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小妖成仙传 > 第八章 老牛栽了
    大明不敢回头,就想把手缩回去,但身后响起小美的声音:“你捡烟头干嘛?”

    “呃,擦鞋。”大明说。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大明实在尴尬,便扭过了身。这一回头,把大明吓了一跳,小美已经泪流满面,对大明怒目而视,看样子简直要杀了大明。

    “呃……”大明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胸口就挨了好几拳。

    “滚!滚!滚!你给我滚远点……”小美打一下骂一句,竭斯底里的,虽然让大明滚,但双手却抓着大明的衣服将大明扯进了屋里。

    “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你怎么不回你怎么不去那家网吧了你知道大明到处找你么你他妈的是不是想把大明甩了……”小美锁上房门,将钥匙扔出窗外,以很快的语速质问着。大明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纸巾帮她擦眼泪。但怎么也擦不干,因为大明前面擦她后面流。真糗。

    骂够了之后,小美问大明:“吃早饭了没?

    大明说没有,她又瞪大明一眼,说:“天天不吃早饭容易得胃病!哎呀,钥匙扔窗外了,这也出不去。嘿嘿,你看这怎么办,要不大明们一块饿死在屋里吧?”

    大明说恐怕不行,大明还想去海边抓螃蟹呢,上次一只也没逮到,太没面子了。

    小美“噗”笑了,拉着大明往床上躺,说先等等吧,大明给同学打电话,让她帮忙到楼下捡钥匙。哎呀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大明?

    大明说不喜欢,你长得那么丑,脸上又有痘痘,人又神经兮兮的,大明觉得你还是别想那么多了,你是嫁不出去的……

    “他妈的那你干嘛来找大明!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个王八蛋!”

    就在小美的同学在楼下找到钥匙,三人去吃早餐的时候,老姜打来电话说,黄灿跟老牛出事了。大明问他怎么了?东西被抢了?他说不是,是出邪门事了,电话里说不清,见面再讲。

    老姜风风火火地赶到地方,见面就放马后炮,说是他早就知道那儿的东西不能碰,你非不听,这下麻烦了吧!大明问到底怎么回事?大年说:“俩人刚到洛阳,老牛就得了个怪病,浑身硬梆梆的,动不了了!”

    “死了?”

    “不是死了,就是动不了,也不会说话,现在插了一身管子,吃喝拉撒都得从管子里过。”

    小美搭腔说:“那不是成植物人了?”

    “也不是植物人,因为他心思清楚,眼神还是贼溜溜的,就是动不了。黄灿说他八成是老挣阴钱,中邪了。”

    这时,大明忽想起了自己找小美的目的,于是试着问她:“你昨天夜里,做梦了没?”

    小美一听,讶*看着大明,说你真的做梦啦?大明在梦里还掴你一巴掌,醒来再也睡不着了,气死大明了。

    大明看了看老姜,老姜一脸疑惑,大明对他讲了昨天夜里的怪梦。老姜听完后,连连摇头,说不能这么邪乎吧?你俩在梦里还能碰头?

    这时,小美忽想起了什么,问大明:“你们在做生意?”

    大明点头,说也不算生意,就是得着个物件,让朋友帮忙卖。

    你说的那个物件,不会是个瓷人吧?”小美问。

    大明讶*看了看她,心想这妞莫非会算卦?就问她怎么知道的?小美说,前两天干妈带着大明又去拜访那个女的,在市场上被几个黑衣服胖子拦住了,他们好像在找人,说是媳妇被掳走了。大明干妈问他媳妇是谁?他说叫查理珍妮弗,洋妞来着,大明干妈问人长得啥样?他说,长得老好看了,跟仙女似得……

    黑衣胖子越说越动情,最后声泪俱下的,但小美的干妈听出味儿了,敢情他媳妇是个得了道行的瓷娃娃。

    大明问:“那黑衣胖子又是个什么仙家?”

    小美说,不清楚,看着跟外星人似得,应该是只昆虫吧,反正大明干妈那边的人个个都稀奇古怪的。

    “那你也不觉得害怕?要换成大明,准得天天睡不着觉。”

    “习惯就好了,有啥睡不着的,宇宙大了去,咱哪能全看清呢。”

    大年在旁不吭声,直愣愣盯着桌上的冰红茶。大明试着问他打算怎么整?要不让黄灿回来得了,那个瓷娃娃不要了。他摇了摇头,说黄灿不会回来的,他跟老牛的关系铁得很,在电话里已经撂话了,救不了老牛他就折在那。

    “他现在在哪?”

    大年摊摊手:“找高人去了。”

    大明终于厚着脸皮向小美借了一千块钱。她小美非要把她的卡给大明,让大明用多少自己取,大明虽然不会接受,但心里好奇,就问她卡里有多少钱?小美说,记不清了,通常都有八九万的样子,过年时候会多些。

    大明听得深受打击,心说这不起眼一个女生,身上就时常装着十来万,大明这自称混迹江湖的“少侠”,却天天吃了上顿没下顿,实在太他妈无能了。

    大明心里一直纳闷一件事,这小美家庭条件挺优越的,又是独生女,怎么偏偏就看上大明了?由于当时心思是迷糊的,竟一直都没问。当然,大明终于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黄灿找的那个高人叫“李明灯”,是个俗家道士,早年也混过,后来因为被老婆出卖住进了号子里,一下住了十来年,出来后,自称在里边已经出家了,还莫名会了过阴驱邪的手段。

    但他这个道人可是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口头禅是“酒是爹,饭是娘,咱喝死总比枪毙强”,大明跟大年找到他时,他和黄灿正在桑拿按摩,老小子对服务员上下其手的,嘴里极尽挑逗之能事,看样子按完摩还得来场恶战。

    大明等不及了,推推黄灿,用眼神问他什么情况。黄灿对大明比了嘘,伸手又指指李明灯,意思像是怕惊醒他。不料李明灯忽然开口说,哥们有啥事直说就行,打个毛手势。

    大明听他讲得这么豪爽,竟信以为真了,开口就道出了心里话,说那边都快死人了,你俩还有心思在这爽,还不赶紧做法去!

    李明灯闻言,慢悠悠睁开眼,斜着瞟了瞟大明,然后有气无力地说:“出去等会儿吧,大明这会儿累的很。”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明突然感觉他那张脸很欠扁,四四方方的,两条眉毛稀疏又纤细,还泛黄,姑娘给他按着摩他一张嘴不时撇动着,洋洋得意。

    “李哥,”大明说,“真的,那边真不能再等了,人都不会动了!”

    “别,别叫哥!”李明灯轻轻挥手,“出家人六根清净,不能跟以前似得称兄道……”

    他话还没说完,大明上前“啪!”地给了他一个大耳巴子,用了很大劲,扇得手都麻了。

    “你他妈到底起不起来,信不信爹把鼻子给你扯了!”骂着,大明从兜里掏出蝴蝶刀抵在他脖子上。大明看到李明灯猛地睁开了眼,眼神中带着一股不可思议的神色,愣了十来秒,忽然笑了。

    “别别,兄弟,千万别冲动,赶紧把刀子拿开,万一你手一抖,这事,这事就麻烦了不是。”

    有的人就是这样,你好生求他,他偏装孙子,而你一旦给他点颜色,他马上就成软蛋了。其实大明是第一次这么威胁人,说来也怪了,那几天感觉特别躁,心里总有一种东西在蠢蠢欲动,虽然不是性冲动,那感觉也差不了多少。甚至正在街上走着,看到某人不顺眼就想上去拿刀捅,狠狠捅,捅完再用石头砸成肉酱。自己在屋里时,那个感觉尤其强烈,最后只好拿起一颗洋葱猛啃,借那股冲味儿发泄……兽性?

