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围城首战（二）
“啊！”
一声惨叫从旁边传来，随后感觉旁边一空，不过随后就有人顶了上来，徐宗智听到声音扭头望去，却是刚才还和自己开玩笑的那个粗壮汉子，只是此刻身上差了五六支箭，浑身血如泉涌一般，倒在浑身抽搐着仍未断气！
徐宗智真的是呆住了，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虽然他在舍利寺中经常打架，而且打的头破血流也很常见，但从未见过一条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消失！他手中水瓢倒一点浑黄的液体下去就会有一名敌兵惨叫着掉下去，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死也得重伤，但是毕竟离得远啊，现在确实尽在眼前，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发什么愣，继续干活！”
‘啪’后脑勺挨了重重一下，掌柜的闫老抠咆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徐宗智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已经有敌兵爬近了墙头，赶紧将手中混黄的液体倒了下去，然后那名敌兵便惨叫着跌了下去，徐宗智急倒了几下便缓解了眼前的困境，不过徐宗智虽然强自稳定了心神，但是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往身后粗壮汉子身上看！
“别看了，这就是命，弄不好下一个就是你我了！”
掌柜的闫老抠语气中带着几分悲凉的说道：“还是先想想怎么活下来吧，小心一点！”
“奥！”
徐宗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继续浇菜的工作，不久就感觉旁边一空，不由得心中一颤扭头一看却是松了一口气，掌柜的闫老抠坐在地上呲牙咧嘴的揉着肩膀，手中的弓箭随手放在地上！
“没事！”
看着徐宗智关切的目光，掌柜的闫老抠心中一暖，呲着牙解释道：“老了，不行了，原来还能连续开工三十次，这才射了二十次就不行了！”
“你自己小心一点！”
掌柜的闫老抠叮嘱了一句，便又呲牙咧嘴的开始揉肩膀，掌柜的闫老抠一坐下就仿佛是一个信号一样，城墙上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蹲了下来，一个个都是呲牙咧嘴的揉着肩膀，城墙上反击的力度一下就弱了下来，城墙上的伤亡也大了起来！
“这仗没法打了！”
掌柜的闫老抠呲牙咧嘴的说道：“再这样耗下去，耗也能把我们耗死啊！”
这也难怪掌柜的闫老抠垂头丧气，松山驿站总共不过一千青壮，现在已经全都上了城墙进行防守，每面城墙不过是二百多人，相当于一人要负责近二米的防守，本就是勉力支撑着。现在随着众人力竭，伤亡已经出现了，防守漏洞也出现了，虽然突厥骑兵伤亡更大一些，但是人家有两万骑兵的总数在这里，所以真这样硬耗下去最终的胜利者只会是突厥骑兵！
十里外的空地上扎起一座搭帐篷，前几日带兵前来的启民可汗部落大皇子阿史那社尔端坐在大帐正中，两旁坐着一同出兵的各个部落的首领，但是一个个全都以他马首是瞻，这让他心中非常的得意！
“报，西城墙已经攻上去了！”
“报，东城墙已经攻上去了！”
“报，南城墙已经攻上去了！”
“报，北城墙已经攻上去了！”
、、、、、、
好消息陆续的传来，大皇子阿史那社尔的心情是非常的好，昨日刚刚将大周皇帝派来征讨契丹的一万骑兵灭了，今日又要将松山驿站这根钉子拔了，而且还会得到城中堆积如山的大批粮草，为部落立下如此旷世奇功，自己的地位就是稳如泰山了！
“报，西城墙被赶下来了！”
“报，东城墙被赶下来了！”
“报，南城墙被赶下来了！”
“报，北城墙被赶下来了！”
、、、、、、
