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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玉龙一枝定终身

    这个周五下午没课,张玉龙痛痛快快地睡了个午觉,起身,洗把脸,整了整衣服,便匆匆忙忙地来到海鲜大酒楼。还未进门,梅小贵已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叫道:“哎呀,大学生来了,快请进。”冲阿贵一笑,玉龙就从从容容地走了进去。这时,酒楼里并无客人,服务员们都聚在一个角落里谈天说地。梅一枝独自坐在一张饭桌旁,一只手托着下巴,做沉思状。见玉龙进来,她立刻站起来,用手拢了下鬓发,笑道:“贵客来了!今天要吃点什么,尽管说!”玉龙不由自主地用手摸了摸头,喊了声“梅姐”,说道:“老白吃白喝,哪好意思!”又道:“梅姐,咱们退一步说话。”听了,一枝就引他上了二层的一个包间,一枝掩上门,说道:“坐吧。”玉龙坐下来,直言不讳地道:“我手头有点紧。”说罢,不好意思地微低着头。一枝笑道:“我以为什么大事!别的没有,钱我这儿还有点。说吧,要多少?”玉龙有些难为情地应道:“不是借钱,我想找份工。”一听这话,一枝眉头皱了皱,两只白玉般的小手交叉在饭桌上,沉吟道:“你还得上学,零工可不好找。我的酒店几乎清一色的小女孩,用不上男的。家教不错,钱不多,但不耽误上学。不过,咱们这是在郊区,老农民谁请家教呢?”玉龙道:“不是家教,就是有,钱也不够用。我可以干体力活。”听到这,一枝关切地注视着玉龙,问道:“体力活就一大把,可你吃得消吗?”玉龙忙答道:“我以前在工地干过小工,没问题。”一枝长吁了一口气,道:“小工也没多少钱,而且占用你的上学时间,合适吗?”玉龙道:“先填饱肚子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一枝“唉”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既然这样,我替你问问,过两天答复你。”也不吃海鲜了,玉龙千谢万谢地走出酒楼。一枝在后面一直送他到学校侧门,望着他瘦削的背影,不由地叹了口长气。

    张玉龙缓缓地走回宿舍,一下子躺到床上,左思右想,唉声叹气。一个“愁”字,真是了得!

    周六上午十点多钟,玉龙就迫不及待地来到海鲜大酒楼。一枝早在门口等候着他,俩人彼此招了招手。梅小贵也向他招手示意。一枝就开门见山,说道:“我的一个朋友在江村包了一小楼,刚动工,居民楼,不危险。你想不想去试试?”玉龙喜上眉梢,急急忙忙地问道:“行!累点没什么。多少钱一小时?”“下午干五小时,每小时四元。出苦力,收入不多,现在都这个价。”说着,俩人走上二层。大厅里面还有零零落落的几个客人在吃早茶,见他们俩进来,都招了招手。一枝一一点头示意。她问玉龙道:“咱们一起在这吃顿午餐,然后骑车到江村去,怎么样?”玉龙用手搔了搔头,笑道:“还蹭你的饭吃,那多不好意思。”一枝微笑道:“既然这样,还是恭敬不如从命吧,我让人给准备。”玉龙知道贝壳类的便宜,忙道:“多上点贝壳类的就行。”一枝道:“你吃不穷我。咱们可是老友耶。”俩人随即在靠窗的一个位子坐好,她喊了声“阿贵”。阿贵忙赶过来,一枝道:“你去准备几份蛤,一份海螺,一份扇贝,再加一条鳜鱼,一盘青菜。要新鲜!”说罢,向他一挥手。阿贵知道一枝对这大学生宠爱有加,哪敢怠慢,匆匆离开,让厨房准备去了。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他们俩的菜一道道陆续上来,来此吃午餐的客人也陆续到来。这时,一枝道:“还等什么,动手动筷子啊。”玉龙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吃起来。一枝则基本上都在看着他吃,含情脉脉,偶尔吃点鳜鱼、吃点青菜。玉龙不大敢直视一枝的双眸,只是“埋头苦干”,吃起来,就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扫而光。一枝见了,微笑着点点头。饭罢,俩人又聊了一会儿。

