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松山血战（二）
狭小、阴暗、潮湿！
弯腰行走在暗道之中，徐宗智感觉十分的压抑！
对于松山驿站有暗道直通城外，徐宗智倒是没有太多的惊奇，毕竟由于松山驿站的位置使得走私活动十分的猖獗，食盐、茶叶、铁器这些属于朝廷专管的物品一转手就是百倍的利润，当然做着生意不仅要胆大更要谨慎，所以有条暗道直通城外就是逃亡的必备手段！
闫老抠举着火把在最前边领路，后边是一百多精壮汉子，马老三居中协调安排，徐宗智和老和尚则在最后边！
暗道犹如地下迷宫一般拐来拐去，若非有熟悉的领路必然会迷失在暗道之中，运气好的可能会找到一个出口，运气不好的可能就会活活饿死，所以即便是闫老抠亲自举着火把领路，后边的人都是抓着绳子前后相连，生怕跟丢了一个两个的！
暗道出乎意料的长，徐宗智根本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走了多远的距离，只知道早上吃的肚子滚圆滚圆的，现在肚子却已经饿的咕咕直叫，长期身处在阴暗潮湿、狭小压抑的暗道之中精神也变得异常疲惫！当然并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存在这种困难，他明显地感觉到大家伙前进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最后竟然停了下来！
“噗！”
火把熄灭了，暗道中彻底黑了下来，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还好都提前接到了通知，而且都是些精壮汉子，不然早就吓得惊声尖叫了！
走出暗道、重见光明，徐宗智竟然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冷冽的清新的空气，心中压抑已久的郁闷之气渐渐消散!
“这暗道走一回就跟死了一回似得！”
不仅仅是徐宗智心中赶到郁闷压抑，就是闫老抠这领路人也是在低声的咒骂着，显然这暗道对于所有人都是一种煎熬啊！
暗道的出口是在一座树林中，周边都是高大的松树，众人的出现惊扰了这片树林的宁静，无数的飞鸟被惊扰的展翅高飞离去！
“赶紧走！”
看到空中飞鸟离去的身影，闫老抠低声咒骂了一句，便招呼众人赶紧的启程离开，赶往下一处藏身之所，因为稍有经验的人就能从飞鸟的一场发现他们的痕迹！
粮食、药材、衣服、兵器，甚至还有十匹骏马，看着眼前的一切，徐宗智才深深明白了‘狡兔三窟’的甚深含义！等他们到达这里之时，一直在此的一位老仆早就准备了足够他们上百人食用的热菜热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通知的，不过在饥肠辘辘的时候能够吃上一顿热饭对于所有人来讲都是一种享受！
“你、你、你、、、、、、”
饱餐之后所有人就列队站成两排等候命令，闫老抠亲自从众人中选出五个人，徐宗智也在这五人之中，迷迷糊糊的跟着走出队列！
“你们五个冲出去报信！”
闫老抠扫视了一眼，大声道：“其余人，跟我走！”
“我不去！”
徐宗智这时才明白闫老抠的安排，想必这也是自己那位亲爹徐贤达的意思，但是徐宗智愣了一下大喊一声便很自然的走回队列之中！
“顺子，你去！”
闫老抠愣了一下，没想到徐宗智竟然会拒绝这么好的逃命机会，随后扭头看了老和尚一眼，只见老和尚微笑着点点头，便又从众人中重新选出一位！
被选中的五人都是一人双马狂奔而去，而剩余的人则由闫老抠带队踏着泥泞的山路走出了山坡，眼前大草原上一顶顶白色的帐篷就如同雨后的蘑菇一般密密麻麻的挤成一片！
也不知该说他们运气太好还是太差，刚刚从小山上下来踏足大草原，就看见前边一队巡逻的游骑信马由缰的从前边慢悠悠的路过，然后就见到一道火红的光芒划过天空，巡逻的游骑一个个带着血花从马上栽了下来，而失去了主人的马匹则徘徊在主人身边留恋的不肯离去！
