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高塔王国 > 第十三节:风扬的觉醒
    风扬坐窗台上,深夜如期而至,窗外一片黑暗,只剩几个房间还闪烁着烛火的光芒。她倚靠在床边,注视着黑暗中的那些光点陷入了沉思。

    这一天的事情实在发生了太多——多的足以让她发生彻头彻尾的改变。她不能再像以往那样生活下去,在这个熟悉而又危险的土地上,即使自己是名贵族,也不能掉以轻心,邪恶总是在自己身边潜伏着,就如同自己的未婚夫。

    在这一天的斗士仪式上,风扬已经对这所谓的“未婚夫”彻底失望——奇怪的是,她并没有一丝悲伤,反而当自己用机智的言语抵挡他的傲慢之时,赢来的反而是胜利的快感。如同梦中初醒一般,面对这形形色色的贵族与家族,她开始觉得自己这婚姻根本微不足道,像是少女手中的娃娃般可笑而渺小。

    眼前这婚约显然荡然无存——当明辉使出卑鄙的伎俩之后,令所有人都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陌生的奴隶斗士发了疯一般,用手中的长剑直直地刺中了这贵族的腹部。长剑笔直地穿过了明辉的尸体,而在那一刻发生之时,晨风营与烈阳营那如同薄纸一般的关系也被这长剑直直地刺穿。

    所有人都开始慌乱地上前营救,风扬知道,明辉的下场十有八.九是死亡——那柄长剑刺穿了他的脊梁。想到这里,她那莫名其妙的快感再次涌出,在这一天之前,这名高大英俊的贵族男人还是她爱慕的恋人,而在那一刻起,已俨然成为了敌人。

    他侮辱了晨风营,便是自己的敌人。风扬的想法令自己都出乎意料。即使是在众人都慌乱之际,她依旧保持了镇定,她见识到了眼前这名陌生奴隶的强大——在这个危险的土地中,武力是必须拥有的,而眼前这份前所未见的武力,则能为自己所用。

    在诸多贵族愤怒的审判之中,她保住了那陌生斗士的性命——这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烈阳营的贵族们几乎发了疯一般,他们叫嚣着要踏平晨风营的土地。而风扬则反驳着这一切都源于明辉那有失荣耀的行为。

    可是一名贵族少女的言辞并不能代表什么,在拔剑弩张之际,明月营的人站在了风扬的这一边,她的老朋友伊安明月抽出了腰上的那柄佩刀,并让自己那四名随从用武器压住了烈阳营的人。

    “我不希望再看到流血。”伊安明月凶狠地说道,“明辉是咎由自取。再动一下,我保证你们的下场也如此。”

    谁都知道明月营主人话语的份量——没人敢得罪这个精通于暗杀的家族,即使是烈阳营。可是明辉的父亲烈辉也并不是个简单的对手,面对眼前的刀剑,他只是镇定地说道:

    “没人会让这里再流血了。照顾好我的孩子明辉。”

    在这个时候众人才舒了一口气,伊安明月令随从放下武器。而晨风营的主人巡扬早已乱了方寸,只是在那说着些抱歉的话语,试图挽回和烈阳营的关系。可是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面对巡扬的歉意,烈辉丝毫不理会,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压低声音说道:

    “如果下次你们不能管好奴隶,我们会代替你。”

    营地里的仆从们手忙脚乱地照顾着受伤的贵族长子,而同样由于失血过多的十七则躺在那里无人问津。风扬不再理会这些贵族们的博弈,她试图找几个仆从去救助这名为自己营地取得荣耀的斗士,可是这时候她听到了父亲的命令:

    “把这个陌生人扔到地牢。”

    风扬皱起了眉头,她知道这话依旧是父亲讨好烈阳营的举措。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几名奴仆将昏迷的十七抬了出去。她知道,如果不赶快治疗,那地牢很快便会成为十七的坟墓。

    在这个夜晚,风扬回想着在这天发生的事情。夜风微微吹拂着窗纱,她看到窗外最后的几盏烛火也彻底熄灭。

    她手持烛台,另只手拿起一只盖着黑布的竹篮转身走出了自己的房间,顺着城堡的楼梯向下走去。

    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前走去,穿过狼藉的会客厅。黑暗中走廊里那些先祖的画像似乎在注视着自己,风扬能一一叫上他们的名字,晨风营历代的主人。她知道终有一天,父亲的画像也会挂在这里,而到那时,自己则会成为这里真正的主人,只不过离那天的到来还太过遥远。