    天气仍很热,俩人各骑一辆自行车,向江村徐徐而去。

    俩人一面骑车前行,一枝一面轻轻道:“江村是我娘家,也就三四里远。熟人好办事,你就放心吧。”听了,玉龙连连点头。

    俩人赶到江村,时间才下午两点多。玉龙一看,只见一排排清一色的二层奶油色小楼,齐齐整整。他们径直来到工地。在工地,也就六个人,各各忙忙碌碌,汗流浃背,时而尘土飞扬。一个又瘦又矮、衣着光鲜的男子迎上来,连声叫着“梅姐”。一枝笑着为他们介绍:“这是王老板。这是张玉龙。”王老板打了个哈哈,忙道:“老板可不敢当,梅姐才是真正的老板。”一枝正色道:“你给他安排什么活,可别累着他,这可是大学生。”王老板笑道:“工地最轻的活就是筛沙子,他就干这活吧。”说时,他打量了一眼玉龙,玉龙心领神会,忙道:“行!行!多谢王老板。”接着,玉龙又问道:“明天就开始吗?”王老板答道:“没问题,就明天。”说罢,他握住玉龙的右手用力地摇撼了几下。事情就这样说定了。

    玉龙和一枝告别了王老板,骑车往回赶。一路上,张玉龙心花怒放,有说有笑。梅一枝只是认认真真地听着,并不言语,不知是喜还是祸。

    玉龙的打工生涯就要开始了。

    次日中午,玉龙到食堂二层喝了碗粥,一口气吞下三个面包,回宿舍拿起军用水壶,灌满开水。这时,阿军他们都躺下睡午觉了,他却骑车往江村赶去。到了工地,王老板候着他呢。他接过铁锨,冲王老板笑一笑,就开始干活了。他抬起一锨沙土,用力地扬到筛子上。接着,又是一锨沙土。尘土滚滚,扑得满脸满身都是。烈日当空,炎炎似火烧,他觉得汗涔涔的,身上冒油一般。工地得跟上进度,下家等着和泥。他就如同一台机器,不停地挥动铁锨。一会儿工夫,全身汗水与尘土混在了一起,他几乎变成了一个泥人。尘土不时飞到眼里来,泪水直流,眼睛发涩。他干得热火朝天,他很珍惜这个机会。和泥的是一个四川人,个子矮小,见玉龙干得这么猛,就不断地劝道:“兄弟,你悠着点,你这样,我也吃不消。”玉龙这才放慢节奏,一锨一锨慢慢地铲起沙土,又扬起在筛网上,觉得也不那么辛苦了。干着干着,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砾,黑云翻墨,昏天黑地,霎时间,伴随着电闪雷鸣,大雨哗啦啦地倾泻下来。玉龙站在雨中,任雨水冲刷身上的泥土。呆了一会儿,周身凉爽,赶忙跟着工友躲在一栋房子里,脱下衣服拧干。约半小时的功夫,雨又忽然停了下来,太阳复露出笑脸,阳光一片灿烂。玉龙又干起来。从下午一点,一直干到六点,除了喝水的功夫外,玉龙就没歇过,他觉得筋疲力尽。

    他赶回宿舍时,晚餐时间早过了。他赶紧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往硬板床上一躺,又困又乏又累,不觉喘气呼呼地睡着了。一觉醒来,时已是晚上九点,他的肚子咕噜咕噜乱叫。于是,赶紧起床,拿起饭盒,准备到食堂去吃夜宵。这时,忽然听到梅一枝在楼下喊他的名字。他忙跑到护栏边,见一枝正抬起手拢着自己的鬓发。真是娇艳无双!玉龙叫道:“梅姐,什么事?”一枝喊道:“赶快下来,到店里吃夜宵去!”一面喊着,一枝一面向他招手。

