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小妖成仙传 > 第六章 合作
    几人正中下怀,跟老板问清何先生的房间号,放轻脚步上楼,为了防止对方起疑,大明自己敲门。门内很快应声了,问是谁。大明说:“小茜电话开机了。”

    房间内传出一阵动静,房门猛地打开,何先生一边穿衬衣一边问:“在哪,在……”他看门外占了这么多人,话音嘎然而至,稍微愣了愣,虽然没明白怎么回事,但心知不对劲,后退几步,说:“大明,你,你们要干嘛?”

    大明正要进屋,却被陈辉从后面拽住,陈辉对何先生说了句“对不起,认错人了”,而后拉着大明就走。

    几人急匆匆走出旅馆,何先生在后面追了出来,看到旅馆老板,竟还去问他小茜的电话是否真的开机了。陈辉拉着大明走到一处偏僻的胡同里,说:“咱八成认错了人,我们研发的程序丢了是没错,可那人不是王老板,会不会是凑巧,人家那U盘里真存的私人信息?”

    大明说:“不会,我打开看过,里面就是个文件,名叫悄悄什么的,根本不像个人信息。”

    “那叫悄然无蚊!”陈辉说,“听你这么讲,那就是我们那个。这事奇怪了,难道这个人是姓王的派的?”

    “你们研发的东西,干嘛不留个备份?”大明问。

    陈辉愣了愣,说:“留备份?留备份,恩……没用啊,他偷走时,把电脑硬盘也一块给偷了,而且那时候也没想太多,就是做着玩儿的,又没申请专利。再说了,他本身就是做网络的,拿回去立刻就能投产,到时候我们有备份也没用。咱们还不如赶快想想对策。”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抽了一支烟。大明突然说:“昨晚大明碰见后面追他那个人,肯定就是偷你们软件的王老板,他俩准是黑吃黑。”

    大明说:“要不,你们给王老板打个电话?把他骗来,咱们报警。”

    他这么一说,陈辉顿时一拍脑门:“对对对,给那姓王的打电话。可是不能报警。”

    “为什么?”大明问。

    陈辉吱唔了一下,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说报警太麻烦,耽误事,咱直接把东西弄回来就行。

    “别骗人了!”大明骂道,“我们可是一起的,你怎么连实话都不跟我们讲?你要再这样,我们马上就报警,反正我和大明已经拿到酬金了。”

    和陈辉一起的两个“眼镜哥”赶忙劝阻,连身埋怨陈辉,说:“哎呀告诉他们啦,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原来,陈辉跟另外两个同学无聊时,研发了一个可以安装到智能手机里的驱蚊程序,陈辉跟王老板聊天,提到了这件事,王老板表示想看看,于是昨天找到他们,一试,感觉不错,便花了8000块钱把东西买走了,走的时候还让他们把硬盘格式化了一下,说是怕他们转头再卖给别人。陈辉他们没有社会经验,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然而第二天晚上听说了大明的事,又得知大明还得了一万多块钱酬金,心里不平衡,觉得被骗了,便想把那个程序再要回来,卖个应得的价钱。

    “真是无商不奸!”大明骂道,“得,别管了,哥们这六块腹肌可不是拿来看的!走咱现在就找他去,就在那等着,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他!”

    这时已经子夜,街上冷冷清清的,满地是踩烂的传单、丢弃的包装袋。由于雾气大,到处湿漉漉的,仿佛刚下过一场小雨。

    一行人风风火火折回旅馆,老板看他们个个横眉怒目的,吓了一跳,问他们干嘛。大明早把衬衣扣子全解开了,敞着胸膛,大声说:“喝酒!老板,俺们准备在这儿喝一晚上,店里的啤酒够不够?”

    老板犹豫了一下,说:“恩——啤酒有,仓库里还多着呢,绝对够喝。但是……”

    “但是什么?”

    “你那个朋友刚才已经走了,”老板一脸歉意,“小茜刚才来电话,我问清了她东西放在哪儿,何先生拿着东西刚走。”

    老板话一出口,众人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立刻慌了,匆匆问了老板何先生走的大致方向,便追了出去。他们跑远后,旅店走廊的拐角处悄然闪出一个人脸,他对老板比了个OK手势,又把脸闪了回去。这人正是何先生。

    大明和陈辉一行人像无头苍蝇般,在大街上到处追了半天,却连人家的影子都没看见,跑累了,个个垂头丧气的,傻着脸回了学校。经过学校的小卖部时,大明在里面买了几箱啤酒,五人坐在宿舍的床上,喝起酒来。喝到兴起,大明非要把剩下的一万多块钱跟大家分了,可这钱谁也不肯要,正在推让,小娟打来电话,关切地问大明事情怎么样了。

    大明对着电话张了几次嘴,心里千头万绪,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一言未发,挂上了电话。

    “大明,大明,还没睡醒呀?”耳边响起一个亲切的声音,大明木然睁开眼,幕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瘦的脸。这张脸的主人伸手轻轻拍一下大明身上的毯子:“快起来了,中午了都。”

    大明猛然坐起身,一把攥住对方的衣领:“靠,可算找到你了,把东西拿出来!”

    “嘿,这就是你不对啦,我可是仁至义尽,钱你也拿了,怎么还能这样骗人呢?”对方说。

    大明纳闷,问:“我骗人?我什么时候骗人了?姓何的,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这个人正是何先生,他竟又找到了学校。

    “呵呵,大明,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居然有这样的心机呀,好!好样的,我老何最佩服聪明人。”何先生后退一步,坐到对面的下铺,“咱也不拐弯抹角了,你说个数目,我听着合适咱们马上交易。你也知道,现在生意难做,你如果要得太多,我现在扭头就走,这哑巴亏我也认了。不过有句话叫夜长梦多,你再找别人,却不见得比我开价高。”

    他这番话的含义,似乎是在跟大明讲条件,而大明却更纳闷了,心想:自己还有什么本钱让他来讲条件?难道他以为我把那文件备份了?这也不对,难道,他没找到U盘?

    大明猜对了,这天早上,小茜给旅馆老板打去电话,说打扫房间时根本就没见什么U盘,肯定是对方记错了,一个U盘谁还会赖他的啊。何先生起初不信,而试探了几次,发觉小茜并没撒谎,因为小茜根本就不知道U盘里是什么。于是他想到,自己定是被大明耍了。

    大明的心思飞快旋转,想了好几种应对方式,他想是不是可以去买个假U盘骗他一票?反正他也不是好鸟。而这念头瞬间又打消了,他又想起何先生对自己的确是仁至义尽,自己再去骗人家,实在太下流。然而最大的疑问是,那只装着文件的U盘哪去了?

    “这样吧,”大明说,“我跟你讲实话,那个U盘真丢了,我在旅店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就没了。我可以帮你去找,但你也得跟我讲实话,那天夜里你们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人跟你到底什么关系?”

