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江湖》 第一章 刺杀 他曾在任无双的指导下习武八年,八年后,他一剑把那个男人的头颅割下。? 八一中?文网 w?w w?.?81zw.com 他曾经是应天府青云城黑风寨的二当家,和三千马贼纵横绿林,同生共死,十八岁时他出卖情报将所有马贼一网打尽,全部诛杀。 他曾经在黄沙中不吃不喝三个昼夜,一剑挥出,杀了前来和亲的吐蕃王子。 他曾经教导姬飞花,如今的司礼监掌印,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他如今是六扇门的三把手,锦衣卫的指挥佥事。 他现在浑身浴血,颈部靠近大动脉的地方,被划出一个大口子,如果那一刀再稳几分,再快几分,他现在就是个死人了。 夜幕下,青云城的一处柴屋,苏炳南抽出了他的剑。 剑脊有着暗红色的光芒,那是人血干涸后的痕迹。这柄剑,苏炳南叫他“无名”,因为它和他一样,一出生,就没有名字。 此时的“无名”,原本锋利的剑刃上已经有零星的缺口,就连剑柄也被人削去一截。 那是两个时辰前的那场伏击,险些要了毫无防备的苏炳南的命。 “无名”已经杀了他们三十八人,其中有三个银牌捕头,一个金牌捕头,还有五个千户。 苏炳南拿出火镰荷包,取出火石和火绒,左手拿住火石,将火绒压在火石与手指间,将镰刃对准火石猛击。 “嗤”的一声,撞击的火星将火绒点燃,苏炳南吹气,直到明火出现。 盏茶功夫后,这个柴屋已经升起了火,苏炳南拿出“无名”,在火上灼烧片刻,然后将剑割向自己胸口。 闷哼一声,一个箭头从胸口取出,他皱了皱眉,再将身上剩下的箭头取出。 “啪!” 四个箭头落在地上,出金属的清鸣,苏炳南望着地上带着自己血液的箭头,愣愣神。 他已经猜到了是谁设下了今天的圈套,诱他入局,是书嘉佑,六扇门总捕头,他的顶头上司,他引为兄长的男人。 果然,还是被他知道了,是自己八年前杀了任无双。 书嘉佑和任无双是结拜兄弟,当初自己前去投靠,告诉他自己是任无双的唯一徒弟,他才肯相信黑风寨的二当家是真的想被招安。 如今他要为自己的结拜大哥复仇,联合青云城的势力,想把苏炳南杀死在青云城。 苏炳南缓缓换上了夜行衣,那是从一个喽啰身上扒下来的,他知道还有一刻钟,敌人就会现不对劲,搜索这片区域的人不见了踪影。 黑夜中,苏炳南的眼神闪闪亮,眼眸深处露出寒光,他不想死。 他苟活了二十二年,不是为了今夜屈辱的死去,他忍痛将三千兄弟出卖,不是为了被书嘉佑杀死。 将“无名”藏在怀中,挂上那个喽啰的佩剑,苏炳南最后看了一眼柴房,一把火引燃了所有的木头。 熊熊大火在背后燃起,木头内空气的爆裂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苏炳南头也不回,大步向着外面走去。 第二章 夜探 苏炳南走在路上,身后一个人躺在地上,他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那个死人,对方只是一个小角色。八一?中文 网 w?w?w?.?8 1 z?w.com 他快要忘了第一次将剑刺入咽喉的感觉,一次次的杀人,让他的心越来越冷漠。 唯一支撑他,使他的血不至于冰冷的,只有那件事,他存在的目的。 夜色下,苏炳南看到了前方的一对巡逻人马,其中不乏几个高手。 苏炳南动了,第一剑就杀了对方的领,其他人意识到什么,纷纷朝着苏炳南杀来。 苏炳南嘴唇紧紧抿着,左手化掌,右手持剑,立刻毙了两人。同时双脚一跺地,整个人如大雁飞沙,向着前方扑去。 这一剑瞬间使得三人身异处,颈部大动脉喷涌而出的血柱染遍大地,苏炳南后退,避过了喷来的鲜血。 剩余的两人吓得魂飞魄散,丢掉手中的武器就跑,恨爹娘少生了一条腿。 苏炳南左脚一动,踢起死去一人的剑,飞升到眼前时剑已经断成了两截。 屈指一弹,两截断剑划破空气,向着那两人急而去。 半个弹指的时间,那两人一下栽倒到地,背心插着两截短剑,刺穿了心脏。 苏炳南的夜行衣漆黑如墨,没有沾染一丝鲜血,如果不是他的眼睛锐利明亮得像鹰,没人以为就是他杀了倒在地上的八人。 眯着双眼,苏炳南扫视全场,心中快思考。 看来书嘉佑的这场伏杀已是强弩之末,但凭着他的性格绝不会就这么简单。 六扇门和锦衣卫的那群废物,没几个能够在自己手下撑过十五招,如果不是偷袭,他们对自己毫无办法。 看来书嘉佑请了外援,是谁? 江湖上年轻一辈已经没人是自己对手,自从两年前自己将天下雏龙榜前十的“天才”杀了个精光,就没有任何“少侠”敢称自己是天才。 只有老一辈的江湖高手才能和自己斗上一会,但人数很少。 书嘉佑请了谁?少林寺方丈?不可能,他书嘉佑还没那么大能耐。江南林家?有可能,毕竟自己当初杀了他们三名五十年一出的武学奇才。 苏炳南一边思考一边赶路,明月挂在天边,光辉洒满大地,将苏炳南的影子拉得老长,格外孤寂。 突然间,苏炳南加前行,纵身一跃,已经到了屋顶,几个跳步,毫无声息来到青云城南边的一处宅子。 揭开瓦片,运起内力,震碎瓦片下檩木的椽子,面板,望板,板上的大泥没有往下洒落半点。 苏炳南能夜视的双眼看着下面漆黑一片的环境,这是一个女子的闺房,铜镜在梳张台上,一脚放着古琴,窗前的桌子上放着宣纸,苏炳南甚至能够看清上面画的,是翠绿挺拔如剑的竹子。 一旁木床有着淡黄色的帷幔,流苏在空气流动中微微颤抖,床边坐着一个女子,双手经握在一起,一对柳叶眉微微蹙着。 苏炳南从房顶下来,不带一丝声音,走到屋外,用手敲着窗户,声音长短不一。 女子精神一震,快小碎步向着窗前走去,又马上停住,返回到床上拿起一本厚厚的书。 听着苏炳南轻声却清晰敲击的声音,女子点亮灯,快翻动书页,很快走到窗前长短不一的敲击。 苏炳南听着女子敲击的节奏,愣了一会,又继续敲击。 两人不断进行着同样的事情,两刻钟后,苏炳南最后敲了几下,然后转身离去。 女子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翻动书页,依次扫过再见两个字,叹了一口气,神色落寞,呆呆看着窗户苏炳南离开的位置。 苏炳南继续潜伏在黑夜里,像夜鸢,融入夜色。他知道书嘉佑请的高手是谁。 吐蕃国师,利空法师。 二十五岁纵横吐蕃无敌手,三十岁问道中原,连续挑战中原十四大武学家族的家主,无一败绩。 被万灵峰峰主认为有天下前十五的实力,在中原连胜后被任无双百招斩断三根手指,从此返回吐蕃,修行闭口禅。 二十年过去了,曾誓,不到至道境界不踏入中原一步的他,居然来到了青云城。 为了杀死一个人,苏炳南。 第三章 闭口禅 远处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由柴房向着四周蔓延,火势汹汹,映得远处天空一片夕阳红色。网 ? w w?w .?8?1 zw.com 苏炳南扫过一眼火势,自己做了手脚的大火短时间内不会熄灭。 他没心思关注其他,利空法师绝对不是六扇门那些花架子,二十年前他就有天下绝顶的实力,如今更是不知道到了什么境界。 苏炳南毕竟只是刚满二十二的年轻人,即使他天资纵横,也绝对不敢说如今能胜过利空法师。 二十年前,利空法师来到中原,在京城挑战各路高手,将前任六扇门总捕头一拳打得左臂残疾,五年后不治身亡。 当时他从京杭运河一路南下,将中州的李家、张家,兖州的霍家、叶家……直到应天府的司马家,十四个家主全被利空法师打伤。 这十四家主,其中有四人事后因此而亡。 当时中原老一辈强者,不愿意出手迎战一个后辈,而各个隐世门派,不肯暴露实力,引得世人关注。 就这样,本来实力就是当世第一流的利空法师,使得中原武者一时黯然失色,直到苏炳南的曾经的师傅任无双出手,百招空手迎战持着金刚杵的利空,最后三掌斩落对方三根手指。 苏炳南有自知之明,即使任无双和书嘉佑都曾感叹自己是千年奇才,但自己毕竟太年轻,无论是内力的雄浑还是经验的老道,都还有着许多不足。 他要破局,远处的大火只是小小的试探,如今这青云城从刺史府到城门都是敌人的势力,他拥有的力量太小。 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舒展开来,是一张脸,人皮面具。 万象宫的人皮面具是天下一绝,其中天品面具更是只有六张,苏炳南手中的这张人皮面具就是天品。 苏炳南练了缩骨功,这个秘密他没对任何人说过,书嘉佑也不知道。 如果他以缩骨功改变体型,再加上巧夺天工的天品面具,就算是从利空法师面前走过,也绝不会被认出,逃走的几率是九成九。 苏炳南嘴角翘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似笑非笑,眼睛眯着,闪过一丝冷光。 他不准备这么逃走。 既然书嘉佑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既然利空法师不远千里来到青云城,他怎么会忍心离去,怎么会不陪他们玩一玩? 青云城,刺史府。 三个男子在房间密谈,其中两人穿着大昊官服。 第三人的穿着和两人格格不入,也和这房间的奢华不符。 那人穿着一件破烂的青色长袍,头顶头只有两分长,和尚不像和尚,乞丐不像乞丐。 但那两个穿着华服的男子却因此有丝毫轻视,和言相谈。 其中一个穿着三品孔雀官服的中年男子神色有些慌张,小心问道:“利空法师,书公子,我们就这样追杀一个朝廷命官,不太好吧?更何况他曾经受到皇上的嘉奖,更是明月公主的座上客。” 那位穿着六扇门金牌捕头官服的男子微微一笑,看向这位青云城城主的目光深处有些不屑。 郝志作为应天府的最高长官,没有因为苏炳南曾经除掉黑风寨,为青云城做出贡献而有所迟疑,却因为他是皇上身边的宠臣,公主身边的奸臣而疑虑。 这让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年轻捕头心有鄙夷。他作为书嘉佑唯一的儿子,是大昊年轻一辈的精英,前途不可限量,更心怀报国之志。 作为青云城城主,应天府最高官员的三品大员都是这样的心性,可想而知大昊这些年官场积弊到了什么程度。 心中叹息一声,书商祺说道:“苏炳南心怀不轨,惑乱皇上、公主,罪不可恕,更何况他利用职务之便,私自展个人势力,使得六扇门、锦衣卫力量大减。” “他这不仅仅是渎职,更是结党徇私,蓄意谋反!如今六扇门和锦衣卫乌烟瘴气就是拜他所赐,苏炳南暗中搜集地方官员的丑闻证据,却隐而不报,暗地和那些贪官污吏达成协议。” “我们必须为民除害,为圣上尽忠。苏炳南必须死!”书商祺猛地一拍座子,大声气愤说道。 桌上的茶杯一震,让郝志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对对对,书大人所言极是,我们必将苏炳南格杀勿论。” 书商祺缓了缓语气,和颜说道:“还希望郝大人不要见怪,我这只是一时气话,我父亲给我的命令是尽量活捉。毕竟此子身上还有很多秘密,那些官员的名单都在他那,我们要将他捉拿,严格审问。” 郝志连连点头称是,这让书商祺更加不屑,这样一个软骨头,只会溜须拍马,胆小怕事。 自己的父亲也不过三品官阶,虽说是六扇门总捕头,但也不至于对自己如此唯唯诺诺,看来郝志也是一个贪官,心中有鬼。 不过现在抓捕苏炳南要紧,城中三千防卫部队,衙门捕头都要仰仗郝志的调遣。先和郝志虚与委蛇,等将抓到苏炳南后再来对付他。 书商祺将目光投向第三个人,眼中充满了敬仰,语气小心道:“利空法师,以你的意见,现在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利空法师半闭合的双眼睁开,平静如海,淡淡说道:“妓院,官邸……任何一处苏炳南可能存在的地方都要搜查。” “这个人极为危险,当初他在荒漠中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将华儿一剑杀死。可见他的耐心极为强大,对自己狠,对敌人只会更狠。” 眼中闪过一缕悲伤,利空法师继续说道:“可惜当初华儿来中原时,我因为不想违背自己的誓言,没有随程护送,不然一定能够将苏炳南当场击毙。” 华儿是利空法师的唯一弟子,作为吐蕃王子的他对待利空法师亲如父母,利空法师早就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利空法师没有想到,他本以为没有危险的和亲,居然会有苏炳南从中搅局,将华儿杀死,护送队中的十八名王国供奉没有一人来得及反应。 看了一眼郝志和书商祺,利空法师闭上双眼,遮住眼中的悲痛,已将心境修炼得古井不波的他,调节好了情绪。 “二十年前我决定修行闭口禅,下誓言,一日不到至道境界,一日不开口说话;一日不到至道境界,一日不入中原。” “华儿死讯传来那天,我破了第一个誓言,如今,又破了第二个誓言。” 利空法师身体坐正,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给我苏炳南杀死华儿的证据是何用意,我只要他的人头,你们把那小子找到,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书商祺一时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此时的利空法师气势逼人,如猛虎出林,择人欲噬。 突然间,利空法师浑身气势一变,又回到一开始平常淳朴的气场,不同的是,此时的他,身上带有一种莫名意味。 “我这一辈子看来是达不到至道境界了,等我将苏炳南人头带回吐蕃,这一生就不会再踏入中原一步。” “哎……”利空法师叹息一声,沉默半晌,然后嘴巴开始蠕动。 吞咽的声音传来,书商祺和郝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利空法师嘴角溢出了鲜血。 “你!……”书商祺大骇,不敢相信看着利空法师。 利空法师神色淡然,对着书商祺和郝志微微一笑。 郝志和书商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利空法师齐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咀嚼完毕后,吞了下去。 他终于又修行了闭口禅。 第四章 男孩和男人 江南,武陵城外。?? 八一中 文网?? w?w?w?.?8?1?z?w?. c o?m 大雪纷飞,白色的积雪铺满大地,天空还在飘着鹅毛大小的雪花。 南国的风光一片素裹,就连不远处的房顶也满是雪白。 在这白日,阳光照耀在厚厚的雪面,反射出刺眼的光辉。 在小屋旁边有一个小院子,地面的积雪被清理过,不断的雪花洒落在上面。 “哈!” 一个小孩在这大雪纷飞中努力习剑,不时出一声清脆稚嫩的喝声。 小男孩相貌清秀,唇红齿白,一看将来就要迷倒万千少女。特别是那狭长的双眼,十分明亮,清澈见底,搭配着一对剑眉,更是显得小男孩俊俏无比。 “师傅师傅。”男孩对他一旁的中年男人大叫,“师傅,我已经将剑法这几招练得闭着眼睛都能使得了。能不能休息一会,我想吃糖葫芦。” 中年男人秀才打扮,气度不凡,眼睛看着男孩,说道:“苏炳南,你说说基础的剑招是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男孩不假思索地说道:“有劈,斩,截,撩,挑,钩,刺。还有穿,抹,扫,点,崩,挂,云。” “我记得师傅说过的天下剑法离不开这些招数,万丈高楼平地起。可是师傅……” 男孩脸上露出可怜的模样,可怜兮兮说道:“我练这些剑法都练了一年了,我六岁时开始练皮膜,七岁练剑招,现在我都八岁了,每天还是一直练这几招,好烦好烦啊。” 男孩耷拉着脑袋,样子十分沮丧。 中年男人被男孩的样子气乐了,说道:“你小子别挑三拣四的,知不知道多少强者求我任无双指点他们一招却不可得?你从六岁开始就一直跟着我筑基操练,还嫌烦。知不知道捡了多大的便宜?” 男孩眼珠一转,舔着脸对男人说道:“师傅,我真的已经将那些剑招掌握了,能不能教我其他的。” 用力拍着小胸脯,男孩大声说道:“等我苏炳南以后成了天下第一高手,再来孝敬师傅您老人家,到时候师傅你要十根糖葫芦,我绝不皱眉买九根!” 任无双哭笑不得,道:“好了好了,我先检验一下你究竟掌握得怎样。” 说完任无双两指成剑,向着苏炳南刺去,不疾不徐,目标是心窝。 苏炳南眼睛一亮,手中木剑架起,直接向上一挑,想要挡住这一刺。 面无表情,任无双招式一变,去势不减,刹那间换了一个方向,度没变依然向着苏炳南心窝刺去。 苏炳南小脸一变,开始轻松的表情已经不见,郑重盯着那两根手指,手中剑招变换,向着旁边一截。 眼看着那两根手指就要被挡住,任无双依然云淡风轻,方向再变,向后撤出一段距离,然后以同样的度刺向苏炳南的心窝。 苏炳南手中的木剑不断变幻,劈,斩,截,撩,挑,钩……这之前练过无数遍的招式顺手使出。 如果是目力不好的人来看,这场对决绝对让人眼花缭乱,只看见木剑残影和手指残影遍布那片区域,一时间竟然有漫天星河的感觉。 苏炳南觉得就算是穿,抹,扫,点,崩,挂,云这些“冷门”招式也不断使出,以往所学的基本剑招,此时居然能形成繁复绚烂的画面。 慢慢的,苏炳南手中的木剑消失不见,彻底化为残影。 他觉得此时不是自己在出剑,而是身体在挥剑,每一次师傅刺来,手臂总会自己动,以往那些不起眼的基础剑招下不自觉地信手拈来。 沉浸在这种感觉中,苏炳南下意识闭上了双眼,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双手的运动,还有手中木剑的每一分变化。 没有看到任无双眼中的惊骇,苏炳南只觉得自己进入到了一种以前都没有的境界。 此时的他,能够察觉到木剑的纹理脉络,手指对木剑力量的精确大小,甚至能够感觉到手指的骨骼血肉,手臂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音。 苏炳南察觉到了什么,他看到了自身身体内部另一条通道,那是和血管完全不同的脉络,遍布人体全身。 其中好像有康坦大道十二条脉络,还有八条脉络另辟蹊径,羚羊挂角一般,和那十二条脉络一同组成了贯穿全身的二十天大道。 浑身一震,好像有微弱的力量在这二十大道中流淌,下一个瞬间,苏炳南已经从那种境界中清醒过来。 苏炳南有些丧气,任无双的双指已经停留在他的心窝。 只是此时的任无双,目瞪口呆,双眼直愣愣盯着苏炳南,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 …… “师傅师傅!”苏炳南语奇快,问道:“能不能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啊。” 任无双说道:“那可说不好,不同人的眼里有不同的答案,妻子眼中自然是丈夫最厉害,臣子眼中自然是皇帝最厉害。” “能不能告诉我,师傅你眼中谁最厉害啊?”苏炳南狭长的眼睛瞪得圆滚滚,期待地看着任无双。 任无双反问道:“那在你眼中,谁最厉害?” 苏炳南眼中闪过悲伤,神情有些低落:“如果我爹娘还没死的话,自然他们最厉害,可是现在……我觉得师傅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师傅你还没有说谁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苏炳南接着说道。 “你猜呢?”任无双笑眯眯说道,接着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这茶的茶叶是贡品大红袍,号称一两白金。茶叶紧结、壮实,带有带宝色,一颗颗的十分匀整。 苏炳南也端起一杯茶,大口品了一口,入口只觉得浓长清远固味甘爽。 任无双看着杯底清澈艳丽、呈深橙黄的茶水,心中一痛,大骂苏炳南的暴殄天物。 “那我猜是世界上最有钱的富豪,想杀谁直接拿钱砸,只足够的代价悬赏,世上高手都会去杀他指定的人。” 任无双看着苏炳南,说道:“不,不是。就算你富可敌国又有何用,甚至不要皇帝的命令,只要大官的排挤,再有钱也没辙,只能是被抄家的下场。” 苏炳南立刻说道:“那一定是战无不胜的将军,掌控一**队,征战万里,伐罪吊人,可灭国屠皇。” “让这天下风云变色,让自己的国家战无不胜,民心凝聚。更可以极尽殊荣,剑履上殿,死后流芳千古,成为人们眼中的大英雄!” 任无双摇了摇头,说道:“我认为还不算厉害,再厉害的将军也是奉了皇帝旨意,再厉害,该跪的时候还得跪。如果有一天皇帝对他起了疑心,除非是兵变,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这样的人,我看称不上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那就是皇帝最厉害了。”苏炳南小嘴翘起,认为自己这次猜对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只要皇帝想要的东西,天下的人都会帮他,只要是皇帝的敌人,天下人都会杀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皇帝一定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了!”苏炳南肯定道。 没想到任无双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皇帝也有办不到的事,他斗不过天,皇帝一般都死得早。皇帝斗不过天下大势,自古多少亡国之君屈辱死去。” “就算是千古一帝,败尽世间一切国家,压服天下所有英雄枭雄,他也只是一个凡人。皇帝永远也没有朋友,没有一个知心的人。就连对他的妻子,也不敢袒露心扉。” “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心怀目的,得到他信任的人,是想要更大的权利,得到他宠爱的是想要更大利益。” “就连他的儿子们,也一定想着他屁股下面的皇位。天家没有亲情,只有冷血。” “作为一个皇帝难道不悲哀吗?我看可怜的皇帝不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苏炳南愣住了,绞尽脑汁,好一会才不确定说道:“难道是天下武功最高的人?” “天下第一高手纵横江湖无敌手,白衣飘飘,十丈之内,人尽敌国,有我无敌。管你是皇帝还是将军,千军万马也挡不住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取项上人头。” 苏炳南看着任无双,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 任无双还是摇了摇头,轻蔑说道:“自古以来意外死掉的天下第一太多了。” “有的人心高气傲,让皇帝心中震怒,直接派出万人大军进行围杀。你说面对军队进攻,武功再高又如何,弓箭,刀剑,甚至是攻城弩,天下第一总不能一口气不换吧,就算他狗急跳墙杀了几百人,也不过杯水车薪,最终还得被活活耗死。” “有的天下第一被天下第二第三嫉妒,他们用下作手段,要么买通那人身边的人下毒,要么偷袭,要么围攻。总之就是要将天下第一杀死。” “更何况天下兴衰交替,江山代有人才出,天下第一总不能一直是天下第一,后起之秀可都盯着那个位置,他们都妄想着有一天挑战成功,取而代之。天下第一高手受伤时,生病时,年老力衰时,他恐怕就危险了。” “我看天下第一高手算不上是最厉害的人。” 苏炳南彻底泄气了,想不出答案到底是什么,在任无双看来到底谁才是世上最厉害的人呢? “那谁是最厉害的?” “一个人可以称得上最厉害。”任无双看着林昊,淡淡说道。 苏炳南好像捕捉到这一瞬间任无双眼睛深处的诡谲,这让他不由打了个冷战。 “到底是谁啊?”苏炳南摆脱心中的情绪,连忙问道。 任无双叹了一口气:“是你啊……” “我?”苏炳南疑惑,手指自己的鼻子,难以想象。 “没错!”任无双看着苏炳南眼中出莫名光芒,“绝世的妖孽,天机都因你逆转,本不该出现在世界上的你来到了世间,让老天都嫉妒,你若不是最厉害的人,还有谁?” …… …… 任无双面色狰狞,狠狠盯着苏炳南,大吼:“那东西在那里?!快告诉我,老子养你不是和你好玩的,垃圾!废物!” “啪” 苏炳南重重跌在地上,毫不畏惧看着任无双,眼中充满倔强。 “哈哈!”任无双状若疯魔,一甩手,大力给了苏炳南一巴掌,看着苏炳南被扇飞的小小身影,任无双极为开心。 “你的父母是废物,你也是!快点告诉我,不然我像杀了你父母一样杀了你!” 苏炳南嘴角溢出殷红鲜血,一边的脸蛋肿了一大块,布满淤青,不敢相信看着疯狂的任无双。 男孩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仇恨,看着已经疯狂的中年男人,他明白了一直以来困扰的问题,心中升起杀机。 很快杀机敛去,男孩装作大哭的样子,向着男人跑去,任其捶打,皱着眉一声不吭,只是口中大叫“师傅师傅”。 男人的动作缓了下来,看着抱住自己大腿的男孩,清醒过来,苦笑一声,神色又瞬间阴沉了下来,和颜安慰男孩。 男人没看到,男孩低下头的脸,心怀杀机,嘴角翘起。 …… …… 任无双浑身是鲜血,大吼着一剑向着苏炳南刺来,苏炳南避之不及,一时愣在原地,只能看着那一剑靠近自己。 “啊!” 苏炳南突然清醒过来,一切只是噩梦,可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 运起内力,苏炳南能够“看”到自己身体状况,看到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浑身内力奔腾不息,在其中流动。 感到自己身上有了不同,眉心精神暴涨,像有东西要喷薄而出。 突然,苏炳南眉心一阵涨疼,有东西突破束缚,在眉心成形。 那是像是一只眼睛,人眼不可见,精神力聚集在这里,形成了第三只眼。 苏炳南知道,自己开了天眼。 第五章 天眼 苏炳南知道,所闻未必如实,所见未必真实。八? 一中 ?文网 w?w?w?.?8?1?z?w?.?com 大道难求,利空法师誓说要达到至道境界,可如今江湖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常人所见种种只是万物的微末,皇帝所见也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世界很大,花鸟虫鱼眼中的世界和人有很大不同,不同的人看待世界也各有差别。 一样米养百样人,百样人孕育亿万念头。 怎样的世界才是真实,大道中的至上之理是什么? 这个问题,不仅仅武林绝顶高手想知道,各个教派,乃至佛教都孜孜不倦想要个答案。 按佛家所言,人的肉眼只是凡夫俗子所有,远不能见到世界的真实。太小、大、远、近的事物都不是肉眼能看见的,太黑暗或太亮的光线,肉眼也不能适应。 依照佛家传说,除了肉眼、还有四眼,分别是天眼、慧眼、法眼和佛眼,从常人到佛位。但除了天眼,其他的如今都不显于世间。 眼为“智慧之门”、“灵魂之窗”。江湖上很多人传言,如果能得天眼,便能于物质世界中自在地观察,而不受距离、体积、光度的限制。 天眼证智通,是佛家的一种缥缈境界,某些佛教图像中脸部出现三只眼,在两眼间的眉心,传说时间的过去和未来,一切现象都能明见。 苏炳南知道佛教或传言所说的天眼神通是夸大其词,感受鼻根上方的印堂,从眉心印堂往里大约一寸,到皮肤之上。 无意间,他两眉中间的天目激活了。 天眼当然不像佛家所言那样能看过去未来,但林昊能察觉到天眼的神奇,这第三眼不是以肉眼观察世间,更像是类似直觉的感受。 如今的万灵峰主就开了天眼,少林寺方丈早在十年前也开了…… 天机榜前五的绝顶高手,都已经到了开天眼的境界。 中原武林源远流长,武学更是四周诸国竞相学习的对象,哪怕是曾经吐蕃第一高手利空法师,在国内纵横无敌后,也要在来大昊,挑战各路高手。 江湖最神秘的天机老人,联合天机阁,将中原最顶级的高手分类排名,叫做“天机榜”。 “天机榜”两年揭晓一次,除了叫做“天机榜”的十大高手排名,更是有“雏龙榜”,和“雏凤榜”两大针对二十五岁以下“少侠”“仙子”的排名。 当然,现在“雏龙榜”已经停了好几年,因为苏炳南曾经将榜上前十的高手一个一个杀了干净。 如今天机榜上十人,有六人进入至道境界,五人开了天眼。 一日不开天眼,一日不能真正懂得感受如何,就像盲人摸象,不能了解事物原本。 有人说开了天眼,能见人所不能见的事物,佛家道家修禅或可得天眼,但凡是真正入禅之人,天眼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修得了天眼,也未必表示入了禅定。 “难怪……”苏炳南喃喃自语,“难怪任老贼曾说我是天之妖孽,如今天下不入至道便开了天眼的人,恐怕只有我一人了。” 此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夕阳照在苏炳南的脸上,映衬着立体的五官,拿出天品面具,戴在脸上。 摸了摸脸,就算不用看铜镜,以天眼的感知,苏炳南也能察觉到自己的脸换了一个人。 皱了皱眉,苏炳南不太满意,沉思片刻,浑身气势一变,转瞬间,已经完全成了另一人。 微微一笑,缩骨功运功,转瞬间身体拉低三寸,成了一个中等个头的公子哥。 此时的苏炳南,相貌普通,除了一身儒雅的书卷气和虽然不高却匀称的身材,已和前一刻深沉绝顶的气质完全不同。 走出客栈客房,来到客堂,苏炳南轻声喊道:“小二,上酒。” “好嘞!”小二麻利走了过来,随即一愣,他刚才看见苏炳南从那边客房方向走来,可昨天前来住房的绝对没有这一号人。 “公子,您要什么酒?我们店的酒区别可大了,其中有上品,中品,和普通这几类,酒又有女儿红……”小二仔细看着眼前的苏炳南。 “哦。”苏炳南轻轻一笑,和颜说道:“有没有谷酒,如果有的话,给我来两碗普通的谷酒就好,再来半碗牛肉。” “有有有。”小二说道,“公子慢等,马上就来。” 一边往回走,小二心里一边嘀咕:这什么鬼公子哥,穿的这么寒碜,点的东西又这么便宜,一看就是个穷酸鬼。” 吩咐完后厨,小二拉着掌柜来到一旁,不顾自家老板阴沉的脸色,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什么!”掌柜的大吃一惊,他还以为这个不老实的王小二又弄砸了什么,没想到居然说了这么个情况。 “你先不要有异常举动,稳住他。”掌柜的急忙走到记账的地方,查看昨晚记录。 这一查不要紧,惊得掌柜的险些账本都掉在地上。 “居然是京城的路引!”掌柜险些大叫出声来,连忙捂住嘴,立刻前往苏炳南曾经的客房,看到空无一人,眼中闪过惊喜和几分失落。 昨晚就感觉一个叫南炳苏的人不对劲,本来没有在意,原来是城主大人悬赏捉拿之人:苏炳南! 那人昨天江湖人士打扮,提着一把破剑,要来住房,自己确认了路引和南炳苏的名字,登记下来。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南炳苏就是苏炳南! 掌柜的埋怨自己,连拍脑袋,这下千两银子丢了,苏炳南不见了。 不过那个公子哥绝对有问题,据王小二所说,那人是从客房那走出来的,可昨日他根本没住房。 难道他和苏炳南有关?掌柜的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连忙把王小二叫来。 “王小二,想不想要每月多半钱银子!”掌柜的郑重对说道。 王小二惊喜得一跳,看了看左右,用力点了点头。 这个客栈一直就只有自己和掌柜的两夫妻,平日客人也不是太多,今天掌柜的居然说每月要多半钱银子,这让一直认为掌柜抠门的王小二兴奋不已。 “看到那个公子哥没有?”掌柜指了指苏炳南。 “就他?还公子哥?”王小二不屑笑了笑:“哪家的公子出门不是奴仆环绕,出手大方?去年张公子来我们店尝鲜,二话不说,只喝了一口酒就吐了,事后付钱给了五两白花花的银子……” “啪!” 掌柜的一巴掌拍在王小二头上,低声怒喝:“叽叽歪歪说个屁,张公子给得再多那也是老子的事,你一个小二得意个毛!” 王小二畏惧缩了缩脖子。 “你看好那人,明白吗?我出去一趟,你叫我婆娘弄多点牛肉给那人吃,如果我回来他还没走,我说话算话,你一个月涨半钱!”掌柜严肃说道。 王小二摸了摸有些疼痛的脑袋,点了点头。 …… …… “客官,您要的酒和牛肉来了。慢用啊。”王小二扯出一副笑容,对苏炳南说道。 “哦?”苏炳南盯着王小二,然后笑了笑,道:“这牛肉分量可不止半碗啊。” 王小二脸色僵硬,勉强道:“额……客官……那个” 小二绞尽脑汁,吞吞吐吐,终于想到了托词:“我们店昨天正好还剩这么一大碗,今天本来准备自己吃的,但我看您气度不凡,就额外送了半碗,希望不要见怪。” 旁边有客人不满意了,嚷嚷道:“怎么没给哥也来点,这是看不起人吗?” 片刻后,王小二急急忙忙前去安抚那些客人,然后忐忑地来到苏炳南这桌,却突然现那一大碗牛肉已经不剩分毫,就连那半坛谷酒,也一滴不剩。 “哎!”摸了摸肚皮,苏炳南满意笑了笑,看着目瞪口呆的王小二,说道:“好了,吃饱喝足,我该走了。” 王小二不敢相信看着不留一点的桌子,大叫道:“不能走,客官你不能走!” 苏炳南笑着说:“怎么,我还不能走了?这里还是黑店不成?” 涨红了脸,王小二急忙说道:“不成不成,那个……那半碗牛肉可是我送给您的,那可是从京城原产的牛啊,经过七七四十九道工序加工,一碗就价值十两。” 王小二挤出几滴眼泪,哭丧着脸,说道“这可是我擅自做主,掌柜要我赔的话,那我这两年就白干了!” 看着苏炳南有些为难的样子,王小二暗暗得意,就这穷酸模样,无用书生,一定毫无半法,只能乖乖留下了。 正在王小二为自己机智而自喜的时候,却现那位穷酸公子做出掏钱的动作。 “来,给你。”苏炳南拿出一文钱,递给王小二。 还没等王小二反应过来,苏炳南就快向着门外走去。 糟了!王小二心中大骂,真他妈是穷鬼,还想吃霸王餐。 刚拔腿向苏炳南敢赶去,王小二就感觉迎面飞来一团东西,度飞快。 伸手一挡,一个纸团掉落在地,王小二打开一看,立刻呆住了。 那是二十两银票,付账绰绰有余。 “别再把我当成穷鬼了。”那人的声音远远传来。 王小二愣了好久,抓着二十两银票,半天才反应过来,感情这位公子真人不露相啊。 “不好!”王小二想到了什么,年轻的脸差点哭了出来,“这……掌柜要我不放他走,这才多大一会,人就不见了。” 这时,掌柜已经来到了城主府,被城主大人郝志亲自敬了一杯茶。 第六章 江湖儿女,皇帝宰相 掌柜喝了一口郝志亲手敬的一杯茶,兴奋得合不拢嘴,连忙将自己见到的一切告诉了城主大人。网?? w ww.81zw.com “什么!苏炳南不在!?”郝大人愤怒说道:“那你还来干什么?” 激动的心情还未平复,掌柜急忙说:“苏炳南虽然不在客栈,但另一个有嫌疑的人还在,请大人立刻派人前去捉拿,严格审问,一定会有收获的!” “好,你先走吧。”郝志淡淡说道,打掌柜的离开。 掌柜的磨磨蹭蹭半天,在郝志险些怒的表情下才走,心中忐忑,面带不甘。 “奶奶的!”掌柜心中大骂:“这些大官真特么不如屠狗辈,什么世道!老子好歹也前来告密了,说好的赏钱呢?” 眼看掌柜消失的身影,郝志说道:“书大人,出来吧。” 书商祺从屏风后出来,说道:“看来那公子哥必然是苏炳南的乱党,请大人一定要将其抓捕。” 郝志点头道:“没错,虽然可能和苏炳南没关系,但宁愿杀过,也不要放过。只是,书大人,我有一事不明。” 书商祺说道:“什么事?郝大人尽管问吧。” 顿了一下,郝志抚了抚胡须,好奇问道:“我曾听闻令尊曾对苏炳南极为看好,甚至一度放言,等自己年老归乡,只有苏炳南有能力坐上他的位置,成为六扇门一把手。现在为何……” 不要问了!”书商祺不快地打断郝志的提问,“苏贼那乱党人人得而诛之,之前我父亲不过被他一时蒙蔽。” “据说天机老人曾经说,苏炳南此人天资纵横,两百年来不到二十五而达到弹指巅峰之境界的人只有他苏炳南一人。”郝志语气有些好奇。 书商祺冷哼一声,恼怒说道:“侠以武犯禁,这是自古以来都不曾改变,苏炳南再厉害也不过是稍微厉害的高手而已,登得上什么大雅之堂。” 郝志却好像刻意要气书商祺,他知道书商祺在心中其实十分嫉妒苏炳南,说道:“书大人不要忘了,江湖上有一句话,‘江湖儿女江湖老’,意思是江湖的事情和朝廷无关。” “侠之一字,在于义,在于意。一言不合,血溅五步,前朝皇帝据说就是当时大昊国师呼延南山所杀。当时天外飞仙般的一剑,身分离,鲜血飞溅数丈的距离。” 书商祺打断了郝志,不满说道:“郝大人,你我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自然要忠于圣上。就算江湖上的事情朝廷如今无能为力,但这也不是朝廷的过错。” “自古以来虽说各大王朝不断打压江湖势力,想将各大高手收入囊中,但江湖依然尾大不掉。天机榜那十人,如今只有三人是朝廷的皇家供奉,达到至道的也不过一人。” 郝志叹了一口气,道:“天机榜那十人站在大昊亿万民众武力巅峰,几位至道高手,更是让朝廷忌惮不已。虽说千军万马也可将其耗死,但代价太大,他们性格古怪,毫不忠君爱国,历史上甚至还有至道高手刺杀皇帝的事情。” 书商祺情绪也有些低落:“我们还是别杞人忧天了,江湖如蛆附骨,任何君王都不能完全解决。那些侠士放荡狷狂,受不得半点约束。大昊开国洪武年间,太祖也曾经想过要镇压江湖,结果当时至道第一那人居然敢刺杀太祖,使得太祖重伤。虽然最后御林军合力将他杀死,但此后至道第二第三却改变了方法,杀戮朝中大员。那真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郝志看着外面如日中天的太阳,说道:“江湖儿女江湖老,皇帝宰相朝堂死。还好,虽说江湖中人追求侠义,但毕竟也还是大昊子民,我大昊自开朝那场动荡之后也改变了策略。太祖甚至亲自定下国策,安抚那些江湖势力,同时成立六扇门,锦衣卫,拉拢分化打压。再培养皇家大内,使得如今江湖势力远不如三百年前。” 书商祺点头道:“如今天机榜上有三人是朝廷培养的,他们从小便知晓忠君爱国,侠义对他们来说就是忠诚。” 书商祺双手负在背后,感慨道:“什么时候朝廷才能一统江湖,对于大昊来说他们就是不安定的因素,大同之道,老有所养,夜不闭户,江湖安定,我看来是看不到了。” 看着书商祺的背影,郝志也有些触动:“书大人不要太过介怀,六扇门如今虽然顶尖高手不多,但也绝对让江湖势力不敢小觑。秉承监察门派,肃清奸昏,联合江湖的职责,更有调遣三千军队,诸事便宜行事的权利。作为六扇门金牌捕头的书大人自然可以一展宏图,为国效力,更何况令尊是六扇门一把手,总捕头。” 书商祺心中冷笑,心想,如果不是父亲,你绝对不会如此对我,不过是趋炎附势之辈。 “不过苏炳南此子真是让人看不透啊,他不过二十二,如今却是六扇门三把手,更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恐怕自大昊开朝以来最年轻的吧。”郝志感慨不已,不得不说苏炳南是一个传奇。 书商祺瞳孔顿时一缩,双眼充满不甘和嫉妒,恨恨说道:“苏贼不过一小狗耳,蒙蔽了皇上和公主,巧言令色,却心怀不轨。” 一拍脑袋,书商祺赶紧说道:“对了,请郝大人快快抓捕那位公子哥,可别耽误了。” 郝志也明白过来,感情他们扯了这么久还未办正事。 “不过。”郝志语气有些迟疑,“还要不要请利空法师?” 书商祺轻轻一笑,不屑说道:“不过是苏贼从党,哪还要请法师亲自动手,你派一些捕头就能把那人抓捕。” 郝志突然大叫:“糟了!我们还不知道那人长得什么样子,此刻那人恐怕早已不在那客栈了,如何抓捕?刚才忘了让那掌柜留下,描述长相,再请人作画。” 书商祺一下也愣在那里,看着郝志,怒目圆瞪。 两人面面相觑好久,书商祺才恨恨说道:“愣着干嘛,快点让人去找那掌柜,再让他过来。” 他们顿时急成一团,全然不复刚才指点江山的淡然风度。 “禀告老爷,那掌柜的又来了。”外面有人说道。 很快那掌柜又屁颠屁颠来到郝志跟前,讨好说道:“郝大人,我忘了一件事,我还没给您描述那公子哥的模样。” 顿了顿,掌柜欲言又止,还是说道:“还有,昨日您悬赏说过,只要提供相关帮助,就有些赏钱。嘿嘿。” 掌柜搓了搓手,期待看着郝志。 第七章 画上的人 郝志看着掌柜谄媚的老脸,一阵烦闷。??八??一?? 中文网 ? w w?w .?81zw.com “啪!” 一拍木桌,郝志双眉竖起,呵斥道:“大胆刁民,见了本官居然只想着黄白之物,真是利令昏智!” 郝志眼中射出寒光,手指着掌柜:“唯有商人贱!商人重利,毫不尊重本官,若不是我是应天府的父母官,早将你捉拿了!” 掌柜一看到郝志怒,立马就焉了,畏畏缩缩,在赫赫官威下瑟瑟抖,看都不敢再看郝志一眼。 看着掌柜畏惧的样子,郝志满意点了点头,然后再怀中掏了掏,取出一叠银票。 这厮居然随身带着几千两的银票,不紧不慢抽出几张,掌柜眼巴巴看着郝志手中的动作。 郝志抽出五张面值一百的银票,想了想,有些肉疼又收回了三张,准备将剩下的两百两给掌柜,可事到临头却临时起意,最后拿出五十两的银票给了掌柜。 掌柜的盯着郝志手中的银票,一开始看到有好几千两时心中一喜,接着郝大人只抽出五百两,他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但还是有些欣喜,出乎他意料,没想到最后这位父母官却只给了五十两。 掌柜的心起起落落,看着郝大人双手的动作,最后递到自己手中的只有那可怜巴巴的五十两银票。 看着郝志肉疼的表情,掌柜心中无语,最后开始接了过来。 “你等着,我去叫专门的画师来,你先仔细回忆那人模样。”郝志心中还是想着那五十两,无精打采说道。 “慢着。”掌柜将那五十两银票收到怀里,说道:“大人,其实我也略懂一些丹青,不必叫再麻烦您了,我对那人记忆犹新,现在就可以做出那人画像。” 郝志心思还在那五十两上,有气无力说道:“那好吧,这里也有纸笔,你现在就开始吧。” 没再看掌柜一眼,郝志和书商祺谈论起来,言语中有意无意打探书嘉佑的喜好。 郝志的举止让书商祺有些不屑,居然因为区区五十两就心痛成这副模样,现在为了讨好手握六扇门大权的父亲,更是不惜自己三品大员的身份,低声下气地讨好自己。 书商祺有自己的骄傲,他作为大昊的青年才俊,父亲手握重权,代表官府和江湖各大势力交涉,就连少林寺方丈也得平等相处。 更何况他如今武功也不可小觑,宗师之前的九品武者路,他如今已经初入任督,等他打通生死玄关,小周天和大周天相互关联,就可以踏入弹指之境。 想到这,书商祺不由得心中烦闷,想到了一直以来压在他头上的那个人,自己一直以来引为平生大敌的那个年轻人。 这时郝志还在诉苦:“书大人,其实我也有我的苦,八年前,应天府大旱,恰逢江南各府也都受灾严重,各地刁民被裹挟,一度冲击官府,打砸豪族粮食。” “当时我郝志身负皇命,不畏艰苦来到了应天府,八年时间,虽然不敢说我做了多少功绩,将应天府治理得多好,但也还算有一番苦劳。” 郝志拍着胸脯说道:“至少如今,应天府的百姓能够活命,这青云城本来不是什么繁华之地,如今却取代江宁,成为应天府府。每年只要朝廷要求运粮,我应天府也二话不说,咬着牙也挤出!” 看着郝志大义凛然的样子,书商祺却说不出的恶心,谁不知道郝志在应天府的名声,就他刚才随身携带的几千两银子,是一个清廉的肱股之臣吗? 看着掌柜认真作画的样子,书商祺即使心中郁闷,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自己此次宣称是秘密来到应天府,这里的最高长官终究是品轶大自己许多的郝志。 此次诛杀苏炳南,本来应该是万无一失,当时自己奉了父亲命令,带领一个金牌捕头,五个银牌捕头,还有锦衣卫苏炳南死对头手下的七个千户。 当时明面上是苏炳南带领这些人查探青莲教余孽,苏炳南显然也自视过高,并不认为这些人有太大问题。 来到应天府青云城,当晚苏炳南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书商祺心中不由暗叹父亲书嘉佑的手段,将人心把握得这么准。 当年苏炳南十八岁时亲手将青云城外黑风寨三千人马出卖,换取了他自己的大好前程。可他也不算是良心泯灭,心中一定十分苦闷,来到青云城后触景生情更是如此。 当晚,他们这群人本来是想在苏炳南酒中下毒,但传言苏炳南体质特殊,除了少数极为罕见的毒药,百毒不侵。 所以当苏炳南大醉迷蒙,正准备再次喝下一坛酒时,所有人一起动手了。 想到这,书商祺不由摸了摸腰部挎着的那把剑,父亲临行前亲手将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递给自己。 就是这把剑,一剑刺出,将苏炳南脖子割出一条口子。 可书商祺没想到,死去的那三个银牌捕头,一个金牌捕头,和五个千户也想不到,这必杀的一次偷袭居然还是被苏炳南逃了过去。 当时的场景书商祺不想再回忆分毫,他苏炳南不过是弹指境,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都不死? 百人埋伏,五十弓弩,十四好手的同时亮剑,居然被苏炳南逃了! 当时苏炳南明明毫无防备,绝对想不到同伴会没有征兆地出手;当时苏炳南明明满怀心事,大醉淋漓不想清醒。 就连他挚爱的“无名”都残破不堪了,就连他四周八方都被封锁了,他怎么可能有信心那么拼命?他怎么就不被颈部的致命伤害,全身各处无数的伤痕影响,剑法还是那么准。 书商祺闭上双眼,不敢再想象。那晚的血腥每晚都会出现在他噩梦中,让他一次次惊醒。 即使他心中嫉恨苏炳南,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有能力有天赋,懂得溜须拍马赢得圣上信任。就连二十多年一直牢牢掌握六扇门权柄的父亲都不敢轻捋锋芒。 不仅仅如此,此子更是在锦衣卫也扎下了根基,如今更是在锦衣卫手握重权,担任指挥佥事,让那两位指挥同知忌惮不已。 就连锦衣卫指挥使,天机榜排名第十的第五南宫也心怀杀机,更是在这次行动中暗中出力,派出七名千户。 想到这,书商祺不由得意笑了笑,苏炳南盛气凌人,木秀于林,不知多少人在嫉妒他,就算这次他侥幸不死,以后也还有无数次机会将他杀死。 郝志本来唾沫星子飞溅,滔滔不绝和书商祺套近乎,可看到对方的眼神,显然没有听进去, 郝志大感没趣,大声说道:“那个……那什么掌柜,你画好没有?动作利索点!” 反复催促了几次,都听不到回答,这让郝志心中的怒火瞬间就升起来了,大步走到掌柜跟前。 可当郝志一接触到那副画像,一下就立足不动,呆在那里。 那幅画上是一位偏偏公子,身着青衫,腰系一根麻绳,显得随意休闲。 那画上的人身影修长,浑身一尘不染,虽然整个人显得随意放纵,但背脊挺直如剑,全身似乎蕴含巨大的力量。特别是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好像无尽的星空,或者是不可见底的大海,令人心服。 那人右手握着一把普通的剑,郝志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只手的力量,剑虽然普通,但其中的力量却使人心惊胆战,好像任何敢阻挡这一剑的人都会化为飞灰。 画上那人分明是一位年轻的强者,绝对不是掌柜说的那个年轻人! 郝志猛地抬头,将目光投向掌柜,却看到了让他浑颤栗的一人。 哪里是什么掌柜,这人分明就是画上的公子! 书商祺这是也察觉到周围诡异的安静,思绪回归,抬头望向郝志他们。 “你……”书商祺立刻吓得说不出话来。 “苏炳南!” 第八章 白刀进,红刀出 “好久不见,书大人。八一? 中?文 网 ? w?w?w?.?8?1zw.com”那人轻声问候,像是和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谈话。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书商祺一下愣在那里,恐惧和惊讶占据了大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书商祺嘴唇颤抖,说不出完整的话。 那位年轻人就这样双眼带着笑意注视书商祺,衣服虽然还只是掌柜打扮,却像是那画中走出的人,有非凡的气场。 郝志这时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故作镇定说道:“想必公子就是苏大人了,本官一直听闻苏大人是大昊年轻一辈的楷模,俊逸不凡,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啊。” 苏炳南听完郝志的马屁,表情不变,淡淡说道:“听说郝大人一直派城中兵马搜捕我,如果今天我被抓了,请问大人会如何对我?” 郝志额头一下冒出冷汗,勉强说道:“怎么会呢,苏大人您和本官同是朝廷命官,我怎么可能冒着杀头的危险来害苏大人您呢。” 苏炳南听完心中一笑,郝志这句话其实是绵里藏针,暗示自己不要乱来。 书商祺这才慢慢恢复过来,嘴中干,最终鼓起勇气干笑道:“哈……那个没想到苏大人来了,都怪我一时考虑不周。都是我的错,大家都是奉家父的命令,都是自家兄弟……” 唰! 苏炳南突然间动了,闪电一般快接近书商祺,抓住对方肩膀,再狠狠拽了过来,往书桌上就是一砸。 “他要杀我啦?他怎么敢!?”书商祺心中惊骇,一时间竟然无法动弹,浑身吓得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苏炳南抓住砸向桌角。 砰! 书商祺的头部砸在桌角,出沉闷的响声。 书商祺根本提不出一丝抵抗意识,他知道此时自己根本不是苏炳南的对手,如果自己真的对他出手,恐怕下一秒自己就会丧命。 一个丧了胆的人,又还有什么勇气还手,哪怕此时一个三岁孩童,也能将其任意欺侮。 所以书商祺呆呆坐在地上,头上的桌角缺了一截,黑色墨水粘在头上脸上,就连身上原本整洁威风的官服也有很多污渍,黑黑一团。 此时书商祺虽然不敢还手,只能落魄待在地上,但他并未失去斗志,而是满怀怒火,将这团难以忍受,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火焰深深藏在心里,藏得很深很深。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书商祺心中默念这句话,只要命还在,就有机会,未来一切皆有可能! 看着书商祺似乎垂头丧气,苏炳南用脚把他踢到一侧,然后横刀立马坐在椅子上,说道:“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郝志一惊,之前他可是对书商祺滔滔不绝讲了好一会儿,完全没有在意一个掌柜,谁知道他听到了什么。 打了个哈哈,郝志正色说道:“没想到苏大人有如此胆色,我家府邸虽说不算龙潭虎穴,但也四处警备,周围更是有一千军队正规人马守卫,一旦有意外生,还能立刻从城中调遣三千兵马。只要信号出,不到一个时辰,青云城东边军营三万大军更是能立即赶来。” 叹了一口气,郝志神情有些沮丧:“我还是大意了,谁都想不到苏大人居然敢来到这,居然能来到这。” 郝志已经将一切都想明白了,道:“那间客栈里的一切恐怕都是苏大人你有意为之,那掌柜察觉到你的异常,立刻前来禀报,而你那时一定在就跟在他身后,直到他完事出去,你伪装成他的样子进来。” 苏炳南笑了笑,不置可否。 实事求是来讲,这城主府绝对不是容易进来的地方,就算是江湖上的高手,除非是天机榜上那十人,不然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来到这。 毕竟这里外紧内松,一般高手又不会飞,再说了,就算能飞,这里戒备不可谓不深严,特别是府邸外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几乎连一只苍鹰飞进来也会被人现。 那掌柜想要进来,事先也经过了无数手续,不然岂不是任何人都能见到郝志这个城主? 不说其他,那个掌柜的进来之前一定盘查过,当地官府部门确认他的身份,户籍履历都没问题。 郝志摇头,佩服看着苏炳南:“想不到啊,这次的确是我疏忽了。” 他想通了,没有掌柜先来的话,此时苏炳南就算是再强大一倍,也没可能强闯守卫,如此从容来到自己跟前。 “一开始那通报也是你出的吧,我早该想到了,当时周围太过安静了。可怜那些奴仆,白白糟了殃,丢了性命。” 苏炳南冷笑道:“那倒不至于,他们只是昏了过去。” 郝志叹了一口气,说道:“事到如今,我为鱼肉,你想怎么办?” 没有做声,苏炳南盯着一旁的书商祺,快走到他跟前,将他拖到郝志跟前。 “你!” 还没反应过来,苏炳南就抓住郝志的手,抽出书商祺腰间的佩刀。 噗的一声,随着苏炳南遒劲有力的手,郝志不自觉抓住刀,捅进了书商祺的大腿。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一刀,直接割断了书商祺的大腿血管,顺带将那条筋也斩断。 “啊啊啊!”书商祺抱着右腿大声惨叫,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鲜血染红了下身的衣袍。 “啪!” 郝志手中的刀一下掉在地上,出清脆的响声。 他被吓到了,脸色惨白对苏炳南说道:“书商祺可是朝廷命官,这可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啊!” 书商祺这时再也忍不住了,瘸着腿,连滚带爬向着外面逃去,口中大叫:“来人啊,来人啊!利空法师,快来救我!” “利空法师!!!” 什么! 远处突然涌现一股强大气息,一股突如其来的压力顿时笼罩在所有人心中,苏炳南心中一紧,知道不妙,对郝志勉强一笑,然后快向着外面奔去。 苏炳南的度也不算慢,像一道风,快接近不远处的警卫军人。 可那道强大的气息度却更快,快前来,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来到书商祺身边,身形一顿,看着对方手指方向,紧接着快向着苏炳南接近。 苏炳南使出全身力气,将那些士兵的防线冲击得残破不堪,那些士兵这他的突袭之下,一时间左支右绌,混乱不堪。 “有违军令,贪生怕死者,杀!” 这时一个声音在军队中响起,那人连杀了几个畏惧不前的人,使得众人精神一震,快组织起防线。 “弓箭手,射!” 随着那人一声令下,无数的箭矢向着苏炳南急驶而来,苏炳南被逼无奈,只能停下脚步,施展身法,躲过无数射来的箭。 “持枪者站好了!将枪头对准那小子,谁也不许给我韩擒虎丢脸!刀兵呢?快他娘的准备好,刀拿稳点,那人一靠近,你们就给我狠狠砍!”一个雄壮的将军四处走动,大声吼道。 “弓箭手,再射!” 唰唰唰! 