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高塔王国 > 第九节:铁钥匙的过往
    在幽暗之中,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消散,如同熄灭的烛火,即将消散在风中。一切都变得轻盈,甚至是美好。他知道自己即将死去。

    在这片森林底部,一个阴暗的角落,他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他——铁钥匙,来自晨风营的奴隶。

    可是那一刻却没有如期而至——至少现在,他的意识在死亡的边缘,似乎还在挣扎。可是那种轻盈的感觉依旧环绕着躯体,让他忘却疼痛,并期盼那一刻尽早的到来。

    褪去躯体的重负,那麻木的快感让他消散了一切对生命的眷恋。

    生命的眷恋是什么。

    是荣耀的渴望?还是财富,自由?亦或是伙伴的信任,爱人的温存?

    可是在他这短暂而又微不足道的生命中,他曾真正拥有过吗?

    在弥留之际,他的意识开始在回顾着这所谓的一切。

    如同序幕的打开,在末尾来临之际,他看到了之前的伙伴——木,以及其他死在这条试炼之路上的伙伴。

    “是你...铁钥匙…”他们冲铁钥匙异口同声的喊道,“是你,害死了我们。”

    声音冰冷而又残酷。

    他们在铁钥匙的身旁汇聚。

    在这一刻,那飘忽不定的意识迅速地转为恐惧,铁钥匙的身体开始发抖,他想说些什么,却无能为力。

    随着那股恐惧的滋生,最可怕的梦魇也随之浮现——在这些形似幽魂的伙伴最前面,出现了一位瘦小的女人。

    “铁钥匙…我的爱人…”

    这熟悉亲切地呼喊在他耳畔响起,却在一瞬间转而变为刺耳的嘶喊。

    “我的爱人,你杀了我…”

    “不…不…”铁钥匙干涸的嗓中发出了一丝呼喊,“我…伊…”

    他呼喊着爱人的名字,可是眼前的幽魂依旧愤怒地盯着自己,似乎是将死之际的审判,那些幽魂环绕周围,似乎要撕碎他那罪恶的灵魂。

    在一切还没有发生之前,铁钥匙曾经是晨风营的主管。

    他的名字也由此而来,铁钥匙,将一切事情都能紧紧地锁住的人。

    在晨风营,大小事务都由他管理——土地的灌溉,人手的安排,粮食的搬运以及审查。虽然不及贵族,但是在奴隶当中,他的生活还算是优越。在那个秋天里,铁钥匙的命运还没有被改变——这一切都令他感到美好。

    然而最为美好的,是他遇见了生命中属于自己的女人——伊。

    一个新来的仆从奴隶女孩,铁钥匙被她的温柔所吸引,而伊同样也爱慕着能保护自己的这位男人。在铁钥匙注意到自己之前,伊生活在这座营地的最底层——一个没人注意,干着最苦最脏的活的奴隶。

    她约有二十岁,可是身体的瘦弱却显得像是十六岁的少女。理尔城的奴隶贩子们像是扔掉垃圾一般将这个少女送到了晨风营,以极其优惠的价格卖给了这里的贵族。奴隶们往往会以自身的价格来当做彼此炫耀的资本——他们嘲笑着这个简直如同白送的少女,把自己所有不愿意干的活通通丢给了她。而铁钥匙的出现,让所有奴隶都畏惧地闭上了嘴。

    铁钥匙枝叶繁茂的大树般在她酷暑难熬的生命中带来了清凉,他保护着伊,让她像一个正常奴隶般在这片营地里存活。

    而私下里,这种关系也换来了辱骂。厨房里那些爱说闲话的中年妇女们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她们会趁铁钥匙不再的时候,积极地用言语或者行动伤害这个瘦弱的少女。

    这种粗劣的行为大概是因为女人的天性——这些经常在她周围的女人们要比那些粗野的男人更加敏感,她们发现在那脏兮兮的衣绿遮盖之下,这个女孩有着几乎是奴隶中最好的面容。

    铁钥匙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会细心地为伊梳理面容。为她打来热水,洗掉躯体上的污垢。而渐渐的,伊也变得更为自信和美丽。这让她在那群女人之中显得光彩夺目。

    可是这也同样引起了他们的主人——巡扬的注意。

    奴隶中的女人向来都是贵族们的玩物——只要他们不嫌弃,奴隶便没有回绝的理由。可是巡扬的妻子——云琳性格在整个边缘之地都令人感到畏惧。她不允许自己的男人再去找别的女人生于长子。这位同样是贵族的女人出生在南方的巨鳄营。那座营地位于曾经的光芒丘陵一侧,他们致力于培养专注于力量的斗士。后来他们的田地被战争摧毁,无法生产粮食,这反而促进了营地在竞技场中的崛起——他们专注于培养强大的斗士,已经取得了许多次竞技场中的冠军。

