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天龙之大宋皇子 > 014 夜色渐浓——‘囚’字警示
    【014】夜色渐浓

    龚江是八岁就没了父母,独自带着五岁的妹妹流浪江湖。

    童年里,龚江与妹妹唯一的愿望就是吃一顿饱饭。直到后来,他们兄妹遇到了外出暗访的赵茂。两兄妹被收养,带到了一个叫做扶倾楼的地方。从此他们兄妹不但可以吃饱穿暖,还能读书识字。龚江对于读书没什么兴趣,却十分喜欢武艺。虽然他资质一般,但依然凭借着惊人的毅力,在众多的学员里面脱颖而出。就在前不久,他被调到大理任职。

    在他的心里,除了相依为命的妹妹以外,就属王爷和大宋最为重要。他不在乎自己会发生什么,哪怕是客死异乡。因为妹妹在大宋,会有人照顾她的衣食住行。

    此刻,龚江只想将消息给王爷传到!

    龚江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追猎的狼,虽然早已精疲力竭,却还是得拼命地奔逃。这一路上他像狐狸一样设下了七八处迷魂阵,但追踪他的都是些顶尖的猎人,他们轻易就识破了龚江的伎俩,逐渐逼近,离他不足半里之遥,这已经是一个无法逃脱的距离。

    快了快了!龚江不断在心中鼓励自己,目的地已然在望。

    前方就是那幢三层高的醉玲珑,龚江知道,最近这几天,王爷都会来醉玲珑楼三楼听琴,只要能在对方识破自己之前,将警示传递给王爷,就算被身后这些追击者击杀当场,也可死而无憾!

    醉玲珑渐渐近在眼前,龚江甚至能看到三楼那洞开的窗户里影影绰绰的人影。他暗松了口气:“皇天在上,我总算可以把那警示带到!”

    突然,醉玲珑前方十字街口那端闪出了一个怀抱长剑的佝偻人影,像影子一样贴在墙根。远远地,他散发出的强烈死亡气息就给人以无形的压力。龚江顿感浑身冰凉,显然他的身份已经败露。那人好整以暇,戏谑地盯着急奔而来的龚江,他刚好拦在了通往醉玲珑的路口。

    龚江脚步急止,他急切地环顾四周,企盼能找到其他通往醉玲珑的道路,但他失败了,要接近醉玲珑必须冲过那个杀手的拦截。不仅如此,跟踪而来的追击者离他已不过数十丈之遥,现在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十字街口另外两侧也有人慢慢逼过来,他已经无路可逃。若不是顾忌这儿是闹市区,恐怕他们早已经动手。龚江不甘心地望着不远处那扇窗口,离那儿已不足二十丈,这二十丈却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

    他在心里祈祷,满天神佛都被他求了个遍。

    像是回应了他的虔诚,一旁一扇乌沉沉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形貌猥琐的老头被人从门里扔了出来,里面一个地痞模样的汉子拍拍手上那莫须有的尘垢,骂道:“妈的,输光了还要赌,你当咱们‘富贵坊’是哪里啊?”

    门里除了地痞的咒骂,还隐约传来吆五喝六的嘈杂人声,显然是一间半公开的地下赌坊。龚江想也没想就拐了进去,那地痞刚伸手要拦,龚江递过去的一块碎银立刻让他收回了手。

    “客官请!”地痞殷勤地向里示意,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他装着没看见龚江浑身的血污,只在心中寻思:“伤得这般重还要来赌,看来又是个赌鬼!”