    何先生看着大明的眼睛,叹了口气,说:“好啦,跟你说说也没事。”

    原来他跟王老板是合作伙伴,起初一起到处收购“专利”,比如家庭微型榨油机、太阳能芯片之类的,认准一个项目,投产后只做三个月,然后再换另一个项目。因为这种产品跟风太严重,时间一长,别的商家会纷纷山寨,就没油水了。后来二人在股市栽了跟头,做实业资金不够了,便分别做起了软件,自己并不开发,而仍是通过关系,到处“捡”创意,陈辉那个手机驱蚊系统,就是他们一块“捡”的创意,王却想背着何独吞。于是有了那天夜里的追逐。

    “这么说,U盘真是你放我兜里的?”大明问。

    何先生点点头,说:“我怕被那个屌毛再抢走,就趁乱放你兜里,拿走你的学生证,说第二天去找你要,谁知道……哎!”

    “啊,我想起来了,”大明一拍脑门,“我们应该去查旅馆老板的开房记录,看看那天夜里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在那儿住了。”说完,大明拿起电话,又把陈辉叫来了。

    陈辉听完事情的原委后,跟他们一块到那家旅馆找老板,老板本身是不会给别人看记录的,但由于知道他们的事,又收过何先生的好处,便爽快地打开了电脑。三人找到大明入住的日期,又找到大明的名字,忽然,陈辉跟何先生眼前一亮,异口同声说:“这不是那个姓王的?”

    大明住的那个房间,房门上面有窗口,由于这样的角落很少打扫,落满了灰尘,三人在灰尘上发现八个指印。看到指印后,大明记忆的闸门忽地打开了,他想起和小娟折回江边找学生证时,旁边走过一个人,现在一回想,那个人很像和自己扭打的黑影。

    通过这些证据,他们发现真相竟是:那晚王老板被何先生趁其不备夺走了U盘,追何先生追丢了,垂头丧气折回去,经过江边竹林时,又看到大明跟小娟在找学生证,他以为大明跟何先生是一伙的,便暗自跟踪他俩。大明住到店里,他也跟着在大明旁边开了间房,暗自从房门上面的小窗口窥探大明,之后伺机把U盘拔走了。

    “真是老奸巨猾啊!”何先生咬牙切齿,“阿辉,我们一块去收拾他!有你和你那两个同学作证,我就有把握让他吐出我们应得的钱!”

    大明说:“我也要去!”于是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找到王老板,却发现他家大门紧闭,一问邻居,原来他们家一个月前煤气中毒,全都死光了。

    大明跟何先生一伙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原来那个暗中作祟的竟是鬼魂!

    大明说完后,又对李峰说:人这辈子谁都会碰见一些解不开的迷,没什么好纠结的。说完,他扭头和瘸子回了南方。

    那个要大明帮忙驱邪的老港农早就等在南方了,这人约莫五十岁上下,是个捞客,意思就是不做长久生意,只做投资,看什么买卖赚钱就投什么买卖,不行了立刻抽腿走人。他老婆比他小三十岁,不用说是二房,他原来的老婆和他白手起家,他发财后到处拈花惹草,后来因为喜欢现在这个老婆,要跟那个老婆离婚,那个老婆是个烈性子,一时想不开,竟开煤气自杀了。自从她死后,老港农跟现在的老婆就不得安生了,也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先是老港农投资总失利,赔了很多钱,后来请人在家中摆了个阵,总算安生了些,坏运气却又转到了他现在这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身上。他家中虽然有阵,但街上可没阵,他这个小媳妇每次出门回家,总会带一个病,不是额头长疮,就是后背流脓,要么就是上吐下泻。他们心觉得这是那个死去的老伴在作怪,请人摆了好多次桌,纸人邹狗烧了一大堆,老港农甚至还跪在地上请愿,无奈都不凑效,这次听说内地一对师徒灰常有办法,于是找来了。

    瘸子照例跟他瞎侃,把这段时间从别人口里听来的道道跟他聊,说他这是什么什么煞,得用什么什么局来告慰亡灵,但这么做只能是缓解一下,暂时麻痹他死去的老婆,想除根,还得把他现在的媳妇叫来,测测八字。

    老港农这个年轻媳妇来时,可把瘸子跟大明乐看傻了,这女孩儿生得果真是如花似玉,那浑身的气质和举止,跟他们平时见的妞都不在一个档次上,人不仅穿着时尚,身材诱人,上下更是有一股古典范儿。说起话来更是怎么听怎么受用,那声音和措辞让你怎么听都舒服,怪不得老港农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瘸子上下端详这个女孩儿,问人家叫啥名,生辰八字是什么。女孩说:“哎哟,大师您先请坐好,别着急嘛,累么?来,我先敬你一杯。”一边说,女孩的那只白嫩的手就搭在了瘸子肩膀上,还偷偷捏着他的大筋揉了一下,把瘸子弄的心神荡漾,说话都颠倒了。大明在旁看着,感觉有点奇怪,这老港农还在旁边,女孩儿这么做叫什么?

    聊了一会儿,女孩儿仍是不进入正题,伸出手递到瘸子怀里,让瘸子给她看手相。老港农在旁看不下去,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推说打电话,扭头出去了。大明见瘸子摸得爽,不免也心痒痒,也凑到跟前,对女孩说:“靓妹,我也会看手相,比这瘸子看得更好,来来来,我帮你看。”

    女孩儿笑笑,把另一只手伸给他,说:“好啊,你看这只,他看那只,你俩一人一只。大师,我的手摸着舒服么?”

    瘸子哈喇子都快掉地上了,连连点头,说舒服舒服,简直太舒服了,舒服死我了,嗯,我看你这个手相啊,阴太重,又散发不出去,缺乏阳刚之气给你冲冲,那什么,我问你,那个老家伙身体好不好?

    女孩儿斜眼白了瘸子一下,叹气道:“唉,别提,一提人家就难过,他呀,没用。”

    瘸子说:“哦……这样看来,你只是上火了,我倒有一个办法给你败火,就是方法有点前卫,不知……”

    大明见他聊得欢,心里不乐意,就存心拆他的台,说:“你刚才不是说她阴重么?怎么又成上火了?这前言不搭后语啊,你肯定是刚才喝多了,算了算了,还是放着我来吧!”说着,大明拉着女孩的手就往他这边拽。

    瘸子一听不乐意了,争辩道:“我啥时候喝多了?我今天压根就没喝酒,这就有有所不知了,所谓火,可不是你字面上看到的火,而是积蓄太多能量无处释放的意思,我说小明,你还是年轻啊,多学着点,别总是那么冲动,为师不能跟你一辈子!”说完,瘸子也拉着女孩儿往自己怀里拉。

    女孩一看这阵仗,心知是要争风吃醋,她还就喜欢看男人为她争风吃醋,顿时乐得喜笑颜开,撒娇说:“唉唉,你们别拉,再拉就把人家的胳膊拉断了,到时候人家可不饶你们!”