    老牛的事并没太麻烦,就是中邪了。不晓得是不是老宅阴气重,大明凿下的那个瓷娃娃居然有了道行,附在他身上了,这种情况叫“犯猴”。当然,这是李明灯说的。

    真正麻烦的是大明自己。

    就在李明灯帮老牛驱完邪,几人出来一块吃火锅的时候,大明上卫生间洗脸,忽发现自己的脸上长了一层灰毛,很细的灰毛,细得不凑近了就看不清。当时也没在意,还以为是荷尔蒙分泌太旺盛,要长络腮胡了。也不想想,谁的络腮胡还能长到法令纹上?

    结果回家后,躺床上给小美打电话,甜啊腻啊的一通,翘着睡着了。睡到半夜,忽觉脸上奇痒无比,伸手一抓,就觉毛茸茸的!

    大明赶忙打开灯,发现眼前一片朦胧,似乎被蒙住眼了。摸到镜子,伸手一撩,只见镜子中的自己满脸都是灰毛,额头上,鼻子上,脸上,下巴上……

    灰毛仍在继续生长着,甚至可以用肉眼看到它们从皮肤中钻出的情形。大明吓得声音都变了,拿起电话,想起不能打120,只好找老姜小美他们。

    没一会儿,三人来了,大明正在卫生间用刮胡刀拼命剃着,前面剃光,后面便又长了出来。三人看到房间里满地灰毛,又眼睁睁瞅着它们在大明脸上疯狂生长的情景,个个目瞪口呆。

    而大明自己则感觉浑身越来越虚弱,逐渐站不稳了,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在昏迷的过程中,大明的耳边不停响着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风吹原野上的洞穴发出的呜呜声,又像是巫婆下咒时念叨的咒语,听得心烦意乱。在潜意识里,大明觉得是李明灯下的黑手。

    大明心知自己是快挂了,因为朦胧中在脑海里似乎看到了两个瘦高的,手持铁链头戴高帽的人,也可能是幻觉。以前的种种经历在心中反复重演着,悲哀的是,大明发现除了传奇中那个账号,竟没有一件值得留恋的。

    又睁开眼的时候,小美那张全是坑坑的脸最先幕入了眼帘。大明看到她的眼神中有惊恐,就问她怎么了?她指着大明的眉毛说,你,你的眼珠怎么成黑色了?

    大明问,眼珠本来就是黑色吧?

    小美连连摇头,说不是不是,是全黑了……

    老姜拿了个镜子给大明看,大明发现自己的眼睛成了黑珠子,没了白眼。

    “大明是感染什么病毒了?”

    老姜跟小美都摇头,表示不清楚。老姜岔开话题,对大明说:“老牛找着买主了,那个物件有人出七十多杠(万),就等你醒了,咱就去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大明挣扎了一下,气喘吁吁地说:“快,快扶大明起来!”

    这时候,黄灿领着李明灯进来了,大明看到他们二人,心中一阵惭愧,知道是李明灯使手段将大明弄醒了。自己把人掴了几巴掌,人家还能再出手相救,这有道行的人心胸果然开阔。(其实是大明没醒的时候,黄灿许给他20万)

    至于李明灯的手段,大明简单讲一讲,没法太详细,您姑且一听。他怎么救大明的大明不清楚,但他帮老牛驱邪时,大明在旁可是亲眼看了。他一不拿桃木剑,二不穿道袍烧朱砂符,就是空手望闻问切,然后空手点穴推拿。也没见他手中出现什么力场,但他的手法却是行云流水,跟太极高手过招似得,双手顺着老牛的头顶,向下均速游动,在某些有穴位的地方会稍微停顿一下,但那停顿太微观了,你不注意根本就发觉不了。整体看他施手段时的动作,简直像一首爵士乐的音符。

    大明张了张口,想道谢,又想道歉,两下一冲突,竟卡在了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李明灯冲大明摆摆手,示意大明躺下。

    “哥们,先别动,”李明灯说,“大明有么说么,这只是暂时封住了你的穴道,并没除根,污秽还在你身上。”

    大明问:“那,那怎么能除根?”

    “你跟老牛的情况不一样,你这是被某种东西感染了,属于生物学范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倒拉拉是怎么得上这病的。”

    大明心说,大明怎么会知道。但大明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让大明回忆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经历。

    “这段时间大明也就上那个老宅子去过一次,别的也没啥啊,差不多都跟大伙儿在一块。”

    李明灯点了根烟,脸看向窗外,说:“再想想。”

    “对了,大明还做了个怪梦,那个梦有条有理的,最后还梦见了她。”说着,大明伸手指指小美,李明灯扭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示意大明讲详细点。

    大明将那个梦讲了一遍,老姜又把老宅的传说简单提了提,李明灯听完后,说:“真要这样的话,哥们的这点手段恐怕是无能为力了。你们惹着的那个茬儿本身并没什么,应该是老宅的昆虫吸收了阴气,成精了,但那阴气的来源,哼哼……”

    “这样吧,妹子,”李明灯对小美说,“咱们今天先这么着,你夜里如果再梦见你干妈,不妨问问她那个集市的来历,看她怎么说。”

    大明惦记着自己的病情,问李明灯这种病会有什么后遗症不会?李明灯只是摊手,说他也讲不清,你八成是被那个没眼睛的东西喷了一下,感染了,看你现在的情况,如果整不好,准得变异。

    “变成虫子?”

    “变成虫子倒也没什么,就怕变成一堆虫子,到时候粘都粘不到一块了!”

    黄灿跟老姜带着李明灯出去了,小美在屋里摆弄吃的,大明感觉浑身虚弱得很,意识也时不时地错乱。看在眼里的东西一会儿变了颜色,一会儿分成了四瓣,一会儿又成了三维的。甚至有一次还出现了透视的效果,看到了隔壁小夫妻依偎在一块看电视的情形。

    大明昏睡过去,眼前一片青蓝。再醒来,小美已经不见了,大明自己也不晓得睡了多久,手机上显示着23个未接电话,和四条短信。

    忽然间,大明感觉很恐惧,想着刚才如果睡死过去,明天自己的名字八成就得上蓝滩新闻。——某男子裸身死在家中,或感染了新型病毒,广大市民注意卫生……

    真他妈吓死爹了,大明这辈子最怕这种事。因为大明喜欢裸睡,而且自己在屋的时候根本不修边幅,别看出了门挺光鲜,但一人在房间呆着,立刻就成了野生动物。而且没事的时候又爱自个呆着,万一突然死在家中,被人发现时得多没面子啊。

    嗯,以前港剧《国际刑警》中有个叫大飞的警察,有一集演的是他被人暗算,中了枪,在垂死之际,他发现自己的牛仔裤扣子开了,要露毛,他觉得不妥,便伸手去往上拉,最终也没拉上去。抱着遗憾走了。

    人总是摆脱不了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就连快死了的时候也一样。不晓得是因为群居惯了,还是冥冥中真的有个什么在控制着世界。

    那些喊着特立独行的人,比如王菲啦,韩寒啦,谁谁啦,大明总觉得他们并非真的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而是抛得开,放得下,性格中的自大明比较强。

    手机上那23个未接电话,其中6个是老姜他们打来的,剩下17个全是小美。大明点开短信,信中的大致意思是,他们现在很麻烦,叫大明想想办法,真不行就报警。

    大明又点开第二条短信,这条短信是小美发的,她似乎并没跟老姜在一块,只是问大明怎么样了?说她干妈在看着她,不让她来找大明了,她现在很着急,要大明去XX路17号四楼去找她。

    大明从床上爬起来,拿起镜子,发现眼珠已经复原了,但神采黯淡,像个瞪眼瞎。一张脸更是塌陷着,黑青黑青的。

    小美讲的那个地方在郊区,那一片的房子似乎有些年头了,个个残破不堪,房子的墙根上布满了青苔和牡蛎。但奇怪的是,17号是幢三层小楼。

    大明又掏出手机把小美的短信看了一遍,确认没错,她讲的的确是在四楼。难道她搞错了?大明拨了她的电话。电话嘟嘟了几声,响起了小美的声音:“唉唉,大明看见你了,你快上来帮大明把门打开!”