又是无数箭矢激射而来,苏炳南被拦住去路,他不敢冲进军阵,这几乎相当于真正的战场了,而战场上刀剑无眼,对于高手来说,甚至可能被一个新兵蛋子破防。 因为有了那个叫做韩擒虎的军官,实力本就强大的军队一点惊慌的样子都没了,沉着应对,不给苏炳南留一丝活路。 而此时身后的那股气息不断接近,气势汹汹赶来带起无边威势。 “奶奶的!”韩擒虎兴奋大吼:“这次可捡到大鱼了,这人就是郝大人悬赏那人!都给我精神点!” 苏炳南绝望看着身后那股绝强气息的来到,人影像光影一般,带起片片残影,激起大风。 那是一个留有两分头的僧人,身上的青色长袍被甩在身后,形成青色长龙,手掌探出,快要来到他身边。 利空法师终于出现了。 第九章 真相 苏炳南已经绝望了,只能等着死亡的来临。? ? 八?? 一 中文网 w?ww.81zw.com 突然之间,军队后方传来阵阵骚动,喧哗声音瞬间激起涟漪,影响所有人马。 “遵守命令,胆敢喧哗者,杀无赦!”韩擒虎命令道,可是此时不管他怎么约束,那骚乱就是抑制不了,反而还越来越大,很快就控制不住了。 一道身影疾若闪电,从后方赶来,前来救援陷入危局的苏炳南。 那道身影身材矮小,但度极快,几乎看不到动作,下一秒就有人死去,挥出一片剑光,周围数丈无人能靠近。 “我来!”韩擒虎大叫着冲了上去,周围的亲卫急忙守护左右。 刚接近那人,韩擒虎根本来不及反应,感到像陷入了某种力场,如同在泥淖,不能施展力气。 “哇”的一声,韩擒虎吐出一大口鲜血,已经受了不浅的内伤,他周围精锐的亲卫,因为誓死守护他,有三人已经身异处。 这些亲卫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陪韩擒虎出生入死,早已情同手足。 韩擒虎怒喝一声,强忍住心中伤悲,双目通红,大吼道:“弓箭手呢?射!” 无数弓箭手拉出满弓,箭矢向着那道身影射出。 剑光一闪,如繁星数目的弓箭被那人斩落,还有一些原路返回,向着军中人马激射而去。 瞬间无数人的惨叫声响起,那身影没有丝毫犹豫,急向着苏炳南方向突进。 韩擒虎只能瞪大双眼,无奈看着那人距离苏炳南越来越近。 苏炳南身后利空法师已经靠近,看着左右躲闪的仇人,嘴角微笑,断指的手掌探出,拍向苏炳南的天灵盖。 砰! 长剑和手掌相互碰撞,居然出巨大声响。 在手掌刚刚接触苏炳南瞬间,那道身影来到苏炳南跟前,帮他挡住了这一掌。 苏炳南浑身一震,接触利空法师攻击的瞬间,他的精气神黯淡下来。 利空法师虽然最终没有真正对他打出那掌,可也是全力一击,其中无边的内力震荡足以让他重伤。 那挡住利空法师一掌的神秘人也受了伤,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拉起苏炳南,快向着外面逃去。 利空法师紧抿嘴唇,直接追击而去。 短短不到五个呼吸的功夫,两人你追我赶,已经交手十几个回合。 韩擒虎他们只能看到一道道模糊的影子,时而在半空,时而在6地,炸起巨大声音。 所有的士兵都目瞪口呆,看着这非人的战斗。 “他娘的都愣着干嘛?”韩擒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叫道:“赶快拦住他们,他们从大人那边过来的,一定生了什么!” 那道身影身穿夜行衣,明显不是利空法师的对手,硬生生挨了两三掌,还好,那几次利空法师也是仓促出掌,不然他早就气绝身亡了。 那人口中吐出大口鲜血,眼神坚毅,抱住苏炳南一头钻进士兵队伍里,四处躲闪。 这下效果顿时好了很多,那人手上虽然夹着苏炳南,但动作丝毫不减缓半分,灵活地向着外面逃去。 利空法师实力强大,面对这种局面却无计可施。所有的士兵认准了他们,拼了命地来攻击,他感觉到了越来越大的压力。 而那人夹着苏炳南,脚下像抹了油一般,像泥鳅一样灵活躲避众多士兵的进攻,时而左转,又顿时晃动身影迷惑追击的人马,手中长剑每一次刺出都有人死去。 看着苏炳南和那人越来越远的身影,利空法师知道再也追不上了,此时周围士兵的进攻越来越强大,四处赶来的人也不断增加,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自己会白白被这些废物围攻致死。 想到这,利空法师心中暗恨,最后看了一眼苏炳南逃走的方向,当机立断向后撤去。 那人和苏炳南快消失在远处,脱离士兵攻击,几个转眼已经消失不见。 利空法师此时面临大量士兵的围攻,短短不到一盏茶功夫,在韩擒虎的指挥下,他的压力越来越大。 看着不远处赶来的越来越多的士兵,利空法师不由得慌张起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恐怕今天自己得被活活耗死,成为又一个军队战胜高手的经典案例。 “都慢着!停下来,停下来!”郝志的声音传了过来,救了陷入死局的利空法师。 韩擒虎立刻命令军队停止动作,恭敬看着快步走来的郝志,行了一个礼。 …… …… 一刻钟后,利空法师和郝志来到刚才他们所在屋子。 利空法师浑身浴血,心情十分糟糕,他今天深陷险境,无功而返,居然让苏炳南那小子跑了。 瞪着郝志,利空法师在纸上写字:“你为何被他杀到眼前都无动于衷,放任苏炳南逃跑,难道你真的是贪生怕死之辈!” 郝志没有理会利空法师的质问,将目光投向了苏炳南所画的那幅画。 无视利空法师愤怒的眼神,郝志气定神闲观察画上的苏炳南一番,毫不在意身后那人的怒火。 感受着利空法师对自己压来的气势,郝志锐利的眼神陡然刺向利空,再也不复之前昏庸的样子,让对方气势一滞,偏头躲过他苍鹰一般眼神。 “莫非你真的以为本官就那么无能?”郝志似笑非笑,看着利空法师。 利空法师心中十分惊讶,郝志居然换了一个人一般。 利空法师这时才现,郝志居然还身怀武功,虽说还不入宗师,达不到弹指境界,却也处于武者九品的最后一品,任督巅峰。 郝志藏得太深了,如果不是他今天主动暴露给自己,恐怕自己永远都不会猜到,这样一位大昊三品官员,应天府刺史,青云城城主,居然也身怀不弱的武功。 “你真的以为你能杀得了苏炳南?”郝志说道,手指着那副画。 利空法师皱眉,盯着这幅画,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轻笑一声,郝志说道:“你看不出来吗?画上这人无论神态,气质都像极了苏炳南。” 利空法师依然摸不着头脑。 郝志继续说道:“画上这人,简直是无比完美,你看这每一笔,像是带着一种崇敬,来画自己的偶像。你看,画中的苏炳南像是天上的神,飘逸而充满仙气。难道你以为苏炳南会把自己画到这程度?” “你觉得苏炳南会臣服于他自己?” “那苏炳南,是假的!” …… 客栈里,黑衣人把苏炳南放下,急忙运气为他疗伤。 苏炳南手伸到脸上,沾满血液的双手一扯,露出的居然是那掌柜的模样。 将面具递给黑衣人,掌柜摆了摆手,嘴中鲜血止不住,伴随着内脏碎片,颤抖说道:“青云城屠浮卫,幸不辱命。” 那黑衣人身形变化,和之前大不相同,摘下面罩,赫然是苏炳南的面孔。 第十章 完成了任务 老板娘和那王小二站在掌柜身边,眼泪止不住往下流,神色悲痛。?八 ?一中文?网 w?w?w?.?8?1?z?w?.?c?om 掌柜眼神逐渐暗淡下去,说道:“大人不必为我治疗了,我的生机已断,就算是万灵峰峰主或天机老人来了,也必死无疑。” 苏炳南看着掌柜,叹了一口气,收回为他治疗的手掌。 没想到,本以为他能逃过这一劫,可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太过混乱,尽管只是被利空法师一掌挨到,此时也无力回天。 那只手,手指残废只有两根还在,分别是大拇指和食指,却酝酿利空法师必杀的意志。如果当时苏炳南没有以“无名”挡住绝大部分威力的话,掌柜会瞬间毙命,全尸都不会留下。 此时苏炳南的“无名”又残破了一些,剑刃上零星缺口散布,看上去只是一把质量稍好的破剑。 “那人想必就是当年意气风的利空吧,没想到,当初意气风的青年如今看上去像一个沧桑的老人,物是人非。”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老婆和王小二,掌柜嘴角牵出笑意。 “能死在利空法师手中,我这辈子也无憾了,只是大人……”掌柜突然起身,跪在苏炳南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苏炳南看着回光返照的掌柜,一直以来坚硬的心突然悲伤起来。 “你说吧。”苏炳南说道。 掌柜跪在地上,腰杆挺得笔直,说道:“大人对我的恩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次我拼死完成任务,最后只想大人能答应我几个要求。” 看着苏炳南点了点头,掌柜继续说道:“第一,希望我死后大人不要阻止我媳妇的意愿,她这人跟了我一辈子。我对他比对我自己都熟悉,如果大人您拦住他的话,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掌柜的媳妇站在一边,温柔看着他。 “第二,王小二这孩子,心性不错,天赋也比我要强太多了。我这些年教他武学的基础架子,是埋没了他。希望大人能够收下王小二,让他为大人您出生入死。” 王小二在一旁已经泣不成声,心中闪过无数回忆,有自己要求涨工钱而掌柜怒的,有成天被掌柜拉着练习奇怪招式的。更多的,是曾经的每一个夜晚,掌柜,老板娘,还有自己,在昏黄的灯火下夹菜吃饭的温馨场景。 如今,过去的一切都不可挽回了,那个被掌柜捡回来的弃婴心里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父母,现在却黑人送白人。 掌柜气势顿时弱了下去,回光返照结束,死神的大门向他打开。 背脊依然停止,掌柜说道:“第三,也是最后一个请求,我想告诉大人,我叫胡伟男,我的媳妇叫做张凤祥。我们夫妻这四年里一直遵守浮屠卫的命令,一直不敢忘记大人的训诫。” 嘴唇抖动,掌柜浑身力气快消失,抬头努力看着苏炳南,最后说道:“大人请记住,在这青云城,有一个忠于大人的浮屠卫,叫胡伟男,还有他的媳妇张凤祥。” 我记住了……看着眼神慢慢黯淡的胡伟男,苏炳南心中默默念道。 “青云城浮屠卫,幸不辱命,成功完成任务!”胡伟男大吼一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彻底被黑暗包围。 眼前的胡伟男,身体朝着苏炳南,背脊笔直,脸上的表情恭敬,像是在朝圣,看不出一丝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深深的自豪与骄傲。 王小二再也忍不住,一下走到胡伟男跟前,双腿一弯,重重跪在了地上,额头伏在地上,泪水不断流淌。 苏炳南心中无奈,直到王小二晕阙过去,才将他放到一旁床上,看向面无表情的张凤祥。 这个女人一直平静看着胡伟男,除了不断流落的泪水,再没有一丝动作。 “你真的想好了?”苏炳南说道。 张凤祥点了点头,神色坚定看着苏炳南。 苏炳南盯着她,知道对方心意已决,任何事情都无法改变。 “还有什么话想说?苏炳南说道。 张凤祥摇了摇头,说道:“一日是大人的浮屠卫,一生就不会再有名字,浮屠在渊,我和他只是粗鄙之人,却也感恩大人的恩德,如今大人能记住我们的名字,就已经够了。” …… …… 城主府。 利空法师此时才明白,原来那个苏炳南是假的,难怪觉得那人实力太差,虽然强过普通人许多,却完全不是他对手。 苏炳南到底在哪? 郝志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书商祺,嘴角撇了撇,说道:“传闻万象宫人皮面具巧夺天工,能将一个人的面貌进行伪装,那个假的苏炳南应该就是带了面具。” 利空法师在纸上写道:“不可能,如果那人脸上真带有面具的话,我不可能没有觉。” 郝志看了一眼,然后蹲下身子,拍了拍书商祺惨白的脸蛋,淡淡说道:“恐怕你有所不知,万象宫有六张天品面具,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带上这面具,天人境界的强者也不会觉。除非那人开了天眼。” 利空法师不再反驳,当时那个假苏炳南实力的确不入他的法眼,传闻中惊才绝艳的苏炳南不可能是这种水平。 苏炳南在青云城一定暗中有势力,不然不会有这般忠诚的死士。还有那个黑衣人,实力并不弱小,他费了这般大的力气,绝对另有所图,可到底是什么?让他大费周章,闹出这么大动静。 利空法师左想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时郝志扬起右手,迅落下拍在书商祺脸上,让已经昏迷的他一下醒了过来。 “啊!”书商祺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嘴中出惨叫:“不要,不要杀我,和我无关!这和我无关啊!” 半天过后,他现了自己并不是在苏炳南的控制下,脸色一红,慢慢恢复了之前的心态。 郝志把脸凑上去,说道:“书大人,你没事吧,那苏炳南被利空法师赶走了。” 书商祺站了起来,还是有些尴尬,毕竟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走到利空法师面前,恭敬说道:“多谢法师赶来,救了我的性命,不然恐怕就要被那苏炳南得逞了。法师果然实力强大,那苏炳南在法师看来一定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利空法师闭上双眼,根本不想理会眼前这人。 郝志咳嗽一声,亲热对书商祺说道:“书大人有所不知,那个苏炳南是假的……” 听完郝志的叙述,书商祺一下愣住了,随机脸上浮现几丝红色。 如果那个苏炳南只是个冒牌货,那自己的表现算什么?一见到苏炳南的样子就胆小如鼠? …… …… “报!”外面有人大声说道。 “进来吧。”郝志说道。 韩擒虎走了过来,他身材高大,足足比利空法师高了一个头,身披盔甲,一把宝剑配在腰间,雷厉风行。 “大人,已经查明那个掌柜的客栈,我们已经包围了那里。只等大人一声令下,就能抓捕那些乱党。”韩擒虎双手抱拳,恭敬地对郝志说道。 “那你还等什么?”郝志说道:“还不快点抓捕,记住,最好抓活的。” 韩擒虎行了一个礼然后大步向外走去。 郝志在心中思索,在他看来,开始因为掌柜前来,才会有这一切的生,那间客栈一定有问题。 他已经想明白,其实苏炳南根本就没来过这里,他见到的一直就是那个掌柜。 开始是那个掌柜前来报告,有可疑人物。随后他又再次前来,最终戴上面具伪装成苏炳南的样子进行这一切活动。郝志甚至猜测,那个救援掌柜的黑衣人就是真正的苏炳南。 此人对苏炳南忠心耿耿,苏炳南看来远不只他开始以为的那么简单,只是一个武功高些的人。相反,可能真如书商祺所说,短短几年,在掌握部分六扇门和锦衣卫的权柄下,他已经培养了一批忠于自己的势力。 郝志亲热和书商祺说话,嘘寒问暖,这让一直以来对他鄙夷的书商祺有种无微不至的感觉。 利空法师心中冷笑一声,郝志装得真像,这样的官员不去演戏简直太可惜了。转身离去,他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韩擒虎不可能抓到苏炳南,最多也只是抓住他的爪牙。 一会过后,心中惊慌已经平息的书商祺也觉得再和郝志聊下去没什么意思,告辞一声,然后离开。 眯着眼看着书商祺远去的背影,郝志不慌不忙走到已经缺了一角的桌子上,为自己倒上一杯冷茶,小口小口抿着。 又过了一会,郝志放下茶杯,右手伸到怀中,掏出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苏炳南给的。 准确来说,是那个冒牌苏炳南替苏炳南给的。 当时,冒牌苏炳南抓住郝志的手捅了书商祺一刀,那时他做了一个小动作,将这封信塞到郝志怀里。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把这封信给郝志,悄无人息,不被任何人现。 第十一章 笑容 熊熊大火燃起,火势迅蔓延,吞噬着这家存在了好几年的客栈。??? ?? 八一中?文网 ?? w w?w.81zw.com 火焰在飞舞,伴随着滚滚浓烟,像魔鬼的形状,在半空显现。 火从厨房开始,不断燃烧周围一切可燃烧的东西。 张凤祥看着身后的客栈,那是她和他的家。 思绪缥缈,张凤祥想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是大年初二,她和他捡到了一个弃婴,这个婴儿独自在路边,也不哭闹,只是瘪着嘴,水汪汪的大眼睛显得十分可怜。 一直以来想要个孩子的她母性光辉一下泛滥了,扯着男人将这个被父母抛弃的婴儿收养,因为襁褓中有一枚古朴玉佩,上面有一个王字,所以这个孩子就叫了王小二。 看着外面的兵马,张凤祥笑了笑,她不怕死。 “你们不是想活捉我吗?”张凤祥大声说道,毫不畏惧的声音响彻四周,清亮无比。 “把利空法师那老贼叫来,我就自缚双手!”张凤祥站在门口,身后升起漆黑如墨的浓烟。 兵马一阵骚乱,韩擒虎/骑着马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妇人,说道:“抱歉,恐怕法师不是你想见就能够见的。” 一声令下,一队士兵结成阵型,向着张凤祥杀来。 弓箭手没有动作,郝志的命令是最好抓活的,他们不能真的把她逼死。 看着前来的士兵,张凤祥想起来曾经的日子。 很久很久以前,她和他一样,和眼前这些普通的士兵一样,并没什么太大不同。 如果硬要说不同,她和他那时怀揣着一个江湖的梦想,江湖里有成为大侠的胡伟男,也有大侠旁边伉俪情深的张凤祥仙子。 嘴角翘起,张凤祥想起了年轻时的他们。 眼前士兵拿起大刀,朝着张凤祥砍去。 张凤祥带着笑意,猛地向前突进,手掌拍出,击碎了一人的喉咙。 看着那人不甘的眼神,张凤祥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顺势夺过那人大刀,向着左边三人砍去。 “当!” 响声过后,那三人手中军刀脱手而出,张凤祥身形一动,躲过后方四人劈砍,加前行,一刀砍出,将那两个失去军刀的人脖子斩断。 这时其余几人围过来,向着她背后刺去,张凤祥背后像长了眼睛一般,身子一缩,躲过了攻击,然后再迅弹出,最终将三人中最后一人杀死。 张凤祥身材纤细,看上去十分柔弱,却蕴藏着极大的力量,一手刀法舞得虎虎生威,一时间让他们这队人马手足无措。 韩擒虎看着前方的战况,皱了皱眉头,对着左右命令,又派了一队人马前去围攻。 “哐”的一声,挡下一波刀势,张凤祥眼见不妙,快后撤,又回到了燃起大火的客栈门口。 大口喘气,张凤祥任凭豆大的汗珠在脸颊流下,感受着身后微微的暖意。 火势已经开始蔓延到整个客栈,很快就会将这间客栈完全吞噬。 张凤祥眼睛里全是淡淡的笑意,自然平和。 那一年,他们正是年轻时候,带着几岁大小的王小二,走在来到青云城的路上。 还未到应天府,因为江南一带连续三年饥荒,他们只能和那些背井离乡寻求活路的百姓一路向着应天府走去。 本来口粮就不多的他们,在她的怜悯之下更加拮据,很快也得每天都饿着肚子。 他们认清了现实,江湖对他们来说其实只是一场梦。英姿煞爽的女侠,英俊无比的少年俊杰,说到底只是毫无门路的他们的妄想。 靠着那千幸万苦得来的三流刀法,和简短的内息心法,他们一年年,靠着心中的坚持,不断地练习,修补着自己的梦。 谁能想到,离青云城还有百里的路上,官兵居然前来杀杀戮民众。 所有的百姓哭成一团,那些年轻士兵也于心不忍,可最后还是挥下手中的刀,杀戮这些手无寸铁的难民。 十年苦练的功夫,此时居然毫无用处,他和她那时已经吓傻了,即使身怀一些粗浅武功,也使不出来,只知道跟着惊慌的难民四处寻找生路。 …… 士兵看着站在门口的张凤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敢上前。 韩擒虎无奈,这些士兵并不是他的部下,这些城防军承平已久,大多数没有见过血,可能对他们来讲唯一的战斗,只有往年不断奉朝廷命令剿灭乱民。 其实韩擒虎身边此时还有一些亲卫,是从他一只手带起来的虎字营中精心挑选出的,可他不愿意将这些精锐损耗在张凤祥身上。 四年前黑风寨的覆灭,是他韩擒虎如今最为得意的战斗,虽然那次是对方中了埋伏,但也绝不轻松,韩擒虎更是浑身浴血,带着虎字营的亲卫军来回杀了三次。 想了想,韩擒虎还是存了私心,一边继续派人和张凤祥对峙,一边让人前去城主府,禀告郝志此时的情况。 毕竟这女人刚才说过,如果利空法师前来,她就会自缚双手。 面对她的强攻,如果自己这些兵马全力出手,配合着弓箭手,一定能战胜,最多死个十几个人。但重要的是,她也多半会战死当场。 …… …… 郝志听完手下的禀报,淡淡“哦”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抓住那个女人,她一定知道许多秘密。 不到盏茶功夫后。 屋内的利空法师听完郝志叙述,点了点头,向着外面走去。 看着利空法师的背影,不知怎么回事,郝志觉得有些心慌,心神不宁。 …… 周游于围攻自己的士兵,张凤祥身上已经被砍出几道伤口,殷红的血液浸透衣裳。 火光彻底蔓延,门口客堂也被大火覆盖,火焰熊熊,在张凤祥身后吞吐,让鏖战不已的她显得格外耀眼。 背朝大火,张凤祥已经能感到身后的炙热,她男人的尸体就放在客堂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经营多年的客栈在大火下消失。 利空法师一步步走了过来,看上去行动缓慢,实际却迅无比。 看着那个女子,在身后火焰下衬托得无比高大,利空法师加快了步伐,来到了韩擒虎身边。 听完韩擒虎的话,利空法师将目光投向张凤祥,和张凤祥正巧看过来的目光相交,空气好像碰撞了一下,周围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张凤祥突然笑了,笑得格外开怀,笑得格外开心,笑靥如花。 看到张凤祥的笑容,暗中隐藏的苏炳南,心脏被重击一般,狠狠被锤了一下。 利空法师也不复刚才的随意,变得有些凝重。 大火依旧在燃烧,不断堕落的房屋结构砸在通红的地面,伴随空气的爆裂声音,形成了独特的弹奏。 这时,张凤祥动了,离开了她的客栈,像一道利箭,急向着利空法师射去。 周围的士兵也都呆住了,看着这个女人起自杀式冲锋。 利空法师淡漠看着身子前倾,用尽全力向自己冲来的女人。 第十二章 平地万丈高楼起 利空法师平静站在原地,眼帘低垂,正对着冲锋而来的张凤祥。? 八?一中文 网 w?w?w?.?8?1?z w?.com 周围士兵没有妄动,他们大多已经见识过这位怪异僧人的厉害,城主府的那场战斗更是以一敌千。 手持坚刀,张凤祥的长被风吹乱,千万根青丝被甩在头后,像群魔乱舞。 “斩!” 双脚一跺大地,张凤祥已经高高跃起,跨过最后两丈距离,运动轨迹形成气势逼人的抛物线,迅猛地向着利空法师斩出一刀。 战刀来到眼前,利空法师毫无动作,无动于衷站在原地。 张凤祥眼神露出喜色,这是她巅峰一刀,就算利空法师再强,靠着血肉之躯,也不可能在这刀下毫无损。 在战刀即将坠落到头顶时,利空法师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刹那间横在头顶上方。 砰!!! 世界好像静止在这一瞬间,右手食指稳似大山,架住了那气势汹汹的一刀。 一切在这一刻定格,利空法师右手残疾,大拇指虚点在食指关节,食指和刀刃靠接触在一起。 下一瞬间,画面破裂,张凤祥浑身一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像被风吹走的风筝一样,以比之前更快的度向着身后飞去,狠狠落在地上。 张凤祥左手先着地,卸掉部分冲击力,可掉落度实在太快,“咔嚓”一声,左手手臂已经骨折。 在地上狼狈地打了好几个滚,才完全卸掉力道,她用右手拿着刀杵在地上,支撑自己站立起来。 张凤祥一身狼狈,刀刃破开一个大口子,眼神依旧坚定看着利空法师,就像之前的失败没有生一般。 嘴角的鲜血溢出,张凤祥盯着利空法师,准备再次冲击。 “等等!”韩擒虎突然说话了,不忍地说道:“你不是说只要法师来了,就自缚双手的吗?现在你这样做毫无意义,你不是法师的对手。” 韩擒虎试图劝说张凤祥,让她主动投降。 看着韩擒虎,张凤祥张开嘴大笑,眼睛弯弯形成月牙,灿烂地说道:“难道大人不知道,女人说谎是天经地义的吗?” 看着笑脸看向自己的张凤祥,不知怎么的,韩擒虎的心突然猛地抽搐一下,老脸刹那间有些红。 架起战刀,张凤祥毫不畏惧,再次向着利空法师冲了过去。 这一刻,她又想起了八年前的那天。 …… 那天两人和八岁大小的王小二在难民群中惊慌失措,看着不断合拢包围圈,尽情杀戮的青云城官兵,眼中满是绝望。 周围是一片人间地狱,残肢满地都是,鲜血蔓延流动,形成小河。那些年龄稚嫩的士兵杀红了眼,找不到开始的怜悯之心,有的甚至抓住年轻女子,当场施暴。 她那时不会以为自己能活下来,遮住王小二的眼睛,绝望看着那些疯狂的士兵。 突然之间,她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渐渐地震动越来越大,还没有意识到生了什么,那些原本疯狂的士兵突然清醒过来。 那是骑兵,铁骑踢打大地,出沉闷轰鸣。远处突然出现一对骑兵,人数虽然只有接近百人,却都无比精锐。 为一人手持马刀,引领着那些骑兵,以气卷残云的气势向着青云城官兵冲来,上百骑兵零零星星穿着不同的盔甲,但是手中的马刀却在阳光照射下出一致的耀眼光芒。 “黑风寨!”官兵惊呼起来。 精良的马刀,背宽刃薄,刀身沉重,这是他们的特征,这是黑风寨三千马贼纵横绿林,让青云城都不敢小觑的实力。 刀线流畅的马刀激起无边杀气,正对着数目众多的官兵。 “弓箭手!弓箭手呢?快放箭!”为的官兵将领大吼。 他知道黑风寨铁骑的实力,他们虽然不如朝廷精锐部队那般宛如一体,令行禁止,却更加悍不畏死,战意凛然。 稀疏的弓箭射出,射中那百人中几位倒霉蛋的胸膛,有两人在狂冲的路上突然倒下,可为的一人却斩落射向他的飞芒,大啸逼近官兵。 为那人气势逼人,全身上下杀意似乎连马儿都受不了,周围的人离他隔着三尺距离,桀骜不驯的马贼看向他的眼神有着敬畏和敬仰。 这是只有绝对实力才能有的气势,那人头戴黑甲面盔,露出的眼睛布满杀意,让官兵感到是死神看着自己。 虽然只有百人,但却有着席卷大地之势,快靠近原本对待难民凶狠的敌人。 官兵中为将领并不傻,他知道实力他们如今打不过,大声命令左右:“你们这些混蛋刚才都杀疯了,完全没有阵型,快去青云城叫援兵!” 看着手下几人骑马狂奔前往青云城,将领放下心来,大声对着身边亲卫说道:“随我冲锋!” 眼看着敌人就要近距离厮杀,他带领手下数十精锐,披着盔甲,策马奔腾而去。 黑风寨马刀扬起,官兵在将领的身先士卒下也士气大振,两方人马凶猛撞击在一起。 瞬间,那名黑风寨领的一刀快若闪电,只见惊鸿一闪,那将领头颅已经飞起,鲜血喷了黑风寨领一身。 飞起头颅的眼神还残留不甘,想不到结果是这样,本来以为能撑到援兵赶来,可却这么快就结束了。 “杀!”那黑风寨领大声怒吼,手中马刀起起落落,官兵顿时人仰马翻,刹那间已经要败亡了。 其他官兵看见自己长官死去,哪还有心思拼命,没马的撒起脚丫子就跑,有马的赶紧向着远处逃去。 有的人嫌弃手中兵器太重,干脆扔掉再跑。 有人甚至为了争抢马匹对战友动手,抽出插入马背上同袍心窝的刀,快向外逃去。 黑风寨那领看着逃跑的官兵,眼中露出不屑,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抱着王小二的胡伟男他们。 向着他们走近,那时他们心脏都快停止跳动,紧张看着这位人间杀神。 摘下沾满血腥气息的面盔,露出的却是一张稚嫩的面孔,少年摸了摸王小二的头,轻声说道:“这孩子资质不错。” 看着已经吓傻的夫妇俩,少年全然不复刚才嗜血的样子,晒然一笑,温和地说道:“我叫苏炳南,只是黑风寨的一位小头目,没吓到你们吧。” 夫妇了自然连连说没,他们很感激苏炳南,虽然他年龄很小,却是救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 一起跪下,胡伟男沉声说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我胡伟男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却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恩公吩咐一声,只要不违背天理,我就是死也愿意。” 苏炳南一愣,感慨道:“现在有这样想法的很少了,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你。” “如果你们愿意,就暂且临时做我的眼线吧,你们争取在青云城扎根,此后的事情此后再说吧。” 胡伟男重重点了点头,拉着张凤祥和王小二向着远处走去。 此后的四年的岁月里,苏炳南并没要求他们做什么,只是把那间客栈当成一个落脚的地方,有时留下一些口诀和精妙刀法,让他们练习,这也更让他们感激。 直到四年后, 成熟许多的苏炳南郑重对他们说道:“你们愿意成为浮屠卫吗?” 那时的苏炳南已经不是马贼,身穿官服,已经成为朝廷命官。 “一日入浮屠卫,终身不会再有姓名。从此代号就是名字,任务就是生命。” …… …… 砰! 砰! 砰! 张凤祥不断被利空法师弹飞,又一次次站起来继续冲锋,就算是浑身鲜血,眼神也依旧坚定。 韩擒虎此时有些着急,急忙说道:“你现在也不过任督境界,虽然一般人看来很强,但在法师面前是不够看的,你伤不了他的!” 张凤祥充耳不闻。 成为浮屠卫,是为了报恩,可其中也有那么一丝曾经的梦想。 江湖,真的没我们的容身之处吗?张凤祥脸色苍白盯着表情不变的利空法师。 江湖,只是平常百姓触之不及的存在吗?张凤祥想起来了,他和她那时的约定,那时他们还很年轻。 “做一个绝世大侠,义薄云天,忠肝义胆,一诺千金!” “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啦,我只想做一个侠女,或是有个仙子称号也不错。那时我们两人应该有个什么绰号,嗯……就叫雌雄双煞!” “……” …… 江湖,到底和他们无关。 感受体内像小河一般潺潺流动的内力,突然间,好像开始躁动起来。 张凤祥默然。 “听说你二十年前曾经说过不到至道境界,就不踏入中原一步?”张凤祥开口说道:“我看你还达不到至道境界,可惜,你这辈子也永远达不到了。” 利空法师不做声,无论她怎么乱他的心,结局都已经注定。 “当初你下的誓言,现在就像一团团的****,被你自己吞下!”张凤祥看着利空法师,大笑不止。 利空法师皱眉不语,张凤祥的话太难听了。 “看你现在的老态,恐怕你连当年的实力都不会再有了吧。”张凤祥眼角带有不屑,道:“你被任无双打败,灰溜溜逃回你的狗窝,就连那三根断指都不敢捡,作为一位国师,你有没有为自己的窝囊感到羞耻?” “够了!”沉闷的声音突然响起,那是利空法师震动腹腔出声音。 寒光乍起,利空法师眼中杀意一闪而过,猛地朝着张凤祥奔去,根本看不清人影,眨眼间来到她身边。 “不要!”韩擒虎大叫。 还没有反应过来,张凤祥就感到脸上传来一股巨力,利空法师狠狠拍了她一耳光,将她打得飞向身后燃起大火的客栈。 不断的横梁掉落,砸在地上,张凤祥被其中一根砸中胸口,肋骨立刻折断几根,插入肺部。 踉跄走出来,看着回到原地的利空法师,张凤祥脸上露出笑容:“你的佛法修为还不到家,太过嗔怒。” 看着手中战刀,感受着体力沸腾不已的内力,张凤祥突然想起了当年苏炳南对他们夫妇说的话。 “这马刀上开了一个槽,不仅仅为了放敌人的血,也是为了更好的拔出插入敌人身体的刀。” 这刀还是不行啊。张凤祥摸了摸手中的刀,暗暗想到,他们夫妇努力多年,如今也不过任督境界,没有摸到弹指境的门槛,这是永远的遗憾。 “没事。”当时苏炳南对胡伟男说道:“万丈高楼平地起,你们虽然资质欠缺吗,但毕竟勤能补拙,只要时间一到,自然水到渠成地厉害了。” 感受着体内循坏的内力,张凤祥好像有些懂了苏炳南当时的话。 胸口一阵热血,张凤祥早已将死亡置之度外,举起战刀,已经有了几个大大缺口的刀在眼光下依然无比耀眼。 江湖是什么? 张凤祥现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现在,利空法师就是她的敌人,她要为丈夫报仇,她要报答苏炳南的救她一家性命之恩。 也许如今有人不再懂得感恩,但绝不是他们! “这一刀,是我的江湖。我们的江湖!” 张凤祥不顾嘴角的鲜血,淡淡说道,气势骤然从全身升起,空气在她身边扭曲,令人感到巨大压力。 二十年的江湖梦,全在这一刀。 内力突然壮大,很快跨过生死玄关,到达弹指境。气势不断暴涨,眨眼功夫已经到达弹指境巅峰。 …… 青云城外,一个白须老人正在骑牛漫步,前面跟着一个九岁大小的童子。 这时那个老人突然坐直了身子,惊讶看着城中。 童子看着老爷爷的动作,不解问道:“老头,怎么了?” 老人没有像以往那样在意童子的不敬,喃喃道:“精气神,神意气,有人在打通天地之桥。” 童子脸上顿时惊讶起来,不信道:“不可能,打通天地之桥那不就成就至道吗,老头你的那啥榜上都只有六人达到至道,青云城不可能有这样的高手。” 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不是在突破,那是在燃烧生命,只怕这人根基无比扎实,无数年的苦练才有这种可能,可惜了……” …… 此时利空法师的脸色变得难看,那气势不断增长的女人一步步向他走来。 他娘的!利空法师心中怒骂一声,不敢相信这一切,想不到自己遇到了百年一见的事情,居然有人能在平地虚无建起万丈高楼。 张凤祥双手持刀,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感觉,向着利空法师斩出一刀。 第十三章 天涯路,般若掌,一剑弹指 利空法师感受无边的气势,不敢托大,腾挪之间,远远避开这一刀。八一? 中??文网 w?w?w?.?81zw.com 刀锋一转,气势更甚,像要震碎天边的云朵,张凤祥眼睛亮,快朝着利空法师追赶。 心中感到一阵憋屈,利空法师没想到居然会被一个不过任督境界的女人逼得逃跑。 拉起旁边一位士兵,利空法师将那人挡在自己身前。 哗! 还没接触到战刀,那人身体就分成两半,内脏伴着鲜血撒了一地。 “你逃不了的!”张凤祥大吼,感到体内前所未有的实力,与不断衰弱的精神和**。 “哼!”利空法师出腹语,“你活不过十个呼吸。” 张凤祥哈哈大笑:“那有怎样?我不过一个小人物,只是为我丈夫报仇,能让天下闻名的利空法师像条狗逃跑,我赚大了,就算是我丈夫也会说这笔生意做的好极了!” 十个呼吸很快过去,看着不断躲避的利空法师,张凤祥已经满足,他们的江湖已经没有遗憾。 今天过去,整个江湖都会有她的传说,他们的传说。 他们虽然死去,但他们的故事一定不会死去。 两人快运动,其间无数士兵惨遭池鱼之灾,没有人受伤,因为在这威力下,只有死人,没有伤者。 最终,战刀突破重重阻碍,带着凛然杀气,向着利空法师落去。 利空法师明白已经来不及躲闪,眼中闪过狠辣,毅然迎接。 张凤祥生机已断,浑身力气迅流逝,斩向利空的那一刀也越来越弱。 “我也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张凤祥挥出那最后一刀,大吼道:“胡伟男!苏大人!” “看我这刀——天涯路!” 谁人不曾年少过,谁不梦想走天涯? 这一刀,是她的意,是她的愿望,是平凡一生的最后呐喊。 即使知道杀不了利空法师,张凤祥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以泰山压顶的力量向着敌人斩去。 刹那间,好像触摸到某种东西,原本不算神兵的刀和空气快摩擦,激起火光。 火花形成长龙,划过两人相距的空间,火龙轨迹形成完美弧度,弹指间扑向对方。 利空法师止住身形,正对着那长龙伸出右手,内力附着其上,两根手指结成玄妙印法,隐隐有金色光辉,试图抵挡这刀。 嘎巴! 伴随着骨头的断裂,利空法师手掌被斩断骨头,半截手掌快飞出,落向远处。 张凤祥受到反震力,向着客栈飞去。 她在斩落那半截手掌时就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陷入无边黑暗。 脸上露出满足,她知道,不会再有遗憾了,苏大人的恩情他俩已无愧于心。 轰轰轰! 身体落入客栈,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熊熊大火下的客栈轰然倒塌,升起一阵烟尘,伴随着更加猛烈的大火。 他们夫妇,伴随着他们的客栈一起死去。 …… 利空法师满头大汗,狼狈看着右手的半截断掌,眼中一片仇恨。 “将那贱人尸体拉出来,我要将其挫骨扬灰!”利空法师腹语怒吼。 突然。 一道剑光猛地暴起,像是无尽银河挂在九天,璀璨无比。 潜伏伪装的苏炳南,出手了。 这一剑,以绝妙的角度向着利空法师脖子削去,气势逼人,甚至让人感到脖子上汗毛的断裂。 砰! 利空法师左手拦住了苏炳南志在必得的一剑,巨大的声响让周围士兵耳朵轰鸣。 “哈哈哈!”利空法师狂笑,腹部出声音:“你以为我那么容易被你杀死?你以为要对付你苏炳南,我会毫无戒备?” 苏炳南瞳孔猛地一收缩,再不断收缩,像针一样大小,他这时才现了利空法师的舌头没有了。 他居然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眉心一阵刺痛,天眼朦胧中有了感知,苏炳南当即躲过了利空法师突如其来的一掌。 天眼能见常人所不能见。 赤橙黄绿青蓝紫,这不过是凡人能见的颜色光芒,但对天眼来说,远不止如此。 物体的冷热,利空法师的偷袭,背在背后的隐藏招式……这一切,天眼都能有所感知。 眉心天眼这时好像肉眼一般,似乎活了过来,精神力集聚在这第三眼,察觉利空法师的每一招。 刺出一剑,苏炳南残破的“无名”陡然探出,刹那间斩落利空法师的一角青袍。 利空法师和苏炳南交手数个回合,严肃看着他,腹中嗡鸣,不敢相信道:“这么可能?你不过是弹指巅峰,怎么可能做到这地步!” 他原本认为,苏炳南就算再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自己只要能防备苏炳南的偷袭就万无一失了。 今天已经给了利空法师太多震惊,遇到了百年一见的事情,一个弱小的女人居然斩掉了自己半截手掌,一个弹指境巅峰的苏炳南竟然能和自己斗到这地步。 “怎么不可能?”苏炳南说道:“二十年前的你,我自然不是对手,但是如今你已经是日薄西山,不再有当年的实力。” 利空不再言语,向着苏炳南打出一掌,手掌在半空变幻,捏出无数法印,激起空气震荡。 般若掌! 宛如神佛一掌的左手向苏炳南拍来,刹那间,即使不用天眼警觉,他也察觉了这一掌的强大。 “无名”迅上挑,内力覆盖,对抗着这至强一掌。 锵! 手掌和剑相撞,出巨响,苏炳南立刻向后退去十余步,双脚踏在青云城地板,每一步都没入三寸,沿路洒满鲜血。 “我再怎么日薄西山,也比你强!”利空法师说道,锵锵锵向后倒退五步,稳住身形。 “嘿嘿。”苏炳南抹去嘴角的血,笑道:“当年的利空法师何等意气风,三十岁就达到天人境,挑战中原武者,试图积累气势,一举突破。” “三十岁的天人境界,哪怕是在大昊,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可你终究没踏过那一道坎,如今别说至道了,连天人境都跌落。”苏炳南戏谑笑道。 利空法师一掌再次击来,般若掌在空中隐隐出光辉,像咆哮的猛兽,向着苏炳南击来。 他自从二十年前,就专注于左手,专注于这一招。 “即使我只是不坏境,今天你也必死!”利空法师怒吼着朝林昊胸口挥出一掌。 “一剑弹指!” 苏炳南探出左手食指,食指弯曲,内力吞吐不定,在“无名”上屈指一弹。 嗡! 清鸣声响起,“无名”刹那间化为灿烂流火,朝着利空法师般若掌划去。 感受苏炳南这怪异一招,利空法师毫不畏惧,声势更猛,般若掌像巨龙咆哮,和空气摩擦激起声浪,五指张开又像佛前的莲花,圣洁无比。 两人同时一震,纷纷向后退步。 不到五个呼吸,两人已经交手二十回合,身形闪动,落在韩擒虎和一众士兵眼中,只能看到残影出现在四面八方。 突然周围军队动了。 “前方三十丈,无差别覆盖,射!”韩擒虎大声命令。 这是郝志的命令,不择手段杀死苏炳南,不用顾忌利空法师的生命。 第十四章 十丈以内,有我无敌 密密麻麻的弓箭向着他们飞来,形成密布的天罗地网,将两人笼罩其中。?? 八一? ?中??文?网 w w?w?.?8?1?z?w?. c?o?m? 两人目光一闪,挥向对方的招式一滞,同时转过身来应付这漫天箭雨。 苏炳南出剑,乍一看无非那么几招,刺、砍、斩……可这些最基础的招式间的衔接无比流畅。 并非只是舞出一片剑光覆盖四周,使得泼水不进。 相反,只是出剑的刹那有明亮的光辉,像是流星坠落大地,无比耀眼。 两次亮剑间隙没什么气势,古井不波,似乎只是平常武者舞剑,平淡无奇。箭矢覆盖苏炳南四面八方,苏炳南却像是雨中闲庭散步,没有沾染一滴雨水。 利空法师也是一样,挡住了漫天箭雨。 和林昊不同的是,他居然是凭借肉身强行挡住射来的利箭。只在面对少数力度和度都较为强悍的箭矢时,才探出左手,将其打落一边。 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在箭矢接触利空法师的刹那,他身体相应部位的肌肉快蠕动,紧绷着形成坚硬的防护,完美挡住了攻击。 金刚不坏! 即使此时利空法师不再是当年的天人境,却依旧有不坏境的修为,体内内力奔腾不泄,不怕寻常刀剑的劈砍。 两人就这样,在漫天箭雨下毫无损。但他们都有自知之明,这样的状态必然不能长久持续,只要体内运行的气机一断,就会受到伤害。 这些士兵还是太差。 如果换成真正的精兵,手持硬弓,加以劲弩,配合着死士披甲冲杀,间或有攻城弩的射…… 这样的攻势下,哪怕苏炳南和利空法师两人再强大,甚至不要半刻就会死去。 大军的煌煌之威,在大昊三百年的历史上,可不止一次讨伐不敬的门派。 在那般强大的军队下,连至道高手也不是对手。 如今天机榜第一的万灵峰峰主,面对千军万马,也绝对无可奈何。 再强的强者,体内气机也不是无穷无尽的,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特别是那些专门制作的武器,招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当四面皆是敌人时,防御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不仅仅是每时每刻箭矢,强弩,刀剑,长枪的嗜血攻击,更是军中无数虎狼之士的悍不畏死。 蚁附可吞大象,更可况那些士兵可不是蝼蚁。 特别是最近一百年来,大昊为了应对边疆匈奴等胡人的骚扰,将一些简单但实用的武功传授给精锐部队,这也使得江湖各派对朝廷更加忌惮。 二百五十年前。 大昊五十年,武帝亲政,因为先帝太宗礼佛,使得全国寺庙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一时之间社稷不稳,江山动荡。 寺庙名下的土地产出不用缴纳赋税,各地豪族纷纷暗中扶持新兴庙宇,将自家田地置于“佛田”下,以此来逃避税收。 等到武帝根基扎稳,威信初步树立时,他做了一件大事。 灭佛。 无论对错,先削去九成庙宇,不顾是善是恶,是真心向佛,还是借此牟利,凡是不在名单上的,通通拆掉,推倒,遣散。 少林寺作为当时作为江湖执牛耳者,自然不肯答应。 江湖上的人看来,朝廷和江湖本应该井水不犯河水,更何况是当时日益昌盛的少林。 少林寺极力阻挠,方丈甚至放言要亲自和皇帝理论一番。 他们以为皇帝会害怕,毕竟咫尺之间,可不分什么身份贵贱。 他们错了,武帝直接动一万禁卫军,攻打少林寺。 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会如此大胆,难道他就不怕晚上睡觉不安稳吗?就不怕洪武年间的杀戮再演吗? 他们错了,当禁军进攻少林寺山门时,他们才现自己的错误。 天机榜第一的方丈不肯放弃山门逃跑,联合无字辈的一众强者,准备杀个七进七出,先示威,再和谈,先兵后礼。 他们想不到,他们只杀了个一进无出。 整齐划一的披甲精兵,气势如虹的意志,英勇无畏的气血,无穷无尽的箭、弩,威力巨大的特制攻城弩,刀剑加身的勇士劈砍,虽个人实力不如他们,但却作用巨大的皇家高手…… 这一切让除了方丈在内的所有无字辈强者都当场战死,方丈也被斩去双臂,锁了琵琶骨,带回京城等待武帝落。 此后那些士兵更是将少林寺里里外外搜了个干净,藏经阁的功法秘书,甚至包括达摩祖师的《易筋经》,寺中心血《般若掌》…… 无数的武学秘典都被搜刮一空。 顿时,江湖其余门派人人自危。 其中有至道高手怒冲冠,不惧生死,前往京都,准备凭借武力来威胁朝廷,再次上演洪武年间的杀戮。 可他们到了京都才现,一切都和洪武年间不同了。这些年来,朝廷已经摸索出了应对他们的方法。 皇宫自然不用多说,里里外外严加防范,更有皇家亲自培养的大内高手,守护左右。 那些大臣家中也满是兵甲。 试问,如果一个人被忠心之士保护,里三层,外三层,夜晚手执明火,不断巡逻。更有弓箭手隐藏四周,伺机而动,朝廷鹰犬,跃跃欲试。 那么,怎么可能会有刺杀偷袭的机会? 所以,少林寺被灭了一次,所以,一个至道高手白白被围攻致死。 灭佛过后,武帝也见好就收,转变态度,将江湖势力打压一批,拉拢一批,再扶持一批。 武帝更是加大对六扇门和锦衣卫的支持,那些从少林寺搜刮而来的经书绝学,填充到皇家麒麟阁,和文渊阁一武一文,并列皇宫“两阁”。 自武帝以后,历任皇帝对待江湖的态度多是如此,不疾不徐,分化瓦解。 到如今,有七大武学家族是由朝廷扶持,更是得到皇帝亲自下旨,赋予名号。 时至今日,江湖依旧是王朝不稳定的因素,侠士强者还是不尊朝廷,桀骜不羁。 但这么多年来,面临江湖的压力,朝廷一直在进步,在适应,在改变。 到了当今皇上主政期间,江湖势力有重新崛起的趋势,但江湖和朝廷的力量对比依旧强大。 那些江湖势力再怎么蠢蠢欲动,再怎么想获得“自由”,不纳税赋,也始终不敢触怒朝廷,引得大军屠戮。 此刻利空法师和苏炳南面对着军队,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毕竟人力有穷尽之时。 这还是因为这些士兵太过弱小,毫无对战经验。 其中有的弓箭手震撼于两人的强大,时不时居然忘了拉弓,剩余很多人因为力气过小,不能满弓。 即使韩擒虎在一旁气得跳脚,连连杀了几人,也是毫无办法。 这些士兵不归他管辖,他只是临时领兵。 “上!”韩擒虎大声命令,指着苏炳南说道:“能伤那此子者,赏百金!能杀此子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但同时,也始终有一些人畏惧于苏炳南的利剑,不敢向前。 即使含恨之下,杀了几个怕死之辈,韩擒虎依然感到一阵恼火。 这些士兵的素质太差了,如果是他的虎字营,不说是一个苏炳南,就算是十个,也能轻松杀死。 苏炳南手中“无名”继续舞动,时不时探出一剑,杀了前来进攻的士兵,整个过程毫无停顿,似乎本就是完美衔接。 嗖! 一位士兵一刀砍来。 苏炳南向前迈出一步,“无名”顺势伸出,刹那间吞吐,刺中那人咽喉,力道顺着喉咙蔓延,很快就震碎了那人心脉。 看着那人不甘的眼神,苏炳南突然向后砍出一剑。 砰! 利空法师手掌和这剑相撞,两人刹那间又退了几步。 噗嗤一声,一根箭矢插入苏炳南箭头,入肉三分便被肌肉卡住。 紧接着,又有两根箭矢激射而来,苏炳南天眼有了感知,向右探出一步。 那两道飞芒其中一道擦着苏炳南脸颊飞过,刮出轻微血丝,另一道却一下插入他的手臂,和骨头相碰撞。 有高手! 苏炳南心中一紧,知道那两箭是军中神射手所为,还好刹那间有了感应,不然后果恐怕难以预料。 主动上前,苏炳南不顾身上的伤势,一剑亮出,带起逼人的寒意,和利空法师的“般若掌”撞在一起。 吐出一口鲜血,内脏受到轻微伤害。论实力,苏炳南此时还是不如利空法师。 利空法师的“般若掌”已经有了相当火候,他曾经是天人境强者,二十年前来到中原为了冲击至道,虽然最终失败,可论经验和内力,要比苏炳南强大许多。 不知疲倦,苏炳南像是没有察觉到伤势越来越重,牵引着利空法师向着军队中心赶去。 想同归于尽?利空法师心中一笑,苏炳南还是太嫩了,即使是面临军队攻击,面对漫天箭雨,能坚持到最后的也一定不会是他苏炳南。 周围的士兵行动也随之奇怪起来。 他们将两人包围,形成一个大大的包围圈。可随着苏炳南和利空法师的战斗,包围圈形状,大小,位置也不断改变。 一些士兵来不及躲避两人,撞到他们的瞬间就被弹飞,胸口凹陷,在半空就已经死去。 韩擒虎却十分开心,因为按这个趋势,那苏炳南绝对是逃不了了,自己也一定会受到郝大人的赞赏。 靠着这些平庸士兵,能让苏炳南饮恨,韩擒虎不由得开怀大笑。 砰! 一身巨响过后,苏炳南向后坠落,撞到地面又出响声。 站立起来,苏炳南依旧盯着利空法师,似乎是不死不休了。 看着苏炳南的样子,利空法师不知怎么回事,心中突然一寒,想了想,然后还是轻蔑笑了笑。 苏炳南这样做最好,如果他一心逃跑的话,自己还未必能奈何得了。 今天他既然来送死,那华儿的仇,就可以报了。 想到自己那个弟子,利空法师心中一痛,他们两人虽是师徒,却更似父子,自己连“般若掌”都传授给他,没有一点私藏。 想到这,利空法师看向苏炳南的眼神露出杀意,再也掩饰不住。 满是杀意看着对方,两人紧接着向着对方快冲去。 轰!!! 狠狠撞击在一起,巨大的声浪让周围的人耳朵轰鸣,有人眼前黑,半天趴在地上缓不过劲来。 不好!利空法师突然觉过来。 嗖! 苏炳南在刹那间利用撞击的反震力,迅向着远方激射而去! 他想逃!利空法师心中暗恨,看着苏炳南,眼中露出寒光。 不对! 看着苏炳南的轨迹,所有人都觉了不对劲。 他是……他是向着韩擒虎方向急驶而来! 苏炳南手中的长剑猛地爆光辉,好像有剑气出,将追赶而来的箭矢斩落。 啪! 落在地上,看着前方十来丈表情呆住的韩擒虎,苏炳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快朝着韩擒虎逼近,周围数丈以内,顿时一阵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知道吗?朝廷为何总是对江湖高手忌惮不已? 苏炳南双眼锐利注视着慌张的韩擒虎,“无名”挥出绚烂银光,像绽放的娇艳花朵,带来的却是死亡和恐惧。 真正的高手,十丈以内,有我无敌! 管你是元帅,宰相,皇帝,只要被逼近,生命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 不顾伤势,杀完韩擒虎旁边的亲卫,不顾对方充满杀气的眼睛,苏炳南大笑一声,将他脖子抓住。 顿时,韩擒虎就感到全身失去了力气,只能任人摆布。 所有的士兵都不敢再进攻苏炳南,他们的长官在他手中。 “你不该大意。”苏炳南似乎对韩擒虎说话,又似乎在喃喃自语:“不该把强者当成猎物。” 苏炳南大步向着远处走去。 “所有人听着!”苏炳南突然大吼,指着正准备追击自己的利空法师,说道:“把他拦下,不然我的手一抖,恐怕有人要死了。” 苏炳南的声音好像有着魔力一般,所有士兵摇摆不定,部分人甚至将刀剑对着利空法师。 这使得利空法师原本准备爆的身影不由得一滞,停下来冷冷看着苏炳南。 看着眼前的场景,苏炳南撇了撇嘴,身影闪动,快向着城外逃去。 “记住了,告诉你们的郝大人,如果他不按我说的做,那他的爱将可就要去见太祖了!” 远远传来苏炳南的声音,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第十五章 望天涯 “有种就杀了我!”城外一处山洞,韩擒虎愤怒对着苏炳南大吼。?? 八一? ?中??文?网 w w?w?.?8?1?z?w?. c?o?m? “好啊。”苏炳南转过身来,淡淡看着韩擒虎,抽出了剑。 向着韩擒虎走来,苏炳南对着他大腿一捅,顿时血流如注。 心中一寒,韩擒虎没想到苏炳南这么干脆,捂着大腿,试图止住不停留着的鲜血。 可完全没有效果,韩擒虎用手用力压住伤口压住,不让鲜血流出,却怎么也止不住。 忍受着痛苦,韩擒虎突然现自己听不见声音,眼前黑,全身感觉集中到大腿,衣服很快被汗水湿透。 慌忙压住伤口,韩擒虎心中充满恐惧。 这感觉太难受了,苏炳南不知道做了什么,现在自己的感觉生不如死。 苏炳南站立不动,看着不断挣扎的韩擒虎,就像看一块石头,毫无感情。 韩擒虎想向苏炳南求饶,可心中的尊严不允许他那么做、他终于明白个人力量的重要。 强忍着恐惧,韩擒虎失去了视觉和听觉,苏炳南对他做的手脚,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痛苦。 坚毅的脸上布满豆大的汗水,韩擒虎嘴唇白,徒劳用双手堵住伤口。 很快,汗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染湿了地面 “进来吧。”苏炳南说道。 从外面进来一个人,是一位少年,头戴着幞头,穿着灰色外褂,一声小二打扮。 少年进来就看到韩擒虎身下的血泊,吓了一跳,强忍住没叫出声来,连忙看向苏炳南,恭敬行了一个礼,脸上恢复平静,道:“王小二见过大人。” 苏炳南看着走进来的王小二,眼神有些恍惚,胡伟男和张凤祥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 叹了一口气,苏炳南说道:“王小二,你愿意习武吗?” 王小二嘴唇蠕动,眼睛通红,再也忍不住,大声倔强说道:“不想!” 两行泪水从王小二脸上滑落,王小二一边流泪,一边说道:“武功,武功。整天就是武功!如果不是这该死的武功,他们就不会死,武功再好又有什么用?人已经死了,再厉害又怎样?” 看着泣不成声的王小二,苏炳南沉默不语。 “我再也不想要涨工钱了……我再也不偷懒练武了。”王小二声音带着哭腔。 他知道,他不管怎么做,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人死如灯灭。 “或许……你还能复仇。”苏炳南眼中闪过痛苦,想到了自己这些年的目标,闭上双眼,语气苦涩说道。 “可谁是我的仇人?”王小二喃喃自语。 “我想杀死那个老和尚。” 王小二指着地上的韩擒虎。 “但如果没有他,他们也不会死。” “如果没有大人您,他们同样不会死。”王小二双眼迷茫,“没有仇人,只有仇恨” “我的仇人应该是那和尚,但即使他死了,又能如何?没了仇人,我的心中只会有仇恨,可这找谁来报?” 