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绮梦真缘录 > 第十五章 大哥修真门
    却说行一见谢清去后,便有些忧心。第一日还好,他只往街上拉人算卦,由他那张胡说的嘴,倒也骗了些酒钱,第二日,又想起谢清,心中难安,他久历红尘,自然明白谢清那策虽可,只似杜府高门这样的世家大族,最善心机构谋,哪有轻信的道理。依他们的势力,真要用心来查,行一实在无信心,谢清能瞒骗过。他苦笑道:“不过是糊涂拜来的兄弟,便起了誓,那天公还真有灵,霹我不成。我还是饮我的酒,再醉一醉,梦里神游才有趣。”他这样说了,便拿了酒壶灌起酒来。才喝了口,便骂道:“这是甚么酒,怎么味道也没有。”他渐有些烦闷,倒头便睡。

    他先是平躺着,又侧躺着,左右来回翻覆,那枯草作的床,都渐渐乱了。既躺不下,只得又坐起来,说道:“还是去看看,探探消息,那天公爷真要显了灵,我这背了义,怕真要被劈。也不知那下面,还有酒喝没有。”

    行一拿了酒壶,喝一口,走几步,不到半途,酒已空,他又寻了个酒店,打满了酒,又继续行路。待他到杜府时,酒意上涌,他脚步已有些不稳,颠颠倒到地,往大门走去。有两个门子见了,笑骂道:“今天真是起了邪风,醉酒醉到这里来了。”那二人只往行一身前站住,抬脚便踹,哪知行一先自倒了。那二人楞了楞,便骂道:“哪来的醉鬼,也要看清生路死路的方向,往这里冲,是要寻死吗?”

    行一听了,爬起身来,又往里走,那二人见他似没听见,想这家伙定是醉昏了头,有心戏弄他一番。二人侧开身子,留了中间的路,却各伸出一只腿来绊他。他二人笑道:“看你头硬还是石阶硬。”只见行一将绊到那二人腿时,他忽抬起脚,从中间跨了过去。那二人一愣,更是恼火,又见他已上了石阶,将要进门,忙追了上去,二人各抓了行一一只胳膊,骂道:“这还不把你摔出去。”行一忽往下一坐,那二人不及使力,已摔了在地。

    那二人吃痛,摸了摸头,已破了皮,见了点血,叫嚷了几声。便又上前冲,一人抱行一的身,一人去圈行一的颈,行一脚步虚乱,带着二人来回颠颠倒倒,二人只感使不出力,却不肯松手,只在那叫道:“摔他!摔他!”那二人嗓门倒大,杜昆在院中忽听了这声音,便往门外来看,只见两个门子与个邋遢道人在纠缠。他说道:“你们这是要摔给谁看。堂堂郡候府门前竟成了地痞寻衅斗殴的地方吗?”

    那二人听了,见是杜昆,惊了一跳,忙撒了手,来拜杜昆。行一却咧着嘴笑道:“看你们的体格,平日多吃些饭,多喝些酒,这样涨力气。”杜昆听了,脸色一沉,问道:“道人哪来?如何在这生事,莫非存心欺我郡候府。”

    行一打了个嗝,笑道:“老道来寻人的。只这二人不知怎的起了邪风,要和老道摔跤,说是摔赢了,便让老道进去。”那二人听了,似要喷血,脸色发红,渐成酱紫色。忙说道:“昆爷!他胡说。我们是见他醉了酒,又往里冲,好心拦问,他却气恼,动手打人。您看我们额上的伤,便是他打的。”

    杜昆瞧他们额头,却破了点皮,有些瘀肿,明眼人便知是摔的。行一却道:“你这二人才是醉了酒,在这胡言。方说过的话,便忘了。老道是饮了酒,却是没醉。你们起邪风要找老道摔跤,输了便不认了吗?”

    杜昆无心听他们争闹,只问道:“敢问道人道号?却又寻谁?”

