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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张玉龙决意北上

    一枝依然忙忙碌碌,跑东跑西。正是外贸服装卖得火的时候,她的服装生意愈来愈兴隆。一笔一笔的钱不停地入账。她的脸上常带三分笑,整天乐呵呵的。

    酒楼几乎都是阿贵在搭理,他也是天天从早忙到黑,忙得不亦乐乎。

    时间如梭,大三下学期结束了,又是一个暑假到了。

    一枝忙得不可开交。晚上,在一枝的父母家,一枝对玉龙道:“玉龙,你一个人回去看看爸妈吧。生意太忙,我脱不开身,何况多多还小,要人照顾。我给你买张到武昌的硬卧,你就动身。要快去快回!”玉龙笑着点点头。

    次日下午,一枝给玉龙送来一张硬卧票,还给他父母准备了点礼物,就开车一直把他送到广州站。玉龙提着箱子上车,俩人依依惜别。

    旅程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玉龙于隔日下午到达武昌。武昌站仍是人山人海,吵吵嚷嚷。他现在已经学乖了。他在武昌站旁边入住一家简陋的旅馆,托旅馆服务员买了来日去青岛的硬座票。

    趁这个空挡,他一人游览了一下黄鹤楼。黄鹤楼古色古香,风景秀美,尤其是龟蛇鹤的雕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武昌住了一宿,他便坐车往青岛进发。

    刚到青岛站,弟弟张玉清早已在出站口等候,开着他自己新买的小黄包车来接玉龙。兄弟二人寒暄了一阵子,遂一起回家。

    父母在家门口迎候他们俩。玉龙将一枝准备的礼物奉上。二老笑得合不拢嘴。玉龙道:“爸妈,一枝太忙了,走不开。”迟疑了半晌,他又悄悄对父母道:“爸妈,你们有孙子啦。待我毕业后再带孩子回家,现在还不方便。孩子小名‘多多’,大号‘张益善’。孩子健健康康的。他姥姥姥爷帮忙照顾着,您二老放心吧。”父母听了,又惊又喜,惊的是玉龙胆子也忒大了,喜的是这么快就盼来了孙子。二老看着两个儿子都长大成人了,又添了个孙子,心中愉悦,满脸喜气。见状,玉龙又悄声告诉父母道:“孩子的事现在一定不要声张,二老知道就行了。要绝对保密!待毕业后再说。”二老通情达理地连连点头。接着,玉龙又对张玉清叮嘱道:“这次,我要经北京转车,给我提前买张赴北京的卧铺票。我得去北京好好看看。”玉清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赶紧去办了。

    玉龙在家仅呆了一个礼拜。串串门,聚聚会,喝喝酒,自是春风得意。

    之后,玉清给他拿来了一张赴京的硬卧票,亲自开车把他送上列车。兄弟俩恋恋不舍地在青岛站告别。玉龙一路北上,玉清就回去照顾服装摊了。

    旅途一帆风顺。在列车上好好地睡了一觉,玉龙便到达北京了。

    玉龙再次来到北京,对这座城市更是打心眼里喜欢。北京的发展日新月异,令他顿觉眼前一爽,心中愉悦。他找了个简陋的旅馆住下,托旅馆服务员买了次日赴广州的硬座票。

    抽出一点功夫,玉龙则打的绕着三环和四环分别转了一圈。草绿花红,树木葱茏,街道整齐,令人心旷神怡。他不得不由衷地承认,他太喜欢这座城市了!如果说这座城市是阳春白雪,那广州则只能算是下里巴人,彼此有天壤之别,没法比!

    转完三环和四环,欣赏了一下新北京的旖旎风光,他特地去拜访了自己上届的一位老乡。老乡的单位正好发了一大箱螃蟹。俩人一面喝啤酒,一面大吃大嚼煮熟的螃蟹。边吃边聊,自然地,话头转到就业上。老乡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道:“在北京,咱们是大爷。央企在各地都设有分公司或子公司,咱们是走到哪,都有人伺候。在地方工作的话,咱们就变成了孙子,看别人的脸色,仰别人鼻息。”咬了一口螃蟹,他又继续道:“玉龙,在北京的外贸公司一结婚还可以分到房子,房子可是一大优势。北京的工资比不上广州,但福利可不差!北京的漂亮女孩争先恐后,排着队,乐意嫁给外贸公司的男人。咱们很抢手!”说着,他得意地哈哈大笑。一面吃着螃蟹,玉龙一面认认真真地听着。老乡的一席话深深打动了他!他要来北京闯闯,见见世面,心如磐石,铁板钉钉,他的决心已不可动摇了。吃饱喝足,他与那位老乡道别,回到旅馆,心中有底,信心十足。

