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胡子
月朗星稀，四野寂静，一堆堆的篝火在夜色中格外的明亮，篝火上一只只烧烤的金黄酥脆的全羊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无福之人伺候人，有福之人人伺候！在篝火中央一群人围着篝火团团而坐，一人一把银刀割下烤全羊身上最肥嫩的部分送入口中，大口的咀嚼几下眼入肚中，随手端起倒满烧酒的酒碗喝上一大口，说不出的恣意豪爽！
这群人虽然是围着篝火团团而坐却是泾渭分明，一边是三人，一边是五人，三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干瘦、微曲却一脸冷酷严厉的半百老者，眼睛闭合间透出冷森森的寒光，令人望而生畏，如果徐宗智在这里肯定认出这人就是西城门小饭店一脸和气、笑容可掬的掌柜闫老抠，在掌柜的闫老抠身旁是一位中年道士、一位彪形大汉；对面的五人则是高矮胖瘦各不同，但是都是一脸的桀骜不驯，浑身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和杀气，看向对面三人的眼神中透射出又爱又恨的眼光！
“闫老板，净心那个老秃驴怎么没来？”
五人中为首的一位冷森森的问道，语气比这呵气成冰的天气还要冰冷，极少有人知道这位就是纵横黑山白水之间最大的一股胡子的首领，而且周围的四人所代表的四股势力对于他也是表示出臣服的意思，类似于中原‘武林盟主’的地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的一个绰号——胡子，即代表了他的出身也代表了他的地位！
“净心死了，以后这片是我们兄弟三人说了算！”
掌柜的闫老抠抬起头毫无畏惧的看了胡子一眼，语调平淡却冷漠的说了一句，胡子愣了一下，开口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不管！我就想问一句，我们要的货没问题吧？”
对于苦竹寺净心禅师的死亡，胡子并没有太多的感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以外，要知道向他们所从事的‘胡子’这个行业，本身就是游走于生死之间，所以生死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习惯了的事情，即便是像苦竹寺这种已经存在了二十多年的势力一朝灰飞烟灭，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相比于苦竹寺的灭亡，他更关注的是自身的利益问题！
“货肯定少了，但是少谁的也不会少了你的！”
掌柜的闫老抠端起碗喝了一口，他的碗中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装满上等的烧酒，而是普通的开水而已，因为他坚信‘喝酒误事’这一原则，所以直到现在他的头脑都是最清醒的，板着脸清晰的说道：“但是价格要比原来高五成！”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但是贪得无厌的下场一般都是死亡，所以掌柜的闫老抠和身边的道士、大汉在来之前就已经商定价格肯定是要提高的，但是绝对不能够过分，至于中间的‘度’如何把握就要看掌柜的闫老抠来谈判了！
胡子身旁的人顿时一片喧哗，但是胡子伸手制止了这场喧哗，因为他对于闫老抠实在是太熟悉了，闫老抠的资历比起苦竹寺的净心大禅师要老太多了，在松山驿站刚刚设立的时候就来了，历经三十多年的风雨中间几次势力更迭，但是他的地位一只稳如泰山，就因为他的实力、规矩、尺度，所以他要等闫老抠给出解释！
“第一，近期天降大雪，路途泥泞难行，原本十天运到现在需要二十天，而且货物路途损耗多了近三成；第二，松山驿站新换了驿丞，上下打点费用也是一笔不小得支出！”
掌柜的闫老抠不急不慢的缓缓给出解释，道：“羊毛出在羊身上，进的贵自然卖得更贵！今年这雨雪比往年更大、更突然，而且家家户户存货不多啊！”
胡子没有说话，近期的几场大雪确实是出乎意料，而且家家户户存货不多，目前已经到了断绝的阶段，不然他们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雪出来交易了，当然价格自然要有所提升，对于闫老抠所说的‘羊毛出在羊身上’是颇为赞成的！
提高五成的价格，对于胡子他们而言确实是非常高的一个价格，但是这个价格却是非接受不可的价格，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货物在闫老抠的手里，而且闫老抠的价格相比于其他渠道来讲还算是比较便宜的！所以胡子在跟其他的四人走到一旁商议许久之后，终究还是很痛快的答应了闫老抠价格提高五成的要求！
“价格我们答应了，但是货物要比上次多加五成，没问题吧！”
胡子伸出一个手掌，掌柜的闫老抠也伸出手掌与他的手掌重重相击，这就叫‘击掌为誓’，代表着这次交易已经谈妥不可再做更改的意思!
