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血云剑 > 第六十二章 玄铁重剑
    江莹儿离开了放火处,照着先前楼星寒告诉的方位找到了玄龟塔的所在,那玄龟塔从上到下都是青石垒立,共有七层,扶摇而上,除了最下面一屋有扇石门,上面没有一扇窗户,简直浑若天成。

    江莹儿出乎意料的轻松推开石门,施施然走进里面,塔内的石壁上,凿有一整圈的凹槽,里面烧着火油,把塔内照的通明透亮。塔壁上削刻着16个大字:省身十年,可解竹意,省身百年,能破石机。江莹儿心想,怪不得李镜湖的师兄让他来这里受罚,原来此处就是消遥宫弟子面壁的地方。

    他不敢多误时间,接着又往第二层塔跑了上去,才一上塔,便被塔上情景惊了一跳,只见塔心的正中浮着一个圆盘,圆盘上一个穹罩,罩下圆盘上伏着一个人。那人居然只有上半截身子,下半截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看到江莹儿上来,他慢慢眼开了眼睛,也不说放话,只森森的笑了两声,江莹儿初时见他的样子已经吓得脚软,这时听了他的笑声,差点魂飞魄散。

    楼星寒原也没有跟他讲这些,塔本有七层,而楼星寒的剑在最上一层,再往下走,还不知道要遇到些什么。江莹儿强定心神,忍着心惊胆颤,闷头又往第三层跑去。在这一层中,绑着一条两条怪蛇,那蛇长有两丈,两个头被分别绑着,长尾盘在下面,倒是很老实,看江莹儿上来,只咝咝了几声,未敢大动。

    再到第四层,塔内倒没有活物,但却放着一口桃红色的棺材,棺材的上盖死死盖紧,江莹儿自忖,既有棺材,便有死人,只是人死了不去朝到地下,为什么要放在塔中,难道这棺材里有什么阴魂难散,所以才要被封印在玄龟塔里。越往下想越是害怕,心想溜之大吉最好不过,他刚上了没两层台阶,忽然听到棺材里传出叩击声,江莹儿被吓得脚如同灌了铅一样,简直是爬一样的上到了第五层。

    到了第五层里,里面居然什么也没有,却满室飘漾着香气。江莹儿心中纳闷,不过无人正好,刚要登阶上到下一层,忽然有个柔媚的声音道:“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这声音听来细软可人,让人骨酥心动。

    江莹儿不由一怔,回头一看,见墙壁角落里缓缓显了一个人影来,竟是一个绝色女子,她蹲在角落里,一副可怜样子,更让人难以想像的是,那女子一身赤条条,竟无片缕遮身。江莹儿何曾见过这等景象,胸膛一震,脸色大红,感觉四下的血液都要烧起来一样,忙把头别开。

    “大哥哥,你是来救我的么?”那女子忽又变了声音,江莹儿听那声音,竟和晴儿的声音一样,不顾失礼,忙抬头看她,竟果然是晴儿的样子,他更加大窘,想要说话,只觉得嗓子被什么卡住了一样。见她小脸看着自己,明眸转盼,水波流兮,忍不住往近前走了一步,忙又停住转身,心中劝道自己,晴儿分明在无忧岛上,这是妖法,这是妖法。

    这时那女子又换了声音,声若环佩,轻轻道:“莹儿,你不来救我么?”

    听了这声,江莹儿心好似被剜去了一半,忍不住去看,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南姊姊的样子,只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向自己伸出一手,就要站起身来。江莹儿失魂丧魄一般后退一步,心中暗道,我待晴儿如同亲妹妹一般,我视南姊姊更像是仙子一样,如今受难阵中,我竟然将二人如此亵渎,纵然有妖法作怪,但多半是我心有杂念,我这一双眼睛是再不能要了。

    这样想来,伸出二指便往自己的眼睛上扣去,这一下手,巨痛无比,直接退倒在后面墙壁上。转而再睁开眼睛,眼睛却并没有瞎掉,只觉塔内香气尽失,眼前哪有什么赤身美女,只有一副美人石像,静静的倚在角落里。江莹儿深知这石像大有灵力,不敢再多看一眼,急忙向第六层奔去。

