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喋血坨坨谷 > 第九章 府中魅影
    第九章府中魅影

    伦贝尔王爷府的院子里出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扫雪人。入夜,一个黑影闪进伦贝尔王爷的卧室,王爷的卧室被盗。八王爷府,川滨正和来人谋划着恶毒阴谋。八王爷造访川滨,才知道小公子被绺子劫持。川滨率领的大队人马正行进在征讨巴勒山的路上,而八王爷府却来了三个人——尚文玉、尚文瑞和八王爷的小儿子霍文生。

    这片丘陵在春分过后,山坡阳面的雪开始融化,春天的脚步似乎很近了。可这一年的天气变化无常,晴几天,阴几天,今天艳阳高照,明天大雪纷纷。这不,早晨还响晴的,不知什么时候,东南天空飘过来一大团乌云,劈头盖脑压在这方天空上。大雪铺天盖地纷纷扬扬而来,天地之间被白色混沌在一起,俨然成了一个分隔不开的整体。

    春天,人们盼望的春天来的好艰难,但是人们也必须真实地面对。

    伦贝尔王爷府的深宅大院里,一群人正在清扫大院里的积雪。这群人是从王爷府附近的村庄雇来的,有三十多人。人群里有一个既瘦弱又矮小的人。头戴毡帽,上身儿穿一件没里儿没面儿的羊皮袄,下身儿穿一条儿黑裤子,一双沾满泥巴的千层底儿棉鞋穿在脚上。他手拿一把大扫帚,卖力地干着活儿,干活的同时,一双眼睛不住地向院子的各处观望。那双黑亮有神的眼睛一直在伦贝尔王爷的卧室附近转悠。台阶上的积雪开始融化,那个人走上台阶,来到伦贝尔王爷卧室的窗前,卫兵端枪止住了他:“下去!”声音冷漠而不容反驳。那人看了卫兵一眼,抱起扫帚抄手走下台阶。

    入夜,伦贝尔王爷府。天上的满月将银辉洒向大地,把府中的高墙大院和房屋投射出高低错落的黑影,整个大院显得阴森恐怖。伦贝尔王爷不在府中,卧室里没有灯光。这时,墙角处一个黑影跳上了台阶,来到王爷卧室的窗前,只听两声轻微的脆响,一扇雕着方格图案的窗子轻轻地开了,那个黑影一纵身跳进屋里,窗子又慢慢关上了。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窗子又开了,那个人又跳到窗外,肩上背着一件什么东西,顺着房子投下的黑影向院墙靠过去,发出的一点点声音,引来了院子里的几声狗叫。那个人一纵身上了院墙,消失在朦胧的月色里。

    伦贝尔王爷去清风店刚刚回来,就知道了卧室被盗的事。他心里划开了道道:有人夜闯王爷府,并窜入他的卧室,这是王爷府几十年来未发生的事。这个人来干什么?戒备森严的王爷府竟然让他来去自由,他是谁?刘大巴掌站在伦贝尔王爷的身边,知道王爷在想心事,就对王爷说:“您仔细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没有。”伦贝尔王爷这才想起那块牌子。他站起身来,走向卧室里边的一个鸡翅木的柜子,柜门虚掩,一推就开了,里边的东西乱糟糟的,他平日一天看一遍的一个精致的小皮匣子不见了。他站起身,一丝笑意挂在脸上。刘大巴掌疑惑不解地看了一眼王爷:“王爷,您这是……”“啊,没丢什么东西,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刘大巴掌更加茫然。伦贝尔王爷说:“小小蟊贼,跟我耍心眼儿,还嫩了点儿。”刘大巴掌明白了,来人并没有拿走王爷的心爱之物——那块被王爷据为己有的牌子。刘大巴掌的表情很复杂,看不出来是希望那块牌子丢的好,还是不丢的好,而脸上的复杂表情正与他矛盾的心理相合拍儿。