时隔不久，一条条坏消息如流水一般送了进来，大皇子阿史那社尔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大帐内的各个部落的首领也都听得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
大皇子阿史那社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跨过案几就走到大帐中央，伸手抓着最后来报信的倒霉蛋的衣领就拽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吼道！
“大皇子，敌人有伏兵，好多好多的伏兵、、、、、、”
倒霉蛋牙齿不停的颤抖着，哆哆嗦嗦的坚持着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大皇子阿史那社尔随手将这个倒霉蛋丢到一旁，迈大步走了出去，各个部落的首领也跟着走了出去！
松山驿站城墙上原本只是稀稀疏疏的站着青壮，而且一个个着装不同，有身半旧的皮甲就已经不错了，现在城墙上则是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而且一个个身穿明晃晃的盔甲，手持标准制式的铁胎工，站在那里威风凛凛的，如同天兵下凡！
没有得到大皇子阿史那社尔的命令，攻城的战斗还在继续，不过这次防守一方不仅仅有弓箭，还有小投石器、大型弩弓、守城锤，面对密密麻麻的攻城部队根本无需瞄准，小投石器抛射的圆石基本就是一砸一片，大型弩弓射出的长箭那是连人带马钉在地上，守城锤顺着城墙一扫就是一片，攻城部队一会的工夫就是死伤一片，最关键的是攻城的长梯基本都被守城锤损坏了！
“大皇子，先退兵吧！”
底下儿郎死伤惨重，自然有部落首领上来相劝，道：“不是儿郎们不尽力，实在是缺乏攻城器械呀，这样下去只是让儿郎们白白送死啊！”
“退兵！”
大皇子阿史那社尔也不是无能之辈，相反还是一个精明能干的皇子，对于眼前的形势也看的是明明白白，缺乏攻城器械的突厥骑兵根本就是在干挨打而已，所以从善如流的答应下来，然后退兵的牛角就‘呜呜’的吹响了，攻城的部队就迅速的撤了回来，只是仍旧将松山驿站团团围住！
“大皇子，城门开了！”
眼看攻城部队已经陆续的撤了下来，大皇子阿史那社尔刚要转身回大帐，就看见松山驿站西门的吊桥放了下来，一队队的骑兵从松山驿站冲了出来，追着撤退部队的屁股就追杀了过来，虽然护城河外仍旧有突厥骑兵担任掩护撤退的任务，但是在刚才的攻城战中都用手中弓箭为自己攻城的兄弟提供弓箭压制，早已经是疲惫不堪，所以面对从松山驿站冲出的如狼似虎一般的大周骑兵也只能是退避三舍，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狼骑，跟我上！”
大皇子阿史那社尔看到松山驿站杀出的大周骑兵正在追杀疲惫不堪的攻城部队，没有意思的惊慌和退缩，找到一匹红色骏马翻身上马，大手一挥便冲了出去，身后跟随着两千精锐突厥骑兵！
这两千突厥精锐骑兵乃是大皇子阿史那社尔的卫队，都是从部落中选出勇猛善战之士，而且装备也都是特别制作的精良装备，胯下高头大马，身穿黑色铁甲，手中三股钢叉，军号——狼骑！
这两千狼骑原本是准备配合诈开城门时夺取城门的尖兵，无奈对方根本就不上当，反而将装扮败兵的战士射成了刺猬，攻城这种消耗战有那么多其他部落的炮灰不用，怎么会舍得自己的精锐护卫呢，所以这两千狼骑一直就在大帐外边休息，当然也只是下马休息，人不解甲马不卸鞍，所以大皇子阿史那社尔一声招呼便都飞身上马跟随而去！
徐宗智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空旷的大地上满是灰黑色的影子，一片红色的水流从松山驿站流出，扑灭了一处处灰黑色的影子，而对面也冲过一片黑色的水流冲着红色水流就扑了过来，双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呜呜、、、、、、”
