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王副局获新证据
不知不觉地，又到春节了。燕京处处洋溢着春的气息。轻寒轻暖，乍雨乍晴。春风拂面柳色轻。龚涛再次携妻子儿女从德国回来看望龚海。一见面，龚海就给孙子龚波和孙女龚浪一人一万美元压岁钱，并挨个抱起来亲了一亲，笑道：“两年没见了！在外面养的小孩怎么长得这么快！又重又结实。”龚涛笑道：“唉！俩个都是‘食肉动物’，一顿都离不开肉，肉催起来的，没办法。生化武器正改变人类。”对此，龚海哈哈大笑。这时，龚海试探性地略微透露了点风声，笑眯眯地道：“龚涛，也许等我退了也会到你们那享清福去，不知道你们欢不欢迎。”龚涛夫妇笑逐颜开，齐声说道：“哪有不欢迎的道理！老爸，你一个人在这，我们还不放心呢！你去正好！最好连奶奶也带上。”听了，龚海哈哈大笑。
他并未把自己已结婚生女的事情告诉龚涛，想道：“这个‘大嘴巴’，还是暂时不知道的好。”之后，依照龚涛的提议，一家人到全聚德吃了一顿烤鸭。宴间，龚海不停地为龚波和龚浪包烤鸭卷，两个孩子则毫不客气，一味地狼吞虎咽，龚涛和丁玲玲则大谈特谈德国的好处。龚海笑道：“你们当我是土老帽呢？我去过，我清楚。中国人就是改不了崇洋媚外的毛病。我这人还是老观念，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说罢，他呵呵一笑。
宴后，龚涛坚持要回济宁看看奶奶，龚海只好由他，心想：“顺其自然吧，这么大了，他也应该知道事情的深浅了。”于是笑道：“那就一起去！把孩子们也带上，让他们俩见见奶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龚海陪龚涛一家来到济宁的乡间别墅。恰是正午时分，阳光柔和，空气新鲜。龚涛终于见到了小青和龚涟。奶奶正在哄着龚涟玩耍。一看就知道，小青比自己年轻多了，貌美如花。也太年轻了！他瞠目结舌，不知道该喊她什么。丁玲玲更是不知所措。倒是三个孩子不认生，也不管什么辈分不辈分，聚在一起玩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十分亲热。见状，龚海一把将小青揽过来，笑着对龚涛和丁玲玲道：“这是你们的小娘，我的眼力还不错吧？”说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接着，龚海又指着龚涟道：“那是你们的小妹妹。”龚涛和丁玲玲俱一怔，俩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龚涛暗想：“老爸藏得够深的，真是深藏不露，令人佩服！”不得已，龚涛只好尴尬地上前抱起龚涟，亲切地喊了声“妹妹”。一面逗妹妹玩，龚涛一面想道：“原来老头子一直金屋藏娇！自己挨打和被绑架全是为了这娘俩。”这样想着，不由地眉头紧锁，余悸未消。龚海只是站在一边，与小青相视一笑，并不吱声，也并不在意。老太太见到这一大家子，乐得合不拢嘴。
这时，李奇伟走了过来，向龚海一家挨个打了个招呼，然后拉着龚海来到里屋。他悄声告诉龚海，刘副局长在与前王副局长偷偷见面。听了，龚海吃惊不小，对刘大失所望，骂道：“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居然敢背叛我！好在咱们深谋远虑。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他对刘副局长进一步提高了警惕，心想：“刘啊刘，你可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竟敢‘关公面前耍大刀’，脚踩两只船，看最后‘鹿死谁手’。”他决定先稳住刘副局长，然后慢慢收拾他。想到这，龚海面不改色心不跳，笑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以后小心点就是了。”一会儿，饭菜上来，李奇伟识趣地告辞了。
龚海一家说说笑笑，自然轻轻松松地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老太太见四代同堂，禁不住笑容满面，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在济宁呆了两天，告别老太太，龚海便携小青母女及龚涛一家返回燕京。一方面小青喜欢清静，一方面为了掩人耳目，于是，龚海仍让小青母女居住在大屯小区五号楼101室。
现在，龚涛算是彻底明白了，老头子为了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甚至六亲不认！想到这一点，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在家又呆了一个礼拜，陪陪家人，会会朋友。之后，告别父亲、小青和龚涟，他便带着丁玲玲和儿子女儿飞赴德国去了。
节后一上班，龚海便把刘副局长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掩上门，他假惺惺地对刘道：“刘，一直以来，都是你主持评标，辛苦你了。不过，多练练没坏处。你还年轻，我这个局长的位子迟早是你的，好好干！继续努力！”说罢，龚海用力拍了拍刘副局长的肩膀。刘副局长受宠若惊，喜出望外，连声道谢，屁颠屁颠地退了出去。
刘副局长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此时，龚海心中的局长人选早已是张副局长。龚海对着刘副局长总是满脸堆笑，皮笑肉不笑。被龚海哄得团团转，刘副局长居然觉察不到龚海对他“笑里藏刀”。
市轻工业局这次招标，山东中德电气公司的李奇伟故意缺席。龚海难得稳稳当当、轻轻松松地主持了一次评标会议。评标会上，龚海谈笑风生，与刘副局长一唱一和，同张副局长心有灵犀。会上，大家畅所欲言，一团和气。这次，张副局长率先“出牌”，提议考虑一下西门子尔公司。大家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西门尔公司顺利中标。