    恭敬不如从命,他只好走下来,跟着一枝到酒楼来。甫到酒楼门口,阿贵就笑嘻嘻地迎了出来,引他到了一个包间。一枝自去招呼客人去了。阿贵先殷勤地给他泡上一壶茶,并给玉龙斟上一杯,说道:“先喝茶,我给你推餐车去,自家人不用客气!”玉龙呷了几口茶,阿贵便亲自把餐车推了进来。车上摆放着各色小吃,比如清蒸排骨、虾饺、凤爪等等,还有各种面食,比如叉烧包、奶油包等。他也不辨优劣,样样尝尝,狼吞虎咽。阿贵在旁边一面看着玉龙津津有味地吃着,一面点上一支烟,慢慢吸着,一面心里纳闷:“家姐到底交个北方佬干什么?真是匪夷所思!女人的心思有谁懂?”想着,就不由地多看玉龙几眼,觉得这北方汉子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只是太嫩了点。

    玉龙饱餐一顿,告别一枝,这才心满意足地赶回宿舍。

    阿军他们四个依旧吵吵嚷嚷。他也懒得理睬他们,只觉得腰酸背痛,手脚发麻,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沉沉睡着了。

    小兰还是照常在中山大学读书,勤勤恳恳。她只是到了周末才回家,看看母亲,帮帮店里。只是自不见了玉龙之后,她心中充满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几多失意,她有点失魂落魄!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她从母亲那里得知,他在工地打工。情窦初开,她担心他!她挂念他!

    玉龙因为以前干过类似的活,过了一个礼拜,对筛沙子就驾轻就熟了。不管阴天下雨,还是晴天日晒,玉龙咬紧牙关,他坚持了下来。

    期间,每到周六晚上,一枝都亲自请他到酒楼吃一顿像样的夜宵。见他皮肤渐渐变黑了一些,但是身体更壮实,精神抖擞,她悬着的那颗心也就放下了。玉龙则对她感恩不尽。俩人间大有“名利脚下踩,情义两肩挑”的味道。

    时光荏苒,岁月如流。大一第一学期结束了。学生放寒假了。但张玉龙不得不留了下来。

    阿贵在酒楼前碰到他一次,彼此打了个招呼。阿贵很好奇,告诉一枝道:“放假了,玉龙呆在学校干吗?真是莫名其妙!”一枝一听,心中疑惑,决定去探个究竟。

    这天上午,玉龙正在床上躺着看《政治经济学》,忽然听到一枝在楼下喊他的名字,倒是吃了一惊。整了整衣衫,他匆匆忙忙地走下楼来。一枝直截了当地问道:“放寒假了,你怎么不回家?”听了,玉龙苦笑一声,道:“两门副科不及格。温习一下,准备补考。只好留下来了。你也不必大惊小怪!小菜一碟!”说着,他露出一脸轻松的神情。倒是梅一枝满面愧色,她长吁了一口气,叹道:“唉,都是我害的。”玉龙轻描淡写地道:“这是哪里的话!你帮我的忙,我还没好好谢你呢。咱们谁跟谁啊!”一枝沉思半晌,一抬手,提议道:“你就不要打工了,我借你钱,行不行?”玉龙脸一板,道:“那可不行。这笔钱对你不算什么,对我可是个大数目。”这时,一枝下定了决心,道:“干脆我就供你吧。”玉龙摇了摇头,道:“咱们非亲非故,你凭什么这样做,我以何相报?”似乎开玩笑似的,一枝笑道:“以身相许怎么样?”说罢,双颊泛起两朵红晕。玉龙一下子严肃起来,他紧紧盯着一枝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当真?婚姻可不是儿戏。”一枝这时决心已下,她冲玉龙秋波一转,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当真”。玉龙则长吁了一口气,怦然心动,反而有点半开玩笑地道:“倒贴的媳妇谁不要?好!就这样定了!毕业后我娶你!一言为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一枝用白玉似的右手梳理了一下云鬓,十分欣悦,对玉龙道:“既然这样,走,到酒楼去,咱们庆祝一番。”于是,俩人并肩走向学校侧门。一面走着,俩人的心房都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此时此刻,两心相许,俩人沉默不语。

