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末世狂欢 > 火焰的葬礼2
    又过了几天,14号的下午,房子外是台风登陆前的狂风暴雨,雨滴从屋檐前的瓦片间隔里不断低落,男孩和小女孩蹲在屋前观察着蚂蚁,低声讨论着什么,时不时传来几声大笑。

    客厅里很暗,灰色的光几乎只落进了一半,男人和林清坐在餐桌的两端,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在寂静里流淌着。

    老人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狂落的雨流里,笑眯眯地朝两个孩子问好,透过雨帘看进去,屋子里没有点灯,黑压压的,两个人想木偶似得坐着一动不动,谁也不愿率先打破尴尬,倔强的像个青春期的少年。蹲在门口,屋檐上低落的雨水在雨伞上溅开,有些沾湿了老人的裤脚。老人问两个小孩,“怎么在这里玩啊?”

    男孩望了一眼老人,他记得他,“我们在看蚂蚁。”

    老人顺着男孩的手指看过去,其实什么东西也没有。俩小孩可能只是找了一个借口自己在玩,也许是知道大人们有话说,也许真的有什么蚂蚁。

    老人笑着摸了摸男孩的脑袋,收起雨伞进入房子。

    老人一来,像是打破了平衡一般,男人半低着的脑袋抬了起来,林清笑着问好。

    “什么时候来的?”男人问。

    “早几天就来了,抽空在这边玩了玩。”老人眯着眼睛咧着嘴笑,缺了个门牙的嘴巴在黑暗里看着略微有点渗人,“我到海边去逛了逛,不过没有人愿意出海,”老人说着,男人心想,都快来台风了哪家渔民不要命带你出海啊,你是一只脚踏进棺材了不怕死,说不定人家死在海里了,你自己踩着一块破木板乘风破浪的回来了,人家到哪里说理去啊。“最后啊,我死皮赖脸的租了条船,自己出海了,你别说,浪还真大,怪不得没人愿意去。我还船的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都特别奇怪,起先租船的时候他们看我想看个傻子,最后看我想看个疯子。”老人边说边自得的笑着,“我年轻的时候啊可是一个划船的好手,还擅长冲浪,不过年纪稍微大一点,血脉觉醒后就很少出去玩了。”

    林清望了男人一眼,男人朝她笑笑当做回应。他们都知道,老人就是这种性格。

    “我和你们说,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台风要来了,幸好我提早两天去玩,要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死在海里。”老人说着摸了摸心口。

    老人没注意,林清的眼神暗了暗,老人还想说什么,林清开口问男人,“非去不可吗?”

    男人沉默着,老人也不再开口。

    像是过了很久,门外传来的雨声不再清晰,风声似乎也停了,但是,一睁开眼,外面依旧是狂风暴雨,什么都没有变,又像是什么都变了。

    “你知道,我已经下定决心了。”男人说。

    “决心?你还有几十年的日子,孩子还这么小,你忍心吗?”

    “孩子?他总要长大的,而且没有血脉的力量,怕什么?”

    “你真是有够狠的。”林清说完靠着墙,眼神放空的望着黑暗。

    老人突然觉得,其实林清和男人更像是夫妻,至于那个像禁忌一样的女人,老人其实不太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应该是只见过一面,还是两面?老人不太记得了,偶尔也抱怨自己的记性耽误事,不过谁在乎呢?反正也没几个年头了。

    “那带我一起去。”林清的声音在黑暗里清晰又坚定。

    黑暗里,男人像是可以听到林清缓慢却异常用力的心跳声,他对上林清的眼睛,他知道林清在看他,等待他的态度。

    “带我去。”林清又一次说。

    男人抿着唇,老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动。

    “带我去。”

    “不可能,”男人站起来低吼,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你只会碍事你知道吗?我可能需要用一半以上的力量去保护你,也可能就因为你,我们两个人都没办法活着回来,我们都要死在那片地上,逆流而上的道路上没有我们的葬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男人知道这番话很伤林清的心,但是总比死亡好。

    “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我只想在你身边,如果有危险,我会燃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你。”林清笑着说,伸手将额前的发拢到耳后。

    男人愣了一下,像是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他开口,声音沙哑,“林清,你变了。”林清没有回答。