    赌坊中人头攒动,龚江挑了个赌客成堆的桌子硬挤进去,立刻引来两边赌客的不满,不过一看龚江满身的血污和怀中的短刀,几个赌客赶紧把脏话咽了回去,还自觉往两旁挤了挤,给龚江留出一个相对宽松的位置。

    “发牌!”龚江把身上所有银子往桌上一拍,足有二十余两,令这赌坊中没见过世面的赌客们一阵骚动。只有庄家不动声色,依然手脚麻利地砌牌发牌。这桌是推牌九,片刻间两张黑黢黢的骨牌就推到龚江面前,他把牌扣入掌中,眼光却扫向两侧。只见两个杀手也已经跟踪进来,若无其事地混在众多赌客中盯着自己。龚江不怕他们突施暗算,他很清楚除非是万不得已,这些杀手不会在人群稠密处动手,他们总是很小心,不想让人认出来。

    “杀!”龚江一声大吼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他“啪”地一声把骨牌拍在桌上,顺手夺过身旁一位赌客手中的茶杯,咕噜噜喝了一大口后又塞还给他。那赌客惊讶地发现,自己那满满一杯茶已经变成了半杯血水。

    “我赢了!”龚江等庄家一开牌,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银子,却被庄家一把扣住了手腕。“慢着!这牌有问题!”庄家盯着龚江面前那两张牌,对身旁的助手一摆头,“亮堂子!”

    这是赌场术语,就是亮出所有的牌,以查是否被人偷换。助手熟练地掀起所有的骨牌,众人顿时一目了然。龚江的牌明显多出来两张,仔细点甚至能发觉那两张牌的成色与其他牌有明显的区别。

    “老大,逮着个换牌的老千!”庄家兴奋地冲赌坊内进一声高喊。里屋立刻传出一个粗豪的嗓音:“照老规矩,左手出千剁左手,右手出千剁右手,双手出千就两只手都剁了!”几个赌坊的打手立刻围了过来,有两个还掏出专门剁人手脚的斧头把玩着。众赌客赶紧往两边闪开,把龚江一人留在中央。

    “小子,出千也想点高招啊,居然用换牌这等拙劣的伎俩,”一个把玩着斧头的大汉用猫戏老鼠的眼神打量着龚江,“别怪哥哥我心狠,出千最少要剁一只手,这是天底下所有赌坊的铁规,咱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说着他就来抓龚江的手,不想龚江突然掀翻了赌桌,一把推开他就往门外跑去。周围那些打手已经小心提防了,可还是让龚江一口气冲出人丛跑到门外,一路撞倒了七、八个赌客。众人呐喊着追了出去,场面一时混乱不堪。跟踪龚江进赌坊那两个杀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在这人多的地方贸然动手。

    龚江冲出赌坊后立刻向醉玲珑拔足飞奔,十几个赌坊的打手号叫着追在他身后,立刻吸引了街头所有人的目光。

    前方堵在通往醉玲珑路口的那人立刻手扶剑柄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很明显,只要龚江敢冲向醉玲珑,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哪怕在闹市杀人也顾不得了。谁知龚江跑到离他数丈远时突然折向左边那条街口,但那条街口也有人守候,龚江跑到那路口,立刻又再折向左边,不过后面那条路也有追击者迎上来,他只得再往左边拐。片刻工夫龚江已在十字街口跑了一大圈,却依然没找到逃脱包围的办法,他像落入陷阱的狼一样,在十字街口不停地来回奔跑。

    十几个赌坊打手追在龚江身后跟着跑了两圈后,有几个聪明的便改变策略绕到他前面去堵截,却被龚江拼命挥舞的短刀逼开。不过这也延缓了龚江奔逃的速度,后面追击的斧头匕首终于招呼到龚江后背上,鲜血喷涌而出,龚江却不管不顾,依然拼尽全力在十字街口来回奔跑。

    “妈的,这小子该不是被吓傻了吧?”追击的打手们陆续停了下来,奇怪地望着依然在来回奔跑的龚江。只见他从东折向南,再由南折向西,由西折向北,最后又由北折向东,来来回回沿着固定的路线在十字街口拼命地奔跑,鲜血因激烈的奔跑不断从他身上的伤口喷涌而出,洒在他奔行的路线上,留下一路斑驳醒目的血痕。

    打手们不再阻拦追击,只看他流出的那一路鲜血,任谁都知道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众人抱着胳膊好奇地看着龚江,寻思这小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不像落入陷阱的野兽那样徒劳地来回瞎跑。

    力量在随着鲜血飞逝,龚江感觉双脚就像踏在棉花上一样虚飘,神志也渐渐迷糊。他最后看了一眼远处望月楼三楼牡丹阁那扇窗户,隐约可见有人在窗口张望。龚江不禁在心中大叫:“王爷,你可一定要读懂这信号啊!”

