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血云剑 > 第六十九章 炼丹习法
    一切分命下去,宏清又告戒诸弟子要勤加修习,以待来日大难,然后又重又去闭关疗伤,那日商谈罢了,众人都散去,江莹儿正不知该去问谁时,存真叫住他,交给他一封薛茂陵的留信。

    他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回到剑云峰,迫不急待的打来信,见里面写道:

    “莹儿我徒,当初你立志东行,你走后不久,为师偶然听闻无为子道兄正在无上宫作客,遥知你此次东行难有斩获。为师知道深为儿女情长所累,无功而返定然伤心不已,为师苦思冥想,天佑我觅得古法,为你练得一颗完骨丹,或有效用,聊慰你心。若然丹药无用,你可另寻机会,再碰机缘去寻无为子道兄。此丹尚差最后一步才能练成,日前为师忽接你你林师兄传信,说天湖之南似有异变,我与诸位师兄商量,决定与你辛辰师兄亲往北上走一遭,将行之时,特将练丹之法转录于你。为师有训:世事烟云,得失有命,望尔少复心忧,多做远量。”

    江莹儿心中感动,将信折起,又在信封里看到另有一张纸笺,打开一看,正是薛茂陵所主完骨丹的最后练治方法。他心中大喜过望,循着信笺中所指,到功室丹炉里寻得那颗未竞练成的完骨丹。

    那丹一共有两颗,一颗青色,一颗呈金黄色,都有拇指般大小。

    依薛茂陵所记,药中材质均已备齐,只差最后练制。练制之法需要以文火三天,武火一日,如何循环三次。然后再以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各练十日,便成可形。

    丹药成形以后,再金丹滴入纯阳之血,青丹滴入纯阴之血,金丹被烈日暴晒三日,然后服之,青丹吸食月华三日,然后携在身上,如此,可驱灵辟邪,清心还我。

    笺中所记之法,看起来极为讲究,江莹儿看后又是惊奇又是狂喜,又是感激师父。便将法子一一记牢,反正左右无事,便马上开始着手于练丹。

    剑云峰上下,除了奇奇之外此时只有他一个人住,虽然难免寂寞,但也落得无人管事,消遥自在。这一天时间里,他除了用一些时间练丹,总要往苍云峰跑一趟,他把练丹的事情告诉凌萱儿,凌萱儿也为他高兴。

    天寻有时候也来剑云峰找他玩,两个人都是独坐一峰,闲得自在,每每促膝长谈,经常通宵达旦。

    再有多出来的时间,江莹儿便在师父的功室里找一些书来看,因着七瑕山的所有心法口决都是有传无记,所以薛茂陵的功室里有的尽是医书。

    只看医书,守在丹炉旁仍是浮日难减,他心想,师伯让大家都勤加修习,以待来日大战,师父也常告戒自己要多加练习,不能只心顾儿女情长。他便学着师父以前的样子,也在丹炉前休息打坐,静练玄功。

    以前他初入七瑕山时,一心只想学好本事去报大仇,偏偏却什么也学不进去。纵然有师父师兄的仔细开导教习,他也难晓法门。但自从他这一趟从东海回来,就好像突然开窍了一样,只不过是一觉醒来,忽然能分清何为神,何为气,何为虚实,何为两极。

    如今再想起师父以前讲的那些心法口决,很快便能心领神会,也能将其融汇贯通。当他无人打扰,静下心来之时,犹如牛羊反刍一般把以往学的那些重新温故一遍,觉得其中奥义,玄妙之极,周身上下都是非常受用。

    心法口决中有些什么不明白的,他便去问天寻,但后来才发觉,这位七师叔比自己知道的还少,且他识少还不好学,天天只是去玩弄些琴瑟丹青。让江莹儿真是搞不懂,他到底是深藏不露,还是真的不懂。

    江莹儿便借着去苍去峰看南儿时去向凌萱儿请教,凌萱儿虽然年纪不大,但她六岁便已入门,修为已属上境,且她颖悟绝伦,所见所识,绝不在辛辰师兄之下。更为难得的是,但凡江莹儿向她请教,她全都倾囊相授。

    她所教授的东西,有些比薛茂陵和辛辰还要多而精,而且她总是耐心讲授,即便有时气江莹儿笨,敢只是嘟哮嘴,也从来不施责罚。

    就这样,江莹儿一边练完骨丹,一边得空修炼,不过半月时间,江莹儿便感觉受益匪浅,自觉功力突飞猛涨,精进不少,有一日突出异想,竟跟凌萱儿道:“萱儿师姐,咱们比比御空飞剑的本事怎么样?”

    凌萱儿自是欣然应战,笑道:“好,咱们需要有个彩头再比。”

    江莹儿想了一想,道:“这样罢,你若输什么事也没有,我要是输了,就帮地菩萨挑一个月的水,怎么样?”

