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血云剑 > 第六十一章 独闯龙潭
    楼星寒听了这话,哈哈一笑,故意道:“你倒是有情有义,但老夫却偏偏不让你俩在一起。”

    他向殿门一指,沉声道:“那小女娃,老夫嫌你碍眼,你快点离开我无忧岛吧。我只要留下这少年就可以了。”

    晴儿听了吓得花容失色,比刚才要留下她还要害怕,她抓紧江莹儿道:“我不走,我们一起来的,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楼星寒沉下脸来,道:“你要么走,要么死,选一条路吧。”

    晴儿惊吓之余反而迎难向前,不等江莹儿拉住她,她迈上两步台阶,挺胸道:“那你杀死我吧,我死也不走,你除了拿死唬人,还有什么法子。”

    楼星寒被她这一说,不由笑了一声,道:“好好好,那我就遂了你的愿,但是我杀了你,那位少年一定会伤心不已,你明明可以脱身让他安心,却非要寻死让他为你伤心,我也懒做好人。”

    晴儿忽然醒悟一般,回头看到江莹儿一脸关切的神情,心中怦然一动,痴痴问道:“大哥哥,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江莹儿忙道:“晴儿,你可千万别死,你能脱身我再高兴不过了。”悄悄使了个眼色又道:“咱们的船离这儿并不太远,以你的本事肯定能回去,你别管我自己回航吧,你安然无事,我也算是对师兄有个交待了。”

    晴儿道:“我绝不会自己走,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大哥哥,咱们一起死吧。”

    江莹儿愕然结舌:“我……”

    晴儿心中一凉,心里面想,大哥哥一心想着要帮他那位神仙姊姊找到汇灵盏,不到绝处,怎么会有心跟我一同去赴死。我若是死了,他又不免会为我伤心,但他要是能从此把我一直记住,那也值了,只怕他伤心一阵便忘了,死也不甘。凄然道:“我知道了,我走,还不行么。”

    江莹儿不免有些愧意,待要说话,晴儿已经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刚要走出殿门,楼星寒忽然伸出一手,从那手中贯出一道残影,像是手臂瞬间长了十倍,一把拉住了晴儿的后颈。

    江莹儿大惊之下,挥剑便往那残影手臂上斩去,楼星寒此时又伸出第二只手,一掌拍向他击来,那手掌虽然只是一道残影,却携着排山倒海的掌风,江莹儿横剑使出全力,才堪堪挡住。

    往上一看,晴儿被楼星寒放在膝上,已经在他的突袭之下昏倒过去。江莹儿又惊又怒,叫道:“楼星寒,你言而无信。”

    楼星寒冷眼一笑,道:“你当我傻么,你本事不赖,又有飞剑在手,走了这小姑娘,我想控制你多不容易,你刚才只是试试你俩罢了,现在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楼星寒道:“知道她舍不下你,你也舍不下她。这样最好不过。我要把她留在这儿,派你去帮我办一件事情,如果事成,不但放了你俩性命,还可以把你收入门下,如若不成,你跑则跑了,我也只好留下这小姑娘陪我聊解浮日之长。”

    “我师父天下无敌,谁要拜你门下。”说着纵身向上,一手持剑在前,一手探在后面,明知道这一击伤不着他,只想趁他出手防御时把晴儿抢过来。

    剑到楼星寒的眉处两寸处,他倏然伸出两指,轻轻夹住,力道之大难以想像,再想抽剑已经难比登天,江莹儿便想丢弃剑携晴儿脱身,另一只手刚伸出,楼星寒忽然伸出二指,直点他掌心,那两指之力锐不可当,甫一点住,江莹儿只觉手臂被一柄长剑贯窗,痛苦难当,顿时摔落下去。

    只在眨眼之间,他又丢剑又受伤,毫无还手之力。楼星寒手里把弄着披星剑,口中低声道:“我先前看走了眼,你拿的竟然是披星剑。”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你该是诸葛水流云的后世弟子,那老家伙现在还活着呢吗?”