交易达成之后大家就都放松下来，掌柜的闫老扣也放松下来，碗中的开水也换成了上等的烧酒，大家共同举杯一饮而尽来庆祝合作成功！
“闫老板，这是您要的东西！”
庆功酒喝过之后，胡子拍拍手便有手下送来一个大的包裹，胡子亲手送到掌柜的闫老抠面前，掌柜的闫老抠打开包裹便是十几个的木匣，掌柜的闫老抠打开木匣一个个的亲自看过之后方才小心的放在背后，旁边坐着的道士和大汉都看出木匣中是须发皆全的人参，人参若芦圆长、皮老黄、纹细密、体形美、鞭条须、珍珠节多，一眼可以断定是百年以上的老山珍，是罕见的珍品。好奇心害死猫！对于掌柜的闫老抠竟然一次购买十几支百年野山参，二人心中虽然感到非常的奇异，但是二人都明智的闭上嘴巴，就当没有看见一样，没有人傻乎乎的去问个中缘由！
“多谢！”
‘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十几支野山参年龄在百年之上、重量在八两以上，已经可以说是野山参中的极品了，胡子为了凑齐这十几支野山参肯定是费尽心机，将长白山周围翻了个底朝天才凑齐的，所以掌柜的闫老抠心中甚为感激，举起酒碗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客气！”
胡子高兴地举起酒碗相敬之后一饮而尽，对于自己费尽心机弄来的这些珍品野山参换来掌柜的闫老抠一个人情赶到非常高兴！二十年前苦竹寺异军突起取代了原来的猛虎帮，猛虎帮大小首领被一网打尽、送交官府、斩首示众，唯独猛虎帮的二首领‘智多星’银狐毫发未伤全身而退，据说是掌柜的闫老抠从中除了大力气，就因为当年欠了‘智多星’银狐一个人情，故而江湖讲闫老抠的一个人情价值万金！
交易谈妥之后，就是觥筹交错、喝酒吃肉，一群大汉围坐在篝火旁边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吆五喝六、面红耳赤，说不出的潇洒自在、豪爽洒脱！
“砰！”
天色微亮，刺耳的撞击声将微醉的众人惊醒，抬眼望去就见不远处一颗高耸入云的大树不断地晃动，似是有东西用巨力撞击大树的根部一样！
“什么东西，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胡子看的有些咂舌不已，要想撞动这高耸入云的大树怕是要万斤之力啊，看着距离不远便站起身来，招呼道：“走，过去看看！”
胡子这一声招呼，自然大家伙一起相应，虽然控制着没有喝醉，但是一个个也是醉眼惺忪、精神亢奋，除去留守的人员以外仍旧有近五十人一起簇拥着八位首领进了树林！
呼呼拉拉的一大帮人走在积雪身后的山林里，弄出巨大的声响，惊奇无数的鸟兽，自然也惊动了大树下的东西，众人走进了才发现那是一个膘肥体壮、满脸憨厚的光头小子，这光头小子赤着上身、仅穿一条短裤、赤着双脚站在树下，浑身上下通红一片、热气腾腾的如同煮熟的虾子一样！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偷看我练功？”
光头小子看了众人一眼，脸上漠无表情的的冷冷吼道，正所谓‘法不传六耳’，所以武林人士练功之时最忌外人在旁观看，以免被人偷学了去！
“小子挺狂啊！”
