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赤睛魔瞳 > 第九章 劫
    离开通州山,也半日了。现在已经是第七天了,但是元同的内心仿似仍停留在半日前,苦苦地思索着如何才能练就那样的一剑。若迷,若痴。便连元雷与自己说话,元同都没有听进耳朵里。直到元雷大声地喊自己的名字,元同方有些醒转。望着不满意自己表现的元雷,元同心不在焉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些闷了,跟你说说话儿。”

    “那说吧!”

    “怎么一点儿都听不出你的乐意来,元同。哥哥马上就要成亲了,你难道不替哥哥开心吗?”

    “开心,怎么会不开心呢?元同在这里恭喜哥哥了,恭喜!”

    “元同,你知道什么是媳妇吗?”

    “媳妇,能增加功力吗?”

    看着不明人事的元同,元雷也只能抱以哈哈一笑。笑过,元雷才回过味儿来,一个爆栗敲在元同的头上,促狭道:“哟,哟,哟,弟弟倒是目光长远啊,才这么大点儿便想到了双修之事,真是令哥哥侧目啊!”

    元同不明白元雷在说什么,元雷笑就让他笑吧,自己还要思考先前的事呢?

    车队仍在前行着,不急不缓地踏进了凝萃谷。过道两旁,满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倒不枉了凝萃这名字。

    嗖,一道刺耳的破空声响起。

    而后,而后是一声闷响。砰,似乎是什么重物堕到了地上。

    “敌袭!”

    一名护卫的呼喊声,惊起了整个车队。适才还嘈杂着的车队,瞬间静了下来。拉车的角飞马,被车夫紧紧地拉着,却也止不住它们的慌乱,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嘶鸣回荡着。前面的护卫,纷纷落马,以角飞马为遮碍,躲在后面静静地观望。

    安坐于车内的姜景堂,仍是沉着的。右手轻摆,一道掌风击在挡住视线的帘幕上。裂帛声响过,垂挂着的帘幕碎成只只布蝶,翩然纷落。姜景堂,目光如炬,牢牢地锁定着前方,等待着敌人的现身。

    姜焕,扯住缰绳,兜转马头,往元同他们乘坐的马车驶来。行进中,姜焕扯开嗓子喊道:“两位公子,切莫走出马车。”说话间,姜焕已策马来至元同他们所乘坐的马车旁。翻身下马,将脊背贴在马车的侧面。他的目光,却一直盯落在车队的前方。

    马车内的元同,听到了护卫的呼喊,亦听到了姜焕的呼喊。两重呼喊的交夹中,元同的心反倒愈加平静了。从怪异的香味,到怪异的鸟叫,再到今天的敌袭,可以说元同等的就是今天。元同站起身来,准备往车厢外走去。一旁的元雷,拉住了元同的衣袖。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去。可是元同的去意已决,他的右拳已然半握了。

    掀开帘幕,探出身来。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坚定地望着前方。听,元同的呼吸声,平缓而有力,听不出一点慌乱和手足无措。正待要细细地观望车队前面的情形,忽然一只有力的大手落在了他的肩头。回头看时,元同的目光恰好对上姜焕的目光。从姜焕的视线中,元同看到的是关切。不等姜焕劝阻,元同先自开口,说道:“不碍的,历练嘛,不见识一下怎么叫历练呢?”

    元同如此说,姜焕才放下心来。

    局面一时僵了下来,率先攻击的敌人不见露面,准备好反击的元同他们却没有了目标。气氛十分诡异,似乎连空气都要凝滞了。等,姜景堂等得也有些不耐烦了。咔,他的右掌拍在座板上。吱,吱,坚实的座板有了些许的断裂。借着这一拍的劲道,姜景堂纵身跃起,撞破了车厢的顶层。空中,右足一点,朝前滑去。

    车队的正前方,姜景堂落定身形,望着空白处喝道:“朋友,既然来了,便无谓藏头藏尾了,还请出来说话。”

    距离车队前段三丈,两旁及腰的草丛中,跃出四个大汉,俱是身着劲装。他们的手中,长约一米的腰刀,紧握着。目露寒光,盯视着元同他们的车队。阳光,不经意地打射在四柄腰刀上,散逸出森森的寒芒,十分刺眼。他们,不急着动手,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穿过他们站位的间隙向后看,一丛矮草耸动着。慢慢,悠悠,一个人自矮草丛内站起身来。不急,不缓,仿若赴宴般,踱着方步,一寸一寸地朝那四人靠近。缓行中,尚不忘好整以暇地掸掸衣服上沾染的埃尘,极其悠闲。走出三步,余光的瞥视中,见到自己的肩头上落着一方草叶。秀气的双眉紧了紧,伸出右手,两指对捻,轻轻地取下了那方草叶。如此,才继续向前去。

    粗略有半盏茶的时间,他方来至那四人的跟前。他的目光,似是柔和的,不去打量元同他们,却着落在那四人的身上。一个个看过,目光细致到十分,便若是在审查他们的形容。忽然,他的目光定住了,因为他看到那四人其中一个的衣角儿居然是皱缩的。那刻,他的行动转换到轻灵,只是足尖几下点动,就站在了那人身旁。急不可耐地伸出右手,迫不及待地替那人把皱缩的衣角儿捋平了。

    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时他才注意到元同他们一群人。手臂晃动,他的掌心多了一柄三寸长的匕首。用三指拿捏着,平平地端放在自己的面前。匕首的刃面,映出他面部的容貌。端详了几息,他的左手亦不闲着,夹着长长的鬓发,勾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他笑了,笑容和蔼,和蔼中透着沉郁的阴鸷。

