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入蜀记 > 第十五话 二折
    士兵们虽然心里咒骂,但是在钟意的注视下,自然不敢造次。虽然身后不时传来惨叫声,好在距离尚远,在各自队长带领下,战战兢兢地乖乖排队,等着审查过关。

    钟意先命令各个士兵各就各位,此时伍长自动核实过伍员身份,之后队长再向什长报告,而什长向队长报告,以此类推……因此说是审查,实则只是接受队长汇报,过关速度也不算缓慢,这一会儿已经有七个百人队安全通过了。

    然而此时异变突生。不知谁喊了一声:“杀啊!”人群中仿佛千呼百应,不时从各个方位皆传来喊杀声,刚刚整齐的队列又动乱起来,一时间鬼哭神嚎,大呼救命声、喊杀声,更有不知所措乱喊乱叫声。

    “不要慌乱!各守其位!”钟意制住胯下受惊吓而乱跳乱蹦的骏马,挥舞着双刀杀了两个冲过他身边的乱兵,大声喊道。

    只是此刻人人自危,动乱非常,几百人在叫嚷嘶喊,谁还能听清楚钟意的声音?就算听到了,人流涌动,也不是能够说停就停的。本来动乱的士兵被大盾组成的铁墙隔绝在防线外还好,如有动乱者,一目了然,立即加以射杀。此时由于正在审查诸人身份,是以人人心中松懈,再加上害怕伤到队友,人人束手束脚,倒是被乱兵冲垮了防线。

    “魏文长,果然有一手……”陈式望着半山腰士兵以火光打出的信号,咬牙切齿道。

    “看样子,魏延已经突破钟意的防线了。”费祎的眼神稍一迷茫,随后马上回复清明。“虽然如此,但是魏延的士兵连战竟日,又无医药、粮草补充,已是强弩之末。防线虽然被突破,但是钟意将军应该并没有被击破。着令她就地整顿,在后边追杀魏延军。”

    费祎这边说着,那边早有士兵在执行,传令兵使用长线穿起三盏直径两尺的白色纸灯笼,待灯笼自然浮起后,拽下再重复,如是三次后,山腰终于回复了“遵命”的信号。

    由于钟意部驻扎在山腰,通知山脚下的部队,只需以火光打信号即可,但是由于位置差异,身在山脚的费祎如果想要向山腰传递信号,却不能使用火光。汉丞相诸葛亮有鉴于山地作战,因此下令发明了这种灯笼,并且制定了一套相关的传递信息的排列方法,最多时甚至同时穿起十盏灯笼以发布指令。此物大都以竹篦编成,次用纸糊成灯罩,底部的支架则以竹削成的篦组成,中间置以可燃物。燃烧到一定程度后,灯笼会自动浮起。此物酷似丞相顶冠,而且传言发明者即时丞相的夫人,因此被称为孔明灯。

    那边钟意虽然传来信号,示意正在整顿兵马,然而山脚下已经隐约可以听见远处传来的呼喝声了。如若放置不管,恐怕这中军大营也会被乱兵冲垮。因此陈式亲自赶至营门布防,相对于钟意,战阵上的经验优势立即显现出来,陈式在防卫乱兵冲阵的同时,还派遣手下在左右用弓箭射住乱兵,然后布成犄角阵势,然后对人群加以引导疏通。

    陈式既然能够成为魏延副将,自然有本领傍身,只是一直活在魏延的光环下被众人忽略了而已。在陈式的镇服下,乱兵又再次显现出平复的迹象。陈式好不容易松口气的空档,传令飞骑而至,传令道:“魏延袭击主帅大营,着令各部将军立即回援!”

    ******

    马岱自参加围剿以来,一直被命令镇守栈道入口。自魏延第一次在栈道露面之后,马岱就再也未与魏延交过手。此次终于将魏延逼至绝境,待机命令后,马岱没有疑虑地全部接受,并且忠实地加以执行。因为他知道如今不能东去的魏延如果想要入蜀,就只能走自己身后这条路!想到将要到来的交锋,马岱心中不免激动,间中还夹杂着一死嗜血的愿望。

    自跟随堂兄马超入蜀以来,先帝对马超、马岱等西凉来客加官进爵,大力培植。然而先帝逝后,虽然丞相诸葛亮依然重视这支西凉铁骑,然而马岱身为“外来者”,却占据高位美官,自然会受到不少来自于相府的白眼。这些马岱都能够忍受,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魏文长!

    大汉最辉煌时,即文有庞统、法正、诸葛亮左、中、右三军师,武有关羽、张飞、马超、赵云、黄忠等五部将军。那时的大汉,能臣猛将辈出,就算比起地大物博的曹魏来,亦不遑多让。然而大浪淘沙,诸臣玉没。不知何时,魏延即被称为汉家武将第一人。马岱为人虽然不好名利,但是这名位是属于自己兄长马超的遗物,因此马岱绝不容许这样一个目中无人的蠢才来亵渎!