    这时候,一阵风吹进屋里,大明一恍惚,脑袋清醒了许多,忽觉刚才自己好像晕晕乎乎的,这会儿仿佛大梦初醒般。他更觉怪异,于是偷眼打量女孩的脸。女孩的脸异常精致,别说痘痘,连一根汗毛都看不见,头发与脸的接壤处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杂发,那个红唇更是娇艳欲滴,微微抿着,不时销魂地动一动,看得人浮想联翩。大明把眼神移向她的眼睛,忽发觉一件事不对劲,什么不对呢?他发觉这个女孩居然长久不眨眼,起初他以为人家精神头好,眨眼的间隔长,于是也没在意,谁知又过了一会儿,女孩仍是不眨眼。她的眼睛仿佛是电子的。

    大明不禁起疑了,他想起老港农说家里摆了阵,所以女孩才一出门就有灾,如果是这样,那么为什么他自己出门却没事?这说不通。这时,女孩跟瘸子已经越坐越近了,差点就抱在一块儿了,瘸子眯缝着眼,握着女孩儿的手反复揉搓,女孩一直盯着瘸子的眼睛。

    大明打个哈哈,佯装很生气的样子,上千给了瘸子一耳光,说:“你这老家伙,忘了咱们在干嘛了?人何老板还在外面,你就这么放肆,来来来,我跟你说件事。”

    瘸子挨了一耳光,正要发作,忽见大明在给他使眼色,于是依依不舍地放开女孩的手,随大明去了后屋。俩人来到后屋,大明从后窗指着女孩,说:“你仔细看看,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瘸子趴在窗口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出来。当然看不出来,因为女孩背对着他们坐在沙发上。

    大明说:“她不会眨眼你没发现么?大活人怎么可能不会眨眼呢?再说了,那个老港甩了老婆,为什么他自己出门却没事?我觉得这个女孩儿肯定有问题。”

    瘸子听后,也皱起了眉头,说:“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刚才摸着她挺好的啊,没觉得有什么啊,你不会认为她是被上身了吧?”

    大明说:“屁!我看你是被美色冲昏头了!我觉得,这趟事咱俩最好趁早撒手,免得惹祸上身。”

    瘸子说:“可是咱们已经答应人家了,就这么走,多影响声誉。”

    大明说:“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师啊?你忘了咱俩什么斤两了?找个女孩肯定有问题,我们如果再不撒手,到时候想撒手都撒不了。”

    俩人正吵着,瘸子忽然瞪大了眼,偷过窗子直勾勾盯着屋内,大明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发现屋里坐着的女孩在对他们笑,这本来没什么,问题是女孩的身体还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她的脑袋却一百八十度地转到了身后。大明妈呀一声,撒腿就想跑,瘸子也跟着他要跑,谁知女孩忽然嗡第一声,展开一对儿翅膀,自屋内飞速追了出来,老港农在前门坐着,听见身后出来个东西,一扭头,发现竟是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媳妇,不禁慌了神,哎呀呀一阵乱叫,也听不出在叫什么。大明和瘸子没命跑着,大明年轻力壮,跑得快,瘸子拖着一条腿,完全是靠跳的,那女孩儿却是飞的,结果没跑多远就被抓住了衣领,忽地钓到了半空。瘸子没命喊:“大明,大明,快来救老哥!”

    大明扭头一看,瘸子被吊起来了,赶忙回头去救他,那女孩儿虽说会飞,但瘸子一个大活人也极其沉重,她叼着有些吃力,挣扎着飞不高,大明一跳,便扯住了瘸子的脚腕,另一只手赶忙拉住通信光缆,一使劲,总算把瘸子给拽了下来。那女孩儿却不罢休,又嗡嗡着俯冲下来,自口中伸出一根细针,朝瘸子钉来,针尖泛着黑紫色的光,一看就有毒。瘸子眼看就被叮住了,连忙喊,我给你钱,我给你钱,你别叮,别叮!

    他本是胡乱喊的,岂料那女孩一听,居然停下了,落到地上问他,给多少?瘸子伸出一个手,女孩问:5000万?瘸子说没那么多。女孩儿说,500万也行,你瘦巴巴的,也就值这个价钱。大明在旁边生气了,心说你他他妈把钱全给她了,我怎么办?他刚想到这儿,女孩就朝他走了过来,笑着问他:“帅哥,你准备出多少呀?我看你身强力壮的,肯定很可口。”

    大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这只有200万了,仙姑您行行好,饶我一命吧!姑娘笑着摇头,说饶你倒可以,但这钱可是一分也不能少,你过来。大明忐忑不安地走过去,忽觉脖子一麻,就见一条细针迅速又缩回姑娘的口中。姑娘说:“你这身板,至少值800万,我刚在你身上下了些卵,如果你三个月内能把钱还上,我就让孩儿们出来,如果你还不上,呵呵,那就安心给我当虫巢吧!”

    大明听虫巢的意思,好像是要让什么昆虫在自己身体里繁殖,不仅打了个冷战,说这这这,仙姑您也太损了吧,您还不如杀了我,我上哪儿去弄六百万啊!

    姑娘摇摇头,说:“你错了,是800万。”

    大明说,我这卡里还有200万,密码是XXXXXX,你拿去,能不能先缓个三五年?

    姑娘说:“我就是看在你付了200万,才给你三个月时间,不然早就把你吃了,你……”说到这,姑娘突然顿住了,一展翅,忽地朝别处飞去,大明还以为她要杀自己,吓得一缩脖子,就想往下蹲,然而等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安然无恙,一扭头,瞅见姑娘原来是去追那个老港农了。

    老港农早瞅见他俩的险境了,瞅了个机会想开溜,被姑娘发现了,姑娘几下便追上了他,把他往地上一按,说:“哟,亲爱的,这是要往哪儿跑呀?你难道不爱我了?”

    老港农连连摇头,说不了不了,再也不敢爱你了!其实他想错了,他如果说“爱,还是爱,你把我吃了吧,这样子咱们就能永远在一块”之类的肉麻话,说不定女孩儿一感动,还能放他一马,结果他一心急,押错宝了。

    姑娘一听他说不爱,顿时怒了,没有用黑紫色的细针叮他,而是嗡嗡叫了几声,她声音停下时,就见老港农的脸上和脖子上诡*冒起了肉泡,肉泡越冒越大,最后破裂了,从里面爬出千千万万只带翅膀的小蚂蚁,这些蚂蚁顺着他的脸爬到他身上,在他身上钻进钻出,很快把他啃成了一具白骨,片刻后,连白骨也啃没了。

    “哼!你这老家伙,傻不拉唧的,还找那个什么先生摆阵,害得我三天两头生病,要不是看你钱多,早就把你喂我儿了!”姑娘收起翅膀,一扭一扭地走到大明跟前,一指刚才老港农被啃干净的地方,说:“看见了?你如果到时候还不上钱,跟他一样!”

    大明和瘸子发了横财,转眼又吃了大亏,成了穷光蛋,这一起一落,仿佛做了场梦。俩人失魂落魄地走到住处,摸摸兜,凑出三百块钱,找了个摊子吃东西,回想这段时间的遭遇,唏嘘不已。一瓶二锅头很快喝完了,俩人又开了一瓶,瘸子说:“唉,想着昨天咱们还是茅台五粮液,今天就成了二锅头,这真是鬼催的。”

    大明说:“本来那钱就来得虚,散得当然快,没了就没了,这有啥!我这肚子里还有一堆虫子呢,说不定啥时候就成了人家的蛋白质,你说什么还不比我强啊。”

    瘸子说:“兄弟你看你这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别管了,咱们虽然现在没了钱,但咱们的名声还在,我们明天就去找黄维史,让他再给介绍个客户。”

    大明说:“去去去,你还敢去招摇撞骗?这下差点把命丢了,一点记性都不长?”

    瘸子把头一梗:“那你说怎么办?你会干嘛?我会干嘛?我只会收废品!咱三个月上哪儿去弄600万?”