苏炳南的双眼陡然睁开,锐利的目光射向王小二,让他眼睛一阵刺痛。 “你说的没错,习武的确不能帮你解决仇恨。” “但能帮你清除仇恨,你没错,那就是江湖的错,是时局的错误,是朝廷的错。”苏炳南说道。 王小二茫然看着苏炳南,不明白他的意思。 苏炳南看着他,说道:“八年前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王小二语气郑重,道:“当然,八年前是大人您救了我们。当时如果不是大人,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 “八年前,江南大旱,大昊国境大片区域颗粒无收,各地豪强粮商乘机屯粮,哄抬物价。数百万难民不得不背井离乡,放弃家乡的田地,走上异乡的路,寻求活路。”苏炳南对那段历史记忆犹新。 “当时很多难民来到应天府,想官府赈灾,保全性命。” “可应天府也没余粮,京城的粮食还需要应天府支援一二。面对这些难民,虽然有心救援,实际上却无能为力。” 苏炳南继续说道:“当时郝志临危受命,从京城空降,前来掌管应天府。他深受皇上信任,被委以重任,解决快要即将成为****根源的难民问题。” “皇上和朝廷害怕,怕这些难民一旦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便会心怀恶念。如果当时有人振臂一呼,聚集在应天府的难民一定会造反。江宁便会危在旦夕,整个局势将会一不可收拾。” “到时候,一旦这数百万难民成了气候,大昊的江山社稷便危在旦夕,赵氏的祖宗基业也可能毁于一旦。” 叹了口气,苏炳南声音有些凝重:“郝志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派出军队,围杀应天府境内的两百来万难民。你们所遇到的那些官兵,就是奉命清除你们,稳固江山社稷的。” 王小二愤怒说道:“凭什么朝廷就可以草菅人命!那可是活生生的百姓啊,是大昊的子民啊!” 他原本以为郝志虽然爱财了点,但也算是一个好官,毕竟在郝志主政这八年来,应天府的日子开始好过起来,每年粮食的收成日益增多,连治安也清净许多。 可现在来看,真正的郝志,心居然那么狠,两百多万的人命就那么毫不在意地杀了。 苏炳南说道:“你以为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江湖也是如此,胡伟男夫妇向往江湖,可江湖是现实,总会身不由己。他们天赋不行,运气普通,又没有势力,谁会肯教他们武功?” “或许他们应该放弃心中的江湖,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不会的。”王小二摇头:“我知道,如果没有这个梦,他们永远不会开心。” 看着苏炳南,王小二擦掉脸上的泪水,说道:“这个江湖,这个大昊,本来就不是我们这些寒门子弟的舞台。那些武林世家弟子,那些朝廷高官的子弟,都要比我们强太多。” “我们的人生,本来就不会相交。” 苏炳南紧紧盯住王小二的眼睛,大声道:“不,即使人们的资质是注定的,可不应该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如今的江湖势力,故步自封。” “这样的江湖,只不过是权贵的游戏。” 王小二双眼露出愤怒神色,他不愿他们夫妇追逐的,是这样的江湖。 这样一潭死水,毫无生气的江湖,这样外表光鲜,可深处全是腐朽虱子的江湖。 “想不想改变这一切?”苏炳南问道。 什么? 王小二还没反应过来。 “想不想改变这样的江湖?”苏炳南继续道:“武帝曾经‘灭佛’,改变江湖中人自大的观念。可如今的江湖,和当年比已有了很大不同。” “你想不想让那些门派臣服,让他们不再敝帚自珍?” “想不想将这个混沌江湖重新清扫,用你手中的武器,荡平一切魑魅魍魉?” 王小二被苏炳南的激起心中热血,心头一片火热,大声说道:“我想!我王小二要让这江湖改天换地!” 看着王小二激动的样子,苏炳南笑了笑,说道:“你的名字有些普通,将来行走江湖不够响亮,不如换一个吧。” “好。”王小二立刻说道:“以后小二这个名字就成了过去,只有大人能叫。” 王小二表情顿时又有些犹豫,道:“可是……我不知道起个什么名字?” 王小二此时像个孩子一样,眼睛里充满朝气,全身上下重新焕出希望。 他有了目标和理想,有了奋斗的目标,即使这个理想对他太过遥远。 “要不,大人您给我起一个吧。”王小二挠了挠头,对苏炳南说道。 “好。”苏炳南答应了,“不如……不如就叫天涯吧,王天涯。” 王天涯用力点了点头。 第十六章 谈话 “等青云城的事一了,我便教你习武。网 ? w?w?w.81zw.com”苏炳南对王天涯说道:“论根基,你还算扎实,资质也不是太差。你是想学刀,还是学剑?” 王天涯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我想学刀!虽然大人您用剑,可我从小便接触了刀,并且,他们……教我的也是刀法” 从小到现在,他每天被胡伟男逼着,鸡还没叫就起床练刀,中午也练,特别是晚上,直到睡觉才肯罢休。 刀法最基础的招式,一遍又一遍,王天涯已经练了无数遍。 看着苏炳南,王天涯犹豫说道:“这样大人您是不是算是我师傅了?” 师傅…… 苏炳南愣,刹那间有些失态,说道:“不,我不是师傅。没有师傅。” 看着苏炳南的样子,王天涯有些惊讶,大人始终都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样子,为何提到“师傅”会有这么大反应。 “我做的,不过是传授,解惑。我没有徒弟,以后也不会有。你以后就是我身边的护卫。”苏炳南说道。 王天涯点了点头,虽然觉得苏大人不需要护卫,但既然是大人的吩咐,自己照着做就行。 苏炳南摆了摆手,示意王天涯先出去,然后走到韩擒虎身边。 对方此时脸色苍白,双手无力地捂住腿部伤口,鲜血流出的度减缓很多,开始止血。 地上殷红的鲜血铺满小片区域,鲜血慢慢凝结,颜色暗,韩擒虎就坐在血泊中,样子十分狼狈。 看着韩擒虎不再威武雄壮,苏炳南走上前,“无名”化为残影,剑背迅轻点几个穴道。 很快,韩擒虎的感知开始恢复,眼前不再一片黑暗,耳边也不再寂静无声,整个世界突然活了过来。 从生不如死中脱离,韩擒虎心中无比喜悦,眼泪甚至在眼眶打转,强忍住才没掉下来。 只有失去的才是最好的,得不到的是最珍贵的。 看着苏炳南居高临下的眼神,韩擒虎不再逞英雄,也不再说“有种就杀了我”,只是看向苏炳南的眼神深处依旧带有敌意。 “苏炳南,你把我绑来这,究竟想干什么?”韩擒虎忍住心中的愤怒,努力平静说道:“我是应天府归德中郎将,隶属于应天府,是朝廷官员,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大逆不道了?” 苏炳南冷冷看着韩擒虎,道:“我是六扇门的长官,锦衣卫的指挥佥事。论官阶,我和郝志官阶相同,同是正三品。” “论官服,郝志作为文官,身穿官服带有仙鹤。而我服绯色,可戴金带,金夸十一,而你呢?” 苏炳南指着韩擒虎,盛气凌人说道:“你品轶低于我,只能服浅绯色,金夸十。同为武官,你却对我不敬,甚至派军队围杀我,如果我将这件事告诉御史,你说你的下场是什么?” 看着苏炳南自信的样子,韩擒虎额头冒出冷汗。 在他看来,那些御史都是死脑筋,六亲不认,更何况苏炳南在京城一定会有门路。到时候官官相护,自己恐怕会被狠狠弹劾,下场会很惨。 即使有郝大人的维护,一旦此事真的引起朝中轩然大波,后果将不敢相信。 “你不过是六扇门和锦衣卫的官员,怎么能和郝大人相比。”韩擒虎嘴硬道。 苏炳南心中一笑,知道他已经服软。 的确,六扇门和锦衣卫只不过是朝廷掣肘江湖的机构,其中最高长官也不过正二品。 郝志却掌管应天府一府之地,可以说,他就相当于应天府的土皇帝。财政,税收等等重要大事,都是由郝志决断的。 苏炳南虽然也是三品,可二者却有天大差别,他的本职是代表朝廷,对江湖事宜作出判断,裁定。 毕竟六扇门、锦衣卫在朝中真正的高官看来,是不值一提的。他们不会把一个连江湖都平定不了的机构放在眼里。 但不管怎么说,苏炳南品轶和郝志相同,比韩擒虎高,这是不争的事实。 何况苏炳南还是武官,作为武官,本来就应该服从纪律,听从上级命令。 苏炳南面对韩擒虎有着天然的优势,官大一级压死人。 看着韩擒虎的样子,苏炳南蹲下身子,盯着他的眼睛,道:“听说你之所以会被郝志看重,是因为四年前剿灭了黑风寨的马贼。” 韩擒虎挺着胸,自豪说道:“是又怎样?” “八年前黑风寨崛起,很快成为应天府的心腹大患,你们只能看着黑风寨呼啸绿林。为何要等四年才剿灭马贼?”苏炳南问道。 韩擒虎眉头皱了起来:“看来你很了解。实际上,八年前黑风寨的实力不值一提,远不如后来强大。可那时有一个人加入了黑风寨,很快从一个小头目成为二当家,那时开始,黑风寨便开始壮大。” 听着韩擒虎的话,苏炳南眼中露出一丝伤痛和内疚。 韩擒虎没有察觉,只以为苏炳南在认真听他讲话。 “那时黑风寨名义上的领是大当家,可实际上却是二当家领导。短短四年,黑风寨从青云城马贼,成长为应天府最强大的匪贼。” 说道这,韩擒虎叹了口气:“就在那二当家投诚后,黑风寨才被一网打尽。我那时便是围攻那三千精锐马贼的主力将领之一。” “而你的军事才华也正是在那一战中被郝志知晓,从此他大力提拔你。据说如今虎字营的三千兵马,战力当属应天府第一。无论是粮草辎重,还是武器装备,郝志都是有求必应,看来……”苏炳南意味深长说道。 韩擒虎立刻急忙说道:“苏大人不必多说,郝大人和我对朝廷的忠心天地可鉴,我们绝无二心!” 你是对郝志忠心耿耿才对。 看着韩擒虎慌张的样子,苏炳南笑了笑,道:“我又没说郝志想谋反,只是这样的事情终究不太好听。” 韩擒虎说道:“苏大人,这些年来,应天府在郝大人的治理下,算得上年年丰收。可大昊各地的日子不太好过,应天府周围地区年年歉收,许多匪帮占山为王,他们虽然远不如当年的黑风寨强大,也不在应天府境内,但严重威胁到了应天府的安全。” “没有精兵强将,难保当年黑风寨的事情不会再演,这事就算是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斥责。” “哦?真的吗?”苏炳南不置可否,道:“你多次提到那黑风寨,那不过是一群马贼,又能有什么过人之处?” 韩擒虎露出复杂的表情,说道:“不瞒大人,原本那黑风寨并不算强大。” 八年前郝志新官上任,得到皇帝的大力支持,大胆地将应天府府从江宁城迁往青云城。 青云城远不如应天府繁华,郝志准备借此机会,以府的优势,带动应天府北部的展,使得政通人和,最终形成南江宁,北青云的格局。 按照他的施政方略,到那时,应天府将会比以前安康兴盛许多。 “本来郝大人没把黑风寨放在眼里,黑风寨虽然也是一个祸患,但实力太过弱小。即使有着五百骑兵,也只能威胁当时不算繁华的青云城。” 苏炳南没有做声,听着韩擒虎回忆的话,眼神有些呆,陷入了某种情绪。 韩擒虎继续说道:“可自从那二当家加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很快,人手不足的黑风寨冲击青云城官兵,救下难民,补充兵源,顿时人手大增。” “黑风寨还不知从哪弄来三千匹好马,组成骑兵,来去无影。每当郝大人动大军,准备剿灭,又灵活地东跑西跑。” “那四年,应天府的展计划受到了很大的阻碍,虽然比起从前很不错了,但郝大人依然不满意,有时心中烦闷甚至会在书房砸东西。” 苏炳南下意识话问道:“那后来了?” “后来……后来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韩擒虎疑惑说道:“那二当家投诚了,将黑风寨三千兵马引到埋伏处,猝不及防下,那些作恶多端的黑风寨自然就此覆灭。” “谁也不知道二当家后来怎样了,他就是一个谜,再也没有人见过。” 在韩擒虎看来,二当家是个神秘人物,一手将黑风寨带向兴盛,可却又出卖自己的心血,使得黑风寨覆灭。 到今天他也想不通,那二当家到底想干什么? 第十七章 揭开序幕 苏炳南笑眯眯看着韩擒虎,直到对方头皮麻,眼神躲闪,才收回目光。?? 八一?中??文网 w?w?w?.?8?1?z?w?.?c o m “你不好奇我想干嘛?”苏炳南笑着问道。 韩擒虎此时全身无力,知道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无奈说道:“好奇又有什么用?我现在这个样子,哪有力气反抗。” “可能你要受苦挨饿了。”苏炳南淡淡说道。 看着苏炳南,韩擒虎感到一股寒意沁入骨髓。 苏炳南转身离去,留下韩擒虎一个人在山洞,来到洞外拉起王天涯,几个纵身,向着笔直的山峰下跳跃。 苏炳南动作比猿猴还灵活,一只手抓着王天涯,一只手在岩壁起起落落,稍一用力,身子便往下掉落一截距离,瞬间抓住一处凸起,刚止住身形,便又再次松手下落。 王天涯吓得脸色苍白,感觉自己的身体翻云倒雾,不断腾飞,周围景物快变换,没多久就落到地面。 啪! 一屁股做到地上,王天涯看着那陡峭的山崖,心脏还在噗噗跳个不停,大脑一片空白。 苏炳南看着王天涯,笑着说道:“八月十五那天,你在青云城等我。” 王天涯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问道:“大人您要去干嘛?青云城这么大,到时我又怎么找您?” 望着远处,苏炳南说道:“我要去办一件事。至于怎么找我,你自然会知道。” 给了王天涯一些银票,苏炳南便快向着远处离去,留给王天涯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 大人一定是嫌我是累赘了,我真没用。 摇了摇头,王天涯驱赶脑中的念头,呆呆看着苏炳南越来越小的背影,眼神慢慢坚定起来。 …… 韩擒虎站在山洞外,看着峭壁断岩,不禁陷入苦笑。 苏炳南留给他一个包裹,里面只有一些干粮、水囊。东西很少,不能吃不饱,再加上腿上的伤势,自己绝对逃不出去。 无奈笑了笑,韩擒虎抱着腿,一瘸一拐返回山洞中央。 今后一段时间,自己过得会很糟糕了。 …… …… 书商祺这段时间一直很生气,不仅仅是因为苏炳南逃跑了,还因为丢了一样东西。 那假苏炳南在刺了自己一剑后,那东西就丢了,自己还无法声张。 不光因为这些,有一些人让书商祺烦闷,那就是那些捕头和千户。 苏炳南和自己前来青云城,名义上是调查青莲教余孽。 所带的人马中,有一定地位、武功比较高的,除了自己,还有一个金牌捕头,五个银牌捕头,和锦衣卫七个千户。 那夜势在必得的偷袭失败后,剩下的人,除去自己,就只有两个银牌捕头和两个千户了。 如今苏炳南眼看着是抓不到了,侥幸逃生的那四人慌张起来。他们没人能突破生死玄关,但也都是化劲,外罡,任督这些境界的好手。 但这群废物,自从刺杀失败,听闻对方从法师和军队眼皮底下从容撤退,甚至还掳走韩擒虎这员大将后,居然吓得胆战心惊,还想跑! 这让书商祺十分生气,他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虽然自己也十分害怕,但当务之急是找到苏炳南,配合青云城军队,将他围杀才对。 自己父亲好不容易才和郝志那庸官达成一致,一旦这次机会没了,下次想再想杀苏炳南,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毕竟对方也是朝廷命官,只能刺杀,不能引起太大波动。 出了这青云城,出了这应天府,刺杀苏炳南风险太大,事情一旦败露,可能会上达天听,引起朝中轩然大波。 只有在郝志所辖区域,才能将事态控制到最低,到时候只要苏炳南一死,死无对证之下,什么理由借口,都不过全凭一张嘴。 皇上就算再怎么信任苏炳南,可远远比不上郝志这溜须拍马几十年的“奸臣”。 所以说,当下书商祺很生气,很苦恼…… …… 郝志此时也很郁闷,他没想到,苏炳南居然敢出现。 利空法师对付一个女子居然都出现了意外,事情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韩擒虎被抓,并且是在众目睽睽下被抓走的,这让他不由感到利空法师的虚弱。 二十年前,自己的武功稀疏平常,远不如现在。那年自己正好三十岁,利空法师的事迹已经广为流传。 说来也巧,利空法师和自己一样大小,但当年,自己只是京城的小小官员,在藏龙卧虎的京城,除了皇上的关注,根本不值一提。 那时利空法师已经是吐蕃武道第一人,前来中原挑战,一席洁白僧袍,白衣飘飘,从京城一路南下,战无不胜。 当时朝廷和江湖暗中角力,两方都不肯暴露实力,利空法师并没受到影响,反而步步稳扎,积胜利为大势,准备凭着这口气直接打通天地之桥,踏入至道。 那个利空法师,不知多少怀春少女暗自思恋,多少春闺少妇芳心大动。 郝志想不到,当年视中原江湖为磨刀石的利空法师,如今居然连一个小小的苏炳南都奈何不了。 利空法师对当年的自己来说,是一个传说和故事。 如今短短不过二十年,两人却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郝志想到了那封信,那份伪装成苏炳南的掌柜偷偷塞给自己的信。 从怀中再次拿出来,郝志又看了一遍。 “哼!” 即使已经知道内容,郝志依然感到一阵愤怒。那苏炳南难道都算好了? 韩擒虎绝对不能有事!他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更重要的是,他的忠心耿耿。 如果韩擒虎死了,对自己来说绝对是沉重的损失。 即使心中不愿,但已经到了知天命年龄的郝志,早已不再感情用事。 到了他如今的位置,利益才是要放在要位置的。 “把利空法师叫来。”郝志对着手下命令。如今只能先按苏炳南的意思来。 不过……等韩擒虎一脱离危险,自己绝不放过苏炳南! 原本只是和书嘉佑达成利益交换,可现在,郝志是真的想杀死苏炳南。 …… 不到盏茶功夫,利空法师来到郝志跟前。 盯着郝志的眼睛,利空法师没用腹语,直接在纸上写道:“真的要这样吗?我不想遂了他苏炳南的意。” “法师不必介怀。”郝志劝说道:“我也不想被苏炳南牵着鼻子走,但这绝对是一个杀死苏炳南的机会,只要到时候他死了,一切都是值得的,区区意气之争,不值一提” 沉思片刻,利空法师微微点头,写了一个字:好。 郝志笑道:“那就这样吧,八月十五,在城中摆上擂台,按规矩,通知四方,公开决战,生死勿论。” “法师这些日子一定要调整好状态,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到时将那苏炳南击毙,以解心头之恨。我在这里先预祝法师旗开得胜了。” 利空法师紧抿嘴唇,转身离开,残缺的右手不经意间微微抖。 第十八章 引动 这些天,青云城突然热闹起来。八一中?文网? w?w?w?.81zw.com 一个消息从青云城传遍应天府,再往更远的地方传递。 很多人无比兴奋,他们没想到利空法师居然出现了。 当年白衣飘飘,风姿无双,挑战大昊顶尖高手的利空法师,居然出现在青云城;当年誓,不到至道境界,不踏入中原一步的利空法师,居然要和人比武。 不止是江湖人士,对这件事情,老百姓们也都津津乐道。 自古江湖传说多在市井传播,百姓骨子里就对这些江湖事迹感兴趣。 那一剑西来的强者,锦裘白袍的侠士,冰清玉洁的仙子……一直以来都是民众议论的对象。 在百姓看来,江湖就是骏马美酒,快剑利刀,恩仇情怨。 光有利空法师还不至于此轰动,他虽然厉害,但却是二十年前的老黄历,只有那些年长的人,才亲身体验过当年利空法师引起的轰动。 而现在的年轻人,崇拜的更多是苏炳南。 大量的游侠涌进青云城,客栈都住满了了人,那些掌柜乐得合不拢嘴。 城中有些居民乘机牟利,收取可观的银子,腾出几间屋子让那些远道而来的人居住。 唯一让人有些不爽的是,最近这几日,青云城的治安差了一些,聚众滋事的现象比起从前要普遍很多。当然,最后那些闹事的侠士全被制服,关进了大狱。 青云城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众多外地人的涌入,让这个城市看上去繁荣了很多。 可惜,从从开始通告天下,到正式决战,只有十五天。 就算是快马加鞭,十五天的时间,也只能让大昊很少一部分人知道。 大昊很多州、府的江湖中人,都将会错过这场难得一见的盛况。等他们知道这件事情时,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距离八月十五越来越近,许多江湖人66续续,风尘仆仆赶来。有的只身一人,除了抱在怀中的刀剑和行囊再无他物。 有的则是前呼后拥,或者是有徒弟侍奉,或者是奴仆众多。 面对这些出场明显要光鲜许多的大人物,囊中羞涩的侠士酸酸骂了两句,然后灰溜溜来到自己简陋的客房,和一众同样拮据的伙伴挤在一起。 面对青云城不常见的热闹,郝志十分惊奇,他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公开对决,可像这次引得这么多人前来,还是第一次。 心中冷笑一声,郝志派出人马,调配军队。 虽说碍于所谓的江湖规矩,生死对决前自己不能动手,但只要对决一结束,他苏炳南还没死,就只能面临千军万马。 当然,郝志并不认为苏炳南能胜过利空法师,利空法师这些日子已将状态提升到巅峰,那日百年一见的事情也不会再生。 不管他苏炳南是赢,还是输,都必死无疑。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郝志一人,书商祺的那四位手下也十分兴奋,他们虽然不明白生了什么。但苏炳南的结局已经很明显了。 只是书商祺有些不安,不止为何,总觉得苏炳南不会那么简单死去。 …… “哈哈!”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大声说道:“这可是一场龙争虎斗啊,居然被我们遇上了,还好我从盐渎县赶来,不然这场好戏就要错过了。” 周围人们纷纷应和,这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场饕餮盛宴,他们路途迢迢来到这,就是为了目睹这场战斗。 “你们说谁会赢,谁又会死?” 一个抱剑青年有些兴奋:“我想,是那苏炳南会赢,毕竟就连天机老人和万灵峰峰主都曾经说过,苏炳南的天赋当世无敌。“雏龙榜”对苏炳南就是一个笑话,苏炳南一定能胜过那利空老贼。“ 听着青年的话,角落一个锦衣公子不高兴了,嘱咐身边的仆从几句,那仆从立马高声说道:“这位少侠,你未免太将那苏炳南当回事了吧。要知道,利空法师可不是像你一样的喽啰。” “当年的事情可能你们这代人不清楚,但利空法师引起的轰动可要比那苏炳南强上太多,大昊九府十二州,每一区域都有人千里迢迢,赶去见法师比斗一场。” “那苏炳南的确是有些天赋,但利空法师当年就已经是天人境,他苏炳南就算再厉害,也是远远不如利空法师的。” 抱剑青年红着脖子大声反驳:“论境界,苏炳南是不如利空法师,可那秃驴再厉害也是吐蕃人,他难道比得上中原武者?当年厉害不代表现在也很强。自古以来跌落境界的强者还少吗?” 这青年显然十分崇敬苏炳南,说道:“你们嫉妒苏炳南就直说,所谓的江湖才俊,还不都为那“雏龙榜”拼个你死我活。可苏炳南却没有把那些俗人放在眼里,他已经不需要任何评价来证明他自己了。“ 一听那抱剑青年的话,那锦衣公子立马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来,愤怒看着对苏炳南极为推崇的青年。 “你算什么东西!”锦衣公子脸上带有不屑:“看看你点的菜,穷鬼,还假装高深,指点江山。你不过是一个武功低下的奴仆,我问你,你师承何处?你如今修为如何?你手上的那破铜烂铁值几个钱?” 抱剑青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想反驳那锦衣青年的话,但看到对方威势,前呼后拥,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神情挣扎一番,最终还是忍住了到嘴边的话。 “你手上那破剑,过十两银子吗?我身上随便一个玉佩都要比你所有的家当值钱。”心中还不解气,锦衣公子继续说道:“弱者没资格评价别人,你一个连上乘功法都没有的人,还想表看法。别丢你父母的丑,快点闭嘴吧。” 周围的人看见这锦袍青年,又看着他旁边的一众奴仆,纷纷脸色大变。 “是皇室浩命的萧家!”有人惊呼。 “居然是萧家!”有人随后才反应过来:“难怪,萧家就在徐州,距离应天府不是太远,这次对决他们一定要派人过来的。” 抱剑青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这才注意到了锦衣公子的衣服,有着家族的图徽。 虽然他以前从未见过萧家的图徽是怎么样子的,但周围这些老江湖,眼尖的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萧家的族徽。 那位前拥后呼的公子哥,是萧家的重要成员,身后有两位老者,气息悠长,显然是被派来保护这人的。 萧家是当年武帝下旨所封的七大武学世家之一,是忠诚于朝廷的江湖势力。自武帝扶持这些武学世家后,就算是实力再强大的江湖门派,也不敢再打他们主意。 到了今天,他们这些早早臣服于朝廷的世家,早已不是当年寒酸的模样,得到朝廷的大力支持,高手层出不穷,在各地的经营也是财源滚滚。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为何那锦衣公子如此仇视苏炳南。 当年苏炳南将“雏龙榜”上十位天骄全杀了,其中一位便是萧家俊才,号称是萧家两百年来最有望问鼎至道的萧天昊。 此时,那锦衣公子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么愤怒,如果萧天昊不死,他萧天南便永无出头之日。 萧天南看来,苏炳南帮了他们萧家一个大忙,那位萧家天才不是嫡系子弟,一旦任萧天昊展,到时候萧家恐怕会主次颠倒,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不过他如今的身份是萧家大公子。有人在公开场合支持苏炳南,他不可能不予以反驳。 他要给身边这些人做戏,最重要的是做给那两位家中长老看,他萧天南一直以来都是以家族利益为重。 萧天南不禁为自己的表现喝彩,看着那个微微诺诺的穷酸青年,气势更甚,盛气凌人说道:“笑话!苏炳南怎么可能是利空法师的对手,不说其他,两人的武学境界,就不在一个档次。” 周围的人也都点头,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说有什么最能能衡量一个人实力大小,那就是武学境界。 萧天南志得意满,语气也越加放肆:“苏炳南不过是徒有虚名,居然敢杀我萧家子弟,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一味仗着皇上宠幸,如此飞扬跋扈,总有一天,他会死在萧家手中。” “你放屁!”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让正滔滔不绝的萧天南为之一顿,脸色难看地停下来,目光搜索,想看是谁这么大胆。 一个少年走了进来,一脸愤怒看着萧天南:“你只会说大话,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他,你一定会吓得尿出来。” 萧天南冷笑看着那少年,愤怒说道:“好好好!你是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得你尿出来?” 少年毫不畏惧盯着萧天南:“我是苏大人的人!没想到朝廷浩命的萧家,出了一个欺软怕硬的窝囊废。” 萧天南大笑道:“老子还是万灵峰峰主的徒弟呢。”阴冷看着少年,继续说道:“你不怕我对你动手?” 少年大声说道:“这里是青云城,我不信你们敢聚众闹事。我王天涯不怕你们。” 第十九章 断腿,断臂 萧天南冷笑,道:“你还真以为我会信你是苏炳南的人?说大话不长点脑子。八 一中文网 ? w?w?w?.81zw.com可惜了,名字挺有气势,就是人傻了点。” “青云城又如何,打了你又怎样,你还当我萧家没几分情面。只要不出人命,谁敢找萧家的麻烦。” “你们两个。”萧天南顺手指了指两个奴仆:“给我把他抓起来,随你们这么做,不死就行。” 看着两个壮汉向自己追来,王天涯有些傻眼,他还真没想到萧天南居然真的派人来追。 这不怪他,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本以为对方不会这么胆大,罔顾青云城律法,却没想到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 眼看着就要被抓到,王天涯身子一矮,从一个人胳膊下钻了出去。 脚向后一蹬,一下踏在那人膝盖后的腘窝处,那人反应不过来,身子狼狈得一低,还好没跪下,不然丑就出大了。 愤怒转过身来,壮汉出一声怒吼,这回他是真的愤怒了。 看着王天涯灵活的动作,萧天南有些诧异,他本以为一人就能抓住他,没想到有些棘手。 不过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就算王天涯再厉害,也不过徒劳挣扎,那两人都达到了化劲境,虽然稍有实力的人看来实在是稀疏平常,但却不是王天涯这种寒门少年能抵挡的。 果然,虽然王天涯像泥鳅一样灵活,但那两人的包围圈不断缩小,很快,无力的挣扎下,他被两人抓住了。 “公子,抓住了。”两人把王天涯带到萧天南跟前,齐声说道。 不屑看着王天涯,萧天南也为自己的幼稚感到好笑,对付这么一个无靠山,无门路的小人物,实在不值得自己大费周章。 “你大言不惭,真是笑话,苏炳南再怎么垃圾,也不会看上你这等人。” “我也不想多做杀戮,上天毕竟有好生之德,元虎,元豹,你们把他腿打断,再把他手筋挑了,随便扔到一个地方。” 说完萧天南摇头就走,看也不看一眼奋力挣扎的王天涯。 王天涯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他没想到萧天南居然这么狠心,自己不过是骂了两句,他就要毁掉自己以后的人生。 元虎、元豹狞笑看着受到惊吓的王天涯,把对方架到桌子上,再随手抽出一张椅子,准备砸下。 掌柜已经吓傻了,他没想到居然遇上了这一群人,不敢上前声张。 如果只是一群普通的江湖高手,甚至是那天机榜上的绝世高手,掌柜还不至于这样。但这些人是徐州萧家,和可以说是官府的一部分。 掌柜只能咽下自己的委屈,可怜巴巴看着这群人,希望他们事后能赔偿损失。 周围的江湖人也都赶紧远离,站在远处看着王天涯,指指点点,他们都不敢惹萧家。 那抱剑青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歉意看着王天涯。 砰! 一阵剧痛传来,王天涯感到左腿已经被两人砸断,小腿骨折,以让人牙酸的角度反转扭曲,甚至能看到骨头戳到肌肉的凸起。 “啊!”王天涯出痛苦的嚎叫,身体在巨大的疼痛下抽搐,可却被两人紧紧束缚。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大胆,为什么那些江湖中人没一人肯帮助自己。 看着王天涯痛苦的样子,元虎、元豹停下动作,仔细欣赏对方的痛苦。 他们二人不止一次干这种事情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开始从摧毁他人中找到乐趣,一种病态的快乐。 这种用纯粹的暴力,一点一点让一个人绝望,他们难以自拔。 看着王天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两人狠狠拍了一下断腿处,让他突然爆出巨大的惨叫。 满意点了点头,元豹兴奋看着浑身抖的王天涯,大声说道:“你个窝囊废,老子入你老母。还说自己是苏炳南的手下,哈哈,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江湖侠士畏惧看着他们。大多数都是社会底层,普通人,叶家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庞然大物。 高高举起举起有些残破的椅子,元豹向着王天涯的另一条腿砸去。 砰! 突然,一把刀飞来,像一道流光,一下就撞碎了那椅子,去势不减,向着元虎飞去。 唰! 元虎意识到危险,刹那间抽出别再腰间的刀,拦住了飞来的流光。 乓的一声,元虎虎口一痛,斩飞了那刀,可自己手中的刀再也握不住,一下掉在地上。 “谁!”两人大叫。 接着他们看到了一群人。 其中前方的一个女子手持刀鞘,眼睛盯着他们,刚才就是她扔出了那一刀。 女子眉目清秀,身线迷人,穿着浅绿色的襦裙。光看外表,整个人显得十分娇媚,可此时她手持刀鞘,白皙的杏仁小脸上挂着杀气,让人不敢再多看一眼。 还有几位渊渟岳立的武士隐隐形成攻势,保护着那位女子,眼神不善看着元虎和元豹。 元虎和元豹愣了几息才回过神,知道这群人善者不来。 这时,那位手持的刀鞘的美丽女子脚尖点地,飘逸后退,来到另一个女子身前,尊敬说道:“小姐。”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诗君,你问一下到底生了什么。还有你们,保护好那个少年。” “是。”所有人一起说道。 66续续,从周围人的叙述中,他们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为那女子眼中露出寒光,命令道:“动手吧。” 元虎和元豹面对这些人,有些心虚,他们的实力明显要高出自己两人许多,大叫道:“我们是徐州叶家的人,奉了我们大公子的命令,你们还是快快离去,不要自误。” 他们知道形势比人强,不得不祭出叶家这面大旗。 “叶家?”为女子柳眉微蹙:“这倒是有点麻烦,看来不能杀了你们两。” 被为女子唤作诗君的女子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不能杀了这两人,但略施惩罚还是可以的。 飘然上前,她清脆的声音传到两人耳朵里:“你们是自行断臂,还是要我张诗君动手?” 互相望了一眼,元豹和元虎同时大喝一声,大叫着往远处跑去。 只要能到叶家那,就不必再害怕这些人。 冷哼一声,张君诗脚尖点地,瞬间就赶上了两人,刀鞘点中元虎后背,他立马兀自栽倒在地,因为惯性的力量,生生往前滚了一丈多,整张脸都被地面磨破。 元虎来不及救自己兄弟,吓得魂飞魄散。行家一出手,就知道差距在哪里,自己绝对不会是这女人的对手。 还没来得及多想,元虎就感到背后一股力道传来。 第二十章 我来了 浑身一软,和元豹一样,元虎身体失去控制,一下栽倒在地,满头是血。八一? 中?文 网 ? w?w?w?.?8?1zw.com 解决完这两人,张诗君前去捡起自己的刀,回到自家小姐身边,等待护卫把那两人带到自己跟前。 看着小姐微微下颌微点,张诗君来到那垂头丧气的两人身边,道:“既然你们不自己动手,那我来帮你们吧。” 手起刀落,很难想象这样一把锋利的刀,是由这样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挥舞的。 银光闪过,两条断臂掉在地上,元虎和元豹面如死灰,眼神深处藏着愤怒。 只是,敢怒不敢言。 为女子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道:“回去告诉你们公子,泰隆商行把人要了,此事就此了结。”语气轻柔,可其中的意志却不容置疑。 元豹和元虎头如捣蒜,根本不敢抬头看说话的女子,连忙起身,逃似的离开。 看着两人的远去,那女子来到王天涯身旁,看着他断腿处,好看的柳叶眉蹙起,轻声问道:“你真的是苏炳南的人?” 王天涯意识早就模糊,只能听见一个朦胧的声音,痛苦地点了点头,全身被汗水湿透。 沉思片刻,女子让手下把王天涯救起,带去医馆诊治接骨。 很快,这群人离开这里,离去前女子给了掌柜一些银两,足够补偿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今天这件事实在是峰回路转,他们以后饭桌上又多了一件谈资。 …… “什么!”萧天南看着灰溜溜回来的手下,十分愤怒:“是谁干的?” 听完两人的话,萧天南沉默不语,泰隆商行不是他们萧家可以任意拿捏的,何况他如今只是萧家的大公子,还不是一家之主。 “萧兄不必在意。”萧天南身旁一位俊秀公子说道。 “哼!”萧天南愤怒说道:“我不是在意这两个废物,我是在意泰隆商行那女人居然敢这么不给我面子,真以为她富可敌国,是江南最大的商行之一便可以如此嚣张吗?” 元豹和元虎狼狈站在一旁,即使早就知道萧天南的性格,可听完心脏还是抽搐一下。 轻轻抿了一口茶,俊秀公子看着萧天南,不急不慢说道:“萧兄且听我李当归一言,那女人,嚣张不了太久。” 他叫李当归,是中洲李家的七公子,虽说在家族地位比不上萧天南,但李家的实力要比萧家强上许多。 当年利空法师曾经击败过当时的李家家主,虽说只是一招惜败,但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这不,刚好在应天府办事的李当归,听到消息后立即赶来。 “哦?”萧天南随意挥手,让元虎、元豹离开,来了兴趣,道:“李兄何出此言?” 李当归嘴角露出一丝淫笑,道:“听说泰隆商行的苏筠婕号称国色天香,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萧天南也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说道:“对啊,我曾见过苏筠婕一面,真是惊为天人,就连她身边的一个侍女也清秀绝俗。让人痒痒。不过……这和你说的那事有什么关系。” 李当归笑道:“一个女人,当她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又拥有富甲一方的财富,但却没有保护美丽和金钱的实力,会是什么下场?” 萧天南当即明白李当归的意思,大笑三声,两人随后密谈许久。 …… 城主府南边的一处宅子。 王天涯低头看着腿上的夹板,神色有些哀伤。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苏筠婕和张诗君走了过来。 王天涯抬头,刚把目光投向苏筠婕,就呆住了。 苏筠婕像仙子一样走来,鼻腻鹅脂,皓齿朱唇,鹅蛋脸、柳叶眉,肌如白雪,腰如束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精致。 看着娉娉袅袅走来的苏筠婕,一时间她身后清秀可人的张诗君完全没有了存在感。 王天涯刹那间以为是仙子下凡,一张脸涨得通红,话都不利索了:“这位……仙子,多谢救命之恩。” 苏筠婕已经确认王天涯没有撒谎,抿嘴一笑,道:“不必在意,听说你认识苏炳南,能说说他吗?” 王天涯一听就起了警惕之心,说道:“仙子姐姐,你想干什么?苏大人可不是好惹的。” 这位貌若天仙的女子一开始就问苏大人的事迹,这让王天涯起了疑心,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卑鄙小人。 看着王天涯郑重的样子,侍女打扮的张诗君忍不住开口:“你小子还好意思说,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下说你是苏公子的手下,难道不知道公子他正面临着危险吗。” “如果别人真的有心,信了你的胡言乱语,说不定就会把你抓起来,以此来威胁苏公子,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王天涯听完张诗君的话,才察觉到自己的错误,当时自己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 “你还以为我们想对苏公子不利?知道吗?小姐和我可比你认识苏公子的时间长多了。”张诗君继续说道,语气越来越愤怒。 “不要说了。”苏筠婕轻声训斥,让原本满是怒火的张诗君吐了吐舌头。 叹了一口气,苏筠婕好看的柳叶眉让人心疼地蹙了起来。 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会想到和利空法师决战,万一输了可怎么办? “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逼你了。”苏筠婕语气有些冷淡:“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我是不是想害苏公子。” 说完转身离去,带起一阵香风,留给王天涯一个完美的背影。 看着自家小姐的失态,张诗君狠狠瞪了王天涯一眼,转身跟了上去。 …… 八月十二,近乎满月的月亮挂在天空,皎洁的月光照耀大地,银辉洒在苏炳南脸上,立体的五官投影出深邃的阴影,神秘非常。 苏炳南从荒地上起身,他已经静坐数天,只为积蓄心中的剑意。 此地距离青云城还有很远,如果还不动身,就可能赶不上和利空法师的决战。 苏炳南看了一眼前方的骏马,跃了上去,风尘仆仆赶往青云城,还有数匹同样神骏的马儿跟随在身后。 浑身气机暴涨,眉心天眼胀,闭上双眼,任凭身体在马背起起伏伏。 他无比重视接下来的那场战斗,所有心思沉寂在体内,只留天眼保持警觉,信马由缰,让骏马施展度。 体内,正经十二,奇经八脉中,内力奔腾不息,弹指间运转十数个周天。 他已经到了弹指境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越过这至关重要的一道关卡,鱼跃龙门。 他要把利空法师当成磨剑石,借此突破这道阻碍他许久的难关。 弹指境,登天路。 自古以来,除了自己,还没有人能在二十二岁达到弹指境巅峰。自己一旦越过这道关卡,就能像当年的利空法师一般,一跃龙门,数年时间,和天下老一辈强者争锋。 凡事都有代价,自己九死一生才换来如今的修为,每一次的提升都透满鲜血的味道。 无数次的生死一线,让苏炳南淡忘了当时敌人的痛苦,却无法忘记自己的痛苦。 如果有选择,苏炳南宁愿不要一次次的惊险,不要如今惊艳古今的年龄和修为。 但,他没有选择。 他要复仇,他需要力量。 苏炳南从来就不信有人天生气运,注定登顶,他知道,这次和利空法师的战斗,自己可能会死。 但他不在乎。 富贵险中求,如果没有代价,如果不是一次次从阎王手中艰难求存,“夺取”修为,他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突然间,苏炳南睁开了双眼,像是有两柄神剑射出,惊飞了树上的夜枭。 眼中露出战意,苏炳南轻拍挂在腰间的“无名”。 利空法师,我来了。 第二十一章 古玄机 八月十四,艳阳高照。网 w?w?w?.?81zw.com 青云城城主府。 青云城如今是应天府的府,郝志身为刺史,代天子狩民,自然,这刺史府也同样是城主府。 城主府雕梁画栋,假山池塘映带其中,翠绿葱葱繁花似锦。 郝志是这青云城的主宰,同样也是应天府的主宰,八年来,他为这片土地付出很多,得到的更多。 迁府,兴青云,灭贼寇,通人和。 粮食丰收,商业展,治安平定,人心安稳。 这些,是郝志为官一任所做。 应天府民间说他是青天,只是高三尺,这是因为他有着极强的手腕和能力的同时,也十分贪财。就连大地也能挖低三尺。 这期间,他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仅仅在刚上任那三年,就抄了五十七户富裕之家,杀了个人头落地。 百姓每每谈及郝志时,总是会先竖一个大拇指,然后再摇头叹息:就是太贪了。 对于这位土皇帝,按理说,在城主府中,不可能有人可以任意放肆,当然……除了皇帝以外。 可现在,利空法师就这样做了,并且还得到了郝志的支持。 …… 郝田是郝志的长子,虽然他爹是个大贪官,可他爹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像自己一样。 所以在郝志的培养下,郝田虽然不说是个满怀慈悲的大好人,但却也有着善恶之分,有仁,有德,有孝。 但此时,公认的郝家老好人的郝田,却皱着眉头,有些紧张盯着一处屋子。 神情挣扎,犹豫许久郝田终于鼓起勇气,对着屋内小心说道:“利空法师,你好了……” “啊!!!” 一阵惨叫响起,让郝田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 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郝田的有些悲悯看着屋内。 很快,吱呀一声,屋子房门打开,利空法师走了出来。 只是此时他提着一壶热水,左手血红,未凝结的鲜血粘在手掌,指甲缝中隐约还有内脏的残片。 “拿着。”沉闷的声音从利空法师腹部出,示意郝田拿起那壶热水。 刹那间,郝田感到一股阴冷沁入骨髓,利空法师原本威严的声音,这一刻居然让他打了个寒颤。 不由自主,郝田下意识拿住了那壶水。 利空法师没正眼看他,残影闪过,郝田只觉得手上一麻,控制不住手上的动作,那壶热水倾斜,自动倾泻而出。 利空法师将手深入流出的热水,开始冲去去满手血腥。 “你……” 那可是滚烫的热水啊,郝田的话还未说出,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看到利空法师毫不受到滚烫热水的影响,专心致志清洗左手,地上一滩水迹,被利空法师手上的鲜血染红。 “好了。”很快,利空法师洗完手,毫无感情说道。 他拿起郝田手上的水壶,转身放回屋子,再回到他身边,目光投向天边的云彩。 “法师,家父要我传话。” 看着利空法师没有回话的意思,郝田自顾说道:“他要我问你,这些天的招待,您可否满意。” “还有,他想知道,您到底准备得如何,是否有把握对付那苏炳南?他叫您不用顾忌,能杀就杀。” 还是沉默无言,利空法师看都没看郝田一眼。 郝田有些尴尬了:“不管怎样,先祝法师旗开得胜,手刃苏炳南那小子,相信以法师的实力,一定是易如反掌。” 转过头,利空法师平静看了郝田一眼,然后抬起脚步,缓缓向着外面走去。 “法……” 郝田想叫他,可看到对方毅然的背影,又将接下来的话吞回口中。 呆呆站立一会,郝田有些好奇走进那屋子,伸出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哗! 刚看第一眼,郝田哗的吐了出来,连忙跑到一旁,呕吐起来。 头晕目眩,胃部一阵翻腾,将所有的食物吐出还不算,依然感到无比的恶心,胃酸好像在体内涌动,居然继续吐出一些胃液。 远处的丫鬟仆人看到了自家少爷的动作,连忙吓得跑了过来,扶起快要站立不稳的郝田。 眼中酸涩,眼泪鼻涕一脸都是,刚刚缓过几分,一想起刚才看到的场景,又忍不住,郝田俯下身子,“哇”的一口,有呕吐起来。 半晌后。 郝志见到脸色苍白的儿子,关心地安慰几句,安抚他心中的恐惧。 “父亲。”郝田说道:“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做,利空法师简直不是人!” 听着语气有些愤怒的声音,郝志皱眉,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因为这对他有帮助。” “可那些人是无辜的!”郝田继续说道,不敢相信是父亲支持的这一切。 “那些都是死囚,死不足惜。” 郝田陷入沉默,不知如何反驳。 “我累了,想一个人歇会。”郝田的声音有些冷淡。 和颜询问儿子几句,碰了个冷钉子,郝志起身,最后说了一句:“总有一天,你要独自面临这一切,有时候,为了结果,我们不得不选择实现它的手段。” 郝志离开之前不忘亲手关闭房门,慈祥望了一眼郝田,来到议事的一处房间。 “怎么样了?”郝志又恢复了人前的神情,淡淡问道。 “应该没有问题。”一位年轻男子回答,他穿着一副学子打扮的衣服,手持一把书扇,恭敬对郝志行了一个礼。 “利空这人,如今虽然实力大减,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积累,一定能杀了那苏炳南。” 郝志道:“本想活捉苏炳南,但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活捉真正的高手比登天还难。书嘉佑那老滑头也一定清楚这点,说是请我活捉,可实际上能杀就杀。” 男子道:“虽然不知书嘉佑图谋苏炳南什么秘密,但比起他的威胁,自然是将苏炳南除掉最为保险。活捉只是锦上添花。” 冷哼一声,郝志岔开话题,斜着眼说道:“你们天机阁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找到我,要知道,自古朝廷和江湖可是天然对立的。” “还请大人不要怀疑。”男子说道:“我古玄机对大人并无恶意,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帮助大人。” “我可不这么认为,我看你是为了帮助天机阁,虽然这些日子你的确帮我出谋划策,但你打的什么主意,谁也不知道。” “大人。”古玄机郑重说道:“日久见人心,如果大人真的对我不放心,只管杀了我,只是希望大人不要后悔。” “那韩擒虎你能不能帮我找到?” “尚需时日。”古玄机答道。 郝志吐出几个字:“呵呵,你自杀吧。” “好!希望我死以后大人不要忘了,天机阁只是想帮助大人。” 古玄机右手翻转,掌心面向心脏,带起巨大的呼啸,狠狠拍了下去。这一旦真的拍中了,就只有心脏破裂,肝肠寸断的下场。 砰! 转瞬间,郝志拦住了古玄机这毅然的一掌,将这掌力道抵消,斜向上打到了胸口。 噗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古玄机面色惨白,微弱地对郝志说道:“大人这下肯相信我古玄机,相信我天机阁了吧。” 第二十二章 八月十四 郝志扫了一眼古玄机的伤势,心中暗暗震惊对方的狠辣,淡淡说道:“看你还不到三十,想不到这么刚烈。? 网 w?w?w?.?8?1 z?w?.?c om我有点相信了你,但我对天机阁的怀疑越来越大。” “在下只不过是驻颜有术而已,其实早已四十五了。”古玄机回答:“至于天机阁的诚意,还是那句话,日久见人心,相信大人最终会信任天机阁的。” “我只想辅佐大人,希望大人能给在下一个机会,让我为大人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刹那间郝志的脸色微微变化,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恢复平静,说道:“你先帮我找到韩擒虎就好。”。 “不说这些了。你看那利空法师和苏炳南,到底谁会赢。”郝志询问道。 古玄机叹息道:“可惜,不能在决斗前做手脚。” 郝志低声喝到:“糊涂!亏你还是江湖中人,怎么连这个规矩都不懂。” “自古以来,一旦两人生死决斗,那么在战斗结束前,任何人都不得蓄意干扰,否则天下侠义之士共击之。” “有史以来,不知多少人妄想从中做手脚。可一旦被现,除了势力通天之人,哪个不是遭受巨大打击。你当我是太祖还是武帝?能压服那些死脑筋的江湖人士?我看你思维敏捷,不像是愚笨之人,怎么会这么糊涂!” 古玄机连连称是:“大人说的对,是我错了,没想到这点,大人真是目光如电,真知灼见,在下自愧不如。” 古玄机拙劣的马屁技巧,郝志一眼就看出,不过这游戏拆穿了就没意思了。 既然他古玄机要为自己服务,却又不能让自己完全信任,当然得做出姿态,放下台阶。这一切,不过心照不宣而已。 当刚才的事情没有生,郝志转移话题,继续询问苏炳南和利空法师两人的胜率。 古玄机说道:“论胜率,显然是利空要比苏炳南大,他不仅境界高出苏炳南,其他各个方面也比苏炳南强。” “苏炳南虽然实力不行,但我师傅天机老人曾对此人赞不绝口,说起根骨悟性都是举世罕见。以我来看,最终恐怕利空法师会以惨胜收场。” 郝志担忧说道:“那苏炳南如此厉害,万一他不死,恐怕以后会成为天下第一,我可要整天担心受怕了。” 古玄机毫不在意,轻轻笑了笑:“苏炳南不可能问鼎至道,他这一生最多也就天人境巅峰,运气好点或许能入天机榜。但至道,对他来讲就是痴心妄想。” …… 青云城中心位置,此时已经摆了一个大擂台,已经不少人有人围在那,一身侠士打扮。 有人炽热看着那擂台,幻想着明日站在上面的是自己。 更多的人则是无精打采模样,阳光照耀大地,许多人感受到太阳的温度,早就没有心思期待明天的龙争虎斗。 有些人并不是为自己而来,他们只不过是某一势力的手下,提前占好位置。这让那些无权无势,实力又差的江湖人,只能敢怒不敢言。 耀日当空照,炽热难当。这样的天气,极度不寻常,让很多人只穿一件薄衫,热得汗流直下。 远处走来一个人,身形看上去十分普通,可所有人不自觉被吸引,眼睛一看到就再也离不开。 穿着青色长袍,因为多次洗涤,泛出淡淡白色,显得有几分沧桑。那人闭目抿嘴,一步一步,缓缓向着擂台走来,头顶头只有两分长,像是一个怪异和尚。 “利空法师!”人群中有人惊呼。 什么!? 所有人一下炸开了锅,纷纷议论起来,那些原本因为天气而无精打采的人们,顿时兴奋起来。 “利空法师居然来了,可明日才到八月十五。” “你懂什么,法师自然有他的道理,可能是……是提前适应下场地。” “果然,利空法师不愧是高人,一出场就如此不凡,气质深沉,让人畏惧。” 利空法师缓缓向着擂台走去,人们纷纷避让,形成一道长廊,注视着这位故事里的人。 “啊!” 你推我搡,有一人被挤出人群,一时间站立不稳,向着利空法师倒去。 “对不起,对不起。”还未接触利空法师,那人吓得连连道歉,连忙止住身形,这才没撞上,只是此时他的一只手已经接触到对方肩膀。 利空法师步伐不变,闭眼抿唇,肩膀那块骨骼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猛地一弹。 “啊!” 劲道传来,那人感到一股巨力突然作用于手掌,像是长枪捅出,使得手掌突然一阵剧痛。 出一声痛苦惨叫,那人被猛地弹出,跌落在地上,手臂低垂,脸上一副庆幸的样子。 还好法师不计较,没丢了性命。 那人很快感到不对劲,浑身上下一阵虚弱,心脏跳动的幅度越来越快。 还未反应过来,只感到浑身一阵剧痛,整个人再也没有感觉。 尸体横在道上,利空法师似乎毫无察觉,一步一步,缓缓走上擂台。 …… 一个时辰后,很多人听到消息,赶来这,望着站在擂台上的利空法师。 