    巡扬不敢得罪云琳的家族,而在这二十多年里,一直不敢去找别的女人生育长子。而在上一次的十字中心竞技大赛中,巨鳄营的斗士收到了国王的青睐,并离开了这里,受邀去了王城。这是巨鳄营无与伦比的荣耀,这也壮大了他们家族的势力,让巡扬更不敢肆意妄为。

    然而严厉的约束,反而促进了那心底压抑已久的欲望。巡扬喜欢玩弄下等的奴隶女人,这是营地其他人都知道的事实。可是对此云琳一无所知——或许是那狡猾的巡扬太善于伪装,也许是生活环境的不同,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她一直无从得知。

    而这一次,巡扬盯住了铁钥匙的女人——伊。

    关于他们的恋情,铁钥匙还没有告诉别人。他深知这片土地的生存法则——不能让贵族过多了解自己。

    对此他无能为力,在那个深秋的夜晚,铁钥匙仿佛听到了自己爱人那凄惨的叫声——在大门外面的营地传来。自己的女人正在被贵族玩弄着,理智总是能牢牢控制住他的灵魂,让他面对这种事情无动于衷。

    而他能做的,只能在事后的时候,静静地搂住爱人那伤痕累累的躯体,聆听那可怜的哭诉。

    可是他是个男人,理智无法永远地压抑住怒火。那些夜晚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他似乎总是能听到爱人被蹂躏时的嘶喊,夹杂着哭腔,像是在训斥着自己的无动于衷。终于在一个夜晚,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诞生。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女人正伏在主人的胯下,满足着那股兽欲。他决定走进城堡,去找到女主人云琳,向她诉说主人此时的所作所为。

    也许云琳会制止这种行为,也许她会帮助自己。铁钥匙似乎看到了希望,他急促地走进了女主人的房间,甚至连门都忘了敲,就这样踏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愣在了那里。他看到云琳正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她的面色微红,一只手正抚摸着下体,而嘴中正发出一阵阵的喘息。紫色的丝绸衣物缠绕着她那诱人的酮体,尽管已经人到中年,可姿色丝毫不减,那光滑丰盈的躯体可不是奴隶女人可以相比的。

    铁钥匙愣在了那里,尔后他才发现自己犯了大错,他连忙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主人…”

    他一边小声说着一边试图后退,可是这时候女主人叫住了他。

    “铁钥匙…过来。”

    那股声音带着一丝诱惑,在嗓音结束的末尾,似乎还夹杂着喘息。这让铁钥匙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刻意地将目光转向别处,试着不去看女主人那裸着的躯体,可是却无法控制——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副酮体上。

    “主人…我是有事要对您说…请原谅我的打扰…”

    云琳并没有说话,只是从床上站了起来,她身披半透明的紫色睡衣,慢慢地走向铁钥匙,眼神妖娆地望向面前不知所措的奴隶,带着一股妩媚的笑容。“咔嚓”一声,不知不觉中,女主人已经将房门锁上。而她的手正轻轻地抚摸着铁钥匙的身体,不知不觉伸向了那早已经硬邦邦的下面…

    起初铁钥匙还在犹豫着——可是这个时候他爱人的叫声又在脑袋中回荡起来,这让他下定了决心。他不再去躲避眼前的女人,而是凶狠地一把抓住眼前的女人...

    即使是奴隶,显然正值壮年的铁钥匙要比他的贵族主人强的多。云琳大声呻吟着,狠狠地抓住铁钥匙的后背。

    在事后,满足的云琳伏在铁钥匙的胸膛上问道:

    “你之前的事情是什么。”

    而此时的铁钥匙却不愿意再诉说自己爱人的苦衷,他快速地思考着,只是抚摸着云琳的躯体,圆滑地说道:

    “这便是我的目的...”

    云琳被抚摸着笑了起来,她显然已经被眼前的这个奴隶所吸引住。

    在这个时候,铁钥匙已经开始了扭曲——与其去拯救自己那可怜的爱人,还不如这样赢得女主人的爱慕。他甚至是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

    他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以至于让他不再去纠结那件事——反而有些期盼。每当自己爱人要应对主人之时,自己便有了机会潜入那华丽的城堡,可以体验那柔软的鹅毛被褥。他甚至认为在这场游戏中,自己已经取得了胜利。

    有了女主人的庇护,铁钥匙在营地里的地位便的更加优越。他如同一位自由人一般,管理着营地里的大小事务。

    而面对他的爱人,铁钥匙开始了冷淡。起初他还会告诉伊:这是我们生存的方式,没有办法。后来转为了厌恶——他开始疏远伊,不愿让这个可怜的女人破坏自己目前的生活。伊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她认为自己的身体已经变的肮脏不堪,让自己心爱的男人嫌弃。