    大明问:“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幢楼只有三层啊。”

    小美说:“别开玩笑了,你在楼下,手里还夹着半根烟,赶紧的,一会儿天一黑大明干妈就回来了!”

    没办法,大明只好信步进了楼道,爬到三楼时,睁眼看着上面就是天台,于是在走廊里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大明又用力喊,这次忽听小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上来呀,在下面喊什么!”

    大明左右环顾一圈,走廊的尽头是阳台,靠着阳台还有个楼梯,通往屋顶。大明只好爬到了房顶上。小美的声音又响起:“大明看见你了,大明看见你了,快来帮大明开门。”

    声音传自离大明不足十米远的地方,大明疑惑地朝那边望去,除了晾着的被褥和电视天线,别无他物。而小美的声音明明是从那边传来的。

    “大明看不见你!”大明喊。

    这时,大明发现天色逐渐黑了。想起小美说天一黑她干妈就来了,心道,来了也好,倒要看看这个干妈长啥样。于是大明朝着小美的方向喊了几句,说大明在这等你干妈来,跟她理论。

    小美一听很焦急,连忙想阻止大明,说她干妈脾气很坏的,把她惹急就麻烦了。大明岔开话题,跟她胡侃,说自己以前在老家捉蛇的事。小美知道大明的意思,只是一直劝大明快回去,不行明天再想办法,大明装作没听见,仍是坐在天台上跟她瞎掰。天终于黑透了,小美开始跟大明打岔,大明一开口她就“啊啊啊啊”地打断,不让大明往下说。

    大明没办法,只好默默抽烟,拿出手机给大年他们发短信,询问他们的情况。很快,大年回复说他们等很久了,你这小子太不仗义了,重色轻友啊,跟你说这边很麻烦,怎么连问都不问一声?

    大明回复说:知道你们什么麻烦,你们的麻烦横竖都跟钱有关系,大明兜里是没有,这不正要找人借么。

    老姜说:嘿,你咋知道跟钱有关系的?没错没错,前天从你那儿回去,老李非要去乐呵乐呵,大明跟黄灿没办法,就带他去了夜总会,心想他那么大一个大师,兜里咋说也得带个万儿八千的吧?谁知道老小子也是个穷鬼,妈的就带了二百块钱!你的东西又还没卖出去,大明跟黄灿也没带多少钱,结果吃干玩净了,结账的时候仨人大眼瞪小眼,让人给扣在这儿了!

    大明说:你们要真是遇着生命危险啊,不能只打那几个电话,准得急得上蹿下跳。对了,怎么不让嫂子去解救你们?

    大年说:喝多了吧你,能让她知道?别说她了,这儿的朋友一个也不能说,多丢人啊这事,你千万得保密。

    正侃着,忽听小美在那边对大明“嘘”了一声。大明屏息静气,想问她什么情况,这时,就觉头发根发痒,似乎有人来了。由于天已经黑了,虽然城市中黑得不会那么彻底,但四下仍是看不清楚。大明左右环顾了一圈,没看到人,便大声喊道:“是伯母么?大明来看看小美,您干嘛不出来说话呢?”

    没有回应,小美也没了声息。大明越想越不对劲,她不会带着小美跑了吧?

    “小美!”大明大声吆喝。

    “嗯,干嘛?”小美说。

    “你干妈是不是来了?”

    “是啊,怎么了?”

    “她在哪?”

    “在屋里,她说让你滚蛋!”

    大明一听就急了,大声喝问,说伯母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大明跟小美是朋友,过来看她你不欢迎就算了,怎么能让人滚蛋呢?

    话音刚落,就觉天似乎一下子黑了许多,眼前不远处出现个人影,不快不慢地朝大明走来。大明瞅着像小美,就往前凑,凑到跟前一看,真是小美,不晓得她从哪钻出来的。大明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小美说,后生,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再来找大明闺女了,大明知道你是什么人,你这种人靠不住!

    大明心说这哪跟哪呀,什么叫靠不住?大明跟小美不过是志趣相投的朋友,怎么就扯到“靠”上了?刚这么一想,面前的“小美”就搭话了,说你看,你自己也承认了吧,你不拿俺闺女当回事,但崽崽可是把你当如意郎君了!你知道这么下去……大明家崽崽会多难受么?

    大明听着小美说话古理古气的,心想她不会是在故意装神弄鬼逗大明吧?

    “后生,大明跟你讲,”小美说,“你知道你的病是怎么好的么?是大明带着崽崽去求年夫人,让她帮你医好的!”

    大明听得云里雾里,心想哪来的年夫人?但大明的病好了,这是事实,李明灯他们走的时候,可说明了根本没除根。想到这,大明试着问:“伯母,您贵姓?”

    小美说:“这个……倒还真没起过,要不你叫大明溪夫人吧。”

    这个“溪夫人”其实并不是小美的干妈,而是亲妈。小美的父母有不孕症,至于是父亲有还是母亲有,这个大明也不太清楚,总之他夫妻俩有一个不能生育。

    小美的奶奶在世的时候,急着抱孙子,天天给他俩烧香拜佛,夫妻俩也是到求医问药。但80年代时候,国内的医学还不太发达,别说治病了,连病因都查不出来。没办法,两口子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跟着小美的奶奶去寻“高人”,通过高人指点,在家中供了一个“仙家”。

    他们供的什么仙家呢?其实就是从溪水边挖的一截肉菌,这种肉菌不算植物,也不算动物,而是趋于二者之间,俗称“野太岁”。据说早在泥盆纪就有了,其性温和,其状随环境而变。比方说,你把它放进鸡笼子里养,过不了多久它就会长成一只鸡的模样,你把它跟玉米放一块,它又会逐渐长成一根玉米。

    然而那个高人指点的是,得放进夫妻俩的卧室里养。

    结果两口子在家供了一段时间后,逐渐觉出不太对劲,这个仙家怎么长出了人的轮廓?起初俩人也没太在意,只道是凑巧了,可这截野太岁却越长越像小美她爸爸。

    这下两口再也坐不住了,找着那个高人,询问这是什么情况,会不会有危险。不想那个高人也是半瓶醋,支的招全是他从别处听来的,就是个坑蒙拐骗的青皮。他一听小美的爸妈讲述的情况,心知坏事了,这八成是瞎猫碰见死耗子,夜路走多撞鬼了,于是巧言稳住二人后,自个抽空子遛了。

    夫妻俩听了高人的话,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僵持着。而那截野太岁在小美家越长越大,逐渐有了直觉,有一次,小美的爸爸回家时瞅着它没在神案上,就在屋里到处找,结果发现它竟在厨房吃东西。这时候那截野太岁已经长出了毛发五官,如果不是个头太小,简直跟小美的爸爸一模一样。而且这个东西看到小美的爸爸后还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那情形就跟别人冒充了它似得。

    当天傍晚,夫妻俩就商量着将这个仙家给处理了。老公觉得扔到个没人的地方就行,它还能找回来?老婆不赞同,说你脑瓜秀逗了?它现在都长成型了,你扔哪都有人管,说不定被人送到派出所,咱还得惹个罪名。老公说那怎么办?老婆瞪了瞪丹凤眼,咬牙道:一把火烧了!