“运气真好！”
闫老抠也是一脸的笑意，带着人将所有的马匹收拢起来，足足有二十匹健马，不用闫老抠下令就有人非常自觉的上前扒下巡逻游骑身上的衣服换上，然后骑上健马冒充巡逻游骑在前边开路，而闫老抠则带着剩余的人远远地跟在后边！
望山跑死马，突厥、契丹联军大营看着就在眼前，可真要凭着双脚走过去至少要一个时辰，走上一个时辰的路累都要累死了，哪还有力气厮杀啊，所以唯有夺取突厥、契丹联军巡逻游骑的马匹代步才行，而且换上巡逻游骑的衣服混进大营也容易一些！
突厥、契丹联军足足六万骑兵，围困一个小小的松山驿站那是绰绰有余，所以外派出来的巡逻游骑也是非常的多，不长时间就能碰到一队，而且可能是兵力的巨大优势使得这些巡逻游骑警惕性都有些低，其实也不怪他们，首先前方已经将松山驿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就是一只苍蝇想要逃出来都是极难，更何况现在天气虽然已经入春，但是天气依旧寒冷的很，所以对于这份差事难免懈怠，甚至还有巡逻游骑找个避风的地方生火取暖！
当突厥、契丹联军大营出现在眼前时，闫老抠所带领的这一百多人都已经变成了巡逻游骑的装扮，而且突厥、契丹联军大营也是内紧外松，对于松山驿站一面是严防死守，对于外面一面则是马马虎虎，而且除了徐宗智和老和尚外其余的人都是一口地道的突厥话，所以非常轻松的就混进了突厥、契丹联军大营！
泾渭分明，此次突厥、契丹联军六万骑兵来自大大小小二十多个部落，每个部落都是自己选一块地盘安营扎寨，而且营寨之中也有部落骑兵守护，彼此之间界限清晰明确；混乱不堪，此次突厥、契丹联军六万骑兵来自大大小小二十多个部落，只要你不是闯入部落营寨之中，联军大营随你行走，根本就没有人上来询问，因为彼此之间根本就不认识！
徐宗智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之中秉承着‘多看、多听、闭嘴’的原则，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发现突厥、契丹联军大营管理并不是那么混乱，部落营寨泾渭分明，联军大营道路上行走的骑兵大队的队首都举着一面代表部落的旗子，就相当于通行证一样的作用，而且不时有铁甲黑骑在联军大营中来回巡逻！
对于突厥、契丹联军大营的帅帐都不用找，它就是那么明显的竖立在你的面前，巨无霸型的白色帐篷上红色军旗迎风飘扬，但是想要靠近却是难上加难，帅帐周围百米是大片的空地，最可怕的是空地上足足五千名铁甲黑骑围绕着帅帐！
闫老抠已经带着队伍远远地围绕着帅帐转了一圈，除了硬闯之外根本就没有一点机会，但是自己这一百人即便是有老和尚这位传说中的高手相助想要闯进帅帐的几率也就比零稍大一点点而已！最关键的是由于他们这队人马在联军大营内到处乱走，已经引起了巡逻的铁甲黑骑的注意，幸亏闫老抠他们机灵的多地更换部落旗帜，不然早就露馅了！
闫老抠他们这支队伍虽然穿的巡逻游骑的衣服、骑得巡逻游骑的健马、举着巡逻游骑的旗帜，但是只要有铁甲黑骑上前仔细一看就会露馅的，因为闫老抠这支队伍绝大多数都是中原人，而中原人与突厥人在外貌上那是绝对的截然不同，就像馒头和花卷的区别一样显而易见！
身处突厥、契丹联军大营之中，周围是数不清的敌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极度紧张的，就像拉近的弓弦一样几近崩溃的边缘！就是闫老抠这位领头人也是急的满脑袋冒汗，虽然在接受任务的时候已经将困难想的无比艰难，怀着必死的信念闯进来，但是现在实际的情况更加艰难，恐怕死光了都未必能冲进帅帐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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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老抠率领着百人在突厥、契丹联军大营中备受煎熬，徐贤达站在松山驿站西门城楼上也是备受煎熬！