自此，张副局长与西门尔公司的销售总监过从甚密。当然，对于这一点，龚局长和李奇伟一清二楚。
时光飞逝。转眼间，龚涟已三岁了。龚海太溺爱这个聪明伶俐、能说会道的小家伙了，只要一下班，就和她黏在一起，尽情享受天伦之乐，竟然想不到要送她去幼儿园！好在李奇伟记着这事。与龚海和小青商量了一下，李奇伟特地把孩子安排进了大屯一幼，龚涟得以开开心心地上幼儿园。
总是为他们夫妇着想，龚海和小青夫妇对李奇伟更是万分感激，千谢万谢。在“小金屋”，龚海紧紧握住李奇伟的双手，嘴里不停地叫着“我的好兄弟”。小青眼含泪花，虽在异国他乡，毫无寄人篱下之感。龚海视龚涟如同掌声明珠，“含在口里怕化了”，对小青也是百般疼爱。小青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见此情形，李奇伟感动得热泪盈眶，笑道：“我这人活了这么大，做媒不少，你们俩最成功。”听了，龚海放声大笑，小青则满面娇羞。
的确，龚海宠着小青，溺爱龚涟。工作之余，他尽情享受家的温馨、天伦之乐。现在，他是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这天晚上，在101室，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借着几分酒意，李奇伟对龚海坦诚地道：“龚哥，咱们山东话说得好，钱是王八蛋，从一个口袋往另一个口袋转。大可不必太放在心上。我聚敛财富，因为我认为，我比别人能够更好地利用财富。”龚海点头称是，诚恳地道：“你是有仁心，行仁术。不像其他商人，为富不仁！”说着，俩人紧紧地握手。
为龚涟安排好幼儿园，李奇伟又风尘仆仆地返回济宁。一到公司，李奇伟就向济宁市民政局又捐了一百万元善款。这是他第三次捐款了。
龚局长眼看就要退了。局里看似风平浪静，事实上，张副局长与刘副局长明争暗斗，斗得正酣。龚局长坐收“渔翁之利”，他平衡得恰到好处。
招标、评标照常进行，刘副局长仍然主持评标会议。李奇伟依旧从燕京市轻工业局屡屡中标。他在华东地区也小有名气。
一个订单接一个订单，李奇伟的工厂三班倒地昼夜运转。他做得很谨慎，每次中标，他都亲自监督变压器的质量和工艺，丝毫不马虎。他可不想给公司抹黑，更不愿为龚海添乱。他都快忙疯了。公司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地壮大起来。身经百战，他的胆子也愈来愈大，心却越来越“小”。
龚海知道，刘副局长仍不时跟踪自己，但除了自己在外面养有小家之外，刘并无其他新的把柄。他断定，刘并不清楚自己已经正式结婚了，他还自以为得计呢。在龚海的办公室，刘副局长竟然再次向他暗示：“局长，现在应该有新欢了吧？”龚海含糊其辞，只是报之一笑，想道：“我是再婚，关你屁事！你以为我现在还是养一个情妇呢？刘啊，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升官想疯啦！”刘副局长居然敢一而再地旁敲侧击要挟他，他恨之入骨，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他不吃这一套，他更看重义气！他的第一个冲动就是，让李奇伟找人狠狠“教训”刘副局长一顿。考虑再三，他咬咬牙忍了下来。他决定自己来摆平他，等到时机成熟，给他致命一击。他明白，不到万不得已，刘副局长还不至于对他“下手”。基本上，大多数评标会议都是刘副局长一手主持的，自己并未直接插手或干预。刘副局长要拉他“下水”难上加难，可以说根本不可能！自己只是签字盖章，履行程序而已。市里真的追究下来，刘副局长干系重大。说一千，道一万，他是个垫背的。龚海揣想，这一步棋自己下得不错！
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说到底，都是刀山火海。更像一盘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龚海明白这一点，李奇伟也明白这一点。而刘副局长鬼迷心窍，聪明过头了。龚海和李奇伟都蔑视他。
这年秋季，燕京还是天高气爽。野菊花早早地披上黄金甲，斑斑点点，点缀着城里的每个角落。周六，李奇伟难得抽空来探望龚海夫妇一次，他随身带来了六箱烟台富士和两箱山东大枣。龚海夫妇见到他都很高兴，并不推辞，照单全收。龚涟更是欢蹦乱跳，抱着李奇伟就不肯撒手，甜甜地喊着“叔叔”。小青开开心心地做了一桌家乡菜，热情款待李奇伟。
晚上，闲聊间，龚海轻轻道：“没多久我就退了。兄弟，再建一座厂房吧，一方面可以转移资产，另一方面可以为咱俩留一条后路，以防不测。我这边人事关系太复杂，不得不防！”李奇伟十分佩服龚海的睿智，他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欣然接受了龚海的建议，笑道：“大哥，咱俩想到一块去了，我办事，你放心好啦！”饭毕，李奇伟告别他们仨，就连夜匆匆返回济宁去了。
甫到济宁，李奇伟立即向济宁市民政局捐了一千万元善款。山东卫视不失时机，实时将此捐款事宜播出。一时间，李奇伟在济宁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过了不久，李奇伟正式向济宁市政府提出厂房用地申请。市政府很快给他在原厂房的斜对面批了一大块工业用地。李奇伟开始着手兴建新厂房，并向德国进口新的生产设备。不消说，神不知鬼不觉，李奇伟将大量资金转移到德国DATONG公司名下。
几乎在同时，前王副局长托人查到了李奇伟进口铜材的猫腻，大喜过望，欣喜若狂。
他情不自禁地立即打电话给刘副局长，约他一起喝酒。俩人按照约定准时聚在酒店的包间里。还未等点菜，前王副局长就迫不及待地将此事告诉了刘副局长，并将从海关及德国获得的资料交给了他。刘副局长一面听着，一面仔细翻了翻资料，禁不住心花怒放，得意洋洋。自以为抓到了龚海的致命把柄，俩人一阵狂喜。于是。俩人就着一桌好菜，喝得东倒西歪。宴后，前王副局长不忘又交给了刘副局长一张信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