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紫染冥魂 > 第六章 杀!
    “哈哈,哈哈……”

    郑七爷仰天长笑,虽然他所看到的并非是天,只是一顶黑色的雨伞,但是他却笑得那样的放肆和开怀,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这笑声像是利剑一般,划开了雨帘,刺破了夜空,仿佛几里地外的人们都能听到。

    然而,当那笑声消失,当他的双眸再次落下的时候,两道寒光却从他的眼中汹涌而出,“三十年,我在都城待了三十年,也是打打杀杀了三十年,我还从没有……”

    郑七爷本想抒发一阵感慨,本想用冷冽的语言讲述一下自己的革命家史,以此来告诉眼前的壮汉,他是谁,他就是这都城夜色下的仲裁者。

    然而,很显然,对面的阿福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一个硕大的拳头径直砸在了郑七爷的脑袋上,霎时间,脑浆迸裂。

    鲜血混着白色的液体像雨水一般,直接溅到了他身后那名仆人的脸上和胸前的衣服上。

    “我最讨厌这种舞文弄墨的流氓,毫无职业可言!”

    一边说着,阿福一边将沾着些许液体的右手搭在了那名仆人的肩头,轻轻的擦了一下,从容而嚣张,他能感到那名仆人轻微的抖动。

    “噗!”

    随着一记沉闷的响声,郑七爷的尸体这才倒在了地面的积水之中,没有一丝抽搐,死得很是干净利索,怪只怪他没有见到阿福伸出的第三根手指。

    此时,无论是近在咫尺的仆人,还是在场的五十名青红帮的兄弟,无一不是呆若木鸡,只有车厢之中的袁佑成还算没有被吓破胆,因为他还能感觉到恐惧。

    “武道巅峰!”

    心中莫名出现这四个字的同时,他也从车厢中颤抖的走了出来,他不是不知道恐惧,只是,他还能够勉强的保持那么一丝清醒。

    “他只有一个人,还不是修行者,咱们一块上,他一定不是对手。”

    这是一句实话,武者终究是武者,永远不可能像修行者那样拥有逆天的能力。

    只可惜,袁佑成不是将军,那五十名原本凶神恶煞的暴徒也不是军人,纵然他声色俱厉,纵然他声嘶力竭,但是,那些人依旧是动也不动,还好这是雨天,不然此时一定会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尿骚、味儿。

    他们不动,却有人动了。

    袁佑成的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吱呀呀的开门声,在那些惊恐的目光之中,附近另外十二家店铺的木门陡然而开,仿佛是军队号令后整齐的动作一样。

    十二个店门中,齐刷刷的伸出了十二顶一模一样的黑伞,十二顶黑伞下面却站着十二个不同的人。

    九男三女,他们平时都是这些小店铺的老板,而此时他们却是要取人性命的杀手。

    这十二个人的衣着各不相同,却都是左手持伞,这十二个人的长相不同,却都是右脚先迈出了店铺。

    相对门的两人还互相深深的点了一下头,像是瞬间就完成了某些交谈,夺人性命的交谈。

    此时,那个不可一世的袁家公子才看到,这十二个人的左侧腰间都挎着一柄刀,刀鞘上九转盘龙、云纹交错。

    一瞬间,自小生活在官宦之家的袁佑成似乎明白了什么,“那是、那是大内之中才会有的……”

    他并没有说出口,但是,即便他是在心里说出的这句话,却依旧变得难以理解的口吃。

    此时,只见干果店的阿福轻轻的抬起右手,自然伸出的手掌微微向下一沉,那十二柄雪亮的钢刀同时抽出,十二顶黑色的油伞将五十名壮汉包围了。

    是的,确实是包围了,连那五十名青红帮的壮汉也是这样认为的,虽然他们平时凭借着大嗓门吓唬了不少平民百姓、富贾乡绅,但是,他们此时才意识到,真正恐怖的野兽是不会发出声音的。

    “怎么都是死,跟他们拼了!”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记声嘶力竭的呐喊,此时却更像是临死前的哀嚎,只可惜此时的天上并没有月亮,不然还能显得更加凄美一点儿。

    一般来说,喊一起上的人永远不会最先冲上去,而喊拼了的人却一般真的会先死。

    只见干果店的阿福又伸出了一根手指,但此时他却是给那十二个伞下的人看的,大概是在计算着时间。

    刀是冷的,当它沾染到雨水的时候便会愈加的寒冷,所以它需要在那些人的身体里寻找到一丝温暖。

    十二柄锋利的钢刀,仿佛十二条在云中穿梭的蛟龙,随风起舞。

    就在那么几个呼吸之间,五十多套蓑衣尽数撂在了路面的积水之中。

    虽然天上没有月亮,但是依旧可以看到无数鲜红的细流缓缓淌出,最终汇聚成了一片鲜红的池塘,沿着街道两侧的污水沟欢快的流淌。

    此时车辕上的袁佑成也已经呆住了,他不得不承认,这十二个人的战斗力,远比几百人的军队来的更加可怕。

    雨水浸透了他华贵秀美的衣衫,打湿了他的面颊,也冰冷了他的心脏。

    在他恐惧疑惑的眼神中,阿福一步步的走到了马车旁,看了看赶车的管家,又看了看呆滞的袁佑成,低声道:“我本不想杀人,但是,一旦大开杀戒就不能放过一个,你是袁天德的儿子,放心,我会把你的尸体送回你家的。”

    “不,不!”