    凌萱儿微微笑道:“你倒是挺会疼人,但是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既然你自讨苦吃,那这一月的水你是挑定了。”

    “那要等比过再说。”江莹儿莫名的对自己御剑之飞之术颇为自信,祭出披星剑,道:“师姐你来说,怎么个比法。”

    “这个容易,我们走一遍七瑕山的九座峰头,最后看谁先回到这里。”说完伸手一招,一柄清光飞剑自远处迸射而来,悬于顶上,她这柄剑,名唤雪寻剑,样子清灵寒彻,瘦削如纸。

    江莹儿最是羡慕她能够千米之外,召唤飞剑的本领,当下不敢大意,不等她说话,腾身上剑,捷足先去。凌萱儿看他去远,也不着急,微微一笑,才踏剑追去。

    她的速度奇快,任长裙似舞,一任掣电空中,仍自若平常的抱手而立。江莹儿一开始不晓深浅,也未用全力,但看这时眨眼间功夫,凌萱儿便已经追了上来,忙使出全力,催剑奋进,凌萱儿虽紧紧跟随,但却始终相差一步,不能超越。

    七瑕山这九座峰头,以破云峰为最高,又离苍云峰最近,两人先向破云峰驰去,江莹儿先拔头筹,又向峰后的落云峰赶到。凌萱儿随后赶到,马不停蹄追去。

    不过一柱香时间,两人逐云破雾,已经先后飞过凌云峰,剑云峰,盘云峰,会云峰几处,每次都是江莹儿险胜一点。最后飞回苍云峰时,江莹儿心想,我无论快慢,师姐都只落后我一点,显然她足有余力胜我,怕是她只等最后一击,让我再难反超,要是想赢,看来非得拼尽全力不可。

    这样想着,手脚并列风雷之位,将胸中的气提到最高,想要做最后全力一搏。

    马上就要到达竹屋之时,披星剑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任他用尽全力也再没办法坚持,披星剑骤然脱势,令江莹儿气息大乱,一头栽下飞剑。

    御剑飞行最怕在空中飞剑失势,这样一来,神气来不及收回,身形更难定住,大有落地的危险。幸而这时,凌萱儿从后赶到,一手擒住披星剑,一手提住江莹儿,才使他安然落在地上。

    她把剑递过来,道:“算是咱们打平了,我差点追不上你。”

    江莹儿接过披星剑,看着它不由的发恼,道:“是我输了。这把剑最近老是像发疯了一样,差点害死我。”说着把剑狠狠的摔在地上。

    披星剑被摔在地上,竟像灵蛇起舞,晃动了几下,忽然自行飞起,向空中飞去。江莹儿失声叫了一声,他并没有施口决驱动,何以剑会自己行动。

    凌萱儿看出情况有异,忙抛出手中的雪寻剑,阻住披星剑的去路,将它击回,接着她纵身将披星剑擒在手中,它仍摇晃个不停。凌萱儿翻腕向下,猛地把剑插入石中半截,披星剑这才安静下来。

    “师姐,这是怎么回事?”江莹儿惊讶问道。

    凌萱儿摇摇头,皱眉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有谁在召唤披星剑,我想应该是剑主人在召唤它。”

    江莹儿心中一凛,马上想到了星楚,道:“披星剑是星楚带来的,是她在召唤披星剑吗。”

    凌萱儿眉头皱的更紧,道:“所以我才纳闷,那位星楚姑娘我知道,以她的本事绝无可能在七瑕山以外的地方唤动飞剑,这得是师父那般的修为才能做到,除非她现在就在七瑕山上。”

    “你是说……星楚回来了?!”江莹儿不禁问道,一时间无味杂陈,不知道心中是惊是喜还是怒。

    “现在七瑕山可不是这么容易上来的。”凌萱儿笃定道,不经意看到江莹儿的表情,不再理会披星剑的事,而是悄然问道:“她当初为你离开,你想她回来么?”

    江莹儿道:“她如果能回来最好不过,那样我就不用奉师父的命去天狼岛给她送剑了。”

    凌萱儿又轻声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她。”

    江莹儿先是怔怔的点了点头,又使劲摇了摇头,道:“没有!”

    凌萱儿略有些失望的看着他,道:“当初上官云顿把我和她用伉霞匹锁在一起,她想的什么我都知道,她可是一天到晚想着你,你居然一点不把她放在心上。”她说这话时,脸有点微微发红。

    “我是不知道该想她什么好?”他抬起头来,正好与凌萱儿对视,这双清澈又带有疑问的眸子,竟像是看到的星楚的眼睛一样,惊得他忙把头移开,道:“她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你不是说,谁对你好,你就对谁好,她对你难道不好么?”