    老人的眼睛瞪的溜圆,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林清,结果什么都没有问手就垂下去了。他很想问,为什么林清会燃血,燃血不是四大家族中冠以名号的人才会的吗?可是林清明明不是四大家族中的人,而且,四大家族中冠以名号的人都在圣战中战死了。

    林清了然的笑笑,解惑一般回答老人,“我的母亲,是上上代的加百列,而这一届的加百列,是我姐姐。”

    老人难以置信的摇摇头,自语,“不可能,就算是你的母亲曾经是加百列,你也应该不会燃血。”

    老人不知道男人最后为什么会妥协,像是林清和男人两个人背着他达成了什么协议,老人有点不满地看着男人在厨房里的背影,油烟味合着蔬菜的清香一起溢出厨房,水和油激烈碰撞着,声音渐渐熄下,随之响起的是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林清就在老人的注视下穿着一身白裙下楼,在老人算不上多火热的目光中微微红了脸,轻声问端着菜盘子围着围裙的男人,“怎么样?”男人点点头,朝林清挑眉。

    餐桌上,几个人用着晚饭,男人低声对坐着他身边的男孩低语,男孩看起来不太开心的嘟着嘴,也不肯吃饭,男人哄了一会儿,男孩才拿起碗。

    吃过饭,男人洗了碗,径直把满手的水擦在围裙上,男孩和小女孩早就上楼了,老人坐在沙发端着一杯清茶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一直续水到酽茶变白开水,飘着几片茶叶也呈现透明色的清茶冒着一缕又一缕的热气。

    没有人说话,林清倚着门看着漫天的雨帘,似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是听到了男人的脚步声,她回过头,轻笑了一下,几步走过去坐下。

    电灯又一次暗掉,比上次停电来的更加突兀。风声仿佛更加清晰,窗户上的玻璃用力的激荡着,雨水噼里啪啦的拍打着。

    在各种声音里,林清听到男人的声音,男人问她,“林清,可能一去就回不来了,你真的想清楚了?”

    “我知道。”林清在黑暗里找到了男人,她突然很想上前抱住男人,需要很用力的拥抱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不舍,林清不知道,如果失去这次机会,还需要等多久,也许这次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林清这么想着,然后跨过小茶几上前抱住男人,非常的用力,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脊柱都因为用力而在颤抖着。男人有点吃惊,愣在原地。

    像是过了很久,空气在不安的震动着,男人连忙推开林清,暗自庆幸着停电了,要是给林清和老人看见他现在红了脸,还不笑他?可能林清不会嘲笑他,至于老人,算了吧,男人才不相信他会放弃这个机会大肆嘲笑一番呢。

    和林清两个人撑着伞站在雨幕里,林清朝老人挥手,老人大声喊着,“早点回来,孩子们等着吃饭。”

    林清举着雨伞的手紧了紧,朝老人挥动的手也不自觉的垂了下来。

    男人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声音,“走吧。”在雨幕里走了好一会儿,林清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我会护着你的。”

    就是那么一句话,林清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枷锁。

    两个人,迎着风顶着雨,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行走着,什么话也没有。

    两个人走进驶往另一个城市的山洞,宽广的车道可以让四辆普通车辆并排行驶,有暖色的光从头顶泻下驱散了黑暗。

    男人收起伞走在前方,林清依旧举着伞,低着头踩着男人的影子。

    山洞里空气并不好,甚至可以看见在光里游动的浮尘。

    山洞里连一辆车都没有看见,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大概十分钟,林清问走在她前面的男人,“你是找到了他们的一个聚集点?”

    男人顿了一下,脚步随着放缓了一丝,不过很快男人就反应过来了,脚下速度依旧,“不是,是三年前圣战活下来的一个人,我们都活腻了,都想来一个了断。”男人苦笑着。

    林清是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男人口中的“一个人”是谁,撒旦,代表了暴怒的血脉。知道他其实不算是偶然,撒旦可以算是敌对势力中比较出名的一个人,血脉之力强大自不必去说,与原罪罪名不相符的是,这个继承了撒旦之名的男人,是一个平时异常温和的人。

    撒旦喜欢带一副无框的金丝眼镜,无论出席什么活动都只穿休闲装,笑起来总是眯了眼,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可是,只有和他战斗过的人才知道,他,嗜血。

    穿过山洞,重新撑起雨伞,迎面而来的风雨让人几乎以为之前的橘色暖光是幻觉。

    身后,橘色的暖光依旧,但好像距离他们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