    江莹儿听他说话的口气,分不清他与诸葛水流云是敌是友,只扶着巨痛的手臂,咬着牙不说话。这时楼星寒却仓啷一声把剑丢还给他,道:“能得披星剑者,必定是那老家伙的嫡系传人,罢了,老夫就看在诸葛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你帮我去办了那件事情,我马上就放你们离开。”

    江莹儿深耻与鬼宗归为一伍,虽然心里气的不行,但心知自己绝非楼星寒的对手,如果强来断没有一分可能,一再激怒他,后果更加不堪设想,只好暂且忍下,气呼呼的道:“什么事情,只要不是让我去杀人做恶,我都答应你。”

    楼星寒道:“绝对不是什么恶事,我只是让你去帮我取回一件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的剑!”楼星寒扬眉道,“被我师兄封印天外天在消遥宫的玄龟塔,你帮我把它取回来。”

    听他这样一说,江莹儿心中一凛,脱口而出道:“无为子是你师兄?”心道好巧,这人原来是无为子的师弟,难怪这么厉害。原来他是因为和无为子争斗,才被无为子囚在这里。那如此说来,刚才那位李镜湖称他为师叔,必然是无为子的徒弟,刚才李镜湖所去之处,想必就是天外天了。

    楼星寒点点头,道:“你之前说你要去天外天,既然不是拜师,那是要去做什么?”

    江莹儿不敢实说,只道:“晚辈只是听师父说起过这个地方,想去领略一下其中风采。”心里想,我本来是要去天外天求取汇灵盏,但楼星寒却让我去天外天偷剑,如果被无为子知道了,只怕他现在以后将来永远也不会借汇灵盏去救南姊姊了。

    楼星寒不禁纳罕道:”你是鬼宗的传人,竟敢去天外天的地界,难道老夫六十载不问世事,天下魔道两家已经相如一家了么?无为子不许我与魔教人交往,难道却私下里又与你们苟合么?”

    江莹儿心想,原来你被你师兄囚在这里,是因为和魔教中人有染,虽然心里不大喜欢无为子,但心中也为他做的这件事情喝彩。心中又想,既然那位无为子能降住楼星寒,我何不去请他来,这样一来无需得罪他,二来还能救晴儿。生怕被楼星寒看出自己并非魔教中人,于是转了话题激他道:“我从来没见过前辈的师兄,但听说那位无为子非常厉害,普天之下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我虽然有心想为前辈取回宝剑,但怕是力有不逮。”

    楼星寒眼睛一瞪,把手攥的咯咯作响,吼道:“他有什么厉害……你去把我的剑取回来,我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厉害。”

    江莹儿道:“希望前辈不再食言,还请前辈指点一下天外天该怎么走,我这就帮你去取剑。”

    楼星寒见江莹儿答应了,脸上大喜,向天一指,朗声道:“天外天随天上的启明星位而转,我无忧岛又围着天外天转动,所以你只照一个方向去寻,永远也是寻不到的,你出门向着太阳所在的方向去,每往太阳处走二里,便向左边曲行半里,如此不过二三百里,便能找到天外天了。”

    江莹儿心道,如果不是遇到这老头,要找天外天怕是极难,真是福中有祸,祸兮有福,误闯到这里来也是天命安排。

    楼星寒又给他讲析了消遥宫的构设,以及玄龟塔的位置,最后讲道:“你只需上到玄龟塔第七层,挑破结界,不需要动手拿剑,剑自己会回到我的身边,到时你若不能脱身,便跟随着我的飞剑突围。”

    江莹儿心中记下,一一答应,楼星寒又道:“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你到时不能回来……我已经六十年没有尝过杀人的滋味了,到时莫怪老夫心狠。”

    江莹儿吞恨咬牙道:“前辈放心,我就是死也是回死你身边再死。”重又看了一眼晴儿,见她昏迷之中依然娥眉锁紧,心中一酸,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

    他依着楼星寒的办法,飞剑离地之后先迎着太阳的方向前行,继续再往左转,如此循环往复,走了约有两三个时辰的样子,果然远远看见了一座小岛。

    那小岛的样子与无忧岛截然不同,无忧岛是如同一个大碗倒立,而这座小岛,却像是一个锥子一样,只有尖尖的一端插入海水,四周垂下无数的藤蔓,落在海中,如果一个美女身着百摺长裙,随着海风悠然摆动。若是不会御剑腾空的平常人,也足可以攀着那藤蔓爬上去。上面却巨大如蘑菇伞一般,愈往上愈是展开。上面虽然林木茂盛,却难掩其中楼阁殿琼繁华至极,一派气象隆盛景象。