    第六层只挂着一幅画,那画中只有几笔清凛的线条,画得是一个人在树枝上自缢,奄奄将死,而另有一人在下面磨刀霍霍,眼巴巴的看着上面那自缢之人。江莹儿初上五层时还想,前面几层都如此吓人,第六层还不知道要封印着什么怪东西,就算看到麒麟饕餮鬼怪妖魔也大有可能。没想到只有一副如此简单的画,当下心里一松,好奇的扫了一眼那画,这时那画上的两人却倏然消逝,像是被风吹散水墨了一般。

    转而那画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上画作一样,转眼之间又展现另一副画:一条船上站着两个人,船前面是一条张牙盘错的大蛇,赫然正是碧水星蝰的样子。

    莹儿大惊,忙驻足不前,仔细看那副画,这不是画得我和晴儿两个吗,余惊未定,画面又转,这回画的是茫茫一片大海,一条孤舟横在中央,有个人正奋力朝那孤舟游去,那人虽然只有廖廖几笔勾成,但在江莹儿看了,却像极了晴儿。

    这时画中事物又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副情景:画得是一个男子手持一柄长剑,刺入一个女子的身体,画中虽是模棱几笔,但先入为主的想法让江莹儿惊得出了一身虚汗,难道这是……

    心惊之余伸手要去撕那副画,刚要碰到,忽然轰然一声,原来画的周围布有结界,江莹儿心中大悔,这一声响肯定惊动了其他人,当下忍着心里恐惧,忙又向上一层跑去。

    终于到了第七层,抬头第一眼,便看到一柄巨剑悬在空中,那剑异乎寻常的粗大,长近一丈,粗如小树一般,剑柄又极瘦极长,剑的全身发黑,透着一股莫名的杀气。剑的四下周遭隐隐生出光圈,把剑罩在中央。江莹儿心想,我只需要集结全部力量,把这层结界劈开,就完全目的了。

    但转念又想,这玄龟塔下封印着诸多可怕可怖的事物妖邪,而这柄剑被封印在最顶层,想必比下面那些还要可怕,如果放任出去,也知道会生出什么大祸来。但如果不帮楼星寒……罢了,事到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擎起披星剑,默念乾坤一气的神序气归法决,将体力的真气贯入长剑,又引来四方周围的气,顿时长剑煌煌,犹如日月,江莹儿大喊一声‘破’,披星剑携着一股势不可挡的锐芒,直朝那巨剑劈去,轰然一声巨响,整座塔都为之摇颤。

    一声过后,就是一阵可怕的寂静,静了须臾之后,忽听到哗啦一声脆响,像是玉碎冰断的声音,那柄巨响忽地像是身子涨了一涨,溢出一股气浪,气浪扑面而来,打在江莹儿身上险些让他站不住脚跟。接着长剑发出一声金鸣之声,甫一摇动,冲宵而起,直接穿破塔顶,向高处飞去。

    江莹儿随之跟出,刚一出来便看到远处一抹剑光飞来,知道有人发觉了,循着巨剑的方向便逃。但那剑光快的超乎他想像,只不过眨间之间,已经追至他的跟前。江莹儿只想巨剑一出,便随它逃之夭夭,却没想到来人如此之快,心中戒备,提剑欲战,不料来人并不理他,而是直冲那柄巨剑追去。

    再看那人时,已经赶到了巨剑的前面,张手施出一个菱叶结界,挡住巨界去路,江莹儿这才看清,来人竟是李镜湖。这时他得出空来,朝江莹儿大喝道:“何言狂徒,敢来我消遥宫盗剑。”

    江莹儿急切中忙扯下一块衣衫,蒙住了脸,看周围除了自己和他,并没有第三人,便大声道:“我受你师叔楼星寒所托,来此为他取剑,阁下若还尚念你师叔一分情义,就请放我离去。”

    李镜湖听了,脸色一变,但手下毫不松力,回道:“恩师有命,督天剑为恶生灵,绝师叔一世不得出玄龟塔,阁下既与师叔有交,我也不为难你,请速速离去吧。”