    不知跑了多少圈,龚江终于无力地摔倒在地,几个打手缓缓围上去查看,一个打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龚江的鼻息,立刻惊讶地缩回手:“死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面色阴沉的家伙挤入人丛,众人只觉眼前有道寒光闪过,龚江的脖子上立刻现出了一道小小的刀口,刚好破开颈项边那条大血管,但意外的是,刀口中几乎没有鲜血喷出,想来鲜血早已经流尽。众人抬头要寻找出剑之人,却见那人转瞬间已经走出老远,自始至终没一个人看清他的模样,只看到他那佝偻瘦削的背影,像一只在秋风中踽踽独行的老狗。

    “富贵坊”的打手们抬走了龚江的尸体,正商量着如何处理龚江尸体的时候,醉玲珑三楼包间内,赵茂推开门进来,道:“怎么回事,下面再吵什么?”

    房间里面只有苏净月和芷娘在,其他人都被他安排到别处办事。

    苏净月忙道:“就在你刚刚出去的那么一会儿,一个在赌场出千的笨蛋让人撵得在十字街口来回跑,大概是给吓傻了,居然不知道往远处逃,生生累死在十字街口。”

    见赵茂眼里露出探询的神情,苏净月忙把看到的情形仔细讲述了一遍,最后摇着头叹道:“真是有些奇怪,那家伙在十字街头来回奔跑不说,还沿着一条固定线路,一路上洒下的血多得吓人,就像一个大大的‘口’字。”

    “口?”赵茂皱起眉头,苏净月忙解释道:“是啊,他自己还正好倒在了口中央,不偏不倚。”

    赵茂神情渐渐凝重起来,默然片刻后突然轻叹:“可惜今日行之几人不在,是我疏忽了,咱们差点儿错过了别人用性命带来的警示。”

    “警示?”苏净月一脸疑惑。

    赵茂点点头,在茶杯中蘸了一点儿茶水,然后在桌上比划着说:“你说他一路洒下的血迹像个大大的‘口’字,他自己还刚好倒在口中央,是这样吗?”

    苏净月伸过头一看,顿时一惊,道:“原来他是在写一个‘囚’字!”苏净月想了想,又道:“王爷,没准这只是个巧合呢?”

    赵茂点着那个‘囚’字叹道:“他像困兽般在这口中来回奔跑,其实是想传达信息:我们已经是陷入四面楚歌的困境。”

    苏净月又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你怎么肯定他是要向咱们传递信息,而不是向旁人?这一切也许根本就没任何意义,只不过是种巧合也说不定。”

    赵茂正色道:“在很多人眼中的巧合,在别人眼中也许就是致命的关键。”

    接着他又解释说,“首先,我们这一阵子天天都在醉玲珑,这在大理已经不是秘密,他留下的血迹也只有从上方俯瞰才能让人联想到那是个‘口’字;其次,他是先在赌坊中故意用低劣手段出千,让人揭穿遭到追砍,把事情闹大以吸引我们的注意,同时也表明他自己的身份;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既然已经陷入了必死的绝境,完全没有必要做困兽之争。所以,他坚持用血写出这个字,并不是说自己是落入陷阱的困兽,而是警告我们小心陷阱。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何会失血过多死在当场。”

    “没错!”苏净月恍然大悟,“难怪他的举动如此古怪。醉玲珑已经近在眼前,他却不进来,显然是被人所阻,无法把警告亲自带给我们。可惜的是,他没能告诉我们对方将如何困住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