    江莹儿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光明正大的上前求助,还是偷偷摸摸的偷剑回去,不便被人发觉,远远的便按低飞剑,沿着藤蔓,悄悄爬了上去。

    站在岛上,他发觉脚下踩的没有一丝泥土,全是长藤树根结成的网。江莹儿看日头马上就要沉下西山,很快就要天黑,倒不急着前行,先找了一个暗影僻静的地方倚住身子,暗暗思量:

    我若是去求无为子,恶因本由他的师弟生起,这事他应该会出手相助,但是就怕晴儿在那楼星寒的手里,即使无为子肯出手相助,也怕到时打倒起来晴儿会有闪失。我若径直去偷剑的话,没有人发现还好,若是有人发现了,就大大的得罪了无为子,这辈子休想再找他帮忙了。

    转念又深深自责:江莹儿,你真是该死,即便借不到汇灵盏南姊姊至少还活着,可要是逆了楼星寒的意,晴儿就有性命之危,当此存亡大事,应该先要顾及晴儿才对。如果想保晴儿万全,就只有替楼星寒偷剑一条路。如果自己侥幸能偷到楼星寒的剑又不被人发觉,到时再行登岛来向无为子求借汇灵盏,也何尝不是个办法。

    这样想着,心里又恨自己卑鄙无耻,如果真的在此盗剑,又有什么脸再回来借汇灵盏。一时之间,真是又愁又恼,左想右思都不是好办法。这时忽有一阵破风的声音落在不远处,他忙闭息凝思,不敢动弹。

    忽有一男子说话道:”师弟,你到哪儿去了?”

    另一个答话的人像是微有惊诧,回道:“啊,二师兄。我因在岛着左右无事,到海上走了一遭。”江莹儿听出了这声音,竟然是无岛忧上的李镜湖,不免纳闷,他分明比自己先离岛,却为何才回来。

    被他称作二师兄的那个淡淡道:“师弟何需瞒我,你是去无忧岛上看那老贼了吧?”

    李镜湖回道:“请师兄不要这么说,他毕竟是咱们的师叔。”

    他师兄冷哼一声,道:“他是你的师叔,可不是我的师叔。”听那声音中似有忿忿恨意,转身往上走去。隔着重重树影,江莹儿只看到一个青影身后跟着一个白影。李镜湖像是很惧怕师兄,小声道:“我们毕竟有门宗情谊,就算师叔有错,也不是我们小辈的应该忤逆指摘的。”

    他这句话倒是深得江莹儿赞同,莹儿心想,他师叔刚才明明对他么那凶,他不在人前尚还要为师叔争一分理,实在难能可贵。听他那二师兄又道:“他若有半点同宗之谊,当年就不会打瞎我一眼睛。”转而又道:“现在师父不在岛上,大师兄又在闭关,你去无忧岛竟然不向我通报一声,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师兄放在眼里。”

    江莹儿听了,心中一震,原来无为子并不在岛上,万里扬波,竟是一场空谈!心中顿时一阵茫然失落,眼前之计,怕是只有帮楼星寒偷剑,先救出晴儿来,再行他计了。

    李镜湖忙道:“师兄恕罪,我当初出去时并没有想去无忧岛,只是临时起意才去看了眼师叔。”

    他二师兄不依不饶道:“我要罚你,你可服吗?”

