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章定价
见蓝羽凌眉头微皱似有所思，曾易光不解问道：“蓝帅，这一次帝战城百姓的死伤不少，影响恐怕会不小，您是不是考虑一下上报奏章的措辞方式，毕竟这一次我们已经事先做了准备，要不是帝战城百姓顽固守家，眼下的平民伤亡根本就不会出现。”
蓝羽凌听了不屑摇头道：“二皇子战事指挥不力，北域流寇入关万余人马杀戮的帝国百姓何止万人，不也是一纸朝令罢免官职了事。就算二皇子不落魄下野，本少爷一样自信比他能扛事，眼下的死伤对于本少爷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可惜了平白增添的冤魂了。今天的事倒是让本少爷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迂腐民众，就算有利于他们的号令，从今往后也不光是光是劝解，必要时候还是要增加一些强制手段啊！”
曾易光同样连连惋惜：“蓝帅说的是，要是当初撤离帝战城时施行强制手段，今天的惨景也就不会出现。自从蓝帅驻守三关统一号令以来，何曾不是连场胜仗，今日出现的败笔，可惜了这样完美的战史的书写。”
蓝羽凌不觉笑道：“就算战神在世又能怎样？能有百战而无一败的神将吗？曾将军好像是想多了，我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心性，可没想过留名千古，所以倒不如你的惋惜之意多啊！呵呵、、、凡事十全九美已然及至，不可求之事不可妄求，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日有阴晴月有圆缺，天意使然而已。”
不求留名千古？曾易光看着禅兴大发的蓝羽凌：“就凭北域三关的几战打下来，你蓝羽凌不名传千古都不可能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左右一个帝国的大局，这样的事迹前无古人，同样可以说后无来者了。东川正史上要是没有你蓝羽凌的大名，末将就将姓氏倒着写！”
曾易光的话绝无奉承之意，蓝羽凌更不会得意忘形：“一将功成万骨枯，本少爷确实没想过功名，不想却已然令这北域战场数十万命魂化作尘烟啊！不要说千古英名，就是百年之后的对与错又岂是当事人所能预见透彻的？如果今朝踏破疆界天下得以大统，数百年后举天下尽皆国人的时候，或许我蓝羽凌将成为后世公认的千古第一战争贩子也说不定啊！”
想到前世统一六国的始皇帝，不世暴君的恶名，其功过谁能说得清楚？曹操，谁说他是一个白脸的大奸宦，在蓝羽凌前世身处的社会中，造势夺利的社会意识形态已经取代了流传千载的忠义概念，曹操得以沉冤昭雪的日子就在眼前啊！还有曾经传颂千载的岳武穆，后世人对他的‘愚忠’贬义评价也越来越多。要知道人的道德准横随着社会发展也在不断变化着，前世之标谁敢说就是后世的世态准则。这样的事也就是活过两世的蓝羽凌，或多或少能领略一些罢了。
不是蓝少爷胜不骄败不昧，而是心有感触，一个萧瑟的少年之躯迎风扶着垛口衣衫簌簌，感慨之余唏嘘不已。
曾易光拧眉疑惑道：“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何来对与错一说？再说我帝国抗击外敌入侵之壮举，就算千百年后仍是气壮山河的历史功德。蓝帅的话末将听不明白。”
尽管曾易光不一定听得明白，但蓝羽凌却也不想言语落了下乘，当下指着关外北地道：“所谓开疆扩土乃不世之功绩。如果今日我帝国雄师北进，帝国版图囊括了北域乌达六城之地，此举是不是千古不尽的豪情壮举？”
曾易光：“当然是。”
蓝羽凌苦笑摇头：“不尽然。后世或许只会冠以须表之名的评价啊！”
曾易光不禁横眉立目：“此话何意？如果贬低我等建国之功者，当属心怀叵测之辈，当诛之。”
蓝羽凌看着激动的曾易光，静静道：“凡事的观点皆有两面性，只是所对应的位置角度不同而已。北域乌达六城之地，土地贫瘠物产欠丰，就算划入帝国版图，外扰是没有了，可是为了维护新纳入的帝国子民的衣食住行，帝国朝政必将连年不断的拨款扶持，还要驻兵用以维持稳定，这样一来关内子民承担的纳贡赋税等等也就相应加重了。帝国短时间内或许会为开疆扩土的建树而沾沾自喜，但百年不断的国库扶持支出呢？千年呢？
那时候世间或许就会有另一种论调出现---要是少了北域乌达的拖累，或许东川百姓的生活会过得更好。什么开建扩土不世功勋，只不过是一些好战分子为了争得功名福荫子孙罢了，却凭添了阻碍帝国富足的无底洞。”
曾易光有些难以理解了。是啊！平民百姓哪会在乎什么国运国体和大国威名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对他们来说自己一亩三分地一年的产出才是要命的事，风调雨顺粮食丰足，他们自然会高兴的说国运昌盛，反之，粮税上交的多自己留得少了不够食用，他们一样会抱怨税率沉重，一样会抱怨帝国抢占那不毛之地的北域六城，要知道评说古今的言语主流可是天下万民啊！
曾易光更加佩服蓝少爷了，眼前的少年直至此刻，一番高谈谈论下来不得不令他以一个全新的角度视之。而他先前自信满满的心态，这时候也同样开始质疑了，不觉迟疑道：“蓝帅深思熟虑目光长远，末将今日得见一斑由衷敬服，只是、、、蓝帅当初北进六城的打算是否还要继续下去？”
