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血云剑 > 第五十五章 桐华岛主
    江莹儿听了那两人的话,便往他们指的方向骋剑飞去,才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果然见脚下雾气磅礴,云烟漫卷,于是下坠飞剑,贴着海面飞行,不过一会儿,隐约看见前面有个岛的影子。难怪这岛如此难寻,实在是太小了,况且处在这迷雾当中,使人更能寻觅。

    他收起飞剑,登上岛岸,见四周虽有薄雾,但岛上却很清明,这番景象,倒有汩罗江上的无定岛极其相似,看来高人隐世,不外乎孤处天外,云遮雾挡这些个办法。

    他看到岛的中间有房屋,虽不奢华,但精致有序,似乎这里不单单只是师兄一人居住,还有好多人家。再往里走,看到有一个绝美的女子正在淘米,她看到江莹走来,丝毫不感到惊讶,只从容含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淘自己的米。

    江莹儿上前问道:“这位大姐姐,你知道岛上有个叫荣洵的人吗?”

    那女子道:“你找我家岛主何事?”

    江莹儿想不到师兄还是岛上主人,忙道:“我是他的师弟,奉师父之命来拜见师兄。”

    那女子眼色一变,重新打量了一下江莹儿,点点头,伸手遥指岛中,道:“你往里走,有一处白房子,那遍是我家岛主的住处了。”

    江莹儿循着她指的方向走去,一路过去,虽然房屋众多,布置精致,却再也没碰到第二个人。走了约有一里多路,眼前果然现出一片白色的房子,那房子比之别的房子很是不同,建在一个小坡丘上面,房子四下布置成园林模样,其中亭阁走廊大有古韵。园林的四下又没有垒墙,只是种着一排排红树,江莹儿信步走进去,看房子外面有一个姹紫胭红的花架,花架的下面坐着一个人,看那人中年模样,面庞秀雅,他坐在一张木椅上,面前一副石桌,桌上摆着一副棋,看他的样子,正在自己跟自己搏奕。

    江莹儿心道,这位一定就是荣洵师兄了,忙上前道:“你是荣洵师兄吗?”

    “你是……”他停子空中,打量着江莹儿不解道。

    江莹儿忙道:“师兄从没见过我,我叫江莹儿,是师父新收的弟子。”边说边把薛茂陵写的信从怀里拿出来,道:“这是师父写给你的信,师兄请看。”

    “师父的信……”荣洵一听此话,脸上忽现惊喜之色,忙伸手接过,一看信封所书,果然是恩师的笔迹。不由得惊道:“你真是师父新收的弟子么?”

    江莹儿点头答是,荣洵又追问道:“江师弟,师父他老人家近来身体可好?”江莹儿回想离来七瑕山的时候,师父气色并不十分好,但这事又怎么能跟师兄说,便道:“师父他很好,他还很念着你呢。”

    荣洵脸上悲喜交加,忙把信打开,仔细观看。见那见中娓娓写道:

    荣洵徒儿,一别经载,为师甚念。

    前年自流泽相还,久不回七瑕山,谓我身染小恙,将身在桐华岛休养,为师有心前去探望,奈何山中诸事萦扰又抽身不便。为师放心不下,遂派你少华师兄前去探望,东方徒儿回我说,小病无碍,一秋当还,为师便才安心。

    徒儿孤居天外,尚不晓当世已到多事之秋,为师窃感,恐在不久大限将要到来。我剑云一脉向来人丁稀少,你少华师兄身为南国一帝,为师不可夺情,让他屈座我剑云一脉,尔当承我衣钵,早日回山。

    另有一件小事,今有你江莹儿师弟,为我新收弟子,此子身世多舛,犹是可怜,你当多加照看。他因一桩前事,要去拜往东海天外天,为师素知你少时列游天下,又通晓海性,望能助他一臂之力。

    此复勿多念念,诸事见时再谈。

    那封信江莹儿虽然带了一路,却一点也不知道其中内容,看到荣洵看信之时,脸上一会儿悲一会喜,一会儿又是叹气,心中很是不明白。

    等他看罢了信,又将信折好,毕恭毕敬的装回信封放在怀里,竟不理江莹儿,一个人皱眉沉思。

    “师兄……“江莹儿忍不住又喊了一句。荣洵才醒觉过来,问道:“哦,江师弟,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师兄刚才已经问过我一次了,师父他好得很。”

    荣洵又道:“那是不是七瑕山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

    江莹儿也不知道什么算是大事,他只觉得但凡有诸位师父师伯们在,再大的事情也是小事一桩。但既然师兄这样问起,便把最近山上最近发生的夜河招灵图一事,还前段时间掌门师伯去门罗山一事详详细细的讲给荣洵来听,荣洵听了,又是一阵沉思不语。

    “师兄,师父的信里有没有提我的事。”江莹儿终于忍不住问道。

    荣洵点点头,道:“提了。”

    江莹儿很是兴奋,心道有师兄帮忙,万事无忧了。荣洵却面露为难之色,叹道:“师父让我陪去你东海天外天,师兄我本来应该义不容辞,可奈何现在我实在是帮不上你的忙了。”