    次日,他坐上赴广的列车。一路上,玉龙不时望着车窗外,只见山川秀丽,风景宜人。他大饱眼福,心情舒畅。

    玉龙乘车四十多个小时到达广州站。一枝早在出站口等着呢。俩人手牵手走出广州站。一枝笑道:“孩子他爸,我以为你会在家多呆一阵子,没想到一个多礼拜就赶回来了,牵挂我们娘俩了吧?”玉龙笑嘻嘻地道:“那当然!秤不离砣,公不离婆。一心想着你们呢。你不是让我快去快回嘛!看,我多听话!”听了,一枝抿嘴一笑,抬手拢了拢鬓发,自有几分得意。

    开车时,玉龙把去了一趟北京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一枝,并趁机对北京赞不绝口。一枝只是默默地听着,并不搭腔。想到玉龙这次又去了北京,再想到玉龙所言“男人就象鸟儿一样”的比喻,一枝不禁心如乱丝。她不由地心中揣测:玉龙也许已决定毕业后赴京了,只是因了她和孩子而踌躇不定。这是他心头的结,想等着自己去为他打开。对此,在广州天天过着好吃好喝的日子,转身要去北京,玉龙本人难以启齿。一枝心中明明白白,自己是跟定他了,别无选择。但一枝有心难为他一下,看他到最后怎么对自己开口。她心中的确有些不悦,但藏而不露,并未表现在脸上。

    一枝将车开到酒楼,正是傍晚时分。她对玉龙道:“走,为你接风洗尘。”于是,俩人先后下了车。

    玉龙向阿贵打了个招呼。阿贵满面春风,笑道:“姐夫,这么快就回来了!快请进!让李璐伺候你们。”说着,引着他们俩走进包间。李璐也是笑容满面,紧随其后。俩人一落座,一枝就不紧不慢地点了一条鳜鱼,一盘海虾,一份青菜,又要了两瓶啤酒。李璐边听边记,一枝一点完,她就静悄悄地去安排了。阿贵过来给玉龙点上一支烟,也识趣地退出去了。玉龙抽着烟,只是盯着一枝那白里透红的脸庞,不住地微笑,眼中含情,意味深远,却并不言语。见状,一枝倒先打破沉寂,开口道:“家里爸妈都好吧?”玉龙轻轻“嗯”了一声,继续慢慢抽烟。一枝又问:“这次怎么转北京回来?”玉龙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平头,笑道:“去看看北京呗,顺便探望一下那里的老乡。”这时,菜肴上来了。俩人碰了一下杯,俱一饮而尽。一会儿的功夫,俩人就干完了一瓶啤酒。酒壮怂人胆,玉龙试探地问道:“一枝,如果我到北京的话,你会跟着我吗?”一枝抿嘴一笑,心想:“话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于是,她不慌不忙地答道:“我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蛤蟆爬着走。夫唱妇随,岂有不跟之理!难不成到头来劳燕分飞!”她已有三分醉意,话虽这么说,心中却是十二分的不乐意。可谁让自己口无遮拦,说好要去北京闯一闯呢?这事也不能全怪玉龙。玉龙察言观色,哪能看不出她的那点小心思!于是,他笑道:“暂时只是个假设,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离毕业还早着呢。咱们从长计议。”说罢,双眼仍是盯着一枝芙蓉般的脸庞,似乎想“盯”出个真正确切的答案来。几分心碎!一枝只是给自己斟酒,斟满一杯,干掉一杯,也不理会玉龙,只是自斟自饮。一会儿功夫,她就把剩下的那瓶啤酒干完了。她也并不吃菜,自然有九分醉意了,看上去,一张脸更像盛开的莲花了,美不胜收。看着,玉龙为之心醉神迷。见此情形,玉龙叫李璐端来一碗醒酒汤。一枝接过来,喝了个干干净净。

