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南国佳人 > 第二章 玉龙为母女所迷
    第二章玉龙为母女所迷

    校车开了二十分钟左右,就来到了华南外贸大学。车一停,同学们依次下车。

    甫一下车,玉龙不觉眼前一亮:草坪如茵,松柏若盖。木棉郁郁葱葱,枝叶扶疏。棕榈树直插云霄,欲与天公试比高。铁树似剑戟,处处可见。花遮柳护,矗立着几座奶油色的楼台。时有不知名的鸟儿飞过,啾啾叫着,令人心旷神怡。送目远眺,白云山隐隐可见,山色青翠欲滴。景色迷人,玉龙不禁想道:“这等风景,南国风情。没想到校园这么美!真是美不胜收!”一面想着,一面走着,一面四处瞧瞧,他不知不觉地来到新生注册处。

    玉龙拿出入学通知书递给桌子对面的老师,接过登记表,就坐在凳子上慢慢填起来。猛一回头,见一老者正站在自己背后,脸色黝黑黝黑的,目光和蔼,精神矍铄,面露微笑,眼睛注视着他的登记表。他吃了一惊,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那位老者。负责登记的老师忙站起来介绍道:“这是咱们学生处的钱处长。”玉龙也站了起来,与钱处长用力握了握手。钱处长笑道:“我叫钱雨辰,咱俩可是山东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有空到我办公室坐坐。”说着,他指了指一栋奶油色的小楼,然后掉转身,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走了。这时,一位老师冲着他远去的背影说道:“我们都叫他钱老黑。”听了,玉龙一笑置之,坐下来继续填表。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居然遇上个老乡!钱老黑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登记完毕,张玉龙就来到学校分配的宿舍楼。这是一栋二层小楼,张玉龙被安排在二层的204房间。张玉龙到时,陈军和黄洪已先行到达,正坐在床上,用粤语叽里呱啦地聊天,吵架似的,玉龙一句也听不懂。玉龙一进屋,俩人忙站起来,走上前来与他握手寒暄。仨人自我介绍了一番。他们俩都说着广东味的普通话,玉龙怎么听怎么别扭。他们俩一般高,都一米七多一点。陈军是广东龙门人,黄洪是增城人。俩人都是瘦长脸,不过,阿军的脸略黑,阿洪的脸则白白净净的。仨人一见如故。陈军对玉龙道:“盥洗室就在隔壁,你先冲个凉,咱们一起吃午餐去。”说时,用手指了指左边。玉龙这才感觉到自己一身的汗臭味。他忙从皮箱里拿出换洗的衣服,到盥洗室洗澡。

    待他洗完澡换好衣服,仨人便各带着餐具,奔食堂而来。这时,食堂已挤满了人,闹闹哄哄的。玉龙并不知道这里的饮食习惯,他们俩点什么,他也点什么。一份鲫鱼,一个青菜,再加上一份米饭,竟花掉五元钱,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仨人在饭桌前边吃边聊,玉龙道:“我在山东,一顿饭也就一块钱左右。这里的物价可真高!”听了,阿军笑道:“青岛怎能跟广州相提并论!这里早餐还算便宜,午饭可就贵了。不过,午餐的时候,二楼供应面食,便宜些。嫌贵的话,以后你可以上二楼吃面食。”听了这番话,玉龙不禁心惊肉跳,担心起自己的钱包来,自己从家里带的那点钱能支撑多久呢?

    用完午餐,仨人一起回到宿舍。这时,另两位室友也到了,两个都是广州人,徐一宇和王晓贤。阿宇矮墩墩的,圆脸,皮肤油光发亮。阿贤则高高的个子,方脸,说话粗狂,典型的“南人北相”。他们四个人都说粤语,自然将玉龙抛在一边。玉龙不由地体会到“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滋味了。尤其是到了晚上,那四个人都是属夜猫子的,你一言,我一语,叽里呱啦,吵吵闹闹,不到午夜不睡。玉龙是惯于八九点睡觉的,这一下,不仅生物钟被打乱,还要听半夜“鸟语”。真是有苦难言!