    他见江莹儿一仍讶异不解,叹了一口气,指着自己的腿,苦笑道:“怪我技浅,前年我在流泽与地煞相斗,被它用阴毒害了这双腿,如今我已经是个废人,再也踏不得飞剑了。”

    江莹儿闻言全身一颤,直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荣洵却似不以为意,又道:“真是惭愧,有辱师门。如今我留此残身,苟居于此,再也不能回七瑕山了。”

    江莹颤声的说道:“师兄既然有伤,为何不回七瑕山找师父,咱们师父医术当世无双,还医不好你么。”

    荣洵摇头道,“医不好啦,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当初师兄来我这儿,也曾经这样劝我,后来他得知我的伤病情况,才作放弃。师兄又怕师父为我多挂心,两难之际便对师父说了一个谎,说我还需时日休养,一时之间回不了山。事到如今,我自己倒也不怎么在乎了,怕是师父见了,多增烦忧。”

    江莹儿神伤难过,皱紧眉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他早将求师兄帮忙的事情抛之脑后,一心只想,临来之时师父还嘱咐我,要我请师兄一起回山,显然他对师兄的伤病一无所知,如果被师父知道,肯定会伤心不已。

    这时从院外的回廊里走来两个人,前面一个女子一副丫鬟打扮,手里举着个托盘,上面放着碗具,后面跟着一个管家似的男子。那男子到跟前看到江莹儿,见他正与家主谈话,向他微施一礼,极富涵养。又向荣洵恭敬道:“岛主,您的药煎好了,请您服用。”

    荣洵看了一眼那药,像是非常头疼,摆手道:“先放在一边吧。”

    那男子道:“小姐说药凉了就不管用了,要您趁热服用。”

    荣洵像是老大的不情愿,但还是依言接过药碗,勉强喝了多半,药一咽下,脸色变得好难堪,那男子也不敢再催他喝完,荣洵道:“去吧,把晴儿叫来,说有贵客到访,让她出来请安。”

    那两人去了,荣洵沉沉咳了几声,苦笑道:“是我那女儿,总想把我这双腿医好,这一次又不知道给我熬的什么药,虽然无用,但我也不想折了她一片孝心。”

    江莹儿心想,原来师兄早已经成家立业,他既然是这儿的岛主,怕是没有拜入七瑕山之前就在此居住了。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些前事,问道:“师兄,我在来时中遇到两个人,听他们说有人上岛上来找你寻仇,真有此事么?”

    荣洵笑笑道:“你说的那两位一定是姚子洪和老丑二人了,他俩没有在路上为难你吧。”

    江莹儿道:“那倒一点不妨事,可是为什么会有人要找师兄的麻烦,听他们说的样子,好像还不止一个。”

    荣洵听完从容一笑,丝毫不以为意道:“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我初入七瑕山,学得些本领,也是少年轻狂,总爱打报不平,惹下了不少冤家对头,但师父又不许我胡来,所以我在外面不敢轻易说出师承,总以桐华岛主自称。到前年我身染重疾,回岛疗伤,不知道被哪个传了出去,以往我得罪的那些个人,便想来找我的旧帐。你在海边遇到的那两个人,我以前曾对他俩有过点小小恩惠,所以他俩总想着报答我,你这样拿着剑冒然要找我,肯定是被他们误会了。”

    江莹儿气极道:“是哪里的狂徒,敢来欺扰师兄,要是让我看见了,肯定不轻饶他们。”

    荣洵笑道:“师弟不必挂心了,我虽然双腿残了,但尚能自保,况且我那两个仆从,一般的肖小也能应付一二。只是总有人来寻事,我怕波及岛上住民,便把他们都谴走了。”

    莹儿心想,师兄虽然说的从容,但他毕竟是受难了,一般仇人他虽然能够对付,但如果遇到一个和他一般厉害的剑侠,他怎么能敌,但他又决心不回七瑕山,劝也无用,不由的心里暗暗替他着急。

    这时间,他正为别人着急,忽地远处亮光一闪,一个光点流矢般向他射来,那光点来的好快,他刚才正冥神想事,全然想不到在此时此地竟会有人向自己打偷袭,再要闪身后退,已经有些来不及,眼见那光点就要打在自己胸前,这时荣洵忽然伸手一抓,将那珠子擒在手中。

    只这一招,江莹儿惊诧无比,荣洵分明离自己足有丈余,他坐着又不能动,难道他的手臂能伸能缩不成,他还在纳闷,荣洵已经变了脸色,手捻擒住的那记光点,居然是一珠闪闪发闪的珠子,他厉声道:“什么人,出来。”

    他话声一毕,一条娇小的白色身影纵上亭廊飞檐,踞高而立,指着江莹儿对荣洵道:“爹,这人言而无信,是个伪君子,爹快帮我杀了他。”

    江莹儿看飞檐上那人蒙着面纱,看不清楚她的样貌,但声音确恁的熟悉,一时间脑中大乱。荣洵大声喝斥道:“放肆,这位是你江师叔,还不快下来拜见。”

    “哪里有什么师叔,我只看到一个骗子。”她说话之间,手中又有两颗珠子弹出,这次江莹儿有了准备,跃身闪过,那珠子击在地上,顿成粉末,显然她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这一次,江莹儿终于听清,惊讶的看着她道:“你是回绝城中的那位小妹妹吗?”