    来到酒楼,一枝对阿贵道:“先来一对龙虾。叫领班李璐过来。”阿贵见一枝春风满面的样子,低声道:“家姐,龙虾现在不是论‘只’吗?”一枝瞪了他一眼,嗔道:“就算两只吧。另外上一瓶茅台。”阿贵对一个服务员使了个眼色,那娇小的少女赶紧小跑着过来,对一枝微微鞠了个躬,轻轻道:“有什么吩咐?老板。”一枝不客气地道:“李璐,给我俩找个包间。还有吧?”李璐低声道:“正好刚空出一个,您这边请。”说着,用手一指。一枝和玉龙随李璐走进包间,俩人对面而坐,一枝对李璐又吩咐道:“可不能随便让外人来打扰。”李璐应了一声,掩上门,轻扭腰肢,出去了。这时,一枝欢天喜地,笑盈盈地道:“我年岁比你大许多,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玉龙正色道:“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是一诺千金。”听了这话,一枝如吃了颗定心丸,一颗扑通乱跳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仿佛平静的湖水。一枝轻声软语地道:“你可是大学生,我虽然有点钱,但毕竟是老农民,又没多少文化,到时你不会嫌弃我吧?”玉龙表情严肃地说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也是老农民。文化水平算什么,我只是要个老婆孩子暖炕头,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听说‘男孩爱漂亮,女孩爱潇洒。’你很漂亮,又善解人意,我喜欢!”玉龙又诚恳地对一枝道:“其实你年龄也不算大,还年轻着呢。我真的中意你!”一枝这时用右手支着下巴颏,这“中意”两个字令她心醉情迷,她禁不住笑道:“广州你可没白呆,会用‘中意’这个词。我也的确喜欢你这个山东汉子。咱们是你情我愿!”说着,一张俏脸变得绯红绯红的,整个人犹如莲花仙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时,李璐把酒菜一次性全端了进来。一枝挥手示意她出去,道:“我们自己来。”听了,李璐识趣地退了出去。一枝给俩人斟满酒,俩人碰了一下杯,俱一饮而尽。玉龙贺道:“这一杯祝我们永结连理。”待他俩干第二杯酒时,一枝则贺道:“祝我们百年好合。”俩人碰了碰杯,又各一饮而尽。到第三杯时,玉龙说了个“白头到老”,俩人又各饮了一杯。一连干完三杯,俩人才开始用筷子慢慢夹菜来吃。一面吃着,一枝一面问道:“这可是终身大事,你一人做得了主吗?”听了,玉龙正色道:“我在家里文化水平最高,又是老大,都得听我的,这点你可以一百个放心!我爸妈虽然是农民,但很开通的。自己的事当然自己做主!”玉龙的这一席话令一枝心花怒放,喜上眉梢!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一会儿工夫,一枝面飞彩霞,似乎不胜酒力。玉龙也有些晕乎乎的,难辨东西。

    阿贵在店门口与李璐嘀咕道:“李璐,你说,我姐是不是跟那小子关系不寻常?”李璐向他抛了个媚眼,笑:“那是你们的家事,我可管不着。”说罢,抿嘴一笑,低头不语。小贵自此似乎多了一件心事。

