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章家大业大
数十万人收拾战场应该不是件难事，如果尸体也有数十万具那又当别论了。
大战后的第一天，城外的北域敌军整整忙碌到夜幕降临。残碎的尸体浸没在血浆泥水中已然冻结，要想收敛尸体必须破冰，这时候六联盟算是吃尽了严冬的苦头，费时费力犹如破冰打鱼一般。冰是红色的冰，但冻结在其中的不是鱼，而是一具具死亡的尸体。
战后第三天下午，城外战场上已经被清理完毕，除了满地鲜红的碎冰屑，战场上已经见不到其他厮杀痕迹，包括帝站关守军倾射到城外的一百二十万支弩箭。这个时候，不单帝站关内的守军不缺柴火，就连城外的六联盟一部也一样不缺烧火柴。城内引火用的全是六联盟弓箭手送上的羽箭箭杆，城外生火用的却是东川射出去的弩箭木质箭杆，不同的是城内引火做饭，城外生火烧人，一具具叠放的死人。
蓝少爷一直在中军大帐躲了三天，烦闷无聊之余，除了每日必行的修炼，时常登上城墙塔楼观望六联盟动态成了他唯一的消遣。现在，遥望城北的蓝羽凌感觉慢慢变得不好起来，喊过随行上来的增益光，蓝羽凌目光远视静静问道：“曾总领看出什么不对没有？”
随着战事时间的延长，增益光对蓝将军统兵布阵日渐敬服。反之，蓝羽凌对精于兵家之道的增益光也越加倚重。
增益光细细观察了片刻便成竹在胸：“六联盟部众虽然死伤甚多，但火葬尸体也用不到这样多的草木，现在峡关漫道十余座草木垛还在继续囤积，看来六联盟另有打算了。”
蓝羽凌苦笑：“要是你站在对方立场，你会怎么做？”
增益光立刻道：“帝站关连续血战，六联盟军力损失近半。如果要继续南侵，必须要再次筹集粮草召集兵源扩充军队，但这一系列运作快则半月慢则月余，这一段时间聚集的近百万驻军当然不能闲着。若是我指挥城外敌军，一则动用全部人力存储堆放燃火木料，连续烟熏北域三关；二则准备木料制作大量攻城器械，以备下一次的猛攻。”
蓝羽凌点头赞赏道：“要是我站在对方的角度运作，这种条件下也只能如此。唉！我们倒不怕六联盟的攻击，但持续的烟火笼罩对于我们来说却是颇具威胁，特别是帝站城内的百姓，就算是有防烟面罩，但这种东西也只能在浓烟中抗上两三个时辰。所以，我们各营以后只能勤于替换轮守。传令：撤离帝站城全城百姓，安置之处最少远离城关十里之外。”
前段时间的一场烟熏，尽管帝站城内有驻军发放防烟面罩，但事情没有十全十美，时间耽误之下还是有过百的百姓死在窒息之中。这一次眼见六联盟大量置备发烟的湿木柴草，估计帝站关和帝站城这回该不会是一时半刻烟云笼罩，想想整日处身在烟火熏陶的环境中，一向沉着的增益光也不觉喉咙发干。“蓝将军，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被动耗着？”
蓝羽凌算计着道：“眼下先让六联盟张狂一下也不是件坏事，至少我们应该保持低调装怂，这样将来做生意讨价还价才有哭穷喊冤的本钱。”
做生意？增益光这下糊涂了。虽然这小子仕途之路像坐火箭窜的飞快，但毕竟进入领导圈时日尚短，蓝少爷一些早时的运作他那知道？“末将才学疏浅实在不明白，我东川帝国和北域六联盟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和他们还有什么生意做？”
蓝少爷呵呵一笑：“六联盟举六城之兵全力南侵，所图为何？”
增益光：“当然为了粮食，嗯？难道蓝将军说的是、、、”
蓝少爷微微点头。
增益光大惊，蓝将军家大业大生意大，帝站关主要的新式军械都出自眼前这主儿，这段时间增益光从其他将领口中已经知晓个大概。可就算人钻进钱眼里再唯利是图，也不能和北域六联盟做生意卖粮食呀！这不是卖过行径吗？不明用意的增益光不由立刻极劝道：“赎末将斗胆，如果粮食运到关外，这无异于最大的资敌之举，九皇子刚离开北关几日，现在作为北疆三关的最高统帅，蓝将军如此打算万万不可啊！”
蓝少爷不高兴的一甩衣袖，随后指着增益光的鼻子训斥道：“老子喜欢金银铺地珠宝满堂，老子喜欢做生意赚大钱，但老子更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老子难道在你小子眼里就是一个贪图利益的奸商？老子、、、、”
赶早不如赶巧，蓝少爷这边正教训着堂堂的一个兵种的总领，那边杨涛领着一个衣着锦缎满面富态的中年人登上塔楼。
“马春斌马掌柜！”蓝少爷顿时来了兴致几步迎上前去，撇下一边直擦冷汗的增益光，拉着马春斌便是一阵寒暄。