    伦贝尔王爷躺在高大的木床上,转过身来对刘大巴掌说:“从明天起,府内巡逻队增加一个排的人手,派出马队,到十里之外巡逻。”伦贝尔王爷府的保安团三千多人,无论装备和人数其他王爷是无法匹敌的。保安团司令付彪是几家王爷府保安团司令中唯一的一个汉人,老谋深算,实战经验丰富,是出了名的老兵痞子。一个月前,伦贝尔王爷派他去宁夏押运枪械弹药,至今未回来。这些天来,王爷府军事上的事都交给了六大巴掌,他俨然成了一个大红人。

    “王爷,您还有别的事吗?”刘大巴掌不敢退出来又问了一句。

    “你出去吧。”伦贝尔说完仰脸朝天躺下,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八王爷府的后院,川滨大佐的指挥部。几颗四五米高的塔松,挡住了下午斜射到院子里的阳光,屋子里的光线显得非常暗淡。门口站着的两个士兵不时踢踏着两脚,抄手溜着碎步,驱赶着寒冷。屋里的火炉正旺,温暖如春。一张小方桌上,放着四碟小菜,两支酒杯,一瓶清酒。川滨站起来,给在座的另一人满上一杯酒:“千山君,能在异国他乡喝到清酒也算口福了。”那个人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半天才说:“可我总觉得清酒的味道和劲头远远比不上这儿的老河套酒。”两个人说话不合拍,屋子里出现了少有的寂静。

    半天,那个人说话了:“你千里迢迢把我招来于此,就是让我的属下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显然是一腔怨恨的语气。

    “你错了,”川滨大佐说,“你是在完成天皇陛下赋予你的历史使命。我有什么权利把你呼来换去呢?”接着两声干笑。

    “冠冕堂皇,”那个人说,“我千山月儿从来不干不明白的事儿,属下们拿回来的这些珠宝玉器有何用?”千山月儿说着顺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皮盒子,放到桌子上很不客气地推给了川滨。

    川滨目瞪口呆:“什么,珠宝玉器?”这状况实感意料之外。

    “你看看就知道了。”千山月儿还是压不住心中的火气。

    盒子被打开了,除了几件精美的小件玉器和一串项链外,别无他物。

    川滨真的傻眼了。具尚文龙所说,那块牌子就在这个盒子里,刘大巴掌一再说他每天看见伦贝尔王爷把玩这个盒子。

    与川滨大佐对话的人,就是刚刚从日本来到中国的千山月儿。这个人的身份很复杂,特别最近几年,川滨与他联系甚少,对他的底细所知无几,但有一点川滨知道,他的官衔儿一定不会比自己小。

    “念你我为天皇陛下的份上,这事我就不再追究,”千山月儿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本子放到桌子上,“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语气显得很是傲慢。

    川滨眼睛瞪得老大,他知道,这是特高课上层人物才有的东西,它是身份的象征。川滨“啪”的一个立正:“属下办事不利,让您见笑了。”

    “东西虽然并未到手,可毕竟发现了它的踪迹,这也是你的功劳一件,以后的事你要好自为之。”千山月儿站起身,收起桌子上的东西走出屋来。虽然太阳已经偏西,可外面的光线比屋里的明亮多了。这才看清了千山月儿的容貌和打扮:刀条脸儿,大眼睛,秃眉毛,鼻梁高挺,嘴巴紧抿,身材不高,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整个五官只有那双眼睛最有特点,黑亮黑亮的。脸上的每一个器官,说不出来搭配的有多别扭,看着让人不舒服。他上身穿一件当地百姓最时兴的黑色对襟儿夹袄,下身穿一条宽松的黑色棉裤,脚穿一双千层底儿棉鞋。从这身穿戴看,他就是一个老实巴脚的庄稼人。

    千山月儿出得大院,川滨从后面撵上来,喘了口气说:“您应该在这住几天再赶路也不迟。”他是真心实意在挽留。

    “算了,你请回吧,”千山月儿说,“有事我会和你联系的。”千山月儿走了,川滨看着他消失在山路的拐弯处才悻悻地回到屋里。

    掌灯十分,川滨大佐吃完饭,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仰脸朝天盯着棚顶想心事。门外有脚步声,他坐直身子向门口看了一眼,门开处,八王爷走进来。“大佐,您正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八王爷说着就要退出门外。“既然来了,哪有就要走的道理……”川滨站起来做了个手势,二人又重新落座。这么晚了,多尔克来做什么?川滨想。