    当夜,两口子借了辆夏利,将野太岁堵上嘴,用绳子捆了,载着去了郊区。在郊区寻了一处“深挖洞广积粮”时遗留的废粮仓,给那东西浇上汽油点着了。烧的时候俩人不敢走,寻思着烧不净再烧一遍。怪的是,这野太岁燃烧时烟量极少,而且这一小股烟就在粮仓里来回飘荡,怎么扇也扇不走。二人一不小心,吸进肚子里一口,觉着那味道如兰似麝,好闻的很。

    据小美的爸爸讲,他们吸进野太岁冒出的烟雾后,回家就觉得燥热难耐,那烟似乎有催情的效果,结果一番云雨,小美的妈妈竟怀上了。两口子虽然欣喜,但又隐隐觉得不安,因为自从怀上小美,老婆就时常做噩梦,梦见野太岁在自己家里晃悠,跟它说话它不搭腔,赶它它也没反应。

    这件事如果非要用现代科学来解释,就只能说那截野太岁的繁殖方式跟一般物种不同。它的每个细胞似乎都是精子卵子,遇高温产生活性,借其他物种的身体做胎盘,生出的后代也具有该母体的特性。如果当时吸进烟雾的是只羊,那么它的后代出来就是羊羔。只是这羊羔跟其他羊羔有没有区别,就说不清了。

    小美的干妈分娩时,医生做完手术,拿着胎盘说去扔了,其实他是想收起来卖给饭店,结果刚出门,就觉得手中的胎盘抽动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那个胎盘就跟长了腿似得,“吱溜”钻进了草丛里。

    大明从小美的爸爸口中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惊着了,端着啤酒半天没回过神。不过这是后来的事,大明去找小美那天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跟溪夫人白话了半天。

    “您为啥叫溪夫人呢?大明怎么没听说过有姓溪的?”大明说。大明是个极没正性的人,智商忽高忽低的,有时候回想起做过的事,很多都不好意思跟人讲,因为太憨了。

    何奔闻言,立刻骂道:“关你何事?你没听说过的多了!大明警告你,赶紧滚,不然把你丢下去!”

    这时候,大明忽觉四周一阵阴冷,想着八成是对方起杀心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急忙扭头往楼下走。来到楼下拦了辆出租车,刚上车,就听电话响了。

    老姜又打电话来,这次他的语调显得很慌乱,说小义你快点行么,现在麻烦了!大明问怎么麻烦了?老姜说:“那些人要剁俺们的指头,再不拿钱来就晚了!”

    大明一听就急了,问老姜:“你们到底欠了人多少钱?”

    老姜说:“也没欠多少,但他们太他妈狠了,为这点钱就要剁指头,说九点之前再不来,就要把俺们的肾割了!”

    大明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心想这叫什么人啊,怎么跟畜生似的!想着,大明就觉头脑一阵发热,前几天那种狂躁的感觉又出现了,瞅着前面正在开车的司机师傅,心里痒痒的,有种上前掐死他的冲动。于是一下点了三根烟,一块放嘴里猛吸了几口,借那股晕劲儿缓和一下心情。

    “你们在哪?”大明问。

    老姜说他们在“红樱桃”夜总会,讲得非常详细,连他们在几号房间,上那个房间怎么走都讲得一清二楚,生怕大明找不到,并且连声要大明快去快去。

    大明也没多想,多司机师傅招呼一声,径直朝红樱桃夜总会驶去。

    其实大明很鄙视自己的性格,总是太冲动,感情用事。如果稍微动点脑筋,就会发现这件事的破绽。听老姜讲得情况,都性命攸关了,他还要什么面子?直接打电话给他们的老板,或者打给媳妇,甚至打给老牛都比找大明靠谱。

    夜总会中灯光昏暗,放着难听的DJ乐,舞台上几个穿着清凉的妹子扭啊扭的,底下的男人们个个一脸饥渴相,拿着手机对那些妹子拍。大明按照老姜在电话中的指引,偷偷摸到了三楼。他们被关在放酒瓶纸箱的过道旁的一个房间中,离保安宿舍不远。大明走到那个过道时,发现居然没人看守,走进一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刚看第一眼,心以为他们是喝多了,但一回神,发觉不对,再怎么没出息,也不能喝的就地躺倒,何况当时又是上班时间。

    正疑惑,忽听房间内响起了老姜的声音。“小义,在这边,快来开门!”

    大明虽纳闷,心想他隔着门就瞧见大明了?但并没在意,朝那个房间走去,半途还被地上躺的人绊了一下。来到门口,想起没钥匙,于是又折回头从那些人身上找钥匙。

    这一找不要紧,可把大明吓了一大跳,原来他们全是死人,这些人个个脸色苍白,脖颈大动脉都有个黑紫色,约莫笔芯粗细的孔。

    大明惊得拔腿就想跑,这时,那个房间的门自己开了,老姜背着手,在屋里喊大明过去。大明说你们出来啊,老姜说:“大明被绑着呢,他俩昏过去了,大明背不动。

    一种冷飕飕的感觉忽然传遍了大明的全身,大明心里一阵发怯,从兜里掏出小刀丢了过去,说:“你把绳子割开,把他俩弄醒拖出来,大明去拦辆车。”说着,大明扭头就往楼下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的惊怕。刚跑两步,忽觉腰间一紧,低头一看,有条白色的丝线捆住了大明,而且越收越紧,以很大的力量将大明往回拉。大明回头一看,发现老姜不见了,身后一只巨型飞虫正在朝大明吐丝。

    这飞虫长得通体黑亮,足有半米多长,说蛾子不像蛾子,说土鳖不像土鳖,尖棱似的脑袋左右转动着,伸出一只发着青光的刺管。

    大明虽然吃了一惊,但随即又放下心来,因为它的个头不算太大,大明觉得可以拼一拼。但刀子扔了,手头又没什么武器,它那根口器一看就有毒,给叮一下准没命。

    正犹豫,忽觉飞虫的力气大了很多,大明开始站不稳了。一看,就见它两只大翅膀正在拼命向前忽扇,似乎在借风力拉大明。惊怒之下,大明就觉腔子里一阵翻腾,那股说不出的烦躁又涌上了头顶,当即发泄似的抓起丝线就咬。丝线虽然坚韧,但也经不起牙齿的割锯,没咬几下,“砰”断了,大明和飞虫同时向后跌倒。飞虫打了个踉跄,一展翅,飞到了半空,伸着那根长刺朝大明俯冲。

    一瞬间,大明想到了梦里那个黑风衣,心知这事八成跟他有关,于是大喊一声:“不想要夫人了你!”

    话刚出口,飞虫突然顿了一顿,随即在大明头顶开始盘旋,口中发出“吱吱”的叫声。大明见这招管用,便一边用言语稳住它,一边低头找家伙。而它似乎明白大明打的什么主意,忽然一个冲刺将大明撞翻在地,力道奇猛。

    大明被撞得胸骨生疼,正想爬起来去掰它的口器,忽听不远处响起一记破空之声。扭头一看,一个光头大胖子站在楼道口,手里拿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旁边跟着几个雕龙刺凤混混。接着,大胖子又朝那只飞虫连开数枪,飞虫中枪后一个咧拽掉在了地上,爪子“哧哧”挠着地板,仍在吱吱叫唤。

    大明爬起来一个箭步冲到跟前,抬脚就跺,这玩意儿真够硬的,感觉像跺在了酒瓶子上,滑出去老远。大胖子跟那几个混混也跑了过来,七手八脚去按这只飞虫,有的踩那根刺,有的扯翅膀,总算将它控制住了。大明惦记着老姜他们的安危,忙进屋里去查看,发现房间是空的,根本没人。正觉得诧异,脸上一凉,似乎被水滴了一下。抬头一看,发现仨人几乎被捆成了蚕蛹,全挂在房顶。李明灯脸朝下吊着,双目紧闭,面如死灰,微微张着嘴,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滴。

    “哎呀妈呀,这是啥玩意儿!”大胖子嘟囔着,皱眉问大明。

    大明摇摇头,说大明也不清楚,应该是只变异的蚊子吧。大胖子又问,你是哪的,上三楼干嘛?大明指指房顶,说:“这仨人是大明朋友,刚才给大明打电话,大明就来了。对了,他们欠了多少钱?大明是来结账的。”

    他摆摆手,说:“还结啥账啊,折了这么多弟兄,妈的这玩意太邪乎了!”然后又低头看看地上的几具死尸“那谁,看看还有救没,这事闹的,真他妈晦气!”