    李镜湖无奈道:“请师兄降责。”

    师兄道:“我罚你去玄龟塔闭门反省三天,仔细去看看那老贼的剑上,究竟沾染了多少无辜亡灵的鲜血。”

    这一句话被江莹儿听了,心中顿时叫苦不迭,来时楼星寒告诉他,玄龟塔中除了一印结界,并无人看守,偏偏这个关键的时候,这个要命的二师兄竟然要罚李镜湖去玄龟塔面壁,岂非正好挡了自己的去路。而且这个二师兄说话霸道,口气让人听来就十分不爽,如果换了别处,江莹儿真想跟他打上一架。

    看着二人说话间已渐渐走远,江莹从树影里探出身来,循着他们的路往上走。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正宜行事。

    在他身前的一个坪上,靠着一排房舍,约有四五间,比之上面那些高堂大殿,构建的极是简陋。这时有个年轻的弟子从高处走下来,依次沿着去点阁楼廊道上的灯笼。江莹儿将身隐在一侧,等那弟子走远了,心想面想,我如果引一把火,必能引起岛上骚乱,到时大家都来救火,或许就有可乘之机。

    便从廊上摘下一挂灯笼,就要往那一排房舍引火。忽又心想,我来此偷剑是为了救人,但如果这房里面有人,我这一把火下去,岂不是罪孽深重,我得先看看这房里面有没有人再说。边想边趴着窗户往里看,里面黑漆漆的,不像有人的样子。江莹儿壮了壮胆子,敲了两下柴门,并无人回应。

    于是口道一声得罪,推窗将灯笼扔到陋室里面。将身倏然跃远,从远处悄悄看着。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便开始有浓烟从门窗冒出,接着开始有火苗攒动,慢慢的,火势越来越大,已经燎破房顶,火光冲宵。

    火光初起,并没有人前来,江莹儿心里发急,再没人来救火,他都恨不能出身去救火了。这时才有一个人喊叫着从远处跑来,被他这一呼喊,又有七八个人跑了过来,大家纷纷以树枝长袖灭火,有的人有些本事,便以推风之法灭火,但却使那火势更旺,也有人忙着去取水具,慌乱中有人急喊:“这儿怎么会起火,今日谁人负责掌灯。”

    有一个弱弱的声音怯怯回道:“师兄,是我掌的灯,但我一直没心翼翼,绝没有走火。”

    那人气骂一声,又喊道:“小心灭火,这儿地下有师父窖藏百年的茅山饮,万一打碎了一坛,咱们都要受责,巡胤,你快去找二师兄和三师兄来。”

    被吩咐的那个领命去了,余下的人继续灭火,那火势已经有些收不住,此时除非天降大雨,否则烧不完这几间房舍,怕是不会再停下来。江莹儿心知李镜湖等人过不多时便会赶来,时不我待,纵身往上而去。

    那弟子去了一会儿,便把两位师兄找来,彼时李镜湖正要去无极堂受罚,听得师弟来报,说山下起火,便与二师兄一起下山来查看。他那位二师兄,名叫作岑夫清,因多年前一场大战,被楼星寒刺瞎了一只眼睛,这时在火光忽闪映着他那只瞪大的独目,很是吓人。

    等他俩到来时,这时火大部分已经被扑灭,房舍却也烧得差不多了,岑夫清喝了一声:“一群废物,你们这么多人干什么吃的,竟然让火烧成这样。”

    刚才那个骂人的弟子这时声音软了不少,回道:“师兄息怒,我们来的时候火势已经太大,生怕伤了师父的窖藏美酒,都不敢肆意灭火,才使火烧成这样。”

    李镜湖问道:“这火怎么生起来的?”

    那个掌灯弟子小声回道:“师兄恕罪,刚才我看走廊上少了一只灯笼,可能是被海水吹落过来了。”

    李镜湖看了看走廊与房舍的位置,摇头道:“不该会有这种事情。”又对岑夫清道:“师兄,我看这火起的蹊跷,是不是有什么人到岛上来了。”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是一惊,天外天孤悬海外,常年不与外界交流,更鲜少有人上岛来。岑夫清冷声道:“师弟多虑了,谁人敢来消遥宫放肆,八成是小子偷懒,没有把灯挂住,才酿下这惨祸,真是该罚。”

    他这话才一出口,猛听得远处岛上轰隆一阵撞击声响,李镜湖率先察觉,驻耳道:“什么声音。”

    岑夫清却脸上一喜,道:“是大师兄出关了!”

    众弟子听了,欢呼叫喊都有,李镜湖却面色凝重,沉声道:“听这声音,不像是素心斋,却像是从玄龟塔传来的。”

    刚说完这话,远处又是一阵撞击声,他顾不得岑夫清,一敛长袍,似一道掣电迸出,向那声音处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