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神鬼大唐 > 第十九章 太白
    岳阳楼上,一文士白衣幞巾,腰悬宝剑,左手折扇,右手玉杯,凭栏远眺。

    “二斤不醉,赠银十两,倒也有趣!”

    文士微微一笑,举起玉杯对天上的飞雁远远一邀,仰头一饮而尽,口中吟唱道:

    “楼观岳阳尽,川迥洞庭开。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

    得诗四句,文士好像十分满意,两眼微闭,迎着湖风张开双袖,白衣胜雪迎风招展,飘飘若仙人,好似要迎风归去,又好似要白日飞升!

    “客官,此时尚是白日,并无好月。”小二上前说道:“还请客官先将酒账结了,一共四两五钱。”

    小二的话语将文士从九天之上拉回了凡间,他睁开眼睛垂手往腰袋中一摸,空空如也,方才想起最后一点银两昨日雇船时已经用尽,只得陪笑道:“这……本想会账,无奈囊中羞涩,要不吾赋诗一首,权作酒钱?”

    这文士来到楼上半天,好酒好菜点了不少,就是不提结账,让小二好生为难,现在见他又要以诗充作酒资,不由得心中气苦,瘪瘪嘴道:“这岳阳楼上,文人往来何其多也,要是人人以诗换酒,我等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客官文采风流,何不赋诗一首以解饥渴,却要来这酒楼吃白食?!”

    文士闻言不由得脸现尴尬之色,突然笑道:“小二稍等,我去赚些酒钱。”说完飞身跃出栏杆,双脚在那琉璃绿瓦上轻轻一点,便飘身下楼。

    小二看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小声嘀咕道:“身手好就可以吃霸王餐?”

    文士来到杜康酒庄,寻个椅子坐下,朗声道:“小二,来十斤好酒!”

    酒庄伙计心下冷笑,心想又来个冤大头,连忙抱上酒坛过来,排上两只酒碗,一一满上。

    文士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说道:“这酒倒有些意思。”说完一口一碗,将两碗酒喝了个一滴不剩。

    伙计本来是要看笑话的,见文士连干两碗,脸上不动声色,不由得心中一惊,连忙又倒上两碗。

    文士如长龙饮江,没过多久便将十斤白酒喝了个干干净净,吐出一口酒气,连连高呼:“好酒好酒!再来十斤!”

    伙计傻眼了,这要喝出人命来如何收场?他向张笑尘投去求助的眼神。

    张笑尘也是暗暗心惊,这连干十斤白酒,就好似喝白水一样,绝非凡人能做到!于是抱上酒坛上前道:“这位兄台海量,就让小生陪兄台喝一杯如何?”说完给文士满上。

    “甚好甚好!”文士来者不拒,又是连干数碗。

    张笑尘也陪着喝了几碗,暗中催动灵气将酒气化解,当下和文士喝了个旗鼓相当。不多时,两人已经各自喝下了二三十斤烈酒,再次四目相对,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附近的酒客全都围了上来,先是为两人加油鼓气,后来渐渐鸦雀无声。倒酒的伙计也看傻了,手一抖酒坛摔在地上,酒香四溢。

    “你等莘莘学子,不思文章学业,却来围观酒鬼烂饮,是何道理?”

    原来一群岳州官学的学子来岳阳楼登楼赋诗,见到两人斗酒甚是惊异,纷纷上前围观,带队的夫子见到连忙上前呵斥。他见到张笑尘也作学子打扮,不由得摇摇头说:“如此贪图杯中之物,浑浑噩噩虚度光阴,真是上愧对天地,下愧对父母!”

    “夫子此言差矣!”文士端着酒碗,闻言对那夫子道:“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一听此言,张笑尘心中如同响了个炸雷,本来就觉得这文士并非凡人,可能是修士一类,没想到却是此人。此人在后世声名如雷贯耳,张笑尘最是仰慕,这时见到真人,心中激动不已,不由得脱口而出:“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妙哉!妙哉!兄弟高才!”文士哈哈大笑,对张笑尘投去赞赏的眼光,接着吟道:“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老夫子被文士和张笑尘一唱一和气得七窍生烟,气急败坏道:“老夫身为儒家,读的是圣贤书,行的是孔孟道,何来与我说天地?”本来这话头是他挑起,这时却来颠倒,显然是气得狠了。

    张笑尘又一本正经的对那夫子道:“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

    夫子想要反驳,却如喉头堵住一样,半个字也说不出,憋得满脸通红。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文士又和了两句,凑到张笑尘面前,用折扇指着那夫子道:“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矣!”

    “哈哈哈哈!”张笑尘和文士四目相对得意的大笑。

    夫子一张脸变成了绛紫色,带着一帮学子逃之夭夭。

    张笑尘连忙起身,对文士躬身拜道:“小生张笑尘拜见太白先生!”此人当然就是诗仙酒鬼李太白!

    “你认得我!”此时李白名声尚没后后时那么显赫,见这个陌生书生居然认得自己,不由得微感差异。

    张笑尘正色道:“若非太白金星下凡,怎得如此潇洒出尘之风采?!”

    李白大为受用,笑道:“今日识得笑尘小友,高兴之极,再饮几杯如何?”