    大明语塞,只好端起酒,说:“喝喝喝,不想那么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这天,俩人喝了三瓶二锅头,摇摇晃晃的,居然忘了自己已经搬家,竟又走到了那个古村。他们原来住的小屋已经被拆了,剩一片破砖烂瓦,旁边搭了几个棚子,拆迁工人全住在棚子里。

    二人靠着河边一棵树,不觉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觉脸上凉丝丝的,有个软滑的东西在蠕动。大明睁开眼,发现面前站着个身穿花大衣的胖子,胖子朝他一拱手,说:“二位师傅好,在下阿花,是江老板派来的,想请二位去公司坐坐。”

    大明心说这又是哪个老板的马仔,怎么稀奇古怪的?这时候瘸子说:“好好,这好说,不知你们老板找我们何事?”

    阿花说:“这,我也不清楚,你们见了他问他自己吧,我只是个送信的。”

    瘸子说:“好,带路,我们去会会那个江老板。”

    恍惚中,二人随着阿花来到一处幽暗的大坑前,低头一看,有条台阶弯弯曲曲地延伸到坑内,由于太黑,看不到底。阿花走在前面,二人跟在后面,三人一块下了大坑。顺着一条扭曲的走廊一直走,走了很久,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大厅,大厅内装饰得很有个性,不是中式,也不是西式,而是波斯式。——四面全是水晶,椅子是水晶的,桌子是水晶的,两边站的服务员身上穿的衣服都镶满了水晶,被天花板的水晶灯一照,整个一水晶宫。

    这时候,大堂椅子上坐着的一个大个子说话了,话语间带着成功人士的腔调,他说:“二位好,你们就是林清子师徒吧?久仰久仰,在下江泥子,是这公司的老板,呵呵,请坐请坐。”

    大明和瘸子落座后,江泥子说:“唉,我大小就爱听老龙王的典故,最向往那个水晶宫,这不,现在咱们手头宽松了,就也试着弄了这么个地方,虽然比不上那老二货的宫殿,可着实也费了一番心思,二位感觉如何?”

    大明四下环顾一圈,连竖大拇指,说:“感觉棒极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

    江泥子似乎不满足,又问:“就只是漂亮?”

    瘸子听出他想让人奉承自己,便投其所好,说:“唉,其实我徒弟只是笨口拙舌,他的本意可不止漂亮这么简单,他是想说,这地方,啧啧,实在……实在……实在太漂亮了!”

    大明在旁想笑,心说你这瘸子怎么连夸人都不会夸,看我的。大明接过话茬,说道:“这地方,啧啧,晶莹剔透又八面玲珑,处处透着后现代印象派风格,再加上蒙太奇手法一对比,更加衬托出非凡的意境,这只是宏观印象,再微观一下,水晶吊灯,看似普通,实则雕刻手法新颖独到,将中西美学毫无瑕疵地结合了,大厅的地板,啧啧,美而不华,光可鉴人,和天花板相映成趣,相得益彰,这这这,这地方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现!别说什么龙王的水晶宫了,恐怕玉皇老儿的瑶池殿都得甘拜下风。”

    江泥子听得嘎嘎大笑,习惯性地伸手想去撸胡子,想来以前是有胡子的,但现在成了光下巴,只是空撸。得意完了,他打个响指,说:“来人啊,备酒,奏乐,舞起来!”

    不大会儿,几个服务生摆上了一桌佳肴,一帮穿着性感的女孩儿排着队走进了大厅,笑着给三人鞠躬,然后跳起了类似探戈改编的舞。大明仔细一打量,发现别的都好,就是乐队成员的模样一个比一个怪,有的穿着一身绿衣服,光着头,却留着半边胡子,胡子长得地方还不在唇边,而是脸颊上;有的大嘴歪着,叼了根雪茄,不见他嘴动,只见雪茄冒烟;有的倒立着,用脚弹琴。大明虽然觉得怪,但也不敢问太多,他知道这些搞音乐的弄出的造型总是有说头的。

    欢乐了一会儿,江泥子话锋一转,提起一件事。他说:“前段时间我们蛙经理不小心被二位杀了,二位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说法?”

    瘸子一愣,就想让他别开玩笑,这玩笑不能乱开。谁知江泥子突然笑了,又说:“哈哈,其实没什么,我不是问罪的,我是听闻二位神通了得,想请二位帮个忙。”

    大明问:“帮什么忙?”

    江泥子说:“唉,你别看我现在风光,其实背地里也愁得很啊。”他有什么愁呢?他和所有发家后的男人一样,都愁老婆命太长。江泥子把瘸子和大明拉到内室,悄声道:“那母老虎,凶的很吶,你看。”说着,他撩起胳膊给二人看,他胳膊上赫然全是血痕,像是被什么抓的。他又撩起了大衣,露出腿,腿上和胳膊的情形一样,也是布满了血痕。大明却注意到他大衣内只穿了条内裤,于是调侃说:“哟,江老板这造型好啊,儒雅中透着不羁,不羁中又透着霸气,敢问是哪个时装设计师给您设计的?”

    江泥子一听,顿时有点窘迫,说道:“你看错了,我这是自由惯了,受不了裤子的约束。”

    这时,瘸子说:“这件事我们不能答应啊,杀人可是重罪,我们不敢冒这个险。”

    江泥子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唉,你瞧我这记性,我忘了告诉你了,我根本不是人,我老婆更不是人。”

    “不是人?”大明和瘸子异口同声问。

    江泥子点点头,说:“怎么,你们这么久都没看出来么?我是这河底的霸主,跟赑屃是亲戚,根本不是凡人啊,我那个老不死的女人是个螃蟹精,她比我道行高,我受气受了很多年,又不能奈何她,这才向二位求助。”

    大明一听,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瘸子却满口答应下来,让江泥子把那个螃蟹精的照片拿出来。江泥子摆摆手,说不用什么照片,你们看一眼准忘不了。说着,他胖手一挥,幻化出一片景象。景象中,一个比他更胖的,圆滚滚,扁搓搓的恶女人正躺在床上吐沫子,一面超大号的镜子射出一道阳光,正好照在她身上,她喂喂眯着一对鼓囔囔的眼睛,八条腿带着节奏来回晃,似乎还听着音乐。

    “这不,就是这婆娘。”江泥子说。

    大明一看,顿时乐了,说这老婆好啊,一脸旺夫相,你怎忍心加害于她呢?江泥子一张脸拉得比驴都长,说:“你这老弟,莫要取笑本座,本座的苦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婆娘太凶了,瞅见刚才跳舞的妹子了么?唉……那些妹子虽然漂亮,可是我却只能看啊,你想想,大堆靓妹围着你,你却只能看,这是什么滋味?所以说老弟,你和你师傅就帮帮本座的忙吧!”

    瘸子动心了,说道:“帮忙好说,只是不知江老板准备出什么价钱。”

    江泥子自怀中掏出几颗枣大的彩钻,放到二人面前,说:“这是定金,事成之后我另有酬谢。你们做她的时候,只需从河的北岸找到一块带字的……”他刚说到这,众人忽觉天地一阵摇晃,有个身穿黑西装的小眼男人跑进来叫道:“老板,不好了,他们又往河里仍砖块了!”他话音刚落,大明忽觉脑袋一疼,竟被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中了,若不是水的浮力减轻的石块的冲击,恐怕非给砸个洞不可。他伸手一揉,忽觉眼前一晃,身体像被什么力场猛地吸了一下似得,嗖地挪了地方。他睁开眼,发觉自己已经靠在河边的一棵树前,面前扔着一瓶酒和一地烟头,敢情是做了个梦。

    大明推推瘸子,瘸子睁开眼,嘴里叫道:“谁谁,谁在往河里扔石头?”