    “大佐,犬子去了多日该回来了吧?”八王爷说着透出了讯问的眼神。川滨听明白了,他是来打探儿子消息的,可自己怎么知道啊。

    接着说:“按时间算,已经一月有余,是该回来了,可现在……”

    这时,门外传来说话声:“二位,是不是请我到屋里说话?”两个人都愣在那儿了。门开了,一个人影子一样走进屋来,一屁股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川滨一愣,他怎么又回来了?来人正是千山月儿。

    千山月儿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慢条斯理地说:“这位就是久闻大名的八王爷吧?幸会,幸会。你还真有闲情逸致和大佐在这儿闲聊,你的小公子被巴勒山的莫大少爷劫持去了,你难道不知道?”

    多尔克不听则罢,一听犹如晴天霹雳击中了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坐在那儿只有喘息的份儿了。

    “您怎么知道这件事?”这个节骨眼儿上,川滨看多尔克早已经乱了方寸,自己也不明白,不由的发问。

    “我就是为这事回来的,”千山月儿接着说,“我离开八王爷府十几里路,碰上咱们的人,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

    “咱们的人……”川滨明白了,他说的是特高课特别行动组的人。

    千山月儿斜了川滨一眼,口气明显硬了起来:“该你问的你问,不该你问的……”俨然就是一副上级对下级命令的口气。

    “哈依!属下明白。”川滨立正答道,知趣儿地不再说话。

    多尔克缓过一口气来,坐在那儿听着两人的对话觉得非常蹊跷,在他看来,千山月儿是个神秘人物,可这样对川滨说话他总觉得不能理解。他提了提精神对二人说:“我已经无能为力,就靠二位救小公子了。”当时的八王爷真把救儿子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两个人身上。转而又问道:“这位是……”

    “啊,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特高课千山月儿大佐。”

    两人拱手示意,算是见面礼。千山月儿转身对川滨说:“川滨君,你有一个大队的人马,再加上山地旅的一个中队,可谓兵强马壮,怎么让一个小小的绺子在你的地盘儿上横行呢?”不知他是在使用激将法还是对川滨不满意。

    “是该收拾他们了,”川滨发狠地说,“即使巴勒山远在绥远。”

    “这就对了,老账新账一起算吧。”川滨和多尔克不解,什么新账老账?千山月儿接着说:“上次你们去大王爷府的路上遭遇伏击,就是巴勒山三掌柜带人干的,并且他们最近一段时间活动十分猖獗。”

    川滨知道千山月儿是什么来头,他的话应该是千真万确的。可多尔克却不知就里,心里暗暗地佩服,他知道的事太多了。这时的多尔克恢复了办事干练又切中要害的风格,直截了当地说:“二位,小公子的事就拜托了,用我的人马可以随便调遣。”

    “八王爷,尽管放心,”千山月儿说,“小公子在巴勒山不会有生命危险,还会被奉为上宾。那伙绺子,草寇而已,不足为患。”

    川滨有些不理解,问:“这从何说起?”他真的不知为什么。

    千山月儿笑了,且笑得神秘莫测:“我的话在先,以后的事会证明的。”那种自信的语气,不由两人怀疑。

    事后证明,千山月儿的分析完全对了,可他小看了莫大少爷一伙人,更不知道尚家哥俩参与到这件事中来。这是后话。

    其实,千山月儿的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巴勒山的莫大少爷劫持了多尔克的小公子,绝不是针对多尔克的,而是为了对付日本人,可他没说出来。阴险狡诈的他,这种情况下,根本不想把事情说明白。