    开学第一天,下午上完课,张玉龙就一个人走出校园。他想见见梅一枝。他走的是正门,门前是一条柏油路。翠竹夹道,伸出的长梢相向拱立,为柏油路添上一片绿荫。柏油路对过横亘着一带山丘,上面草木葱茏。他转眼往右看,右边空荡荡的,并无房屋或酒店。于是,他向左转,走走看看,不知不觉地来到学校侧门。原来海鲜大酒楼就坐落在学校的侧门旁边,是一座二层小楼,外表富丽堂皇。周围零零落落地排列着几家大排档,异常简陋,相形之下,逊色不少。张玉龙大大方方地走进海鲜大酒楼。甫一进门,一个男子便迎上前来,殷勤地对玉龙道:“请进,吃饭吗?”玉龙见那男子个子不高,一双大眼睛布满血丝,但目光炯炯,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眼袋,明明白白是操劳过度。玉龙稳稳当当地道:“我找人。梅姐在吗?”那男子眼珠一转,答道:“我姐在。请进。”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张玉龙毫不客气,跟着他就往里走。

    玉龙走进酒楼,四下观望。只见一层左侧有一壁龛,里面供着关公舞大刀的神像,金光闪闪,威风凛凛。神像下面放着一个香炉,香炉里面燃着三炷香,香烟缭绕,香气袭人。右侧墙角养着一大盆富贵竹,枝挺叶茂,长得绿油油的。厅里陈列着一排鱼缸,里面鱼虾龟蟹应有尽有。地上则排列着各类贝壳类海鲜,可谓琳琅满目。里面的服务员统一着装,上身粉红色的短袖衬衫,下身浅蓝色的短裤。她们俱是二十左右的妙龄少女,人人含羞含娇,各各楚楚动人。这时,一枝恰在二楼,听到声响,缓步下来。玉龙见她脸色苍白,眼神憔悴,犹如雨打的梨花,一种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梅一枝轻轻道:“我老公走了。”说时,眼泪抛珠似的落了下来。见状,玉龙不由地鼻子一酸,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他忙迎上前去,用手紧紧握住一枝的一双小手,用低沉的声音,安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节哀。多保重身体!”一枝很感动,用纸巾擦了一把脸,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叹道:“玉龙,正如你说的,这年头,什么事都会发生的。去了趟青岛,老公一下子就没了。他骑摩托车载着二奶,硬往大卡车上撞。二奶肚子里的孩子都六个月了。一下子三条命。天意,没办法。”这时,一枝转身,对着那男子用手一指,说道:“这是我弟弟,亲弟弟来着。梅小贵。你什么时候想吃海鲜,找他找我都行。肯定免费。晚上就在这里吃饭怎么样?”玉龙没想到梅姐这么讲义气,但人家正在服丧,怎好打扰,就连连推辞道“学习忙”,婉言谢绝了。而旁边的梅小贵则肚子里十二分的疑惑不解:“姐姐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个铁杆朋友?”想着,就掏出一支烟来,点上,慢慢吸着,察言观色。一枝又对玉龙抱歉地说:“那天先走了,真不好意思。你们学校的老师都是我这里的常客,见到他们很难为情。”听了,玉龙摆了摆右手,毫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过去的事,小事一桩。别放在心上!你得多保重身体,身体要紧!”说罢,玉龙又和小贵握了个手,向一枝告个别,转身离开了。

    待玉龙的背影远了,小贵忍不住问一枝道:“家姐,这个北方佬是谁?你对他那么亲。”一枝正色道:“朋友。患难与共的朋友!记住,患难与共!你少多嘴!多做事!”小贵讨了个没趣,悻悻走开了。

    玉龙返回宿舍,见四个室友都在,正用粤语七嘴八舌地聊着。他刚一进门,阿洪就用粤味普通话提议道:“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咱们得到外面的大排挡喝上一杯,以示庆贺。”阿军、阿宇和阿贤也齐声附和。玉龙囊中羞涩,本想在食堂吃的,但盛情难却,只好同意。阿军笑道:“玉龙是山东人,肯定海量。”玉龙连连摇着双手,笑道:“我例外,喝不多。”那仨也跟着起哄,都咬定山东人能喝酒,玉龙百口难辩。接下去,他们四个又叽里呱啦地说起粤语来,吵架似的。