    江莹儿心想,这李镜湖倒真是仗义,甘冒大险放自己逃走,但自己这一逃,岂非功亏一溃。江莹儿大声道:“阁下忠义两全我很佩服,但我情非得已,只好得罪了。”说罢纵身往上,一步踏在督天剑上,身体前冲,直刺李镜湖眉心。

    他本心以为这一刺李镜湖一定会收手躲闪,却不料他纹身不动,而是驭动飞剑从身下骤然飞起,顶去了江莹儿的剑势,莹儿正要再出手,这时身后远处又现出好几道剑光,又有人追来了。他心中叫苦,这一个都未必是对手,再来几个,肯定插翅难逃。这时李镜湖忽道:“少侠肯为我师叔前来冒险,镜湖愧不能如,你快点逃吧,若再迟一步,谁也保不住你。”

    江莹儿心中感激,但若是自己就这样逃了,回去怎么向楼星寒交待,正不知何去何从之间,忽然想起来时楼星寒对自己说的话,他说只要是劈开结界,后事就不需自己管了,反正如今自己已经完成他交待的事情,如果督天剑不能自己行逃脱,只怪楼星寒自己的本事不济,与自己无关。

    想到这里,退出身去,道了一声‘多谢’纵身往西而去,其实他飞去不远,便按住剑光,兀自停在空中,以夜色作掩护,远远的看着李镜湖这边。

    不一会儿功夫,岑夫清带着几名弟子追至,看到督天剑已经破印出塔,俱是震惊不已,又见李镜湖以一人之力设界挡住督天剑,岑夫清更是吃惊不小,忙问道:“何人夜闯消遥宫,胆敢挑破督天剑的结界?”

    李镜湖道:“那小贼已经跑了,师兄先别管他,先要守住督天剑才是,我快支持不住了。”

    岑夫清忙同几名弟子一齐站在李镜湖身后,以掌掌相传,共修结界,岑夫清道:“我们只能守他,却不能封印住它,师父不在岛上,要请大师兄出关来封印它才行。”便命身后一名弟子去请大师兄,剩下的人勉力支持。

    这时督天剑忽然剑身大震,摇头晃尾,接着从剑身里分离出来四柄小剑,向守护结界的几个人冲去,那几人全都身子不动,只是嘴里念动口决,驱策自己的飞剑与那些小剑较量,初时还能抵抗一二,过了不一会,便有人渐渐支持不住。

    一名道行低的弟子首先不能支持,飞剑被击落下去,身体顿时没有了防御,那小剑便冲他的身子刺去。李镜湖只得腾空出手,弹指去保护那位师弟,他本在阵最前,这一松手,马上结界势弱,督天剑趁此良机,剧烈转动,终于挣脱阻挡,摇头掣电,咻的一声向西飞去,几人还要再前追,这时岑夫清伸手拦住,冷声道:“别追了,你们难道要去无忧岛上送死么?”

    有名弟子惶恐万分道:“这可如何是好?”

    岑夫清脸色铁清,冷声质问道:“李镜湖,刚才你分明拦在前面,足可以等到师兄到来,但你为何中途收手,难道你有意放任督天剑吗?”

    李镜湖忙道:“师兄明察,刚才是黄师弟遇险,我不得已才出手施援,我也没想到督天剑这般厉害,一个不慎就冲破了阻挡。”

    岑夫清道:“说什么小贼,我什么人也没看见,难不成是你挑破的结界。”

    李镜湖又急又气,强忍道:“师兄既然不信我,那就请大师兄出来以后主持公道吧,如果我做出半点违逆师门的事情,让我不得好死。”

    他们说话这会儿,江莹着已经悄悄的随督天剑去了。这飞剑识途,用了不多久,便飞回了无忧岛上,临到大殿之前,督天剑竟然临门不入,原来这大殿的门外竟然还设有一道结界,虽然不挡人物,却偏偏挡住了督天剑。江莹儿眼见督天剑撞了一两下,整个大殿外面一层全都浮光暗动,黑夜之中,映亮半个天际。

    忽听里面响起楼星寒的声音,他大笑道:“小子,你果然不辱我命,老夫的剑终于回来了。”

    江莹儿落在殿外,推门而入,便急着想要回晴儿,用眼寻了一遍才发现,殿中除了楼星寒,到处也没有晴儿的身影。他惊怒交加质问道:“楼星寒,你说话不算数,晴儿呢?”