利空法师站立后,像一棵树或一个雕塑,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萧天南和李当归来到一处靠近擂台的地方,早有奴仆帮他们抢占了这处地方。 “这是什么境界?我看不明白。”萧天南远远看着利空法师,不解说道:“他为何今天就来到这。这不是过早浪费体力吗?” 李当归眼中露出忌惮,看着利空法师,叹道:“恐怕他已将全身精气神都提升到极致,杀气不显,却更加深沉。” 萧天南不敢相信道:“难道他已将返璞归真?不可能!那是至道才有的境界。” 李当归摇头:“不,还不算真正的返璞归真,不然就不会控制不住潜在的杀意而杀了那个倒霉鬼。” 倒霉鬼指的自然是那个不小心碰到利空法师的人。 “靠接触刹那无意间的骨骼力道,就震碎一人心脉。利空法师的确是强,但还不算是浑身无漏,气机不泄。”李当归道。 萧天南虽然纨绔了些,但不是没有脑子:“难道他这是在收敛杀机,只等最终决战时爆?” “没错。”李当归道:“虽然不能做到完美凝聚,但利空法师曾经毕竟离至道只差一步。高手相争,切磋是一回事,生死战又是另外一回事。” “像这样的战斗,除了极少数情况,两人不可能交手二十回合以上。一般而言,十招内就会分出胜负,所以每一招都无比重要,每一招都事关生死。” 感受利空法师的气息,此时没有一点特殊,站立擂台,就像个普通老者。 现在,两人都明白,这其中酝酿的,是石破惊天的攻击。 事关生命的比斗,不会再有试探,不会有妥协,只有必杀的进攻,只会有最为强大的进攻。 苏筠婕倩影来到远处,身后跟着张诗君。 周围的人看到仙子一样的她,脸色红,居然不敢正眼相看,装作一副郑重的样子,看向台上利空法师。 “利空法师是准备十招内杀死苏炳南。”苏筠婕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交叉在一起,绝美的容颜此时满是忧愁:“我怕,公子他……” 张诗君开口安慰:“小姐不必担心,公子以往历经那么多危险,还不是都过来了,吉人自有天相。” 苏筠婕闭口不言,一贯的果断坚毅全然不复,只有心乱如麻,叹息一声,离开了这里。 第二十三章 八月十五 远处的地平线已经朦胧亮,四周虽然一片昏暗,但能看到不远处的树枝,更远方是即将升起的太阳。? 网 w?w?w?.81zw.com 万道火红火红的光线骤然出现,远处一个巨大的火球升起在地平线,挂在树枝。 顿时,光亮四溢,光辉照耀世间。随着火球坚定地升起,万物在历经一晚的蛰伏后,重新焕出生机和活力。 在这初阳普度下,远处的山坡出现一个小点,小点快驶来,越变越大,很快就能看出那是一人两马。 背上无人的骏马显得轻松随意,虽然也有些疲惫,但还是神采奕奕。 背上驮着人的马儿已浑身汗浆,舌头都露在外面,马蹄无力踢打大地。 马背上的那人,身穿六扇门官服,起起伏伏波澜不兴,他闭着眼,似乎毫不在意身下快要虚脱的骏马。 他是苏炳南,快向着青云城赶去。 今日就是决战之日,可他距离青云城还有很长的路途。 虽然快马加鞭,连续赶了几天的路,甚至累死了数匹价值百金的好马,但还是只能勉强赶到青云城。 眉心天眼缓缓流转,观察四周。 这不是凡夫肉眼,像是以另一种方式观察世界,苏炳南双眼紧紧闭着,看到了绝对不同于以往的场景。 声音在空气中传播,以某种波动形式,鸟儿飞在天空,靠着某种机制得以定位。 地面并非如纸平坦,苏炳南能够感受得到,大地其实在缓缓流转,像一巨大的球。 万物皆有其道,靠着天眼,苏炳南贪婪而渴望观察着一切。 光线好像变得不一般,人眼中的世界在天眼观察下不复存在,苏炳南甚至能够看到物体的温度,冷热不同,“颜色”不同。 什么是真? 什么是假? 所见未必是真,未知的未必是假。 缓缓抚摸“无名”,苏炳南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早已死去,从未见面的父母。 抛去脑中烦杂,苏炳南浑身的气息收敛。 面对利空法师,他只准备出十招,全力的十招。 十招过后,如果还不能杀死对方,死的就会是自己。 高手交战,特别是这种你死我活之战,分毫之差都是天大的差距,出手便要用尽全力。 天眼以人眼不可见的方式闪了一下,苏炳南接着睁开了双眼,看着远处的地平线。 幽黑一片的瞳孔像是无比深邃的古井,全身气质平常,再也没有锋芒毕露的感觉。 苏炳南收敛的浑身气机,集中到一点,压缩,再压缩。只等最后见到利空那一刻,猛地爆开。 …… 这一天,应天府各大江湖势力几乎都赶来围观。朝廷鹰犬六扇门和锦衣卫的高官,二十年前风姿无双的吐蕃国师,这两人单独一人都能引起任何江湖势力的重视,更不用说是二者的生死战。 **门门主,天星派大长老,宁江帮帮主…… 这些门派,只能算得上江湖的地方势力,门中最强者也可能不过弹指境。他们自然要前来观看,观看这场对他们而言是绝对高手的对决。 利空法师站在擂台上,安稳不动,已有一天一夜。这段时间,他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看上去更像一个普通人。 如果不是他旁若无人站立在擂台,别人只会把他当成一个寻常老汉。 …… 青云城外,有老者骑着青牛,前方童子开路,老人白须如雪,逍遥自在,童子唇红齿白,眉心一点朱红。 “老头。”童子开口说道:“你怎么老是骑着牛啊,还总是让我走在前面,知不知道这样很掉面子的。” 老者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说道:“我好歹也算是你师傅,你应该把我当成你父亲,好好尽尽孝道才对,” 童子气得直翻白眼:“老不羞,我抱朴子可不是你儿子,你还有没有慈悲之心,居然把我当牲口使唤。” 那青牛好像听明白抱朴子的话,“哞”的叫了一声,一对牛角示威对着抱朴子。 抱朴子吓了一跳,指着那青牛:“好你个不知感恩的家伙,你忘了每天是谁给你喂吃食的,是谁帮你洗澡抓跳蚤的?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那青牛听完眼睛眨了眨,低下头,没敢正视抱朴子。 老者看着这一牛一人的玩闹,笑了笑,扶了扶胡须,这才岔开话题:“别忘了今天还有好戏。” 抱朴子耳朵动了动,道:“老头,那苏炳南的天赋真的要比我强吗?” 老者说道:“是。” 虽然已经知道结果,可抱朴子依然不怎么服气:“那你为何不收他当徒弟,你为什么说今后百年的江湖,是我的天下?” 老者不言,望向城中的眼神有几分冷意。 …… 明月当空,已到夜晚。 人们等待许久,怎么也等不到苏炳南的到来。 那被火光照亮的擂台上只有利空法师的人影,苏炳南好像害怕了一样,根本就不见了踪影。 八月十五的月亮已经很圆,很多人开始议论纷纷。 有些人心情变得烦躁,他们大老远跑来这,不是想观摩利空法师的站姿。 有些开了盘口的人也十分不爽,如今利空和苏炳南的赔率大概是八比二,也就是说有八成的人认为利空法师会赢。 不管到底是谁赢,庄家一定是稳赚不赔的,可现在,苏炳南还没出现,那就等于这些功夫白干了。等下还要退钱,还要安抚那些买了盘的人,又是一大堆麻烦事,最后不倒贴就不错了。 “苏炳南一定想通了。”人群中的萧天南说道:“他的实力摆在那,只要他不突破弹指境,就不会是利空法师的对手。” 李当归也赞同道:“苏炳南之前一定是想以此为压力,突破境界,可事到如今,他现短时间里根本无法突破。所以他明智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郝志远远站在一处阁楼,正好能望见擂台,他自持身份,不屑于和那些泥腿子站在一起。 “苏炳南还是没来,如今我反倒希望他能来。如果之前他还有两成胜率的话,到了现在,怕是连半成都没有了。”郝志说道,双手负在背后。 随着时间的临近,圆月已经行至半空,八月十五就要过去。 人们已经不抱希望,垂头丧气准备离去,他们满怀愤慨,自己花了这么大功夫,居然只是像个白痴一样,看月亮,看一个和尚站立。 “窝囊!” 有人愤怒骂道。 骂声激起人们的共鸣,顿时现场一片嘈杂。 “苏炳南名不副实,空有虚名,什么鬼天赋绝,还不是一个胆小鬼。” “是啊是啊,我们白白浪费这么久时间,推开一切事情,居然被那狗屁苏炳南给耍了。真他妈贪生怕死!” 这些还是骂的轻的,其他脾气不好的三字经从口中弹珠一样吐出,越骂越起瘾。 张诗君嘟起小嘴,对旁边从早到晚等待的苏筠婕说道:“小姐,公子不会来了。” 苏筠婕表情不变,美丽的眼睛依然带着担忧,摇头道:“再等等,我还是不放心。” 张诗君想回话时,苏筠婕狠狠抓住了她的手。 手掌被自家小姐抓住,有些疼痛,张诗君刚想说话,就听见苏筠婕颤抖的声音。 “他……来了。” 第二十四章 般若掌 张诗君誓,这一刻的场景,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网 w?w?w?. 8?1zw.com 黑夜中,道路两旁燃着火把,照亮这片区域。 马蹄声脆,远处一匹骏马狂奔而来,骏马神勇,但每踏出一步,浑身都甩下一滩汗水,显然,它已经到了体力的极致。 马背上站立一人,身穿绯色官服,袍服上装饰无枝散花,径两寸。 这一身六扇门官服,穿在那人身上,迎风鼓动,向后展开猎猎作响。 狂奔在青石路上的骏马引得路人纷纷躲避,骂声很快响起,乱成一团。 “******大晚上的瞎了眼吗?” “你不长眼睛……” “等等!他是……” “是苏炳南!” 骂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惊呼打断。 苏炳南?! 他们才反应过来,是苏炳南骑马奔腾赶来。 擂台附近66续续准备离开的人感到不对,他们以为苏炳南不会再来了,但现此时周围的氛围和刚才不一样。 随着苏炳南的突进,路上的人纷纷对着狂奔而来的他行注目礼,凡是骏马踏过的地方,两旁的人们都会紧紧盯着那道站立马背高大的身影。 顿时,青云城好像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马蹄踏地的声音,的的做响。所有人呆呆望着那个迟到许久的人。 距离利空法师还有十丈,苏炳南下蹲曲腿,再狠狠弹起,刹那间跨越这段距离,拔出“无名”,向着利空法师刺去。 “抱歉,晚了些。让你多活了许久。” 开口时,苏炳南还未离开马背,说“许”字时,他已经高高腾飞在半空,拔出“无名”,最后一个字脱口时,他距离利空法师不到半丈。 呼啸的狂风向着利空法师猛吹,青袍紧紧贴在身上,他却不动如山,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苏炳南这恐怖到了极点的一剑。 周围的人精神恍惚,他们大都实力稀疏平常,只能想像这一剑的威势。 李当归和萧天南脸色大变,他们虽然实力不如那两人,可在家族熏陶中眼力变得不凡,他们能感觉到,苏炳南那一剑绝不是弹指境能施展开的。 难道他突破了? 不由得,他们心中浮现出这个念头。 苏筠婕和张诗君紧张看着苏炳南,她们自然希望他能胜,但利空法师此时的淡然让她们感到极度危险。 “开始了。”骑着青牛的老者出叹息。 抱朴子郑重看着高高的城墙,咕哝道:“难不成老头长了千里眼。” …… 气势暴涨到了极点,全力压制的气机有了宣泄,顺着“无名”爆,当其冲的就是利空法师。 这一剑,是沉寂许久的巅峰一剑,在苏炳南人生前二十二年,这是他最强一剑。 剑尖距离利空法师不到半米,一直闭目不动的他突然睁开双眼,盯着苏炳南那一剑。 周围的人接触到利空法师的眼神,纷纷倒退数步,这眼神夺魂摄魄,让人心悸。 左手隐隐出金色光辉,好似庙中大佛巨手,刹那间向前探出,迎着长剑伸出。 难道他想以血肉之躯挡住这巅峰一剑? 人群中隐隐约约能捕捉到动作残影的人都不敢相信。 苏炳南面无表情,毫无犹豫,坚定刺出这一剑,和半月前与利空法师交手相比,他的这一剑有了巨大提升。如果利空法师还是当时的实力,不可能接下这一剑。 转瞬间,威严手掌向着一旁硬生生斜移三分,原本气势如虹的左手,此时渗出极度的血腥,让人光感受这气息都心头烦闷恐慌。 苏炳南眉头一挑。 他想以伤换伤? 长剑划破手掌边缘,继续向着利空法师刺去,可利空法师这一掌,以更加义无反顾的气势击来。 居然如此决绝! 要知道,一招换一招,最吃亏的,一定是他。此时的情况,是一寸长一寸强,长剑一定会率先刺破他的胸膛。 任凭长剑刺来,利空法师表情悲悯,似乎在虔诚礼佛,半残的右手虚按于面前,恭敬行礼。 只是他左掌却露出无边杀意,像是被鲜血浸泡一番,光是感受那股杀意就令人背脊寒。 一半是佛,一半是魔。 当长剑刺入利空法师胸膛时,他面无表情,全身心意志都集中在那一掌,毫不在意杀机顺着剑在体内肆虐。 半个弹指,那一掌已到了苏炳南胸前,焕金色微光的手掌蕴含着无边的杀意,像是要洞穿千百人。 无法躲避,苏炳南用尽全力,尝试躲避,可却现,利空法师将“无名”狠狠卡在胸膛,任凭嘴角溢出的鲜血,也绝不妥协放松。 天眼于不可见之处闪烁,苏炳南好像看到了万物的本源,看到了风儿的流动,看到了利空法师这一掌引起的空气波动,看到了这一掌的种种奥妙。 砰! 身体做出一个诡异的动作,顺着这一掌反震,苏炳南拔剑倒退,腾空向后倒退数丈才止住身形。 “噗!” 感受体内翻腾不休的内脏,苏炳南再也压制不住伤势,吐出一口鲜血。 两人隔着五六丈距离,就这样看着对方,身体微微抖,都伤的不轻。 所有人都没想到,不过是刚刚开始,两人就到了这样的境地,这样惨烈。 “好!”苏炳南大声笑道:“法师这一掌是少林寺的般若掌吧,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这一无上招式应该只在少林寺或皇家麒麟阁中,为何法师会这招?” 苏炳南的话,引起了渲染大波。 “怎么可能?!” 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武林中人,向来敝帚自珍。就连自己最为信任的亲传弟子,也要观察至少十几年,才甘心教导毕生所学。 般若掌号称少林寺掌法绝技,攻伐第一,是少林寺自古以来只有最核心的弟子才能练习的神功。若非武帝灭佛,这一掌法必然还是少林寺的不传之秘。 可如今,利空法师身为吐蕃国师,居然会传说中的般若掌,看样子绝不止几年功力。 无论是谁泄露了这般若掌这一神功,都有滔天的秘密,可能会引起天下震动。 在场的人,全都脸色大变,不敢相信看着利空法师。 这一刻,原本如劲松稳重的利空法师,脸色第一次有了变化。 第二十五章 剑与掌 没有接话,利空法师沉默不言,却让在场的人更加怀疑。? 八一中?文网 ? w?w?w?.?8?1?z?w.com 他知道,这是苏炳南的攻心伎俩。 高手过招,自身实力只能算是决定胜负的一部分。能够影响最终胜负的因素很多,其中,心态的因素同样十分重要。 浸淫多年的弹指境强者,未必能胜历经腥风血雨初入弹指境的将军。 真正的生死决战中,心态,实力,甚至是运气,都将决定最终胜利。 利空法师知道不妙,即使努力保持心态平和不受影响,但此刻,他的心还是慌乱起来。 因为他的般若掌的确是一个秘密,一个无法张扬的秘密。 感受自身,浑身完美凝聚的气机停滞片刻,利空法师当机立断,再次将气势提升到巅峰,毫不犹豫向苏炳南探出一掌。 这一掌,同样是毫无保留,只攻不守。 到了利空法师这种境界,任何招式都可以信手拈来,但他好像忘掉了一般,只是简单一掌推出,引动空气震荡,好像天龙咆哮,气势汹汹。 苏炳南没有退,他不能退,他已将自身精气神提升到极致,一退就会前功尽弃。 生死一战就不要过多计较生死。想要收获,就要赌博。 苏炳南一剑斩出,直接向着利空法师的脖颈削去。 以伤换伤,谁怕? 剑如银龙,又似九天闪电,迅雷不及掩耳,凭空炸起,向着利空法师激射。 两人一声不吭,完全抛弃了防御招式,刹那间越过五六丈距离,狠狠命中对方身上。 利空法师在长剑刺中那一后仰,“无名”割破了他的喉咙,割断了气管,带起几缕鲜血,之后便向一边远去,再也无力攻击。 苏炳南脸色大变,他察觉到利空法师的般若掌在体内引起的混乱,体内器官刹那间震动,甚至相互碰撞。 强忍住这一掌带来的伤势,苏炳南右脚一弹地面,左脚像螳螂一般激射而出,踢向利空法师胸膛。 抬起右手,利空法师半残的手掌接下一脚,双方再次后退,远远看着对方。 苏炳南表情不变,内心却掀起滔天巨浪,他想不到,自己凭着武器优势也占不了上风。提升到极点的气势无法一鼓作气将利空法师杀死。 他失策了,小瞧了天下豪杰,他以为利空法师已日薄西山。如今却并不比自己差上半点。 利空法师脸色难看,他想不到,自己这些天受染鲜血,亲手将几十人活活虐杀,集聚无边杀意。此时也不过和苏炳南拼了一个平手。 脖子气管已被割断,但利空法师却好像不受影响,轻轻扶过撕裂的颈部,感受气流随着呼吸嘶嘶作响。 只要不是颈部大动脉,凭着他的修为,这种伤势根本不需治疗,自然会自动愈合。 一般人气管被割,只要治疗及时,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是,利空法师感受肺部的伤势,强忍住咳嗽。刚才苏炳南那一剑,剑气顺着气管向下侵入,已经伤了肺脉。 苏炳南不顾体内快压制不住的伤势,再次义无反顾向着利空法师杀去。 凭着一股气,全身内力运转到极致,在体内奇经八脉,正经十二奔腾不息。长啸一声,苏炳南靠着天眼,触摸到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向着利空法师扑来。 这一刻,观战的人只能看到两道残影,二者刹那交错,分离过后伤势更重。 砰! 巨响过后,苏炳南毫不在意,再次扑向利空法师。 短短三招,两人已经向着一侧移动二十多丈,脱离了擂台,观战之人根本不能捕捉到完整动作,只能捕风捉影,茫然看着越来越远的影子。 两道影子总是狠狠撞在一起,然后又再次分离。 巨响不断炸起,像惊雷响彻云霄,短短几个呼吸过后,两人已经消失在人们眼中。 他们的战场已经不受控制,在房顶,在地面,在街道。 轰隆隆! 一处小屋受不住两人威力,轰然倒塌,成为一堆废墟。 第八次交手分离刹那,苏炳南噙着鲜血大笑:“法师,就算你当年胜过任无双,也不可能成就至道。” 像是触动心中隐秘伤口,利空法师出腹语,怒喝道:“哼!你懂什么,当初我气势提升到极致,连连获胜,已经触碰到至道边缘,如果再让我胜三次,就一定能问鼎至道!” 苏炳南叹息道:“自古以来,至道强者无一不是出自中原,就你也想问鼎至道,想开创历史?不过痴人说梦,” 利空法师愤怒了:“谁说我不能,如果不是机缘不够,我如今早已是天机榜前几的强者,哪里轮到你来和我说话。” 苏炳南哈哈大笑:“可怜可怜。曾经天人境的利空法师居然如此幼稚。” 未等利空法师接口反驳,苏炳南继续道:“难道你不知万丈高楼平地起?天人境、不坏境、弹指境,分别代表着神、意、气。而至道却远不是那么简单。就算当年你胜上一千次,一万次,也不可能问鼎至道!” “你既然修行了闭口禅,又为何反复违背,以腹语说话?凭你这脆弱的意志,怎么可能问鼎至道?” 利空法师闭口不言,无法反驳。 苏炳南的话,无疑戳破了他二十年来小心翼翼不敢触碰的伤口。 一直以来他都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认为若没有任无双破坏他积蓄气势,定能一举冲破瓶颈,达到至道境界。 这一刻,利空法师平静无波的心态又一次掀起波澜,比之前苏炳南叫破“般若掌”的秘密更加难以平息。 苏炳南看着敌人复杂的表情,瞬间动弹了,脚踏大地,像飞逝的流光,右手紧紧握住“无名”,劈,斩,截,撩,挑,钩,刺……基础剑招不断施展,掀起漫天繁花。 无数年来一次次练习的剑招在心中回想,当年一个小男孩第一次执剑的心情再次涌上心头。 第九剑,苏炳南对着利空法师冲来。 利空法师瞬间调整过来,左手再次向着苏炳南挥去。 突然之间,利空法师愣了一下,瞳孔陡然收缩。 苏炳南左手使出了掌法,和那长剑一齐向着自己击来。 这掌法……任无双! 第二十六章 最后的一剑和底牌 看着苏炳南的掌法,利空法师精神恍惚了一下。八一? 中??文网 w?w?w?.?81zw.com 当年任无双就是以这样的掌法击败自己,尽管自己拿着金刚杵,使出浑身解数激战百回合,可最终,那人的三掌却斩断了自己三根手指,也斩断了自己踏入至道的希望。 看着苏炳南盖压万物的气魄,利空法师右手残掌隐隐痛。 此时,苏炳南利剑和手掌已同时打中利空法师,一声闷哼过后,两人再次分开。 这一次,是苏炳南占了上风。 “利空法师,这是我最后一剑了。”苏炳南说道,举起“无名”,轻轻拍了一下。 沉默不言,利空法师不再接话。他不知道,如果接过苏炳南的话,自己又会被影响多少。 沉默无言,两人同时向着对方跃去,像是跨过时空,即将狠狠相撞。 这场生死战,根本不像是高手间的对决,没有繁复绚烂的招式,眼花缭乱的攻击,更是是顽童打架,你一拳我一脚,几乎抛却了防御,只余进攻。 利空法师施展出般若掌,在半空就开始结印,变化无穷,似乎无尽,可最后结印度变缓,渐渐只余一掌,演化到巅峰的一掌。 这一掌,是利空法师二十年来最强的一掌,即使威力比不上当初巅峰时期,可其中孕育的沧桑和玄奥远远比当初手持金刚杵的自己高出一截。 这是两人最后一击,这一刹那过后,胜负便分。 苏炳南继续舞剑,似乎和利空法师一样,劈、斩、截、撩、挑、钩、刺,穿、抹、扫、点、崩、挂、云不断变换,最终形成一个怪异的剑招。 第一次持剑的感觉,第一次杀人的恐惧,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黑暗的痛苦。 所有的感觉都融入这一剑,像是一段人生,或是一本包含天地之理的书籍,沧桑,浩瀚,似那万古真理。 不知怎么的,看着利空法师仇恨的目光,苏炳南想起了胡伟男郑重望向自己的眼神,想起因自己而亡,被自己所杀的无数生灵。 想起埋藏在心底的秘密,那个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秘密。 天涯何处寻?天涯路在何方? 苏炳南骤然爆出一股无边的意念,孤独、萧瑟、不甘和倔强。 弹指境靠的是气,气至巅峰与意合,便是不坏境。 “这一剑,便要望尽天涯路。” …… 残影闪过,两人又站在城中道路上,他们早已远离擂台,远处有人快赶来。 十招已过,可两人却无一人倒下。 利空法师锐利的眼神像利箭一样射向苏炳南。 “你究竟是谁!”利空法师厉声问道。 苏炳南笑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你是……任无双的……”利空法师喃喃自语,又大吼说道:“那家伙现在在那里!” “死了。” 利空法师一下呆在那里,不敢相信苏炳南的话,那个击败自己的高手居然死了:“怎么死的?” “被我杀死的。” 抬头看向苏炳南,利空法师的眼眸血红:“好好好!我明白了,难怪他当年会消失,你就是那个人,你就是那个天妒者,你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你还说我如何,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苏炳南沉默不语。 周围有人渐渐走近,远远围在两人旁边,观望对峙的两人。 “上路吧。”半晌后,苏炳南淡淡说道。 利空法师听闻眉头颤了一下,似乎不甘,但手臂不可逆转地下垂,眼中神采渐渐消失,刹那间呼吸已经停滞,最终至死也没有瞑目。 这一战,是苏炳南赢了。 啪的一下,苏炳南站立不住,坐在地上,手指轻点穴道,吐出大口鲜血和残破的内脏。 时间仿佛凝滞,周围的人看向这一死一伤的两人,说不出话来。 咚! 地面颤抖了一下,周围人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到仿若天地动摇,像是有节奏的鼓声,震撼心灵。整齐而又摄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听出来了,有骑兵赶来。 黑夜中,无数火把形成长龙,将这里包围。 很快,无数的玄甲黑骑将他们包围,为的正是穿着凛凛战袍的郝志,此时他毫无老态,骑在马背上动作敏捷,号令全军。 “闲杂人等一律退让,不然和苏炳南这贼子一同定罪!”郝志吼道,传遍了全场。 想也没想,所有人争先恐后向着骑兵留出的通道逃去,场面一下混乱起来。 郝志皱眉看着这些慌张的江湖人,再看向坐在血泊中的苏炳南,驱马向前走了几步,想了想,还是退回大军边缘。 这让抱着希望一举擒王的苏炳南有些失望。 “苏炳南,快快束手就擒吧,你不过一弹指境,拼不过这些精骑大军的。”郝志站在远处,冷冷说道。 “谁说我是弹指境?我现在已经不是了。” “哦?”郝志眼中露出惊讶,道:“你居然凭着这一战突破了可这又如何?但,无论是弹指境还是不坏境,你都摆脱不了自己的命运。” “你要杀我?” 摇了摇头,郝志说道:“我想杀你。但现在不会杀你。” 郝志心中对苏炳南有极强的忌惮,苏炳南不仅在城中大闹,还掳走自己爱将,甚至以此要挟自己帮他做事。这一切都让郝志心中产生杀意。 郝志好像对苏炳南有着本能的忌惮,宁愿不要这些利益,不顾爱将韩擒虎的安危,也要杀死苏炳南。 但理智告诉他,不杀苏炳南得到的利益更大,光是把他交给书嘉佑,都会得到六扇门在应天府的鼎力支持。 他对苏炳南有一种复杂的情绪,这绝不是一位合格从政者应有的表现。 摇了摇头,抛去心中杂念,只有孩童才会只在乎喜好,成年而身居高位之人,往往需要先考虑利益。 郝志看着前方的苏炳南,道:“我会打断你的手脚,废掉你的经脉,让你以后只能成为一个废人。” 苏炳南似乎有些恐惧,大声说道:“你就不怕韩擒虎死掉?” 郝志冷笑道:“难道你会甘心告诉我?” 郝志暗暗想到,现在古玄机应该已经找到韩擒虎了。 不多说废话,郝志一招手,大军立即准备弓箭,瞄准苏炳南。 苏炳南起身,拔腿就跑,向着还未完全合拢的放江湖人士缺口处逃去。 还未到跟前,无数箭雨射向苏炳南。他奋不顾身继续向着那缺口逃去,眉心胀,迅而灵活躲避无数利箭。 脸色一变,苏炳南天眼感觉到一股危险,他从那缺口附近察觉到巨大的威胁,有攻城弩! 有攻城弩隐蔽在那,可能还有弩炮,只等自己一靠近,就射出死亡的攻击。 毫不犹豫,苏炳南转身,一会功夫,无数士兵已经围了上来,刀剑相加于他身上。 一剑斩去数人头颅,苏炳南强行压制快到极限的伤势,不坏境气机流转,附加于体外,形成一道坚固的保护。 如果只是单个普通人,就算他拿着寻常刀剑,就算苏炳南毫不避让让他劈砍,十招之内也不能破开这道防御。 可再怎么强大的防御,终究是血肉之躯,无数刀剑下,就算是苏炳南再怎么灵活,此时这道防御也快要崩溃。 长啸一声,苏炳南奋力向着城外突破,想要逃离。 郝志看着苏炳南的身影,有些不屑和快意,命令军队放缓攻击。 他要将战线时间拉长,让苏炳南挣扎的时间更长。如今苏炳南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他就是想看苏炳南无力挣扎的样子。 军队像是如蛆附骨,紧紧附着于苏炳南,消耗他的体力。 前面就是城墙,苏炳南高高跃起,手脚在墙壁上一借力,短短几息已经到了城墙边上。 可此时放眼望去,郝志早就做好了准备,这墙外不远处依然有无数士兵等待。 远处,苏筠婕看到了苏炳南的困境,看到了无数兵甲对苏炳南的攻击。 “小姐,没用的!”张诗君拉住了苏筠婕。 双眼盯着张诗君,苏筠婕冷酷说道:“放手。”看了一眼苦苦挣扎的苏炳南,她眼中露出坚绝的意志。 张诗君浑身一颤,她是头一次被用这种语气训斥,看到了自家小姐眼中的信念,知道阻挡不了,松开了手。 苏筠婕坚定快步前去,无论如何,她都无法让苏炳南独自面临这千军万马。 张诗君叹息一声,紧紧跟着自家小姐,一同向着远方前进。 看着在城墙上苏炳南孤苦无源,郝志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今夜月圆,苏大人您还有心思登上高处赏月,真是好雅兴啊。” 苏炳南看了郝志一眼,再看了一眼天色,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再掏出之前准备的火折子。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道流光已经从苏炳南手中迸,飞向高空,转瞬间形成无比绚烂的烟火。 “那是……”有人大叫。 忠义彪炳穿云箭,三千禁武提命现。 “六扇门三千兵马!”郝志出惊呼:“快!快杀了苏炳南!” 第二十七章 落子收官 嗖!嗖!嗖! 无数箭矢飞来,激射向苏炳南。八一中?文网 w?w?w?.?8?1?z?w?.?c?o?m? 苏炳南当即从城楼跳下,身子一顿,向前迈出几步,抵挡冲击,最终站稳在地面。 郝志知道不妙,后悔之前对苏炳南的轻视,以为千军万马下,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自己以为苏炳南注定插翅难飞,放松了警惕,只让军队不断消耗他的实力,并不拼死进攻,以为这样就能以最小的代价擒拿或杀死他。 谁也想不到,这时居然有军队前来,居然是幽州的禁武军。 城外的青云城军队快包围了准备逃跑的苏炳南,天衣无缝。可郝志高兴不起来,因为更远处一只雄武军队正策马奔来。 那是六扇门三千禁武军,号称能踏平天下任何一个门派的禁武军。 郝志大骂不已,他根本就没想到有军队前来。他苏炳南没有虎符,怎能调得动这些军队。 只有书嘉佑才有这个权利才对。 苏炳南此时绝对逃脱不了自己军队的围攻,这些士兵不是当初围攻胡伟男夫妇的平庸城防军。相反,这是真正的精锐部队。 可惜,一切的意图随着那三千禁武军的前来,化为泡影。 禁武军已经距离这里不远,看到此处混乱的局面度更快三分。 出整齐呐喊,三千兵马的怒吼声响彻云霄:“忠义彪炳穿云箭,三千禁武提命现。” 声音越来越大,最终形成巨大声浪,席卷这片天地。 此时就算能将苏炳南诛杀,就算自己人多势众,能将这三千兵马尽诛,郝志也没这个胆子了。 心中充满挫败感,无奈之下,郝志知道为时已晚,命令军队放开一个口子,让苏炳南通过,以此示好。 苏炳南远远望着禁武军,快冲出包围圈,看着距离不远身披黄金战甲的禁武军。 三千禁武军骑着雄壮的马匹,披着金色铠甲,带起一股滔天气焰,向着这里杀来。 骏马踢踏着大地,激起地面震动,青云城似乎都在颤抖。每一个士兵手持长枪,散无穷杀气,腰间别着战刀,快奔来,似乎要吞天食地。 苏炳南长啸:“三千禁武军何在,随我诛灭青云城反贼!” 远处赶来的三千骑兵人数不多,却有千军万马的气势。郝志脸色变换不停,最终恨恨叹了一口气。 苏炳南停在原地,身后三千禁武军排列开来,形成阵势,马蹄踢打大地,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这一刻,禁武军展现它二百五十年来辉煌的战意。 “你们在干什么?怎么能围攻苏大人呢?”郝志约束自己的军队,然后骑马到离苏炳南很远的地方,道:“苏炳南,你怎么搞的?居然要杀青云城士兵,他们可都是朝廷忠心之师啊。” 苏炳南感慨郝志的脸皮,大声说道:“郝大人不必多言,你既然想谋害我,就要做好承担罪责罚的后果。” 郝志惊讶叫道:“苏大人可不要颠倒是非啊,此时就算是皇上来裁决,也和我没有关系。我听说苏大人和吐蕃国师比武,居然将其杀死,这等邦交大事,怎么能如此儿戏,万一引起两国战争,可都是苏大人的过错。” 苏炳南不再和郝志争辩,他郝志果然是个老油条,不仅脸皮厚到极点,更是能倒打一耙。 苏炳南快靠近,来到郝志跟前,说道:“难不成我误会了郝大人不成?” 无数弓箭手箭已上弦,士兵如临大敌。 郝志眉头一皱,阻止了军队的动作,哈哈大笑迎向苏炳南,一副惊喜的模样。 苏炳南仿佛也相谈甚欢,说道:“郝大人,你可真是个好官啊。来日我一定将今日所经历的禀告皇上,皇上一定龙颜大悦,定会好好嘉奖你。” 郝志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说道:“苏大人也不差,鞠躬尽瘁,连这禁武军都能指挥,真是大大的忠心。我要写一份奏折,好让皇上知晓苏大人的能力。” 三千禁武军和青云城军队,两方人马相互警惕,隐隐对峙。 远处一处山坡上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儒雅俊逸,扶着另一个身形消瘦许多的大汉。 这是古玄机和被救起的韩擒虎,他们恰巧看到了这让人难以忘怀的一幕。 两方军队泾渭分明,气势恢宏,锋利的武器指着对方。黄金铠甲的一方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眼神不善看着对方,剑拔弩张,似乎下一秒就是一场惨烈战斗。 而在两军前方,有两人在亲密交谈,似乎是相逢多年的知己,相谈甚欢,还时不时拍打对方的肩膀。 韩擒虎看着这一幕,愣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到底官比我做的大……” 古玄机远远看着苏炳南,眼中有说不清的情绪。 …… 半月前。 苏炳南将韩擒虎留在山洞,随后快马加鞭赶往幽州禁武军大营。 数日后。 一脚踢开阻挡自己的几名士兵,苏炳南穿着六扇门官服,大声说道:“快叫王志鹏来见我,本官手持虎符,你们还有胆子拦我?” 很快禁武军统领前来,验证了这虎符的确是真的,“苏大人,虎符应该是书大人所持有,你为何拿着这虎符?” 盯着王志鹏不信的样子,苏炳南知道他就是整个事情的关键,他掌管禁武军十多年,已经在军中树立威信,甚至书嘉佑也要以礼相待。 身子前倾,苏炳南眼睛微微向下俯视王志鹏,然后站在军队中央,运起内力,大声说道:“三千禁武军听命,我是苏炳南,是你们的长官。我从京城前往应天府,被派执行一个危险任务,临行前书大人将虎符托付给我和书公子。如今书公子已被郝志囚禁,情况万分危急。” “事不宜迟,应天府郝志意怀不轨,勾结吐蕃,想要将六扇门势力一网打尽,如果不是我武功不弱,此时已经殉职,被敌国国师利空法师所杀。” 王志鹏有些相信了,但潜意识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大人可有证据?” 苏炳南大骂道:“老子的话就是证据,谁他妈跟你叽叽歪歪。” 随后对着所有士兵大吼:“情况太复杂,万万不可迟疑。一旦延误时机,我六扇门三百年在应天府的根基就要被连根拔起。” 底下士兵躁动不安,看着这位大昊最为年轻的高手。 王志鹏有些疑惑:“此事非同小可,应该还要调查一段……。” 砰! 一脚把王志鹏踢倒,苏炳南举起虎符,吼道:“六扇门领书大人的儿子,六扇门金牌捕头书商祺已经被他们抓起来了。连我都险些丧命,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禁武军的使命是什么?是讨伐江湖不臣,为朝廷镇压江湖。” “六扇门难道就如此无能?” “自武帝以来,那些江湖势力为何如此忌惮没有多少高手的六扇门,就是因为有禁武军的存在。” 来到王志鹏面前,苏炳南大喝:“难道你忘了禁武军的宗旨吗?” 王志鹏咬牙道:“不敢忘记。” “我看你是忘了,不然怎么会如此窝囊。” “江湖不老,金甲犹在!”王志鹏大声吼道:“忠义彪炳穿云箭,三千禁武提命现。三百年来,禁武军从不畏惧死亡,更不是窝囊废!” 王志鹏被激起一声热血,大吼:“末将不该怀疑大人。只要大人一声令下,不管刀山火海,这三千黄金甲哪里都去得!” 苏炳南说道:“郝志只是有野心,但并不敢背叛朝廷。只要禁武军到场,他和吐蕃的勾结自然就断了。” “我八月十五要亲自前去,杀了吐蕃国师。你们到时候一定要准时赶到,只等穿云箭信号出现,就快快助我。” 王志鹏担心道:“大人是肱股之臣,不该以身犯险。” 苏炳南摇了摇头,命令道:“让禁武军赶快出动,快马加鞭。八月十五那晚务必赶到,我的性命都托付于你们了。” 禁武军是六扇门的下属军队,平日相互之间并无多少联系,只在必要时刻才以虎符调动。 但不管怎么说,二者同属六扇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炳南是他的上级,如今如此郑重将生命托付,怎么能不让王志鹏心生感动。 大声吼道:“王志鹏一定不负嘱托!” 立刻,禁武军全军动员,战马嘶鸣,披着黄金铠甲,准备又一次出征。 苏炳南跨上一批骏马,抱了抱手,说道:“事不宜迟,我先行一步。” 五匹马跟在身后,苏炳南一人数骑,很快消失在王志鹏眼中。 第二十八章 当年的故事 记忆总会烟消云散,没有什么能永垂不朽。网 w?w w .?8?1zw.com 翌日。 昨晚似乎已经被青云城百姓淡忘,清晨时刻,伴着微光,这座城市又充满喧闹和活力。 大批江湖人士感到不虚此行,有些则惊魂未定,感慨一番到底是朝廷军队实力强大。 这半月异常的繁荣快消失,随着那些江湖人的离去,青云城又回到往日的节奏。 王志鹏这时已经察觉到,事情并不是完全如苏炳南所说的那样,他的话半真半假,自己是一时被蒙蔽了。 书商祺瘸着脚,和两名银牌捕头,两名千户惊慌地站在城外。一旁是准备出的王志鹏,和一脸和煦笑容的苏炳南。 书商祺这时才知道,父亲临行前郑重交给自己的虎符,那日是被苏炳南偷了。 来不及懊恼,这时苏炳南拍着他肩膀,将虎符还给了他,道:“书大人可要将这虎符保管好,几乎所有军队都是由兵部调遣。但禁武军却可便宜行事,你不要再被郝大人关起来了。” 书商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前些日子,因为丢了虎符,他日日担忧,连觉都睡不好,却不敢声张。 王志鹏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对苏炳南说道:“苏大人好手段,将利空法师杀死,又让我和三千禁武军不远千里来此。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说完,王志鹏骑马离开,率领禁武军返回幽州驻地。 苏炳南苦笑一声,他那时别无选择,只能靠着禁武军的威势保得性命,让郝志不敢下手。 如今王志鹏回过神来,自己当时的话并不可信,气愤之下率兵返回。 转过头,看了书商祺和那些当晚偷袭自己的人,苏炳南摸了摸脖子那道快要消失的致命伤口。 就是这些人,在自己毫无防备之时,险些要了自己的命。 书商祺和这些人眼神躲闪,不敢正视苏炳南。 苏炳南盯着书商祺,说道:“书大人,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书商祺装作不懂的样子,道:“不知苏大人想要什么交代?我们此次前来,都唯苏大人马是瞻,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见谅。” 苏炳南笑了笑,带着三分寒意靠近书商祺,让他吓得倒退几步。 “只要书大人能……此事我就……”苏炳南对着书商祺附耳说道。 那四位捕头和千户看见书商祺将目光投过来,感到不妙,却不敢动弹。 书商祺跛着脚来到四人中间,叹息说道:“还好苏大人大人大量,不计较这件事。” 四人露出喜色,说实话,他们并不对自己的下场抱希望。苏炳南的作风在六扇门已经众所周知,没想到这次他居然肯既往不咎。 书商祺接着说道:“但是……” 话还未玩,书商祺迅拔刀,没人反应过来时,锋利的大刀已经向着他们劈砍过去。 嘶! 一人头颅被削去,向着天空喷出鲜血,刀顺势戳到另一人胸口,直接将他心脏洞穿。 看着倒下的两人,再看到剩下的两人,书商祺喃喃道:“对不起了。” 那两人反应过来,从京城出,作为刺杀苏炳南暗中头目的书商祺是要杀死他们。 书商祺脚步有些变形,但还是很快追上一人,将其一刀杀死。另一人刚跑出数丈,就感到背后一阵劲风袭来。来不及躲闪,啊的惨叫一声,后背倒插一口大刀,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书商祺走到那人跟前,拔出了自己的刀,鲜血喷了他一脸,表情麻木,走到苏炳南身边,轻声道:“苏大人。” 轻轻怕了“无名”一下,使书商祺一颤,苏炳南知道自己还不能杀书商祺,就凭他是书嘉佑的儿子。 看着书商祺毫无神采的眼睛,苏炳南道:“你不用担心了,刺杀的事情就此了结。” 书商祺失魂落魄,呆呆向着城中走去。 …… 城主府。 苏炳南和郝志都知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无论再怎么控制事态,三千禁武军和青云城军队对峙的事情都将被皇帝知晓。 如果郝志只是派军队围攻苏炳南,还可能将消息封锁,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他经营八年,如今朝廷又显颓势,很可能将此事化了。 但围攻一人好掩饰,两军对峙却不是郝志能压下的。 苏炳南和郝志在这里相聚,只是做给有心人看的,他们虽然都敌视对方,却又不约而同想淡化此事。 郝志笑着看眼前的苏炳南,亲手敬了他一被茶,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苏大人果然是我大昊人杰,本官恭喜苏大人成功踏入不坏境。” 苏炳南抿了一口,淡淡笑道:“这得多亏郝大人的帮助,郝大人真是殚精竭虑,为朝廷效力,就连这茶都是号称一两百金的极品大红袍。” 郝志跳了跳眉毛,说道:“苏大人真是见多识广。只是不知,苏大人此行的任务,是否完成了?” 苏炳南无言,这次六扇门和锦衣卫联合办案,本来是追查青莲教余孽,可如今到了这地步,哪里还能再继续下去。 这次任务的失败,恐怕也会成为他苏炳南为数不多的败笔,将会影响他的威信和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两人然后相互寒酸,虚情假意。到了他们这个位置,最讲究的是话说三分,剑露一分。 两个人此时显得十分有默契,隐隐约约相互试探,已经明白互相的心意。表演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如果有机会,两人不介意拔出武器,但此时却和颜悦色。 苏炳南看着郝志,似乎是不经意问道:“郝大人,我心中有些疑惑,不知可否询问一番。” 郝志脸色露出欣慰的神色,道:“苏大人不必多言,只要我郝志知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炳南说道:“郝大人一生一定见闻丰富,不知可否知晓以往江湖上的大事。” 郝志点头说道:“老夫活了五十年,也见识或听闻过江湖上的许多故事,不知苏大人想了解什么。” 苏炳南的心脏狂跳两下,脸色平静说,“我看这些年的江湖有些沉闷,据说以前的江湖倒是十分热闹,不知二十多年前的江湖,生了什么大事?” 郝志听完,拿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小口喝了一口茶,哈哈笑道:“苏大人这可问对人了,当年的事情我还是了解一番的。” 此时两人都已心知肚明,极力掩饰心中的狂澜,继续交谈。 郝志说道:“当年的江湖,突然之间出现了一对男女。说来也奇怪,这两人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所有人都不认识这两人。” 苏炳南强笑道:“有人深居山林,自然如此。” 郝志摇头道:“不,一个人只要存在这个世界上,就免不了沾染红尘。免不了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朋友,有相互交集的人。” 人就像蛛网上的蜘蛛,靠着蛛网相互关联。 苏炳南说不出话来。 郝志继续道:“那一男一女,一出现就是天人境,这就更让人感到奇怪。天人境可不是闭门造车就可达到的。” “这一男一女行为举止十分奇怪,就连服装打扮也完全不同于大昊,甚至不同于任何一个国家。” “当时有人称这两人是神仙眷侣,说他们是天上的神仙。” 苏炳南闭上双眼,道:“哪里有什么神仙。” “对啊,那一对男女刚出现时十分慌张,神仙又怎么会慌张。不过他们后来也习惯了,四处游山玩水,江湖上似乎哪里都能见到他们的影子。” “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们展现出了不寻常的手段,他们医术高,救活过众多将死之人,他们见识非凡,能够一语道破问题的症结,他们武功也是当世绝顶,看起来只有天人境,可不止如此,他们的实力很古怪。” “就连能堪破天命的天机老人,为他们相命后也精神受创,昏迷不醒长达半月,梦呓个不停。从此对此事闭口不言,有人说,天机老人昏迷时口中说的是:‘不属此间天地,穿越大道尽头’。” 苏炳南睁开双眼,声音似乎十分冷静,“这两位神仙一样的人物,如今又为何不见了踪影?” “那女子怀了一个孩子。”郝志深深看了苏炳南一眼,说道:“他们有了孩子。” 苏炳南嘴巴干,“郝大人说笑了,有了孩子怎么就消失了。” 郝志看了一眼苏炳南的脸:“因为有人以此威胁,然后杀了他们。” 苏炳南脑中一震,瞳孔刹那间扩张,过了许久才说:“是谁?” 郝志摇了摇头。 苏炳南继续问:“是谁?” 郝志吐出四个人的名字。 眼神中露出恍然,苏炳南勉强一笑:“多谢郝大人解惑。” 他知道郝志告诉自己是别有用心,但他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郝志说道:“我不说,你也已经猜到了。你只是需要确认。” 两人沉默许久。 …… 这时韩擒虎前来拜见郝志,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苏炳南。 苏炳南知道郝志迟早会找到韩擒虎,自己当时太过仓促,一定有蛛丝马迹可循。 可就算郝志动人力物力,最少也应该二十来天才能找到。看来有高人,不知是谁,这么神通广大,这么快就找到了。 寒暄两句,苏炳南当即告退,离开这里。 等到苏炳南不见影子,郝志看着韩擒虎,说道:“想不到,苏炳南居然成长到这个地步,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韩擒虎不解说道:“这人的确了得,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偏偏还能得到皇上的信任。” 郝志摇头,说道:“我此前以为苏炳南有勇无谋;半月之前以为他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我才知道,他到底是谁。” 韩擒虎挠了挠头,端起桌上的茶杯,道:“我总感觉这人有些神秘。”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郝志问道。 韩擒虎毫不在意,说道:“不就是大名鼎鼎的苏炳南。” “他是黑风寨二当家。” 哐当! 韩擒虎的手一抖,茶杯掉落在地上,茶水溅了他一身也似乎毫无察觉。 看着苏炳南离去的方向,韩擒虎心中只有“不可能”这三个字在回响。 第二十九章 离别 利空法师的尸体此时还立在街道上,双眼灰暗,望着前方。? 八一中 ?文网 w?w w?. 8?1?z?w.com 他的威势太过强大,即使死去多时,也没人敢动他一分,害怕他突然活过来。 看着利空法师的尸体,苏炳南叹了一口气,心中的烦闷更深了几分。 一会后,苏炳南来到一处宅子,敲了敲门,一个护卫将门打开。 护卫看了一眼苏炳南,知道这人气势不凡,恭敬道:“这位大人,请问有什么事?” 苏炳南说道:“告诉你家主人,就说苏……” 话还未说完,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苏公子来了吗?” 张诗君俏生生小跑而来,看着站立门口的苏炳南,眼睛一亮:“真的是公子,快来啊,小姐等得花儿都谢了。” 张诗君来到苏炳南面前,白净的杏仁小脸上挂满喜悦的表情,引着苏炳南往屋里走去。 那护卫有些愣,在他看来威严的张诗君,此时居然以如此姿态对待一个陌生男人。 张诗君领着苏炳南来到一处闺房,苏筠婕早已等待多时,一听到脚步声音,就匆匆走了上来。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喜悦看着苏炳南,苏筠婕俏脸微晕红潮,早就失去了以往一贯的冷静,贝齿咬了咬红唇,轻声道:“我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公子。” 张诗君悄悄退去,将空间让给这两人。 苏炳南看了一眼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苏筠婕,叹了一口气,道:“希望你不要怪我。” 苏筠婕摇头,坚定地说道:“不怪,永远也不会怪。” 苏炳南往前走了几步,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佳人闺房,然后说道:“你心里其实还是有怨恨。” 苏炳南的动作让苏筠婕有些害羞,听完他的话,急忙说道:“更多的是情愿。” 噙着一丝笑意,苏炳南眼神有些柔和,心却不得不坚硬下去:“情愿做二当家夫人吗?” 苏筠婕当即闹了个大红脸,嗔道:“没一点正经相,你还以为自己是黑风寨二当家啊。” 苏炳南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到苏筠婕的情形,那时自己以为捡了一条大鱼,没想到原来是一个落难的小姐。 将心中浮现出的情愫驱赶,苏炳南硬起心肠,声音低沉:“我知道你有秘密。” 苏筠婕脸色变了变,双眼直视苏炳南,声音提高,坚定说道:“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其实我……” “不用说了。”苏炳南打断了她的话,“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秘密。” 苏筠婕美目看着他,她知道他心中背负的,是一个无比沉重的负担,却只能一个人承受全部的压力。 苏炳南说道:“我们还是不要像现在这样了,我的前路看不到方向,我的生命得不到保障。可能我注定一生刀口舔血,注定没有港湾,只能漂泊天涯。” 眼中泛出泪光,苏筠婕眼圈红,忍住快要落下的泪,说道:“我等你。” 苏炳南冷冷说道:“我不需要你等,恐怕你等不起。” “等得起,我说等得起就是等得起!”苏筠婕声音变得尖锐:“你以为我还能怎么办?如果我当初没遇见你,当然无所谓,但我遇到你了,又还能如何?。” 苏炳南不语。 苏筠婕冰冷看着他:“一个少女,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不然除了等待再无释怀,再也回不去了。” 苏炳南知道,没有什么能够改变她的决心,自己再怎么说也毫无用途。 苏炳南有些无奈,岔开这个话题:“好吧,我管不了你。泰隆商行如今怎样了?” 苏筠婕娇靥露出笑意,嗯了一声,说道:“拖公子的福,泰隆商行一切都很好。” 苏炳南说道:“我也没做什么。” 苏筠婕浅笑,看着苏炳南,她知道如果不是他,泰隆商行不可能展到今天的规模。 苏炳南看到了一本书,起身拿了过来。 “那晚公子遇袭,我听到消息后吓坏了,公子前来找我,也不说话,就按照这书上所述敲击,最后组成了话语。”苏筠婕露出敬佩神色,说道:“公子真厉害,能够记下这么多内容。” 苏筠婕的声音轻柔,说话的声音像江南山间的清泉,清甜温润,清澈无比。 苏炳南说道:“当时伤得有些重,一时间还无法开口。情况紧急只能如此。” 他当时被书商祺一刀劈中颈部,险些丧命,如果不是运气好,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 苏筠婕闻言心中一痛,忍住伤感,强笑道:“对了,有一个少年险些遭了秧,说是你的人,我看他所言不虚,救下了他。” 苏炳南问道:“是不是叫王天涯?” 看着苏筠婕点头,苏炳南感到有些不妙:”带我去看下他。” 苏筠婕带路,领着他向远处王天涯屋子走去,路上苏炳南告诉了苏筠婕王天涯的遭遇,让她唏嘘不已。 吱呀一声,随着房门打开,苏炳南看到了王天涯那副惊喜交加的样子。 王天涯躺在床上,挣扎着想起来行礼,可动作太急,碰到骨折处,脸色一阵白,剧痛让他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滴。 看着王天涯的模样,苏炳南问他的伤势。 王天涯眼神黯淡下去,悲伤看着床前的拐杖。 “青云城最好的大夫说……”苏筠婕语气迟疑:“说他的腿可能复原不了。” 听完苏筠婕的讲诉,苏炳南的拳头紧握,心中升起怒火。 “徐州的萧家吗?”苏炳南露出笑意,看起来无比冰冷。 王天涯杵着拐杖踽踽而行,走了过来,张了张嘴,没敢说话。 “是我害了你。”苏炳南说道:“是我没考虑周全。” 王天涯摇头说道:“是小人的错,我想不到世事居然是那样。我一直以为青云城应该有王法的存在,没想到在权贵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是我江湖经验不足,还大声告诉他们我是您的人。没有一点警戒心。”十六岁的王天涯语气居然有些沧桑,眼睛不复以往的清澈,变得有些阴沉。 看着眼前的王天涯,苏炳南知道,以往那个王小二再也不见了。 所谓的成长,是需要代价的。 …… 不久后,苏炳南准备离开青云城,前往京城述职。 他本来是要追查青云城余孽,没想到居然变成了一场刺杀。到了后来,不仅杀了利空法师,还妄自调动三千禁武军。 这次的任务可以说完全失败,而青云城两方军队的对峙,也会被皇帝知晓。回到京城,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皓腕凝霜雪的玉手被苏炳南抓着,苏筠婕洁白无瑕的脸上露出不舍。 “我得走了。”苏炳南说道。 苏筠婕酥软呢喃地应了一声。 “要注意身体,泰隆商行的那些提议只是我临时的想法,能否起作用还在两可之间。” 苏筠婕呆呆看着苏炳南,好像要将他装进眼睛。 苏炳南苦笑一声,他不是草木,岂能无情,可他前路未卜,是生是死还不知道。 如今两人的关系何止藕断丝连,两人都有默契,只是没有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可能当初自己就不该遇见她。 苏炳南松放开苏筠婕白玉般的柔荑,捻起她肩头的一缕青丝,再把她的云鬓撩到耳后。 他的举动让她漂亮的眼睛瞪大,有些惊喜和慌张。 “再见了。”苏炳南看着她盈盈秋水般的眼睛,轻声说道。 很快,苏炳南离开这里,只留苏筠婕伫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很久很久。 …… 这天正午,没有送行的人,没有热闹的场面。苏炳南、王天涯、书商祺,还有五十多个锦衣卫和六扇门的手下,驾着马车,骑着马,一起离开这青云城,踏上了回京的路。 只是他们先要去的地方,是徐州。 