    下午五时许,他们一行五人便走出学校的侧门,找了家大排档,坐了下来。这大排档恰好位于海鲜大酒楼的马路对过,海鲜大酒楼里人来人往,可以看得很清楚。玉龙看见梅小贵不停地忙来忙去,一枝似乎并不在店里。这时,五个人都报了下年龄,阿军最大,大家都推荐他点菜。阿军也不客气,拿过菜单来,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就一下子点了六个菜、五瓶啤酒。菜一上来,玉龙真是傻眼了:“田螺居然也能算一道菜?青蛙腿也可以吃?”他思来想去,甚是不解。这时,陈军举起杯,站起身,笑道:“首先为我们的相逢干杯,这可是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先干为敬。”说罢,他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喝下一杯。玉龙他们仨也各个饮了一杯。他们四个纷纷忙着吃田螺,嘴用力吸着,发出“吱吱”的声响,仿佛品味什么美味佳肴。玉龙却不知从何下手。直等蔬菜上来,他才拿起筷子夹了片青菜,放到嘴里噘着。阿军见玉龙只是夹青菜吃,就笑着对他说道:“玉龙,你还不适应广东的生活。在这里,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中游的,大家通吃。要不,怎能叫‘吃在广州’!”玉龙沉默以对,他的眼光仍不由自主地投向海鲜大酒楼。里面人影闪动,只是不见一枝的身影,他不觉心中怅怅。酒酣时,他们四个捉对划拳。玉龙不懂划拳,只是在一旁看热闹,品啤酒。最后,五个人尽兴起身。

    回到宿舍,不可避免地,玉龙又得听半夜“鸟语”。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挂念着梅一枝,他的脑海里不时闪过她的倩影。她的痛苦,他感同身受。为此,他思前想后,彻夜难眠。

    对于大学的课程,玉龙独喜欢语文,尽管数学是他的强项。就语文而言,他又偏爱古诗词。至于数学,他觉得老师讲课的速度跟不上他的思维速度,他宁肯自学。英语、法律、政治经济学等他一概懒得听讲。他不爱记笔记,只是划重点。对于玉龙呢,电教楼每逢周二周四和周六晚上都有闭路电视可看,多是英美大片,作为乡下人,真是大开眼界。他几乎一个片子都不曾错过。

    过了两个礼拜。这个周五晚上,吃完晚饭,鬼使神差似的,玉龙信步来到海鲜大酒楼。里面灯火辉煌,客人满满的,服务员们忙东忙西。梅小贵满面笑容,不时向客人们打个招呼。可瞧了半天,玉龙怎么也不见梅一枝的身影。张玉龙心中困惑,皱了皱眉头。见张玉龙来了,梅小贵不敢怠慢,赶紧迎上前来,高声道:“阿龙,贵客,吃一餐吗?”玉龙也不客套,直截了当地问道:“梅姐呢?饭吃过了,我来看看梅姐。她在哪儿?”阿贵殷勤地道:“跟我来!”小贵引玉龙来到一个包间,悄声道:“家姐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我还得招呼客人。拜拜!”说罢,他转身走开了。玉龙轻轻敲了敲包间的门,叫了声“梅姐”,一面用手推开包间的门。里面除了梅一枝之外,还有一个女孩。见玉龙进来,梅一枝和那女孩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枝笑道:“真是稀客!过来坐。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韩小兰,在中山大学读书,和你一届的。”玉龙和小兰握了握手,互致问候。张玉龙随即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韩小兰个子不高,圆圆的脸蛋,白里透红,苗条的身段,丰满的胸脯,嗓音柔柔的、甜甜的,小巧玲珑,透着几分娇气。玉龙大胆地调侃道:“真是一对姊妹花!”听了,梅一枝和小兰会意地相视一笑。这时,梅一枝问道:“吃过了?”玉龙轻轻点点头。于是,梅一枝亲自泡了一壶茶,招呼玉龙道:“来,那就一起喝喝龙井吧。在我这,千万别客气!”她又转身对小兰道:“小兰,这可是我的患难之交。山东大汉。”说着,她斟上三杯茶。仨人便一面品茗,一面闲聊。小兰不停地上下打量着张玉龙,心中充满好奇,想道:“这个北方佬,一身的土气,怎么会获得母亲的青睐?太不可思议了。”这样想着,就毫不客气地问道:“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其中莫非有什么离奇的故事?不妨说来听听。”听了,张玉龙和梅一枝都不由地开怀大笑。韩小兰不明就里,如同处在云里雾里,更加疑惑不解:“父亲去世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母亲如此开心!看样子,张玉龙是不简单。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个北方佬不可小觑!”想着,心中对张玉龙肃然起敬。笑了一会儿,梅一枝缓缓地道:“兰兰,这事说来话长。长话短说,我和玉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是真正的患难之交,记住这一点就行了。故事以后有机会我慢慢说给你听。”听了,韩小兰噗嗤一笑,道:“既然这样,找时间我一定洗耳恭听。妈妈卖关子耶!”说罢,她轻轻伸了个懒腰,胸部自然地挺起。张玉龙觉察到了,心跳不已。这时,仔细打量着张玉龙,韩小兰猛地发现,这人虽“土”一点,但眉清目秀,还是蛮英俊的,显得很厚道,老成持重,不乏男子汉气概。她对张玉龙一时刮目相看,心中产生了十二分的好感。仨人一起聊了一会儿。这时,梅一枝站起身来,笑盈盈地道:“你们俩多聊一会儿,一回生,两回熟。我得出去看看。”说罢,款摆腰肢,袅袅娜娜地走出包间。一枝甫一离开,韩小兰立刻站起来,拎起茶壶,给张玉龙和自己各斟上一杯茶。复坐下来,俩人各呷了一口茶,她悄声道:“我妈命真苦!还不到四十就没了老公,以后我和她只能相依为命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说着,她不停地唉声叹气。张玉龙十分同情她们母女俩,也不住地感叹唏嘘。包间里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张玉龙赶紧转移话题,故意轻声道:“阿兰,我们学校的环境真美!可谓仙境。中山大学怎样?”说着,两手交叉搓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韩小兰那粉红色的脸蛋。韩小兰噗嗤一笑,道:“你个井底之蛙!在广东的大学中,中山大学的校园是最美的,这一点,有目共睹,天下皆知。找时间我陪你到我们学校逛逛,你就知道了。百闻不如一见嘛!”这样说着,脸上多云转晴,心情陡然好了许多。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张玉龙颇为自得。其实,玉龙对中山大学的校园之美早有耳闻,他不失时机地笑道:“那下礼拜六怎样?我坐车到你学校看一看,也不知道你有空没空。”听了,小兰爽快地道:“好!那就一言为定!下礼拜六上午九点,我们中山大学门口见,不见不散!”见她如此开朗直爽,张玉龙忙点点头,表示赞同。俩人又聊了半晌,这时,梅一枝返了回来,玉龙就站起身,告辞走了。梅一枝和小兰一直送他到酒楼门外。