    此时此刻她已经到达了地牢。风扬将烛火放在墙上,顺着烛火看到了那名斗士,此时正歪到在牢笼的一侧,微微地呼吸着。

    “十七…”风扬喊道。

    那个男人微微地动了动头,转过身来警惕地望向自己。

    看来药已经发挥了作用。风扬将竹篮里的食物拿出来,穿过牢笼放在了十七的面前。

    “我给你带来了食物和水。”她小声说道,语气尽量显得友善。

    “你...为什么…救我…”十七虚弱地说道。

    “你帮助了我们…”风扬坐在了牢笼的另一边,说道,“明辉很强大,但是你不畏惧,为了我们营地的荣耀…”

    “我只是...履行命令。”

    “命令?你难道真以为自己是奴隶?”风扬说道,“我在这里长大,见过各种奴隶,但是你和他们不同,你像是贵族…”

    十七侧头看了看自己的翅膀,说道:

    “只是翅膀比较大而已…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不,我不是指翅膀,我是指你的品行。赤和科告诉了我在试炼中的事情,你帮助他们度过了很多难关…十七,我愿意帮助你。”

    “可是我...杀了人…”

    “他没有死。烈阳营是我们的敌人,我父亲会明白的。”风扬说道,“你不会死在这里的。”

    风扬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令她感到了一股安全感——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相信这陌生人,她的内心在隐隐地抖动着,似乎想将自己的这些想法都告诉他。

    可是理智阻止了她,也许这陌生人并不会在乎自己那渴望权力的想法——这个连自己的过去都不清楚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这平原贵族们权力的游戏。

    “我很迷茫。我的脑中一片混乱,除了…除了可怕的白光…一直在折磨我…很痛苦…”

    风扬愣了愣,眼前这陌生人的语气像是对自己敞开了心扉——听到这话,风扬有些愧于刚才自己的想法,于是赶快回应道:

    “你能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有一些场景会在我脑中回荡…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他…”

    “什么样的场景?”

    “白光…”

    接下来十七所说的那些话简直令风扬不敢相信——白光,匕首,刀刃,杀戮。那些虚幻的场景令她感到疑惑而又恐惧,但是她却在心底认同着眼前的陌生人,也许在此时此刻,她早孤立无援,唯一可以信任的,也只有眼前的陌生人。

    风扬已经不再愿意呆在她父亲给予自己的安逸世界,她不再相信那些措辞以及安排。而在今天,她梦寐以求的婚姻也随之泡汤,这个平原上各个营地暗流涌动,危机四伏,而她一定要立足于此。

    建立信任,为己所用——风扬一方面在心底有着自己的打算,另一方面却不由自主地被这陌生人的神秘所吸引,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

    “十七,我会用尽全力帮你找到这些记忆。而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当一名斗士。”风扬说道,“你是一个强大的战士,我们需要你。”

    十七点了点头。

    “我会帮助你找到那记忆,而你要为我而战。”

    风扬再次强调着。

    显然她已经促成了这一支模糊的契约,在这个夜晚,她回到房间深思了许久,当阳光再次照耀之时,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经从心里冒出。

    在第二天的上午,风扬早早地就走进了她父亲巡扬的书房。并且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不,不可能,风扬…”巡扬听后皱起了眉头,“我的女儿,十字竞技大赛必须以各个营地为单位参赛…而且他不能再露面了,烈阳营的人如果知道他还活着…”

    风扬看到了自己父亲的软弱——她知道烈阳营在平原上的势力,可是对此她早已有所准备:

    “以往的比赛中,也有雇佣兵,游荡者或者普通的奴隶参赛,为了荣誉而已。十七将作为单独的斗士,为我参与十字竞技大赛。烈阳营的人如果不满,那也和你,以及这个晨风营没有关系!”