    玉龙和一枝吃完饭、聊完天,脚下轻飘飘地,俩人走出包间。一枝笑嘻嘻地把他送到大门口。

    玉龙走出去没几步,小兰迎面而来。一面走着,她一面哼着“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猛一抬头,见到玉龙,不由地一怔,对玉龙说道:“你可让我好找,原来到我们家酒店吃饭来了。我们家的饭菜可不便宜,你哪来那么多钱?”玉龙呵呵一笑,也懒得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向她招了招手,就东倒西歪、摇摇晃晃地回宿舍去了。小兰望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事蹊跷!”她的心中充满疑惑。

    玉龙回到宿舍,往床上一躺,心里想着:“没想到今天就这么轻易地把终身大事解决了,白捡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真是痛快!”想着想着,乘着酒劲,不仅整个身体轻飘飘的,整颗心也轻飘飘的。

    洞房布置得富丽堂皇,宾客们都早早离开了。也不知谁把电灯关了,只有一根红烛闪着耀眼的光芒。一枝羞涩地坐在他对面,头上披着红盖头。他轻舒猿臂去揽她,不想她双手用力推了自己一把。自己一跤跌倒,浑身湿漉漉的。他吃了一惊,醒转过来,原来是一梦。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滚到地板上了。他清醒过来,翻身上床,开始整理自己的心绪。这时,楼下,一枝在大声喊他。他赶紧翻身下床,走了下来。

    一枝笑盈盈地对他道:“走,跟我进趟城里,给你添点过年衣服。”玉龙二话没说,顺从地跟着她就走。

    他们俩并排骑车,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到了广州百货。一进店,玉龙看了看价格,不由地伸了伸舌头,他对一枝道:“这里也太贵了,咱们还是去服装一条街吧,实惠!”听了,一枝摆了摆手,笑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人要衣服马要鞍。你现在可是我未来的老公,不能太寒碜了。”说时,拉着玉龙的手,边走边挑。玉龙只好自己挑了一身青色的牛仔服,价签标着200元。他拿给一枝看,一枝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下了。一枝又给他精挑细选,买了一大包。总共花掉两千多。俩人这才骑车返回学校。一枝累得气喘吁吁,满面通红,汗流浃背,自回店里休息。玉龙则拎着两大包衣服返回宿舍。

    路上,玉龙懵懵懂懂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不住地提醒自己:这年头,什么事都会发生的。

    一枝给他买的新衣服他一件也没舍得穿。他一一叠好,放在箱子里。他想等到过年再穿。

    接下来的几天,玉龙都在宿舍用心读书。每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他就到店里来。客少人稀,一枝总是为他安排一个包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吃海鲜。俩人独处,情深似海,情热如火,自有一番情调。

    见此情景,不仅是阿贵满腹疑云,店里的服务员们也看出点端倪来了。

    期间,小兰来酒楼帮忙的时候,碰到过玉龙两次。她跟他打招呼,他总是淡淡一笑,敬而远之。他的冷漠令她心碎!她的心中充满疑惑。她单纯得可怜,做梦也想不到母亲和玉龙已私定终身!她还蒙在鼓里。

    除夕到了。一大早,一枝就把小兰叫了过来,嘱咐道:“去把玉龙叫来吃早茶。今天我会很忙,你晚上带他去逛一下花市。”小兰心中求之不得,连连说“好”。

    于是,早晨八点不到,小兰就直接来到玉龙的宿舍。玉龙早起来了,穿着一身牛仔衣,在宿舍里踱来踱去,正在读《法律》。小兰喊了他一声,笑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还在用功。”玉龙用手拍了拍后脑勺,装作不好意思地道:“哎呀,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过年了。”说着,抬手摸了摸头。小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赞不绝口地道:“真靓仔!你这什么时候鸟枪换炮了,这么潇洒!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好了,走吧,吃早茶去,我可是受母命特意来请的。你的面子可真大!”说着,转身就走。玉龙就放下书本,下了楼,跟在她后面。俩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海鲜大酒楼。