    张玉龙甫一离开,母女俩自然对他品头论足一番。韩小兰开开心心地道:“这山东汉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土’。”梅一枝接过话茬,笑道:“要是好好打扮一下,肯定美男子一个!他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柔中带刚,我喜欢。”听了,小兰开怀大笑,道:“英雄所见略同!”说罢,母女俩俱哈哈大笑。韩小兰见母亲难得这样高兴,心头的兴奋之情也溢于言表。

    盼星星盼月亮,张玉龙好不容易盼到了下个周六。夜里,细雨淅淅沥沥,周六一大早,太阳露出了笑脸。一片晴空。天蓝蓝的。纤云几缕,随风往来缥缈。空气新鲜清爽。

    清晨,玉龙就起床洗漱。接着,翻箱倒柜,费了半天劲,终于找出一身还算干净整齐的衣服。他轻轻松松地穿上。自己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一身打扮,想道:“寒碜是寒碜了些,不过自己本人犹如玉树临风,不需要着意修饰的,顺其自然吧。”这样想着,心中自然而然地充满自信。之后,他拎着饭盒到了食堂,匆匆忙忙地吃了点早餐。时已在上午八点。他大步迈开,来到校门外等车。

    他坐大巴顺利地来到中山大学,下了车,大步流星地赶到校园的正门。韩小兰正站在校门口,微笑着向他招手呢。她穿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透着几分稚气,几分妩媚。张玉龙抬起左臂,瞅了一眼手表,笑嘻嘻地道:“兰兰,你可真准时!”说着,两手合什,冲她拜了拜。见状,韩小兰噗嗤一笑,满面阳光,十分灿烂,令人心醉。俩人遂并肩而行,走入校园。