    进入腊月天,寒潮一次接一次地袭击这片丘陵,到处是冰封雪裹的世界。这样的天气里,山川大地休眠了,看不出一丝生机。

    川滨率领的大队人马,在崎岖的山路上向西边爬行,白皑皑的雪地上两行深黄色的队伍显得异常扎眼,黄白相间极不协调。虽然是清一色的马队,但行进速度却很缓慢。川滨骑在高大的东洋马上,尽量挺直腰身,他不想加快行军速度,因为多尔克的人马还在二十里以外。他们此行的共同目的就是救出多尔克的小儿子霍文生。

    霍文生的母亲是汉人,他随母亲姓。十五年前,母亲去世的时候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让多尔克把小儿子送到日本去,原因是父亲和大姐在日本谋生,照看小儿子在哪里读书;再就是把刚刚八岁的小儿子扔给多尔克,他实在不放心。多尔克一是看夫妻的情分,二是看小儿子聪明伶俐,就按妻子的遗愿做了。霍文生在日本生活的十五年间,在日本陆军军校学习了五年,成了一名真正的军人,一口日语讲得纯正自然。九﹒一八事变前,他被征召到日本著名山地部队恒岗旅团做了一名翻译官,也由一名尉官提升为少佐。九﹒一八事变后,他随部队来到中国给川滨大佐当了翻译。

    霍文生被劫持了,生死不明,这让川滨大佐很是恼火。他的上级恒岗旅团长几次来电话查问此事,川滨才最后请示要清剿巴勒山救出霍文生,并要求千山月儿随军前往。

    因为巴勒山地处绥远,所以他的部队必须经过坨坨谷。他有些心焦,进出坨坨谷必须两天时间,他回头告诉传令兵,加快行军速度。

    清晨,大雪封山后的清晨。八里罕镇的上空压着雾蒙蒙的气团,大街小巷被雾气所笼罩,能见度也就百米左右。这时,只见一行三人径直向八王爷府的院门走去。三个人都是当地百姓的打扮,身形潇洒利落。他们不顾路边行人惊愕的目光,走上台阶,叩响了院门。一扇厚重的大门开了,开门人吃惊地喊起来:“小少爷,你可回来了!”三个人没理开门人,继续往院里走。开门人很纳闷儿地直摇头。

    多尔克得到了卫兵的报告,已经站在了卧室的门口,父子俩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面了,而这样的见面又不同往常。

    “父亲,给您请安,让您牵挂了。”霍文生单膝跪地恭敬地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八王爷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

    进得屋来,爷俩先落座了,这才想到另外两个人。多尔克处事圆滑,经历广泛,客套地说:“二位,请落座,我失礼了。”那两个人站在那儿一动未动,其中一个说:“八王爷,小辈失礼了,应该先问候您……”言语虽然不多,但显得彬彬有礼。

    霍文生赶忙站起身来对父亲说:“父亲,恕小儿无知,应该先向您介绍二位。”他在父亲面前,总还是显得有些稚嫩。

    “不用了,”两个人同时说话了,“我叫尚文玉。”另一个说:“我叫尚文瑞。”两个人的爽快劲儿让多尔克大感意外。

    多尔克一听二人说出大名,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但还是坐在那一动未动:“双枪合璧……尚家哥俩,你们与官家势不两立,如何敢到我的府上?”别人听来,多尔克有要开刀问斩的意思。

    “八王爷,您说的有些言过了,”尚文瑞说,“我们今天是送小公子回家的,感觉没有不妥之处。另外,您的府上我们为什么不能来呢?您还要处置我们不成?”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显得很硬气。

    “有求于我?”多尔克也感觉自己的言过了,有意找台阶下。

    “您又错了,”尚文玉说,“我们哥俩就是送小公子回府的,何事之有?另外,我们来拜访一下八王爷不好吗?”他不想下这个台阶。

    “小公子既然已经回府,你们请回吧,”八王爷说,“或许我应该备一桌酒席答谢你们。”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多尔克再次找台阶。

    霍文生站起来,走到八王爷跟前说:“父亲,您老不想听听我是怎么平安回来的吗?”他的意思是缓解双方的尴尬气氛。

    多尔克没有回答,对门外说了一句:“在客厅安排酒席,我亲自作陪。”说完又对三个人说:“走吧,到客厅说话。”