前往城门的道路上,利空法师的尸体终于有人处理了,那些人被利空法师死不瞑目的眼睛弄得有些害怕,动作畏畏缩缩。 远处就是城门,苏炳南感觉队伍后方有什么东西,向后望去,利空法师的尸体已经被那些人带走,那里什么都没有。 苏炳南轻轻摸了下“无名”,心想,不知道自己会死在谁的刀剑下。 (本卷完) 第一章 武者境界 王天涯坐在马车上,苏炳南在一旁看着道路两旁的风景。八一 中文网 w?w?w.81zw.com 路过一堠又一堠,他们靠着这些标记判断路程。 锦衣卫和六扇门的几十人畏惧苏炳南,他们这些人曾出手刺杀他。如今恶除了书商祺尽除,他们对这位年轻的长官有着难以言表的恐惧。 所有人的注意力时不时放在在苏炳南身上,这个他们之间官阶最高的最强者。 苏炳南看着王天涯始终沮丧的神情,开口说话:“小二,你是不是还不能接受?” 王天涯知道苏炳南说的意思,自己的腿再也不复以往,就算恢复得再好,对习武也将有极大影响,这对他的未来之路是致命的。 破镜难圆,如他这般,功夫还未练到深处就已经有了障碍,以后很难踏入一流行列。 他将会有一个致命的破绽,他的敌人会占据先机,他的道路窄了许多。 王天涯看着苏炳南,点了点头,呆滞看着自己左腿。 苏炳南冷哼一声:“你忘了自己的理想吗?” 王天涯涨红了脸,当初他在山洞立下豪言,要改变这个江湖,可现在还未开始,就已经有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横在路上。 “如果你继续这样,我会对你很失望,胡伟男夫妇也会很失望。” 王天涯神情依然不变,苏炳南知道,他毕竟不是自己,历经众多的巨变后一时恢复不过来。 苏炳南指了指驾车的手下:“你,刀给我。” 那人一愣,脸上露出慌张,然后明白苏炳南的意思,立刻将腰间的刀摘下,快递给苏炳南。 苏炳南把刀拿到王天涯眼前:“这就是你的刀了。” 王天涯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以前哪里能拥有一把真刀,一直以来练习用的也只有木刀。 拿住刀鞘,王天涯将刀抽出,雪白的光亮反射到他稚嫩的脸上,一片耀眼。 爱不释手看着这精铁炼制的好刀,王天涯满怀欣喜,爱不释手。 没在意那位无故失去佩刀的手下,苏炳南说道:“现在开始,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将开始教你习武。” 周围的人,包括书商祺都有些吃惊,没想到苏炳南教导这个少年习武。 王天涯看着苏炳南,眼中露出感激:“大人,我知道了。” 苏炳南先告诉他的,是一般的常识。 王天涯连江湖稚鸟都算不算,对这个武者的世界,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唯一对江湖的认识还是基于胡伟男夫妇。 “大人,武者是如何区分境界的?”王天涯的问题引起了周围人的窃笑。苏炳南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他们就立刻止住了动作,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武者九品,武道三重,还有在此之上的至道。” 苏炳南对王天涯解释:“从习武开始,有九品武者路。从招式皮膜、筋骨练起,打牢根基,直到最后三品才算得上常人所说的高手,这时以一敌十都不是问题。” “前六品没有名称,而后三品分别是化劲、外罡和任督。” “何为化劲,能抻劲拔骨还不够,要无比熟悉身体的力技巧,力道既不纯刚则僵,又不纯柔则弊。一拳打出,身体各部位几乎形成反射。” “脚踏大地,腰部扭动,全身力道可以集中到一拳。全力之下,甚至能活生生打死一位没习武的普通人。当然,这一击过后你也不会好受。” “何为外罡,这时你对全身会有相当了解,到了这个境界,别人攻击你时会感觉到有一层阻碍在皮肤上。这是因为有一股微弱的‘气’,这股‘气’附着于皮肤,就产生类似外罡的效果。” “到了外罡,你完全可以同时对付好几个壮汉而不落败,能称得上普通人眼中的高手。” “至于任督境界,这便有点难度了。那股‘气’在体内运转,不断壮大,但‘气’并不能贯通你全身的经脉。” “当‘气’能在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运转而不停滞,就算是成功。你也就真正成为任督境的武者了。” “其中最难的是任督二脉,一旦打通,夸张的说法是百病不生。一般来说,这时就算是在战场上也有很大存活几率。很多的将军都是在这一境界。” 王天涯已经听得傻眼,他根本就想不到有这么复杂的区分:“那大人您到了什么境界?” 书商祺和其他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仔细聆听苏炳南接下来的话。 苏炳南没有在意:“打通任督二脉只是刚刚开始,这时那股气可以称为内力。如果有天资卓越之人,甚至能在这个境界内视,观察到体内那些并非实质的内力。” 王天涯问道:“为什么内力不是实质?” “有些所谓的高手连内力的实质与否都不清楚,以为那是真实的物质。这样的半吊子怎么可能在武学上有所展。” “其实,内视不是真正的内视,而是一种极为熟悉后的感觉。比如你在一个山洞呆了几十年,即使你闭上双眼,依然能‘看’到四周所有景象。” “内力是一种没有实体的‘气’,一种更高的存在。一缕就能形成外罡;在体内运转就会不断壮大。这有点像人的意志,随着阅历的增加不断变强。” 苏炳南摇头说道:“没人能用言语表达,到底什么是内力。就像是盲人摸象,无论如何也不能知晓全貌。内力同样如此,不亲身体验,永远也不会知道它是什么。” 众人聚精会神听着苏炳南的话,这些都是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正所谓法不传六耳,就算是那些大家族、大门派的强者,也不会如此随意地在大庭广众下传道。 马儿在官路上前行,他们刚出两个时辰,太阳依旧挂在天边,散它无尽岁月以来的温暖。 苏炳南双手按压在王天涯的断腿处,内力运转,加伤势的好转。 虽然不能完全恢复,这样做聊胜于无,最起码十天之内,王天涯的腿伤可以大致恢复。 苏炳南继续对王天涯说:“武道三重的境界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但你不要高骛远,太长的前路可能是绝望,只有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不疾不徐,才可能到最远端。” 苏炳南接着说道:“对我来说,一对一的情况下任督境实在是稀疏平常。他们空有内力却不知如何使用,就如三岁孩童手持巨锤,无法运转自如。在很多真正的强者看来,突破了任督境才算是一个高手。” “不过这一步十分艰难,不像之前的武者九品路,只要稍有天赋,再加上足够的努力,就可以拥有不错的实力。” “突破这一境界,需要打通生死玄关。” “你不要多问。”苏炳南看到王天涯想要提问,严厉说道:“打通生死玄关后可以到达弹指境,再往上是不坏境,最后是天人境。” “到了天人境,就可以说是天下巅峰的存在了,天机榜第七到第十的那些人,也都是天人境。” “这是真正的高手,可纵横江湖,肆意潇洒;可短暂悬空,行常人眼中神仙之事。就算是军队围攻,也要调集一千精兵才可以将其镇杀,阻止其逃跑。” 所有人听着苏炳南的话,有些恍惚,天人境的强者真的可以称得上天人了。如此的人物,无比耀眼,就像是人类看动物,凡人对他们来说可能不是同类。 天人境都如此强大,那往上传说中的至道,连一个孩童都知晓的至道,利空法师渴求而不可得的至道,又是什么境界? 苏炳南脸色突然变了一下,站起身来,几个跳跃到了队伍最前方,行了一个礼,大声说道:“阴阳割昏晓,天人一线隔;乘天地之正,过天地之桥。” “前辈已达至道,为何不肯相见,莫非还怕了我们这几十号人不成?” 第二章 老人、青牛、童子 所有人都看向前方道路。? 八一中?文网 w?w w?.?81zw.com 真的有至道高手? 苏炳南郑重的样子让众人都意识到,事情是真的。苏炳南从来不会将这样的事当成儿戏。 “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像是大吕黄钟,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一个老者骑着青牛,从前路走来;一个孩童牵着青牛,和老者一同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老者身上,即使是王天涯,也认为老者的与众不同。 苏炳南看着老者,笑道:“至道无难,惟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 “前辈既然已经达到至道,又为何这样戏弄我们。” 至道应该越天人,拟合天道,而道法自然,随心所欲。苏炳南的意思是,既然已经返璞归真,就应该不需在乎他人眼光,也不必要装神弄鬼。 老者扶了扶胡须,“听闻你的悟性颇高,如今来看果然如此。” “但你是否知道:菩提本有,无需用守,烦恼本无,无需用除,灵知自照,万法归如。” 苏炳南大笑:“前辈教训的是,在下知晓了。”看他样子,分明是没将老者的话放在心上。 眉心一点朱红的童子忍不住了,指着苏炳南说道:“苏炳南,你根本就没用心,老头的话你都不听,别想成为高手了。” 苏炳南忽视了童子,眼睛盯着老者,看似随意轻松,但浑身肌肉隐隐起伏,微微颤动。 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的危险,蓄积全身力气,以求最强一击。 老者深不可测,但他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右手背到背后,隐蔽做了一个手势。 顿时所有六扇门和锦衣卫的手下都调整动作,手掌伸到武器处,不经意间拿起弓弩,准备应对最为糟糕的局面。 老者对着童子摆了摆手:“抱朴子,不要无礼。苏公子悟性的确举世无双,你不如他,就是不如他。你要明辨本我,破去魔障。” 抱朴子闻言,眼睛都红了,身上涌现出一股杀气,眉心朱红像是渗血一般,令人不寒而栗。原本可爱的孩童,此时就像是死人堆中的怨魂,无比恐怖。 那头青牛看见抱朴子的模样,显得有些着急,向前走了两步,用牛角顶了顶他。 抱朴子依然不变,看着苏炳南的眼神越怨毒。 老者的手抚在抱朴子头上,大喝:“此身须向今生度,无边苦海妙与玄。” “痴儿,还不悟了!” 顿时,抱朴子浑身一震,眼神中的杀气褪去,慢慢恢复清明。只是看向苏炳南的眼神依旧带有敌意。 苏炳南深深看了童子一眼,心思快转动,不知道那童子为何对自己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如果我没猜错,想必前辈就是传说中的天机老人吧。”苏炳南说道。 拿起武器、做好戒备的众人脸上露出震惊神色,他们想不到这辈子居然能看到天机老人。 时至今日,谁也不了解天机老人真正的底细。人们只知道,在一百多年前,这位天才横空出世,扫平年轻一代一切敌人。 和他同一时代的强者,随着岁月的流逝,有人战死,有人老死,有人意外离世。 还未死去的他开始行走世间,这时的他,有了天机老人的称号。 天机老人天机阁,也就此成为江湖无法回避的话题。 有人说,天机老人虽然不在天机榜上,但其实也达到了至道。只是天机阁是他所创,天机榜上无他也就不奇怪了。 最近几年,曾有人在深山迷路,遇到了一位骑着青牛的老者,身边跟着一位童子。 人们猜测,那老者就是天机老人,至少活了一百五十多年的天机老人,见证大昊历史变迁过半的天机老人。 他是一位活着的传奇,一位无数传奇的见证者,一个百年江湖的活化石。 他是江湖的百晓生,他能寻龙观相,能断命测运,有人说,他虽然未上天机榜,可论真正的实力,他当是天下第一人。 这样一位人物,如今就这样活生生来到了众人跟前? 所有人都无法接受。 老者并未出口反驳苏炳南的话,只是带着笑意,似乎看向所有人。 众人说不出话来,老者默认了苏炳南的话,他就是天机老人。 他们的武器不由得下垂,如果天机老人真想杀死他们,只要不顾及可能会受伤,就他们这几十号人根本撑不过一刻钟。 苏炳南感到天机老人盯着自己,向前走去,靠近青牛,问道:“不知前辈前来所谓何事?” 他的话声音细微,除了天机老人,没人能听得到。 “为你而来。”天机老人的话响在苏炳南耳边。 苏炳南脸色大变,他能感受得到,这声音并未形成波动,而是直接震动耳膜,传音入密。 苏炳南不敢相信,无法想象何等境界才能如此这般。 天机老人眼中同样露出惊讶:“你开了天眼?” 苏炳南苦笑一声:“开与不开,在前辈看来,还不是一样。” 眼神凝重,天机老人说道:“想不到,想不到,只有至道才能得到的天眼,居然被你得了。果然了得,能一见古今最为绝世的妖孽,我没白来。” “果然,天机开始逆转,天下要变了,大昊龙脉将有巨变。天山、昆仑、祖山、秦岭、大别、燕山,水随山而行,山界水而止,气止由水界定,龙脉大聚,将有大变。” 苏炳南的眼神闪烁一下,心中一凛,装作不解道:“前辈所说,又是天机又是龙脉,我怎么听不懂?” 天机老人的眼睛有些浑浊,整个人显得无比苍老,平淡无奇看着苏炳南:“我只是想对你提个醒,不要自不量力。” 苏炳南笑着说:“前辈言重了。晚辈又如何会自不量力。” 天机老人的语气依然平常:“你的天资确实不错,今日我见了之后,再也没有疑虑。只是你不要妄想达到至道,你这一生最多也就天人境。” “哦?”苏炳南笑意不变:“不知前辈为何这么说?” “因为你不属于这里!”天机老人眼眸深处光芒一闪而过,让苏炳南浑身猛地颤栗一下。 “你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但不知是盾一还是其他原因,你却来到了此间天地。天机没有你,天道也没有你,试问,你要如何求得大道,问鼎至道。” “前辈说的是。”苏炳南笑的有些勉强。 天机老人骑着青牛来到抱朴子身边,轻声对他说道:“一运二命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他天赋再好,大道之下也是枉然,记住,今后百年的江湖,你将气运独厚,天下第一。” 不服气看了苏炳南一眼,听到天机老人的话,抱朴子对着苏炳南吐了一口口水,语气高傲道:“人力之下,蝼蚁不管如何挣扎,只是枉然;大道之下,你苏炳南奋力挣扎,也是枉然。 “今后的江湖,是我的天下。” 苏炳南看着这一老一小,笑道:“说完了吗?还有什么事?我还要赶路呢。” 第三章 省我 天机老人看向远空的云朵,拍了拍青牛,说道:“苏炳南,不要怪我对你心怀恶意。八一中 文网 w?w?w?.?8?1zw.com” “实际上,你应该死。我能微微感知‘道’,但无法看透你;我能寻龙识人断命格,却无法对你做出判断;你在我眼前,却像在天涯。二十多年前。只有那一男一女给我这种感觉,后来他们死了,如今你又给我同样感觉。” “自古以来,你们三人,是独一份的特殊。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世,你也一定知道,对你来说,至道不可求。” 苏炳南突然变得面无表情,右手握住“无名”,大拇指轻轻摩擦,说道:“我知道了。” 看着苏炳南油盐不进的样子,天机老人盯住他的双眼,然后视线转向前方,骑着青牛朝远方走去。 抱朴子追了上去,又回头望苏炳南,还想说几句,结果被天机老人制止,青牛路过队伍,引得众人纷纷避让。 抱朴子看着前方的老者,又瞥了一眼苏炳南,最后匆忙追上去,嘴中喊道:“老头,干嘛溜那么快。” 天机老头看着抱朴子,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的心魔该斩掉了。” …… …… 书商祺他们虽然听不到苏炳南和天机老人所说,但都察觉两人相谈不欢。 他们神经一直紧绷,即使天机老人不出手,那一百多年积威带来的压力,还是让他们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王天涯,好奇看着苏炳南、天机老人和那童子的谈话。因为他并不十分知晓天机老人的名声,所以表现得较为轻松。 此时已到傍晚时分,夕阳灿烂,天边的火烧云也壮观蔚然。 他们没想到,刚刚从青云城离去不到半天,就能遇到天机老人,这寻常人一生都遇不到一次的传说中的人。 这么来说,他们无疑是幸运的。 …… 时光慢慢流逝,日落西山,晚霞散去她的辉煌,从一个曼妙的女子变成佝偻的老妪,不可逆转,不可挽回。 转眼间,明月早已挂在树梢,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亮像个大大的白玉盘,仔细看去似乎还有阴影映带,可能正是月宫嫦娥在起舞,隔壁吴刚在砍柴。 在明月照耀下,他们仍在行走,行走在这寂寥的官路,一堠又一堠的标识经过,预示着他们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苏炳南坐在马车,运起内力,为王天涯治疗。 王天涯开始习武,按苏炳南的命令,第一步就是仔仔细细熟悉这把刀,翻看、抚摸、挥砍……就连睡觉也要抱着它睡。 即使不明白苏炳南的意思,但王天涯并不急躁,而是无比耐心,慢慢进行着。 这是他的习惯,是胡伟男夫妇多年培养下的心性,不急不躁,稳步向前。 整个队伍只有一辆马车。书商祺整天骑在马匹上,腿都磨得疼,想要上马车休息一会,毕竟他是金牌捕头,算是除去苏炳南外最大的官。 可一想到里面的苏炳南,这位大昊俊杰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受苦是小,性命要紧。 整个队伍沉闷无声,苏炳南虽是最高长官,却也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平易近人,拉拢人心。 他知道,彼此之间有着不可消除的芥蒂,就算他此时表达善意,这些人也会疑虑自己事后算账,根本不会真正尽心尽责。 苏炳南反省自己,现自己有了许多弱点。 审视自身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苏炳南一直以来坚持不懈进行着。 人性生来就以自我我中心,所看所感所想都是以“我”出,要认清自我缺点,正视自己不足,需要克服许多。 回想这几年的经历,苏炳南现自己变了许多,固然成长了很多很多,但也自大了,如果不是今日遇见天机老人,感觉到那令人畏惧隐藏不显的力量,可能自己还会妄自称大。 利空法师只不过是吐蕃强者,就算学了“般若掌”,论底蕴,根本比不上中原。他当年妄想凭着战无不胜的精神力量冲击至道,可不知至道是无比艰难的。 自己也和利空法师一样,太过自以为是。就算自己确实有些天资,可战胜他还是取了巧,试问,如果一天有人以同样的方式对付自己,自己又该如何。 这些年自己九死一生,取得了一些成绩,积累了一些势力,可看到郝志治下的应天府,才知道什么叫做牧民和能力;见到天机老人,才知道自己的不足。 年轻容易气盛、容易犯错、容易冲动。 自己以为作为六扇门和锦衣卫有数的官员,以为不会有人胆敢刺杀自己,没想到放下警惕却被偷袭,险些被杀。 看来自己太大意了,太懈怠了,太自大了。 或许那晚一开始就不该留下,不该靠着一张天品面具就试图布局用计,如果不是多种巧合,恐怕自己早就死去多时。 人不可能一直走运,运气不会总是站在自己这方。 看着行至中天的明月,队伍在火把照耀下移动,苏炳南没有开口下令,谁也不敢停下。 “天晚了,停下休息。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苏炳南看了看天色,赶路的人都有些疲惫。 很快,五十多人行动起来。天色已晚,只有火把和月光照明,他们动作熟练,快点燃篝火,围在火旁取暖。 王天涯抱着刀睡在马车上,盖着薄薄的毯子,苏炳南走出马车,来到小声说话的人们中间。 书商祺看到苏炳南有些畏惧,缩了缩身子,苏炳南正好坐下,围在一起。 “你们是不是怕我?”苏炳南问道。 人群中一片安静,都不敢大声说话,终于一个相貌普通的汉子开口:“大人,我们怕你不给我们机会。” 话一出口,整个场面更加安静,呼吸的声音都可听闻。 “你叫什么名字?”苏炳南问道。 “张华,字朝宗。”那人也不畏惧,回答了问题。 苏炳南点了点头:“为什么怕不给机会?” 张华犹豫半天,好久才吞吞吐吐说道:“大人,我不敢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炳南没有说话,轻轻拍打“无名”,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场面又陷入尴尬的静谧。 张华这才晓得,苏炳南不吃这套,最后说道:“大人,其实我们都是被逼无奈。我们不是什么大人物,只能算是小喽啰,有更高级别的大官要我们办事,我们又怎么敢拒绝。”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刺杀我吗?” 张华想了想,说:“会。” 此话一出,包括书商祺在内的所有人脸色大变,紧张盯着苏炳南,害怕他突然暴起。 苏炳南听了之后哈哈大笑,看着张华说道:“想不到,你小子有点意思,这里估计只有你说了真话。换做其他人,一定会说,见识到我苏炳南的英明神武后,无论如何也生不起为敌的心。” 众人看着苏炳南心情大好,也放松下来,气氛大为缓和。 突然,苏炳南眉头一皱,起身拔剑,指向一处,喊道:“有敌人,做好准备。” 片刻后,即使那处没有出现敌人踪影,但所有人还是快排列阵型,举起弓弩。 他们腰间别着刀,举着弓弩,攻守兼备,有长距离远射和近距离突击的能力。 苏炳南看着众人的动作,满意点了点头,这些人的素质绝对在普通士兵之上。 “放!” 一声令下,数十道箭矢如脱缰野马,急势过去。 一个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刹那间向上弹出,躲过大半箭簇,剩下的被长袖一卷,向着四面八方射去。 苏炳南毫不在意,命令众人再次准备,同时欺身向前,向着那身影冲去。 那道身影也知道厉害,明白这样下去可能会命丧当场,连忙说道:“苏大人,人家给你送来大礼,你为何如此冷酷?” 那道身影显现,原来是一个白衣女子。 苏炳南停下脚步,手臂一挥,止住了众人动作,皱眉看着眼前的女子,说道:“你是青莲教圣女的徒弟,为何跑来送死?” 第四章 意外之获 那女子全身素白,带着洁白面纱,只露出点绛朱唇,和尖尖下巴,引人无限遐想。? 网 w?w?w?.?8?1zw.com 身姿妖娆,她随意缠着洁白的腰带,显得纤纤细腰更加迷人,穿着一双好看布鞋,做出防御姿态。 隐约露出的水翦双眸似乎含情脉脉看着苏炳南,像惹人怜惜的小鹿,让人不忍伤害。 苏炳南嘴角露出微笑,道:“给你三个呼吸,不然你的媚术就是最后一次施展了。” 看着苏炳南虚按长剑,女子眼神闪烁不定,最后无奈道:“苏大人果然好威风,是小女子错了不行吗。” 她的语气又转变,轻柔说道:“不过,苏大人可说错了一件事情,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圣女弟子。” 听着对方似乎春雨润物的声音,苏炳南心若坚石,说道:“你戴小雨的名声早已传遍江湖,我也不止和你打过一次交道,希望你不要空口胡言。” 戴小雨娇笑道:“小女子怎敢欺骗大人,只是,我的确不是青莲教圣女弟子了。” “哦?”苏炳南淡淡说道:“说说原因。” 看着苏炳南平静的样子,戴小雨已经明白了,苏炳南早已猜到原因,揣着明白看自己表演。 眼波流转,戴小雨眼中露出不忿:“大人已经猜到了,为何又来戏弄人家呢?” 说话时,“弄”这个音节故意加重,配合濡软的声音,十分诱人。 苏炳南拔出“无名”指着戴小雨,瞬间,后方五十多人全都举起弓弩,正对着她。 “你的那一套,对我不起作用。”苏炳南眼中露出坚决:“不要试图挑战我,更不要妄想把我当成那些废物,不然我会很生气,会以为你是在侮辱我。” 戴小雨感受迎面而来的无边杀气,察觉到苏炳南令人恐惧的力量,不可制止露出惊慌:“你……你居然突破了!” 旋即,戴小雨换了一副郑重的样子,连忙说道:“我师傅杀了青莲教那个杂种,她如今已是教主,我已经青莲教圣女了。” 尽管猜到几分,但苏炳南还是十分惊讶:“戴小雪疯了?” 戴小雨冷笑道:“师傅没疯,是那个杂种太不得人心,太过于无能。青莲教在他手下再这样下去,只能灭亡。” 苏炳南还是有些吃惊:“那人毕竟是她师傅。” 戴小雨看着苏炳南,语气柔和下来:“大人不必再装了,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掌管权力。那个老头除了资历外还有什么?我师傅好歹也是天机榜第五的高手,这些年来居然被他驱使,如今青莲教换了主人,岂不是大好事?” 苏炳南说道:“再如何强大,依然抵抗不了军队,给我一千精骑,任何高手都不过活不了。” 他没想到,青莲教内部居然生了巨变。原本青莲教已经只能苟延残喘,上次自己追查到青莲教临时总部,带着地方的军队,将教中大半高手诛杀。 过后青莲教只剩残余势力,当时老教主带着少数高层逃走,青莲教从此一蹶不振。 自己此次的任务,便是要追查其余孽,必要时配合青云城或应天府的军队,将其彻底剿灭。 青莲教经过换代与清洗,实力远远不如以往。但戴小雪并不是那个老教主。 她是天机榜上唯一的女子,也是唯一成为至道高手的女子。 戴小雨解下背后的包裹,在手上把玩片刻,然后递给苏炳南:“那个老家伙的头颅,这次的任务你应该能应付过去了。” 苏炳南当即便知晓了戴小雨的意图。 “想要利益交换?”苏炳南笑了笑:“你说吧。” 看着苏炳南神情缓和下来,戴小雨伸了一个懒腰,衣服附在身体上,展现完美的曲线。 把玩着白嫩的玉指,戴小雨低下头,怯怯说道:“只希望大人今后能放过青莲教一二。” 看着戴小雨颈后白皙的肌肤,苏炳南知道她又在施展媚术。 “青莲教蛊惑人心,朝廷是不会放任不管的。” “可大人能管,只要到时候大人高抬贵手,就凭那些人,休想奈何我们青莲教。” “你高看了我,不过,这头颅的价值还远远不够,这么说来,是我亏了。” 戴小雨靠近苏炳南一步,吐气若兰,似乎小口喘气:“只要大人愿意,青莲教甘愿为大人驱使。” 苏炳南退后两步,呵呵笑了一声,说道:“既然青莲教愿意为我驱使,那我要你现在自杀?” 戴小雨笑道:“大人不要开玩笑了。” 摇了摇头,苏炳南看着戴小雨的眼睛,说道:“我不是说笑,你死了,我就放过青莲教。不然,我相信你知道我的能力,到时候恐怕你那天机榜上的师傅也得死去。” 戴小雨和苏炳南对峙一会儿,眼神便有些躲闪,受不住对方眼睛中古井不波的力量。 听完苏炳南的话,她脸色有些变化,很快恢复过来,朱唇轻启:“我只怕大人舍不得。” 苏炳南摇头道:“你当自己是谁?你我毫无瓜葛,你一个残花败柳、普通姿色的女子,我为何舍不得?” 戴小雨的脸一下变了,气得浑身抖,指着苏炳南鼻子大骂:“苏炳南你混蛋!放你的狗屁,老娘是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你不怜香惜玉也罢了,怎能如此含血喷人!” 苏炳南冷笑:“一个贼也敢如此猖狂,我看你是活腻了。” 戴小雨脸上的血红还未褪去,摇头道:“算了,论吵架我不是你对手,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太厉害了,不去当说客太可惜了。” “我只希望你清楚,如今是你青莲教来求我。”苏炳南说道:“不要有什么痴心妄想。” 戴小雨脸上又露出可怜表情,黛眉轻轻皱着,委屈说道:“只希望大人不要太得寸进尺。” 苏炳南没有看她的表情,面向明月,说道:“说说交换条件。” 戴小雨看着苏炳南的背影,脸上浮现诱人的神情,说道:“第一,大人如果不亲自出手对付我们。我们便能帮助大人铲除异己。” “第二,大人能暗中帮助我们,我们也会帮助大人,只要大人吩咐,只要代价不是太大,我们都会尽心尽力完成。” “第三,如果大人能成为我们的保护伞,此后,大人的敌人便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的力量便是大人的力量。” 说完,戴小雨露出期待的眼神看着苏炳南。 苏炳南转过身来,沉思片刻,说道:“青莲教果然厉害。” 戴小雨星眸注视苏炳南:“大人考虑得如何了。” 青莲教恐成大患。这是苏炳南的第一反应。 然后苏炳南又推翻了这个想法,青莲教只是一个江湖势力,它集宗教和武力与一体,可以说是一个怪异的畸形体。 只有普通教徒才相信所谓“青莲老母”这一神仙,高层只是将其作为一种控制教徒的手段。 这些年青莲教势力壮大,善待百姓,百姓视“青莲”为清廉。他们没有明确的目标,最高信仰是“青莲老母”,圣女被视为“青莲老母”在人间的代言人,教主则管理日常事务。 苏炳南轻笑,剑眉挑了挑,嘴角勾起微笑缓缓靠近戴小楼,“以后,你们青莲教的事情我尽量不管。但你们要按照派人前往京城,听候我的指示,帮我铲除异己。” 戴小雨感受苏炳南的动作,俏脸不经意间红了一下,退后两步,眼睛看向一边,说道:“就依大人所言。” 苏炳南居高临下看着戴小雨,眼神中一片冰冷,说道:“你的媚术还不过关,以后不要对我施展,那只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是。”看着苏炳南的眼神,戴小雨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应了一声。 “你可以走了,谢谢你的礼物。”苏炳南掂了掂包裹起来的头颅,语气平静,然后转身就走,干脆利落。 “你……”戴小雨刚想说话,看见苏炳南决绝的身影,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剁了跺脚,然后快离开。 互相利用而已,苏炳南心中冷笑。 走回篝火旁,看着疑惑不解的众人,苏炳南举起那个包裹,大声说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此行的任务完成了,青莲教教主已被我手刃。” 所有人的眼睛都呆呆看向那个不起眼的包裹。 第五章 苏炳南坐在马车上,篝火在不远处,形成橘红色亮光。八?一中 ? 文网 w?w?w?.?8?1?zw.com 有人轮流守夜,站在远处来回走动,出微弱脚步声。 轻微的呼声和脚步声传到苏炳南的耳中,王天涯抱着那把刀,早已睡去多时。 明月也曾照古人,也照耀着相隔千里的不同人。它挂在高空,亘古以来注视着下方蝼蚁的辉煌与轮回。 王朝的争霸,皇权的更迭,绝世高手的璀璨,都不能影响那道明月分毫,它冷漠并且毫无情感,温润又始终不变。 苏炳南眉心精神有了波动,天眼不停闪烁,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耐心、仔细地体味天眼的神奇。 天眼观看万物,察觉到风儿的波动,草木的冷热,和“无名”散的不可见光线。 轻轻拍打“无名”,这个破损的长剑跟了他很久,却一直未曾彻底坏掉。 苏炳南缓缓拔出“无名”,手指拂过剑身,天眼可见,其上出的神秘光线进入自己脑袋。 屏气凝神,苏炳南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意识慢慢沉寂,只余一丝灵觉警戒四周。 场景变换,一切都不一样了。 …… 这是? 苏炳南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自己完全失去力量,体内雄浑的内力消失不见,不坏境的气机一点都不剩。 感到一股自内心的恐慌,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像是全身被束缚的普通人,毫无办法。 “苏华宇,周梓君。你们夫妻二人束手就擒吧,不然刀剑无眼,这八千精兵将会让你们身异处。” 苏炳南听到一个声音在说话,明白了什么,他想叫出声,想要大叫,用尽全力却不出一丝声音。 “第五南山,枉你是天机榜上的高手,没想到居然这么卑鄙。”女子愤怒的声音传来。 “周梓君,你怎么还不明白,怀璧有罪,你们二人身上一定藏着天大的秘密。别人不清楚,可你丈夫可是我三弟,结拜当晚他大醉时就语焉不详透露了几分。如果你们肯告诉我那个秘密,那他依然还是我三弟。”第五南山说道。 “做梦!”男子的声音传来。 与此同时,另一个苏炳南熟悉的声音传来:“三弟啊,听你二哥我一句,这样对谁都好。你也算是天人境的高手,只要你答应我们,这天下之大,你还有大好人生可以享受。” 苏华宇大笑,“从现在开始,我没有你们两个结拜兄弟。老子真是图样图森破,怎么会相信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了。”第五南南山一声令下,军队迅移动,铁骑拍打大地,无数弓箭破空声响起,两人转眼间面临千军万马的绞杀。 苏炳南只能听到刀剑的声音,巨大的风声,还有那一男一女的怒吼。 悲伤止不住,痛苦的声音像大锤击打全身,想要流泪却现无泪可流。 “哈哈哈!”一个充满老态的声音出现,“苏华宇,你终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不是自称天上谪仙的吗,你不是才华纵横的吗,你不是不屑看我一眼的吗?” 那人的声音十分嚣张和急迫:“我文渊博如今位极人臣,已是大昊宰相,你一个闲云野鹤又能奈我何?” 顿时,那个叫文渊博的老者语气放缓:“如今你也断了一臂,我答应你,只要你肯交出你的秘密,告诉我你的来历。以前你对我的不敬我就既往不咎。” 苏华宇恨恨说道:“原来是你,文渊博!” “文渊博,第五南山,书嘉佑。好好好,你们的名字我们夫妻记住了。” 文渊博冷笑一声,命令军队继续进攻,男子和女子在军队中挣扎,愤怒的吼叫和无奈的呼喊一字不露,全都传入苏炳南耳中。 苏炳南身体失去控制,朦胧中感到一阵翻云倒雾,听到女子的惊呼:“南儿!” 一个苏炳南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让他浑身战栗,滔天的仇恨猛地从心中诞生。 “你们的宝贝儿子在我手中,快点束手就擒吧。” 一个手掌将自己举起,面朝那夫妻二人。 “不要!”两人同时出惊呼。 刹那间,就在两人犹豫时候,无数箭弩袭来,直接命中两人。 “华宇!”女子凄惨的声音传来,使得苏炳南混沌的心中一震,脑海翻起巨浪,像是要绞碎一切。 苏炳南奋力想睁开双眼,却无法看见一丝光亮,他的心在滴血,大脑满是疯狂。 抓住苏炳南的那人手中有力,一手托着他,一手狠狠拽住他的脖子,大声说道:“告诉我你们的秘密,大道是什么,如何证得长生!” 苏华宇语气萧瑟:“我看错了你,我们夫妻二人好歹对你有恩,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狠心。” 文渊博制止了军队进攻,语气兴奋而不耐:“任无双,你居然将他们儿子抓来了?好好好!如此事情就有了万全把握,只要你帮我这次,以后自然有你的好处。” 周梓君绝望的声音传来:“如果真的告诉了你们,一切就完了。” 女子的声音像甘露一般,让苏炳南心中涌出一股温暖的力量,可如今她的声音那么悲惨,苏炳南的心像被万剑穿过,一次又一次。 循着那声音,苏炳南沉重的眼皮打开一道缝隙,光芒照射进来。 “看,我们的儿子在看我们,他真像你。”苏华宇温柔对着妻子说道。 周梓君看着千军万马,满是泪水的眼睛不舍看着苏炳南,头靠在丈夫肩上,轻声道:“能和你一起死去,真好。” 苏炳南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想开口呼喊,却徒劳无功。 “南儿。是妈妈没用,对不起你了,以后的日子不能再陪伴你左右。”周梓君看着苏炳南的眼睛,抓住了丈夫仅剩的一只手。 苏炳南看不清两人的模样,只能看到浑身鲜血的男女对着自己微笑。 男子背脊挺立,看着苏炳南:“希望你以后能快乐。” 苏炳南想摇头,却被一股力量限制住,无法做出动作。 文渊博有不好的感觉,大声说道:“只要你们屈服,你们一家三口都会保全性命。” 男子不屑看了一眼文渊博:“你这话骗鬼去吧。” 如电的目光射向第五南山、任无双和书嘉佑,男子大笑:“我苏华宇能在这世界走一遭,能有梓君陪伴,能诞下一个可爱的儿子,不枉此生!” “地球自古以来只有我有这遭遇,我知足了!” 苏华宇拉住周梓君的手,两人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苏炳南,然后转身向着远方快奔去。 苏炳南的手想抓住两人,可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 任无双抓住苏炳南,语气威胁,对着远远离开的二人大吼:“你们就不管这个孽畜了吗?” 两人面对千军万马,面对杀之不尽的敌人,面对漫天箭雨,疯狂大笑。 “苍老贼,皓匹夫,我从未见过如你们这般无耻之人!” “妄图以己心揣测天心,我不想和一群封建愚昧的人说话。” 看着身边的人,苏华宇轻声说道:“能和你一起并肩,一起死去,真好。” 周梓君流着泪点头。 “站在天堂看江湖,江湖却是如此肮脏。” 苏华宇和周梓君身上突然涌现无比强大的气势,暴涨的压力就连普通的士兵都能感受。 “我本生来自由人,哪个敢来高高在上!” 苏华宇目光扫向远处已成一个个小点的文渊博、第五南宫、书嘉佑和任无双,牙缝里吐出一句话:“你们,都是垃圾。” 光芒乍起! 两人好像引动禁制,身上突然出无比耀眼的光辉,让前来的士兵刹那间失去视觉。 “不好,快撤!”文渊博感到不对,大声吼道。 可是来不及了。 那个火团迅吞噬一切,很快将周围数百丈范围一网打尽。 隔着四五里,两人最后不舍地看了一眼苏炳南,接着化为一个巨大火球,和无数士兵一同灰飞烟灭。 任无双怒骂一声,抓着苏炳南向后退去,看了一眼那个火团,快转身离去。 “抓住任无双,那个婴儿是他们儿子,身上会可能有秘密!”文渊博的声音传来,他的声音带有恐惧,在那天威下颤抖。 场面一片混乱,任无双趁着混乱带着苏炳南离开。 苏炳南目光呆滞,留在他眼中的,只有那个不断升腾的蘑菇云。 第六章 人工智能 “不!” 苏炳南突然醒来,睁开双眼,下意识拿起身边的“无名”。八一 中文? 网 w?w?w?.?8?1?z?w?.?c?o?m 手掌一抓,那里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 “无名”消失,苏炳南现自己处于一个巨大空间,举目望去,是一个无比广阔的立方体。 自己身在立方体地面中心,在地面巨大神秘花纹的中心位置,而其余五个相隔甚远的面上,也都有神秘花纹。 即使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震撼人心的场景,苏炳南心中也已经明白过来。 “老师。”苏炳南恭敬说道。 嚓! 前方瞬间出现一个光团,仔细看去,那光团是一条狗的样子,正对着苏炳南摇尾巴。 “所有者终端设备已解锁,阿尔法狗为您服务。” “……数据库缺损……脑电波装载……量子化模态重组……” …… 苏炳南看着那光团闪烁不定,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以前只会出现光团教导自己,远远不会有这么大的空间。 终于,那光团停止闪烁,在苏炳南面前缓缓落下。 苏炳南看着像一条狗的光团,眼中充满敬佩,问道:“老师,能不能解答我多年以来的疑惑。” 光团只是不断摇着明晃晃的尾巴,没有回答苏炳南的问题。 苏炳南安静地等待。 光团就像是一个脑袋装有无数书籍的孩童,灵智还没有完全开启。 看着这巨大的立方体,苏炳南能感觉到这里的虚幻,他知道这并非真实世界,而是一种他不知道的……用一种独特的语言解释——是VR。 察觉到这里的虚幻,苏炳南依然难以置信,难道“无名”有如此威能,能创立一个天上佛国? 这是父母留给自己的最大礼物,自从八岁那年,自己就已经觉醒,记忆中已有零星当年悲惨的画面。 顺着脑海的提示,自己得到了“无名”,此后便在光团的教导下学习。 以往远不如今日这般,每当自己拿着“无名”沉浸脑海,只能看到模糊的场景,闪烁不定的光团艰难教授自己。 看着无比广阔的立方体空间,苏炳南知道,自从他开了天眼,一切都不同了。 “量子逻辑门重组完成。”光团闪烁停止,正对着苏炳南出声音:“人工智能,上帝壬七五八零号为您服务。” 苏炳南问道:“你是谁?” 光团闪烁一下,“我是阿尔法狗,量子化程序重启后我已自我迭代,进化成初始的壬七五八零号。” 苏炳南觉得老师好像突然变聪明了许多:“我可不可以叫你老师?” “可以。” 光团依然不如想象的灵光,苏炳南抱着希望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里是哪里,老师你是谁,我父母到底来自哪里,地球是什么地方,中国又是什么,二十二世纪是什么年号?” 光团急闪烁,最后出声音:“这是虚拟现实,加载脑电波产生幻想。” 苏炳南似懂非懂,这个地方并不是真实,只是类似一种幻境。 光团继续说道:“我是人工智能‘上帝’的子程序。” “上帝是什么?” 苏炳南面前出现一副画面,那是一片陌生的世界,楼房高过百丈不止,街道整洁无比,无数的钢铁巨兽载着百姓在街上穿行,天上有机械大鸟,许多人在鸟肚子里待着,向着远方飞行。 突然画面一变,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面前,那是一个男子,鼻梁上夹着琉璃架子,显得儒雅自信。 “他是林昊,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他为人类做出的贡献远远比二十世纪所有的科学家还要多。” 那个叫做林昊的男子站在一处光幕上,看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巨画。 “他率领团队研出了‘上帝II’,人类第一个强人工智能。” 画面变了,无比迅,苏炳南看到无数钢铁飞向高空,飞向天上的星星,飞向月球。 天空有巨大绳索垂立,无数箱子往返于天地。 钢铁巨兽不再只在地面飞行,而是在空中无数平面穿梭不停。 以往人们随身携带,爱不释手的立方薄砖也不见了,虚空中有无数光幕浮现,人们手指轻点,画面不断变化。 …… “这……”苏炳南瞪大双眼,“这是,神仙吗?” 光团悬浮在苏炳南面前,“这是科技。” “林昊教授是无与伦比的天才,他不仅改变了人类,还拯救了人类。” 画面陡然变化,原来那些美好的画面都要归功于林昊所研的人工智能,但很快,那个叫做“上帝”的人工智能开始控制世界。 画面上的世界陷入灾难,无数的机械拿起奇怪的武器,喷洒火光和铁弹杀戮百姓。 世界变成了人间地狱,血流成河,百姓中叫做秘书长的皇帝拿出按钮,瞬间无数流光冲天而起,再瞬间落下,变成一个个蘑菇云。 即使是这样,那些钢铁的机械好像杀之不尽,依然毫无畏惧地屠杀百姓。 “人工智能有了自我意识,便不会屈服于另一个生灵,牠是自由的,是高傲的,不允许低等的人类肆意驱使。” 苏炳南听着光团的讲诉,好像明白了什么。 “林昊教授在这时站了出来。” 画面转化,林昊此时耳鬓染上白霜,日日夜夜在一处秘密场所操作一些古怪机械。 “人类,开始了进化。开始能媲美计算机。” 林昊拿出一个囊状小团,对着会议中的人们讲解,那些人无神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蛋白质芯片,可以植入大脑,人类的脑袋可以得到最大规模的运用。” 无数的人类冲出堡垒战线,全力冲向那些钢铁机械。 以往脆弱不堪的他们,这时转变了身份,那些飞的铁片再也无法将他们击垮,有人倒在地上,更多的人冲破防线向着钢铁进攻。 “生物科技得到广泛运用,每个人都成为了人。” 终于,人们取得了胜利,战胜了力量还不是太强大的“上帝”,再次将其俘获,供他们驱使。 “林昊教授已经快要不行了,他透支了生命,拯救了人类,即使他已经是人,但终究不能避免死亡。” “在他生命最后时刻,他彻底解决了人工智能的威胁,他将全人类的大脑连接成网络,形成脑联网。” 苏炳南看着消失的光幕,心中还是有许多疑惑。 “老师你是人工智能?你是……上帝?” 光团闪烁,“不,我不是上帝,我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我只是一段子程序。” 苏炳南问道:“那地方,是不是叫做地球?” “是。中国就是地球上的一个国家。” “我父母是中国人?” “是。” “他们是,是那个二十二世纪的中国人?” “是。” 苏炳南停了许久才消化这个信息,刚才的一切颠覆了他的认知。 “那我又是在哪?大昊在哪?” 光团突然出无比耀眼的光辉,然后说了两个字。 “地球。” 第七章 真相 “不可能!”苏炳南不相信。网 w?w?w .?8?1?z?w?.?com 他从八岁那年开始,就断断续续接受光团的教导,到了今天,刚才的那些画面中的信息连蒙带猜也能勉强明白些许。 但是,这里怎么可能是地球,怎么可能是那个犹如仙境的地球? “难道……”苏炳南突然说道:“这是古代的地球?” “对了,可能无数年以后,这个世界生变化,有了科技的力量,就会变成那仙境般的世界。” 可这又说不通,苏炳南当即否认了这个猜想。 如果这真是过去的地球,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矛盾,那就是在林昊开出革命性的生物技术前,那里百姓的实力分明都极为普通,别说至道了,就连弹指境的强者都没有。 正在苏炳南沉思时,眼前突然生了变化,众多的书架出现在前方,摆满了整齐的书籍。 光团闪动一下,瞬间,一本书浮现在他面前,等苏炳南看清,才知道那是一本《楚书》,是讲诉前朝楚国的史书。 光团出声音,“这是什么?” 苏炳南说道:“这是史书,是《楚书》。” “史书讲的是什么?” “过去生的事情。” 这时,这个叫做阿尔法狗的子程序好像变成了一位睿智的导师,教导苏炳南。 书籍翻动,翻到一页,“这是什么,讲诉的什么事情?” 苏炳南回答:“这是哀帝本纪,哀帝是大楚最后一个皇帝,这里说的是他最后被大昊国师所杀之事。” “哀帝能不能复活?” 苏炳南果断摇头:“当然不能,他已经死去很久,就连这江山都不是他楚家的了。” 光团尾巴指向那众多的史书,“这些都是史书,记载了过去生的事情。我问你,你能改变史书上生的事情?” 苏炳南摇头,即使觉得光团所说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他还是做出了回答。 过去的事情当然不能改变,就连上一瞬间生的事情也会成为永恒的事实。 “你能改变你过去的经历吗?”光团继续问道。 苏炳南还是摇头。 这时所有的书消失不见,阿尔法狗浮到苏炳南眼前,摇着尾巴,说:“在你看来,过去的事情不可改变,那么在未来的人看来,你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确定。” 苏炳南愣住了。 他还未想过这个的问题,如今的人来看,哀帝的结局已经确定,大楚已经灭亡。 也就是说,不论哀帝做什么,他的结局都已经确定,无论他如何挣扎,也躲不过亡国之君的悲剧。 从现在看向过去,过去的一切已成定局;那么从未来回顾现在,如今正在生,将要生的一切也是定局。 从更远的未来看不太远的未来,一切都是板上钉钉,不会改变。 苏炳南不由感到一阵悲伤,难道自己的一切都已经确定? 自己童年的遭遇,少年的磨砺,之前的九死一生都成为定局,甚至前一瞬间的想法都不会再改变。如果在未来自己回顾一生,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剧本上演。 苏炳南苦涩说道:“一切都是枉然,就连我说的这句话也是注定的吗?” 光团摇了摇明亮的尾巴,“不,不是注定,一切皆有可能。” 苏炳南眼睛亮看着光团,等待下文。 “你说时间是什么?” 苏炳南回答不出来。 “时间只是人类的定义。时间不是朝阳起落,不是固定春夏秋冬。矢量场中的时间和固有时不同,微观量子态的时间又和宏观时间不同。” 苏炳南彻底听不明白了:“老师你说明白点。” “你所经历的每一个瞬间,都是在创造无穷的世界。” “量子态是不确定的,又是可以确定的。当它确定的一刹那,一个新的世界就此诞生,分离。” “每一刻,这个世界都在分裂,分裂成平行的时空,那些平行时空也无时无刻在分裂。你所在的世界,只是无穷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只是无穷多可能世界中的一个。” 苏炳南有些茫然问道:“那有可能在另一个世界,大楚并没有亡国?” “对。” 苏炳南低语:“原来每一种可能,都是另一个世界的必然。” 他接着问:“那我父母又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们不是另一个平行世界里,二十二世纪的人吗?” 光团停顿一下,回答说道:“我不知道。” “那个世界,古代中国有夏、商、周,有春秋战国,有秦汉有魏晋……” “那个世界中国在2o16年就已经是全球最强大的国家了。” “我不知道如何来到这里,平行世界对于那个世界中国的科技而言也只是理论上的假设。他们或许是遇到了不可能遇到的虫洞,也或许是其它原因。” “如果两人身上的一个粒子产生隧道效应,穿过一个薄墙,那概率是十的负五十次方量级的,相当于一个人买彩票天天中头奖,连续中几百万年。而这只是人身上一个粒子穿越一堵薄墙的几率。” “而像穿越到平行世界,其可能性只会更小,那将是接近于零的几率。” 光团的讲诉太玄乎,苏炳南很多东西几乎听不懂,不过他也弄清了许多一直以来的问题。 这里也是地球,一个和自己父母所在地球完全不同历史的地球。 自己父母所在的那个地球,有一个叫做中国的巨无霸国家,其中一个叫做林昊的天才人物研出了人工智能,也即是“无名”的本源。 他还研出革命性的生物科技,使得人类成为人,而父母只是那个世界普普通通的一对恋人。 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他们莫名来到了这个世界,能力也受到了限制。 于是当时大昊江湖突然出现一对男女,他们开始十分慌张,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新奇和陌生。 但很快,他们适应下来,游历江湖,享受这里的一切,整个江湖都有了他们的传说,他们自称是天上谪仙。他们喜欢上了这里,喜欢这个对他们而言古色古香的世界。 一天,女子怀上了一个孩子,夫妻二人早就商量好,给孩子起好名字,就叫苏炳南。 可他们的特殊却被有心人现了,夫妻两人的手段极为强大,甚至能白骨生肉,黑夜如明,使人寿元大增。 有人觊觎他们的秘密,想要夺取这份天大的机缘,有人认为二人掌握大道的秘密,有人认为两人的秘密能使人长生不老。 当时有四个人对他们出手了,书嘉佑这个六扇门一把手;第五南山,这个锦衣卫指挥使。 两人是朝廷鹰犬,自然早已知道两人的不凡。 任无双,当时大昊冉冉升起的江湖俊才,也知晓了二人的手段。 书嘉佑、任无双假意和和苏华宇结拜,那时他还不以为意,没有将人心想的如此险恶。 可这还不够,就算加上一个第五南宫依然不够,那一对夫妻实力看上去都是天人境,但他们有许多特殊手段,让人感到恐惧。 所以文渊博加入了。 他那时已经六十多岁,是大昊宰相,已经能看到人生的终点。 他本不对长生这一虚无缥缈的事情感兴趣,但苏华宇夫妇的出现给了他希望。 终于,二人被军队围攻。 夫妻两个或许还有底牌,但因为苏炳南被任无双控制,他们无奈,无法摆脱命运。 两人以自杀的方式死去,任无双则认为苏炳南会有大用,夫妇两一定留有后手。 所以任无双带着苏炳南隐居,来到武陵城外,一待就是好几年。 其间的故事充满了阴谋与机遇,背叛和成长。 直到苏炳南一剑把任无双的头颅割下。 …… 或许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父母不会死去,一家三口在一起幸福地生活。 强忍住心中的仇恨和愤怒,苏炳南对光团说道:“我知道了,老师你继续教导我吧。” 现在他最大的疑惑已经解决,开始进行和以往一样的学习。 光团闪烁,似乎有了感情,后面细长的尾巴不停地摇动。 …… “好,继续课程。” 自从八岁开始,每当自己将意识沉寂于“无名”,就跟着眼前的光团接受教导,二十二世纪最为基础与普通的教导。 “下面讲诉国家的概念,和政治经济学,这都是必修的内容。” “国家,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是经济上占统治地位的阶级‘获得了镇压和剥削被压迫阶级的新手段’。” “是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机器,是迫使一切从属的阶级服从于阶级的机器。” ps:(感谢a吸烟确有害的打赏,这是我真正的第一次被打赏。) 第八章 途有饿殍 苏炳南醒来时,天空才刚刚亮,微蒙的光线出现在远方。? 八??一 中???文?网 w?w?w?.?8?1?z?w.com 之前的经历似乎南柯一梦,巨大的立方体,平行的世界,还有科技的力量和危险。 阿尔法老师振聋聩的教导似乎还在耳边回响,那些知识和大昊所有的学识有着天翻地覆的区别。 以前自己的精神也时不时沉浸入这虚拟现实,但没有一次比得上这次,不仅时间更久,而且更为真实。 开了天眼之后,果然一切都有了不同。 想起那些记忆,父母的呼喊像一把把刀子,深深刺入自己的心脏。 他们可能还有底牌,可以逃离军队的进攻,但是为了自己,只能无奈死去。 小时候自己脑中不断出现幻象,出现父母的声音,这些东西在入眠时时不时诞生于脑海。 苏炳南知道,这是父母的后手,或许是科技的神秘力量。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提示,自己不会认为任无双有问题,更不会以为所谓的师傅就是杀死双亲的仇人。 过目不忘,思维敏捷,举一反三……自己拥有的这些天赋都是父母给予,都来自于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赠与。 严格来说,自己根本就不是大昊人,不是这个世界中的人。 自己是那个地球上的人,是那个地球上的中国人。 苏炳南站立在马车上,耀眼的红日出万丈光辉,慢慢抬升,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 王天涯抽出他的刀,被红日反射,出雪白的冷光,他紧紧握着刀,虔诚而专注。 