    大胖子名叫江海成,老家鹤岗的,是红樱桃夜总会的股东。他没有再提老姜几人欠的帐,但要求大明们四个保密,绝对不准将夜总会死了人和他有枪的事说出去。大明们连连答应,说你甭管了,哥几个的嘴都是合金钢做的,密不透风。事后,江海成又摆了几桌,说是给大伙儿去去晦气,要俺们也一块喝点儿。

    席间,互相一聊,发觉都认识一些相同的人,也就是朋友的朋友跟对方都是朋友。江海成哈哈一笑,说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哥几个现在在哪发财啊?

    黄灿尴尬地挠挠头,说发个菠菜,现在是无业游民,这不是,前段时间老刘进去了,俺几个都闲着呢。张海成一听,拍了下后脑勺,道:“大明这刚没了几个兄弟,现在缺人,哥仨要不嫌地方小就在这先呆着,平时也没啥事,就是有瘪三来闹麻烦给他轰出去就行了,咱薪水不高,但天天有酒喝。”

    老姜和黄灿连声应允,大明有些不太乐意。一来大明不喜欢夜总会这种喧闹的地方,二来想着老牛把那个小人卖了,能卖三十多万,大明还上个鸡毛班。三来,大明总觉得出来混应该自由自在,找个差事绑在一个地方最没劲。

    但想不到李明灯却很热乎,要求也呆在红樱桃,说是这地方太好了,贫道虽说是出家人,可修行清苦,哪有花花红尘热闹。

    第二天,老牛又打电话来,问大明三十杠咋样?如果行可就成交了。大明乐得自己姓啥都忘了,连声说可以可以,卖就行了。两下又说了几句闲话,正准备挂断,老牛忽然叫住大明,似乎有啥事。

    “小义,”老牛说,“那啥,你能给透露一下那东西的来头么?买主说如果能说出个道道,价钱可以加点。”

    大明一直以为老牛知道的,想不到他居然蒙在鼓里。“能加多少?”大明问。

    老牛说:“怎么还不加个三五万么,这都是小事,哥的意思是,那地方还有啥玩意没?”

    大明说:“有是有,但咱们可不敢再去了,你不知道,前几天大明做了个噩梦,醒来后就得了个怪病,差点死掉。对了,你自己不也没捞着好么?怎么还敢上那去呢。”

    老牛啧了一声,说:“那怕啥,不是有高人么,拉他一块去就行了!”

    大明说:“屁的高人,大明觉得也是半瓶醋,昨个他自己差点把命丢了!遇着一只超大的大蚊子,那蚊子叮死好几个人,还会吐丝,黄灿跟老李仨人全被裹成蛹了,要不是夜总会人多,哥几个八成已经交代了!”

    “哦,那大蚊子在哪?”老牛问。

    大明说:“一把火烧了,烧时候冒的烟臭死人,也不知道是个啥物件,它就是来寻玉人的!”

    老牛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忽然说:“好,先挂了,明个大明去给你送钱。”

    次日黄昏,天快黑的时候,老牛又打电话来,说已经到四方了,马上就坐轮渡来,要大明把黄灿他们叫到家中等着。

    黄灿一听老牛要来送钱,先是一喜,接着又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大明问他咋回事,他支支吾吾说,大明昏过去时,他许给李明灯二十万。

    大明一听就急了,说怪不得老小子那么仗义,敢情是利益所驱啊!黄灿你也太冲动了,就他那鸡巴手段,八成做了半辈子法也挣过二十万,随便给他点就够他的了,咱们一共才卖了三十万,你一下给他三分之二,这,这,这太不够数了!

    黄灿最受不了数落,红着脸说:“大明那份不要了,全是你的!老姜也不要了,10万全给你!行了吧?”

    谁知老姜搭腔说:“别别,你不要大明要,兜里正缺钱呢!”

    几人正争吵,李明灯来了。他八成是听说老牛要来结款,闻风就跟了过来。

    一见面,先是让烟,然后非拉着大伙儿去吃海鲜,大明心知他是在提醒黄灿兑现承诺,但既然答应他了,也不能反悔,只好黑着脸让他等等,老牛正往这边赶呢。

    黄灿坐着一直抽烟,大明跟他说话他就把头扭到一边。结果老牛来了后,大明极不情愿地把钱数给李明灯二十沓,剩下10万分成三份,准备仨人一人分3万,多出1万出去花了。但给黄灿时候他说啥也不要,来去推了几下,他忽然站起身,开门走了。

    大明们以为他只是登时赌气,也没在意,就出去胡吃海喝了一通。但席间给他打电话,发现他关机了,觉得不妙,于是又联系他媳妇,他媳妇说他根本没回去。

    几人很是着急,把附近的网吧酒馆包括粉色理发店都找遍了,还是不见黄灿的踪影。没办法,众人只好在红樱桃傻坐着,看舞台上的妹子跳脱衣舞。天快亮时候,老牛忽然一拍脑门,问大明:“黄灿知道你在哪找的玉人么?”

    大明点点头,说兴许知道吧,那个地方还是他跟老姜告诉大明的。

    “这就对了!”老牛说,“他八成是因为钱的事赌气,自己上那胡干了!”

    四人打的去了那片胡同。由于大明来过一次,轻车熟路,径直便摸到了那座老宅前。四周一片寂静,连蛐蛐的叫声都听不到,大明们在铁门外朝里轻声喊了几下,没有回应,用手电筒四下一照,发现地上有几颗阿诗玛烟头。黄灿总抽阿诗玛,他八成已经进去了。

    几人找到大明上次扒开那个洞,李明灯说要在外面放风,防止有别人来,所以大明们三个爬进了院子里。刚走两步,忽听不远处草丛中响起杂乱的“刺刺”声,仿佛谁的轮胎漏气了。老姜用手灯一照,只见有个黑影在眼前一晃,转瞬即逝,迅速钻到了什么地方。老牛拔腿就追,谁知脚脖子被绊了一下,滚倒了。

    “院子里荒草太多了,进屋看看!”大明说。

    来到门口,在地上又发现一只仿冒的“芝宝”火机,这个火机是黄灿的,当宝贝一样,谁要也不给。如今掉在了地上,只有两种解释:一是他不小心丢了;二是他遇到了什么强大的力量,被搞翻了。尽管大明希望是他丢了,但种种迹象表明,他更可能是遇到了第二种情况。

    大明不禁又想起了那只巨型昆虫。李明灯最懂道,他不进来,想必就是心知这里面的险恶,但他干嘛不阻止大明们进来呢?大明猜测的是,他八成也无法确定自己的判断。

    老姜嘟囔一句:“这是什么味儿啊,真他妈冲!”这时,大明忽觉附近似乎有东西,还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个,就躲在暗处盯着大明们。

    “别墨迹了,快找,”大明说,“找不到就先出去,明儿个天亮了再来!”

    几人上了二楼,二楼空空如也,没人。抬头一看,还有三楼,其实是个阁楼,似乎是储物间。大明上次进来居然没发现。但没有梯子,上不去,于是老牛驮着老姜,让他顶开头顶的翻板,爬上去查看。老姜刚上去半个身子,突然一声惊叫,一屁股跌了下来。与此同时,头顶响起“砰”的一声,紧接着,哗啦,似乎有东西把木窗撞碎了。

    “快,快看看那是个啥玩意儿!”喊着,老姜从地上爬起来就往楼下跑,大明们赶紧跟上。在一楼的大厅中,手电的光束扫到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这怪物正从院子里往屋跑,在灯光前一闪,迅速消失在了北墙角。大明迈步冲到近前,发现这个墙角居然有个正在逐渐变小的方形洞口,洞内黑乎乎的,一条阶梯向下延伸。

    老牛低头就要往洞里钻,大明赶紧拉住他,说你不要命啦?这时,洞口逐渐收缩起来,仅剩一个脸盘的直径。老姜伸手扒住,不让它收缩,老牛掏出火机点燃了自己的衬衫,待火燃旺,将衬衫扔进了洞中。

    火苗一接触洞口,就见这个口忽然扩张了一下,跟活物似的,紧接着,就听洞内传出一声飘忽不定的惨叫,似乎在喊救命!