    甫到门口,一枝早迎了出来,满面生花,对玉龙暗送秋波,并引他们俩进了一个包间,乐呵呵地道:“茶泡好了。你们俩就在这儿吃,我还有好多熟人要招呼。吃完了,派点事给你们俩做。”说毕,一枝转身走了。片刻功夫,领班李璐已推着餐车进来,任他们俩挑选食物。俩人各挑了几份,蒸排骨、蒸虾饺、凤爪、肠粉啦,等等。玉龙早饿了,一番狼吞虎咽。小兰则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不时地呷一口茶,偶尔瞅一眼玉龙的吃相。她连声道:“玉龙,别急!别急!没人抢你的,先喝口茶。好茶来着,龙井。”这话令玉龙有些尴尬,他脸一红,急忙端起茶杯,呷了几口。吃早茶时,韩小兰不停地打量着张玉龙,越看越觉得好看,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优雅的味道。不知不觉地,她的一颗芳心跳个不停。她没想到,衣装竟然具有如此大的魅力!在她心目中,张玉龙脱胎换骨了,周身都散发着男子汉的味道。玉树临风,几分潇洒!令人着迷!本来就有那么一点点动心,这时,她更是砰然心动!想着想着,她的脸变得绯红绯红的,宛若熟透的樱桃。玉龙只是一味地吃着喝着,沉浸在与一枝的浓浓情意之中。此时此刻,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孩的心事,他哪里会注意到呢!

    俩人吃罢早茶,就按照一枝的吩咐,先给酒楼贴春联。俩人合作愉快,很快就贴完了酒楼里的春联。

    小兰又引着玉龙到自己的家。从学校的侧门往前走,是一条笔直的马路,路两旁都是齐齐整整的小柏树,亭亭玉立。微风一送,两排小柏树轻轻摇动,仿佛在向人们招手示意。玉龙跟着小兰沿着马路走,边走边聊,约走出一百多米,就到了小兰家的村庄。村子里都是清一色的奶油色二层小楼,排列整齐。

    走着走着,小兰向旁边的一栋小楼一指,说道:“这就是我家,进去吧。”听了,张玉龙抬起头来一瞧。只见一栋二层小楼矗立在面前。朝南一个大院子,既无篱笆也无墙,栽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有兰花,有菊花,有杜鹃花,有百合花,有一盆金桔,挂满累累的小橘子,个个黄澄澄的,还有一颗带着宿雨的芭蕉,仍有一些玉龙叫不上名字来的。可谓群芳满园、花香四溢。中间一条石砌的小道,直通正门。院子里,几只鸡咕咕叫着,一只用绳子拴着的小黄狗冲着玉龙狂吠着。玉龙在农村呆惯了,见多不怪,丝毫不怯。这个院子,给玉龙的感觉是非常简朴、特别温馨。小兰打开楼房的门,玉龙跟着进来。房子的地面铺着大理石板砖,四壁刷得洁白,客厅的正对面供着白玉色的观音塑像,塑像前立着一个香座,里面的三炷香俱烧到一半,香烟弥漫,香气扑鼻。这里如此朴素!玉龙吃惊不小,他认认真真地道:“兰兰,原来你们过的是田园生活,天天诗情画意,太美妙了!令人神往!”见玉龙眼睛不停地打量着自己的家,大惊小怪,小兰就不由地噗嗤一笑,柔情似水地道:“你看什么?想住进来?赶快干活吧,还得吃午饭呢。”说时,冲他飞了个媚眼。玉龙回过神来,心中荡起涟漪,笑道:“我只是没想到你家这么简朴。酒楼则富丽堂皇,真是天壤之别!”听了,小兰不以为意,随口道:“居家当然是简朴些好,住着舒服。”一面说着,俩人一面贴春联。有道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况且,干这个,对张玉龙而言,是最拿手的。俩人很快就贴好了春联。新桃换旧符,小楼立时焕然一新。于是,俩人一起转身离开小兰的家。俩人慢慢腾腾地返回酒楼。

    路上,小兰不住地偷眼打量着张玉龙,越看越满意,怎么看怎么喜欢。她的脸烫烫的。她禁不住自己的心跳!