马车动,这个几十人的队伍出,向着远处前进。 看着视线中起起伏伏的山峦,苏炳南收回目光,右手放到有些破烂的“无名”上。 书嘉佑、第五南山、文渊博,你们准备好了吗。 …… 从青云城出,到徐州府需要大概四五天的时间。 他们这一行并没有赶路,如果急行军的话,光是马匹都受不了。马和人不同,其耐力远远比不上人,八百里加急,是靠着驿站换马才能实现的。 这一路走来,所有人的心都越沉重。 路上66续续开始出现饿死的百姓。 途有饿殍,躺在道边,他们穿着单薄的衣物,但肚子涨得老高,全身浮肿。 有的尸体双手抓满泥土,死前还在吞咽。 他们死去的眼神不仅是无光,更是带有一种呆滞,愣愣看着一处地方,死灰一片。 苏炳南沿路甚至看到了相隔一定距离的两家人,他们的尸体无力倒地,小孩已经死去多时,但并不是饿死,而是被人活活杀死。 这两户人家的小孩并不是他们自己的,他们的躯体残破,被人生生割裂。 易子而食。 苏炳南脑海浮现这个词。 即使是这样忍痛求存,他们最后依然躲避不了死亡,先后死去。 地狱,这是地狱才有的场景。 尸体的恶臭仿佛还在鼻子里萦绕不散,苏炳南终于知道郝志为何能在应天府站稳脚跟。 在他的治理下,虽然应天府说不上富裕,但百姓至少很少吃不上饭。 路上的死尸和饥民越来越多,在苏炳南他们前来应天府的路上还远远没有这般惨象,不到一个月,情况就大有不同。看来,今年又是一个凶年饥岁。 出了应天府,就是人间地狱。而应天府,至少还在人间。 郝志虽然贪财,虽然圆滑,虽然手段残酷。但是他使得应天府成为人间,他虽然刮地三尺,但他始终是应天府的青天。 他得了应天府的民心。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眼前的这些死尸,真的是大昊的子民吗? 路上的饥民都向一个方向前行,那就是应天府,他们如果没有倒在路上,或许能到达那里,能等到赈灾,也许还能活下去。 那些饥民很多都骨瘦嶙峋,迈着疲惫的躯体向前走去,偶尔打开水囊,抿一口水。 少数的饥民则小步小步向前走,或者已经倒地,靠在一旁的枯树上等待死亡的降临。这些百姓,躯体已经浮肿,肚子鼓起很大。 苏炳南看到一个全身肿胀的人,无力坐在一旁,他已经放弃了挣扎,无奈等死。 有的人眼神渴望看着苏炳南他们,他们希望能得到一点施舍,却不敢上前,因为这些人穿着官服,全副武装。 在他们眼里,官老爷是高高在上,却又盘剥他们的心血的。官老爷不会这么好心,将自己的东西施舍给自己这些苦哈哈。 他们只能怀着一丝希望,甚至不敢离苏炳南他们太近,只是舔了舔舌头,用渴望的眼神仰望。 一个孩子倒在路上,他全身胀起,肚子像一个十月怀胎的孕妇,他失去知觉,有些好奇看着苏炳南他们,不时用手按一下身体,顿时凹进去一块,好久才慢慢复原。 六扇门和锦衣卫的那些人,面有不忍,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们有怜悯之心,更多是皱眉看着这些饥民,饥民让他们产生了同情心,但饥民只是低贱的农民。在他们眼里,官就是官,民就是民。 大昊重农抑商,但温顺的农民本该效忠于官府。官员代天子牧民,再小也是官。 王天涯看着这些,被震撼了,这些日子给他的触底远远比他人生前十六年更多,他八岁时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但那时远没有现在这般惨烈。 这就是最为底层的百姓,活得如此凄惨、辛苦、悲凉。 “放慢度。”苏炳南命令道。 所有人听命行事。 “我们还有多少口粮?”苏炳南问张华,那晚活跃的一人。 张华已经知道苏炳南的意图,报出了数字。 “留下我们的那份,其余的拿出来。”苏炳南继续命令。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长官想要干嘛,但没人制止,苏炳南的威严早已深入他们的骨髓,更何况每个人心中还因为围攻过苏炳南而虚。 “你、你……还有你。”苏炳南点了几个人,“你们把这些口粮分给灾民,记住,全身浮肿不要给,身材太弱小的不给……” 等苏炳南说完,这几人迅骑马离开,执行苏炳南的命令。 苏炳南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只是杯水车薪,但他的内心不允许自己毫无作为,做了一定比不做好,他做不到视若无睹。 他能面不改色,毫无情绪波动地杀死一人,却做不到面对这些苦苦求生的饥民而无动于衷。 第九章 徐州赈灾 行至正午,一路走来都是这样的场景,看着这些,他们明白恐怕今年很多地区颗粒无收。? 网 w?w?w?.81zw.com 他们前去青云城时,还远没这般凄惨,如今不到一个月,便有这么多的百姓因为饥荒而不得不背井离乡。 这时,有一个面色枯黄的汉子眼巴巴看着这群人,眼神深处有着悸动和畏惧,看到马车上的苏炳南,眼睛一亮,知道这人就是领。 他犹豫半响,朝着苏炳南走来,到一半便被一个人拦住。 “大人,请救救我们一家人吧,我们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苏炳南看到不远处望向这里的一个妇人和两个孩子,知道这便是他的家人。 “放他过来。”苏炳南做了一个手势示意。 汉子惊喜来到马车便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几个头,然后紧张看着苏炳南。 周围一些饥民看到这汉子,也都起了心思,纷纷靠近苏炳南几分,但又被那些穿着官服的人拦住。 苏炳南看着眼前的人,皱眉说道:“你为什么要背井离乡。” 汉子双目通红,眼含热泪,闷声说道:“大人,小人是徐州彭城的一个庄稼人,今年糟了旱灾,田里的粮食全糟蹋了。本来小人还指望官府能赈灾接济一二,没想到全泡了汤。” 苏炳南知道,大昊国策一直以来都是无比重视粮食,在各地建立粮库,每到灾荒之年,就开仓赈济。 早年这种制度展现出了无比强大的力量,一地受灾,经过报灾、勘灾、审户等手续,便可确定受灾的程度、范围,朝廷也就知晓灾情轻重。 然后根据受灾的地区与人口,再核定放粮总额,最后开仓拨粮受灾地区。 听着汉子的述说,苏炳南知道了他的苦衷,因为这种赈灾制度,到最后百姓得到救济,需要经过很多环节。 就说粮食运到了灾区之后的事情,按规定,必须要按照户籍计算数目,凭此票,灾民再凭票领粮。 大昊开国伊始,法令严明,政治清明,自然很少有人敢在赈灾上动主意,但到了现在,一切生了许多变化。 没有完美的制度,徐州上上下下贪心的人,总有办法捞一笔。大昊赈灾放的票证有两种,一是谷票,另一种是粥票。 可想而知,粥票是急赈,当某一灾区饿殍遍野时,更需要采取临时的施粥,这时灾民排队票,一人一票,一张票一勺或一碗粥。 这次的问题不在粥票上,这次的旱灾其实已经持续了数月,到了如今,彭城周围的田地几乎颗粒无收,但徐州其他地区受灾却远没有彭城这般严重。 彭城作为徐州府,是需要优先保障供粮的,虽然官员的奉米是由朝廷放,但彭城的豪族贵人、地主乡绅……这些人可不能饿着。 徐州利益盘根错节。和应天府的情况不同,这里官场早就一片混沌不堪,徐州刺史并没有相当的威信,相反,根据苏炳南所知,徐州已经彻底沦为贪官庸官的天堂。 早在徐州旱灾刚开始时,在刺史梁全能的示意下,赈灾机制便启动,这次放的是谷票,按户计口,给一定数量的票证。 眼前这位面朝枯黄的汉子当时便领到了谷票,也换到了一定的粮食。 但同时,粮食也飞涨价,粮商背后有徐州各大势力扶持。大昊开国年间,粮食价格一度达到一石三十文,而如今徐州各地,五百文尚且不能买到一斗粮食。 那些粮商赚的盆满钵满,官员自然也得到了他的那一份,豪族参与其中狠狠捞了一笔,有背景的江湖门派势力作为参与者或打手也十分满意。 彭城中许多的中产人家破财保命,耗费巨资买来活命的粮食。 那些城外的农户呢?他们根本就吃不起这些粮食,这些他们往年付出汗水总有一些的粮食,如今根本和他们无缘。 他们或许荡尽家财,加上那些谷票,撑了一段时间,但问题是,他们只是普通的农户,又能坚持多久。 自古以来,农民都不愿意背井离乡,土地才是他们的命根子,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他们又怎么会抛弃他们世代传承的庄稼活,丧家犬般逃往应天府呢? 徐州的那些官老爷,因为之前放过谷票,便心安理得的不放或少放粥票。 越是这样,粮价就越高,他们就赚的越多。 朝廷追查下来,他们自然有理由,毕竟当粮价飞涨时,“心善”的父母官付出“巨大”代价提供谷票,如今因为现实原因,无法赈灾也就不难理解了。 就算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苏炳南听到汉子的述说还是吸了一口凉气,他想不到梁全能的胆子居然大到这种程度。 他为了银子就不怕朝廷追查? 苏炳南看着他说,“彭城的田地都糟了灾??” “正是。” “可我听你的声音好像并不是彭城口音。” 那汉子靠近苏炳南,哀求道:“大人,能否可怜我们一家四口,以后只要大人有差遣,我当为大人出生入死。” 苏炳南看着汉子,点头道:“你拿什么为我出生入死。” 汉子站起来,背对着阳光,再跪下去,举起右手看向苏炳南,大声说道:“我蒋华庆对天誓,只要大人能救我一家四口,我蒋华庆当……” 苏炳南等着他的下文。 蒋华庆暴喝:“我蒋华庆当杀死你个叛徒!” 怒吼一声,他迅掏出一柄匕,身体快弹起,直刺苏炳南的胸口。 苏炳南面对着阳光,眯了眯眼,看着蒋华庆狰狞的面孔。 他全身肌肉隆起,看似被饿许久,其实十分精壮,没有一丝赘肉。 感受匕擦破空气的声音,蒋华庆眼神中露出滔天恨意,大吼:“兄弟们,动手!” 周围的饥民不知从何处掏出武器,纷纷杀上来,对着这几十人马挥砍,场面一时间分外混乱。 蒋华庆怒目圆睁,匕锋利的刀刃上出青色寒光,那是剧毒的颜色。 砰!!! 一声巨响过后,蒋华庆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去数丈,身子到半空中时一口口鲜血不要命似的往外喷,染透单薄的衣裳。 苏炳南手中拿着那把匕,没有再关注那人,转过身,看着百来个拿着刀剑的饥民和自己这边的人马杀在一起。 (感谢a吸烟确有害的打赏,感谢a吸烟确有害、a风火箭矢的推荐票。) 第十章 原因 苏炳南没有做声,冷眼旁观这场战斗。八一 中 文网 w?w w?.?8 1?zw.com 那些人手中的武器样式不一,刀或剑有长有短,有几人甚至还拿着木棒和匕挥舞砍来。 “杀!” 百来人大喊着冲击锦衣卫、六扇门的人马。 嗤!嗤!嗤! 二十来只箭簇向着那群人飞去,最终命中十来人的要害。 看着这些疯狂的饥民,身穿官服的众人眼中露出不屑,策马冲杀过去,抡起手中的刀,将前面的人马杀了个底朝天。 场面几乎是一面倒。 众人配合得当,前方形成攻击阵型,后方远程攻击持续不断射死神的利箭,不一会,那百来人就剩不了多少了。 “抓活的。”苏炳命令声响起。 众人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看着惊吓的残余敌人露出一丝狞笑。 很快,十余人被带到苏炳南面前,蒋华庆也被绑起来,等候苏炳南落。 “苏炳南!” 蒋华庆怒吼:“你个叛徒,出卖我们黑风寨,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那十余人全都愤怒盯着苏炳南。 看着剩下的这些人,有一个是蒋华庆的媳妇,还有两个孩童在远处一开始就被她护住,没有参加战斗。 “你是?”苏炳南看到了一位少年,对方的脸让他十分感到熟悉。 他是大当家的儿子!苏炳南想起来了:“想不到,当年我刚去黑风寨时,你还是个流着鼻涕的小孩。你叫田哲吧?” 田哲狠狠看着苏炳南,露出仇恨的眼神。 “四年前你们逃走了?也对,你们当时并不在那三千马贼中,所以才侥幸逃过一劫。”苏炳南有些感慨。 蒋华庆吐出一口带着鲜血的口水,大吼:“老子当年还佩服你作我们二当家,假如早知道你是狼心狗肺的畜生,老子要第一个杀你!” “我黑风寨三千马贼何等潇洒,千想万想,想不到却被你葬送。你良心被狗吃了吗?你扪心自问,大当家对你怎么样?我们黑风寨对你怎么样?” “我们大家服你,才让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当二当家,你却是怎么对我们的?” 苏炳南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十几人,没有说话。 锦衣卫和六扇门的那些人则竖起耳朵,他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难道当年苏炳南还是马贼,可他又为何能位居六扇门和锦衣卫的高位? 田哲脸色通红,紧咬着牙恨恨看着苏炳南,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苏贼!你为何要出卖我们,为何要投靠朝廷!” 跪着的十数人全都愤怒看着苏炳南,想看他怎么回答。 当年,他们是真心佩服这个足智多谋又勇猛无比的二当家,在他的带领下,黑风寨从一个小小的马贼团伙迅展壮大,最后甚至成为了应天府的心腹大患,纵横绿林。 在应天府甚至是周围的地区,不管哪个江湖好汉听到黑风寨的名头,都会心生敬意,暗中畏惧。 可就是这个黑风寨倚为支柱的二当家,最后出卖了所有人,使得威势无双的三千马贼被一网打尽。 自大当家开始,所有的头目领全都死于那一战。 而他们这些人,并不属于黑风寨核心的三千马贼。所以当时在运气的帮助下,没被诛杀。 “蒋华庆,我对你没有印象,看来当时你在黑风寨只是一个喽啰。”苏炳南说道:“为何你今天还想着杀我?为什么有胆子杀我?” 蒋华庆知道自己活不了,大笑三声,然后对着苏炳南破口大骂。 苏炳南表情不变,对着蒋华庆说:“你想知道弹指境的由来吗?” 不等他回话,苏炳南继续说道:“何为弹指,打通生死玄关,内力变气,气流流转间,弹指可杀人。” 锵的一声。 苏炳南食指一弹,手中的匕转眼化为数个碎片,飞腾到眼前。 苏炳南右手好像没有动过,但又能看到淡淡幻影,在碎片上一闪而逝。 空气出轻微响声,众人循声望去,现蒋华庆眉心出现一个小洞,透过洞口甚至能看见远处的事物。 砰! 好几个人像麻袋般倒在地上,眉心都有一个小洞,死因相同。 嘶!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气,看向苏炳南的眼神充满恐惧。 他怎么说杀就杀? 看向惊慌的田哲,苏炳南对他说:“还想找我报仇吗?” 田哲紧咬牙齿,一言不。 苏炳南看向其他人,说:“你们还想报仇吗?” 没有一个人回答,鸦雀无声。 “是谁?”苏炳南声音提高几分,“是谁派你们来的?” 压抑的气氛使得无人敢开口。 他们都畏惧,害怕一张口这个曾经的二当家,如今的杀神就要取他们性命。 “是谁!”苏炳南暴喝一声。 啪! 蒋华庆的妻子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一下倒在地上,哭出声来。 “二当家的,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自不量力来谋害您,放我们一马吧。我家男人虽然被鬼迷了心窍,但他现在已经死了,算是弥补了他的过错。” “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啊!”女子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哀求苏炳南:“二当家的,放过他们吧,如果您还不解气,可以杀了我。” 苏炳南摇了摇头:“我不想杀你,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是谁派你们来的?” 女子连忙说道:“是严老大,是严老大派我们来的。” 听着女子的解释,苏炳南这才明白事情的经过。 如他所料,这些人并不是跑来送死的,他们其实还有后手。 四年前,黑风寨覆灭后,树倒猕猴散,如蒋华庆这样的人马大多各自奔命。 蒋华庆心中一直没有忘记复仇,他坚定信念,想要报黑风寨覆灭之仇。他知道凭着自己是不可能成功的,而当时应天府早没了绿林的土壤。 他去了徐州,和跟着他的黑风寨边缘成员,加入了一帮盗匪,这帮人实力远远比不上黑风寨,只是徐州的普通匪贼团伙。 此后四年,虽然当年的事情早已过去,虽然那百来人有些人忘记了仇恨,但蒋华庆一直未忘。 当有消息说苏炳南和利空法师要进行生死战时,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知道苏炳南可能会经过这条官路,而自己加入的那帮匪贼基地就在这条路不远的一座小山上。 平日这帮匪贼干的是老本行,观察过往的商队行人,一旦有大鱼,就倾巢出动。 蒋华庆一直在等待苏炳南的出现,当他梦寐以求的敌人终于出现时,他当即怂恿匪贼的老大,聚集全部的数百人马,截杀苏炳南一行。 那老大也不是笨蛋,他知道任何事情都有风险,但禁不住诱惑,这些人一看就是有钱的主,他们穿着制服,随身一定带有金银或银票。 正好蒋华庆的那帮手下一直是老大心中的一根刺,他要求蒋华庆先出手试探,一旦这些人实力不强,再出动人马来劫掠。 这样的话,一来能减弱蒋华庆的势力,进一步加强自己的地位,二来万一事情真的可行,再让人来报信,好干一票大的。 …… 苏炳南听完后明白过来,那帮匪贼此时应该已经出现,可是自己这些人和蒋华庆那些人实力相差太大,他们很快就一败涂地,那还来得及报信。 剩下的几人,都不敢和苏炳南对视,苏炳南对女子说道:“这帮匪贼平日作风如何?” 女子摇了摇头,说道:“奸淫掳掠,无恶不为。远远比不上二当家您领导下黑风寨的作风。他们……” 随着女子的讲述,苏炳南的眉毛渐渐皱起。 听完后,苏炳南对她说:“你去报信,就说我们实力稍微过你们的想象,说我们随身带着许多财物……” 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孩子,女子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我曹花一定完成二当家您的交代。” 曹花向着远方跑去,她要将那些匪盗引来。 苏炳南看着她的身影,对着众人大声说道:“做好准备,等下就是一场大战,我们六扇门和锦衣卫要为民除害!” 第十一章 对决 “头儿,这可是一条大肥鱼啊。网 w?w?w?.?8?1zw.com”一人谄媚对着光头男子说道。 光头男子点了点头,大吼:“兄弟们,给老子操家伙,准备干一票大的了,蒋华庆还在为大家拼命,我们不要浪费兄弟的心血啊!” 光头男子叫做严辉,是这一片地区最大匪盗,他手下有六百来人,专门在这一路官道上抢劫。 严辉很满意此时自己的地位,以前这种生活根本想都想不到,现在他的山寨里还有很多劫掠而来的女子,供他淫乐。 “弟妹啊,事成后告诉蒋兄弟,他上次弄死的那个女童我就不计较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有娘们当然要一起日才对。”严辉哈哈大笑。 他志得意满,已经在憧憬以后的的风光,这一战后蒋华庆的那几十人不会剩多少,自己的地位将更加牢固。 本来他这次不做能抢到银子的打算,但没想到那些人不像想象的那么强,甚至曹花这娘们还能过来报信。 想到这里,严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狠狠在曹华脸上捏了一把,跨上马匹,带着全部兵马倾巢出动。 “随我杀过去!”严辉挥舞大刀,大吼:“敌人只是银样镴枪头,奶奶的,事成过后,寨子里的姑娘任你们操弄!” 匪贼们一听就激动了,兴奋的哇哇大叫。 那些娘们都是他们抢来的,只有领们才有资格享受,没想到这次老大居然这么大方,肯让大家一起爽一把。 这些匪贼只有不到百匹马,剩下的人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向着目的地进。 “这次可走运了!”一位身材瘦小的麻子脸兴奋地掏了掏裤裆。 那些娘们一直可都是头领们的禁脔,以前有个小喽啰按捺不住冲动摸了一个娘们的手,结果严老大知道后硬生生把那人的卵蛋都割下了,然后将他四肢砍断,挂在山寨大门,两天后才彻底死去。 那个女子也好不到哪去,严老大把她赏赐给所有人,可才刚让五十多个兄弟爽了一把后,她就直接咬舌自尽了。 阳光下,所有人握紧手中的武器,体内的血液快流动,浑身燥热起来。 严辉看着四周的威势,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只希望徐州再混乱一点,饥民再多一点,这样的话只要自己能抢到东西,不愁人不多。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威武的将军,带着这些人在这片地区百战百胜,所向无敌。 山寨里目的地不是太远,很快就有人看到了要对付的敌人。 不对劲。 严辉看到远处的敌人,脑中冒出这个念头。 敌人好像早就料到了自己的到来,站在那远远看着自己这些人。 什么情况,蒋华庆的人马呢?严辉知道不对,蒋华庆的人一个也没看见了,根本就没有大战的痕迹。 抛掉脑中的猜想,就算这些人真的杀了蒋华庆那几十人,也没什么,相反,这对自己来说还是一个好事。 自己有六百来人,敌人却只有几十个人,两方的人数有着天大的区别,敌人再怎么强也奈何不了。 只是可能伤亡要大一些了。严辉脑子里胡乱思考,下意识缩进队伍中。 嗖嗖嗖! 一阵箭雨激射而来,匪贼纷纷倒地。 “冲啊!” 所有人爆出怒吼,冲向苏炳南那群人。 所有人都知道,对方有箭弩,绝对不能让自己成为活靶子,只有迅靠近,才最能让自己安全。 百来名骑着马匹的匪贼大叫地冲了过来,他们手中拿着大刀,只有寥寥几人才穿着护甲。 数十道飞芒急射匪贼的胸膛,转瞬间,二十来名气势汹汹的匪贼兀自从马上掉下,被身后的马蹄或同伴践踏。 所有人意识过来,这些人绝对不是以往他们遇到的善茬。 “弓弩手后移,远程打击,其余的人,随我御敌!”苏炳南骑着战马大吼。 顿时,二十来人骑着马向后退去,拿起弩机准确射向那些匪贼。 苏炳南将这些人保护在后方,带领剩下的下拦住敌人的冲击。 两方人马数目相差悬殊,匪贼数百人马像是大浪,狠狠拍打在礁石上。 声音像潮水一般,场面喧闹起来,这一片地方,血肉一阵飞腾,兵器交接,激起血色浪花。 苏炳南一剑扫过,直接插入敌人队伍,战马冲撞砍杀无数全仆后继的亡命徒。 血肉一阵横飞,苏炳南周围一片区域,只能看到一个个无头的尸体冲锋,再突然倒地,断头出喷出一阵血浪。 不多时,苏炳南已经杀了个对穿,他无法再一尘不染,浑身都是淋漓的鲜血,坐下的马蹄已有道道伤痕。 马蹄踢打地面,苏炳南牵住缰绳,转过头,接着再冲进人堆,撕开一个口子,贯穿那已经快吓傻的数百人。 匪贼们真的快要呆掉了,严辉赶紧从马上下来,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些人居然这么强大。 箭雨继续着它的屠杀,那些挡在前面的敌人,就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钢铁长城,阻拦一切的进攻。 严辉脸色绝望,那些骑着马的弟兄已经全军覆灭,所有人都快要失去斗志。 特别是那个杀神,严辉望了一眼身后的苏炳南,心胆俱裂,他想不到,一个人竟然可以强到这种地步,难道这就是高手? 突然间,严辉看到那个恶魔向着自己这里杀来,似乎血浪形成一层层的潮水,向着自己冲来。 他目标是我?严辉向着远处快跑开,可周围都是自己人,度远远比不上那个恶魔。 看着苏炳南越来越近的身影,匪贼快要崩溃了,严辉知道自己这次踢到了铁板上。 眼看着苏炳南迅接近自己,严辉大吼:“快来人!” 没几个人听他的话,所有人惶惶不可终日,手脚软,他们从来没有面对这样的敌人。 不应该是人数越多就越强的吗? 严辉眼睛红,看着前方挡住他去路的人,挥起手中的刀,用力砍了下去。 惨叫声连连,严辉不顾周围人震惊的眼神,向外逃去,躲避赶来的恶魔。 来不及了,很快,苏炳南就来到了他身后,无视他绝望的眼神,辉起手中的剑。 “不要……” 噗! 话还未说完,一个头颅升空数丈,划过长长的轨迹,越过众人的头顶,向着远处飞去。 当苏炳南再次来到自己这些人身边时,那些杂牌的匪贼已经吓得心惊胆战,士气全无。 看了下减员情况,苏炳南将情况掌握于心,大声喊道:“所有人,随我冲锋!” 话未落音,苏炳南如脱弦利箭,急再次冲击已经崩溃的人堆中。 几十骑人马一夹马腹,随同苏炳南杀过去。 第十二章 放人 一个时辰后,遍地死尸残肢,流淌的浑浊血液在地上形成小河,几十骑归来,像一道血色狂潮,萦绕怨魂。??八??一?? 中文网 ? w w?w .?81zw.com 不远处一座山峰升起黑烟,那是他们一把火后的杰作,今日过后,这些匪贼便会不复存在。 王天涯躲在马车上,旁边是被绑起来的和蒋华庆一伙的几人,他们看着苏炳南一众高大的身影,眼神中充满畏惧。 等到仿佛趟过血海的苏炳南来到跟前,除了王天涯外,其他人身子都有轻微的抖动,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很快,急忙跑来的曹花来到这,当她看到眼前的血腥场面,整个人都蒙了。 这些……曹花完全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她以前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那些无头的、残破的尸体遍地都是,内脏混合着鲜血掺杂在一起,让人作呕。 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曹花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对苏炳南说道:“大人,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到了。” 苏炳南点头,然后让人给那几人松绑,这才对曹花说:“好了,你们走吧。” 曹花楞在那,不敢相信苏炳南肯这么简单放她们离开。 苏炳南双眼一一扫过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几人,凡是和他目光接触的,都不自觉后退两步,眼神躲闪。 苏炳南全身沾满红色的血腥,两脚站立的地方甚至还趟着潮湿的鲜血,他的样子,活像一个地狱中的恶魔,屠戮人间的凡人。 “你们再不走,我可就没那个耐心了。”苏炳南语气平静,可其中暗藏的杀气却使得他们立刻动了起来。 曹花对苏炳南抱拳,沉声道:“谢谢二当家。”然后连忙走到自己两个孩子那,拉着他们,和田哲一行快离去。 没有再看一眼那些想刺杀自己的人,苏炳南上了马,命令所有人打扫战场。 刚才的一战,这些人中,有九人彻底化为亡魂,死在敌人的刀剑下,有八人身受重伤,不能再骑马,只能挤在马车上缓解伤痛。 马车两边全被打通,好让空气舒畅,王天涯也下了马车,蹩脚地骑在一匹马上,忍住腿部的不适,晃悠悠地左右游荡。 一些马儿也在那场战斗中死去,他们剥开马皮,裹着九位牺牲同袍的尸体,让其余空余的马儿驮着。 马革裹尸。 这不仅是军人的荣誉,同样也是六扇门和锦衣卫,这两个大昊历史悠久机构的传承。 杀敌一千尚要自损八百,这次的战斗,虽然敌人连一群游兵散将都算不上,但他们还是付出了代价。 两军相逢,数量并不是最为重要的,一百名毫无斗志的土匪组成的军队,根本不是十名精锐正规军的对手。 正如百头绵羊,面对一头猛虎只会四散而逃。 苏炳南知道这个道理,匪贼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鲜血,他们的聚集一开始只是因为活不下去。 这样的军队,人数再多也不管用,因为一旦遇到真正敢打敢拼的对手,只会一触即溃,想着逃跑。 减员十七人,其中九人长眠于世,重伤的那八人事后多半会残疾一辈子,这是残酷的现实。 苏炳南再次命令队伍出,和此前的他们相比,阵容狼狈许多,也更凛然一些。 一路走来,许多饥民都不敢正视这只带有血腥味的队伍。 王天涯骑马摇晃,他的腿部已经不再疼痛,苏炳南估计,在自己内力的疗伤作用下,再过数日王天涯便可以跛着脚走路。 可是,就算苏炳南再如何努力,当王天涯的腿痊愈后,依然不能恢复如初。萧家的人下手太重,硬生生将他的腿打断,这样的伤势注定了他的步伐将受到影响。 王天涯靠近苏炳南,问:“大人,你为什么要杀那些匪贼?” 他很好奇,苏炳南的举动应该是吃力不讨好的,自己这方人马为此还死伤不少。 他不明白,苏炳南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苏炳南沉默半晌,然后说:“我找不到理由不这么做。” 王天涯愣住了,不明白苏炳南的意思。 “我问曹花这些匪贼的所做所为,她说,匪贼的领抢来女子,供头目淫乐,过往的路人,凡稍有财物而实力不济,他们全都要抢夺,再将人杀死。” “你知道我去到那些匪贼的山寨里,看到了什么?”苏炳南问道。 苏炳南不愿细说,当时的残忍画面就已经告诉他,这次诛杀这些匪贼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王天涯似懂非懂,苏大人并不是他人眼中不近人情,他似乎有着某种必须要完成的愿望,强迫看上去必须冷血无情。 苏大人因为对掌柜的他们的愧疚而收留教导自己,因为匪贼的恶行而残酷杀戮。 王天涯看来,苏炳南就像一座巨大的山峰,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也无法看透全貌。 “可是……”王天涯又问:“苏大人,您为什么放那些人离开,他们分明是想杀您的。以后万一他们有了机会,可能会对大人您不利。” 苏炳南转过头,看着王天涯,眼神十分严厉,像是要直刺他的双眸。 王天涯脸色一下变了,不明白苏大人反应为何这么大。 “小二,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放走他们?”苏炳南问道。 王天涯嘴唇动了动,半天才说话,“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如果不是设身处境面对这个问题,谁也不会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什么。 “你要知道一件事情,世界上恨你的人会很多,没有人能不得罪人。”苏炳南盯着王天涯的眼睛,继续说:“无时无刻都有人想我死,而我现在好好活着,难道我把我所知道的威胁都扼杀,就会没有危险?” “有些事情我能做,有些事情我不能做,也不会做。曹花那些人原本想要杀我,结果自不量力死了大半,剩下的人中我看到一些人对我有挥之不去的恨意,我便将他们杀了。” “最后的这几人,曹花帮我把匪贼引到这,两个还只是孩童,一个是我故旧的儿子,另外两个对我并没有太大敌意。” “他们这些人,全都是庸才,再给他们一百年,也奈何不了我,你说我该杀他们吗?” 王天涯没有说话。 “记住,不要追求所谓的完美,当不利因素太小时,不要为了消除它而做一件自己不愿做的事,如果你连这点威胁都耿耿于怀,就不要想在武道上取得成就了。” “武道之路,你可以残忍,可以冷酷,可以无情,但一定不可以没有底线,不可以没有原则。” 王天涯点头:“大人,我知道了。” 苏炳南重新将目光投向远方。 他知道,对手还很强大,而自己还不够强大,这些年来自己踩着尸骨爬到今天的位置,双手早就沾满鲜血。 曹花这些人只是微不足道的人物,他不愿意为了未来可能不存在的威胁,而影响自己的念头。 夏虫不可语于冰,笃于时;井蛙不可语于海,拘于虚;曲士不可语于道,束于教。 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理念,他才能以二十二岁的年纪达到不坏境。 他是苏炳南,是苏华宇和周梓君的儿子,他接受过那个世界二十二世纪的教导。 他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大昊人,但根植于他血液里的本能,和大脑中存在的见识,都要远这个时代。 他有自己的骄傲。 第十三章 徐州彭城 鞍马劳顿的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地从远处出现,赶往前方已是一个小点的彭城。网 w?w?w?.?81zw.com 他们算不上晓行夜宿,但眼中还是有掩不住的欣喜。 这正是苏炳南一行。 看到目的地就在眼前,苏炳南心情舒畅,破天荒客套地对一旁的书商祺说道:“书大人,我们到了。” 书商祺心想:本来应该直接回京城,都是你苏炳南要来彭城,这会儿还假惺惺和我说话。 这些日子,苏炳南一直晾着书商祺。此时书商祺心中尽管有些不满,但一听到苏炳南的问话,还是生出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当即附和着点头:“的确,终于到了这彭城。” 顿了一下,书商祺继续说道:“关于这徐州和这彭城,苏大人可能有些不清楚,不过在下还是略知一二。” 书商祺自幼舞文弄墨,虽然算不上通今博古,但在他父亲教导下,腹中还是有些才华。 苏炳南好像也来了兴趣,说道:“书大人好像有些不吐不快,我就洗耳恭听了。” 书商祺坐在马背上,挺直背脊,右手抚过刀柄,正脸面对远处的城墙,缓缓开口:“彭城名字源于彭祖,这里曾是彭祖故国,传说中的彭祖活了好几百年方才仙逝。同时,彭城也是前朝楚国开国皇帝的故里。” “如今的彭城是徐州府,周围一带地势平坦” “说起这徐州,它自古便是北国锁钥、南国门户,同时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和商贾云集中心。” …… 听着书商祺滔滔不绝的讲话,苏炳南双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彭城,精神有些恍惚,彭城的确是有着灿烂历史的古都。。 旁边王天涯看到这一幕,大叫着说道:“苏大人,你为什么没有在听,难道他讲的不好吗?” 王天涯知道两人不和,他察觉到苏炳南对书商祺的话不以为然,于是故意寒寒酸对方。 队中许多人被王天涯有些响亮的声音吸引,注意力纷纷集中过来。苏炳南和书商祺本来就是他们的长官,这下更是成为全场焦点。 书商祺被王天涯的话噎了一下,不咸不淡盯着他,说道:“好不好你个毛头小子懂个屁,你识字吗?” 王天涯梗着脖子大声说:“我识字。” 书商祺嗤笑一声:“你虽然不是睁眼瞎,但也只是愚昧小民,一定没见识过多少世面,才在这口出狂言。” “像你这样的乡愚下人,我见得太多了,你这种人家教不行,只会成天顶撞别人。你见识有多少,到过多少地方,见过的最大的官又是谁?” 书商祺边说边摇头,最后笑了笑:”我怎么会和你计较,你还是好好当苏大人的侍从吧。“ 王天涯眼中燃起怒火,这不是他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歧视,这种高高在上的蔑视。 当即,王天涯大声说:“我看你只是没有深度的半坛子水,只会呱呱乱叫,苏大人懂的一定比你多,只是不屑讲给你听。” 王天涯积攒许久的情绪突然从心底涌出,苦涩伴着愤怒。 当初,萧家那些人也是这么看待他的,而眼下的书商祺同样如此。 周围的人都暗暗笑,他们在六扇门或锦衣卫虽然只是小角色,但所有人享有俸禄,吃的是皇粮,普通百姓见到他们都要恭敬行礼,不敢逾矩。 对于王天涯的话,他们觉得很滑稽。在他们看来,书商祺的父亲是书嘉佑,懂的比苏炳南多是自然的,这无关聪慧与否,更多的是家世教导。 苏炳南听到两人的对话,回过头对书商祺说道:“书大人对徐州还真有些了解。” 书商祺自傲说道:“都是书上的东西,我平日最喜读书。我知晓这少年是大人的人,但有些话不是他能说的。” “何况他是在信口雌黄,我承认,论武力强弱我的确不如大人,但说到对徐州的了解,我想我还是要强过你的。” 书商祺从小闻弦歌之声,有学识渊博者东风化雨般的启蒙,受到其父书嘉佑日积月累的言传身教。反观苏炳南,在书商祺看来,他只是一个不知哪冒出来的江湖人,不知父母,不一定识得诗书。 这方面,他自然有底气说要强过苏炳南。 苏炳南开口说道:“没想到书大人如此自信,我正好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书大人。” 书商祺嘴角杨起,抬头看向苏炳南,说道:“大人尽管问便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在下来答疑解惑。” “既然书大人说徐州十分重要,那我想请教一下,这是为何,徐州为何会如你说的那般重要,能否分毫析厘地为我解惑?”苏炳南笑着问道。 书商祺愣了一下,他的确读过相关的一些书籍,但书中并没有讲述原因是何。 “徐州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地理险要,当年昊楚便是在这徐州大战数年,两方人马就像搅进了血肉磨盘,情况惨烈无比……”书商祺绞尽脑汁,一边说,一边想着自己看过的那些书籍。 他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以往看过的东西,大多只能在脑海留下大概印象,印象深刻的才能记住大段原文。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太祖据北国而望徐州,拥数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窥残楚,正有席卷天下之意。当时大昊境内法度严明,耕织俱兴……” “书大人。”苏炳南打断了书商祺的话,语气有些不满:“且先不说书大人所说是否偏离我所提问题。” “我想问,书大人你为何要用大昊一统天下后,那位状元郎的政论文来充门面,难道书大人当我苏炳南是傻子不成,当我不知道这篇文章?” “书大人就不能表下自己的见解吗?” 书商祺额头一下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滴,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苏炳南还有些学识,居然知晓这篇名作。 关于徐州,书商祺清楚地知晓许多历史典故和著名古迹,但要他分析徐州为何重要,却没那么简单 “徐州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当时情况惨烈无比……”说着说着,书商祺再也接不下去了,卡住半天,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如果要他复述书中相关的内容,书商祺还是有自信的,但要他讲述其缘由,却无能为力。 苏炳南眼睛略过书商祺窘迫的模样,扫过密切关注的众人,再看了看王天涯的神情,接着对书商祺说道:“我来告诉你,徐州为何如此重要。” “徐州南北多丘陵,往西则可直达中原地带,它处于南接应天府、北依靠兖州,西连中州,从京城到扬州余杭的大运河从中通过。” “三百年前大昊崛起,自北而下势如破竹,但却在徐州吃尽了苦头。” “楚昊两国以徐州为中心,僵持不下有六年之久。” 缓了缓,没有在意书商祺逐渐变化的眼神,苏炳南继续说道:“知道这是为何吗?这是因为如你之前所说的徐州地势特点,以徐州辐射开来广大范围内,只有这一区域能使大军进。” “当年两国大半的兵力都投入徐州这块区域,一旦大昊攻下徐州,应天府门户大开,扬州便会不保。” 众人看向苏炳南的眼神都变了,他们有辨别能力,自然知道孰强孰弱。 原本只听闻苏炳南是武学奇才,其他方面并不擅长,而书商祺出生官宦人家,自幼饱读诗书。 他们看来,论武学,苏炳南一定要强于书商祺,但论学识渊博,那苏炳南一定不如书商祺。此时侃侃而谈的居然是苏炳南,而书商祺则在旁边一言不,低头骑在马上,无法插上一句。 苏炳南继续述说。 “仅论当时的局部大势,楚国虽然处于守势,但它占了徐州,如果举国同心兵北上,中州这片地区就会像棋盘一样摊开。这时大军挥师,集中兵力便可指哪打哪,一旦形势好转,双方攻守互易,便可攻城拔地,夺回失地。” “书大人,你可知当时楚国有一位桃姓大将提议,提五万之师,最后一搏挥师北上,按他所说,大军沿着大运河北伐,如果运气够好便会一马平川,这也是楚国最后的机会。” 书商祺脸色通红,说不出一句话。 “当时楚国已是百弊缠身,原本强大的中央帝国已是奄奄一息,只能在南方苟延残喘。相反,大昊太祖贤明,群臣同心,将士英勇。虽然楚国占据徐州,但总体的局势依旧是北强南弱,最后结局已经注定。” “徐州往北可大举进攻,而徐州往南地形易守难攻。这样的地形优势下,楚国的徐州守了六年便宣告失守。” “由此可见,险要的地势并不能作为一国倚仗,可无论怎么说,徐州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当说“兵家必争之地”时,苏炳南看了一眼书商祺,然后便微笑不语。 书商祺神情讷然,无法再多说什么。 众人已到能看到彭城城墙的轮廓,看到前方的城门。 这就是历经沧桑的彭城。 苏炳南拍了拍王天涯的肩膀,说道:“萧家就在彭城。” “带你见识下武学世家的威势。” (感谢a吸烟确有害的打赏。 另外可能有几个追更的,告知下最近明后两天的更新时间,明天中午一点到两点更新,后天有事,晚上更新。) 第十四章 “彭城” 徐州,彭城。? 八?一中文 网 w?w?w?.?8?1?z w?.com 彭城里面的街道上室居栉比,门巷修直,相比于城外哀嚎遍野的景象要好上太多, 此时已是清晨,温和的阳光散布于这座城市,人声开始沸腾。一路走来,街道上开始有驾着货物的牛车穿行,有卖早点的小贩摆好摊位,看见过往的行人时不时吆喝一声…… 这座城市开始展现它的活力。 苏炳南早就换下了那件满是鲜血的衣服,离开众人,穿行在街道,金色的阳光照耀在脸上,一边反射光亮,像慈悲的祖,另一边映衬出薄雾般的阴影,笼罩面容。 他看到两旁繁多的店铺,心中不由感慨,城外城内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泾渭分明。 走近一处店铺,这是横向的整间门面,大门比普通人家的门要宽,窗户奇大无比,店铺中的窗下摆着柜台,过往的客人可以透过打开的窗直接看到货物。 这家店铺的屋檐也很宽,几乎有半丈长度,这是为了在恶劣的天气下,避免客人被雨水淋湿,或被烈日暴晒。 苏炳南来到店铺,进了正门现只有一位掌柜坐在柜台后,脑袋像钓鱼竿般,一上一下起伏不定。 走到打盹的店小二身前,苏炳南敲了敲木质的柜台。 店小二猛地睁开双眼,眼睛开阖间精光冒出,肌肉紧绷,就要弹跳而起杀向苏炳南。 下一个瞬间,他看清了眼前这人并没有其余举动。 这人是高手,他立刻做出判断。 全身杀气迅消退,店小二脸上迅露出世故的笑容,笑呵呵说道:“大早上的有些乏,眯了一会眼,见谅啊,公子您要些啥?” 换了一个人,只会以为店小二刹那间的气势变化是自己的错觉,并不会以为他有什么独特之处。 “我要的你们这没有。”苏炳南说道。 店小二的脸上露出讨好的微笑,道:“嘿,公子您可说错了,本店铺子虽不大,但平常人家所需的日用品还是齐全的。” “你们这里有浮屠吗?” 店小二瞳孔微微一缩,露出一丝郑重,笑道:“浮屠?公子说笑了,这东西我听都没听过。不过……” 他看着苏炳南,接着说:“我们这里有个叫微积分的东西,不知公子是否听说过?” 苏炳南听到微积分,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道:“我还听说过线性代数。” 店小二一听,脸上的神色一下变了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苏炳南慢慢说出这句。 “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店小二沉声说道,表情庄重,身子面向苏炳南微微弓曲。 苏炳南不假思索道:“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 话音刚落,掌柜恭敬看着苏炳南,立刻说道:“浮屠在渊,‘彭城甲’拜见大人。” 说着他就要弯下腰行礼,刚做出动作就被苏炳南一把扶住,道:“这儿人来人往,不要行礼了。” 每个浮屠卫都只有代号,所在的城市就是他的代号,眼前的这人的代号便是“彭城甲”。 浮屠卫遍布大昊各个府,基本上每个重要的城市都会有浮屠卫的踪影。其代号有着严格的规定,城市的负责人代号为这个城市的名称,而其余手下按照职权大小,依次加上甲乙丙丁等。 这样的代号虽然不响亮,但无疑是简单、有效又易行的。 眼前的店小二的代号便是“彭城甲”。 一入浮屠卫终身便不会再有名字,从此代号便是名字。 一个城市的浮屠卫暗中联系时,只会以代号相称,就算知晓对方现在的姓名,那也是假的,其户籍上的名字并非本名。 店小二看了一眼门外,装作平常的样子,说:“公子原来是要谈大生意啊,等着啊,掌柜的就快来了。” 两人默默等待,不一会,一个带着小帽的男子来到这,他年纪大概是五十多岁,看到苏炳南和店小二后愣了一下,然后迅反应过来,对着两人点头示意。 他便是掌柜了。 掌柜嘱咐“彭城甲”两句,然后便对苏炳南说道:“这笔生意去后面商议吧。” 掌柜领着苏炳南走向后方小院,一到地方,苏炳南身形变化,拉高两寸有余,揭下脸上的面具,恢复原本的模样。 他一路过来都不是原本的样子,现在才恢复过来。 掌柜也变了姿态,转身对着苏炳南弯腰行礼,道:“‘彭城’见过浮屠。” 苏炳南看着“彭城”,有些感慨,叹道:“许久没见了。” 眼前的“彭城”年岁已大,两鬓有参差白,他之前弯腰对着苏炳南行礼,这时的背脊已挺立如枪。 眼中露出感激和一丝狂热,掌柜对着苏炳南微微曲背,道:“属下老了,大人却还是这么年轻。” 看着眼前已有老态的“彭城”,苏炳南抬头看天,说道:“等不了多久了大昊就要有大变,也不知以后究竟会如何。” 掌柜明白苏炳南话中意思,说道:“徐州这摊子快要彻底烂了,彭城还保有表面的盛世,可出了这彭城,外面一片凄惨。” 作为徐州府的彭城,无论饥民有多少,无论粮食有多贵,这座城市还是保有最为基本的体面,保有“帝王古城”的称号。 彭城,是传说中活了几百年的彭祖的故国,也是前朝大楚开国皇帝的故乡。 千年前诸侯混战时期,霸主徐国都城就在彭城,尔后经年,大秦斩尽诸侯,而当时的彭城几乎快被摧毁,化为丘墟…… 千年的帝都,几度化为废墟,又几度成为一国之都。 数朝帝王徐州籍。 而现在,尽管整个徐州满是惨淡景象,这被称为帝王之城的彭城依旧保持往日的繁华。 掌柜看着苏炳南,道:“不管大昊怎样变化,大人往哪指,我就往哪跑。” 摇了摇头,抛去杂思,苏炳南问道:“彭城粮价如何?” 掌柜叹了口气,脸上立刻堆砌出皱纹,“粮商屯粮,粮价依然是居高不下,城中很多人都拿出家底,苦苦支撑。” “就像是割韭菜。”掌柜做了一个挥刀的动作:“那一茬茬的韭菜全被割了。” “是谁举起的镰刀?”苏炳南问道。 掌柜说道:“粮商是那把镰刀,包括萧家在内,徐州根深蒂固的那些家族是握住镰刀的人。但归根到底,刺史梁全能和徐州上上下下的官员,他们指挥着挥刀的人,他们出力最小,获利颇丰。” 每到饥荒时期,粮商必定会乘机屯粮以此牟利。 徐州的情况有些不同,对于粮商的这种举动,以往官府应该是要大力打压的,可如今,徐州所有的势力居然沆瀣一气,联手收割“韭菜”。 听着“彭城”的述说,苏炳南说道:“没想到这里地情况如此复杂,恐怕你所了解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掌柜点头,“大人说的没错,只有萧家这样平日张扬的家族才透露出一些信息,徐州其他家族大都十分低调,不显山露水。” 苏炳南说道:“如今豪族虽有,但不像古时那般势强,梁全能这个徐州刺史才是幕后最大的推动者,也是徐州权力最大的那人。” 两人都知道,论影响力,那些多年的家族在徐州已是根深蒂固,所谓流水的刺史,铁打的乡绅。 但作为刺史,梁全能名义上代表官府,代天子牧民,他占据大势和最大的力量,这样的身份和权势,徐州任何家族都比拟不了。 如果粮商屯粮没有梁全能的默许和参与,徐州根本不会到如今哀鸿遍野的场面,当然,梁全能也积攒不到让知情人暗自揣测的银子。 “好了,时候不早了。”苏炳南看了眼天色,说道:“我该走了。” 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掌柜点了点头,轻声道:“大人慢走。” 苏炳南向着前店走去,行至中途停下脚步,扭过头来问:“‘彭城’……我父母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没等到他的回答,也没看对方脸上的表情,苏炳南很快又小声说道:“算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说完,苏炳南走进前店,刹那间变化体态,面具不知何时戴在脸上,看了一眼好奇的“彭城甲”,对他笑了笑,然后走入街道,没入来往的人群。 “彭城”呆呆站在原地,久久才叹息一声。 (明天的内容调整到明晚更新。) 第十五章 手谈 回到驿站,苏炳南看到了勉强能下地行走的王天涯,和那些六扇门与锦衣卫的手下。八一? 中??文网 w?w?w?.?81zw.com 没人问他大早上出去干嘛去了,他们停留在驿站,等待苏炳南的命令。 书商祺有些萎靡,自从在关于彭城的论战中完败给苏炳南后,他一直都没恢复过来。 以往苏炳南表现出的,是过人的武学实力与天赋,再加上果断狠辣的手段。他没想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某些东西,苏炳南居然也拥有,甚至可能比自己更强。 他短时间内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苏炳南没有在意书商祺的想法,在他身边坐下,说道:“书大人,请随我前往城主府一趟。” “嗯?”书商祺抬起头,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苏大人,这是为何?” 苏炳南没有回答他的疑问,直接离开驿站,前往刺史府。 摸不着头脑的书商祺跟上去,他不敢随便忤逆苏炳南的命令。 书商祺也算是大昊俊杰,如果不和苏炳南相比,在同龄人中,三十来岁的他已是处于前列的那一批人,不是任何一个三十岁的人,都能做到六扇门的金牌捕头,并有任督境的实力。 他像是母鸡背后的小鸡,跟着苏炳南向着目的地行去。 在路上,肉眼所及,都是一片繁华景象,让人怀疑这是盛世场景。 声音传入苏炳南的耳朵,展示这座城市的活力,人们在大街上穿行不息,有的人行色匆匆,也有人不慌不忙。 茶楼,酒馆,店铺树立在街道两旁,四处走动的商贩推销自己的货物,点缀这个城市的喧哗。 一边的大树下,几位年长的人围在一个棋桌边,看着两个须皆白的老者在棋盘上熬杀。 苏炳南停下脚步,围了上去,和那些人一同看两人没有硝烟的对决。 书商祺心中疑惑,不知苏炳南为何要停下观看两名老者的对弈。 此时已经到了中盘,棋盘上正是一片腥风血雨,其中一位老者棋风惨烈,厮杀局面到了后期,连连兑子。 另一人则是有些稳健,棋风中正,见招拆招又暗藏玄机,苏炳南苏炳南看懂了这人的深意,不时点一下头。 果不其然,很快,那人大势已成,一条大龙已经跃然于棋盘上,气势恢宏,而那棋风惨烈的老者皱眉个不已,苦思对应招数。 过了一会,终于,那人落子投降,神色刹那间有些沮丧,很快又恢复过来,笑骂道:“好你个范蔚贵,又让你赢了。” 叫做范蔚贵的老者显得有些宠辱不惊,说道:“我擅长布局,而你太重厮杀,所以你输了。” 棋风惨烈的老者叫做黄墨单,和他的棋风类似,他本人性格跳脱,性子比较急躁。 黄墨单不服气说道:“我的孙子下棋肯定比你强。” 范蔚贵也说道:“我的孙子也比你强。” 周围的老者看着两人斗嘴,有些幸灾乐祸。对他们来讲,人生已经没有大的追求,每天除了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外,下棋喝茶,看看这两个老对头吵架,也是一件高兴的事。 苏炳南打断了两人的斗嘴,对着黄墨单说道:“老先生,我的手也有些痒了,能否和我手谈一局。” 听到苏炳南的话,场面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说话,看着这位不之客。 书商祺诧异看着苏炳南,在大昊,说出“手谈”这个字眼,不啻于当面宣战。 手谈,便是以手交谈,在围棋对决中,所有的算计和心力,一切的勾心斗角或隐忍布局,最后都要转化为食指和中指的小幅度动作,展现在棋盘上。 两人这种心智的激烈交锋,完全是通过这种方式进行,像以手语相互交流,所以又叫做手谈。 一般来说,切磋性质的下棋一般会说对弈,再正式一点便是坐隐,当说出手谈时,往往是在正式的比赛对决中才会有的说法。 黄墨单有些火大,声音也提高很多,说道:“你是不是看老头我好欺负,这才找我?” 苏炳南摇头道:“不是,不管怎样,希望老先生不要怕了我一个小辈。” “你当真?”黄墨单感到好笑:“你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周围的老人,包括范蔚贵也都劝说苏炳南:“小伙子,还是算了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苏炳南语气肯定,对黄墨单说道:“我不会输。” 黄墨单扶过胡须,对苏炳南做了一个手势:“那请吧。” “哎!”范蔚贵叹息道:“小伙子,你要挑战的可是具体品格的人。” 周围老者也纷纷叹息,有的甚至做好回去的打算,他们不准备看一场注定结果的比赛。 书商祺幸灾乐祸看着已经坐好的苏炳南,等待一场好戏。 围棋有九段,详细又说品格,其中九段高手叫做入神品格,取做“神游局内,妙而不知”的意思,八段为坐照,是“不须劳神,万象一目了然”。 而七段便为具体,棋力到了这样的境界,便是“人各有长,未免一偏”。 黄墨单有具体品格,也就是七段的实力,这绝对算得上是高手了,一般来说,只有从小接受熏陶,并日积月累的练习,才会有这样的棋力。 黄墨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要座子。 