    老牛又脱掉背心,迅速捡了几块木板,引燃后卡在了洞口,随着火势越烧越旺,就觉附近的地似乎都在颤动,一些木板烧短了,掉进了洞里,洞内随即响起一些飘忽的嘶嘶声。大明见这招凑效,连忙帮老牛捡木板,这下好了,老宅子里就不缺碎木头。

    那个洞口被火烧的越张越大,但张到一个麻将桌大小时再也张不动了,成了张一下又缩回去,而且幅度极小,似乎很勉强。

    大明说:“黄灿很可能就在下面,怎么办?”

    “怎么办,喊啊!”说着,老姜也顾不上有人听见了,扯着嗓子朝洞内吆喝:“黄灿!黄灿!在下边没?在就吱一声!”

    他刚喊完,忽听洞的深处传来一声回应,似乎是在说“扔个绳子下来”

    几人都没带绳子,只好解下腰带接一块,但还是太短,又脱掉裤子,将裤子和腰带接起来,总算凑了几米,顺着洞口扔下去,问:“够得着么?”

    这次下面却没了回应,正疑惑,忽觉手中一紧,差点把大明带下去,幸亏大明离洞口远,仨人又挨着,大明一把扯住了老牛,老牛扯住了老姜,才算站稳。几乎是同时,一个人的脑袋从洞口露了出来,大年拿电筒照,大明顿时一喜,真是黄灿。然而却高兴了半截子,只见他头上长满了红色的肉线,肉线疯狂蠕动着,有的往他嘴里里鼻子里和眼睛里钻,有的在半空胡乱扭,好像在找宿主。黄灿面色诡异,伸手就要抓老姜的腿,老姜吓得“妈呀”一声,松开手往后撤,却晚了一步,脚脖子被一只没有皮肤的暗红色爪子扣了正着。

    大明和老牛赶忙抬脚跺那只爪子,然而那只爪子却极其强硬,不仅没有松开半分,倒硌的大明脚板生疼。老姜疼的惨叫不止,黄灿却仍在喊:“快,快大明把拉上去,难受死大明了!”

    大明正想抬脚踹他的脸,听他这么一喊,也下不去心了,一时犹豫不决。老牛也是不知作何理会,只是用脚踩着那只爪子蹭。老姜抱着大明的腰拼命往后撤,而这时候,几根拇指粗的粉红色肉条忽然从洞中伸了出来,“嘶溜”缠住了大明的大腿,就觉这肉条异常坚韧,力气奇大,扯得大明站立不稳,躺倒在地上,老牛和老姜也被缠住了,同时被扯着往洞里拖。

    大明心说完了,这下哥几个全他妈完蛋了!兜里还有三万块钱没花呢,真他妈亏死了!想着,就张口大骂起来:“大明去你麻了隔壁!大明操你妈!大明操……”正绝望地咒骂,忽听外面响起一声鸡叫,这鸡叫声很奇怪,因为太嘹亮了,就跟用高音喇叭放大了似的,震得大明耳膜生疼。那些肉线似乎也听见了叫声,嘶溜一下松开了,迅速缩回了洞中。那个洞口也急速收缩,很快没了踪影,黄灿也跟着被缩了进去。

    几人惊魂未定,坐地上喘了半天粗气,心里纳闷哪来的鸡叫声?就听李明灯在外面喊:“你们咋样了?不行就出来吧!大明觉得里面就不是个好去处!”

    几人回到住处,发了半天愣。老姜的情况最糟,一直嘟囔“怎么这黄灿说没就没了,昨个还好好的”。

    李明灯则在一旁不停给自己立牌坊,什么大明早就看他性格太扭了,劝他好几回,让他遇事别冲动,哎,他怎么就是不听呢。

    大明心里也是很堵得慌,一根接一根抽烟。不管怎么说,黄灿的事都是因大明而起,这么仗义一哥们就这么给吞进了洞里。老牛在旁一直劝大明和老姜,说黄灿不见得就没救了,咱看见他时不是还活着么,哥几个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能把他捞出来。

    天很快亮了,楼下的街上商户们已经起早出来摆摊了,卖菜的,买菜的,卖早点的,上早班的络绎不绝,大明看在眼里,心中却更加难过。穷了这么久,刚弄到手里俩钱,黄灿就出事了,连口酒也没喝上。

    大伙儿不知道愣了多久,老姜忽然一拍大腿,说不行!咱们一会儿还得折回去,带上家伙,妈的给那些肉虫全砍了!一把火烧了那个邪门洞!

    大明连声赞同,边掏钱边问他咱都需要买什么?老姜说:“砍刀必须得有,再弄两套喷枪,多买点结实绳子,对了,再弄几把铁锹,把丫的口挖出来!”

    李明灯仍是不想去,但看大明们都很激动,也不好打退堂鼓。老牛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吭声,跟着出来了。

    几人打车弄齐了家伙式,直接奔那座老宅而去。

    车经过一家小卖部时,大明喊司机停停,买了一箱啤酒,几人坐在车里一声不吭,大口喝啤酒。

    天又阴了,似乎想下雨,云层低得很,街上人在大明眼里看着,表情都很木然。大明喝光一瓶啤酒,又开了一瓶,将那个空瓶子一把摔碎在马路上。有个路人骂了一句,大明将头伸出车外瞪他,他立刻不吭声了。

    李明灯会学鸡叫,据他说,这是用来保命的看家本领,名曰“雄鸡鸣”。以前旧社会时,曾祖师帮人驱邪都得趁晚上,有时候遇到凶茬子,斗不过了,就祭出这一手,往往能化险为夷。

    再次踏入那座老宅,发现里面异常平静,还残留着昨夜折腾的痕迹。几人将家伙式弄进屋里,开始在夜里发现入口的墙角挖掘。挖了半天,坑越挖越深,却怎么也不见任何反应。很快挖到了树根和基石,挖不动了,就想是不是心里着急,记错了?于是又换了个墙角挖。结果四个墙角挖遍了,却仍是找不到那个入口。

    “操,邪门了啊!”老姜骂道,“难道咱昨天是在做梦?小义,给黄灿打个电话,看有没有人接!”

    大明也迷糊了,明知他是因为不甘心而发牢骚,却仍是拿出手机拨了黄灿的号。虽然手机在耳边放着,心里却压根就没指望有人接。然而彩铃响了没几声,忽听电话那头接通了,响起一个女人声音。

    “喂,哪个?”

    大明心里一阵惊喜,连忙问她是谁。她嘻嘻笑笑,说这不重要,说你们打这个电话有啥事吧。大明说:“这是黄灿的电话,怎么在你手上?”

    女人说:“他自己送来的。”

    大明仍是问:“你到底是谁?”

    这次女人没有回答,而是很诡*笑起来了,笑声刺耳至极,听得大明头皮发麻。也不知怎么了,大明忽然打断她,大声喝问:“你是不是年夫人!”

    女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讶*说:“你,你怎么知道大明是谁?”

    女人的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啪啪嗒嗒”下起雨来,很快成了瓢泼似的。大明觉得邪门,在潜意识以为莫非是这女人在作怪?老姜离大明最近,似乎听见了女人的笑声,焦急地问:“这娘们儿干嘛的?”