    包间外,阿贵感到疑惑不解:“家姐怎么会喝醉呢?两口子不会是闹别扭了吧?”于是,阿贵吩咐李璐不要给他们俩上酒了。

    玉龙和一枝在包间里呆到九点多钟,相对无言。一枝面有愠色,别有一番苦涩的滋味在心头。对此,玉龙不知所措,只是陪着笑脸。直到她脸上完全恢复平静,玉龙才把她扶出酒楼。俩人骑车赶到江村。一路上,俩人都默不作声,心里俱沉甸甸的。

    一枝的父母闻到他们俩都是一身酒气,赶紧给他们俩一人冲了杯酸梅汤。俩人俱一饮而尽。一枝的头脑慢慢清醒过来。

    小兰恰好在这里照顾多多。小兰哼着:“风儿吹醒花,花儿打电话:蝴蝶蜜蜂快快来,咱们一起过家家。”多多毫不逊色,也一本正经地学着,哼得清清楚楚。小兰也是个孩子脾气,与多多很投缘,俩人玩得开开心心。见到他们俩进屋,小兰只是挥挥手,并不言语。倒是多多急急忙忙跑上前来,嘴里喊着“爸爸”,一下子扑到在玉龙怀里。玉龙抱起多多,在他的小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两口,问道:“多多想爸爸了吗?”多多稚声稚气地大声喊道:“想!”。玉龙又笑着问他:“哪里想?”多多用食指指指脑袋,又指指胸口。在一旁见到他们父子俩亲热的情景,孩子居然睬都不睬她,一枝不由地鼻子一酸,泪珠随即抛落下来,泪湿衣裙。小兰见妈妈泪流满面,赶紧上前牵着一枝的手,问道:“妈,这是怎么啦?好端端哭什么?”她哪里领会到一枝现在的心绪!一枝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苦辣酸甜一齐涌上心头。见状,玉龙赶紧把多多放到一枝的怀里,多多亲了一枝一口,稚嫩地叫了声“妈咪”。一枝破涕为笑,连连亲了多多几口,低声说道:“小宝贝,小宝贝,真可爱!”听了,多多欢蹦乱跳,屋子里立刻洋溢着幸福的气氛。一枝抱着多多走到院子里,用右手食指指着无边无际的晴空,对多多说道:“看,月亮和星星多么闪亮!”多多抬起头来,好奇地仰望云天。见状,一枝的脸上很快阴转晴了。

    夜里,小兰也留宿在外婆家。玉龙与一枝小别胜新婚,自有一番缠绵。

    爱意几分,恨意几分,缕缕情丝将一枝缠住了。她挣脱不开。自己已在黄石准备好了他们一家的新居,玉龙竟毫不领情,一味地想着北上,这令她心碎。这样想着,毫无睡意,她度过了一个失眠之夜。

    次日,一枝和小兰一起去酒楼,玉龙则留下来照顾多多。

    假期剩下的日子里,日复一日,玉龙都是陪伴在多多身边。多多聪明伶俐,是他的开心果。陪他吃饭,哄他入睡,是玉龙义不容辞的责任,他也引以为乐。玉龙开始教多多背诵简单的唐诗,他很听话,背得朗朗上口。

    他既会说粤语,又会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这孩子似乎很懂事。只要玉龙在场,他就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而跟妈妈、小兰或姥姥姥爷们在一起,他则大大方方地秀他的粤语。

    玉龙觉得,现在,自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成年人。他得有担当!

    时光流逝,大四上学期开始了。

    玉龙一门心思读书,很少有时间照顾多多。一枝的父母自然责无旁贷地承担起了照顾多多的重任。

    这个周六下午,阿贤不知到哪风流去了,宿舍里只剩下玉龙、阿军和阿洪仨。阿军提议道:“咱们去夜总会玩一玩,怎么样?广州可是个花花世界,咱们这些老农民总得见识见识!”阿洪说道:“好啊!玉龙一起去怎么样?听说水荫路有一家金凤夜总会不错。”玉龙也跃跃欲试,笑道:“行,我到酒楼打个招呼,咱们分头行动,几点到?”阿军道:“八点准时在夜总会见,不见不散!”玉龙痛痛快快地点点头。事情就这样定了。

    玉龙来到酒楼,见一枝和小兰都在。娘俩正开开心心地闲聊。他走上前,悄声对一枝道:“阿军、阿洪约我一起到夜总会见识见识,没事吧?”一枝笑道:“那种地方有什么可见识的?不过,你既然与他们约好了,就去呗。”没料到,小兰在一旁插嘴道:“那,我也要去。”一枝忙道:“那是男人去的地方,你去干吗?”小兰嘟着小嘴,辩解道:“他们能去,我也去的,分什么男女?!我得盯着他们点。男人很容易学坏的!”一枝摇摇头,无奈地道:“既然这样,你们俩一起去吧,快去快回!不准惹事!”听了,玉龙和小兰一齐点了点头。