    八王爷府招待客人有不成文的规定,根据客人的身份划分三个等级:一是身份卑微的人,在大厨吃饭;二是略有身份的人,由府内较有身份的人在客厅布酒席招待;有特殊身份的人,八王爷亲自坐陪,由技艺最高的厨师亲自下厨,必须有八样山珍出现在餐桌上。

    多尔克的客厅是不允许一般人进出的,今天又特意打扫一新。客厅里的鸡翅木桌椅摆放整齐,平添了几分富贵气派。多尔克落座了,尚家哥俩坐在了客人的位置上。

    “通知下去,从现在开始,不准任何人进出大院,增加门岗,对外封锁消息。”多尔克对门口的卫兵说。

    多尔克看着坐在身边的尚家哥俩,若有所思地问道:“尚启明、尚天元可是……”欲言又止。多尔克早有耳闻,只是想印证一下而已。

    “八王爷,您提的二人正是祖父和家父。”尚文玉说。

    “啊——原来如此……”多尔克深深地点了点头,又接着说:“二位公子是有根基的人,今天能到府上一聚,也算老朽三生有幸了,不知二位公子对时局有何看法?”语气明显客气多了。

    “八王爷,您是长辈,现在时局动荡,特别是东三省和热河省已经落入日本人之手,很多事情还需要您多多指点。”尚文瑞语气谦和而又略显沉重地说。他的另一层意思是看多尔克对时局有何看法。

    八王爷听了尚文瑞的话,话语虽然不多,却感觉有沉重的压力,转回身子对尚家哥俩说:“我是世袭七代王爷,从来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黎民百姓可以作证。可现在不同以往,我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张牌而已。”他没说对时局的看法,可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

    尚文玉插话了,“您是一个有气节和胆识的人,这早有耳闻,有些重大事情您会处理好的。”他分明是在安慰多尔克。

    “唉,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是一张牌或一个玩偶随意被人摆布。”多尔克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一张牌和一个玩偶,比喻的如此恰当。尚文瑞心想,这可能是八王爷压抑心中许久的真实道白,这两个词儿他一定费了一番斟酌。

    霍文生看见气氛异常沉闷,就过来打圆场说:“父亲,我今天全身而退并回来见您,您应该高兴啊,咱们还是暂且忘记那些烦恼,陪两位大哥痛快地喝一杯吧。”

    “罢了……”八王爷说,“上菜吧。”语气中还是提不起精神头儿。

    一张大圆桌摆满了酒菜。八王爷很客气地把尚家哥俩让到了桌子旁,他做到了哥俩中间,这可以说是八王爷招待客人最高的礼遇了。八王爷坐在那儿,看着两个虎气生生的年青人,心里默默地欣赏。八王爷只知道他们以“双枪合璧”闯天下,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酒菜已经上齐,”八王爷说,“请二位说出菜中的八味山珍如何?”

    尚文玉看着多尔克眨了眨眼睛,很风趣地说:“八王爷,您老是殿试的主考官,我们就是考状元的人了?”

    多尔克乐了,“请说说看吧。”他以为,两个年轻人一定答不上来。

    绝顶聪明的尚文玉早已经在上每道菜的时候暗记在心,八王爷的话音刚落,他马上说道:“此桌菜中有松茸、林蛙、山菇、飞龙、狍子肉、猴头、山鸡和马鹿肉……另外两样请三弟说吧。”尚文玉故意留下两样给三弟。尚文瑞微微一笑知道最后两样二哥也说不出来。

    没等尚文瑞说话,多尔克精神一爽,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小小年纪真有见识,府中的这几道菜还没有人能说得全。”