    大明用手捂住话筒,说大明也不知道,但是大明听何奔的干妈提起过她。

    老姜又问:“是不是你马子做梦时梦见的那个女的?”

    大明说应该是的,她干妈也跟大明提过一次,这个年夫人好像来头不小。老姜一把抢过电话,对着电话中骂道:“你这骚娘们,有种出来咱单挑!警告你,赶快把黄灿送回来,不然爹……”他话说到一半,大明忽觉四周的空气猛地一窒,紧接着,脚下响起阵阵沙沙声。

    李明灯最机警,惊声提醒大家快上二楼。几乎就在四人刚把家伙搬到楼梯上的时候,屋子内的地面上便冒起一个个小土堆,土堆越来越高,很快从中钻出了一条条粉红色肉线。大明赶忙打开煤气罐,将喷枪点燃,对着那些肉线就烧。大厅内顿时焦臭扑鼻,熏人欲呕。

    那些肉线被烧掉后,地面却仍在松动。大明觉得下面肯定会出现僵尸一类的东西,然而过了一会儿,却从中冒出一缕黑发,一个穿着清装的女人出现在大明们面前。

    这女人太漂亮了,举止温柔典雅,神态端庄温婉,若非她出现的诡异,大明定以为这是位大家闺秀。老牛和李明灯他们全看呆了,张着嘴愣了半天。

    女人撩了撩鬓角,柔声道:“诸位光临寒舍,奴家不胜荣幸。”

    她这样一讲,大明们也不知道往下咋接了,总不能张口骂人家吧?倒是老姜仍在劲头上,稍微愣了下神,随即喝问道:“你把黄灿弄哪去了!”

    女人眉头微皱,反问:“黄灿是谁?大明又不认识他,你怎么来问大明?”

    老姜说:“刚才是你接的电话吧?那电话就是黄灿的,怎么会在你手里?”

    女人恍然大悟似的,轻抚耳际,说:“哦……你说的是被做成人蛆的那个莽汉吧?他呀,早成烂肉了,现在被种到身上亿万颗虫卵,就待虫儿们破壳新生,拿来当口粮呢。”

    老姜闻言顿怒,抡起铁锹就劈她,谁知却劈了个空,铁锹轮了一圈,竞朝老牛打去。老牛没有防备,躲闪不及,被铁锹的钢刃划中后背,顿时疼得呲牙咧嘴。大明心知不对,这女人定是妖物,大明们几个的能力恐怕不能耐她何,于是张口喊大年,让他别动手,看这女人能怎么样。

    老姜一下误伤了老牛,人似乎也清醒了许多,拿着铁锹又退回楼梯上,说:“老李,现在咱大白天遇见鬼了,你倒是施展手段啊!”

    李明灯面有难色,说大明这点能耐混混饭还行,哪斗得过这种妖魔!大明看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赶紧跑吧!

    老姜哪里肯依,抓着李明灯的胳膊说:“不拿下她黄灿就没命了,咱哥们不能这么不仗义!你要不出手,大明今天就跟你死一块!”

    李明灯坐了几年牢,本来胆子就小,看老姜又这么激动,一时也慌了,大吼一声,跳到女人跟前练了一套拳。女人只是微笑着看他,并不做任何动作。这时候,老牛忽然偷偷拉大明一下,悄声道:“小义,你看那个女人怎么是平的?”

    大明心说怎么个平的?定眼一看,顿时明白了,敢情面前这个女人没有后背!

    屋外天色阴得发黑,雨越下越大,伴着大风吹打着老宅里茂密的荒草,大明只是向外望了一眼,浑身便泛起了凉意。

    大明拉拉老姜,示意他看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跟张画似的?老姜胆大,说光线太暗了看不清,大明凑到她身后瞅瞅。说着,他朝门边走,猛地绕到了女人旁边,还没顾上动手,忽然脚下绊到一块木头,仰面摔倒了。与此同时,大明发现女人的身体飘忽了一下,就跟电影布被风吹动了一样。正觉诧异,忽听老姜说:“哎呀,逮到个大家伙!”

    旁边的李明灯正犹豫不决,一听他的话,赶忙凑到跟前,二人连拉带扯从地面下扯出一只粉红色肉团。这肉团呈椭圆形,浑身光滑平整,只有一目,目中射出淡淡的七彩华光。再看女人,早就扭曲做一股乱光,在半空飘动。这时,大明忽然想起来,这个女人不就是那个死掉的老港农的小老婆么?正讶异间,那扭曲做一股乱光的女人忽然变了一个线团,大明接过线团后,忽觉浑身一震,再反映过来,却已经身在南方的自己那个房间了。恍惚中,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东西带来了?

    大明睁开眼,发现竟是小娟,顿时激动的难以自制,说:“是的,带来了!”

    小娟从他手里拿过线团,又从口中吐出一根绣花针,这根针连着线团的一边怎么抽都抽不尽,片刻后,刺绣完成了,大明一看,小桥边的房子里的书生旁边的女子竟生得和小娟原来的样子一般无二,但他心中也是纳闷,问小娟这是要干嘛?

    小娟说:“要让你进入另一个世界,去寻找六颗神珠,只要你能顺利得到那六颗珠子,就能斗败谢夫人,也能救大明的命,大明们就可以幻化出一片天地,从此双宿双栖。”

    尽管这番话听着美妙,但从小娟口中出来,却怎么看看怪异,而大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一心要去找珠子。小娟说,这一路十分艰险,大明因为身体虚弱,受不了虫洞那离光之析,不然就和你一块儿去了。

    大明有个疑问,他想到小娟占着真小娟的肉身时,干嘛不去找那六颗神珠呢?为什么留着要自己去找?自己到底又有什么特别之处,使得她相信自己能胜任这个艰巨的任务?但他没有把这些疑问说出来,因为他太爱小娟了。

    小娟对大明说了另一个世界的简要地形,以及6颗神珠的大致位置,便发功打开了一片漩涡状的门,陈经理表示他也要去,要去见识一下另一个世界的景色,大明说这不是去发财,这是去玩儿命,你凑什么热闹?

    陈经理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另一个世界说不定有可以在这个世界里发家的矿石,到时候带一些回来,咱哥们不就翻身了么。”大明劝不住他,只好答应。二人一头钻进了旋涡中,只觉天地一阵旋转,到处都漂浮的光点,身体仿佛被撕裂了般疼痛,耳边却是寂静的,脑子也没办法思考,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出现一片竹林,大明揉揉眼,仔细一看,发现自己竟然进入了那幅刺绣中。

    第二卷六珠之旅

    在外面看画,画中的景色似乎只有巴掌大,几步就能走到,而一旦进入画中,那情形就大不同了。大明记得竹林前应该有个女孩儿在采笋,绕了半天,竹林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那个女孩儿也不知所踪。起初大明以为是迷路了,但又走了半天,才发现并不是迷路了,而是自己和陈经理脚程太慢,这片竹林太大,他们尚未走到地方。二人咬着牙继续走,也没工夫欣赏美景,终于,在走得气喘吁吁的时候,恍然看见不远处有一片红布,那红布还会动,风吹过时,红布便随风飘扬,随即,一只嫩白的手臂一把扯住了红布,把红布又拉了回去。大明知道,终于找到那个采笋的女孩儿了。他上前跟女孩儿打招呼,女孩儿惊讶地看着他,问:“客从何来?”

    大明说:“哦,我们从外地来,想跟你问个路,请问这附近可有一座小桥?”

    女孩儿说:“你们是要找何相公两口子吧?他们呀,就在西边,可是离着很远呢,你们天黑前恐怕是走不到了。”

    大明问:“那怎么办?”

    女孩儿说:“这样,你们可以先到我家去休息一晚上,我踩了嫩笋,给你们做竹笋炒肉。”

    陈经理凑了过来,说:“靓妹,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电话号码多少?可以交个朋友么?”