    于是,玉龙和小兰遂结伴坐大巴,一路前行,来到水荫路路口下车。

    金凤夜总会的大牌子金光闪闪。他们一迈进夜总会,禁不住眼花缭乱。只见:灯火辉煌,弦管齐奏;金樽盛清酒,玉盘满珍馐;舞榭歌台,红男绿女;那边是偎红倚翠,这边是浅斟低唱。

    小兰绷著脸,揶揄道:“这儿分明是个男盗女娼的场所,不宜久留!”听了,玉龙赶紧点了点头。俩人找了个桌子,并排坐在桌子前,静等阿军和阿洪的到来。这时,一位女服务生扭着腰肢走过来,殷勤地问他们俩道:“先生,小姐,要点什么小吃?”玉龙从从容容地笑道:“不着急,我们等人呢。”听了,服务生忙退下去。俩人呆了一会儿,不住地向门口张望。没多久,只见阿军和阿洪一人手牵着一位妙龄少女,姗姗来迟。俩人昂首阔步,颇为自得。两个女孩看上去都在十七八岁的年龄,各个小巧玲珑,浓妆艳抹,脸上红扑扑的,透着十分的媚态。大老远,一股浓浓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一见小兰在场,阿军慌里慌张,赶紧撒开那个女孩的手,脸上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要多不自在有多不自在!阿洪则毫不在乎,依然紧紧地攥着一个女孩的手,亲昵地与她耳语。他们俩向玉龙和小兰打个招呼,就过来坐下。两个少女不约而同地挨着他们俩入座,一边一个,挨着靠着。小兰对阿军怒目圆睁,横眉冷对,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下去。她抚了抚胸口,强忍着怒气,并不作声。玉龙则大大方方地与他们俩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这时,阿洪冲那位服务员打个招呼。服务员屁颠屁颠地赶过来。他痛痛快快地点了两个小吃。服务员行动迅速,态度殷勤。小吃很快上桌。玉龙和阿洪漫不经心地吃着小吃。此时,阿军和小兰哪有心思吃小吃!阿军坐在那胆战心惊,小兰则用一双杏眼瞪着阿军,心里翻江倒海,在那坐着活受罪。两位少女只是静静地坐在阿军和阿洪旁边,一语不发,笑脸作陪。小兰见状,气愤填膺,一张俏脸都变白了,浑身直打哆嗦。过了一会儿,小兰突然站了起来,对玉龙道:“既然夜总会已经见识了,咱们俩先走吧!好让他们二位好好喝花酒!别妨碍人家。”玉龙见她一脸的怒气,只好站起来,笑道:“好吧,阿军、阿洪,我们先走,你们继续。”阿军见情形不妙,也赶紧站起来,说道:“要走一起走!那就一起打车回去吧。”说罢,将二百元放在桌上。阿洪还有些不情愿,但事已至此,只好作罢。四个人便一起走了出来。这时,阿军长吁了一口气,正眼不敢瞧小兰一眼。他忐忑不安。他们很快打了个车。

    一路上,三个男人有说有笑。小兰就坐在阿军身边,却一直绷著脸,沉默不语。的士到了学校的侧门停了下来。玉龙付了帐,四个人依次下车。甫一下车,小兰拉着阿军的手就往图书馆方向而去。

    阿洪则一人回宿舍去了,一面走着,一面想道:“这下阿军惨了!好在我黄某赤条条一人,来去无牵挂!”想着想着,心中得意,他不由地哼起小曲儿。

    玉龙直接进了酒楼,与阿贵打了个招呼。恰好一枝走过来。他与一枝便找个包间对面而坐,一面呷着茶,一面把夜总会的情形向她简简单单地陈述了一遍。听了,一枝付之一笑,只是笑盈盈地道:“原来只不过是个喝花酒的场所。花天酒地,如此而已!怪不得,现在广州的社交场合,男人们都带着个小蜜招摇过市。都以为赶时髦,其实俗不可耐!以你这人的脾气,对这个恐怕并不‘感冒’。”玉龙点点头。顿一顿,一枝话锋一转,笑道:“不过,看样子今晚阿军要遭罪了。小兰得理不饶人的!”说罢,她抿嘴一笑。俩人相对,玉龙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欲言又止,他只是小口小口地呷着茶,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一枝。见状,一枝抬手抚弄一下自己的鬓角,面如绽开的莲花,几分妩媚!几分娇柔!她明白他的心思,因此也默默无言。此时此刻,情分有几许,只有两心知!