    可怜的伊曾跪在他的脚下,请求宽恕,请求铁钥匙像从前一样将那份爱还给自己——那是她唯一仅有的东西。

    可是铁钥匙的表现让她醒悟,这一切早已荡然无存。

    绝望的伊没有办法。在那个像往常一样的夜晚,在主人发泄完自己的欲望之后,伊静静地告诉了主人自己和铁钥匙的关系。

    巡扬并不愚蠢,他开始思索着这些事,以及最近铁钥匙的表现。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终于事情迎来了败露的那一天。在那一天的夜晚,铁钥匙被叫道了幽暗的谷仓。他已经有所畏惧——也许巡扬已经知道了他和云琳的关系。

    可是对于他而言,巡扬是实实在在的强者。主人那狡猾的心思让他琢磨不透,无论发生什么,他能选择的,也只能是臣服。

    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愣在了那里,当他走到谷仓的尽头之时,他看到主人那肥硕的身体正压在伊的身上,伴随着伊的呻吟抽动着。

    铁钥匙愣在哪里,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主人那邪恶的表情——一边抽动着身体,一边向自己露出那种仿佛是胜利一般的微笑。

    在巡扬发泄之后,他甩开伊的身体,冲铁钥匙说道:

    “…我这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

    铁钥匙躲避着这审视的眼神,颤巍巍地说道:

    “不…我们…我们都是主人的人…”

    “可是…”巡扬披上了长袍,“可是…我看到了你的不满…你的怒火…”

    “不敢...主人,我可不敢...”

    “怎么证明?”还没等话说完,巡扬直接说道,“我不信任你。”

    紧接着,他从袖中抽出了那柄匕首,佯装凶恶的眼神,将匕首锋利的刀刃抵住了铁钥匙的胸膛。

    铁钥匙有些颤抖,他说道:

    “请您相信我…我真的不敢对您…”

    “有一个办法…”他继续说着,“铁钥匙,你是晨风营的大主管…你应该明白,女人只是玩物,我可不愿意看到你为了区区女人而坏了前途…”

    “主人说的对…感谢您…您的厚望…”

    这时候巡扬将匕首放在了铁钥匙的手中。

    “我想,我们俩都已经玩够她了。”主人撇了一眼躺在地上喘息着的伊,“杀了她,表示你的忠心。铁钥匙。”

    “这…”铁钥匙颤抖着接过匕首。

    “杀了她!否则我会杀了你。”

    听到这话,伊流出了眼泪,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铁钥匙——此时她的心底还抱有希望,她希望铁钥匙能够为自己复仇,用那柄匕首杀掉这邪恶的主人。

    可是她错了,她不知道铁钥匙已经被女主人占有。她的生命终结在了自己最爱的男人手中——眼前的铁钥匙冷酷地听从了主人的命令,那柄匕首笔直地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在她生命的最后,她才看清楚了铁钥匙那虚伪的面貌。她已经一无所有,死亡对此是一种莫大的解脱。

    铁钥匙跪在了地上,他的身体急剧地抖动着。而他身后的主人则放声大笑,那种胜利者的笑容。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想杀死眼前的巡扬,为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报仇——可是他又想到了自己与云琳的关系,那看似美好的未来依旧在他脑海中回荡着,让他放弃了这冲动的念头。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对于云琳来说,也只是一种工具。贵族们的心思要远比他所考虑的复杂的多。后来他知道,云琳发现了伊与巡扬的关系,让巡扬杀死伊。而狡猾的巡扬则借此机会来考验铁钥匙所谓的“忠心”。这对夫妻也许也在较量着,都在为了自己心中那贪婪的欲望。

    在此之后,他心中那美好的未来荡然无存:他不再是营地的大主管,反而沦落成了一名奴隶斗士,开始和其他人踏上了试炼的旅途。他知道巡扬并不会让自己活下去,他知道丝毫不会战斗的自己早晚会死在斗士这条路上,他也知道面临自己的,是何等的残忍与黑暗。

    可是残忍和黑暗从他们沦为奴隶开始,便如影随形。

    想到这里,他伤痕累累的躯体似乎又有了力量。眼前模糊的景象在逐渐的清晰——他似乎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正在从死亡的边缘向后退去。

    “伊…”他嘴里喊着爱人的名字,负罪感在这一瞬间似乎才从他那冰冷的心脏中产生,这股负罪感带来了复仇的欲望,他念叨着爱人的名字,挣扎着,不愿意堕入无边的黑暗。

    “活下去…”他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活下去…”

    而在他的耳畔,爱人的呼唤传来,可是却不再是凶狠的嘶喊,他仿佛听到爱人在与自己一同诉说着:

    “活下去...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