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乱雄魂 > 第七回 面圣
    那日一闹,慕容府门客散去大半,部分是不满于慕容光有依附朝廷之势,借着机会一心求去;另一部分是忌惮朝廷势力,在从属慕容府的门客中也有曾作奸犯科者,朝廷的势力在慕容府蔓延而来,门客们也就畏惧而去了,剩下的人都收敛了许多。皇上派来的人走了,聚势而来的官员们瞧着没热闹可看,没好处可占也就渐渐的不来了。庄维画和易商棋本以为慕容光定有所斥责,但那日之后,慕容光再没提及那天的事,对他们二人也如往常一般。原本热闹的慕容府也渐渐也冷寂了下来,偌大的慕容府,乐得清闲的只有子车靖一人。

    武元巷,青蓝色的马车中,青年蹙着眉,上扬的眼尾直指鬓角,玉白色的脸色显得有些憔悴,与外表的温润不同,他漆黑的眸却透着阴冷的神色,坚毅的表情退去了往日的温和,麝香佛珠串被不耐烦的甩来甩去。

    “公子,就到行宫了。”驾车的凌钰萧转头向车内说道。

    “嗯,知道了。”慕容光脸上瞬间恢复了清朗的神色,将佛珠收在怀中,闪过一丝不安的神色。

    皇上传召了多日,此番前来一是为了前日封官之事,二则“亲自前往,以表忠心”,这是子车靖的原话。

    那日尹之亦和乐予然在大堂离去后,子车靖照常的沏好了茶摆开棋盘等着慕容光,傍晚,慕容光如约而至。二人默默无语了良久,直至几盘棋下完,二人也没有提及白天发生的事情,入夜了,慕容光辞了子车靖回了东楼,入睡之时安泰突然传来子车靖的手信,上面只书了那八个大字。

    走过长长的辇道,慕容光下了轿,跟着前来迎接的小厮先是走到了宫门侧门,接着就由几个小太监送上了一顶黛青色的小轿,一路安静,随慕容光前往的居清墨和凌钰萧,已经被安排在旅店落脚。不走一会儿,轿子一停,小太监接了慕容光下来,金黄房瓦的朱红色的墙壁,雕着龙凤的窗棂和厚重的木门,脚下是灰白的大理石,好像透过布靴都能感觉到的冰冷。

    “看来你是决意做你的草民了?”皇上打量着慕容光的一身常服,并没有穿着符合侍郎礼仪的官服。

    “是,慕容光无才无能当不起礼部侍郎一职。”慕容光跪着没有起身。

    “听说前几日你府上倒是有几个门客为这事儿大闹了一场,可是和这有关?”

    “皇上有所不知,府上近年来门客渐多,人多冗杂早晚会出乱子,草民早就想遣去部分,那日他们几人言语不善又在府中打闹,便被草民遣了出去,与皇上赐官一事无关。”

    “是吗?这本是你府上之事,我也不愿多问,只是他们若属你们慕容府一日,那他们做什么就与你慕容家脱不了干系,人多口杂,看来你还得多下下功夫啊。”皇上这番话里有话,看来慕容府这两年的发展皇上不是没有忌惮。

    “若说才能,朕相信人上有人,你确然不是最为合适的一个,而且强行提拔你,本来就引起了不少非议。但民意所向,朕不能不理。朕也不想强求你,但事情老是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今次就是问问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皇上睨着眼打量跪在眼前毕恭毕敬的人。

    “慕容光只是一介商人,蒙圣上不弃多年垂怜庇佑,民间见圣上如此宽待草民,才颂扬圣上爱民如子,草民怎敢担得民意二字。草民对此般殊荣无以为报,只能尽得微薄之力报答朝廷。”

    “哦?那便是朕错解了民意?”皇上前倾了身体,低着声音问道。

    “圣上为国鞠躬尽瘁,万事皆先民后己,百姓支持圣意,圣意便是民意”慕容光说着,伏在地上向皇上一拜。

    皇上垂着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名男子,好一句“圣意便是民意”,顿了好一阵,皇上脸上换上了笑容说道:“好了好了,说来朕和慕容家也是旧交,本来今日也是叙叙旧,拘谨了倒不好了。朕还有要事,难得慕容公子赶来,朕在京城安排了客栈,京中繁盛,不妨多留几日。”

    “是,多谢圣上体恤。”慕容光弓着身退出了大殿,空荡的大殿回荡着慕容光的脚步声。

    “皇上,就这么让慕容光离开好吗?”寂静的大殿上一个低沉的男声忽然响起,龙椅后闪出一个男子的身影,伏在御路之下。

    “放了他?其实他不做这官也好,那些大臣们你以为好对付吗?光是想到要说服他们就头疼,他自己不愿做倒也省下了不少功夫。”

    “可慕容光民声高涨,近日更是组织民兵势力,虽然门客势力散去不少,但他请回的子车靖的实力不容小觑,更何况……”

    “好了好了,此番也算朕点点他,给他个警示,他便是有天大的能耐,朕压着他,他又能有何作为。就算他救济贫民、除了些鸡鸣狗盗之辈又如何,这些小打小闹也着实不成气候,说起来,他也算是为朕解忧,过分难为他也说不过去。”

    “皇上恕草民直言,还是及早将慕容光的势力控制住……”

    “难道你认为朕的御统军还敌不过他的那些江湖好汉?礼部侍郎你当是小官吗?若是他的势力在朝中蔓延开那时才不好办了,行了,慕容光走了,你也差不多可以离开了。”皇上急躁的打断了那男子的话,摆了摆手。

    “是!草民告退。”那男子转身恭敬的退了出去。

    皇上微微仰起头,看着朱红的柱子上盘绕的金龙。多久了,就这么看着这方红红黄黄的天地,以为自己就是天意,也只能认为自己是天意。这种明明暗暗的事,好像从懂事就开始做了,大大小小的了结了许多人和事,更有太多不了了之的人和事。皇上不是圣人,要坐得稳天下就更不能做圣君,想得到就不得不做的再狠一些,做的出手的事,却不见得都能说得出口,你们要的圣人,做给你看便是了,只是得天下,从来不是那么干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