    大明讶*问他:“怎么,你也做了这个梦?”

    瘸子说:“是啊,难道你,天哪,我们肯定是被他把魂魄勾去了!”

    说着话,瘸子下意识伸手摸兜,发现兜里真的有几颗彩色的钻石,一颗是蓝的,一颗是粉色的,一颗是金黄的,一颗是紫色的。

    “这不会是玻璃吧?”大明拿过一颗端详着,“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像真的?”

    瘸子说:“是真是假咱们试试便知。”说着,他找到那些正在拆迁的工人借了一把铁锤,把一颗钻石放在石板上,抡起大锤砸了下去,只听啪地一声脆响,二人低头一看,石板都被砸裂了,钻石陷进了石头缝隙里,却是丝毫没有损伤,又看铁锤,被搁了一个深深的印痕。

    二人都称奇,找到黄维史,拿出一颗钻石让他找人帮忙估下价钱,黄维史一看恩人来了,自是非常热情,拉着他们聊东聊西,像他们请教一些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待看到他们拿出彩钻后,更是睁大了眼睛,问他们:“这么宝贝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他们自然不能实说,只说是客户送的,让黄维史找人给看看价钱,黄维史一口答应下来,非要留二人吃饭,二人推辞不过,便留下吃了顿午饭。下午,俩人来到河的北岸,找那个带字的什么。河的北岸与河的南岸风光截然不同,南岸是那个待拆的古村,北岸却全是新盖的别墅,小区外的停车场停的车最次也是日产的,进进出出的人一个个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再看小区内,奇花异木摆着造型,各种造型,什么卢浮宫形的树啊,什么凯旋门形状的藤蔓啊,什么心形的薰衣草坪啊之类的,简直跟南岸一个天堂,一个人间。俩人看呆了,说:“别看咱们起先趁着800万,可还是买不起这儿的一套房啊!你说他们这房子怎么就这么贵呢?”

    大明说:“知足吧你,想想以前,每月挣不了两三千块钱,还得天天听那些傻逼唧唧歪歪,咱们现在叫什么,叫屌丝逆袭!”

    俩人说着废话,沿着河岸一直找,从东找到西,又从西找到东,这一段路程可不近,可以说相当远,累死也走不到尽头。走了半天,二人累坏了,埋怨说:“这个带字的什么怎么这么难找?那个江王八也不把话说完,真是的!”

    埋怨归埋怨,二人仍是咬着牙继续找,还不能坐车,因为得仔细辨认河边的东西。后来实在走不动了,靠在路边休息。午后的阳光照着河面,反射出一片波光粼粼的如梦似幻的美景,大明不禁又想起了和假小娟那段幸福的日子,心想:如果能再见她一面就好了。他不知道,他的这一愿望马上就能实现。

    二人正在发呆,大明忽然说:“瘸子,你真的叫林清子?”

    瘸子说:“哪儿呀,那是唬人的,谁会真叫林清子这么娘炮的名字!我叫林大强,这名儿听着虽然霸气,但不像是身怀绝技的风水仙,我那是临时起意,给自己起了个名儿。”

    大明说:“哦,原来是这样,你看,那棵树的枝叶怎么这么奇怪?”

    瘸子说:“哪儿呢?我看看。”大明伸手一指一颗大榕树弹出的一根比大腿还粗的枝干,这根枝干一直延伸到河面三四米处,在阳光的照射下,投下一片阴影,这片阴影,居然像极了一个繁体“開”字。

    大明说:“这该不会就是老王八说的带字的什么吧?”

    瘸子点点头,说:“八成就是,可咱们下一步怎么办?怎么下去?”

    大明说:“怎么下,我当然也不知道,这么跳下去准得淹死,咱们还得问那个老王八!”

    “怎么问他?”瘸子问。

    大明说,先等到天黑吧,嗯,肚子挺饿的,叫一个披萨。给必胜客打了电话后,不一会儿,一个送外卖的来了,大明瞅着他面熟,细一看,竟是那个一块发传单的陈经理。陈经理仍是满脸痘痘,一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架势,端着披萨来到二人面前,说:“二位先生好,是刷卡还是现金?”

    大明发现他认不出自己了,于是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哥们,怎么不做派单部经理了?”

    陈经理一愣,俄尔,才看出是大明,但忘记了大明叫啥,于是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那职位太操蛋,没单可派了居然让我回家先休息几天,这不明显是忽悠人么,我一生气,就辞职了。大明说:“我还以为你真要接那个80后的班,对了,80后已经辞职了吧?”

    陈经理说:“屁,他嘴上说的辞职,其实心里想的是要在那个公司做到死,最好能让公司给他养老,你瞅他那德行,辞职了能不能找到工作还在两说。对了,你怎么这么悠闲,在这儿闲逛?”

    大明三言两语说不清,但也没什么事,于是拉着陈经理坐下,边吃披萨边和他聊天,瘸子爱现,跟陈经理吹这段时间的发家史,把陈经理糊的一愣一愣的,末了,他再也忍不住了,把手里的单子往地上一扔,非说要跟着俩人一块儿做大买卖。

    大明心里埋怨瘸子,心想咱们这是为了救命,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呢,你把人家拉下水,万一有个好歹,不是害人家么,于是犹豫着不愿意点头。谁知陈经理也是个不知死的鬼,还以为大明怕他分一杯羹,竟跟大明拉起了关系,什么都是待业大学生,应该互相帮忙,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躲堵墙之类的。大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倒是瘸子动了心思,暗道有个肉盾也不错,到时候还多一份胜算,于是一拍胸脯,对陈经理说:“别管了,既然你愿意跟着俺们一块儿搞,那就别走了,今晚咱就动手,得了酬劳一人三成,剩下的去澳门潇洒一回!”

    大明心说你倒答应的痛快,人家父母都不知道呢,这不是把人家往险境里拉么。其实陈经理刚二十三四,因为穿着很无聊,全是中年人的夹克西裤之类的,所以看起来老,再加上他为人“成熟”,张口闭口都是面对现实,勇敢拼搏之类的狗屁调调,所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已经三十多岁了。

    三人一个比一个爱侃,从阿富汗聊到季莫申科,从季莫申科聊到利比亚那个被砸碎脑袋的卡扎菲,又从卡扎菲聊到了金三胖,不觉间,天黑透了。城市的霓虹灯又亮起,不远处的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各自行色匆匆,互相映衬着,倒映在河面上,令人莫名多出一股惆怅。想来应该是为那逝去的华年和未竟的梦想。

    三人极力想睡一会儿,想让那个江泥子再来给自己提供多一些线索,却越聊越精神,怎么也睡不着,天又黑了些时,大明看到远处走来一个女孩儿,女孩的脚步轻盈而优美,似乎在哪儿见过,正在心里猜测人家长得什么样,女孩已经走到了进前,一看,竟是小娟。大明没由来地就感觉到这是那个假小娟,因为真小娟现在不带LV是出不了门,而且二人的气质也迥然不同。

    小娟看到大明,只是微微笑了笑,说:“相……嗯,大明,天这么黑了,你们在这儿干嘛?”