    她一把摘去面纱,气鼓鼓道:“你还记得我么,天堂有路你不走,敢闯到本姑娘的地盘来。”

    江莹儿又喜又惊,喜得是又能再见到她,惊得是,前些天初见她时,她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现在见了,居然腾高纵远,还会使这般厉害的暗器。更想不到,她居然就是荣洵师兄的女儿,也是阴差阳错,如果自己早知道她的身世,何必绕了这么大一个远。

    可这时他又奇怪,自己分明是救了她,却为何她现在对自己这么生气,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把她带出城门,使得她又被那坏人抓了回去?想来也不可能,如果她再受难,怎么会先于自己回到桐华岛,直想破脑袋,也想不清眼见局面。

    荣洵也是一时之间难分是非所以,但心知在自己门前,绝不会让女儿以下犯上,所以沉下了脸,怒声对女孩道:“晴儿,你若再在师叔跟前放肆,我就要真的生气了。”

    那女孩见父亲沉下了脸,不敢不从,扭捏的跳下来,十分委屈的撒娇道:“爹,这人欺负过我,女儿受了他的委屈,你不帮我出气,还要训我么?”

    江莹儿深知荣洵虽然嘴上严厉,但心里十分宠惜爱女,生怕师兄误会,怕的冷汗直流,忙解释道:“师兄,我从来没有欺负过她,我还救过她一次,小妹妹你说实话,是不是我把你从眠……”

    “你住口!”她先发怒道,“我气得是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回绝城,自己偷偷跑了。”

    江莹儿支支吾吾辩解道:“我是急着要找师兄,当时你也已经无事脱险了,我……就先走了。”他当初不辞而别时觉得心胸坦荡,所做不错。但现在看她怒气凌人,再说起来,竟不禁生出些惭愧之意。

    “你走了……你走得真好。”她委屈的几乎要落泪一样,挽住荣洵的胳膊,惨惨道:“你知道吗爹,他把我一人丢在那儿,女儿当时中了毒,全身没有一点功力,又身无分文,差点就死在外面回不来了。像这样一个不顾别人生死,只看重自己事情的人,怎么配让我叫他师叔。”

    江莹儿满脸愧色,最后不忘垂死挣扎的又小声说了句:“我还给你留下的马。”

    她听了大声恼道:“马早就被人偷走了。你个笨蛋。”

    荣洵忙止道:“唉,不可造次。”又对江莹儿道:“师弟见谅,我这女儿从小便没了娘,我又不能常在她身边,让家里仆人把她惯得太不成样子了。”嘴里虽然这样说,但还是轻轻抚弄她的头发。

    江莹儿愧道:“小妹妹说的没错,是我当初不该丢下她不管,要是我早知道她是师兄的女儿,我就是背也会把背回来。”他说这句乃是一语双关,旨在提醒那小姑娘,自己那天晚上可是背她走了好远的路,望她能看在这点恩情的份上放自己一马,别在师兄面前再挤兑自己了。

    小姑娘毫不理会,反唇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师兄的女儿你就救,别人女儿的死活你就不管了是吗?”

    江莹儿被她噎的不轻,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我……”江莹儿直被她赶的说出来话来。

    荣洵实在看不过去,他熟知自己女儿的脾气,又见江莹儿绝非那种不堪的坏人,便道:“晴儿,你再对师叔无礼,我要罚你面壁思过了。”

    女孩规矩的侍立在一边,恨恨的看了一眼江莹儿。荣洵又道:“你不是常念叨想见一见你祖师爷爷吗,你跟眼前这位师叔求个情,他就会带你去见祖师爷爷。”

    “真的吗?”她眨眨大眼看向江莹儿。

    江莹儿赶紧讨好道:“真的真的,你什么时候想去七瑕山,我带你去玩。”

    “你别是又骗我的吧,我上了你一次骗,不敢再信你了。”

    江莹儿起手发誓道:“绝对不会,等我这次的事情一罢,马上就带你去七瑕山。”

    女孩道:“我记得你说过,你要去东海寻医,给你姊姊治病,万一你掉在海里淹死了,怕是永远也不能带我上七瑕山了。”转身又对荣洵道:“爹,你快劝他别去了,这傻师叔要去东海喂鱼。”

    提起这事,荣洵也是面色凝重,正色对江莹儿道:“师弟,关于你要去天外天的事情,我们先吃过晚饭,稍时我再跟你说个明白。”

    江莹儿不敢不应,他看荣洵的反应,知道此事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轻松。但他心中已经抱定了万分的决定,纵然师兄不能帮忙随往,他自己一个人也要独自去,哪怕千难万险,也要找到天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