    进了酒楼,小兰叫李璐给他们俩找了个包间。俩人进去,对面入座,歇息一会儿。俩人一面品茗,一面闲聊。心有千千结,中有丝丝网。小兰缠绕在情网之中,不能自拔。看着玉龙,她满面绯红。这时,玉龙并未留意小兰羞涩的神情,他只是一味地想着一枝。俩人各怀心事。

    小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没人在旁边的时候,她悄悄问玉龙道:“玉龙,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我妈的?”玉龙淡然一笑,说道:“这话说起来可就长啦,以后有空我一点一点说给你听。简言之,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小兰虽然粗心,但是,这话还是令她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她敏锐地感觉到,玉龙与母亲的关系似乎太密切了。对此,她有点忐忑不安。

    一枝带玉龙和小兰到家里吃午餐。一枝先续上香,拜了拜菩萨及祖先牌位。之后,亲自下厨,做了道清蒸鳜鱼,炒了一份菜心,凉拌了一份奶油生菜,做了一个芥菜汤。她提前备了两瓶珠江啤酒。仨个边吃边聊。首先,一枝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兴高采烈地道:“祝你们俩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新年快乐!”说罢,一杯酒一饮而尽。玉龙和小兰跟着举杯站起来,各一饮而尽。仨个拿起筷子,吃起菜肴。一枝又拿着酒瓶,给大家满上。这时,小兰慢慢站起来,举起酒杯,柔柔地道:“愿老妈健健康康,青春永驻!祝玉龙学有所成,大展宏图!”说罢,又是一饮而尽。一枝和玉龙自然又各干了一杯。他们又吃了一会儿菜肴。轮到玉龙了,面对这对姊妹花,况且“身在异乡为异客”,他着实有些腼腆,但他还是从从容容地站了起来,举着酒杯,鼓起勇气,诚恳地道:“祝你们母女俩幸福!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说罢,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将酒喝了下去。一枝和小兰俱笑逐颜开,又各干了一杯。这时,一枝和小兰俱脸飞红霞,几许娇媚。一枝笑道:“接下去随意吧!”说着,不由自主地抬手理了理鬓角。玉龙恭维道:“小兰如同水仙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梅姐是亭亭玉立的莲花,有几许清高和傲气,美不胜收!花如其人,人如其花,令人耳目一新!”听了,小兰噗嗤一笑,满面生花;一枝则心中得意,脸上却一本正经,娇嗔道:“花言巧语!你还是吃鳜鱼吧!”知道玉龙吃东西是从来大大方方、毫不客气的,一枝也并未特意相劝。玉龙开始埋头吃菜。很长时间以来,小兰难得和母亲在家里吃一顿饭,倒是吃得倍儿香。你一言,我一语,热热闹闹的,仨个犹如一家人。小兰还以为,母亲要撮合玉龙和自己呢。她哪里会想到,母亲和玉龙早已海誓山盟,在她面前装腔作势、心照不宣呢!在她面前,俩人时时交流着眼神,韩小兰竟毫无察觉。她对玉龙只是一厢情愿。她依旧蒙在鼓里。