    大明心里非常激动,这么多天的相思之苦梗在喉间,把心中的千言万语都挡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上前一把握住小娟的手,拉着她往暗处走。小娟也不拒绝,任由他拉着,二人来到了一处花丛边,小娟问:“你最近还好吧?有没有想我?”

    大明使劲点头,一把抱住了她,小娟表现得很淡然,也不挣扎,也不迎合,只是静静站着。许久,大明说:“你别走了,我们还在一块儿多好。”

    小娟说:“别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底细,我不是正常人,不能跟你长久呆在一块儿,不然会害了你的。”

    大明说:“不就是缺个肉身么,咱们找一个就行了啊!”

    小娟说:“没那么简单的,我也不是个好人,当初我根本就没怀好意,只是……只是不知怎么的喜欢上你了,才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天,若非这样,你早就被我吸干了。我害过很多人的。”

    大明说:“你害过多少人都无所谓,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

    小娟说:“你不知道,我……我得和夫人一块儿,才不会遭天谴,如果离开她,自己孤魂野鬼一个,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天雷炸死。”

    大明问:“那个夫人是什么来头,怎么还能抵御天谴?”

    小娟说:“她啊,原本是一只螃蟹,当年有个德高望重的老僧圆寂时她恰好看到了,帮老僧赶跑了那些想啃他的老鼠,老僧成了罗汉,在上面一直给她撑腰呢,她有个宝物,能反射天雷,雷公跟电母都知道这件事,所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拿天雷轰她。”

    大明忽想起江泥子的老婆也是一只螃蟹,不禁想,这俩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小娟看出他的心思转到别处了,于是问他在想什么。大明把自己遇见老港农,被老港农的妖怪情人下了卵,以及后来江泥子怎么拜托他干掉自己老婆的事说了说。小娟一听,顿时睁大了眼,说,你,你干嘛要答应这件事?凭你的能力,怎么可能斗得过谢夫人?

    大明说:“我也是迷迷糊糊的,加上被种了虫卵,走投无路,现在事已至此了,我总不能再去跟那个老王八说不干了吧?”

    小娟陷入了沉思,这时候,瘸子和陈经理走了过来,调侃说:“哟,你俩人还亲个没完了啊,把我们晾在一边好寂寞。”

    大明回敬他:“怎么会寂寞,你俩可以玩石头剪子布呀,你赢了他就让你捅捅菊花,他赢了你就让他捅捅菊花,不亦乐乎?”

    瘸子一听急了,说老子是直男,你怎么能乱说!说着,他一瘸一拐地冲到大明跟前,伸手就要去弹他的脑袋,大明不让他弹,俩人扭打起来,瘸子叼着烟,一不小心,碰到了小娟,小娟惊叫一声,竟迅速瘪了下去,成了一副塑胶囊。大明捡起来一看,竟是自己丢了的那个充气娃娃。

    陈经理惊讶地张着嘴,说:“天哪,这这这,这是充气娃娃成精了?”

    大明踢他一脚,说:“别乱讲,小娟只是借用一下这个皮囊,充气娃娃是最近几年的产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成精?”

    皮囊瘪下去后,小娟缓缓飘了出来,看起来飘忽忽的,成了另一个人。大明看着面前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在心头翻涌。小娟叹口气,说:“我该回去了,不然阴气太重,会把你们害了的,大明,你们也别在这儿等了,你们斗不过谢夫人的,还是先回去,我想想办法,明天你们还来这里,咱们从长计议。”说着,小娟飘进了河水中。

    大明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小娟消失在眼前。

    瘸子把小娟的皮囊弄漏气了,非常内疚,走到大明跟前说:“兄弟,别着急,我再给你买一个,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大明说:“你才想不开,你以为我像你那个死鬼老婆一……”话说到这,他突然后悔了,后悔不应该去戳人痛处。

    果然,瘸子一听他这句话,顿时沉下脸色,一把推开大明,独自一瘸一拐地走了。从背影看,似乎边走还边抹眼泪。

    只要有记忆的人,都会有一些难以释怀的往事,哪怕三岁小孩,也会惦念那个丢失玩具。没有人是可以彻底洒脱的。好在阳光仍会照常升起,叫醒消沉的万物,使得这大地生机勃勃起来。次日清晨,大明起床刮胡子,其实他一夜都没睡着,翻来覆去,拿着那副刺绣看,他极想就此躲进这幅刺绣中,和小娟一起男耕女织,再也不在这烦乱的现代都市里飘荡。然而刺绣仍在,小娟却再也难以回到身边。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觉得这次的麻烦,自己似乎是难以全身而退了。

    刮完胡子,大明拿着镜子,对着太阳照脖子,看那个被注入虫卵的小针孔。小针孔微微泛着红,像是蚊子叮了一下,丝毫看不出隐藏了什么危险。而在大明看来,这小孔却像是通往地狱的走廊。

    快中午的时候,黄维史打电话来,说东西给估出价钱了,让大明跟瘸子到他家去一趟。陈经理一大早就在瘸子家呆着,一听有东西估出价了,心知肯定是宝贝,非要跟着去开开眼。瘸子无奈,只好带着他一块儿去,心想:这忙还没帮,倒是先让这厮占了便宜。

    到黄维史家时,那个帮他们估价的人早就等在大厅了,一见面,上前握着瘸子的手,说:“林老板,可把你等来了,你这宝贝可了不得啊!”

    瘸子一听乐了,说:“怎么个了不得法儿?”

    那人把眼睛带上,又从包里掏出一套放大镜之类的家伙式,然后不放心地看看陈经理,似乎是不愿意让他看见。瘸子说,你只管拿出来就是,这是自己人。他这才将那块彩钻掏出来,放在他的仪器下,招呼瘸子过去看。这人说:“林老板,你看这个钻石,结构异常,材质清澈,没有一丝杂质,更难能可贵的是,中间还有几个气泡。你看,你看,看这里,看到没,这几个气泡可是有讲究的,这叫“别有洞天”,里面的气得是亿万年前的,十分珍贵啊!”

    最后谈到价钱的时候,这个专家说得没那么利索了,表示:这东西是无价的,你说它值钱,能值一亿,你说它不值钱,几十万就卖了。大明和瘸子问:“怎么才能让它值钱?”

    专家说:“开拍卖会,炒作,最好给它按一个荡气回肠的身世。”

    大明问:“按个什么荡气回肠的身世?怎么个按法?”

    专家说:“这我不在行,但我认识在行的人,二位老板,你们如果信得过我王某人,就交给我去办,我保证让二位的东西卖个天价!只是,这报酬么……”

    大明说:“嗨……报酬好说,你开价吧,我们听着可以,咱现在就签合同。”

    姓王的专家抚掌大笑,说:“爽快爽快,就爱跟爽快人合作,二位,东西卖出去后,在下只需分三成。”

    “三成?”瘸子惊讶地瞪大了眼,“你不是吃多了撑着了吧?”