    行一道:“老道行一,找我二弟,谢清。他昨夜与老道喝到半夜,急着要回,老道本要留他,他坚持要回,还没出巷,却被几个地痞围了。要不是天黑,那几个家伙跑的快,我又忧心他伤势,老道非抓了那些人,打还回去。老道的兄弟,岂是轻易让人欺的。他现在怎样了,可好些没有。”

    行一喃喃地在那喷吐着,杜昆心下一惊,仔细又瞧了行一,见他模样邋遢,语言粗俗,不着边际,疲懒中却自有种神意,杜昆识不清,却自感境界不足。他心道:“他便是与谢清拜了兄弟的道人。那谢清有此兄弟,倒有些福分。”他初时闻听谢清与一道人在‘好酒栈’饮酒胡言,还焚香结义,只感胡闹妄行。今日见了行一,却觉有趣。他自讥道:“只闻听了,便自是以为此。人皆言我沉稳,其实何其浅薄。”

    杜昆说道:“他是杜府客人,自然好好招待,已请了郎中,用了药,将养几日便可好。”

    行一道:“老道要见他。”

    杜昆心道:“这人倒真不客气,主客的理也不管。”杜昆笑道:“我领你去吧!”行一忽道:“你这人倒好。老道今日破例,免费为你算一卦。”

    杜昆听闻,不由好笑。行一恼道:“你不信老道的能为。老道吟一道诗,你便知了。”说罢,只见行一清了嗓子,摇头吟道:“问前后百年,吾不知。问风云岁变,吾不知。问吾知何,汝求何便知何。”

    那二人跪在地下听了,不由大笑:“你什么也不知,那你算的到什么。”杜昆听了,瞪了那二人,那二人见了,哪敢再言。行一却道:“你们两个愚人,能知什么。没听老道最后一句吗?问吾知何,汝求何便知何。”说罢,又看杜昆道:“你可有什么要求的。”

    杜昆听了,想了片刻,心道:“我求的,能说出来吗?能实现吗?”只说道:“道长好意,只我一时想不到求什么,这卦便不算了。哪日我想到求什么时,再见了道长,必备上卦金来请卦。”说罢,转身在前走了。

    行一见了,忙跟了上去,一面走一面道:“你既不求,老道却还要说。老道观你面相,天庭开阔,藏志有道,只几分愁煞气,染你眉眼,放之不得,渐使心肠难断,你富贵不愁,声名亦可得,只那气不散,终只是哑口嘶鸣之燕,飞不得天。”

    杜昆惊了下,心道:“他真能看清我心中事。”又想我这模样,确不太精神,想来依此编造。但他说起卦来,倒有些庄重模样,前后之别,如此之大,在于一人,倒也有趣,当下谢了。

    杜昆领了行一刚至“涛院“前,只见梓言和清瑶在院中树下坐着,正说些闲话。杜昆先去见了礼,梓言见他领了个邋遢道人来,正要问话,却觉有些熟悉,仔细再看,忙向清瑶道:“清瑶,你看看!这不是昨天那个道士吗?”清瑶听闻,也忙去看,正是那个引了大哥跑开,惹了一身伤回来的道人。她见了这道人,有些怨气,她性子柔静,虽有怨气,也不说出来,只哼了声。

    梓言见清瑶这模样,便知果真是那道人了,昨夜清瑶哭了一夜,她心里也不好受,如今见了这祸首,虽那谢清不是他打的,但也与他有关,便也当他是祸首了,便站起身来道:“你还敢来?今天要打你顿板子,看你还敢胡言乱语。”又向杜昆道:“昆叔,架他出去,打他的板子。”

    行一听闻,唬了一跳,忙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这样狠心。老道又没得罪你,老道来看兄弟,怎么还要吃板子。”

    梓言一听兄弟,便更是恼火,说道:“什么兄弟?那谢清也是个糊涂家伙,被你三言两语拐了出来,又胡饮什么黄汤,还焚香结义,当是戏台上唱戏呢!”