    这个时候,小兰怒气冲冲地把阿军拉到图书馆下的池塘边,开口骂道:“小子!你真大胆,面前一套,背后一套!对我口口声声说情说意,说盟说誓,背地里却公然召妓。信不信我打电话告诉你爸爸,让他来收拾你!你还瞧不起人家梁国尚,骂人家衣冠禽兽,说人家空有一手好字,你的小楷恐怕还比不过他。你常说,男人要风流,不要下流。人家梁国尚还算得上风流,你才下流呢,年轻轻的就敢召妓!简直是寻花问柳之徒!令人作呕!说!那俩妓女是直接打电话召的,洗头房召的,还是美容美发店召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说着,小兰右手用劲地拧阿军的左耳朵,声泪俱下。这时,面对小兰连珠炮似的发问,阿军如同受罪的羔羊,乱了手脚,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是偷眼瞧了瞧小兰的脸色,小心翼翼、低声下气地道:“不瞒你说,美容美发店召的?”小兰又厉声问道:“那俩小姐都很漂亮,转了不少店吧?嫖过没有?”阿军忙道:“绝对没有!我敢对天发誓。我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疼死我了,你放开手吧,杀人不过头点地!”听了,小兰的怒气渐渐缓和下来,她松开右手,揶揄道:“你不自诩自己写一手小楷吗?回去写《悔过书》吧,我得有个凭证。有个把柄在手,保我一生不愁。我也明确告诉你,你用功学习吧,争取留在广州,否则,咱们就拜拜啦。我这人很实际!不会为情所困。”俩人正说话间,突然,池塘中有鱼儿跳起,“扑通”一声,打断了俩人之间的谈话。俩人都将目光投向池塘,见池塘里半轮明月的影子,闪亮闪亮的。小兰借题发挥,道:“感情这东西,就如同水中月,镜中花,很虚幻的。我这人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甜言蜜语骗不了我!休拿好话哄我!我不吃这一套!”听着,阿军出了一身冷汗,低着头,仿佛犯错的小学生在接受老师的训斥。这时,他鼓起勇气,说道:“我这就回去写《悔过书》,明早交给你,你得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听了,小兰点点头,正色道:“好吧,看你的表现。”说罢,俩人就此别过。

    一回到宿舍,说做就做,阿军立即翻出笔墨纸砚,一心一意,工工整整地写起《悔过书》来。写完一份,又觉得不满意,撕了重写。这样写来写去,整整熬了一个通宵。

    小兰则一人呆在家里。这个难熬的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想越气,难以成眠。

    周日一大早,阿军就来到酒楼,恰好小兰从家里走过来。俩人打了个照面。阿军赶紧把《悔过书》递到小兰手里,见她眼圈黑黑的,心中怜惜,无限悔恨。小兰一手接过《悔过书》,见阿军眼圈也黑黑的,两页宣纸墨迹初干,她禁不住暗自发笑。

    他们俩走进酒楼,小兰好好地款待了阿军一顿。言谈之间,俩人重归于好。

    不久,学校公布:来年三月份,学校将举行盛大招聘会,各大单位到学校来公开招聘。各班根据每学期的学习成绩排出名次,按顺序与用人单位面试。

    消息一出,毕业班的同学们纷纷用功。

    晚上,学校的自习室里塞满了人。

    阿贤也退租了二人小巢,搬回宿舍住了。

    这个下午,玉龙特意去探望钱老黑。老人愈来愈憔悴,脸色乌黑乌黑的,整个人似乎只剩了个骨头架子,只有那炯炯的目光还显示着他的活力。开门见山,玉龙直截了当地谈及就业的事,老人呵呵一笑,说道:“小事一桩,这个你甭操心,好好读你的书就行!”顿了顿,他继续安慰玉龙道:“小子,我再说一遍,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就业的事你不用操心。有我呢!我心中有数!现在我说句话还管点用!照顾你一下也是我分内事,小菜一碟!我相信我一定能把你们这一批毕业生顺利送走。我估计自己还能活个两三年,一时阎王爷还不肯收我呢。”说罢,他接过玉龙递过来的一支烟,吸了起来。俩人在一起一人抽了两支烟,闲聊家常。之后,玉龙告辞,心中有底,大摇大摆回宿舍去了。