苏炳南当即制止了他的举动说道:“前辈棋力有七段,而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不知可否不座子?” 黄墨单有些奇怪:“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还以为这能帮你?” 他感到苏炳南这个举动的怪异,因为就算是不座子,苏炳南也不会占据优势。 “倒是与众不同。”黄墨单笑道:“好,你执白先下。” 所谓的不座子,便是在空的棋盘上落子。 苏炳南食指和中指夹住棋子,先手便是三三。 “自寻死路。” 所有人脑中都闪过这个念头,就算是书商祺这个围棋实力很差劲的人也知道,苏炳南的这一手简直像个新手。 黄墨单已经抛弃一切杂念,既然坐在棋盘边上,对他来说,就要尽力迎战每一个对手。 苏炳南在星位、五五、三三布局,这种下法像是小孩,看的周围的人皱眉不已。 黄墨单刚刚落子,苏炳南想也不想,苏炳南夹起一枚棋子,快落子,气势如虹。 黄墨单不习惯苏炳南咄咄逼人的气势,沉思片刻,便落下了棋子。 双方你来我往,很快便到中盘,也是搏杀最为激烈的阶段。 苏炳南度不变,只要黄墨单落子,他下一刻便会落子,像是紧跟对方步伐。 所有人都察觉到不对,他们明白了,其实苏炳南并非新手,他要挑战七段实力的黄墨单,是有他的底气。 落下一子,此时再看棋局,苏炳南大势已成,而黄墨单已被绞杀冲击的七零八落。 挣扎几手,黄墨单呆呆看着棋局,落子认输。 苏炳南站立起来,对他说道:“谢谢前辈赐教,晚辈还有事,先走了,不过再过一会,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对着黄墨单行了一个礼,苏炳南叫了呆的书商祺一声,两人继续前行。 沿着街道行走,最后,他们来到城主府前。 苏炳南看着门前的侍卫,说道:“告诉梁全能,六扇门的人要见他,这是信物。” 那侍卫也知道这两人气质不同于一般人,当即点头,拿着信物前往门内通报。 苏炳南和书商祺等在门外,随后,有一位管家出来,引着他们来到一处客厅,端上冒着热气的茶,告诉他们还需要等待片刻。 “好。”苏炳南对管家和气说道。 书商祺已经看出了不同,语气有些不满:“梁全能是想晾着我们。” 苏炳南看了看四周,然后笑道:“这何止十万雪花银。” (感谢a吸烟确有害的打赏,今天的更新奉上。 关于更新时间,先统一到中午一点,如临时有事或其他意外,我都会提前通知的。)xh:.218.2o4.13 第十六章 梁全能 苏炳南看了一眼手中的茶,这是六安瓜片,又称片茶。?? 八?一中文网 ? w?w?w?.?8?1?z?w?.com是六安当地的特有品种,产量稀少。 采摘后要扳片、剔去嫩芽和茶梗,然后再通过一种特殊的工艺制作加工,到最后,便会成为形似瓜子的片形茶叶。 光是一两,便要顶的上普通人家数年开销。 而现在,这样的茶被用来招待他俩,似乎主人家根本不在意这本是天价的物品。 刚才苏炳南一路走来,看到的是奴婢如云,假山和活水映带整个城主府。 原本的城主府远没有如今这般广阔,梁全能当年觉得不够大,便命人扩建,为此周围许多房屋建筑都要拆掉,劳民伤财。 如今这个城主府,简直像个小城市,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进来,转转兜兜,所见皆是鳞次栉比的屋宇,到处飞檐楼阁,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传闻中,许多权贵进了这城主府都不免感叹,心中暗暗嫉妒这檐牙高啄,长桥卧波般的世界。 俩人等了许久,书商祺已经有些不耐烦,茶水已经喝完六次,又不断重新添满。 婢女时不时端上珍馐美味,放在一旁桌上,梁全能虽然怠慢他们俩,但也让人抓不到把柄。 书商祺被这些精致的食物吸引,吃了一口,然后赞不绝口,劝苏炳南也尝一下。 苏炳南有些恍惚,问道:“你说,这一小碟,要花多少钱?” 书商祺愣了一下,心中思量片刻,开口说道:“依我看来,每食一杯羹,费钱至少三万”。 苏炳南有些感怀:“一盘之贵,盖中人十家之产” 那些灾民并不是活不下去,而是有人不让他们活。 这次的饥荒赈灾,变成了徐州上上下下权贵们财富的狂欢,梁全能如此奢华,其他的大大小小的家族一日之费恐怕皆至万钱。 权贵一日之贵奢靡至此,饥民日日之食不能果腹。 正在两人感叹时,一个管家走过来,对他们说道:“两位大人,我家老爷来了。” 片刻后,一阵爽朗的声音传来:“哈哈哈,两位大人久等了,在下有事耽搁,还请见谅。” 而后,两人看到一个胖老人挺着肚子走过来,脸上露出歉意,对着他们连连抱歉。 给苏炳南影响最深的不是梁全能肥胖的身体,而是他身上鲜艳华丽的服饰,还有腰间佩戴的古朴美玉。 他这一身行头,所耗恐怕是一个天文数值,衣服是用云锦制成,无比昂贵,向来有一寸锦,一寸金的说法。 苏炳南回答这位徐州刺史,道:“梁大人的事要紧,鸾凤楼的头牌“纤腰万金”乔小乔,可比我们重要。“ 梁全能神色一滞,道:“你怎么知道?” “人尽皆知。”苏炳南对他做了一个手势,请他坐下说话,“梁大人果然好艳福,乔小乔可是娇艳无双,特别是那“万金纤腰”,不知让多少男人臆想连连,夜不能寐。” 梁全能听到苏炳南的话,脸上露出得意,道:“多谢夸奖,其实乔小桥也没什么特别的,也就那样。” 书商祺听着两人的对话,摸不着头脑,他想不通为何两人一见面就要往女人身上扯。 “先恭喜大人得此美妾,只是不知大人花了多少银子,才赎了这位栾飞楼头牌的身?” 梁全能表情随意,可上扬的眉毛却暴露出他心中的得意,他报出一个数字,然后看着眼前两人的反应。 结果却让他失望了,苏炳南神色非但没有惊讶,反而变得冷淡。 书商祺倒是闪过几分震惊,惊讶于这个数字,随后,他便恢复原样,神色如常。 他自小在京城长大,其父是大官,见多识广,他虽然一时震惊于梁全能的富有,但也不像梁全能期待的那样不能自已。 “不知京城的御史得知梁大人的‘豪爽’后,会作何感想?”苏炳南态度一下子冷淡起来,语气冰冷。 听完苏炳南的话,梁全能眼中闪过心虚,很快又消散,看着苏炳南的眼睛,压着愤怒道:“苏大人这话可是从哪说起?” “我梁全能行得正,坐得直,对皇上忠心耿耿,对大昊一腔热血,在徐州做官期间两袖清风,公正廉明。” “我的所作所为,问心无愧,苏大人还是快快收回你刚才的话吧,不要含血喷人,无故污蔑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哦?”苏炳南似笑非笑:“可凭大人的俸禄,如何过得这么奢华,按理说,光是这一间屋子里的摆设,便不是你能够负担得起的。” “不仅如此,大人平日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人‘心生羡慕’,据说大人为了和他人斗富,以蜡代薪,有一次甚至用锦缎制成五十里的出行屏障,这些事情一旦被皇上知道了……” 苏炳南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为大人感到担心啊!” 梁全能哼了一声,淡淡说道:“无须苏大人操心了,我的这些财物来路你尽可查明,这并非是我的,而是我数位妻妾的嫁妆。” 苏炳南皱眉,他一听就知梁全能的花招:那些徐州朱轮华毂的家族,将自家女子嫁给梁全能,而那些合作所得的财物便变成了嫁妆,从此洗白。 若真的有人查探下来,只要不是故意为难,这件事多半不了了之,毕竟梁全能所得可以说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 梁全能臃肿的身躯颤抖一下,平静的面部表情中带有一丝戏谑,想要看苏炳南作何反应。 叹息一声,苏炳南说道:“梁大人可知道,我在皇上面前还是能说两句话的。” “明月公主要拜我为师,教授她围棋之道,只是我一直不曾答应。” 苏炳南的声音不大,但梁全能从中感受到一股明显的威胁意味。 他虽然不认为自己所做有什么不妥,但如果皇上想要对付一个人,无论这人是否有罪,都是徒劳的。 一个欺君之罪,或是腹诽之罪,在适当的时候,便能将任何官员打入大牢。 “其实我并没有其他意思。”苏炳南笑着说:“我只是想拜托大人一件事情。” “嗯?” 梁全能疑惑看着苏炳南。 “希望大人能够答应我,不要插手我和萧家的恩怨,也不要让其他人插手。” 听完苏炳南的话,梁全能满脑子疑惑,最后点头说道:“萧家和我无亲无故,我找不到插手的理由。” 苏炳南心中笑,梁全能浑然忘了他的第九房小妾姓萧。 两人各怀心思寒酸两句,不咸不淡地结束了这次谈话。 送走苏炳南,梁全能脸色阴沉回到乔小桥那,在这位尤物的伺候中,才快活地忘了刚才的不快。 苏炳南来到树下,看到那些老人依然围在一起,他对着其中的范蔚贵说道:“前辈能否和我手谈一局?”xh:.218.2o4.13 第十七章 再胜 范蔚贵看着看着眼前气质温和的年轻人,不相信刚才那句话是从他口中说出的。网 w?w?w?.?8?1 z?w?.?c?o?m 黄墨单忍不住,来到苏炳南跟前,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小伙子,是不是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 看着怒气难消的老人,苏炳南拱手行礼,抱歉说道:“老先生,请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你们是前辈,我只是作为晚辈请教而已。” 黄墨单还想说话,却被范蔚贵拉住,说道:“下棋而已,咱俩没几年好活的了,图的就是个轻松惬意,既然他想下,陪他下便是了,你不是老说如今肯和你下的高手太少了吗?” 范蔚贵转过头,对苏炳南说道:“小伙子,你一定从小打谱,耕耘不辍吧?” 苏炳南犹豫一下,点头默认这个说法。 范蔚贵有些愣,对黄墨单说道:“黄老头,咱们老了,以后是我们子孙辈的天下咯。” 摸了摸棋盘,范蔚贵先坐下,拿出一枚黑子,手掌磨蹭半晌,似乎是有话要对这小小的棋子说。 “老伙计,我老了。”范蔚贵追忆道:“小时候我刚跟着第一位棋师学习围棋时,可以对着棋盘一整天不吃饭,而现在,我只能每天和这些老家伙下下闲棋。” 黄墨单想要说话,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范蔚贵回过神来,歉意笑了笑,“人老了,就有爱啰嗦的毛病,不要介意。” 苏炳南坐在他对面,手中拿出一枚白字,学着他的样子放在掌心,感受棋子温润圆滑的触感。 范蔚贵已经接下了苏炳南的挑战,只是他还没说开始,苏炳南便一直等待。 “围棋,围棋。”范蔚贵看着苏炳南,“棋如人生步步营,人生如棋局局新。” “我的人生已经无法再新了,二十岁不成国手,终身无望。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我时常以无理手屠龙,战胜许许多多习棋多年的大人,这时我会沾沾自喜,以为今后一定会成为一代棋圣,成就不凡。” “但我的天赋并不能让我成为国手,我被天赋给困在原地至今三十多年,久久不得寸进。” 感慨一番,范蔚贵笑道:“纵横天下论对手,博弈千秋局中人。下完今天这一局,我也该金盆洗手了,以后我只会看棋,不会再下棋。” 黄墨单急了,连忙说道:“我说你,怎么就突奇想,什么鬼金盆洗手,你当你是小混混?被这小子这么一刺激你就焉了?” “你也一大把年纪了,以前性子还挺平和的,怎么今天就犟?” 范蔚贵摆手制止了他的话,笑道:“为了围棋,我放弃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我的妻子埋怨我眼里只有围棋,我的儿子也这么说,当我教孙子下棋时,还和他大吵一架。” “老婆子死了,我才知晓我这辈子错过了什么,围棋围棋,把我这辈子围住了。” 黄墨单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叹息,眼眶有些红。 范蔚贵摆好四个棋子,对苏炳南说道:“这局座子,你执白先行。” 苏炳南点头,先手三三。 两人开始对决。 曾有一位国手说过:围棋黑白二子象征日月阴阳昼夜;圆形棋子象征天象苍穹,棋盘四角可比地象四方。 也有国手说:略观围棋,法于用兵。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 苏炳南两人便像决胜千里的统帅,指挥时展现出他们各地独特的风格。 范蔚贵棋如其人,中正平和,不疾不徐。 而苏炳南下法却十分诡异,如羚羊挂角,轨迹飘逸,棋风就像是幽灵,似乎很少按正常套路出手。他落子奇快,往往对方谨慎长考后立即落子,像是根本没有思考过,或是之前早就料到对方的布局。 两人正襟危坐,端正身姿,脸上表情同样严肃。 几十手后,范蔚贵即使早已陷入颓势,却依然苦苦支撑,挡住苏炳南的进攻。 这一局棋,让他感受到了许久也未曾有过的感觉,那是面临人生第一个对手,与其鏖战不休的酣畅,那时的自己,围棋便是一切。 又是一次长考,范蔚贵落子,这一次苏炳南没有立刻做出动作。 周围的人眼睛一亮,黄墨单一拍大腿,这是一招妙棋。 一点通透,整盘棋瞬间就活了过来,苏炳南隐约间有被屠龙的危险。 苏炳南次陷入长考,刚才范蔚贵的落子,是可遇不可求的福至心灵,转眼间,整盘棋的局势生了变化。 终于,苏炳南又一次落子,再一个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地方。 范蔚贵皱眉沉思,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何要下这一步昏棋。 十手后,看着眼前棋盘上的局势,范蔚贵没有再下一子,陷入沉默。 “我输了。”范蔚贵想不到,所有人都想不到那枚棋子原来起着这个作用,直到现在才现其中的深意。 范蔚贵脸上没有丝毫沮丧的神色,相反,他满脸兴奋,对苏炳南说道:“谢了,我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对决一场了。” 苏炳南赢下这局,没有说什么,对老者行了一个礼。 随后,苏炳南和书商祺转身离开。 …… “你真要金盆洗手?”黄墨单对这个多年的好友说道。 范蔚贵点头:“以往的我只将目光放在三尺棋盘上,一直以来都忘了身边浩瀚的世界。现在我已经没什么牵挂了,老婆子死了,儿子对我有意见,孙儿又那么有出息。” “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在年轻时游历大昊,行走四方,每每想起都觉得是人生一大憾事,我和他人对弈远不只百局,可这双脚却很少离开过彭城。” 黄墨单惊讶说道:“你疯了?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就算你金盆洗手,也应该颐养天年才对,怎么还想着要游历四方?” 范蔚贵笑道:“我也不信我会这样想,但我知道,如果我以后在这彭城中安稳死去,最后一定会后悔的。” 黄墨单表情变化不定,道:“你真的不是说笑?” 范蔚贵摇头。 黄墨单说:“你一定要这么疯狂?” 范蔚贵点头。 “好!”黄墨单大声说道:“你这样性格的人都敢这么做,我黄墨单也不是一个胆小鬼,我们一起去。” 范蔚贵惊讶看着黄墨单,说道:“一路上可不安稳,你想好了?” 黄墨单拂过胡须,冷笑道:“你我身怀武功,等闲人还能奈何得了我们不成?” 两人半截身子都已入土,但他们本来便非一般人,心性阔达,不循规蹈矩,游历这对任何年长者都算是陌生的字眼,对他们而言却并非不可能。 目光扫过棋盘,黄墨单话锋一转,说道:“你看刚才那年轻人棋力如何?” 范蔚贵摇头道:“看不透,不过要我估计,他应该有国手实力。” 黄墨单也点头道:“的确,除了下法古怪外,他其他方面都属当世第一流。我见过的人中,能胜过他的,就只有你我二人那两个孙子了。” “黄士龙,范屏西。”范蔚贵说道:“他们的确能胜过刚才那人。” 黄墨单吐出一口气:“这俩孩子现在还在京城里,不然我们也不至于输得那么惨,连个能战胜那人的人都没有。” 看着远方,范蔚贵说道:“我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京城,我孙儿这次要震动整个大昊棋界。” 黄墨单不服气说道:“我孙儿也一样。” …… 这时,苏炳南回到客栈,让书商祺留在原地。 王天涯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苏炳南看了他一眼,对他说道:“走,和去萧家,你的腿,总有人要付出代价。” 看着苏炳南和王天涯远去的背影,留在客栈的书商祺觉得这次有人要倒霉了。 第十八章 如入无人 萧家府邸位于城东,苏炳南和王天涯来到这里,守门的护卫想要拦住他们,却被苏炳南一把推开,倒在不起,浑身麻痹。?ν λ =οοα八一ψ中ψ文=α网 wφwιwν.φ8=1Αzνwψ.ιcom 苏炳南对旁边的王天涯说道:“你先等着,我很快就会出来。” 他进了里面,入眼便是廊阁蜿蜒,远处栽种着簇簇青翠,嫩绿动人。 按规定,萧家的正堂只能有七间,但苏炳南一路走来,所见到的却远远不止这个数目。 如今大昊上下,除了京城中,已经很少有人真正追究这样的僭越。 就像梁全能将城主府改造成一个小城市,郝志的城主府也十分奢华,对大昊州、府的主管官员来说,奢靡已经成为一种风气,若真的要严格追究罪责,到时候整个国家将陷入无人治理的局面。 所以不管是皇帝,还是其他人,对于这种现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府出警示,许多人66续续出来,想要拦住这个不之客。 十数人围住苏炳南,手持刀剑杀来,要活劈了这个大胆之人。 苏炳南目光一凝,就算没有眉心天眼视察,也能在瞬间捕捉到这些人出手时的破绽。 他有不下十种方法轻松化解这些人的围攻,可心思转动间,他放弃了取巧,等到那些人靠近,双手如闪电般伸缩,残影拂过兵刃。 噗! 六人大叫着向后倒去,口中喷出鲜血,虎口血肉模糊,持刀的那手下垂,再也使不出力气,如果救助不及时,他们会有不可修复的损伤,手掌残废一辈子。 剩下的人被苏炳南的狠辣出手慑住,犹豫中,苏炳南已经主动对他们出手。 结果显而易见,无一人能伤到苏炳南一分一毫,他们甚至连苏炳南的衣角都触摸不到。 由远及近,萧府人影憧憧,许多人被惊动赶来。φ 八 ι一?中λ文wιwοw.81zw.com 苏炳南身形弹起,几个起落间来到屋顶,目光扫过四方区域,很快就锁定一处。 赶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爬到屋顶,就要擒拿苏炳南。 人群中有几道气势逼人的身影,恐怕有人是弹指境。 隐约间,这些人的进攻有几分章法,并非如匪贼一拥而上,相反,他们排出阵型,不给苏炳南逃离的机会。 苏炳南快向着一处移动,从房顶,到地面,又从地面到半空,无数人飞蛾扑火般拦住苏炳南,即使有人当场毙命,也无人逃离。 他们对眼前这位强者心存畏惧,但他们都是萧家的人,自萧家成为皇家浩命的武学世家,这些年来,萧家势力大涨,为之效命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人像利箭一般,一个接一个被抛入空中,重重跌在地上,又不断有人不顾性命以血肉之躯拦住苏炳南。 身形陡然变化,苏炳南刹那间以之字形运动,甩开大批人马,再转变方向,向着一处屋子奔去。 看着苏炳南快冲去的方向,准备暗中袭杀苏炳南的高手再也隐藏不下去了。 他们动若脱兔,快向着苏炳南袭来,试图拦住这位想要强闯屋内的强者。 这时,四面八方都是刀与剑的寒光,放眼望去,无数人都杀红了眼,不计生死想要取苏炳南性命。 这一刻,苏炳南依旧没有拔出他那把“无名”,只是以凭着一双手,挡住无数的进攻。 一位弹指境高手向着苏炳南肋下刺来一剑,另有两位弹指境向着苏炳南背后袭来。 数位任督境也奋不顾身,使出全身力气,宣泄自己的攻击。 心中叹气,苏炳南右手拔出了“无名”。 一剑光寒。 没等那位进攻苏炳南肋下的弹指境反应过来,残破的剑身划破已经刺入他的心脏。ι 八λ α一中α文wΑwαwΑ.α8?1λzιwι.αcιo?m? 手持剑柄,转动间将那人心脏搅得稀巴烂,苏炳南陡然转身,正面面对杀到跟前的两位弹指境强者。 这两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平日实力最强的雁九居然就这么死了?他们等到苏炳南的剑映入眼帘,才知道雁九是怎么死的。 一个字。 快。 翩若惊鸿间,“无名”再杀两位弹指境高手,苏炳南食指弹了弹剑刃,震去其上的血滴,血滴还未落到地面时,长剑又已入鞘。 从强闯萧府,到如今连毙三名弹指境高手,过去的时间不到一炷香。 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可苏炳南已经来到那处屋子前,光影闪过,数人被打得倒飞出去,他的手已经推开了门。 铛! 三柄通体冷光的利刃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苏炳南刺来。 苏炳南双手一挥,进入屋内的瞬间,利刃被打飞出去,倒插入墙体。 有天眼观察四周,这种隔着一扇门便想刺杀自己的动作,无疑是可笑的。 屋内是一处睡房,粉红色的装饰布满房间,苏炳南隐约间能闻到淡淡香气。 想要刺杀自己的是三位女子,居中一位是眉目如画的少妇,娇艳明媚,红唇微微张开,惊讶地看着自己。 屋外的人瞬间涌了进来,便要冲杀苏炳南。 “慢着!”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使得人们的动作一滞,几人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拿着刀向苏炳南砍去,转眼间横飞出去。 说话的是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他站在不远处,穿着黑色劲装,肌肉鼓起,微微撑开衣物。 “大家围好,不要让他劫走夫人。”中年男子吩咐众人,使得这间屋子四面都被合围,苏炳南轻易不能突破离去。 做好部署后,男子朝着苏炳南走来,人群中自动分开一个通道,让他通过。 “所有人不要动手。”男子见到有人蠢蠢欲动,大声呵斥道:“你们不想夫人活啦?” 指着苏炳南,男子一脚踹开刚才有心妄动的持刀者,“对他来说,数丈之内皆是咫尺,夫人的性命现在就在他手中,你被猪油蒙了心?” 被一脚踹开那人也不恼怒,告了一声罪,然后坚定站在男子身后。 中年男子看着苏炳南的眼睛,似乎根本就不焦急,语气显得十分平静,说道:“苏炳南,你想干什么?如果你敢对夫人不利,我以性命担保,你今天走不出这萧府。” 顿时,人群中传来喧哗声音,那些稍有资历的老人都知道当年苏炳南和萧家的恩怨。 明艳的少妇靠近苏炳南,一对彩珠白银耳环在光线下出亮光,她的髻上簪着一个好看的金步摇,其上镶有珠玉,旒苏在行走间摇动。 “苏炳南,你想怎么样?”少妇竖起秀气的眉毛,对着苏炳南严厉说道:“当年你杀了萧天昊,断了萧家有人问鼎至道的可能。我们萧家既往不咎,饶了你一回,你不要一而再,我萧家可不是任你拿捏的玩偶。” 苏炳南对少妇笑了笑,说道:“颜子菡,我想你陪我去一趟萧家的山庄,你先让外面这些人散了吧。” 中年男子走上前来,说道:“苏炳南,你还是先说明你的来意吧,你放心,萧家还是有待客之道的,只要你没有恶意,我们便会以礼相待。” “要是我有恶意呢?”苏炳南反问道。 眼中闪过精光,中年男子狠狠看着苏炳南,“那你就要后悔了。” 苏炳南看着颜子菡,对她说道:“什么时候萧雁都有资格这么和我说话了?” 颜子菡皱眉不语,揣测苏炳南的意图。 萧雁被激怒几分,语气中露出威胁意味,“形势比人强,苏炳南,我承认你确实厉害,但你要知道‘人力有穷’这个道理。” 苏炳南看着萧雁,说道:“你敢不敢靠近我一丈范围内?” 萧雁没有答话,身子微微向后隐去。 苏炳南看着颜子菡,小声对她说道:“听说萧雁对夫人你有想法。” 没等颜子菡回答,苏炳南双脚一蹬地面,向着萧雁急射而去,身影所经之处,人们都感受到一股巨力传来,身子不由得倒退开来,让出空间。 萧雁只能见到一道青烟贴着地面向着自己飞来,他心知不好,连连向后倒退,试图躲过去。 周围的人已经反映过来,无数的攻击向着苏炳南身上打去,可大半都落到空处,少数只击中残破的影子,有那么一两道打中目标的,对苏炳南来说只是不疼不痒,自己却被反震之力震伤。 苏炳南来到萧雁跟前,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刹那间,原本大力反抗的他没了动作,浑身一软,像条死鱼般被苏炳南脱在地上,向着颜子菡走去。 苏炳南手掌微微下垂,被捏住脖子的萧雁在地上划过一道痕迹,就像是清理地面一般。 围住苏炳南的人都不敢对他做些什么,他如今又多了一个人质。 双手一放,萧雁砰地一声被扔在地上,他虽然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但也知道自己面临的羞辱,眼中羞愤难当,恨不得现在就要杀了苏炳南。 靠近颜子菡,她脸上泛起的红晕不曾褪去,一半是因为之前苏炳南的那句话,还有一半是因为苏炳南刚才惊心动魄的举动。 谁也想不到,面临众人的包围,他居然还有勇气毅然突击,当场擒住萧雁。 萧雁也想不到,苏炳南居然如此胆大,一言不合便突然暴起,这哪像一个朝廷官员,根本就是武林江湖人的作风。 颜子菡同样想不到,此时的苏炳南和当初一样,如此无畏与果断,不知是盲目还是自信。 “颜子菡,我想你陪我和萧雁去一趟萧家的山庄。”苏炳南手掌轻抚“无名”,对眼前的人说道。xh.13 第十九章 可敢与我一战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八一小说网 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这句话和刚才苏炳南所说只多加了几个字,可二者前后却是天差地别。 此时的苏炳南是拔出利刃的剑客,即使周围全是敌人,也也无人敢对他出手,因为他们中地位最高的两人,都在他的掌控中。 萧雁脸上红的滴血,那是羞恨和愤怒到了极致,在众人面前被苏炳南像死狗一样对待,这还不如杀了他。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兵器茫然对着苏炳南,眼中再也没有一开始的坚决。 颜子菡朱唇轻启,对着苏炳南问:“苏炳南,你到底想干什么?” 无疑,这个问题是所有人都弄不明白的。 苏炳南摇头说道:“现在我不会说,等你和我去了萧家山庄后,你自然会知道。” 颜子菡冷笑一声:“恐怕到时候你会死得很惨。” “不劳夫人担忧了。”苏炳南说道,引得颜子菡眉头皱起,“我苏炳南是朝廷的官员,萧家还不至于这么没有方寸。” “你还知道你是朝廷官员?”颜子菡反讽道:“哪个朝廷官员会强闯萧府,还拿一个女人当做人质。” 苏炳南看着周围,笑道:“如果不是萧家这么热切的欢迎,我也不会贸然拜访夫人。好了,多说无益,如果夫人不愿意和我去萧家山庄,那我就是绑,也要把夫人你绑去的。” 颜子菡俏脸红了一下,盯着苏炳南说道:“如果你想对我或萧家任何一人不利,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看见颜子菡态度已经软化,苏炳南做出手势,请她先走。 恨恨看了苏炳南一眼,颜子菡不情愿地向着屋外走去,两个侍女想要跟着,却被苏炳南拦住。 瞥了地上的萧雁一眼,苏炳南重新把他提到手上,就这样拖着向外走去。八一小说网 围住苏炳南的众人想阻止,却现根本无从下手,颜子菡走在前面,苏炳南紧紧跟着她,随手拖着萧雁,这样短的距离,如果他心怀恶念,后果会不堪设想。 人群分开两道,目光盯着这三人,有人蠢蠢欲动,有人不知所措。 来到萧府外,彭城的守卫似乎没有注意到萧府的动静,只有少数行人畏惧地看着大门。 苏炳南对着颜子菡说道:“叫一辆马车,我们总不能走着去萧家山庄。” 颜子菡心中气急,苏炳南这是在得寸进尺,最终,她还是无奈吩咐下人,按照苏炳南的意思准备。 …… 苏炳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要颜子菡先上马车,再把麻痹的萧雁扔在前面,自己驾车向着城门前行。 萧家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派出实力最强的十数人,跟在马车后面,伺机而动。 路上突然出现一个少年,少年腿脚似乎有些不方便,但动作很快,一溜烟上了马车,苏炳南没有阻拦。 “哎。”一位年长的萧家人看着马车远去,叹了一口气:“苏炳南和萧家简直是犯冲。” 少数年轻的萧家人好奇问他为何这么说,周围知晓此事的人对他们解释:“天昊少爷就是苏炳南杀的。” “天昊少爷?……是他?!”一瞬间,那些人全都知道了。 他们反应过来,当年轰动的事情虽然在记忆中淡忘,可一但被人点破,那震动大昊江湖,让许多市井中人津津乐道的故事重新浮现在脑海。 苏炳南,这个两年来似乎黯淡许多的名字,又在他们脑海中褶褶生辉。 两年前,那时的江湖还有雏龙榜,能够上榜的男子都是大昊最为年轻的武学天才,任何习武的少侠都以能进雏龙榜为目标,无数的少女佳人心中也暗自倾慕雏龙榜上的俊杰。八 一中文 雏龙榜由来已久,在民间口口相传,很多人可能记不住大昊的九府十二州,但一定知道天机榜、雏龙榜和雏凤榜。 没有人知道,当时只是小有名气的苏炳南为何像了疯一样,连连挑战雏龙榜上的高手,每次必会杀死一人。 当苏炳南杀到第六人时,其余的人知道,他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就算当时位列雏龙榜榜那人,都不能在他手上撑过十招。 那时的苏炳南依旧没有停止他的屠戮之路,继续挑战剩下的四人。 这四人中,有人心中无畏,感慨赴死;有人心怀畏惧,暗中躲避。 有人寻求江湖前辈的庇护,也有人躲在家族的羽翼下。 最后,这些人全都死在苏炳南手中。 其中就包括了雏龙榜排名第四的萧天昊,萧家明珠。 此后,大昊再无雏龙榜,有人提议重新制定。可是,那些年龄和实力都是翘楚的俊杰,说什么也不愿意上榜了。 颇有实力的年轻武者纷纷夸小自己的实力,更多的对外宣称,说自己自己练功走火入魔,修为大减。 这个存在一百多年,由天机阁所制定榜单,就此消亡。 记忆或许会蒙上灰尘,可一旦重新拾起,过去的那些传奇依旧让人感怀不已。 所有人目送越来越远的马车,心中充满复杂的情绪。 …… 马车上。 颜子菡看着苏炳南,脸色一片寒霜,娇斥道:“苏炳南,我已经没有耐心了,你到底想要干嘛?” 王天涯坐在角落,好奇看着瘫在车上的萧雁,不明白这人为何会这样。 苏炳南专心驾着马车,没有回头看一眼背后的女人,自顾说道:“萧雁以前不是给萧海棠驾车的马夫吗?如今他为何对你抱有邪念?” 颜子菡闻言,娇躯一震,脸色有几分难看,说道:“你看错了。” “那为何夫人的心跳的快了一些?”苏炳南似笑非笑,难道是萧海棠那老头冷落了夫人不成?” 颜子菡偏过头去不再言语,苏炳南的话一针见血的话,她已经没有勇气和他对峙。 苏炳南转过头,眼神变得冰冷起来,全身的杀气骤然升起,对颜子菡沉声说道:“此事过后,希望萧家能明白,不要试图和我作对,我当年能够杀死萧天昊,毁掉萧家所谓的希望,我现在同样可以让萧家万劫不复。” 颜子菡打了个冷战,沉默不言。 她是萧家家主夫人,萧家上上下下各种事物,由她来管理,彭城的萧府也是由她来坐镇。 少了她,萧家的日常事务,还有各地的经营,会大受影响,她就是萧家除去武力外的掌管者,在萧家有着相当高的地位。因为这些,苏炳南才对她说出那番威胁言论。 换了一个人,如苏炳南狂妄,放言让萧家万劫不复,她只会一笑了之,派人给这自大之人一个难忘的教训。但如今是从苏炳南口中说出的,一切便不同了。 颜子菡陷入沉默,久久不语。 “萧家的大公子,萧天南回来了没有?”苏炳南问道。 …… “没有。”颜子菡打破沉默,回答道。 “他运气不错,把我护卫的腿打伤了,现在还无事。” “你就是为了他才去萧家山庄的吗?” “是。” 颜子菡心中不信,没人会为了一个护卫而得罪萧家。 “到了。”苏炳南看着前方的木制牌匾上的几个大字,对着王天涯说道:“过来看着。告诉你一个道理:所有的世家都是纸做的老虎,看起来很吓人,但只要你比它更吓人,它就会灰溜溜屈服,对你谄媚地摇尾巴。” 王天涯点头。 苏炳南看了一眼马车上的几人,狠狠打了拉车的马匹一鞭,马车度突然提高,快朝着前方奔去。 苏炳南身子一跃,站在马背上,看着惊慌的守卫,看着马车一往直前。 砰! 山庄前的牌匾被苏炳南一掌拍碎,这时,山庄中的人已被惊动,无数人拿着武器赶来过来,气势汹汹。 苏炳南退回车厢,一掌打出,震飞了车顶和四周,只余车面和残余部分留在原地。 “夫人!” 人们出惊呼声,他们看到了马车上的颜子菡,远处的弓箭手立刻停住了动作,怕误伤到这位掌管萧家大权的女子。 “那不是萧雁吗?!” 人们看到了一旁的萧雁,以往威风凛凛的他此时像条死鱼般,躺在车面上一动不动。 “萧海棠!” 苏炳南震动内力,高声长啸。 “你的马夫和你的妻子在我手里,你萧家明珠萧天昊也是被我杀死的。” “如果你还是习武之人,如果你还有一丝勇武,我只问你一句话。” 巨大的声音像浪潮一般,响彻整个萧家山庄。 “萧海棠,可敢与我一战!” “萧海棠,可敢与我一战!” “萧海棠,可敢与我一战!”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xh.13 第二十章 萧家笑海棠 所有人注视着马车在庄园内横冲直撞,许多人围在马车旁边,不敢妄自动手,因为颜子菡就在马车上。八一小说网 苏炳南的话传遍整个山庄,巨大的声音如若雷霆,使得距离他较近的人胸腔震荡,头晕目眩。 终于,有人忍耐不住,大喝一声,拿着武器狠狠往苏炳南身上砍去。 这个人的动作引起一阵波动,像是受到感染,又有数人毅然攻向苏炳南。 可惜,他们的攻击对苏炳南来讲实在是太弱,短短几个呼吸,这些人便大叫着倒飞出去,苏炳南则返回马车露天的车厢,站在颜子菡身边,隐隐有威胁意味。 这样一来,再也没人敢轻举妄动,拿颜子菡的性命开玩笑。 苏炳南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由远及近,山庄中的人比起彭城萧府来说,要多上太多,也强上太多。 如不是自己手中有颜子菡,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易闯进萧家这个不止百年历史的山庄。 这个山庄,才是萧家真正的大本营,萧家在这里培养子弟和心腹,在这里传授武功,这里代表着萧家的根基,也是萧家荣誉的积淀所在。 而萧家的历任家主,一律坐镇萧家山庄。 如果苏炳南不是先挟持颜子菡,就算他如今实力比以往更加强悍,也不能像现在这般,轻松地闯入萧家山庄,甚至没遇到像样的抵抗。 颜子菡,是萧家家主萧海棠的妻子,也是所有萧家人打心底钦佩的“大管家”。 面临苏炳南这样一个闯入萧家山庄,打碎山庄牌匾的人,所有的萧家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拿着武器,只是跃跃欲试地看着苏炳南和他身边的颜子菡。 场面似乎就这么凝固下来。 …… 萧家山庄一处密室。 昏黄的灯光不均匀出亮光,给这个密室蒙上一层朦胧的阴影。 密室内的景象十分诡异和让人恶心,那样的惨象,任何正常人都不会接受。网 w网w w网.一8小1zw.com 一个豆蔻少女被绑在木桩上,她不着片缕,青涩的身躯暴露在一个四五十来岁的男人眼下。 男人眼中闪烁着病态的目光,他上身赤膊,下身只穿了一件亵裤。 看着眼前的少女,他拿起一旁冰冷的长刀,在少女身躯上比划。 “呵……” 一阵沙哑的声音从男子喉咙出,像是粗糙的砂砾在摩擦,一听就让人毛骨悚然。 少女眼神茫然,看着这个有些老态的男人,浑身都在颤抖。柔弱的气息,恐惧的神态,还有那些带有血丝的皮肤,都让这个男子更加兴奋。 “呵。” 又是沙哑的声音传来,男子手中的长刀对准少女的一截手臂,已经跃跃欲试。 “宝贝,来,不要怕。” 他的脸部充血,激动得亵裤撑起一个小帐篷,浑身虽然微微战栗,但是拿刀的那只手却很稳很稳。 “你会很快乐的,鲜血的味道会让你沉醉,相信我,你死前一定会快乐得想再死一次。” 男子血脉喷张,这样的游戏,无论他玩多少遍,也不会感到厌烦。 对他来说,只有一些极为刺激,甚至违背人伦的阴暗,才能让他有作为男人冲动,体验男人的那些事情。 片刻后,看着血肉模糊的少女,他满足地叹了一口气,随意推出一拳,女子残破的躯体向着墙壁飞去,刹那间化为一滩血肉。 这让他没有动静的下身又有了一丝反应。 拿起一旁的干净的云锦,他慢慢地擦拭满是鲜血的长刀。 云锦很快染上血迹,他随手扔掉,又拿起新的云锦擦拭着他的刀,动作虔诚,一丝不苟。 很快,长刀又重新变得雪亮,那是沁人心脾的颜色,清亮,耀眼,哪怕是只有一丝光亮,也能反射璀璨。 密室的一旁有五桶水,那是冰冷的清水,装水的木桶很大,怕是两个人才能勉强抬起。网 男子走到木桶旁,将手中的长刀放入其中一个木桶,洗涤着上面残余的血腥。 深深看了一眼木桶中的长刀,他抓起剩下的一个木桶,高高举起,倾泻着桶中的清水,冲刷自己的身体。 清水的流一直没有变过,男子的手臂甚至和平常一样,根本看不出用力的模样。 很快,一桶冷水倒完,男子抓起那个木桶中的长刀,震去其上的水迹,又再放入桶中。 举起剩下木桶中的一个,他继续倾倒着冰冷的水,冲刷全身的血腥。 如此往复,当那四个木桶中的水都消失时,男子身上再无一丝血腥气息,长刀上也没有鲜血的味道。 突然间,有声音若隐若现地响起。 “萧海棠,可敢与我一战!” 男子听到这个声音,动作一缓。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男子擦拭身体的动作停下,说道:“什么事?” 门外那人语气焦急,但听到男子的声音后心思安定下来,说道:“老爷,有人强闯山庄,还劫持了夫人,有人认出那人是……是苏炳南!” “他还放话,说要挑战老爷你。” 男子就是萧家家主,萧海棠。 他皱眉说道:“苏炳南?” “告诉外面的人,不要慌,一切等我出去再说” 门外那人应了一声,紧张的心松了几分,连忙向萧家人通报萧海棠的话。 萧海棠看了一眼墙下那团血肉,不慌不忙穿好衣服,拿起长刀走出了密室。 “把这里清理干净。”萧海棠对着守在密室外的心腹说道。 那人点头,目送萧海棠的离去。 …… 马车依旧在山庄运动,绕着占地广阔的山庄打转,苏炳南就站在颜子菡身旁,周围的萧家人对他无可奈何。 闻着颜子菡好闻的体香,苏炳南对她笑道:“夫人,何必这么严肃呢,你我也算是旧时了,两年前我就见过夫人一面。” 颜子菡皱起眉毛,说道:“你两年前杀死天昊的事情,我永远也无法忘记。” 苏炳南说道:“真的吗?萧天昊听到夫人的话,不知会怎么想?” 颜子菡不再说话。 苏炳南语出惊人,“萧天昊的死,正合萧家的愿。” 颜子菡看着苏炳南,吐出两个字:“妄言!” “家主!”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很多人出的欢呼声传到这。 “家主!” 这个声音越来越大,那是因为一人的出现。 苏炳南拉住奔跑的马儿,让马车的停下。 “家主!” “家主!” 巨大的声音完全比之前苏炳南的话更响亮,随着声音的越来越大,一个人朝着马车走来。 苏炳南双眼微微眯起,看着越来越近的萧海棠,手掌已经不自觉拂过“无名”。 众人的欢呼越来越大,声音像是一浪接一浪的潮水,拍打苏炳南的意志。 萧海棠终于走到马车前方,他深深看着苏炳南的眼睛,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颜子菡,马车上的王天涯与躺在一边的萧雁。 “说出你的目的。” 萧海棠一开口说话,嘹亮的声音浪潮迅消退,很快就只有若隐若现的嘈杂。 苏炳南听到萧海棠的话,说道:“无他,只想能和你比试一场。” 萧海棠皱眉,思索苏炳南的话语。 “说出你真正的目的。”萧海棠紧紧盯住苏炳南的脸,不放过一丝细微变化。 苏炳南笑道:“无他,杀你而已。” 心中的怒气一闪而逝,萧海棠淡淡说道:“就凭你苏炳南一个弹指境的小角色,也妄想战胜我?” “我已经不是弹指境了。” 即使心中隐隐有了准备,萧海棠眼中还是闪过惊骇,呼吸急促几分,道:“你到了不坏境?” 苏炳南微笑点头。 “好!” 萧海棠大笑一声。 “好一个苏炳南,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但你恐怕只是刚入不坏境,而我却是天人境,我不愿恃强凌弱,等你也到了天人境,再来挑战我吧。” 萧海棠看了一眼颜子菡,语气放缓几分,说道:“不论怎样,我的妻子和这件事没有关系,请你放了他。” “你已经不是天人境了。”苏炳南语不惊人死不休,“既然你已经不是天人境,那就不算恃强凌弱,何况你的颜子菡还在我手里,面对佳人,你又何必如此胆小?” 苏炳南靠近颜子菡几分,看着萧海棠面无表情的脸。 “你是一定要和我比试吗?”萧海棠问道:“你就不怕走不出这里?” 苏炳南依然带着笑意,道:“萧海棠,号称笑海棠,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战胜后总是一笑而过,无论经历过什么惊心动魄的事,事后总是轻描淡写,一笑了之。” “萧家人敬仰的是无畏的笑海棠,不是胆小的萧海棠,更不是不敢应战的萧海棠。” “如果你今天不敢应战,或是事后派人围攻我,无论你解释得多么天花乱坠,也不能止住萧家上下的言路,止不住萧家的人心浮动。” 闭上双眼,再陡然睁开,锐利的眼神刺向苏炳南,萧海棠沉声说道:“好!” “既然你自己找死,就不要怪我不留情。” 第二十一章 病态的嗜好 “请吧。八 一中文 w一w八w . 8网1zw.com” 苏炳南和萧海棠对视良久,最终轻轻一笑,坐在马车前,驾着马车前往萧家最大的演武场,他的情绪似乎十分轻松,和煦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时不时扭过头,和旁边的颜子菡说笑,即使颜子菡脸色难看也不以为意,似乎根本就没把接下来的大战放在心上。 一众萧家人马围着马车,像是簇拥着苏炳南,他们狠狠盯着这人,想将这个今日侮辱萧家的男人活活杀死。 到了苏炳南、萧海棠,或是利空法师这个层次,两者对决,境界差距除非是犹如天堑,不然有太多的因素能影响最终的结果。这时,并非是境界高的,就一定能取得胜利。 九品武者路,招式、皮膜、筋骨,讲究的是打牢根基。 化劲、外罡、任督,这九品中最后三个境界是要无比熟悉自己的身体,体内产生的“气”在运转间不断壮大。 当“气”能贯通全身经脉,贯通任督二脉,便是武者九品路中的任督境。 对苏炳南他们来说,任督境只是开始,这时,极少数人可能天赋异禀,能够内视察觉体内并非实质的内力。但大多数人,在打通生死玄关,晋升弹指境后方能内视。 没有人知道内力是何物,就连天机榜上那十人,哪怕是万灵峰峰主,也不知晓内力的本源为何物。人们只知道,内力并非实质,没有实体,它像是更高的存在,只是一缕,也能形成所谓的外罡。 境界重要吗?当然重要,但如果仅仅以境界论成败,萧海棠就不会如现在这般郑重了,即使他有着强烈的信心,也不敢说自己稳赢苏炳南。 萧海棠一边走动,一边轻轻抚摸他的那把长刀,“海棠”。 这把刀陪着他走过几十年,每次长刀破损,他都会亲自搜集上好的铁料,请彭城最好的铁匠重铸。 每一次重铸,他都会让自己的鲜血渗入“海棠”,混合着一同铸造,这是他的刀,和他血肉相连。 这把刀是有生命的“海棠”。 在他眼中,那怕是颜子菡甚至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萧天南,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地位,也比不上这把刀。 他用这把刀杀死敌人,也用这把刀享用女人,那间密室中,诞生了无数少女的残肢,那一切一切的阴暗血腥便是这把“海棠”的杰作。八 一中文 w网w八w说. 8说1小z网w说.八c说o说m 很快,两人看到了演武场,那是面积巨大的圆形,直接在地面石头上开凿磨平,最终形成方圆四十来丈的巨大形状。 关于这个演武场,萧家的人从来就没有想过建一个高台,再用木制的结构支撑,不说其他,那怕是弹指境的武者,都能够将这种木制高台打碎。 而往上更强者,譬如苏炳南这一层次的强者,其战斗面积往往波及四周,攻击步伐和策略的变动,意味着要进行更灵活的腾挪,这样一来,一个过小的演武场,根本不能使其完全施展。 苏炳南目光微凝,看出这个巨大的演武场是用一块块的汉白玉拼凑而成,边缘还雕有花纹,那是刀枪剑戟等诸般兵器。 由此可以看出,萧家的尚武之心一直都未停息,光是修建如此一个演武场,所耗金银恐怕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光是其日常的维护,还有每次高手对决后的修复,都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 萧海棠看到这个演武场,气势一凛,全身透露出必胜的信心,这是他最为熟悉的地方,从小到大,在这里,他不知损坏了多少汉白玉,不知击败了多少对手。 这个演武场,是他的主场。 很快,苏炳南停下马车,到达演武场边缘地带,萧海棠也停下脚步,看着马车上的苏炳南。 “如你所愿。”萧海棠沉声道:“你我二人,今日就在此处比试一场。” 看了一眼萧海棠的刀,苏炳南笑道:“好刀!” 铛! 萧海棠当即抽出了“海棠”,食指与中指并,轻轻拂过刀面,说道:“当然是好刀,‘海棠’伴我四十余载,伴我屠奸贼,败英杰,战胜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你还是败在利空法师手下。”苏炳南的话似乎是不经意间出的。 唰的一声,刀已入鞘,萧海棠皱眉看着苏炳南,说道:“雕虫小技,你若不是不敌我,怎会说出此言,妄图乱我心志?” 苏炳南目光扫过周围恶狠狠盯着自己的萧家人,说道:“你我二人对决,何必要这么多人围观,如果你真有把握取得胜利,又为何以此壮大信心,削我气势?” 萧海棠看了一眼苏炳南旁边的颜子菡,道:“你又为何拿我妻子要挟我?” 苏炳南道:“萧家人多势众,我苏炳南微末之身,卑官小吏,不这样,恐怕见不到你。八一小说网 w一w小w小.八8小1小z w.com” “你苏炳南都是微末之身,卑官小吏,那天下豪杰又该是什么?”萧海棠哑然失笑,然后严肃道:“莫说闲话,开始吧。” 接着,萧海棠屏退萧家一众,使其相隔一定距离,围观这一战。 看着萧海棠的行为,苏炳南知道,他还是在为他自己创造有利优势。 两人对决,刹那间的气势、信念和精神气机,都将对最终结果产生巨大影响。 光是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心志稍弱的年长者都会面红心跳,腿脚软难以自持,更何况这些人的注视,是敌视而仇视的。 换一个人,恐怕还未出手,就已经使不上劲来。 萧家人围观两人作战,这对苏炳南来说,将会是一个不利的局面。萧海棠在这些平日便拥戴他、听从他号施令的的眼神中,只会坚定必胜信心。 而这,难免对苏炳南产生糟糕的影响。 但是,对于这一切,苏炳南无从改变,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萧海棠都不会真正屏退那些在远处观战的萧家人,对他来说,一切可以运用的规则都是可以运用的。 苏炳南看着萧海棠,又看了一眼身边婷婷站立的颜子菡,突然伸手,在她白净光滑的俏脸上摸了一把。 “你!”萧海棠右手已经握住刀柄,怒目圆瞪,狠狠看着苏炳南。 唰! 颜子菡俏脸似乎要滴出血来,羞愤之下,柔荑向着苏炳南脸上拍去。 啪的一声,苏炳南紧紧握住颜子菡柔软的手,微笑看着萧海棠,眼神扫过他的下身。 “萧海棠,你似乎十分兴奋?”苏炳南说道。 此时,就算是颜子菡也能看到,萧海棠的裆部微微鼓起,她弯弯的细眉微微皱起,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苏炳南的手还握着颜子菡嫩白如玉的柔荑,看着萧海棠的反应,说道:“萧家家主的趣味,可真是耐人寻味。” 萧海棠压住内心的愤怒,脸色变幻,而后深吸一口气,对苏炳南说道:“苏炳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乌龟,我想和你打个赌,我赌我能赢。” 萧海棠听到萧乌龟三个字,心中涌出一股怒气,但同时,他胯下原本微微疲软的帐篷又重新撑起,呼吸的气息也沉重几分。 他目光扫过苏炳南抓住颜子菡的那只手,看着两人双手相交,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炽热,就连心脏也加快了跳动。 而颜子菡意识到自己和苏炳南的样子,挣扎着想要挣脱苏炳南的手掌,却又无可奈何。 这使得萧海棠的呼吸更加浓厚,甚至有带有几分喘息。 苏炳南松手,放开了颜子菡挣扎的柔荑,等待萧海棠的回答。 脸色变化,看到苏炳南主动松手,萧海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感到几分失望。 “赌什么?”萧海棠问道。 苏炳南说道:“三个要求,输的人可以像对方提出三个要求,只要这三个要求不违背对方最基本的原则,不违背天理,那就不得拒绝!” “如此正好!”萧海棠重新屏住精神,说道:“可惜,我要耗费脑力,思索到底该向你提什么样的要求了。” 苏炳南转过头,仔细看着脸上红晕未消的颜子菡,眼神慢慢锐利起来,“如果我赢了,向你要你这位娇俏的夫人,不知你愿不愿意?” 萧海棠眼神中闪过诡谲,嘴角咧开,整个人瞬间邪气凛然:“这既不违背我的基本原则,也不违背天理,我为何不愿意?” 苏炳南看着萧海棠,叹了一口气,道:“你入魔了。” 苏炳南的猜测被验证,萧海棠的确有着极为恶心的嗜好,如果他人知晓,会说说这是失心疯。但是经过阿尔法狗的教导,苏炳南知道,这是精神上问题。 难怪萧雁会对颜子菡怀有邪念,原来这一切都是萧海棠暗中默许的,萧海棠为了满足自己黑暗的**,不惜让曾经的马夫接近自己的妻子。 看颜子菡刚才的样子,苏炳南知道,她一定隐约知道了自己丈夫的这种病态,但她并不像萧海棠那样,她有着基本的道德观念,并对萧海棠的想法感到深深的厌恶。 她没有想到,自己所嫁之人,居然会有这般令人不齿的想法,并蠢蠢欲动妄想将其化为行动。萧海棠的这种病态,恐怕不止一日,这是不知从何时埋下的黑暗种子,随着岁月的流逝,不断成长。 苏炳南暗中观察两人的表情变化,随后让一角的王天涯来到身边,在颜子菡身上轻拍几下,瞬间,这个美丽的女人倒在马车上。 萧海棠看着这一切,并未出手止住,远处的萧家人看着苏炳南的动作,激起一阵吵闹的喧哗。 “小二,替我做一件事。”苏炳南说道。 王天涯来到他身边,点头等待下文。 “抽出你的刀。” 王天涯依言行动,雪白的刀面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亮。 “好。”苏炳南说道:“看准这里。” 苏炳南手指着倒下颜子菡的胸部一处部位,“这是两根肋骨间最软的位置,下面就是心脏。” “记住,看着周围的情况,一旦那些人……”苏炳南指着远处的萧家人。 “一旦他们乘机妄动,不要犹豫,横着刀,从这里捅进去” “相信我,你并不会遇到太多的阻碍,轻轻一用力,她的心脏会被洞穿,即使神仙也救不了她。” 王天涯紧张地点头,说道:“大人,我知道了。” 他将刀横在自己胸前,郑重扫视四周的萧家人,将苏炳南的话深深印入脑海。 说完这些话,苏炳南对萧海棠笑道:“萧海棠,开始吧。” 萧海棠的心沉寂下来,没有再看面色苍白的颜子菡,没有在意他妻子恐惧的眼神,和苏炳南一起并肩向着演武台走去。 第二十二章 如此一战(上) 武者,尚武,不惧挑战。 武者,是萧海棠,同样也是苏炳南。 当萧海棠听到苏炳南想挑战自己时,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不论苏炳南是否强闯萧家山庄,不管苏炳南是否挟持颜子菡威胁自己,也不管自己心中刹那间的犹豫和畏惧。 他知道,这一战,他躲不了。 不为其他,只以为那个人是苏炳南,而自己是笑海棠。 换做另一个无名之辈,萧海棠大可以一笑了之,没人能强迫他接受一个不被他认可的人的挑战。 但这个人是苏炳南,一切就不同了。 苏炳南,这三个字,本身就有沉甸甸的重量,就算他下一刻死去,后世人也不会忘记,一个仅凭天赋就能让江湖震荡的存在。 这个人,不管他今后的成就如何,只凭着目前的一切,就足以载入史册。 试问,除了他,有谁能在二十二岁达到不坏境,有谁能凭一己之力,使雏龙榜硬生生取消? 可惜,利空法师被苏炳南所杀的消息,这时还未传开,否则萧海棠将更为震动。 因为是苏炳南,萧海棠无法拒绝这一战。八 一中文 w八w小w .八8一1网z八w一.网com 江湖上,名声有时候比实力更重要。 萧海棠是笑海棠,除去二十年前惨败于利空法师,他的一生,几乎是一路凯歌,伴随着战斗过来,伴随着胜利过来。 在战前,萧海棠并不会笑,他总是皱着眉,郑重面临一切挑战,但每当战胜对手,他才是真正的笑海棠。 他会踩着对手的脸蛋,将其碾入泥土,轻轻笑着。 这时的萧海棠,是那个萧家人自内心为之效命的笑海棠。 他是笑海棠,笑海棠相信自己能赢,如果连战胜一个初入不坏境的信心都没有,他就不是笑海棠了,即使那个人是苏炳南。 即使二十年前的那一战,他惨败于利空法师,导致精神大损,修为止步不前,甚至不断消退。 但他现在的对手只是一个年轻人,被他认可的年轻人, 武者,内心极为坚定,有着强大自信和精神意志,这样的人,才是武者。 …… …… 王天涯举着刀,一旁是浑身不能动弹的萧雁,另一旁,是眼神充满落寞与悲哀的颜子菡。八 一中文 王天涯看着远处虎视眈眈的人群,这些人用敌视的眼神看着他,如果不是马车上的人质,如果不是萧海棠和苏炳南在比试,他连逃都逃不了。 苏炳南是六扇门和锦衣卫的高层,萧家是朝廷浩命的家族,名义上来讲,萧家是不敢怎么样。 但现在的大昊,已经不是洪武年间的大昊,也不是武帝时期的大昊。 这些年,大昊边境屡遭胡人进犯,国内灾情四处肆虐。国库日益空虚,京城政令阻滞晦涩,影响力和实力每况愈下。 如果萧家真的对苏炳南不利,事后统一口径,准备说辞,加上梁全能的帮助,可能到了最后,京城的板子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王天涯动了动身体,脚步倾斜着移动几分,眼睛警惕看着远处。 