    专家说:“老板,是这样的,这两成可不是我自己的,我还得找媒体宣传,开记者会,还得给人家每人封红包,还得专门请一票‘夸家’给咱的东西抬价,还得找个有水平的老外给编个身世,这身世还得查得到,这一系列事下来,没一千万完不了工啊!”

    大明说:“天哪,你这是要当电影宣传啊?”

    专家说:“二位老板,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当今社会,什么都得靠宣传,酒香也怕巷子深,你说你的东西好,谁证明?谁知道?谁愿意买?必须得是有人夸,有人传,有人买,才算商品意义上的好东西!”

    大明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这隔行如隔山啊,当初学管理时候怎么就没把营销一块儿给学了。陈经理更是瞪大了眼,惊讶地好半天回不过劲儿,末了,他拉住大明和瘸子的说,简直都能哭出来,敬仰之意佩服之情来了一大堆,这下赶也赶不走了。

    三人自黄维史家中出来,数了数兜里的钱,还剩一百六十块。瘸子说:“这真是,守着金山吃馒头啊哈哈。”大明说:“咱干嘛不跟专家先借点钱?”

    瘸子说:“那怎么行,人得讲究个气场,你要让他知道咱们浑身上下只剩一百多块了,他准得轻视咱,搞不好本来卖了一亿,他都敢黑走8000万。”

    大明说:“可咱们这点钱用不了多久了,我看王专家的架势,这个拍卖会没个一年半载也难搞完,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陈经理突然搭腔了,说:“嗨,咱们这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别担心,我这还有攒着买房的两万块,先节省点用着,回头嘛……别亏待小弟就行了。”说着,他拉着大明和瘸子到银行,一股脑把卡里的钱全取出来了。瘸子伸手去接他的钱时,他突然又缩回手,说:“咳咳,那个,二位大哥准备分我多少?我这可是出尽了全部家当。”

    瘸子骂道:“分分分,全分给你,你敢要么?”

    陈经理连连摆手,说:“别介,我这不是也像跟二位沾沾光么,你想啊,你俩亿万富豪,身边的跟班的却是个穷光蛋,这传出去多难听,降低您的身份不是。”

    瘸子心知如果不答应他,他手里的两万块是不是轻易拿出来,于是说:“甭管了,待东西卖出去,少不了你百儿八十万。”

    陈经理一下喜笑颜开,掏出兜里四块五的红金龙让瘸子,左一句大哥右一句老板的,叫得不亦乐乎。

    三人找了一家饭馆吃饭,这是一家较为高档些的饭馆,高档到什么程度呢?恰好到普通老百姓不怎么去得起,有点钱的人可以天天去的程度,看来开饭馆的人当初设计时也是煞费苦心的。三人坐在靠着厨房的角落里,由于囊中羞涩,一人点了一分叉烧饭。服务员最会察言观色,一看这是几个穷屌丝,就不怎么爱搭理,说话也是不冷不热的。陈经理怒了,在上菜是突然发难,阴阳怪气道:“咦,你怎么上错菜了?”

    服务员没好气地说:“哪里错了?你们不是全要的叉烧饭?”

    陈经理说:“什么叉烧饭?我们要的海鲜炒饭!”

    服务员气不打一处来,说你们明明刚才要的叉烧饭,为什么这会儿又说是要的海鲜饭,这是存心找茬么?陈经理把脖子一梗,说道:“刚才是刚才,这会儿又不想吃了!怎么样?去去去,把你们经理叫来,你这叫什么态度!”

    不大会儿,经理来了,一看三人一副穷酸相,顿时支起腰杆,不卑不亢地说:“三位,有什么需要请讲。”

    大明和瘸子饿着肚子,想就此息事宁人,不了陈经理一把拦住他们,对经理说:“什么需要?我问你,你们店的宗旨是什么?”

    经理想不到对方会有这么一问,不由得乱了方寸,说:“这个,嗯,我们店的宗旨是‘顾客就是上帝,上帝的要求就是圣旨,我们提供奴隶般的服务,给贵客帝王般的享受。”

    陈经理用指头敲着桌子,轻笑一声,说道:“嘿嘿,既然这样,圣旨上写了要你们换个菜,为什么还那么多麻烦?难道这宗旨是拿来忽悠上帝的?我再问你,你这经理的义务是什么?”

    饭馆经理心知遇到麻烦茬儿了,便不想再多做纠缠,赶忙赔笑,说好好好,换菜就换菜,无妨的,无妨的。谁知陈经理咬着就是不松口,怒道:“别岔开话题,现在上帝在问你,你这经理的义务是什么?”

    饭馆经理无奈,只好把自己的义务讲了讲,什么为餐厅做贡献,为顾客服务,努力发展餐馆,建设餐馆,争做全市一流餐厅之类的。他还没说完,陈经理就打断了他的话,说:“哦……这么多鬼名堂,为什么我却觉得你这经理的职务竟是拿来拽给顾客看的?”

    这下饭馆经理彻底蔫了,连声喊冤,说自己多么多么不容易,小本生意,要各位多包涵,末了,又说要送个美味小菜给三人开胃。

    大明见人家都底下到这个地步了,再发难就显得过分了,于是对陈经理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为难人家。餐馆经理点头哈腰,对大明千恩万谢地走了。不一会儿,服务员端着一份用炸土豆丝、香菜梗、洋葱拌在一起的冷盘走了过来,以甜美的微笑对三人说:“这是美味三鲜,三位请尝尝。”

    瘸子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好菜呢,敢情就一盘土豆丝!”

    天黑后,三人又到河边,来到那个倒映出開字的榕树前,静等小娟出现。约莫九点多钟,河面上突然起雾了,之间几个女孩抬着一只大托盘从水中浮了出来,这托盘装饰的极其华美,周边镶满了宝石珠玉,下面垂着一排红穗子,一个长着八只脚的女人坐在托盘上,对三人怒目而视。而小娟,却被五花大绑,被人押着跪在这团雾气上。

    大明心知坏了,定是没有谈妥,谢夫人发威了。站稳后,一干女孩中为首那个上前对三人抱了抱拳,说:“三位大师,我家夫人与诸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三位为何想要加害我家夫人?”

    大明连连解释,说自己也不想的,他们只是莫名被那老王八勾去了魂魄,他单方面对俺们下了合约,这不,俺们特意找小娟给你们通风报信呢。

    谢夫人闻言,面色突变,由黑变紫,由紫变绿,最后又变回了黑色。怒喝:“呔!原来是那没良心的要加害于我,亏得我多了个心眼!三位……”——且说这谢夫人为什么不敢直接对三人下手呢?这是因为她也听说了大明和瘸子干掉那只青蛙精的事迹,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她觉得盛名之下无虚士,大明他们肯定是有些手段的,贸然出手,她怕吃亏。

    瘸子连忙帮腔,说早就听小娟说谢夫人宅心仁厚,又貌美如花,造型别致,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俺们在这儿等的意思,虽然表面上是要履行契约,其实内心里只是想一睹芳容,现在终于梦圆了,也就没事了,就此别过,闲了一块儿喝茶。说完,他拉着大明扭头就要走。谢夫人在后面喊道:“且慢,你把话给我讲清楚!”那声音尖锐刺耳,简直比打磨锅底都难听。不怪江泥子嫌她命太长。