    行一忙道:“我拐骗!唱戏!老道可是和他喝了血酒的,那‘好酒栈’的小二都看见了,怎么会是假的!”梓言听了,忙道:“你……你……”只指着行一,说不出话来。杜昆在旁见了,心中好笑,这道人确也真能疯言。梓言见说不过,忙叫:“昆叔,架他出来,打他的板子。”

    杜昆听了,拜礼道:“小姐,他来探望谢清,便是客人,如此待客,不合杜府家风。”行一也在旁叫嚷:“二弟,大哥来看你了。有人要打我板子,你可得为大哥说几句好话。”

    清瑶听他叫嚷,忙道:“道长,声音小些,我大哥刚睡下。”

    忽有个声音响起:“大哥,真是你来了吗?”行一听闻,叫道:“是我!”谢清忙道:“我这就出来。”清瑶听了,忙跑了进屋,边道:“大哥,你还有伤,不宜下床。”

    清瑶进了屋,只拦着谢清下床,谢清无奈,只坐起身来,靠了枕头,说道:“小妹,你待我请他进来可好。”清瑶忙道:“都是他胡言乱语,引你喝了那么多酒,才惹了这些伤。”谢清笑道:“大哥与他结拜,都是自愿,怎么能说拐骗了。大哥有那么愚笨吗!”清瑶无奈,只好出了屋,在梓言旁说了些好话,梓言听了,哼了声,道:“他要糊涂由他去。”说罢,只又坐了下去,侧过头不说话了。

    杜昆见行一进了屋,也不再留,向梓言行了礼,转身去了。那行一进了屋,见谢清坐在床上,脸上虽还有瘀伤,脸色却渐红润,人亦精神少许,想是用了药,已好了不少,当即放下心来。便说道:“你在这修养好,比我那狗窝好多了。”

    谢清知他忧心自己而来,心中感动,说道:“不是有话,别人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好。大哥是真逍遥,却才教我羡慕了。”

    行一大笑:“你这小子,嘴倒是甜了不少,会说话。见你安好,我也不留了,免得招人厌,还要吃板子。”说罢!转身便走。谢清见了,只道行一真气了,忙道:“大哥留步!”行一转身来看谢清。谢清却向清瑶道:“他是我大哥,你也唤声大哥。”

    清瑶听闻,只得依了,轻轻唤了声。谢清笑道:”大哥,日后也得多多照顾你这妹子啊!不知可有表示之物。”他与行一虽相识不久,又糊涂地拜了兄弟,行一能知自己不是此身,不属今时,语言虽不明,他也自言胡说,但能作此批辞,又岂是凡俗。他牵上行一与清瑶这层关系,也是为日后计。毕竟他不属今时,留身此世到哪时,他皆不知。他目今所想,所惦念者,惟清瑶一人。

    行一听闻,心下骂道:“好你个狡诈小子,原是为了这茬。”行一从随身锦袋中拿了块玉,那玉雪白浑圆,一面画了些符咒类的,一面刻了六个字“天道”、“地道”、“人道。”他将玉递与清瑶,并道:“持此玉,往‘真门’,真门众道见了,必大礼待之。有所求,无有推辞。”

    谢清听闻,不由一惊,他曾读史书,大帝得国,天命所归,真门大道,是为国教。那真门掌教,历代皆任国师之职,受天下人膜拜。虽今佛教渐盛,但终在野,不及真门庙堂上的影响。我只道他不凡,却是真门之人,听他言语,想来在真门中也是极有影响的人。我要寻他师兄,这趟京都之路,倒是顺风了。

    行一又待了片刻,只觉烦闷,又起身要走,谢清不再留,只让清瑶送他出门。行一出了门,站在院中,伸了个懒腰,笑着出了院,心里却笑道:“师兄,你可要等着烦恼来了。”他只依原路而去,一路行的畅快,似完全不知有人在后观他。

    杜元中站在一处游廊上,仔细瞧着行一,微微笑道:“他说他道号行一!”杜昆在旁恭敬道:“属下听的真切,确是行一。大爷识得他?”杜元中笑道:“疯言疯行,离经叛道,邋遢模样,又号行一。天下间也只他了。”杜昆不解,问道:“是何人?”杜元中道:“我也只远远见过他一面,但京都之中,他之传闻多矣!他乃真门掌教的师弟,那行一的道号是他天下行走所用,他之真道号乃是元意。谢清竟是与他结义,你说的不错,那小子确真有些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