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紫染冥魂 > 第五章 黑云盖月
    不是老天的身体出了毛病,就是它的精神出了毛病,好好的一场雨下得这叫一个断断续续。

    临近黄昏,连绵的细雨再次袭击了都城永安,而且越下越大,嘈杂的雨声像是在对这里的子民说,先前你们所认为的高潮只不过是个前、戏而已。

    进入黑夜,细雨已经变成暴雨,嘈杂已经变成怒嚎,各家商铺都是早早关门,就连趁着黑夜才有好生意做的群芳居,也是门庭冷落,一个个美艳动人的小娘子都是紧靠围栏,欣赏着飞檐落下的“瀑布”。

    然而,就在离群芳居不远的一处私宅门外,此时正站着四五十个身穿蓑衣的精壮汉子,每人的腰间都还挂着一把钢刀,透过雨帘望去,还真有那么一点凶悍的气势。

    片刻后,只见两顶黑伞慢悠悠的从这座私宅中走了出来,上了门口那辆颇为华贵的马车,随着拉车的两匹红枣马甩掉鬃毛上的雨水,随着赶车的中年管家轻轻的挥鞭,马车缓缓启动,向着西城的方向走去。

    身后跟着的四五十个精壮汉子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却知道那里有一位美【娇】娘,听车上的郑七爷说,那位美【娇】娘比群芳居的花魁还要美上一大截,不知道他们今天晚上能不能“一饱眼福”。

    令人担忧的是,远在西城莲花巷刘念的家中,母子二人根本不知道今夜将要发生的一切。

    茶社后院的房间中,刘念的母亲正坐在床上缝补着一件开口的衣衫,而刘念就坐在对面的床上痴痴的看着,但眼中却是复杂至极,像是被什么疑问困扰着。

    昏黄的灯光映在母亲的脸上,更显朦胧之美,像这样美丽的女子自然不会看上对门那个蠢笨的阿福,所以那个阿福自然也就不可能是自己猜测的什么滕子默。

    “娘!”

    刘念看着母亲手上灵巧的动作,低声的说:“你喜欢他,是吗?”

    他母亲显然对这个突兀的问题感到疑惑,抬起头,清澈的眼眸有些迷茫。

    “我是说,嗯……滕子默。”

    刘念尴尬的补充道,他像是很不愿意提及那个人的名字。

    却只见母亲先是愣了一下,羞恼的瞪了他一眼,之后却是自嘲的冷哼一声,摇着头说:“不是喜欢,是爱!”

    刘念微微的一撇嘴没有言语,这是母亲第一次如此坦诚的说出对那个人的情感,却让刘念颇为不爽,心说:“母亲怎么会喜欢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小念,他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他是真正的英雄,比那些自称英雄的人都要正直百倍。”

    听到母亲的解释,刘念不以为意的撅了一下嘴,但是,细细思索了片刻后,他又试探的问道:“娘,你以前一直都不肯说,现在你该告诉我了吧,他是不是就是我的父亲?”

    “不是!”

    母亲的声音很低,但是语气却是斩钉截铁,毫无思考的停顿。

    这让刘念更加郁闷,他自然是很讨厌那个人,但是,得知滕子默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母亲依旧爱着他,这让刘念怎么能够平心静气的接受。

    只是,身为晚辈,他自然也没有权利去指责大人们当年的所作所为,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那、那我父亲是谁?”

    “不知道?”

    母亲依旧是坦然的回答。

    但是,如此坦然却让刘念极为不适应,他自然不愿相信母亲曾经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只是,他又怎么能去合理的解释这一切呢?

    也许是怕提起母亲当年伤心的往事,他不在说话,狠狠的伸了一下懒腰,砰的一声就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双掌交叉,垫在自己的脑袋下面,看着墙上挂着的一柄钢剑傻傻的发呆,因为郁闷和某种不愿表现出来的愤怒,他死死的咬着嘴唇,片刻后,一股咸腥的味道就在嘴里蔓延开来。

    “如果连母亲都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那我、那我岂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野种?”

    他咬着嘴唇,狠狠的闭上双眼,极力的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但是急速跳动的心脏却表明,他越是控制,那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了前面店门口有一阵敲门的声音,听那声音可以知道,敲门的人很是粗鲁,而且似乎还伴随着一些含糊的辱骂声。

    这让刘念顿时就想起了白天那个袁佑成甩下的那句话,“你等着!”

    那一瞬间,他噌的一下就在床上站了起来,伸手就将墙上的钢剑握在了手里,但是之后他却没有动作,同时将自己的呼吸放缓了许多,他想听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崽子,骚娘们,开门!再不开门,老子把你这家店给推平了。”

    这一次,刘念终于从嘈杂的雨声中听清了那人的叫喊,那声音很陌生,但是,他知道,这人一定就在自家的门前。

    那一刻,他迅速的跳下了床,匆匆穿上布鞋就要冲出去。

    然而,他却听到对面母亲轻轻的说了一句,“小念,你要干什么去?”