    大明心说坏了,瘸子这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大明想对了,这个谢夫人乃是成了精的灵物,怎会被一番奉承哄住,她相当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外貌难看到什么程度,其实以她的神通,完全可以变得漂亮点,但她有她的思想。她觉得擦脂抹粉是庸俗女子才干的事,自己一介仙家,得更注重内涵,而不是浮华的外表,所以你想夸她,得夸她的为人,而不是容貌,一夸容貌,她就急了。

    谢夫人一喊,那些本来还在交头接耳的女孩儿顿时不吭声了,四周静的可怕,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你过来,过来。”谢夫人轻声对瘸子说。她话音落时,那团云下倏然延伸出一条碧绿的荷叶,正好伸到瘸子脚下。瘸子怕得要命,又不敢不去,只好一拐一拐地朝她走去,走两步回头看看大明和陈经理,那表情比吃了苍蝇都难看。待走到近前时,谢夫人抬起一只爪子,轻轻抚摸瘸子的头,瘸子仍是贱兮兮地对她笑,却不知已经大祸临头。就在瘸子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那只爪子突然刺进了瘸子的额头,只见一道紫光自爪尖忽地射进了瘸子的脑袋中,瘸子顿时翻了白眼,浑身抖个不停,紧接着,一条条类似能量波的东西从他身体里迅速沿着爪子窜进了谢夫人体内。完事后,谢夫人轻轻一弹,瘸子立刻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飘回了岸边,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大明凑过去试他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气了。就这么一命呜呼了。小娟在旁看着,心思飞快旋转,知道这么下去,下一个就轮到大明了,于是趁着押她的女孩不注意,一个箭步窜到荷叶上,飞快地往岸边跑。谢夫人眼疾手快,立刻发出一道红光,直射小娟的后背,小娟躲开了第一下,却没躲开第二下,在快跑到岸边时,被紧跟二来的第二道红光吸住了肩膀,顿时又被吸了回去,她拼尽最口一口气对大明喊:“快跑!”

    大明说什么也不肯,小娟顿时泪如雨下,对他说:“去蓝滩找年夫人,那里有可以救我的方法……”

    大明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心知还有希望,于是扭头跑了。

    瘸子死了,小娟被抓了,而现在自己又要去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大明开动脑子仔细想了半天,他想起有两个一块玩传奇的朋友也在蓝滩,一个叫老姜,一个叫黄灿,心想不妨去找他们。

    他到了蓝滩后,没觉得风景多好,就觉得东西贵。没过多久,兜里带的6000块钱用光了,于是准备跟那些朋友出去“办点事”,弄点钱花花。谁曾想大明这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到了蓝滩压根就不是盘菜,他们打架都用刀砍,大明只是看就看得心惊肉跳,别说去打了。

    跟着混了几次饭,俩朋友对大明说,你别去了,缺钱了吱一声,到那还得操你的心。他们的意思是,大明说好听点是跟着去打架,其实到那净拖累别人。

    说得好听,大明的面子可下不来,人又不是你爹,你怎么能老管人家要钱花。再说大明年纪轻轻,正是愣头愣脑,觉得自己不妨去做点小生意,运气好了的话,发点小财也不错。于是大明思来想去,决定卖药酒。就是搞点蛇虫鼠蚁之类的嘎嘣脆,用散酒泡着,说能滋阴壮阳,骗无知的暴发户。

    但你卖药酒,得有确切功效才行,不然人家喝了之后身体没反应,你就成一锤子买卖了。于是就跟老姜打听,问他他小舅子的药酒是怎么做的?

    老姜说,他兄弟都是往酒里掺万艾可。其实直接吃万艾可效果更好,但那些老板迷信,都爱吃纯天然中药。要说现在的人心真是败坏到极点了,药店卖的万艾可都是假的!

    但假万艾可却不是没效果,而是效果太强,据说是因为一种配料比真的放的多好几倍。大明的药酒还真管用,大明自己抿了一小口,就硬了半下午。可能是药放多了,也没数,就抓了一把泡进去了。

    准备去卖的头一天,黄灿跟大明讲了一件事,他说他刚到蓝滩时,穷得没饭吃了,就站在大街上踅摸,看到那些少妇就跟人打招呼,问人家,猛男要不要,一个炒粉一次。结果现在,他再也不吃炒粉了,看见就腻味。

    “你的红薯要卖不出去啊,就跟哥学学,瞅见那些少妇就跟人拉拉。”黄灿说。

    大明明白他的意思,他在逗自己。

    大明到了街上,少妇没见着几个,靓妹倒见了不少。后来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蓝滩人有钱,保养的好,看着年轻的缘故。

    虽然知道黄灿是胡扯的,但他的话大明却记住了,就跟你看哈利波特明知道是假的,但心里总想学魔法一样。大明在街上每每看到成熟点的靓妹,就想跟人家搭腔。

    都说人有第六感,这件事八成靠谱,一些靓妹从大明身边经过,都躲得远远的,好像知道大明是坏蛋似得。

    虽然泡不到靓妹,但收入还不错。卖了一个月药酒,竟然赚了三万多块钱。还是每天就卖一会儿。作息时间是这样的:夜里10点钟去网吧包夜,玩游戏玩到早上7点,然后睡觉,一觉睡到下午2-3点,慢悠悠地起来刷牙洗脸,出去卖到黄昏,然和跟那些哥们去喝酒,喝完酒再到网吧包夜。哎……那段时光是这辈子最怀念的,觉得自己像个隐士。后来大明总结了一下,发现买药酒的人都有一些共同点:胖,不太老,说话南腔北调,南腔的多,北调的少,都喜欢开奔驰和奥迪,那些开玛萨拉蒂,阿斯顿马丁的没见他们买过一次。

    结果没爽多久便出事了,被派出所抓了。

    大明当时吓死了。

    谁知道派出所的人压根就没问别的,就问大明有没有健康证,营业执照办了没之类的,大明说大明是文盲,小时候家里穷,根本就没上过学。他们问大明叫啥名,大明说大明叫狗子。

    他们可能看大明不像狗子,问大明T恤不错,在哪买的?大明脱口说卡帝乐专卖店……他们问卡帝乐是什么?大明说就是鳄鱼恤啊,说到这才发觉上套了。

    那个家伙一拍桌子,说你不是说自个是文盲么?怎么知道这个牌子叫卡帝乐!

    大明瞒哄不住,只好又撒谎说刚毕业,没找到工作,就跟家乡的爷爷问了一个药方,泡成药酒出来赚点生活费。

    谁知道这一次他们居然立刻信了,纷纷问大明效果怎么样,他说有买过的老板,你可以去问问他们。

    结果那罐药酒被没收了,又得重新买材料。——那些材料都是假的,半点功效都没有,就是泡着给别人看的。

    在派出所呆了一夜,第二天黄灿他们去接大明,把大明接到一个海鲜楼吃了一顿,大明心说这些哥们真仗义,谁知道他们怕大明把打架的事抖搂出去,问大明在里面胡说了没。大明没有乱说,所以很坦然,这顿饭吃得也很坦然。

    事后大明原来卖药酒的地方也不能再去了,因为那段时间风声紧,只好换地图,再去别处刷刷。大明没在蓝滩呆过,哪也不熟,就蒙着头在街上瞎晃,晃着晃着晃到了理工大学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