    很明显,中山大学要比华南外贸大学大很多。里面道路宽广,绿树成荫,草如茵,花似锦,楼台密集,鸟声啁啾。一面走着,张玉龙一面爽朗地笑道:“真美!不亏是名校!相形之下,我们学校逊色不少。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一面听着,韩小兰一面偶尔跟个别同学打个招呼。同学们都不由自主地向他们俩投以异样的眼光。见状,韩小兰有点浑身不自在,她不自觉地与玉龙拉开一段距离。她明白,人家觉得张玉龙太“土”了,自己与他不大般配。张玉龙是多么敏感的一个人!这一点,他心知肚明,但毫不在乎,想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想着,他只是偷眼瞅一下韩小兰,心潮起伏。佳人在旁,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想牵着她白皙的小手缓步香茵,他想紧紧地拥抱她,他想热烈地亲吻她。一时情迷,想入非非,张玉龙脸一热,赶紧收回心猿意马,开怀大笑,道:“兰兰,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今天我真是大开眼界,大饱眼福!多谢!多谢!”听了,韩小兰只是轻轻点点头,默不作声,满怀心事似的。见状,张玉龙也不再言语,心中不爽。韩小兰带路,俩人绕着校园慢慢地走着,不知不觉地转了一圈。韩小兰抬起左臂,瞅了一眼手表,笑道:“玉龙,吃一下我们食堂吧。虽然我们的食堂的确比不上你们,但将就一下吧。尝一尝!”说着,双眼紧紧盯着张玉龙的脸,巴不得他开口拒绝。没想到,张玉龙一点不识趣,不假思索,顺口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吃一次你们的食堂。”说罢,他爽快地挥了一下右臂。听了,小兰大失所望,但来者是客,只好硬着头皮,引他来到学校的食堂。

    这时,食堂里人满为患。张玉龙坐在饭桌前,韩小兰则买了两个饭盒排队打饭。她心里不停地嘀咕:“这小子真不识时务!人家客气一下,他倒当真了。”这样想着,就不觉地“唉”了一声。小兰给玉龙买了一份叉烧肉,一份奶油生菜,自己则要了一份鲫鱼头和一份菜心,便一手一个饭盒,轻扭腰肢,袅袅娜娜地来到玉龙面前,轻轻放下饭盒。玉龙笑道:“兰兰,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听了,韩小兰仅淡淡一笑,并不作声。俩人对面而坐,韩小兰终于开了“尊口”,笑道:“别客气!开吃吧!”于是,俩人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张玉龙并不知道,韩小兰是她们班的班花来的,在学校的“群芳谱”里也是小有名气。他们俩坐在一起,自然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一面用餐,韩小兰一面四处瞧瞧,不觉满面尴尬,如坐针毡。张玉龙则一门心思要填饱肚子,埋头吃饭,何曾注意到人们异样的眼光!即使注意到了,他也满不在乎。不过,他能深切地感受到,小兰嫌他“土”。对此,他有些自卑感,有些拘束起来。

    吃完午餐,俩人就一起坐车,来到海鲜大酒楼。一路上,张玉龙滔滔不绝,不停地夸赞中山大学。韩小兰坐在张玉龙旁边,似乎无言以对,只是微笑着一味地点头,默不作声。见状,张玉龙自觉无趣,但心中坦然。

    俩个一到酒楼门前,阿贵就满面堆笑,迎上前来。小兰喊了声“舅父”,玉龙举起右手,冲他打了个招呼,仨人便一起走进酒楼。恰好,一枝从二层走下来,一见他们俩,就笑盈盈地道:“一起玩去了?过来吃点海螺和蛤蛎吧。”一面说着,一面引着他们俩上了二层。找了个位子,仨个坐了下来。很自然的,玉龙与一枝坐在一边,小兰坐对过。玉龙能体味到一枝的热情和亲切,跟她在一起,就如同到家了,轻轻松松,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与小兰在一起则不然,张玉龙觉得他们之间隔着很长的距离,他得时刻陪着小心,浑身不自在,太拘谨了。她令他分明感到:这个女孩有点冷!服务员很快端来一大盘蛤蛎和一大盘海螺。一枝笑盈盈地道:“你们吃罢!我不饿。”说着,瞟了玉龙一眼。玉龙和小兰便开动起来。如同秋风扫落叶,俩人很快将两盘海鲜一扫而光。桌上满是贝壳,一片狼藉。一枝在一旁看着,一面呷一口茶,一面微笑着,蒙娜丽莎般的微笑!吃完,又喝了一杯茶,玉龙就告辞回宿舍去了,心里暖洋洋的。

    玉龙走后,梅一枝与小兰继续品茗。韩小兰笑道:“这个老土!土老帽!”说时,脸上显出一副啼笑皆非的神情。听了,梅一枝大不以为然,正色道:“‘土’是‘土’了点,学生也没必要那么洋气!看你,天天花枝招展的,一天换一身,像只花蝴蝶,我就不怎么赞成。别忘了,你也是个乡下人。玉龙忠厚老实,靠得住,够朋友,这才重要!他多成熟!你多幼稚!以貌取人!还大学生呢。”说罢,她抬起右手抚弄了一下自己的鬓发,面有愠色,对女儿的话十分不满。被母亲呛了几句,韩小兰顿时面红耳赤,无言以对,只是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地喝茶。