    张笑尘当即让人摆上几碟小菜,又打了一壶酒,一杯杯喝着聊天。

    “太白先生年初不是应今上之诏入长安供奉翰林,怎会来到岳州?”在原本的历史上,李白于天宝元年奉玄宗之召去到长安,所以张笑尘才有此一问。

    “笑尘小友这也知道?”李白回答道:“早年和挚友来洞庭游历,好友不幸染病身故,当时身无长物,只得将友人就地草草埋葬,这次是来收敛友人骸骨。不想上月接到诏书,这就要上路,无奈囊中羞涩,特来赚些盘缠。”

    张笑尘一听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果然是诗仙,如此直白洒脱,毫不扭捏掩饰!当即转身对王攀道:“王管家,将柜上的银钱都提来。”

    过不多时,王攀提过来一个银袋递给张笑尘。

    张笑尘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个小银锭,外加许多散碎银子,掂了一掂大概有百余两,一部分是买酒所得,大部分是备下的本钱,便恭恭敬敬的递给李白。

    李白也不推辞,接过来摸出一锭约摸五两的银锭往空中一抛,银锭立刻化作一只银雁,扑扇着翅膀在空中飞舞。

    李白用折扇往空中一指,道:“去结账吧!”银雁当即转身向岳阳楼飞去。

    “五行法术!”张笑尘心中大惊,按上洞玄元吐呐经上所载,五行法术可是开阳期修士所具备的神通,这李白绝不仅仅是个诗人而已!

    李白见众人都目定口呆的看向自己,便笑道:“不过是一点障眼幻术而已,诸位见笑了。”

    如此掩饰过去后,他对张笑尘拱手道:“谢谢笑尘小友的酒和银子,李白还要赶路去长安,这就别过。”

    张笑尘也拱手道:“待到明年,笑尘也要到长安参加科举,到时一定去拜访太白先生!”

    李白道:“那李白在长安恭候,到时再和笑尘小友把酒言欢!”说完转身径直走向码头,上了一艘帆船。

    张笑尘命伙计又打上几十斤好酒送到船上,在岸上目送李白离开,眼看着孤帆远影碧空尽,心中感慨万千。

    “就是这里,妖人,快还我家公子命来!”这时一群人来到杜康酒庄门外,个个手持棍棒,气势汹汹的向门里大喊。

    王攀上前问道:“你们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持棍行凶!”

    “还说我等行凶!”为首一人怒气冲冲的道:“我家公子喝了你们酒庄的毒酒,现在气息全无,我一定要让你们给我家公子偿命!”

    原来这些人都是那第一个喝酒公子哥的家人,那公子哥回家以后立刻断了气,请来郎中一看,就说已经一命呜呼了。这家人立刻纠集起一帮家仆,来这杜康酒庄讨说法。

    张笑尘倒是一点都不慌,缓缓道:“你家公子对酒神不敬,喝酒太急,已然醉死过去。不过你等不要作慌,过得三日,你家公子必然醒转,身体无恙。”

    原来张笑尘看那公子哥举止轻浮,言语无礼,有心教训,又想借此炒作一番,便让柳无心用妖法封了他心窍,要过三日才能恢复。

    那帮人如何肯依,为首的那人道:“我家公子已然气绝,哪还能醒转?别听这歹毒书生狡辩,我等这就为公子报仇,给我打!”

    数十人冲进酒庄一顿乱打,顿时将桌椅板凳打了个七零八落,有些酒客走避不及,身上也挨了棍棒,一片哀嚎之声。

    事已至此,倒也有些出乎张笑尘意料,他心念电转,心想此时只能快刀斩乱麻才能减少损失,于是喊道:“全放倒再说,别弄出人命!”说着拔出腰间量天尺,将冲过来正想打他的两个家仆轻轻打倒。

    当下柳无心一家三口欺身冲入人群,一番拳打脚踢,顿时放倒五六个,家仆们棍棒打来,他们只当挠痒。

    红菱更是霸道,只听见她一声娇喝,操起酒庄院子里盖草庐时剩下的一根丈许长的大木头打着旋冲向人群,将冲进酒庄殴打伙计的家仆全扫到门外,间或有伙计遭了池鱼之殃,她也顾不得了。

    眼看着家仆们就要全军覆没,却见到城门口来了一大队州兵和捕快,带队的正是张笑尘的老熟人周泰。周县尉一声令下,捕快们将两帮人全部拿下,带往巴陵县衙问话。一到县衙,这帮家仆便即击鼓鸣冤,上告书生张笑尘以毒酒毒杀他家公子柳少卿。

    张笑尘则一口咬定,这柳少卿只不过是醉倒了,三日之后就会醒转。

    县令李谦也是张笑尘的老熟人,他也不相信张笑尘会无故毒杀人命,只得下令捕快去柳府将柳少卿提来。

    没过多久,柳少卿被放在木床上抬上了大堂,那生怀六甲的柳夫人也跟了过来,在大堂上哭哭啼啼,很是可怜。

    仵作当堂验看一番,面露疑惑之色,对县令道:“回禀县尊老爷,这苦主气息全无,像是死了,但身体温热绵软,又像还有一线生机,小人干仵作二十余年,还未遇见过这等奇事。”

    县丞上前建议道:“县尊,依属下看这人倒像是中了邪,不如请吕仙观的黄龙真人来看看。”

    李谦觉得有道理,便道:“那快派人去请。”

    张笑尘暗叫一声不好,这黄龙真人道心虽不怎么样,但好歹是开阳期的修士,修为在他之上,要是被其看出端倪,可就糟了!但一时也无法可想,只能到时随机应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