    此次北伐前,当那人来找自己,说如出意外,则杨仪、费祎等众人必然不堪寂寞,魏延有死无生,届时还需自己鼎力相助。起初他尚且不信,但是如今事事皆被那人料中,不由得他不相信!

    舞台已经由杨仪、费祎准备好了,自己要做的,就是在这里与魏延做个了断!

    傍晚时分,马岱即听见搜查部队的杂乱动静,间杂这士兵的喊杀声、惨叫声,料定魏延已经开始行动,在发出询问信号的同时,即下令集合士众。果然刚刚集结完毕即收到来自费祎处待命准备的信息。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后,费祎、陈式在亲卫的护卫下,到达山脚,并且开始布置简易阵营,与马岱的阵营只相隔三里有余。

    马岱虽然素有耐心、稳重之称,此时也不禁有些迫不及待。魏延成名久矣,不仅威名震华夏,更是使得蜀汉的后进武将皆被他的身影所笼罩而黯然无光。魏延越成功,马岱就越想击败他。接到各路信号,得知魏延肆意摆布钟意军的事情后,马岱就更加坐立不安,最后干脆在马背上不下来了。

    马岱生在西羌的游牧民族里,虽然知道此时浪费马力是兵家大忌,但是一腔热血翻涌下,心情怎能平息?虽然火把照亮范围有限,但是马岱还是挺立在马背上,提着铁枪,不住的睁大眼睛向着黑夜中的小山张望,紧张得竟如初次上阵的新兵一般。

    突然黑夜里有光芒一闪,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是马岱已经判断出那是甲胄的反光,这附近只有自己的营帐点有火把,一里之外的费祎大营毫无动静,那这些悄悄接近的士兵身份不问可知!

    “弓弩手集结,向营门前右前方瞄准,无差别射击!”马岱当机立断,立即加以布置。

    在马岱军弓弩集结的同一时间,黑暗里发出喊杀声,听来只有二十余步的距离,一群步兵就这样冲杀出来。

    “敌袭!敌袭!速速列阵!”

    好在马岱有言在先,各部队长反应迅速,虽然一时间不能集结全部弓弩手,但是也集合了一百余人,弓弩手们不用吩咐,拉弦、上箭、射击,一气呵成。如此近的距离,根本就不用可以瞄准,是以一阵弓弦响后,前方的魏延军就“扑啦啦”的倒下了一排。然而也是因为距离太近,弓箭也只能保持这一轮射击,敌人转眼间就已经到跟前了。

    二十步……十五步……敌人像稻草一样被收割,倒下一片。十步……被诸军环俟的马岱已经可以看见对方的面容了,冲在最前面的是魏延的亲卫队队长王十。

    “丢掉弓弩,换短刀,马队准备冲锋!”早在发现敌袭,骑兵们即总动集结完毕,如今马岱一声令下,西凉铁骑皆化作流星,扎入敌阵。

    老一辈的西凉铁骑虽然在入蜀后大多老而死去,如今在队中的虽然大部分是蜀人,但是丞相诸葛亮为保持其战斗力,马岱一军的骑手皆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一轮冲刺后,魏延军被撞飞,踩踏而伤亡的人数又增加一百余人。但是这群人毫无退缩之意,趁着骑兵调转马头的时机,继续向前冲击马岱大营,其间更有强悍者杀人夺马,如那王十,更是肩膀中箭,血流半身,仍奋战不已。

    步兵对骑兵,本来即失利大半,更何况马岱早有准备?但是马岱不相信魏延会如此愚蠢,更不相信魏延会让自己的士兵白白牺牲。骑兵出击时,自己只紧握缰绳,布置步兵列阵。

    魏延虽然骄傲,但是他从不疯狂。马岱相信魏延不会多与自己时间磨蹭,魏延的最终目的还是夺路,而这些部下就是为他开路的人!

    仿佛要证实马岱的想法一样,魏延军并不衷情于厮杀,以王十为首的诸人皆以栈道为目标进行冲刺。

    “步兵预备,防御阵型,不能让他们突围!”马岱军的步兵迅速调节阵型,力图在骑兵回转过来之前,挡下敌军。

    西凉铁骑虽然马上功夫堪有敌手,然而步兵实在是弱项。整个军团将近六千人,步兵不过一千人,且大多数只用长枪。弓弩手五百人,其余皆是骑兵。这种本末倒置的规划虽然大大提升了部队的机动力,但是一旦进入阵地战、攻坚战,则负面效果亦十分明显。

    看着那薄弱的步兵方阵,王十带着身后士兵如一把刺刀一样扎了进去。王十部下多为朴刀手,正是长枪的克星。果然在最初的冲锋中,王十军被刺中死亡数十人后,战局即开始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