    “啊?”

    刘念不可思议的看着母亲,“娘,你没听到外面的声音吗?好像有人来捣乱了。”

    “什么声音?”

    母亲手里拿着绣花针,错愕的看着紧张的刘念,“娘没听到啊,是你听错了吧?外面雨这么大,傻瓜才会挑这么个日子。”

    说完,她无奈的摇了一下头,微笑着低下头继续做她的手工,“我这儿子也变傻了,呵呵!”

    “娘,你别害怕,有我呢!”

    刘念以为母亲是在故作镇定,所以提剑就要冲去前面,谁成想,他母亲突然厉声的喝道:“小念,你给我回来,连娘的话都不听了吗?娘说没听见,就是没听见。”

    也许是从未听到过母亲发这么大的火,刘念也是被吓得一愣,但是犹豫了片刻他怯生生的说:“娘,我真的听到了,不信,你……嗯?”

    当刘念再次屏住气息仔细去听的时候,那个声音还就真的不见了,而且又等了好长时间,除了嘈杂的雨声,他真的没再听到任何其他的声响。

    “难道,我刚刚真的是幻听了了?”

    一边纳着闷,一边坐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看着母亲从容自若的表情,刘念真的相信自己是因为情绪不太好才会产生的幻觉。

    可是,他哪里知道,就在此时,就在他们家的茶社门口,已经站满了拿着钢刀的壮汉,一蓬蓬蓑衣下面是一张张凶悍的面孔。

    而之所以刚刚那个砸门的壮汉不再动作也不再叫喊,那是因为正当他奋力敲门的时候,他眼前的这扇门没有开,但是,这些人身后的那扇门却是吱呀一声的打开了。

    一顶黑伞缓缓的走出,而那顶黑伞的下方正站着一名体魄雄伟的大汉,他衣着朴素,但是,当那顶黑色的油伞微微翘起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双恐怖的眼睛,和可以杀人的眼神。

    那壮汉正是干果店的老板阿福,只是,他此时却又不是那个阿福,更像是一个身经百战、茹毛饮血的野兽。

    这些自称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青红帮的混混,此时竟被那一双眼睛给镇住了,甚至他们的呼吸都不自觉的变得缓慢起来。

    听到车厢外的声音不见了,停在街道上的那辆马车的车帘猛然被掀了起来,郑七爷和袁佑成同时注意到了那双恐怖的眼睛,两人也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阿福冰冷的眼神缓缓的扫过所有人,最终停在了车厢内那两个人的脸上,然后他的右手缓缓抬起,食指伸出指了一下马车,手臂缓缓的平移,指向了莲花巷的巷口。

    没有说一句话,却让车厢内的两个人心中猛然一凛,眉头蹙起老高。

    他们终于知道,有一种霸道叫做沉默,有一种嚣张叫做无声。

    面对五十名手拿钢刀的壮汉,而且杀气凛然,这个阿福竟然还能如此淡定,甚至有些难以言名的威严。

    然而,郑七爷终究是在道上混了半辈子的人,自然不能任凭感觉驱使自己,他招了招手,一名仆人在车厢边撑起了一顶雨伞,郑七爷神情平静的下了马车。

    这时,身后的袁佑成低声道:“郑七爷,恐怕我说的那个高手就是此人,你得注意点儿。”

    谁知道,那郑七爷只是微微侧头,轻声道:“放心,这道上还没有我摆不平的事情。”

    雨水顺着伞檐飞速的滑落,雨声将整个黑夜都淹没其中,郑七爷微微一笑,仿佛这黑夜一般让人难以捉摸。

    在仆人小小翼翼的跟随下,他双手背在身后,缓缓的走到了阿福的面前。

    很显然,他比阿福矮了半头,但是他却并不示弱,他也没有示弱的道理,手下五十名精兵强将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还能怕什么?

    “这位兄弟,尊姓大名啊?”

    郑七爷没有习惯礼貌的抱拳,依旧将双手背在身后,眼中刻意流露出一丝居高临下的感觉。

    没想到,阿福就是那样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是,他指着巷口的手指此时却变成了两只。

    “怎么?吓唬我?”

    郑七爷脸色一冷,虽然他也不想和眼前的阿福交恶,但是,在这夜色下的都城,他就是皇帝,就是那一言九鼎的人,“哼!兄弟第一次在道上混吧?看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呀,告诉你……”

    阿福依旧是没有一丝表情,但是却突然的低声道:“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狗,也没心情知道,但是,现在马上带着人给我滚!不然,你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