    女孩的脸腾地红了,低下头说:“我叫红莲,并不知晓你说的是甚意思。”

    陈经理说:“嗨,这还不明摆着么,我看你长得好看,想追求你啊。”

    女孩的脸更红了,说你这登徒子,脸皮实在太厚了,你若是相中了人家,应该托媒人去找俺爹爹呀,怎生可以对俺说呢。”

    陈经理被萌得七荤八素,找不到北,于是更加兴奋,一路上极尽挑逗之能事,一会儿问女孩打过针没,一会儿问女孩儿夜里睡觉时寂寞不寂寞,一会儿又问女孩胸围多少,简直像到了夜总会调戏小姐。女孩思想保守,虽然对陈经理的话一知半解,可听的多了,自然也知道他这是在干嘛,于是就有点反感,对陈经理不再理睬。她倒是看着大明沉默寡言的,生出了几分好感。

    女孩的家就在竹林边上,靠着一颗大枣树,由于季节不对,枣树上只有一串串的刺,并无枣子。女孩打开门,大明和陈经理走进屋里,也不客气,拉着凳子就坐下了。陈经理跟女孩调笑,女孩不理他,他觉得无趣,便拿出手机玩起了植物大战僵尸。不一会儿,女孩的父母来了,进门一看大明二人的装束,心知这是外地人,便坐下向他们询问外面的情况。老头说:“二位公子,老夫在此地已经住了五十年,却从未见过你们这般奇装异服之人,敢问二位从何处而来啊?”

    大明说:“我们是华夏国的,这件事说起来太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大伯,你刚才说自己已经在此住了50年?”

    老头说:“是啊,整整五十个春秋。林杨之乱时候,我爷爷带着我父亲全家迁到了这片山林中,我自打记事起就没出过这片山林,唉,孤陋寡闻啊。”

    陈经理搭腔说:“这里只住了你们一户人家么?”

    老头说:“不是不是,这里有三个村子,西边还有个何家庄,南边又有个陈家港,再往南,是无边无际的大沧海了。”

    何经理说:“嘿,大明正好就姓何,我就姓陈,还有个瘸子没来,他姓林,请问老伯,你不会正好姓林吧?”

    老头面露讶异之色,说:“你怎么知道老夫姓林?真是神人啊,咦,公子你手中拿着何物?”

    何经理低头看看手中的山寨机,说:“哦,这是我的法宝,可以千里传音,又可给人指点迷津,人寂寞无依时,更可消愁解闷,实在是好东西。”

    老头双眼放光,说:“可以给老朽开开眼么?”

    陈经理正想把手机递给他,忽心念一转,说:“我干脆把此宝物送给你吧,不过,小生却有一事相求。”

    老头问:“何事?”

    陈经理说:“小生好是喜欢你家闺女,请问老伯可愿把她许配给我?”

    老头一听,顿时啊了一声,上下开始打量陈经理。他心里想的是,这小子一脸烂疮,说话油腔滑调,定不是善与之辈,我若是把女儿许配给他,肯定祸福难测,但他出手这么大方,轻易就能把如此宝物送给我,家中定是殷实得紧,这倒让老夫为难了。我家女儿虽说乖巧伶俐,可这附近村子里的后生却一个比一个没出息,女儿若是就近嫁人,我老林家这辈子恐怕也翻不了身,罢罢罢,不妨先答应他,女儿没了还可以再生养,机会错过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念及此,老头哈哈一笑,说道:“公子一表人才,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小女被公子相中,乃是三世修来的福分,老朽哪里还有不答应之理,你若喜欢我家红莲,今夜就可完婚。”

    陈经理本来只是过过嘴瘾,压根就没想到老头会真的答应,并且还可以当夜就完婚,这下换他乐了,心想老子真是时来运转了,三百块的山寨机居然换了个美娇妻,这事迹,回去后跟那帮屌丝一侃,他们准得跪地上拜老子当师傅!想着,陈经理干嘛把手机递给老头,又从兜里掏出他剩了半包的四块五红金龙,抽出一支让给老头。老头接过手机,在怀里反复蹭了蹭,瞪大了眼睛看手机画面,又看到陈经理递过来一根从未见过的白条子,以为是另外赠送的宝贝,于是开口问:“这是何物?”

    陈经理说:“提神醒脑之物,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老头见陈经理把烟叼在了嘴里,于是也有样学样,把烟叼在了嘴里,陈经理掏出火机,“啪”打着,给他点燃,他吸了一口,要往下咽,陈经理说:“不能咽,要闻!”却晚了,老头把一口烟咽进了肚子里,顿时呛得眼泪之流。说:“老朽福薄缘浅,受用不了这神物,公子还是留着吧。”

    吃完饭时候,大明看老头和他老伴拿着一些红布和红花在忙活,心里讶异,于是问他们这是要干嘛。老头说给公子和女儿成亲。大明有些不快,心想你这屌丝,咱们是来找六颗珠子的,这还没开始行动,你倒先混个媳妇!但老头都答应了,他也不好说什么。陈经理美了,穿着新郎官的衣服,坐在床上浮想联翩,心说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还是个童子,想不到竟在这深山老林中结了缘分。

    老头的效率也真够高的,不一会儿,礼堂便张罗好了,他拉着不情不愿的红莲来到陈经理面前,说:“小女面皮薄,害羞,公子多担待点。”红莲的老娘也凑过来说:“我家妞妞年纪尚小,请公子婚后一定要好生对待她,别让她累着。”

    她这话听到陈经理耳朵里,又有了不同的意思,陈经理理解成了让自己入洞房时轻点。如果大明知道他这么想了,定会说:屌丝就是屌丝,什么话都能想到龌龊的地方。

    天黑后,陈经理拥着红莲进了内屋,进门前,还朝大明眨眼睛。大明看着一朵鲜花要往牛粪上插,不禁摇了摇头。而红莲的老爹却只顾抱着手机摆弄。入夜后,天气转凉,风吹着竹叶哗哗作响,给人一种下雨的错觉。大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他在思索明天的行程,本以为来到这边后,一切都会水到渠成,虽然心知会有磨难,但他觉得这磨难不过就是突然冲出什么野兽,或是遇到什么险峻的地形,却没想到磨难中还有一个体力的考验。地方太大了,交通又不方便,全靠双腿走,待找齐六颗神珠时,恐怕小娟早就魂飞魄散了。他想:我必须抓紧时间,赶快入睡,明天一大早就行动。然而他越这么想,越是睡不着,结果翻来覆去半夜,眼睛仍是睁着。好不容易,他眼神开始恍惚了,却听见窗外有人在说话,声音细微又胆怯,似乎不太敢大声。

    大明掀开窗问,是谁?窗外那个人说:“我是红莲,公子,请救救我。”

    大明不禁有些惊讶,问:“红莲?你不是跟陈经理去入洞房了?怎么三更半夜跑出来?”

    红莲从树丛后面闪了出来,走到大明窗前,大明一看,红莲满脸是泪,不停抽噎着,双眼委屈地看着他。大明顿时怒了,骂道:“这个狗操的家伙,他是不是……是不是对你用下流的招式了?”

    红莲摇摇头,说:“不是,他被我灌醉了。我好讨厌他,我爹爹真是太狠心,居然把我嫁给那个登徒子,大明哥,我有一事相求。”

    大明说:“什么事?哦……你是不是想让我说服他不要娶你?这好办,我现在就找他,他敢说半个不字,我把香蕉给他拔了!”

    红莲说:“不是的不是的,你不要这样做。我爹爹把我嫁给他,肯定是为我好,我这做女儿的不应该去逆他的意,可是我又真的好讨厌他,所以……所以红莲想请大明哥横刀夺爱,把红莲从他手中夺过去,这样一来,我跟着你们走,爹爹也不会知道我逆了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