    这段时间,玉龙和小兰在各自的学校都是一心一意读书,各忙各的,很少到酒楼来。玉龙也很少到江村照顾多多,一枝只好把多多托给父母。一枝的父母责无旁贷,忙得不可开交。

    一枝慢慢也想通了:“去北京就去北京呗。北京是首都,差不了哪里去。新鲜的空气,宽敞的街道,令人留恋。大不了把服装做到秀水街去!自己就是个四处奔波的命,到哪里也是做生意。在广州是过,在北京照样是过。只不过,在广州,有父母可以靠靠,在北京可就只有单打独斗了。玉龙这小子,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了,居然费尽心思要去北京闯一闯,由他吧!这个小丈夫、大男人!”这样想着,心中豁然开朗。但是把小兰留在广州,她有点于心不忍。她心里舍不得。这一点,令她不能释怀。因而,她对玉龙有一丝恨意。不过,小兰可是个暴脾气,她要看玉龙怎么过她这一关。

    这个周三下午,玉龙很早就来到自习室,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他拿起书本,正要复习,不经意地往窗外瞅了一眼。下面是一片田野,阡陌纵横交错。靠近校墙是一个大大的鱼塘,鱼塘岸上长满了大蕉树,上面挂满累累的大蕉。他惊奇地发现,一棵芭蕉树旁站着一男一女,俩人手牵手,一人手上拿着一个大蕉,正慢慢地吃着,旁若无人。好奇心顿生,他仔仔细细地瞧了瞧,一瞧之下,不由地吃了一惊。原来是阿洪和刘露露在偷吃大蕉!这俩人莫非在偷偷摸摸地进行?难道说阿洪的缘分来了?玉龙尚存疑问,不过也明白几分,想道:“这年头,什么事都会发生的,何况他们俩也是饮食男女!”回转头,他仍认真读书,对于他们俩的事并未放到心上。

    这个周六,玉龙和小兰难得一起来了一趟酒楼。这天,他们俩打电话约好到酒楼看看。下午四点多,小兰从中山大学坐车来到酒楼。玉龙早到了,正和阿贵站在酒楼门前“吞云吐雾”。有子万事足,阿贵有些发福了,满面笑容,高谈阔论。见到小兰,玉龙和阿贵都冲她招了招手。阿贵像迎接贵宾似地把他们俩引到一个包间里。一枝亲自泡了一壶龙井端上桌。

    仨人坐定,一枝给每人斟上一杯茶,仨人端着茶杯慢慢呷着。一枝笑道:“你们现在可真忙,来酒楼的空都没了。”听了,小兰有些不好意思,但立刻严肃地道:“为了争取个好成绩,不光来酒楼,就是连拍拖的时间都没了。不过,省外经委我是去定了。我有把握!”说着,给一枝和玉龙分别递了个眼色。玉龙心平气和,从从容容地道:“什么事都难不倒小兰。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一枝呵呵一笑,并不作声。这时,小兰忽然像想起什么事来似的,问道:“玉龙,毕业你要去哪儿?”玉龙终于鼓起勇气,平心静气、稳稳当当地道:“我想去北京!”真是晴天里的霹雳!一听这话,小兰脸色顿变,本来一张粉红色的脸蛋立时变得铁青,她小手一拍桌子,随即站了起来,冲着玉龙怒目圆睁,大声骂道:“你个王八蛋!吃了,喝了,玩了,现在要飞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不错,这年头,什么事都会发生的。在广州好好享受不要,硬要到北方去。你个彻头彻尾的北方佬!没心没肺!”小兰这样骂玉龙,一枝觉得太过了,心里不乐意,实在看不下去了,嗔道:“小兰,你有点长幼之分好不好?没大没小!你懂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玉龙走到哪,我和多多就跟到哪。你要留广州,留就是了,我们不拦你,但你也不要管我们。到时,愿意的话,可以到北京看看我们,我们欢迎。我们也会回来看你的。以后的交通会越来越便利。北京不错的。我也喜欢北京!”一口气说完这番话,一枝端起茶来,呷了一口,抬起手来拢了拢鬓发,冲玉龙秋波一转。一枝如同玉龙的大救星,他长吁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到北京的老乡那看了。一上班,就有一间房子。三个月转正后就可登记结婚,单位还能分到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在地方,根本就没这个条件。我和一枝呢,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可急着结婚分房子。我跟一枝有言在先,毕业后就结婚的,这一点,小兰有所不知。我说话算话,一言九鼎,决不食言!我知道,广州人死都不愿去北方的。但北京是国际大都市,是首都,各方面得天独厚,自有它的优势,许多方面广州也比不上,相形见绌。离散你们的家庭,我很抱歉,我很遗憾,我心中也愧疚不安。但我张玉龙是个男人,我可不想一辈子吃软饭!”最后一句玉龙说得慷慨激昂,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完全发自肺腑,坦诚相待,终于吐出藏在胸中好久的一番话,玉龙的心结一下子解开了,他如释重负。一枝母女俩一时都被震住了,她们俩无言以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玉龙那张透着坚毅神情的脸庞。在她们俩人眼里,玉龙不再是一个毛头小伙子,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这个“奶爸”终于露出了十足的霸气,令人望而生畏!一枝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知道,自己没看错人,玉龙是个真爷们。小兰对玉龙也充满了敬意,对自己刚才的冲动和冒失深感歉意,脸上不觉一红,用小拳头狠狠捶了几下额头,有些羞涩地道:“老爸,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你假装没听见。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样,一枝心中的疑惑瞬间烟消云散,她举起茶杯,笑盈盈地道:“来!咱们以茶代酒,祝你们俩都心想事成,达成所愿!”说罢,仨人碰了碰杯,俱一饮而尽。玉龙和小兰就辞别一枝,离开了。