    江莹儿被她问的顾左右而无言,只好道:“我忽然想起来,还要为丹炉添火,师姐我要先回剑云峰了。”

    凌萱儿轻哼了一声,把剑扔还给他,道:“练丹练丹,你只想着练你的丹,想当神仙么?”江莹儿搔头不语,她又道:“快回去好好练你的灵丹妙药吧,另外看好你的披星剑,别让它飞跑了。”

    江莹儿听了她这话里带着些许不高兴,不知道哪儿惹着了她,也不敢回嘴,乖乖接过剑来,看凌萱儿径直回头走入竹屋里。平时他离开苍云峰时,都要再看一眼他的南姊姊,这一回直接辞了凌萱儿,逃跑似的回去了剑云峰。

    他自然不是回去给丹炉添火。回来坐在功室,心中七上八下,想要盘膝凝神练一会功,又觉得好像人影在脑袋里盘旋,一刻不让他安宁。

    看来还是师父说的对,要清心才能安神,似这般天天心里胡思乱想,猴年马月能得大成。

    这时他没办法静下心来练功,又把气出在披星剑上,心想今日惹了师姐不高兴,多半是因为这剑半路发疯,才牵扯出那么多后续的话来。

    转念又想,七瑕山上的师兄师姐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宝剑,唯独自己,却拿着别人的剑,偏偏还是星楚的披星剑,为什么自己已有御剑之行之能,却不能有自己的剑呢。想到这里先是发愁,后来豁然开朗:我该找把自己的剑才是,那样便能和其他人一样了,也能尽早摆脱这把日益发疯的剑。

    江莹儿心里虽然有这种想法,但却不知道该向谁去求剑,少不得,又要去问凌萱儿。他也不傻,知道怕去了碰一鼻子灰,先到苍云峰下,真的实践前言埋头苦干的帮地菩萨挑了许多的水。

    然后又到山前山后找了些个鲜美的野果,才敢再上去凌萱儿处。

    凌萱儿也正为昨日自己莫名生气而感到不知所措,转日想来,那气生的真是毫无来由,正在倚栏发呆,见江莹儿来到,他手捧着鲜果,略带汗意,一脸的不安。

    凌萱儿见他并没有带剑来,还以为昨日又出了什么状况,不等他说话,先问道:“你的剑呢?”

    江莹儿正好借题发挥,开门见山道:“我不想用那把剑了,萱儿师姐,如果我想有一把自己的剑,该怎么办?”

    “披星剑不好么?”凌萱儿奇怪问道,对他突然有此问感到有些惊讶。

    江莹儿想到东海之行,披星剑助他几次大战,无坚不摧,实是勇猛非常,但总归是他人之柄,真是可惜。他啧声道:“披星剑再好,终究也不是我自己的,我想跟师姐一样,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陵萱儿苦笑摇头,道:“别人像你一样时,还都要每日爬上破云峰克练筋骨,你却已经能御剑飞行。照规矩来说,七瑕山对于新入门不到三年的弟子,是不允使剑的,你师父已经对你破了个例,你该知足了。”

    江莹儿奇怪道:“为什么入门不到三年不许使剑。”

    凌萱儿道:“不是不许使,而是他们压根就使不出来,我七瑕山的弟子,若想有一把自己的剑,需得经过四个阶段:最一开始,要削木为剑,等到什么时候,能以木剑穿破石壁,就可以舍弃木剑,改用石剑。这石剑呢,要自己雕磨,石剑本身干脆易折,质不如木剑,什么时候能以石剑穿破巨木,就可以舍却石剑,改用心剑。”

    这些事情江莹儿从未听说,顿时好奇心大盛,连忙追问:“心剑又是什么。”听起来很神秘强大的样子。

    凌萱儿又道:“所谓心剑呢,就是手中无剑,全凭念想为自己幻想一柄属于自己的剑,等这心剑成形,偈可以去新云峰剑炉处铸炼自己的宝剑了。”

    “要这么麻烦啊!”江莹不由道。

    凌萱儿道:“这是最行之有效的法子了,你想想看,为何你本事不差,但却独独不会召唤飞剑的本领,任你口决念的再好,那不是你的剑,也难以召唤得动它,你虽然可以用它杀敌阵前,但却永远无法使出它最大的威力来,只有这种炼剑的法子,使心和剑从一开始便融为一体,才能心之所向,剑之所往。”

    江莹儿道:“我师父的玉衡剑,古来存世流传,也并非是我师父所锻铸,怎么又会听我师父的话呢。”

    凌萱儿看他不服的样子,会心笑了一笑,道:“这就是第二个法子了,圣道剑虽不是师尊们所铸造,但圣道剑的前任持有者已死,后来人便可以传承会驾驭。比如拿我的雪寻剑来说,如果我死之前把它交付予你,以后你便就是它的主人。但也有一些个剑,灵气太大,主人死后便很难受别人驾驭,这种情况,或是因为那剑主人道行太高,或者是因为与这剑相伴太久。”

    江莹儿以前只觉得剑就是剑而已,纵然它是顽铁金刚,银石水晶打造,也不过个没有生命的顽石罢了。如今听了凌萱儿的这一番话,才知物外有天,不禁心生向往,问道:“萱儿师姐,我也想有一把自己的剑,你帮帮我吧。”

    “这却难了,”凌萱儿道,“别的我或许能帮你,这一件事全得靠你自己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凌萱儿伸出一根手指,点点自己心的位置,道:“以你现在的造诣,木剑石剑可以跳过了,现在要从心里想一把属于自己的剑,等心剑成形,我再带你去新云峰剑炉,要记住,剑者,夺天地之兵,违阴阳之道,切不可杀戮之心太重。”

    江莹儿一一记下,试着闭上眼睛,脑中只是一片空白。凌萱儿笑他的样子,道:“这岂是朝夕之间的事情,有的人,七八年都悟不出心剑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