    楼星寒心情极好,笑道:“放心,她没有死,这丫头鬼灵精怪,从我手里跑了。”

    江莹儿一万个不相信,自己纵有飞剑都不能从楼星寒手里逃脱,更何况晴儿那些花拳绣腿,就算她是只岛儿也不可能飞出楼星寒的手心。他寒声道:“你是不是把晴儿给杀了,你好狠毒。”说这话时,已经要决意跟他拼命。

    楼星寒道:“我怎么会杀她,是她骗我说……总之她已经逃了,小子你别再废话了,快点帮我打开殿外的结界,快,快放我督天剑进来。”

    江莹儿见他三番两次失言,一点也不信他,心中认定晴儿已遭毒手。又听他这一说,才知道督天剑固然威不可当,但却独怕这殿外的结界,心中恨意丛生,凌身贯出殿外,一把擒住督天剑,故意拖在殿外门口让楼星寒看到,冷笑一声道:“你别再做梦了,我要把它送回消遥宫。”

    楼星寒顿时脸色惊变,寒声道:“你说什么!?”

    江莹儿狠声道:“你这恶魔,我说让你死了这条心,永远别想逃出牢笼。”

    楼星寒气极大笑,声震屋瓦。指骂道:“小畜生,你当我没有法子降住你么,我看你是诸葛水流云的后世弟子,又听话恭顺,还想教你两招,既然你自寻死路,就别怪老夫心毒了。”

    说罢双手攥在胸前,猛力吸气,顿时风尘群起,都向他那处靠拢。江莹儿大喝一声,将督天剑与披星剑同时深深贯入地下,双剑握紧剑,迸出全身力气,朝天一声大吼,在他的四周,旋涡似的风团漫卷而起,直冲云宵。他站在风阵中,楼星寒的巨大吸力竟是半点不能将他动摇。

    他怒目而视,大声道:“诸葛水流云早已经死了六十年了,我的恩师乃是七瑕山剑云峰薛茂陵,岂是那种肖小之徒可比。”

    楼星寒闻言一震,才知他师承七瑕山。再看江莹儿,此时全身红气蒸腾,那红气又加杂着蓝气,接着两股气居然又变幻成紫气,三色变幻无定,在他脚下绝尘腾起。

    楼星寒心中惊诧万分,看出他身上果然像是乾坤一气的收纳百气之功,但却又身披三色罡气,传闻中九天扶摇神功可以流光辅剑,身傍七彩,难道他也谙懂此道。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隔着他老远,便能感觉到他身上发出炽热的气浪,种种迹象,楼星寒纵然阅历非风,却一点也摸不清头绪,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楼星寒惊怒之下,破声大喝道:“我管你师承哪家,今天必死无疑。”大喝一声,眦睚欲裂,青筋毕露,像是疯了一样白须白发浑作一团,那督天剑猛然急转,竟然往地下探去,江莹儿抓它不住,瞬间便没入地下。

    忽然一声破土声响,督天剑竟然已经从地下钻入殿内,长剑自行绝起,径直朝楼星寒身脚上的铁索斩去,不过三五下间,铁索便被统统砍断。江莹儿心道不好,这老贼身带镣铐尚不能敌,这下猛虎出门,更回没办法奈何他了。

    楼星寒手持督天剑,纵啸一声,旋臂一甩,大殿从顶上开始,立时一分为二,仿佛他再用大力一些,无忧岛也会被他劈成两半。

    一剑刚刚收势,一剑又向江莹儿劈来,这一次,他用了双臂挥剑,剑上携着一股百丈黑气,凌厉至极,剑芒所至,催枯拉朽一般,江莹儿拔剑欲闪,这时心中忽然窜出一个大胆想法:既然终究难逃一死,我要接下老贼这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