    路上,小兰低声对玉龙道:“没想到你还挺有心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听了,玉龙只是付之一笑,并不作声。他心中还是有些愧疚。俩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儿,玉龙悄声道:“兰兰,我到钱老黑那看看。”小兰点点头。于是,玉龙迈开大步,直奔钱老黑的办公室而去。小兰则继续前行,找阿军去了,她急着告诉他玉龙的这个决定。

    玉龙一进钱老黑的办公室,发现钱老黑正在聚精会神地批阅文件。一抬头,钱老黑正好瞅见玉龙,忙招呼他靠前坐下。玉龙没坐,掏出烟来,递给钱老黑一支,并给他点上,自己也掏出一支,点上,慢慢抽着。玉龙问道:“钱老,您老身体怎么样?”钱老黑苦笑了一声,说道:“疼痛是免不了的,不过,我这把老骨头还扛得住!一切准备好了,生死有命,阎王爷随叫随到!”玉龙直率地道:“我有一事相求,钱老。”钱老黑微笑着道:“小子,甭那么客气,但说无妨!”玉龙笑道:“我定下去北京了,一枝也同意,希望您费点心、帮个忙。”一听这话,钱老黑哈哈大笑,说道:“我道什么忙?小菜一碟!咱爷俩不是讨论过吗?我也赞成你去北京。这点事!我记住了,只要你和梅老板商量好了就行。我这没什么问题。这件事,你们一百个放心好了。再说,我可不能白吃白喝!”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他精神抖擞,目光炯炯有神。见状,玉龙笑道:“钱老,您这时候的状态,哪像个病人?比健康人还精神!”说罢,用手搔了搔头。钱老黑一时春风满面,笑道:“是吗?那可太好了!看样子,命大福大造化大,我还能多活几天。”玉龙掏出烟来,他们俩又各抽了一支烟,相对无言,俩人乐极生悲,都有些心酸。呆了一会儿之后,张玉龙遂起身告辞。心中几分欢喜,几分沉重,玉龙默默地回宿舍了。

    阿军和小兰在宿舍里紧紧拥抱着,动情地亲吻。直至听到玉龙的脚步声,俩人才赶紧分开。小兰满面绯红,冲玉龙打了个招呼,就踩着小皮鞋支格支格直响,下楼去了。阿军笑嘻嘻地道:“听说你要去北京,北京可是个好地方!小兰以后就留给我吧,我来照顾她,你们就放心北上吧。我肯定留广州的。”说时,他充满了豪情壮志。听了,玉龙只是点点头,上前拍了拍阿军的肩膀,流露出十足的信任感。

    张玉龙、韩小兰在各自的学校继续用心读书,加倍努力。

    时光如梭,一眨眼的功夫,上学期考试完毕,张玉龙迎来了大四的寒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