蓝羽凌呵呵一笑：“打还是要打的，收也一定要收。世事的对与错、正确与否，得看主政之流的策略和掌控能力。北域六城虽然弱于农耕，但或许还有矿产等其他出路，再者六城以北不是还有富足的林业么，至于将来的治国安邦之计，那都是江玖和他江家的事，跟本少爷可没有一钱银子的关系。现在本少爷能帮他的，只是为他多打些地盘增加功绩而已。”
蓝少爷玩深沉论时政的这一套，杨涛可是头昏脑胀迷迷糊糊，他关心的可是眼下粮食白给到什么时候才算完，便插个空子问道：“我说蓝大帅，这粮食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就这么不要钱的扔下去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再说还是送给敌人，您这般孝敬道什么时候才算完啊？”
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换粮食花的银子可都是他蓝羽凌自己掏的腰包，但钓鱼还得撒些鱼饵呢，蓝少爷当然要先耗费一些给买家点甜头了。“我们先后送给六联盟四十万袋粮食了吧？嗯，这个数量用来示弱差不多了，接下来该本少爷出马和他们做大买卖了。用弩箭带信给六联盟大营，就说东川帝国可以商量向六联盟出售粮食，让他们选日子谈判，地点就设在城关以北四百米处。”
“蓝帅出马？这可不行，您可是北关驻军的领军人物，万一、、、”曾易光连忙阻拦。
蓝少爷豪气大发，哈哈笑道：“他们怎会知道本少爷的身份，再说出城谈判破裂，能全身而退的除了本少爷，你等谁有把握？”
确实，蓝帅可不是凡夫俗子的本事，要说出城后出现变故能全身而返的人，除了蓝帅还真没有第二个人有这般把握。曾易光无奈之下打算加派一个精锐的卫队随行，让蓝羽凌给回绝了，同时还回复了一句话“本少爷带着大媳妇出关，千军万马当如履平地。”
当然，豪言壮语出口时候小妮子苑尊雅绝对不在身侧，不然蓝少爷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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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神关司寇寅带着一队近卫赶回帝战关，不为其他，六联盟负责侧关两翼的风穴坳城主赤坎昌愠已经开始接洽粮食交易事宜。只是司寇寅拿捏不准蓝羽凌的价钱高低，所以亲自回来询问。
中军帐内。
蓝少爷迎进司寇将军后便低头琢磨起来。这一次和六联盟的粮食交易可是他几项买卖之中的重头戏，北域三关打来打去，前前后后可是打死了七十多万人，还不都是为了活命的粮食？粮食，现在已经从民用消耗升格到战略上的位置，这个生意在战场上已然可以和军火相提并论同等重要，但到底重要到什么程度的价钱？蓝大少爷一时还真拿捏不准。
蓝羽凌：“司寇将军，你先说说和风穴坳接洽的过程。”
军中不允许饮酒，那只是对一般将士而言，蓝少爷虽不贪酒，但中军帐内还是能翻出几坛款待。再说战场上生猛的将领哪个不是豪饮成性，司寇寅当然也不例外。
一小坛子烈酒下肚，司寇寅才腾出功夫称赞蓝羽凌够仗义，见他询问锁神关近日情况，抹了把嘴道：“蓝将军前些日子不是说揍他们一顿才好仗势抬价钱么，所以本将军连日来舍了些粮食做诱饵，骑兵聚于城内抽冷子出击了一次，别说，快速出击之下还真就打了赤坎昌愠先头一部个措手不及，虽然他们逃得快些，但我们还是剿杀了万余敌酋，并且抢回了施舍出去的粮食。赤坎昌愠吃了亏老实了几日，看着堆在城墙上的一袋袋子粮食眼馋得干瞪眼，但就是不敢动弹，哈哈、、、城上的兄弟们那几日可是开心得很。
后来我们发出信号说明卖粮食的意图，开始时赤坎昌愠有些犹豫，但帝战关此次大捷六联盟五城损失惨重，估计消息也到了两翼守敌那里，赤坎昌愠眼见南侵希望不大，这才改变态度。呵呵，所以帝战关被六联盟烟熏火燎的时候，赤坎昌愠有意放手只是做做样子，锁神关飘过来的那几缕黑烟比农家做饭强不到哪去。就不知*军杨彦翰那里是不是也沾了光？”
蓝羽凌点头：“杨将军驻守的锁鬼关也是黑烟寥寥，问题不大。”
司寇寅：“风穴坳和我们的交易定在明日，这一次他们背着六联盟和我们私自接洽，不管成不成，这件事情一旦张扬出去，风穴坳必定会和其他五城反目。只是明日的价钱怎么定，还是要蓝将军你拿主意。”
事情明白个大概，可粮食到底卖什么价蓝羽凌心里还没谱。“司寇将军和曾将军不妨参谋一下，一担合成一袋粮食，我们该要个什么价钱？”
一方势必要买，价钱当然是卖家说的算，至于什么价儿，也就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司寇寅看看曾易光：“一担粮食帝国的收购价也就在一两多银子，我们赚他个三倍怎样？”
三倍，大概四两左右。但曾易光却显得不满足：“六联盟为粮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我看八两银子的价格他们也会认。”
蓝少爷听到二人嘀咕不由得气闷，感情两位军中的大人物就这点出息。八两银子一担？八两银子算个屁！蓝少爷看看下面沾光偷酒喝的杨涛：“杨总领，你说说什么价格合适？”
看样子咱们这位蓝将军似乎不太满意啊！司寇寅和曾易光面面相觑，这回真猜不透蓝少爷的底线了，索性住口看向杨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