    袁佑成一边摇晃着双手,一边带着神经质的表情说:“我错了,我不该来的,您应该给我一次机会,是他,是他。”

    他指着水泊之中郑七爷的尸体说:“是他非要来的,是他说他想摆平一切的,不是我,我、我只是来看热闹,看热闹,真的是看热闹,我对天发誓。”

    说着,他还真的举起了一只手,“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真的……”

    也许是看他有些滑稽,也许是看他有些可怜,阿福深深的点了一下头,“好,我不杀你,都说这世上只有死人不会告密,但是,在我这却不是这样。”

    说完,只见阿福的右手径直抓住了那个管家的脖子,轻轻的抵在了车厢的边缘,手上猛然用力,他竟然硬生生的将那颗头颅给拔了下来,鲜血瞬间喷溅,白灿灿的脊柱狰狞可怖。

    阿福轻轻的颠了一下,抓着头颅的头发送到了袁佑成的面前,“拿着。”

    看着管家还未闭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他不住的摇头,如果还能给他一些时间平静的话,他一定能哭出来的,只可惜,他此时连哭的情绪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了恐惧。

    “哼!看来你不是我想象的那种人。”

    阿福冷冷一笑,抡起那颗鲜血淋漓的头颅,直接砸到了袁佑成的脑袋上,很显然,他并未用多大的力气,因为,被砸晕的袁佑成还有着一丝微弱的呼吸。

    整整五十三人,片刻间,就只剩下了一个还能勉强喘气的,阿福顺手将那个管家的头颅扔进了车厢,随后轻轻的一摆手,那十二个人开始职业的打扫着战场。

    而阿福则是回到自己的小店门前,撑伞而立。

    “阿福?杀人不眨眼的阿福!”

    对面茶社木门的后面,一双清澈的眼睛,静静的看完了这场简单却极为血腥的杀戮。

    这时,他的肩头突然被拍了一下,他身子不受控制的猛然一颤,然后刻意平静的转过头,“娘!”

    “小念,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刘念的母亲轻轻的将微微颤抖的刘念揽在了怀里,但是,此时的刘念却一点也闻不到母亲身上的芳香味道,他手中的剑在不停的颤抖,好在没有丢在地上。

    “为什么?”

    刘念的嘴巴很干燥,干燥的舌头都有些发硬。

    “小念,娘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等你长大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我、我什么时候才算真的长大了?”

    “呵!”

    刘念的母亲苦涩的一笑,“等你能真正的保护自己了,就是长大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刘念不像母亲平时那般的纠缠,因为他知道,如果对方不想说,你是问不出结果的,即便问出结果,也不会是真的。

    亲人一样会撒谎,虽然他们爱你、关心你,但他们一样会对你撒谎,这并不矛盾。

    颤抖着点了点头,他轻声道:“娘,我会的。”

    ……

    子夜时分。

    光禄寺卿袁天德的家门口,缓缓的驶来了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

    时间过去了很久,当府内的门子发现时,当他掀起车厢的门帘时,一声恐惧而嘶哑的惊叫声响彻了袁府上方的整片夜空。

    一个时辰之后,在一间宽敞华贵的卧室之中,袁天德铁青着脸望着他那昏迷的儿子,手上的青筋时隐时现,此时他不再是那个受人尊敬的光禄寺卿,而是被怒火熊熊燃烧的父亲,他无法想象,到底是谁赶在天子脚下如此伤害自己的儿子。

    “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颤抖的沉吟了片刻,他愤怒的对着家中的大管家怒喝道:“快去看看,为什么张太医还没到?”

    就在此时,卧室的木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白发老者在仆人的搀扶下蹒跚的走了进来,袁府的大管家带着复杂的表情,迎了上去。

    这位张太医正是太医院提点,正五品,但是面对这个人,朝中上上下下都不敢用品阶去衡量,因为他是给皇家看病的人,是医术精湛的老神仙。

    袁天德也是强忍着愤怒悲伤的心情,起身相迎,因为此时,他儿子的性命就握在这位老神医的手中。

    而这位张太医却根本没搭理他,径直走向了躺在床上的病人,当他见到袁佑成眉心处那个被砸出的红包时,张太医的眼神猛然一凛,“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