    “可是你是我女儿!”她的父亲巡扬显然对这似乎要划清界限的话语十分不满,“不要再天真了…”

    “父亲,你不要再天真了!”风扬不慌不忙地反驳着,“烈阳营是我们的敌人。在你那个小安排暴露之后,你觉得我们和烈阳营的关系还有挽回的机会吗?”

    巡扬知道女儿口中这所谓的“小安排”是指什么。在那天十七击败了明辉之后的晚宴上,本该欢快的宴会沉浸在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中。本该愤然离去的烈阳营贵族因为明辉在晨风营接受着治疗而不得不留下参与这宴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宴会进行着的时候,一个人物的到来彻底引燃了烈阳营压抑的怒火:一名如同野兽般的奴隶闯入了大厅,那正是被教官落雷丢在平原上的铁锈,在这个时候,满怀怒火的他冲了进来,发了疯一般想要复仇——杀死那名陌生的奴隶。可是这个场合由不得他这样胡闹,当他怒吼着,讲述着自己在平原上和归来的奴隶们战斗的事情之时,巡扬抽出佩剑。尽管铁锈当场毙命,但不可避免的,烈阳营知道了这卑鄙的伎俩,为了那金币而失掉荣誉的行为。愤怒的烈阳营贵族们当场离席,带着还在昏迷中的明辉,在夜色中离开了晨风营。巡扬知道这是种莫大的侮辱——本该欢快的一天竟然流了这么多血,而他也知道,如果不再做出些什么行动,烈阳营的人会让这里的血流的更多。

    “那些城里的老家伙会公平地裁决这件事情。”巡扬叹气说道,“杀了那个陌生的奴隶,再给烈阳营赔一些粮食…”

    风扬知道父亲口中“城里的老家伙”便是理尔城中的“审判者议会”。这是王国监管边缘之地的执法机构——审判者议会由名德高望重的贵族长者组成,面对边缘之地的大小纠纷,这六人会做出公正合理的裁决。而当复杂的纠纷让这六人持两方意见之时,第七位审判者,他们的领袖会出现亲自处理。

    “父亲,你知道审判者议会的领袖是谁吗?那个坐在六人之后的阴影里的人。”

    巡扬显然不愿意就这样被女儿教训,他提高语调说道:

    “没人知道他是谁。我的孩子,你要知道,这样才构成了审判者的公正性——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也没人可以贿赂…即使烈辉也不行…”

    “如果烈辉就是第七名审判者呢?”

    巡扬愣了愣,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不要胡说,我和他这么多年的交情。他怎么会是审判者!你不要听伊安明月那些肮脏的消息!”

    “我和她从一起长大,而你所谓的交情…”风扬的语气显得有些冷漠,“如果我没猜错,明月营的’那个人’死后,你才转而和烈阳营有了这’交情’…他们对明月家族的态度你是知道的,这恰好证明了烈辉就是那个审判者。”

    巡扬知道’那个人’就是伊安明月的父亲,自己的老朋友铁木明月。他女儿说的没错,的确是在这名大名鼎鼎的“地下审判者”死后,自己才与烈阳营开始了来往——烈辉曾对那个肮脏的侩子手充斥着鄙夷和不屑。在这个平原上建立良好的家族关系是必不可少的生存法则,巡扬知道这一点,为了取得这个强大家族的信任,他才不得不让女儿与烈阳营那劣迹斑斑的长子建立婚约。

    显然这些事情风扬都已经知道,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父亲巡扬的阻拦,自己早就已经嫁入了烈阳营。正是由于巡扬对那家族的不信任,才让这门婚事拖到现在。而如今,烈阳营的婚约已经荡然无存,而眼前自己的女儿,则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可是即使话说到这里,巡扬依旧不愿意让女儿再去参与这些事情,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命令的声音说道:

    “我的女儿,在这个时候你我都需要等待一些时间。我会等待这个审判的接过,并处理好它,而你要等待的,就是一个新的贵族男人,嫁出去!”

    风扬站了起来,这话令她有些愤怒——可是愤怒不该是个贵族女孩所拥有的行为,基于良好的修养,她只是皱紧了眉头,用凌厉的眼光蹬着自己的父亲。她知道比起大吵大闹,这样冷静的言辞更能给予父亲压力。她就这样愣了一会,走到了巡扬面前。

    “我会等待这个贵族。但是你不必等待,很快我就会比你要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