    “杀。”

    杀字,吐字清晰,音韵婉转,听来却令人不寒而栗。

    那四人动手了,依次前跃,各自寻上了站在车队前端的一个护卫。刹那间,刀光闪动,舞起凝滞了一刻之久的空气。刀,剑,长枪,碰撞在一起,擦起颗颗火星,耀亮过,湮灭了。噗,一柄腰刀斩在了一名护卫的腰际。腰刀横拖,一个眨眼的间隙,溅射出丛丛朱红。眼见那护卫已半残,那人却并不停手,脚尖撩动,踢在护卫的腕口。护卫手中的长剑,脱手飞出。一直滑行了十来米,才钉落在一棵矮树的树桩上。看那剑柄,兀自仍在震颤。反观那人,身躯前窜,从护卫的身旁掠过。手中腰刀,凌厉地一划,切过护卫的颈项。那一划的余劲,裹挟着护卫的头颅,飞出很远,很远。呼,护卫的一腔热血如柱喷涌。

    “动作太慢了!”

    姜景堂,看不下去了。如斯惨烈的境况,他亦是稀少碰到的。他的眼眶内,竟凭空凝出了丝缕的血丝。无法压抑的怒火,冲上天灵。腾,拔地而起,空中弯转,电射穿行,攻略的便是那将将斩杀过一名护卫的那人。右掌飘动,一拍,一按,出招毫不留情,上手即是天掌九错的第二重。一拍,一按,两重掌影叠合在一处,厚重而敦实,袭取那人的下肋。

    见姜景堂动了,领头的敌首亦动了。见猎心喜,他还没有自信到相信手下的那几个烂番薯臭鸟蛋能把姜景堂摆平。眼看离得近了,敌首一腿扫出。袭向的却不是姜景堂,而是自己的那名手下。踢到手下的侧肋,足尖一挑,把那人拨的远远的。

    “笨,但是不错,仍有聪明的我可以救你一命。”救了手下,犹不忘戏谑一句。

    谈笑间,敌首右掌平竖,迎上了姜景堂的天掌九错。画弧,翻转,拍。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两股力道消弭在天地间。

    “你的对手是我。”

    敌首,两指相并,指尖凝聚真元,瞬间点出。他的两指,犹如铁箭那锋锐的箭尖,撕开重重空气的阻碍,串起一阵刺耳的嗡鸣声,尖利地叫嚣着奔袭姜景堂。

    姜景堂没有料想到敌首竟有如此的战力,错乱之际只得慌忙应对。双掌飘动,左右双掌运使的赫然尽是天掌九错。

    运使中,姜景堂的真元几乎已提至极限。待双掌尽数拍出,姜景堂才约略感到有些脱力。尽管无暇旁顾,但是额头那细密的汗珠渗出却是真实的。稍稍有点后怕,唯一能令他慰藉的便是敌首挡不下自己那全力施为的两掌。

    最多只有三息,三息过后,姜景堂拍出的两掌已然临近敌首的近前。敌首,并不慌乱,迅捷地遥遥点出两指,分别应对姜景堂的两掌。一指对一掌,应起一声震天的轰鸣。两声轰鸣响过,再看敌首,早不似先前那般气定神闲了。双脚落地,踉踉跄跄退出有一步半,方勉强稳住身形。

    “不错,值得我高看一眼。”

    敌首,习惯性地掸了掸衣衫,生怕一丝尘土粘挂在上面影响了自己的形容。那柄隐匿了短暂时间的匕首再次出现在他的右手中。迎着锋刃的辉耀,他从容地整理着因为刚才的恶斗而有些散乱的发丝。那时间,仿佛当下的战斗不是真实存在的,而只是虚妄的,存在着的便只有他,和他或许是被风戏谑过的自己本来很完美的形象。

    一切妥贴,敌首慢慢地摊出左手,他的左手中竟拿捏着一团辉光。细细地去看时,方能隐隐约约地看清楚他手中拿捏的是一方类似于画卷的物什。那物什,伴着些残旧,唯一能体现其价值的就是它的整体都蒙着一层细鳞般的荧光。荧光烁烁,更似宝辉,仿佛它一经震动便是天地变色。抬手一抛,那物什迎风飞上了半空。兀自悬浮着,兜兜转转,一时定不下来要袭向场中的谁。贪个闲暇,敌首搓动着方才迎向双掌的两指。搓动了有六息,啵,打了个响指,而后斩钉截铁地指落姜景堂。

    “叱。”

    那物什,活泛了,嗖地一声飘向姜景堂的头顶上空。来至上方的虚空,那物什整个儿一抖,它的身躯延展开来。它,它竟真的是一方画卷。只是画卷中刻画着的并不是凡俗中可以见到的山水花鸟,而是一行行蝌蚪般的怪文。

    罩定姜景堂,画卷中那蝌蚪般的怪文脱纸而出,浑身裹着细密的乌光。噗,那些蝌蚪般的怪文融汇在一起,形成一滩浓浓的墨迹,旋转着,挥洒着,一层层朝姜景堂落去。挥洒出去的淡淡墨迹,点染在姜景堂的周遭,或成山,或化水,或氤氲若雾,将姜景堂死死困牢。呼,全然看不到姜景堂的身形了,偌大的空间只见到一大片泼墨,一明,一晦,喷吐着毫毫乌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