胡子没有说话使了个眼色，自然有手下大汉站了出来，针芒相对的大声吆喝着，这些人都是干的‘无本生意’、‘杀头买卖’，都是桀骜不驯的凶顽之徒，脾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光头小子冷冷扫视一眼，身子如利箭射出，背部狠狠地撞在一颗碗口粗的松树上，只听‘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松树应声而倒，倒下的松树冲着周围站立的众人倒了下来，于是众人如受惊的鸟雀一般四散逃开！
“滚！”
光头少年冷冷的大喝一声，刚才的动作就是示威而已，只不过这个威好像有点过了！‘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八个字足以形容这些人的暴脾气，但是现在聚拢到一起后却没人喊打喊杀的，只是看着为首的八位首领等候命令，他们可不认为自己的身子骨就比这碗口粗的松树结实！
“得罪！”
胡子冷冷扫视一眼众人，然后冷冷的拱手道歉之后转身离去，手下众人也都呼啦一声转身跟着离去，光头少年看着众人离去便有靠在高耸入云的大树上用身体各个部位撞击，将高耸入云的大树撞击的晃动不停！
“走眼了！”
掌柜的闫老抠低声感叹了一句，走在身边的胡子自然听见了，一脸好奇的问道：“闫老板认识他？”
“松山驿站新来了一位驿丞，这位就是驿丞家的小少爷！”
掌柜的闫老抠环视一眼，看着周围好奇的众人，笑着解释道：“苦竹寺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派四大金刚到我的小饭店殴打这位小少爷，想要取人性命却被人家反过来打残了，然后苦竹寺就被满门灭绝了！当时我怕这位小少爷被四大金刚打死在小饭店，还让人暗中出手相助，现在看来反而是我多此一举了！”
胡子周围的人都是一愣，随后有些人便眼冒金光，虽然掩饰的很好却仍逃不过掌柜的闫老抠的眼睛，而随同他前来的中年道士、彪形大汉则慎重得多，要知道他们可是以松山驿站为根基的，同官府方面名为对立、实为一家，故而对于官府中人以及官府之事更加敏感一些！
“诸位都是做无本生意的，胆子自然大一些，而且这头羊确实不是一般的肥，但是诸位也都明白有些人和货是不能碰的！”
对于某些人的贪婪掌柜的闫老抠并不想管，但是也不想因为某些人的贪婪而对自己造成影响，所以不无敲打之意的说道：“我们这位新到任的驿丞大人可不是一般人啊，定远侯府嫡子，娶的是永义侯府的大小姐，就是涿州总管、开国郡公杨林也要给几分面子！”
点到为止，掌柜的闫老抠仅仅点了几句说明其中利害关系就不再多说了，毕竟某些人若真起了贪婪之心又岂是别人一两句话就可以打消的，自己同他们之间的交情也就值这么几句话了！
掌柜的闫老抠的话有人听进去了，有人当做耳旁风，但是一个个都装作受益匪浅的样子，至少同他一起前来的中年道士、彪形大汉则是心中暗自惊讶于闫老抠消息的灵通，心中也暗自思量如何榜上这一条大粗腿！
“走，喝酒去！”
胡子打了个哈哈，吆喝着众人一起回到篝火旁坐下喝酒吃肉，同时进行交易活动！价格方面自然需要这些当家人立下规矩，具体的事宜自然有手底下人来处理了！
粗盐、砖茶、铁器，封的严严实实的用大车从松山驿站拉到这个僻静的小山谷，然后一车车的皮毛、药材、珠宝也被胡子一伙的手下人推了出来，然后自然有懂行的人上来查验货物、估价、交易！
交易完成之后，双方拱手而别，掌柜的闫老抠连同身边的中年道士、彪形大汉带着手下人押着交换来的皮毛、药材、珠宝返回松山驿站，人人脸上面露喜色，这次交易比往常多了近两成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