    自此,张玉龙时常在下午客人少的时候来海鲜大酒楼。梅一枝总是殷勤接待,让他好好地吃一顿海鲜。投桃报李,张玉龙有时约一枝到学校一起看闭路电视。

    一来一往,一个有情,一个有意,渐渐地,俩人情深意浓!俩人丝毫感受不到彼此之间的年龄差距。不久,张玉龙与酒楼老板娘拍拖的消息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

    其实,他们俩的确宛若一对情侣。交往久了,俩人情投意合,情意绵绵。张玉龙从来不嫌她岁数大一点,也未觉得她文化水平低。她的柔情令他心动,她的见识令他心醉。梅一枝并不觉得他“土”。他的书生意气令她着迷,令她神往。俩人为情所迷,惺惺相惜。

    这个周五的晚上,韩小兰主动从中山大学打电话约了张玉龙:晚上一起在华南外贸大学散步。韩小兰似乎心中有愧,母亲的话令她豁然开朗:自己得与张玉龙这样的人交朋友。

    这段日子,张玉龙与一枝正是交往密切的时候,他并不清楚韩小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一丝困惑,但还是欣然答应。俩人约定:晚上七点,图书馆楼下见。

    他们俩都很准时。一见面,月光下,灯影里,小兰窈窕的倩影令张玉龙心醉神迷。虽然心中装着梅一枝,但他仍然不知不觉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韩小兰。她是一位娉娉袅袅的妙龄少女,周身散发着一种纯真的美。韩小兰冰雪聪明,怎能注意不到他那多情的目光!她有点羞涩,心慌意乱,慌里慌张,赶紧低声提议道:“咱们绕池塘走吧。”玉龙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池塘的岸上栽着一排柳树,柳条拂水,微风吹来,柳树婆娑起舞。一轮弯月高高地挂在空中,柳树在小径上铺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池塘里时而有鱼儿跳起,又落进水里,发出扑通的声响。池面波光粼粼,月影荡漾。俩人漫步在池塘边,默默不语,俱感到一份浪漫的情调。小兰正是少女怀春的年龄,面对此景,不由地挨着靠着张玉龙。她想握住他的手,转念一想,又怯怯地把小手缩了回去。张玉龙心里美滋滋的、甜丝丝的。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相伴而行,已足以令人心中陶醉了。她喜欢他那多情的眼神。不知不觉地,韩小兰芳心暗许。

    俩人从池塘边转出来,对面恰好见到阿军他们四个人喝酒回来,玉龙朝他们招了招手。他们四个醉醺醺地打了个招呼,站下来,一齐盯着他们俩。玉龙站住,笑嘻嘻的。小兰则爱搭不理地,径自一个人离开了。

    于是,五个人一起回宿舍,边走边聊。阿军脸红红地对玉龙说道:“我喜欢这女孩。哪个学校的?你怎么捷足先登了?脚踏两只船,太不够意思了。”玉龙笑道:“没有的事。我们巧遇而已。她是中山大学的。”阿军握了握玉龙的手,一本正经地道:“这女孩我喜欢!找机会给我引见引见,好不好?”玉龙轻轻点点头。五个人慢慢走着,不觉回到了宿舍。

    次日晚上,宿舍五个人一起来到自习室。甫一进门,阿军就低声道:“看!这分明是拍拖的地方,都成双成对的,哪有心思学习?不妨坐坐看看。”于是,他们分别找个座位坐下,拿出书本,温习起来。

    呆了一会儿,张玉龙便到阅览室翻阅报纸杂志,直至灯熄人散,方独自离开。

    一个人绕着池塘走着,抬头望天,无月也无星,路上静悄悄的,池塘黑洞洞的。可怕的静寂!韩小兰的倩影犹如印在脑海里一样,挥之不去。要把她推给阿军,他舍不得!他又想起梅一枝,不知不觉地心跳不已。奇怪!这对姊妹花都令自己怦然心动!此时此刻,自然有一份复杂的情感在心头,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近一个月以来,玉龙的生活有条不紊。宿舍——教学楼——电教楼——图书馆——食堂,五点一线,轻车熟路。不过,一件事开始令他心乱如麻,不断地折磨着他。口袋里的钱不多了,从家里只带了五百多元,助学金每月仅有五十元,相对高昂的饭菜钱,自己手头的钱可谓杯水车薪。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在上高三,哪会再有钱寄来!得想办法了,他知道。在这边他无亲无故,他能找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梅姐。她会帮忙的,他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