    晚餐之后,时还不到八点。与梅一枝打个招呼,玉龙和小兰就骑车出发,一起去逛花市。俩人边行边聊。小兰一本正经地道:“玉龙,过年逛花市是广东一年中最隆重的活动,到时,你别看花了眼走丢了就行。”听了,玉龙一笑置之,认认真真地道:“放心吧,我紧紧跟着你这大小姐不就得了。”他又赶紧补充道:“我可是个老农民,进了城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你得罩着我点!到时走丢了,看你怎么向你妈交代!”说着,眼睛不时地冲小兰投以惊鸿的一瞥,双脚则一味地蹬着自行车。听了,小兰开怀大笑,口齿不清地道:“放心吧。你丢不了,到时老老实实地呆我身边就行!”佳人在旁,令玉龙十分陶醉。而他何曾知道韩小兰的小小心思呢!现在,小兰的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缕缕情丝,交织成一张网,疏而不漏,把韩小兰缠住了。此时,小兰对他情有独钟。跟他在一起,她心醉神迷!女孩的心思有谁懂?张玉龙糊里糊涂,并不清楚小兰的一番心意。在他心目中,南方女孩抛个媚眼是寻常事,并不值得大惊小怪。说话之间,不知不觉地,俩人骑到了越秀公园。小兰叫了声“停”,俩人就下了自行车。他们在越秀公园旁边寄存好自行车,便挤入人丛中。

    月儿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花市灯光闪亮,街上如同白昼。卖花的,赏花的,买花的,积成山,堆成海。纤腰一把,南国佳人成群结队,谈谈笑笑,所到之处,自有暗香流动。桃花烂漫,菊花丛丛,金桔累累,水仙砌成塔,兰花、蔷薇争奇斗艳。花香随风飘散。一片佳境在,令人留连忘返。

    玉龙和小兰挤在如潮般的人群里,摩肩接踵,只是被人们簇拥着往前走,简直身不由己。小兰几度想牵住玉龙的手,可见到玉龙摆出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她又几次把手缩了回去,大失所望,想道:“此人一点不解风情,真令人懊恼!”。玉龙就这样自得其乐地走着,不住地东张西望,因是第一次逛花市,心中充满了好奇。可走了一会儿,左右一看,小兰不见了。他东瞧瞧,西望望,一面往前走,一面四处张望,可哪里瞅见小兰的踪影!起先,他心里有些发慌,想道:“自己对广州市区一点儿都不熟,岂不要一直转到天亮?这娘俩也真是的,都爱玩失踪的游戏。”走着,转念又一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转出花市,问问路,一路走到越秀公园,再骑车回学校。管他呢,干脆就这样走吧。”既下定了决心,他就随着人潮一直往前走,也无心赏花,双眼只瞪着前方。走着走着,只见前面的一个饭馆门前,小兰倚门而立,微笑着,不停地向这边招手,口里喊着:“玉龙,玉龙!”见状,玉龙心中一乐,也向她招了招手。玉龙迈向前,用右手的食指轻轻戳了两下小兰的额头,笑道:“丫头,调皮!吓我呢?”小兰本能地往后一退。俩人聚在一起,小兰用手遮嘴,笑道:“真怕把你丢了。算你机灵!一直往前走。好了,虚惊一场!咱们该吃夜宵了。”于是,俩人在店里坐下,小兰给每人点了一份肠粉、一份虾饺。俩人一面吃着,一面看着窗外涌动的人潮。玉龙笑道:“怎么一支花也没买,岂不是白逛了?”小兰抿嘴一笑,轻轻道:“咱们是逛花市,又不是买花市,当然不买了。”说着,调皮地冲玉龙飞了个媚眼。玉龙有些着迷,脸一热,随即哈哈大笑。吃罢夜宵,小兰买了单。

    转出花市,俩人并肩而行,一直走到越秀公园。骑上车,俩人无暇说话,匆匆赶回海鲜大酒楼。时已在午夜。

    一枝、玉龙和小兰聚在在包间里,大家一起吃了点糕点。这时,张玉龙谈笑风生,梅一枝暗送秋波,韩小兰格格笑个不停。包间里热热闹闹,自是一番喜庆的气氛。

    酒楼里的生意红红火火。

    最后,一枝给了小兰一个一千元的红包,小兰道了声谢,欣然接受。一枝又私下里塞给玉龙一个一千元的红包,玉龙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虽然脸上有些不大自然。

    次日早晨六点,“曲终人散”,各个方才感到周身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