    多尔克哪里知道,哥俩的大舅是享誉清风店的名厨,又是传世中医。早些年,尚家还没有搬到源头村,与大舅同住敖包村。逢年过节,大舅总是要露上一手,做几道好菜招待家人。耳濡目染,哥俩对当地的山珍记得滚瓜烂熟,多尔克的这点儿问题当然难不住他们了。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多尔克口头在夸奖尚家哥俩,心里不住打嘀咕:这两个年轻人非同一般。这时,院内的猎犬不知是何故狂吠不止,多尔克轻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狗年要到了,但愿是一个太平年。”又看着尚文瑞说道:“犬守太平日……”尚文瑞答道:“梅开如意春。”“戌岁兆丰百事顺,”八王爷说。尚文玉答:“狗年祝福四时宁。”

    “哈哈……二位公子文武兼备,旷世奇才,旷世奇才呀!”多尔克说完,郑重其事地站起身来,端起桌子上的酒杯说:“谢谢二位公子救了文生,我在这里表达谢意了。”

    “东北倭寇横行日……”尚文瑞说,“小辈对长辈不恭了,请八王爷对出下联。”

    多尔克知道,两个年轻人在试探自己,眨了眨眼睛答道:“关外黎民暗无天。”

    “对得好,对得好!”尚家哥俩站起身来齐声说,“谢八王爷完对。”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霍文生赶忙替三人倒满酒,自己又倒上,脸色有些发红,明显有些激动:“父亲大人在上,容文生先谢谢二位公子。”说完将杯中的酒喝干。

    礼节已毕,四人重新落座。

    多尔克坐在那儿,用毛巾擦了擦嘴,不由得问:“二位公子出身富贵之家,衣食富足,前途无忧,为何到八勒山落草为寇呢?……”

    “父亲,二位公子并没有落草,何以为寇?”霍文生显然对父亲的问话不满意,他赶忙站起身打断了多尔克的话。

    “冒犯二位了,”多尔克说,“那你们到巴勒山又如何解释呢?”

    八王爷,个中之事一两句话很难说清楚,以后您会知道的,”尚文瑞解释说,“再说了,我们并不是巴勒山的人。”

    “那就先说说文生的遭遇吧。”小儿子的回归,在多尔克的心中仍然是一个谜,当然,它主要是想知道是不是哥俩救了霍文生。

    尚文玉要说话,霍文生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父亲,川滨大佐怎么不在府里?”他感觉这不符合常理。

    “军事上的事,你就不必多问了。”多尔克不愿意说出其中的缘委,因为他不知道尚家哥俩的为人究竟如何。

    尚文瑞的心中猛然吃了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掠上心头。八王爷的小儿子失踪,川滨又带大队人马离开了王爷府,难道日本人去了巴勒山?这看似暗藏的两条线被尚文瑞连到了一起。

    尚家哥俩和霍文生回八王爷府的时候,已经和莫大少爷商量好了,就是要说服八王爷以国家为重,共同对付日本人,这当然需要霍文生的帮助。霍文生已经答应了此事,可八王爷如何动作,他们还很难看破。现在莫大少爷未必在巴勒山,日本人去了要不回人,就同巴勒山结下了“梁子”。虽然哥俩知道,巴勒山的实力一个大队日军是奈何不得的。

    桌子上的菜已经凉透了,可四个人谁也没有心思品尝它们。尚文玉站起身来对多尔克说:“我们哥俩得马上离开,巴勒山的几百弟兄正等着我们的消息,”顿了顿又接着说,“他们已经处在极其危险的境地。”他这样说,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将多尔克的军。

    多尔克说话了,他好像下了最大的决心:“川滨大佐今天早晨带他的大队人马去了巴勒山,要剿灭那伙绺子。”

    尚文玉知道,去巴勒山,坨坨谷是必经之路,穿越坨坨谷要两天的时间,现在他们抄近路赶回巴勒山,时间还来得及。

    “父亲,他们带重装备了吗?”霍文生不无忧虑地问。

    “四门马拉山炮。”八王爷回答。

    霍文生转过身来对尚家哥俩说:“二位公子,亊不迟宜,我们赶快动身吧。”

    “你……”多尔克对霍文生欲言又止。

    三个人谁都知道八王爷要说什么。“我必须走一趟,”霍文生说,“巴勒山待我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