眼睁睁的看着突厥、契丹骑兵大摇大摆的走来，又大摇大摆的走去，而城外的土山在一点点的升高，但是他们所做出的反击不但是‘杯水车薪’，更有些‘火上浇油’的意思！小型投石车投射出的石块运气好的话能够砸死一名骑兵，但是随后石块、马尸、人尸有被填到了土山中，足以抵得上上百骑兵一趟的工作了！
当然这一切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敌人仗着兵力充足一口气在松山驿站周边建了四座土山，是‘兵合一处’还是‘四处防守’，徐贤达实在是难以决定，但是无论是哪一种策略都只是多拖延点时间而已！至于说出城突围那就跟是一个笑话了，就凭松山驿站现在这不满六千的骑步兵，妄想同六万突厥、契丹联军进行野战那就是鸡蛋碰石头！至于说通过暗道弃城而逃，也不是一个什么好的选择，先不提最后朝廷归罪下来的后果，就是两条腿又怎么跑得过四条腿呢！
守，不行；攻，不行；逃，不行；实在是让人无法选择啊！所以徐贤达才准备不顾一切后果的实施这个成功几率几乎为零的‘斩首’行动，也正是目前的形式逼得松山驿站内的所有人都坚定的站在了徐贤达的身后！
当然徐贤达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现在松山驿站肯定是要丢定了，而且仅仅两天的时间就丢了，兵部的官员肯定把所有的罪责都归于自己的身上，即使有定远侯府和永义侯府在背后出力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贬为平民，这一辈子都别妄想再涉足官场了，自己这定远侯府嫡子继承人的地位同样也是岌岌可危啊，所以徐贤达还在妄想一旦成功斩杀突厥启民可汗部落大皇子、未来的大可汗继承人阿史那社尔，那么自己至少可以功过相抵保住自己的官位！
“父亲！”
徐宗礼也是一身甲胄，健步走到徐贤达的身后，轻声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恩！”
徐贤达点点头没有动，他在等，同样的闫老抠他们也在等，等土山建成的那一刻！
“咚、咚、、、、、、”
震天的鼓响，正在如同蚂蚁搬家一般忙碌的敌兵突然如同潮水一般散去，就见一道火红的洪流轰远处奔涌而来，尘土遮蔽了天空，大地都为之震动，进了才发现仅仅只是一个庞大的牛群而已！
但是这牛群却成了松山驿站的催命使者，无数的犍牛顺着土山奔涌而上，然后从土山与城墙的缝隙间掉了下去，无数犍牛的尸体终于填满了最后的沟壑，然后牛群就顺势冲上了松山驿站的城墙！
螂臂挡车，在庞大的牛群面前，守城的士兵就像风雨中飘摇的小舟一样，还未做出反击就已经被踩翻在地，所谓的防御就如同纸糊的窗户一样一捅就破了，还未曾与敌兵面对面的厮杀就已经彻底的败了，败在了一群牛的身上！
在牛群涌上城墙的那一刻，徐贤达就已经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实在是不忍看着末日竟然以这种方式来临，但是随后便在牛群冲上来之前带着人快速的走下了城墙！当然有那反应快的机灵的士兵也早就溜下了城墙！
庞大的牛群在城墙上撒开欢的使劲奔跑，将所有敢于抵挡的力量撞垮，很快城墙之上已经见不到任何一丁点的反抗，只有无数的犍牛在城墙上撒欢的奔跑！
不费吹灰之力，突厥骑兵、契丹骑兵跟随着庞大的牛群冲上了城墙，胜利已经近在眼前，昨日的攻防形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是突厥骑兵、契丹骑兵占据了城墙上毫无顾忌的弯弓射箭，就如同平时的游戏一般轻松写意，松山驿站的守卒已经没有了一点反击的勇气和力量，躲在房屋之中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