撤兵的号角响彻云霄，红色的水流调转方向向着松山驿站西城门冲了回来，而黑色的水流也终于穿过灰黑色的影子紧随其后追了上来，但是空中大片的巨石落了下来，无数的长箭如暴雨一般倾盆而下，在损失了上百匹马、几十战士之后便无奈的看着红色水流回到松山驿站，看着城门关起、吊桥升起，黑色水流也无奈的退兵了！
看着黑色的狼骑退兵之后，徐宗智也是一屁股坐了下来，根本就不管地上斑斑血迹，周围刺鼻的恶臭，只觉着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精神极度的疲惫，闭上眼睛想要睡觉却又睡不着，这能萎靡的坐在地上喘气！
“喝一口！”
旁边坐着的掌柜的闫老抠递过来一个小葫芦，徐宗智接过来就往嘴里倒了一大口，脸色瞬间憋得通红，喉咙上下活动了几下，许久之后才长出一口气，原来葫芦中装的是烧酒，而且这度数可比平时喝的烧酒高多了，喝到肚里都觉着胃里烧的火辣辣的疼，不过精神倒是为之一振！
“哈哈！”
掌柜的闫老抠很无良的笑着将小葫芦收了回来，往嘴里倒了一小口闭着眼咂摸了半天，方才笑着道：“这酒不错吧，这叫‘闷倒驴’，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头驴喝上这一葫芦也能倒了！”
“这是什么玩意？”
徐宗智指着旁边木桶中剩余的浑黄的液体问道，今天他可是围着这玩意转了半天了，虽然臭气熏天，但是还真是挺厉害，一勺下去就能将人烫的哭爹喊娘的！
“你真的想知道！”
掌柜的闫老抠打趣的看了徐宗智一眼，才笑着道：“这叫‘金汁’，还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别说了！”
徐宗智只觉着有些反胃，若不是他强忍着早就吐了出来，他可知道这‘金汁’实际上就是人的粪便，掌柜的闫老抠却毫不在乎的笑着道：“这玩意看着挺恶心的，但是确实好用，烧的滚烫滚烫的，再加上点石灰，一滴下去就烧的人皮开肉绽，最关键的到处都是、用起来方便，实乃守城之利器也！”
“你想恶心死我呀！”
徐宗智起身换了个地方，离那木桶远远地，方才忍住心中的呕吐之意！
“你爹来了！”
掌柜的闫老抠突然转换话题说了一句，徐宗智抬头就看见一身明亮盔甲、火红披风的徐贤达沿着城墙走了过来，身后十几名铁甲护卫手持铁盾小心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辛苦了，下去歇歇吧！”
关心一下伤情、表达一下谢意、鼓励一下斗志，甚至还有拍拍肩膀的亲热动作，想这套亲民的手段是每个当官的都必须要会的，徐贤达做起来也是一点都不生疏，走到徐宗智的面前也是这一套动作，但是说完之后却不由得愣住了，一脸惊奇地问道：“宗智，你怎么在这里？”
“呵呵！”
徐宗智不由得笑了，合着自己这亲爹徐贤达见人就说话，其实根本就没注意过那人长什么样，要不是自己这个光头实在有些特别，自己这亲爹还真不一定能认出自己这亲生儿子！
“徐飞，送宗智回去！”
城墙上无数双眼睛都看着呢，徐贤达也没有多问什么，回头吩咐了一声便又继续向前进行他的亲民活动！
“少爷，我们回去吧！”
徐贤达身后的铁甲护卫中走出一个，冲徐宗智轻声说了一句，徐宗智也没有多说什么，跟掌柜的闫老抠打过招呼之后就跟着徐飞走了，回到驿丞府衙洗澡换衣服，在小夫人林若曦的数落声中吃了顿饱饭就回房睡了！
徐宗智走后，旁边走来两个彪形大汉将掌柜的闫老抠给扶了起来，背着下了城墙回到一处精致的小宅院，两个十七八的小丫鬟接过去服侍着洗澡换衣服，然后热菜热汤的吃饱喝足之后也是倒头就睡！
“走，回去商议对策！”
大皇子阿史那社尔一摆袍袖转身返回了大帐，各大部落的首领们也跟着返回了大帐，一个个坐在那里沉默无语，静等大皇子阿史那社尔的命令！
“全军戒备，派出游骑四处巡视，务必将松山驿站围死，一只鸟也不能飞出去！”
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大皇子阿史那社尔开始发布命令、调兵遣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