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听剑 > 十一、别离 4
    甄梓没有问弦舞月离开的原因,所谓乐门的规矩一直徘徊在唐昆的嘴里,他不知该用怎样的方式说出来。少年拒绝承认自己的真实心情,故作冷漠想要忘掉一切。唐昆对此只有苦笑。

    虞山坊的事似已告一段落,至于常错下山之后会做什么,以及那位陆老先生会对发生的事有怎样的想法,都不是唐昆所能预料的。江湖事常常在变,今日还是无名小辈,明日便可能在江湖中掀起轩然大波。谁也不能想像,这看起来不过是件仅仅关系着一个铸坊兴衰的小事,日后会不会成为江湖上某件大事的引子。

    少年听剑师甄梓似乎全然不关心以后将要发生的一切。当他伤势好起来时,他便开始想着如何将昆吾的剑灵从常错的压制下释出来。他似是连弦舞月都已忘了,每日每日只看着那剑出神。

    唐昆也不想多说什么。他与少年认识时间并不久,他不知道自己的话能对少年产生多大的影响。并且在他眼中,既然步入江湖,便该算是江湖中人。什么听剑师不是江湖人的说辞,于他来说不过是句根本不合道理的屁话。少年甄梓已是江湖中人,他得要自己去学着看懂一切。这世上并不只得听剑师一种人,若一个人只局限于其中,会永远看不见其他的事物。若是缺了其他的事物,这个人,还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么?

    唐昆还记得那天夜里,当甄梓与常错全力相拼,自己突然出手截断了常错的力量时,少年脸上的愕然。虽然他之后看起来似是理解了,也没有详细问唐昆那句话的真意,但唐昆知道,少年并未真正理解。少年甄梓需要时间来明白自己将面对的一切。

    不只是听剑师,还有其他的人,才真正组成了这个世界。

    可是现在的甄梓并不想要去懂得这些。在努力了数日之后,他终于将剑灵释了出来。剑灵用勃勃的脉动向他表示感激,甄梓惊讶地发现剑灵这脉动竟与唐昆如此相合。昆吾是名剑,其剑灵亦是极强的,强到了足以用自己的意愿随意调整剑的脉相。若非有人强迫,通常不会有哪个听剑师能彻底摸透它的脉相。它们就似一个个任性却强大的孩子,只向自己看中的人展示最清晰的脉相。

    他将剑递给唐昆。唐昆愕然,指着剑道:『以前听过几次,也没人说它与我相合!』甄梓笑道:『那是以前。现在的昆吾觉得大叔合适,那便是合适了!』『为什么?』唐昆瞪眼道。

    甄梓手指在剑身上轻轻划过,刃上泛起一丝青金光华。『因为大叔说,昆吾只是一柄剑!』唐昆咀嚼着这句话,抬头笑道:『在一个铸师眼里,昆吾当然只是一柄剑!』『小侄给大叔听剑,如何?』甄梓双手持剑,看着唐昆。

    『只要它不嫌我武功低微,那便听吧!』唐昆点头。

    『昆吾要的只是一个知它心意的执剑者,与武功的强弱无关!』甄梓屈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青金光华风一样呼啸而起,沿着剑身盘旋而上。

    这是唐昆第一次亲身体会到这昆吾古剑的强大。

    那青金光华转瞬间便攀上了剑尖,然后在甄梓屈指连弹间,流星一样四散开来,网一样将他包裹在其中。在绵密的青金光幕里,唐昆觉出了剑灵强大有力的脉动。与他之前所拥有过的几柄剑完全不同的脉动,那强悍甚至已渗入他体内,随着他的血脉流遍全身,令他在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也强大起来。那光华溢满了他的眼,在一片绚至极点的光芒中,他隐隐看到了一个隐在光芒深处的人影。那人影向他躬身施礼,一个沉沉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吾已知你心意,在此谢过了——』声音掠去,那人影也隐进了光芒之中。唐昆在愕然中听见甄梓轻声道:『脉相已合!大叔可以睁开眼了!』唐昆一睁眼便忙不迭地道:『小甄,你可知我看见的那是什么?』『剑灵!』甄梓笑道,『那是剑灵依大叔的意念形成的人形。它跟大叔说话了吧?』『啊,说了,它说谢谢我!』唐昆脸上现出一片茫然。『原来,那便是剑灵么?』『还请大叔善待昆吾!这是一柄好剑!』甄梓将剑插在唐昆微张的手里。

    『没错,是一柄绝好的剑!』唐昆看着掌中青金色的绝品之剑,『小甄,大叔在此谢过你了!』甄梓摇头笑道:『听剑师是为人择剑,也为剑择人。这是“和”剑一脉的至理。小侄只是在做该做之事。』他回头看了眼呆立一旁的秦成,嘿嘿一笑,道:『这剑没选你,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秦成『哼』了一声,道:『它就是选我,我还不要呢!剑灵什么的,也不能帮我立战功!再说转年我就得回京城了,也用不着什么剑!』他撇过头去,重重地出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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