要卖东西先得有货才行。蓝少爷现在关心的是五峰宗能给多大的面子，所以客套过后开门见山：“十数日的奔波马掌柜辛苦了，不知这一次和五峰宗谈的怎么样？他们能出多少粮食？”
马春斌一趟五峰宗之行，不仅见识了修真大派的雄厚财力，现在也更加佩服蓝少爷的暗藏实力，不管怎么说，东川大陆堂堂的第一大宗这次确实给足了蓝少爷面子。而且对方负责接待的修者可都是仙风道骨世外脱俗的模样，但极度的谦虚礼遇也让马春斌长了十足的面子沾了大光。
马春斌呵呵笑道：“提及蓝少爷的大名，对方对交易之事毫无异义，你蓝羽凌的大名以后我没准可要厚着脸皮借来用用了。”
蓝少爷嘿嘿一笑：“本少爷当然不会介意，不过我现在的仇家可不少，而且是两个修真大派，马掌柜要是旗号打错地方，恐怕死的要快些了。”
马春斌听了噎得直翻白眼。得，自己还有小半辈子要活呢，还是稳妥低调一些的好。修真界？那个圈子可不是自己玩儿的地方，别看自己在帝国商业圈里是个人物，可在那些修真异人眼里实在算不上什么，要捏死自己不比捏死一只蚂蚁费事。
马春斌不由悻悻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嘿嘿，跟那些水上走天上飘的奇人玩儿？我还真玩不起。对了，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人家已经承诺了，蓝少爷你要求的粮食数量没问题，而且粮价按帝国的市价走，一旦米粮一两一钱银子不再浮动。呵呵、、、财大就是气粗，这五峰宗真算得上豪爽仗义，就连定钱都免了。只是蓝少爷你粮食要求的量太大，这购粮的款项你可要准备好了，五峰宗各地调集的粮食正在从各处向帝站关聚拢，到时候拿不出银子可就不好看了。”
蓝少爷不在乎问道：“多少银子？”
马春斌：“四千万担米粮，当然四千多万两了。九郡征购的三千多万担粮食我已经将你给的三千万花的不剩，这次还得蓝少爷你自己出银子。”
四千万，对蓝少爷来说不是问题。想到银子，蓝少爷猛然想到现在北域三关用的耗费的可都是打了白条*子蓝家所出，这段时间忙于战事，生意上这一块倒是疏忽了。蓝羽凌再次拿出五千万两银票交给马春斌：“马掌柜，没有内行人帮忙，这大量的粮食出入事项我可做不来，如果你其他的事不忙，这段时间就驻扎在帝站关吧！只要这笔生意做下来，其中利润绝对够你久利钱庄百年收入。”
现在蓝少爷给马春斌的三千万两回报就已经令他心脏吃不消，虽然蓝少爷的利润不好分，他马春斌也不是贪得无厌之人，但就算不为钱财，马春斌也不好拒绝，这个忙还是要帮的，马春斌欣然答应后由人陪着下去筹划。
有了问题便要解决问题，放着随行近卫不用，一边挨了骂的增益光成了蓝少爷使唤的传令兵，所以负责北关军械购置的采办处官员被架上蓝少爷驻身的塔楼。
虽然眼前是一个肩膀高的毛孩子，但这小子的潜力和实力可非同一般，而且官阶更是位极人臣官至一品，所以军机枢采办处驻帝站关的三品采办官陶冉格外拘谨。文官不同于武官，武官或抬手见礼或单膝跪拜，文官不一样，晋见上司只有一个俯身作揖。偏偏陶冉身材颇高，见礼总不能高过晋见的上司吧？所以这位三品官俯身拜见的姿势低到不能再低，直接来了个九十度。
蓝少爷没这么多讲究，礼毕之后便直接开口问道：“北关仗打了一段日子，本少爷出资制造的军械火器你查验了没有？”
陶冉这才定心，感情这位小统帅找自己来的目的是为了清查账目。“回蓝大人，下官每次查检验收的军械火器都笔笔在录，不知您要问的是哪一笔？”
“什么哪一笔？”中经运送过来的弩机弩箭有平秋雨把关，蓝少爷自然放心，他关心的是帝站关交付使用的石雷和投石机的产值。“帝站关现在交付给军械库的火器，你统计一下该是多少军购款项。”
说来说去蓝将军关心的是银子，陶冉有中京的上司交代，蓝少爷的事自然不敢怠慢，忙回道：“回蓝将军，新式火器下官前后查检验收了五批，下官估算过军购总额，大概要十三亿五千万两的巨资。收购清单俱都签字盖了采办处章鉴，现在单据都在下官行辕处，如果蓝将军需要随时可以奉上。”
“姥姥！十三亿多！”就算蓝少爷见过两世世面，听得如此数额也不由得心里通通直跳。抑制不住兴奋的蓝少爷总算囊入了东川帝国的一般国库，少时转念一想，这笔巨款这辈子估计够用了，但是不是有点贪过了？江玖那兄弟转正也就不远的事，再这样贪下去留给这哥们一个财力掏空的空架子是不是有点不仗义？嗯！不是有点、而是地地道道的不仗义。罢了，老子现在什么都买得起，以后的军工所出大不了当做人情投资算了。
帝站关这边蓝少爷大呼自己大丈夫豪情讲义气，却不知中京城内又一让人掉下巴的事情正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