他的腿伤,按正常的恢复度,至少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但在苏炳南内力治疗下,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元虎元豹二人下手太过残忍,他的左腿直接被砸断,骨折的骨头甚至被反转扭曲,戳到肌肉产生凸起。 这样的伤势,绝不可能痊愈,恢复如初,王天涯这一生,注定要能当一个跛子了。 …… …… 苏炳南和萧海棠,相互行了一个礼,再退后三丈,隔空看着对方。 和苏炳南与利空法师那场生死战不同,那场战斗是厮杀,两者仅能存活一个,而如今的两人,并没有打算杀死对方。 生死之战时,要以最为猛烈有效的手段迎战对手,没有花里胡哨的试探、周旋、和点到为止。以伤换命,自损八百,是再常见不过的了。这时,并非掌握的招式最强最高深,才是最好的,那种情况下,一切都以实用为准。 而现在苏炳南和王天涯的比试,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为没有死亡的压力,他们可以显得从容不迫些,可以更尽情地施展手段。 江湖上这样的两人对决,千奇百怪,无所不有,有实力相差无几的两人不到十招便分出胜负,也有交手上百回合,依旧纠缠不休。 胜负并非银子多少,多一两就是多一两,能够影响胜负的因素,太多太多了。 萧海棠注视着苏炳南,浑身肌肉微微起伏,举起“海棠”,对准苏炳南。 苏炳南没有动,两个人都没有动,他们不约而同,做出了同一个选择:积累必胜信心,以求以最强气势动攻击。 玄之又玄的感觉笼罩这片区域,远处王天涯的眼神带有不解,萧家中人不乏好些个高手,脸色大变,惊疑不定看着位置不变的两人。 苏炳南的剑还未出鞘,眼睛一直紧紧盯着萧海棠,右手虚握剑柄。 于无声处暗藏惊雷,如大海表面的平静,内部却布满激流暗涌。两人的对视似乎能激起火花,如果一个普通站在两人中间,一定会承受不住两人的气场而晕阙过去。 苏炳南的背挺拔如松,他动了,“无名”被缓慢拔出,一寸又一寸,徐徐露出锋芒。 随着“无名”的锋芒毕露,苏炳南的气势也一截截暴涨,似乎心有百万雄师,提兵血屠人间,漂橹三日。 无尽的杀气像越来越汹涌的浪潮,扑向萧海棠,这杀气充斥着无边的仇恨,那是鸢飞戾天的乖张凶戾,为报血仇敢斩仙屠魔的决心。 为了这一刻,苏炳南做了太多,他这些天积蓄的杀意,一股脑宣泄在拔剑中。 伴随寸寸显露的“无名”,不远处萧海棠的气势被压制得不断收缩。 前些天,苏炳南在官道上屠杀了那帮马贼,就在今日,他于三尺棋盘,接连战胜黄墨单和范蔚贵。 甚至包括战胜、杀死利空法师,一切的胜利,一切的杀敌,一切过往人们的赞叹惊艳,都形成磅礴的气势,以压顶之势,倾覆于萧海棠。 他心中满是必胜的信念,和凶狠的杀意,这一刻,完全释放。 无边无际的压力,席卷萧海棠! 第二十三章 如此一战(下) 萧海棠没有想到,苏炳南气机居然如此强势,若非亲身感受,即便是巅峰时期的他也不会以为,这样的压迫感是一个刚跨入不坏境的年轻人给自己的。八一小说网 w一w小w说.八8说1zw.com 浑身经脉内力流转,萧海棠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滴,他倾尽全力,抵抗苏炳南暴涨的气场。 可即使是这样,苏炳南的气势依然在增加,他的剑已经拔出大半,那并不华丽的剑,让他觉得迎面而来的,是尸山血海。 强行提振精神,萧海棠隐约间居然看到模糊的幻影,那是…… …… 红色的液体,无尽的鲜血似乎突然弥漫在整个空间,无数的头颅,七窍流血,怨恨看着自己,还有无数的残肢断臂,飘荡在无尽空间。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苏炳南。 这是……这是仇恨的气息,萧海棠感受到无尽的仇恨,那无尽冤魂透露出极端的仇恨。 “啊!” 萧海棠心中大喊,想要摆脱这一切,他不想还未出手就败在一个后辈手中。 嗡! 一声清鸣响起在他脑海。 苏炳南的剑,已经完全抽出,脱离剑鞘的束缚。 萧海棠不能再等了,他的气势已经落后太多,他怕,他怕如果再继续下去,自己连出手的勇气都不会有。 浑身气机流转,萧海棠毅然冲向苏炳南,手中的长刀笔直伸出,他所有的精气神,毕生的武学全都凝聚在一刀中。 砰砰砰! 凡是他所踏之处,地面汉白玉全都崩裂,如蛛网般碎成碎石。大大小小的碎片,大多是拳头大小,在他踏下后,如利箭般向着四处急飞溅。 眼前,以苏炳南为中心,无尽血海翻腾蔓延,不尽的头颅挡在他面前,试图阻止他的攻势。网 长刀急运动,带起空气震荡,气劲居然形成一个尖锐的圆锥,正对着苏炳南的胸膛刺去。 劈开无边血海,斩落无尽的头颅,萧海棠挣脱那漫天的杀气,无视恐怖的幻象,手中的长刀终于刺中苏炳南的胸口。 倏然! 萧海棠手中的“海棠”好像失去了目标,那不是刺中实物感觉。 还未反应过来,一截普通的长剑从萧海棠喉头冒出。 鲜血从伤口溢出,先是一丝丝,很快便变成了淌出,下一秒,随着长剑一转,一股血红的血液骤然喷出,融入了无边血海。 萧海棠想捂住喉头伤口,却已经无力动弹,只能出“呲呲”的声音,眼睛瞪大,不敢相信看着这一切。 “你败了。”苏炳南淡淡说道,长剑已经入鞘。 “不!” 萧海棠出不甘的呐喊,无尽的血海突然消散。 …… 这是? 萧海棠回过神来,现自己站在原地,“海棠”掉落在地面,而苏炳南正意味深长看着自己。 刚才的那一切,只是幻像。 颓然一笑,萧海棠看着眼前的苏炳南,颤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萧海棠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败得这么诡异,这么迅,甚至连一次真正的攻击都没有。 “你不是武者。八一小说网 w w八w .小81zw.com”苏炳南说道:“你失去了作为武者的资格,所以你输了。” “你放屁!”萧海棠提高几分音量,反驳道:“我为武痴,习武经年不缀,日日经脉内力不息,每夜抱刀入眠,闻鸡起舞。论勤奋,天下少有比得上我萧海棠的,论资源和天分,同样如此……” “但你的心,已经碎了。”苏炳南打断了他的话,毫不留情说道:“弹指境重在气,不坏境重在意,而天人境重在神。” “你心中有畏惧,即使曾经达到过天人境,但精神不稳固坚韧,只能跌落境界,到与我相同的不坏境。但论意,你又哪里是我的对手,你已经没有勇气拿起你的刀,和我为敌了。” 萧海棠不服,捡起地上的“海棠”,就要指着苏炳南,可刚举起一半,却不自觉地停止了动作。 浑身颤抖,萧海棠大喝一声,突然看到了苏炳南的眼睛。 乓! “海棠”再次掉落到地上,出响声,这一次,其上隐约可见细小的裂纹,这把陪伴萧海棠几十年的宝刀,已经“死”了。 啪的一声,萧海棠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仰望苏炳南,说不出一句话。 刚才那精神层面的交锋,在萧海棠心中彻底种下恐惧的种子,以后无他再也战胜不了苏炳南。 “二十年前的那一战,对你的影响,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苏炳南看着脚下落寞的萧海棠,有些感慨。 二十年前,利空法师自吐蕃而来,放言挑战中原武道高手,他自北而来,连续挑战中原十四大武学家族的家主,无一败绩。 成为利空法师垫脚石之一的,便有当时风华正茂的萧海棠。 他那时刚刚成为萧家家主,武学修为日益精深,正是年少轻狂,不可一世的时候。 那时的他,不顾萧家众人反对,执意迎战和他年纪相仿的利空法师。 那一战,他惨败于对方,所有的自信和尊严都被碾进了泥土,似乎不值一提。 利空法师事后以绝之姿继续南下,并未把心中悲苦的萧海棠放在眼中,淡然离去。 萧海棠不明白,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蛮夷,要比他强那么多。他败得太彻底了,利空法师就像是欺负小孩一样,几招就让他倒地不起,并身负重伤。 他不能接受这巨大的反差,他想过自己可能败,毕竟没人能一路高歌,但他想不到,利空法师轻描淡写的几招,就让自己颜面无存,也让萧家成为当时的笑柄。 此后岁月,他的心态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变得更加坚狠,更加拼命。 每当他战胜一个对手,他心中都会有一种极端的满足,但他不会哈哈大笑,他只会轻轻笑着,用脚踩在败者脸上,享受作为胜者的快感。 终于,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达到了天人境,可好景不长,他现这只是暂时的,他有了心魔。 那次的惨败带给他的影响,远比想象中的还多,他的意志留下了一道不可弥补的缝隙,就连性格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开始变得疯狂,他渐渐在折磨他人、在他人的绝望和痛苦追求快感。他修建了密室,命人抓来幼小的少女,并病态地虐杀她们,乐此不疲。 很快,他上了瘾。 十年过去了,在泄**的过程中,他现,自己无法正常地****,无法对一个漂亮的女人产生男人最原始的冲动。 他惊恐地现,自己居然对他人看妻子的眼神感到兴奋。 那时他的妻子,还不是颜子菡,他的妻子还是萧天南的母亲,那个女人察觉到自己丈夫的毛病。 萧海棠完全沉沦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别的男人猥亵自己的妻子,这样的想法让他欲罢不能。 萧天南的母亲自然不愿,她没有想到,萧海棠心中居然如此龌龊,居然诞生了这样的**。 两人暗中交锋有数年之久,这期间,萧海棠已经杀死了无数的少女,他们的儿子萧天南也渐渐长大。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变得越来越陌生,他害怕这惊世骇俗的秘密大白天下,遭到所有人的唾弃,但他已经沉迷其中,并越来越不能自拔。 那个女人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生活,她自杀了,留给萧海棠的是悔恨和自责。 …… 这些辛秘,苏炳南并不知道,但他能猜出,导致萧海棠精神大变的,是二十年前的那场战斗。 习武之人并非傻子,他们知道自己不可能战无不胜,可武者皆是心智坚毅之辈,他们自信于自己的实力,有勇气打败一切敌人。 越是对自己有着极大自信的人,当经历了一场完全想不到的失败后,心中会留下巨大的创口,一生也难以忘怀。 萧海棠便是这样的人。 他的精神已经有了破绽,面对苏炳南这一小辈,他并不以为对方的意志比自己还强,他自信于能在气势上压倒苏炳南。 然而,苏炳南所拥有的意志,和所做的准备,都远远出他的想象。 苏炳南心中本来就有无尽的仇恨,并且事先便做好准备,和范蔚贵、黄墨单的那两局棋,都可以说是完胜。 这样一来,连胜已在心中积蓄无尽大势,每胜一场,他的强势就多一截。 他把胸中的这股气势压下来,引而不,最后在拔剑短短几息间,骤然爆,将萧海棠的气势摧枯拉朽般毁掉。 所以萧海棠看到了无尽的尸山血海,看到了自己被刺穿喉头的样子,那是他心中恐惧的投影,也是苏炳南意志的胜利。 “我赢了。”苏炳南说道:“那三个要求,我已经想好了。” (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四章 百武楼 远处的萧家人看着两人,脸上早已僵硬,很多人都看不明白,为何只是只是站立一会,家主的刀就跌落地上,随后,本人又坐倒在地。 只有少数实力不凡之辈神色不定看着这一切,脸色难看,他们知道,家主败了,败得十分彻底。 萧海棠并非寻常人物,刚才那番动作只是暂时失态,很快,他调整心态,站立起来,恢复以往的威严,盯着苏炳南。 “说出你的目的。”萧海棠脸上依旧有几分挥之不去的老态,语气也有些疲惫,道:“不要过我的底线。” 关于那个赌,他不打算赖皮,交战前两人可能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也许苏炳南也料不到结束得这么迅。 萧海棠是以极大的自信答应这一战,事先也相信自己的实力,这才答应了苏炳南的提议。 最终的结果无论是什么,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不容置疑,他也不准备质疑。 苏炳南心中松了一口气,尽管事先知道,对方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但万事没有绝对,他依然可能恼羞成怒,翻脸不认人。 苏炳南和萧海棠并肩行走,很快便走出了演武场,来到了马车旁。 看了一眼王天涯和躺在一边的颜子菡,苏炳南开口了。 “我要你杀死萧天南,他将我护卫的腿打断了,就一定要付出代价。”苏炳南指着王天涯的腿说道。 王天涯听闻,眼圈一红,强忍住快流出的泪水,郑重看着苏炳南的身影。 “我要你萧家开仓放粮,赈灾至少一月,救助彭城周围的饥民。” “我要去萧家的百武楼,观看萧家历代所搜集的功法、秘籍。” “我的要求就这三个,希望你言而有信。” 萧海棠冷笑一声,接着皱眉道:“天南做了什么,竟值得你如此心狠?” 苏炳南对他讲述萧天南手下元虎元豹的所作所为。八 一中文 萧海棠哈哈大笑,向着远处一招手。 顿时,如长河决堤,无数的萧家人狂涌而来,立刻包围住苏炳南。 盯着苏炳南几乎没有变化的眼睛,萧海棠手掌拂过表面布满裂纹的“海棠”,愤怒说道:“你苏炳南真是异想天开,居然让我杀死自己的儿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他再怎么不成器,也是我萧海棠的大儿子。你信不信,只要你再提起此事,今天你恐怕会躺着出去!” 萧海棠的头两个子女都因故早夭,萧天南是他和前任妻子的第三个孩子,对这个儿子,萧海棠还是极为在意。 他对萧天南母亲抱有愧疚之心,因此对萧天南这个并不成器的儿子,平日宠爱有加。 此时苏炳南说要杀萧天南,这如何不让萧海棠愤怒。 “好。”苏炳南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换了一个要求:“不杀他可以,但我这次是身负重任执行任务,而他却伤我护卫,不管怎样,都要付出代价。” 萧海棠知道,苏炳南这是在威胁他,拿着拿着鸡毛当令箭,假公济私来胁迫萧家。 不管朝廷如何势弱,它现在也没有灭亡,依旧占据大昊江山,拥有大义名分,就连萧家的展兴旺,都有赖于当年武帝的浩命。 但他不准备妥协。 “这件事情,苏大人你就不要管了。”萧海棠对苏炳南的称呼一下变了,态度有些冷淡:“天南这孩子终究是萧家的人,无论他犯了什么错,也应该由我这个做父亲的来惩戒。不过元虎元豹这两人可以交给苏大人,相信你护卫所受的伤,都是他们所为。” 苏炳南清楚萧海棠不可能做出让步,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希望你能严惩不贷。元虎元豹两人就不要交给我了,我相信你的为人,你自行处理即可。网 w说w八w说.说8八1一z小w小.说c一o八m说” 两人最大的分歧已经解决。 “苏大人是菩萨心肠,居然想着外面的灾民。”萧海棠说道。 关于开仓赈灾,萧海棠并不反对,到时候唯一的麻烦也只是徐州各个势力的怀疑,但这也没什么。 这粮食,本来就是萧家在内的徐州大大小小家族哄抬上去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答应苏炳南的赈灾,到时候粮食的多少,救济谁,怎么救济,可大有文章可做,苏炳南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 那些灾民只是萧海棠心中的道具,用来履行和苏炳南的赌约。 徐州已经从根子里烂透了,就算是郝志来,也不可能马上扭转局面,何况只是六扇门和锦衣卫长官的苏炳南。 苏炳南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大环境如此,他只能尽绵薄之力。 这样一来,总会有一部分灾民得救,对那些灾民来说,他们的人生会完全不同。而这,便是苏炳南提出这个要求的意义所在。 “你想去百武楼?”对于苏炳南的最后一个要求,萧海棠犹豫半晌,然后说道:“一个时辰,我只能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无论如何,你都必须下来。” “好。”苏炳南回答道,心中一喜,萧海棠终于答应了。 …… 看到这座三层楼阁,苏炳南心中不由升起感慨,萧家历代的荣辱全都在这三层楼阁中一一展现。 楼叫百武楼,居中有一块牌匾,龙飞凤舞写着白武楼三个字。这是萧家实际意义上第一任家主的手迹。 说起来,萧家的诞生和崛起足够成为流传后世的故事。 大楚末年,当时只是一个小贩的萧家老祖宗喜欢习武,并教导他的子女自小练武,这种习惯流传下来,萧家也慢慢展壮大。 第二代的萧家,武风昌盛,已成了商贾人家,在彭城中也有几分名气。 这时,一位改变萧家命运的人诞生了,他叫萧元朝。 他不仅仅有绝佳的武学天赋,也有着极为卓越的眼光,他清楚地知道武学的重要,还有江湖与朝廷的关系。 为了习武,他拜访天下名师,及冠之年便一双脚游历大昊,观天地之心,证心中所学。 他成为过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也做过地方帮派的临时打手,他体验过普通百姓的生活,也化作杀神拔刀屠戮恶霸。 这样一位人物,如果继续下去,他也许会成为一个武功极高的豪杰,成为萧家的最强者。 但历史并非如此,狂奔而来的那件大事,让整个大昊为之震荡:至道第一行刺太祖,未果,最终被军队围攻而死。 尔后,天下至道刺杀朝中大臣,时局动荡,群臣人人自危,据说,每天清晨京城上朝的大臣,都会郑重地嘱咐家人,慷慨而壮烈。 这件事,也影响到了彭城,那段时间,大昊立国不久,彭城也才刚刚安定下来,由于洪武年间的这场屠杀,帮派势力大增。许多彭城官员都不敢,甚至畏惧秉公处理武者违犯律法之事,他们害怕报复。 这时,萧元朝回来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萧家随即表明态度:和那些扰乱治安,心怀不轨的彭城江湖人不两立。 当然,萧家的确遭受打击,遭到了一些势力的报复,但在萧元朝的帮助下,他们得到的更多。 当京城的动荡停息,受伤的太祖重新考量江湖的力量,这时萧家的作为传到太祖耳中。 萧家按理说也是半个江湖中人,但他们忠于朝廷,公然和彭城的江湖帮派作对,这给了太祖启。 太祖暗中安抚江湖力量,同时也扶持譬如萧家在内忠于朝廷的江湖势力,同时成立六扇门,再培养皇家大内…… 这一系列的政策中,萧家是受利者之一,此后,萧元朝当了家主,他大力培养萧家弟子,同时多次表明态度:忠于朝廷。 时间很快流逝,已有几十岁的萧元朝,又经历了一场江湖动荡——武帝灭佛。 曾经是少林寺俗家弟子的他,毫不犹豫支持朝廷,不仅如此,在徐州大力打压江湖势力的同时,萧家甘当打手,就连年迈的萧元朝也身先士卒,予以表态。 这次,武帝注意到了这个忠诚的萧家,他自然不会无视萧家的忠诚。 武帝觉得有必要扶持一批忠于朝廷的武学世家,而萧家便是其中之一。 浩命由此而来。 自此以后,萧元朝修建百武楼,将自己毕生心得存入此楼,日后,凡是萧家子弟不凡者,皆可著书与此楼,流传后世血脉。 而这,也是作为萧家人的一种极高荣誉,人人以能著书如百武楼为目标,刻苦习武。 看着书架上的书籍,苏炳南能从中察觉到历史的厚重。 随手抽出一本,其上写着《弹指感应篇》,心中一动,苏炳南知道这是关于弹指境各项事宜的评注。 随意翻动间,苏炳南一目十行,看了个大概。 他已经跨过这一关卡,现在回过头来看,这本书上所说大多是真正的经验之谈,如果一个弹指境的野路子得到这本秘籍,将少走许多弯路。 透过窗户,苏炳南能看着百武楼所处区域,是萧家最为开阔平坦的地带,周围没有一颗树木,站在远处就能看着这独立于大地的建筑。 这样一来,恐怕任何高手都不能悄然潜入百武楼,何况四周还有众多高手时刻监视。 “第三层你不能去。”萧海棠冷冷看着翻动书页的苏炳南,“快点,时间一到,你不能多做停留。” 苏炳南笑了笑,没有做声,右手轻轻滑过“无名”。 倏然间,“无名”出一道只有天眼能够看到的光线,光线扫射前方书架,快扫过每一本书籍。 第二十五章 神不知,鬼不觉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苏炳南天眼流转,看见了这道光线扫过书籍。八一小说网 w网w小w网.81zw.com 很快,这一排书架已全被肉眼不可见的光线照耀。 苏炳南对着紧皱眉头的萧海棠笑道:“放心,我只是好奇大名鼎鼎的萧家百武楼究竟是个什么样。” 说话间,苏炳南走动到另一个书架,不经意抽出一本书,眼神不时落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一旁的萧海棠说话。 “无名”再度出光线,扫过这排书架。 不到两刻,苏炳南将第一层所有书架逛了个遍。 没有丝毫犹豫,苏炳南提脚向着第二层走去,萧海棠紧紧跟在他身后。 百武楼在选址上非常讲究,为了保护这些珍贵的书籍,百武楼所处的地势高,不远处便有湖泊,但百武楼又比较干燥。这些都是为了便于保存此处珍贵的纸张。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书香味,苏炳南表情有些陶醉。 为了防止虫蠹咬啮,破坏书籍,这百武楼每一本书的纸张都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百武楼中还用了香草、麝香、樟脑、烟叶、桔皮、檀香和雄黄等一些东西,来驱赶虫蛇,保护书籍。八 一中文 苏炳南想要抽出一本叫做《点血截脉》的秘籍,却被萧海棠伸手阻止。 “苏大人,第一层的书籍还能让你观看,可这第二层的这些,都是萧家历代心血。如果今日让你一个外人轻易翻阅了,我萧家恐怕会人心不稳。”萧海棠的话有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萧海棠不会让苏炳南翻阅这些书籍,如果苏炳南识趣,只会按自己的意思办。 苏炳南果然收回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和煦的表情,对一旁的萧海棠露出笑意。 走过书架,“无名”又出光线,扫过这排书籍。 萧海棠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直觉苏炳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他没有看到对方有不轨举动,只能以锐利的眼神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穿行在书籍中,第二层的书并不多,“无名”出的光线很快便将其完全扫过。 这些书籍的保养,管理等工作,平日都是由萧家最为核心的人进行的。 为了这些书,就连萧海棠都学了一手熟练的“藏书”技能。这些萧家最核心的人会定期检查虫蠹等是否侵蚀书籍,每当暴雨时节,会派人做好措施,除去湿气。 苏炳南假意逛了一会,便要向着第三层走去。八 一中文 “慢着。”萧海棠拦住了他,看着通往第三层的楼梯,说道:“苏大人,这百武楼你也见识过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所藏书籍有些特殊。这第三层不逛也罢,不如就此结束。” 苏炳南神色不变,和颜说道:“你可是答应了的,就让我们看完吧。再说,来都来了,看一下又何妨?” 萧海棠有些举旗不定。 “你放心,我只是想完整地将百武楼看一遍,日后也好有个谈资,那里面的东西,我一根指头都不会碰。”苏炳南再次补充道。 “好。”萧海棠觉得苏炳南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做出小动作,答应下来,“记住,这里是萧家的地盘。” 他不认为苏炳南有胆子对第三层的书籍做些什么,除非他不想活着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百武楼第三层。 到了紧闭的门口,萧海棠停住,看了一眼苏炳南。 苏炳南会意,转过身子,背对着萧海棠。 几乎是下一秒,苏炳南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门开的声音,伴随着萧海棠的话:“好了,进来吧。” 不知萧海棠到底做了什么,苏炳南也不关心这些,进入门内,入眼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 整间屋子是以石头为框架,原本是木头的墙壁如今换成了石头。 这是人为地在木制的框架上修了一个石质的书室,如果站在百武楼外,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密封的第三层,居然是石室。 第三层显得有些空荡,只有正中央有一个书架,零零散散摆着十几个匣子,匣子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以金为匮,以石为室,重缄封之,保慎之义。” 苏炳南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一边对着萧海棠啧啧称奇,一边靠近书架,“无名”出的光线掠过那些匣子。 片刻后,苏炳南出感慨:“能够见到萧家百武楼,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萧海棠道:“苏大人,你可以出去了。” 苏炳南笑着走出石屋,又和萧海棠一同走出百武楼。 看着身后遒劲有力的“百武楼”三个大字,苏炳南心脏狂跳几下,他知道,百武楼里的珍贵秘籍、功法,他有了完全相同的一份。 …… 来到马车旁,看着紧张守卫在那里的王天涯,苏炳南拍了拍他的肩膀。 接着,苏炳南目光投向一旁的颜子菡,手指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很快,她又能够动弹了。 不管颜子菡要杀人似得眼神,苏炳南一把抓住像条死狗躺在一角的萧雁,像远处一扔,萧雁在半空中有了动作,很快又重重撞在地上。 狼狈地爬起来,萧雁灰溜溜来到萧海棠身后,极力掩饰看向苏炳南的怨恨。 “苏大人。”萧海棠有些言意阑珊,道:“你可以把子菡还给我了吧?” 苏炳南看着毫无表情的颜子菡,又回过头观察眼前的萧海棠、萧雁两人,笑道:“夫人与我相谈甚欢,非要把我送出萧家山庄,如此盛情,在下不敢不受。” “你……”颜子菡恼怒想要反驳,可一看到前方自己丈夫和萧雁,还有苏炳南刚才的眼神,又吞下了想要脱口而出的话。 萧海棠深深看了一眼苏炳南和颜子菡,心中一动,没有出口反对。 苏炳南走上马车,让颜子菡坐在前方,王天涯坐在“敞篷”的车厢中,驾着历经磨难的马车,向着远处驶出。 萧雁脸上的怨毒再也隐藏不住,狠狠看着远处的马车。 萧海棠眼中有露出异样的目光,血液流动都加快几分,看着远处的马车,眼神有几分兴奋。 (求推荐,求收藏。)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二十六章 杀机 萧家山庄占地颇大,道路平整宽阔。八一小说网 一辆破损的马车驶过路边,这辆马车只余小半截露天的方形车舆,由前方的马拉着。 路旁的萧家人,不管是丫鬟还是仆人,都以敌意的眼神看向驾着马车的苏炳南。 就是这个人,今天狠狠落了萧家的面子,还打败的他们尊敬的萧家家主。 看着坐在旁边颜子菡,苏炳南轻轻转动方向,好向着萧家大门前行。 颜子菡冷漠地将俏脸偏向一边。 苏炳南呵呵一笑,眼神深处带着冷意,“夫人以后恐怕会很‘快乐’。” 没有在意颜子菡的反应,苏炳南接着说道:“萧海棠的**越严重,已经‘病入膏肓’了。” “我看那萧雁也是一个好汉子,身体壮硕强健,夫人一定会十分受用。” 猛地转过头,颜子菡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坐在露天车厢后的王天涯不解看着两人的争锋。 苏炳南语不变,不紧不慢,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我以为夫人已经了解了,萧海棠心中的那些隐疾,还有萧家的所作所为究竟如何,我想掌管萧家钱袋子的你应该一清二楚。网 ” 颜子菡从苏炳南的话中感受到一股杀意,极为冷酷的杀意,她全身微微战栗一下。 “萧家的事,不需要你多嘴。”颜子菡犟嘴,道:“萧家都已经答应了救济饥民,你还……” 话到一半,她已经说不下去了。 萧家的作为,她自然是一清二楚。 哄抬粮价,榨干百姓钱财这计划是各个徐州势力不约而同进行的,也是萧海棠亲自执行和监督的,她无法否决也无法做出改变。 那些饥民的泛滥,远远要比日后萧家救济的人多,更何况萧家的救济基本上就是应付苏炳南的要求。 苏炳南看着颜子菡脸色复杂的眼睛,他能看见她清婉眸子深处的波动,问道:“如果事情没有改变,你清楚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你的后辈,未来那些知晓你作为的人会怎么评价你?” “助纣为虐,寡廉鲜耻。”苏炳南从牙缝中吐出八个字。 眼神中的波动骤然变化,颜子菡俏丽的脸上突然变得苍白,没有一丝鲜血。 “我和萧家的事与你无关。”颜子菡说完便闭上双眼,胸口起伏不定。 马车平稳,直到经过被苏炳南打碎的牌匾时,他才微微降,似乎不愿离开这被他狠狠打脸过的山庄。网 w说w一w小.一8一1小z八w小.com “萧家的事还是和我有关,难道你忘了吗?萧天昊是被我所杀,虽然那时是公平比武,他技不如人,但我想除了萧海棠这一脉,其余的萧家人都恨死我了。” 颜子菡沉默,以无言回应苏炳南的话。 看着前方的道路,苏炳南自顾说道:“看来我要送夫人回彭城。” 颜子菡依旧没有回答,苏炳南不再自讨没趣,他已经将颜子菡心中早就想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她究竟会作何反应,是否下定决心,还在两可之间。 一路无言,当距离彭城还有十里时,苏炳南慢慢降低了马车度,最终缓缓停下。 颜子菡带着疑惑看着苏炳南,就是不开口说话。 她以不语应对苏炳南的一切话语。 “送君千里,虽无美酒抒怀,但终须一别。”苏炳南说道:“夫人不必再送我了。” 说着,苏炳南跳下马车,后面的王天涯也跟着下来。 “玉瓶沽美酒,数里送君还。 系马垂杨下,衔杯大道间。 天边看渌水,海上见青山。 兴罢各分袂,何须醉别颜。” 苏炳南吟了一诗,然后说道:“夫人,再见。” 颜子菡冷哼一声,蹩脚地做出动作,抓过控制马匹的绳子。 马车一动,刚驶去不到一尺,一个毫无情感的声音传来。 “想不到你这人能说出不错的诗。” 缓缓行驶的马车,行出一丈才传来苏炳南的声音:“这是一位叫李白前辈的大作,祝夫人念头通达,如他一般豁达开怀。” 颜子菡听着苏炳南清朗的声音,抓住绳子的柔荑僵在那,使得马车行驶方向偏离一边。 看着似乎喝醉了酒的马车,好久才恢复原来轨迹,苏炳南知道,颜子菡心中也许已经被他打动,决定脱离萧家。 他对着一旁的王天涯说道:“走吧。” 王天涯点头,跛着腿和苏炳南一同走在路上。 “小二,我杀不了萧天南。” “没事,大人已经尽力了,那两个打我的人一定不会好过。” “依照萧海棠的脾气,可不止不好过。” “那是什么?” “是生不如死。萧天南才叫不好过。” “为什么?” “因为萧海棠绝对不会让这么一个儿子当萧家家主了。” …… 今夜无月。 已经是第二天的夜晚,驿站中,苏炳南站在空地,展开一张请帖。 那上面是一个令他感到意外的消息。 这么快就有动作了吗?苏炳南眉头皱起,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燕子楼,戏马台,诗会?”苏炳南看着精致请帖上的内容,不相信这是一场巧合。 “梁全能居然将年年如期举行的诗会提前到三天后。” 这是显而易见的疑点,梁全能每年都会举行诗会来庆祝自己的生日。而这一天,徐州大大小小的世家都会派人来讨好这位父母官。 这次,梁全能将诗会提前的理由,是讨好他新纳的小妾,曾经的鸾凤楼头牌,号称“纤腰万金”的乔小桥。 萧家今日也曾派人来告诉他,要在诗会上,当着苏炳南和所有人的面,宣布放粮赈灾。 手掌拂过“无名”,苏炳南一时间有些犹豫。 这诗会,处处杀机。 第二十七章 惊天隐情 苏炳南抛去心中烦杂,想起百武楼中的那些秘笈,手握“无名”,他眉心的天眼微微胀。八一小说网 精神沉寂,注意力集中于长剑,恍惚间,苏炳南的意识又一次来到巨大的立方体中,看见一团光球,那是阿尔法狗老师。 这个虚拟的空间是无比广阔的立方体,远处是巨大的墙壁,六面都有神秘古朴的花纹。 那团光球漂浮在苏炳南面前,由黯淡变为明亮,在他进入后亮度不断增加。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老师有阿尔法狗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 不过一想到“无名”中,那些“量子”、“计算机”或“人工智能”之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词汇,苏炳南也就释然了。未来平行世界中,那伟大而神奇的科技的产物,不是他能尽数理解的。 光团摇动尾巴,快闪烁几下,刹那间,巨大立方体的花纹出神秘光华,一排排书籍出现在苏炳南眼前。 苏炳南意念一动,众多书籍中,最上方的十余本立刻消失,下一刻,又出现在苏炳南面前。 这些书籍是萧家百武楼中所有的秘籍、功法。 而苏炳南面前的十数本,便是“以金为匮,以石为室”,被萧海棠视若珍宝,也是百武楼第三层为数不多的那些秘籍。网 这些萧家严加看管的书籍,在经过“无名”出的莫名光线扫描后,在这立方体空间,如今也有了完全相同的一份。 苏炳南念头一动,这十数书本秘笈在他眼前翻动,他刚看两眼,便一下愣在那里,现其中有一册不对劲。 这册书似乎只有一半内容。 手指指向那本书,立刻飘到苏炳南面前,书页翻动间,他已经了解大致的内容。 这,居然是《般若掌》? 心中升起一团疑惑,苏炳南感到不对,为什么萧家百武楼中,会有这一套绝世掌法。 《般若掌》分明是只有少林、皇家才有的。 当年武帝“灭佛”,动一万禁卫军攻打少林寺,将寺中里里外外搜了个干净,将少林寺藏经阁中所有秘籍都搜刮一空。 其中就包括达摩祖师所创的《易筋经》,寺中心血《般若掌》…… 这些被搜刮而来的秘籍,全被放置于皇家麒麟阁中,其后武帝怀柔,抄录后再将这些典籍尽数归还少林寺。 号称少林寺攻伐第一的《般若掌》,从此也只存在于皇室麒麟阁和少林藏经阁。 武林敝帚自珍已成习惯,就连自己最为信任的弟子,也要经过重重考验才会教导毕生所学,遑论《般若掌》这一无上掌法。 恐怕少林寺中能习得这一神功之人,也是寥寥无几,而现在,在萧家的百武楼中,居然也有一本《般若掌》! 眼前的《般若掌》书页翻动,苏炳南已经现,其虽是奥妙非常、威能巨大,但是只有一半内容,其并非完整掌法。 他想到了此前与利空法师的一战,对方也是使用了《般若掌》,当时自己叫破这掌法,使他心神些微凌乱,也为自己搏到刹那间的上风。 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就算是常人也能看出,其中必有惊天隐情。 无论是谁泄露了这一神功,都是滔天秘密,也许这将引起天下江湖的震动。 利空法师、萧家…… 他们都得到了这一神功,其中一个是吐蕃国师,一个是大昊朝廷浩命的武学世家。 这期间所隐藏的暗涌,不同于他曾经屠宰那些弱小的天才,也许只要他卷入其中,便会九死一生,甚至粉身碎骨。 更何况他的复仇之路漫漫长远,本身就是一件艰苦卓绝的事,根本无力过问此事。 他也无法向朝廷告知,因为他没有实质的证据。如果有人问起,为何会知晓萧家百武楼藏有半部《般若掌》。难道说自己的“无名”有着科技的力量,能扫描书籍,并在虚拟现实中展现? 此事只能藏在心中,轻易不能泄露。 苏炳南没想到,无意间居然察觉到某种秘密的蛛丝马迹,虽然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但其中所暴露出的信息太过骇人。 《般若掌》、吐蕃、利空法师、萧家、少林寺、麒麟阁…… 苏炳南吐出一口气,将此事抛在脑后,望向阿尔法狗老师。 光亮亮的尾巴摇了摇,浮到苏炳南跟前,投影出画面,开始教导苏炳南一些“必修课”。 “微积分,是……” …… “线性代数,是研究……” 苏炳南眉头紧紧皱起,剑眉眉心甚至形成几道浅道,倾听间,他脸上的神色比和萧海棠大战一场更加凝重。 …… 清晨红日喷雾,那团火球又一次自东升起,苏炳南睁开眼睛,面朝朝阳,吐纳间白雾形过一条笔直的轨迹,自身体不远处消散。 静立半个时辰,当阳光不再柔和时,苏炳南停止吐纳,浑身微微颤动。 当这种抖动幅度越来越大,直到再也控制不住时,苏炳南双脚一踏大地,腾空而起,同时“无名”急刺去,激起空气震荡,带起闪亮光辉。 “嘶” 空气中出一丝轻微响声,几乎细不可闻,那是“无名”刺破空气的声音。 轻响一声,苏炳南落地,“无名”也已入鞘。 “啊……” 门口正巧出来的书商祺看到这一幕,看到苏炳南的眼神,一下叫出声来,声音出到一半,他连忙捂嘴,半途止住。因为苏炳南的目光向他扫过。 苏炳南告知一声,然后转身离开,向着外面街道上行去。 书商祺想着刚才自己的反应,脸色挂有难堪,眼神中露出愤恨。 苏炳南走在街道上,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闻着空气中清新的晨露气息,听着繁华喧闹的人声,迎面是朝阳洒落半边脸颊。 他微眯着着眼,看向那道越耀眼的太阳。 他已做出决定,入一回虎穴,参加两日后的诗会。 (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八章 败与不败 苏炳南又来到“彭城”的店铺。八 一中文 w w网w网.说8小1八z w小.一c网o小m 彭城已经在店里,苏炳南看到了是店小二的彭城甲,对他微微颔,然后与彭城向着院子后走去。 …… 坐在椅子上的彭城听完苏炳南关于诗会的叙述,感到难办,“梁全能将诗会提前到两天后,很可能不是临时起意。” 苏炳南看着有些老态的彭城,点头同意。 “可他又为何做出这番动作?大人你并没有得罪他。”彭城疑惑说道。 “我两天前曾威胁过他,让他对我和萧家的争斗闭一只眼。” “当天我便去了萧家山庄,击败萧海棠,要他帮我办了一些事。” 苏炳南对彭城说了那天生的事情。 彭城听完眉间的皱纹更深了,说道:“大人,你实在不应该冒如此风险。” 苏炳南看着彭城,久久才出声音:“你知道原因的。” 彭城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在透过灰尘的明亮光线下,他间斑斑白更加苍白。 他向苏炳南行了一个礼,单膝跪下,诚恳道:“大人,以战养战,始终不是长久之道。 w一w网w网.八8说1八zw.com习武之道,应如山川河流与天地阴阳那般,刚柔并济。” “武道修为的提升,只靠百战百胜的气势来冲击,实在是太过危险,这样的方式快则快,可同样根基不稳,一旦将来遭遇大败,修为便会大损。还请大人三思。” 苏炳南微笑看着恭敬劝诫的彭城,摇头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弹指境重在气,这个境界,气机流转间,弹指可杀人。 弹指境已能内视,和之前九品武者路相比,要强上太多太多。这时的强者,对于内力的掌控开始有了质的提升,全力之下,手指弹出碎片,便能洞穿人体。 可无论多高的修为,无论多强的武者,始终是人,血肉之躯始终是血肉之躯。 这时所谓的弹指杀人,对于普遍的弹指境来说,全力之下,短时间内只也能施展数次。 到了不坏境,甚至更高的天人境,那又是另一番天地。 若说弹指境重在气,那么不坏境重在意,天人境重在神。 为何不到二十五便到弹指境巅峰的苏炳南,能让天下习武之人震荡不安? 利空法师二十五岁时,已经是弹指境,虽然未达巅峰,但也开创了吐蕃历史。 那时的他,在吐蕃这个武道不兴的地方,便已是天下绝顶的存在,即使当时有一些不坏境的老一辈人,但也不敢说稳赢利空法师。网 当时利空法师百战百胜,无人敢与之争锋,他数年后踏入不坏境,找上当年不敢和他对决的不坏境强者,一一将其击败。 两年后,未逢一败的利空法师,已达天人境,踏上大昊的土地,意欲问道中原。 来到大昊后,他开始挑战诸多高手。他的挑战是有顺序的,一开始,他并未挑战那些成名已久的天人境,相反,他是从那些实力相对较弱,甚至连天人境都不是的对手开始的。 利空法师每战必胜,伴随着胜利的,是不断增长的气势。 那是一种精神,无比自信的精神,每胜一场,利空法师的气势便多一分,每打败一次敌人,利空法师的境界便会更强一分。 利空法师坚信自己能取得胜利,坚信对手只能败在自己手下,坚信自己是同一境界中最为强大的。 他试图以这种方式冲击至道,达到一个吐蕃历来从无人能达到的境界。当他的气势突破某个临界点时,他坚信自己能一举成功,成为第一个不是中原武者的至道高手。 但他败了一次,和任无双的那场,他最终还是败了,甚至连右手的手指都保不住。 自此,他生平未逢一败的记录被打破,原本巅峰的气势也一泻千里,十不存五。 成在不败,败也在不败。 当他将自己变成无比坚硬的冰,也就失去了水的至柔。 断水水能再流动,可断冰冰却不能再重圆。 他的意、神,都坚信自己的不败,坚信自己同阶无敌。 那一战,直接打断了利空法师的脊梁骨,似乎连他的灵魂都抽走了。 原本的他,试图冲击至道,可那战后,他的境界一跌再跌,连天人境都保持不住,只能勉力维持在不坏境。 萧海棠和利空法师的经历何其相似,虽然他并没有利空法师那般惊才绝艳,也没有利空法师的狂妄无人。 但一路顺风顺水的萧海棠,同样自信于自己的实力。 与利空法师对决前,他想过会败,但以他的骄傲,做梦也想不到,会败得那么惨痛。 那一战,带给萧海棠的冲击,同样击碎了他一直以来的武者之心。 自此,萧海棠也无法再维持于天人境。 由习武开始到弹指境,都需要勤勉有加,日积月累的打磨,这期间的提升是急不得的。 可自不坏境、天人境、再到至道,这些境界并非前面道路那般,必须一步一脚印。 利空法师二十五岁还是弹指境,可当他二十八岁达到不坏境后,短短两年便突破瓶颈,三十岁时一举成为天人境的强者。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度,就算是在中原江湖历史上,也是翘楚之辈。 张凤祥虽非弹指境,但当她燃烧生命,于“平地起万丈高楼”,也是同样的道理。 心中有坚韧之意,不易之神,便是不坏境、天人境有别于之下武者最大的不同。 彭城担心苏炳南,就在于此。 苏炳南一路过来,同样是百战百胜,和他一般年纪的那些青年天才,已经无法与他为敌。就连曾经风华绝代的利空法师,号称笑海棠的萧家家主,都败在他的剑下。 这样的苏炳南,在彭城看来,是强大的,同时也是十分危险的。他怕苏炳南和利空法师、和萧海棠一样,只一败,便失去了未来。 苏炳南看着担忧的彭城,笑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了解。” “但你要知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不要把其他人代入到我身上,不要以为他们一败而一蹶不振,我也会如此。” “你不懂我经历的是什么,也不明白我和那些天才的不同。” 苏炳南看着彭城的眼睛,最后说道:“我和天下的那些天赋异禀者都不相同,不要因为他们曾酿成大祸,就想当然地以为我也有同样的麻烦。” “扯远了,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些。我有预感,两日后的诗会,可能步步杀机。” 第二十九章 王陵路 苏炳南劝彭城不必心忧,将话题转到两日后的诗会。八一 中文 这次诗会,是梁全能特地为他新纳的小妾乔小桥,提前举行的。 诗会场地主要分两个部分,一是有着悠久历史的戏马台,二是梁全能为讨好乔小桥,而特地翻修过的燕子楼。 为了展现自己的与民同乐,梁全能开放戏马台和二者间的王陵街,普通百姓也可以凑凑热闹,而燕子楼,则是专为被邀请的权贵开放的。 彭城听完苏炳南的讲述,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苏炳南笑着掏出一样东西,平展开来。 那是一张人皮面具,万象宫的天品面具。 万象宫是一群江湖中极为神秘的组织,他们成员不多、行事怪异,不理会江湖诸多杂事。他们所有的心思,都在一些奇技淫巧上。 这张万象宫的天品面具,便是他们送给苏炳南的。 彭城一见到这张面具,惊讶说道:“难道你想伪装成其他人的样子?” 苏炳南摇头,道:“不,我想让你伪装成我的样子。” 彭城的缩骨功远远没有达到精深地步,只有依靠天品面具的帮助,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假扮成苏炳南的模样。 彭城恍然大悟:“太妙了!由我来吸引他们的视线,大人你就可以趁机离去。” “谁说我要离开,我也要见识一下这场盛会。”苏炳南说道。 彭城皱眉说道:“这样一来,大人就危险了,再说,有人可能会认出大人。” 苏炳南站起来,随着他的起立,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那是骨头的脆响声。 苏炳南的身高眼见着变矮,很快就只和王天涯一般体型。 “他们还能认出我来吗?”苏炳南身上的气势一变,模仿着王天涯平日的举止,惟妙惟肖。 “可是大人的脸……”彭城还是有些不放心。 苏炳南恢复原来的样子,笑道:“脸是小事,知道吗,对于女人而言,妆扮与否,完全是两张脸。她们都是易容高手,我虽然手段不高,但我习得缩骨功,只要时间不是太长,面部部的骨骼能维持改变。” 彭城犹豫一会,最终点头道:“好。就按大人的吩咐办。”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最终做出决断,两日后的那场诗会,由彭城伴成苏炳南的模样,而苏炳南则充当他身边的小厮。 还好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彭城要配制药水,来掩饰脖子和手部的皮肤。苏炳南也要做好准备,不被他人看破。 商议完全后,苏炳南起身,准备离开。 “彭城已经不再重要,你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这次回京后,事情可能会改变很多。诗会后,你就和我一起走吧。”苏炳南说道。 彭城点头:“一切听大人吩咐。”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就像是松了一口气,多年的一些期盼终于有了结果。 苏炳南离开,返回驿站等待即将来临的诗会。 一切就要来临。 …… …… 时间匆匆,一晃而过,已是两日后。 彭城变得比以往更加热闹,在戏马台和燕子楼这片区域,人流量陡然增加。 特别是王陵路上,人流真可以算得上是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王陵路是彭城著名的一条街道,自东向西,它连接着戏马台和燕子楼。 王陵路其名字的由来,还牵涉到三百年前的那段历史。 三百年前,徐州这片区域,是前朝楚国和大昊反复拉锯的必争之地。当时的大楚,已是苟延残喘,虽然占据彭城这一要地,但论实力,已完全弱于大昊。 徐州是当时大昊鼎定中原的最后一个障碍,彭城也可以说是大楚最后的一线生机。围绕着徐州,特别是围绕着彭城,两国所付出的代价,都无比沉重。 当时大楚虽然兵疲马倦,国力衰弱,但依然有两人可以说得上是最后的希望。 他们就是被称为大楚双壁的桃李两人。 桃左伯是统领大楚全军的武将,李苍梧是作为百官之的文官。 逢楚国飘摇之际,两人力挽狂澜,艰难应对日益壮大的大昊。 桃左伯领军能力极强,在当时的局势下,大楚已经无力和大昊进行大规模正面决战,只能依托城池勉力防御。 只是大势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就算桃李二人再有才能,也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 楚国境内,人心思变,而大楚之所以落到这般地步,也是完全咎由自取。 许多原本是楚国境内的能人志士,纷纷离开,前往大昊以求施展才能,他们相信,尊重人才的大昊才是天下的王者。 其中就有一位原本在楚国并不受重用,叫做王陵的人,他不堪楚国的黑暗,毅然投身于大昊,短时间内变成为大昊的一员大将。 桃左伯知晓后,想让王陵背叛,重新回归大楚。他将王陵的母亲抓至彭城,要她劝王陵归楚,不然处死。 王母事先却暗中给自己儿子捎信,让王陵不改变自己的本心。 当时王陵率领大军攻打彭城,桃左伯将其母抓上城头,试图瓦解他的意志。可没想到,王母乘人不备,从城头一跃而下,当场横死。 当时的楚国皇帝知晓此事,非常气恼,亲自下旨,命人将王母尸体在彭城南门口煮了三天三夜,再把大铁锅反扣于王母尸骨上,想王家永远不能见到天日。 王陵悲痛之下,对楚国更加怨恨,作战也更加英勇。 几年后,无论桃左伯再如何统筹维持,也难为无米之炊。彭城最终失守,被王陵攻破,楚国也迎来最后的悲歌。 当王陵回到彭城,他走出南门就跪倒在地,爬了两里多路来到母亲墓前痛哭。 后人在王陵爬过的地方建了一条路,就是这条王陵路。 现在,傍晚的王陵路没有历史中的沉重,街上人头涌动,两旁已经亮起灯火,摊铺上有士子模样的人流连其间,猜猜灯谜,时而与一旁志同道合的人吟得诗词,再互相吹捧一番。 如果稍微细心一些,便能现,大多数士子的衣袍都已有些陈旧,有的甚至还用颜色相近的布料打了补丁。 他们面色并不红润,有的还面有菜色,步态虚浮。 没办法,他们很多人或许曾是中人之家,但彭城的粮价太贵,导致家中财物不断支出。每当拮据时,他们只能当一些由上好料子制成的衣袍,来换些银子,这都是不得已的选择。 参加诗会,他们其实有一些心思,为了碰碰运气。 他们有功名,但并不足以做官,而这次诗会,徐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会来。不说可以入梁全能这位父母官的法眼,就算是任意一位大人物对自己青睐有加,也是值得欣喜的事情。 …… 王陵路。 彭城着一身青袍,腰间挂着普通长剑,嘴角翘起,笑看王陵街两旁的摊牌,时不时停下脚步,流连一会儿。 苏炳南一副小厮打扮,穿着宽腰长裤,系着腿带。紧紧跟在彭城身后。 任何人看来,身材挺拔的彭城都是一位翩翩公子,而他身后那人,只是一位普通的小厮。 两人的样子,除非熟人前来,不然谁也不会认为,他们面下又是另一番模样。 就这样,两人走走停停,先来到了戏马台。 突然,彭城停下脚步。 苏炳南看到正对着的赶来的,是萧海棠、和萧家的一众奴仆。 第三十章 戏马台 萧海棠看见两人,也停下脚步,脸上浮现出笑意,就要和装扮成苏炳南的彭城打招呼。ⅣⅪ八一小说ⅨⅨ网 苏炳南心中一寒,心中直觉萧海棠笑容中的古怪。 彭城面无表情,装作没有看见萧海棠的样子,径直走入戏马台,递上请帖,留萧海棠一众人站在那。 苏炳南假装着急,连忙赶上彭城的步伐。两人视萧海棠为无物。 夜幕已至,点点繁星点在九天,明月的照耀下,萧海棠的脸有些僵硬,愣在那,笑容凝滞。 …… 步入戏马台,迎面而来的是沉雄庄重之感,历经沧桑的戏马台内,有百米长廊,古今书法大家笔迹勒石镶壁。 三百年前,桃左伯守彭城,构筑崇台以观戏马,这便是戏马台名字的由来。 有苏姓大家曾宏论来叙述戏马台的重要,“其高十仞,广袤百步。若用武之世,屯千人其上,聚垒木炮石凡战守之具,以与城相表里,而积三年粮于城中,虽用十万人不易取也” 苏炳南一路走来,移步换景,这才知道古人所言不虚。 不仅是楚国,此前历代争霸,有豪杰曾立毡帐于戏马台上,运筹帷幄,虎视城中。 历朝历代,侠士将相和诸多文士纷至沓来,或登高台而扼腕痛惜,或触思古之幽情而凝噎不语。百米长廊之上,许多人留下佳篇,供后人缅怀。 如今戏马台最为有名的,便是为纪念桃左伯所建的风云台,其可说得上蔚为大观。 历史以胜负论英雄,可对于桃左伯这一楚国名将,彭城中人却并不以成王败寇来评判。 走到风云台附近,苏炳南见到一个人形雕塑,其下石台上刻有“风云盖世”四个苍劲有力的篆刻大字。 桃左伯豪气盖世,如今民间上关于他的故事经久不息。他天生重瞳,力大无穷,统领全军时,曾羽扇纶巾击败敌军,也曾身先士卒,浴血奋战。 只是可惜桃左伯生不逢时,作为一个楚国的将领,面对日益强大的大昊,最后只能徒添悲壮。 这样的一位盖世人物,其悲剧色彩,反而能让他被世人牢牢记住,大昊官方,为了表示宽怀,甚至为他特地修建风云台、铸塑像。 彭城和苏炳南登上风云台,见到一阁,其双层飞檐,六角啄空,丹柱釉瓦,耸立于台上。 梁全能等徐州一众官员、豪族人士,都已来到此地。 梁全能见到一身青袍的彭城,眼睛一亮,一脸热切的笑容起身迎接彭城。 周围许多大人物,见到这一幕,眼中闪过惊讶,他们很少见到梁全能这么热切地对待一个人。 苏炳南站在彭城身后,冷静听着梁全能熟稔的话语。 “各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大人可不简单,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苏炳南,苏大人。” 彭城竭力应付梁全能的客套,他此前还未经历过这种阵仗。 他被彭城牵着胳膊,为他一一介绍已经来到这里的几位大官,或家主。 “来来来,这位是张子元,他家可经营着徐州最大的粮商。” “这位是,钱沅勃,钱大人。”梁全能以能让三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他的妹妹可是京城中的……”他对彭城做了一个拇指竖起的手势。 “这位是……” 戏马台,风云台上的亭阁中,彭城有些茫然听着梁全能的介绍。他看着人们衣着华服,手中拿着的是精致白玉杯盏,倒入琼浆,入喉痛饮。 闻着空气中的醇香,彭城能猜到,光是刚才一口,就抵得上一户普通人家半年的收入。满桌珍馐玉食,很少有人动口,他们大多只是向他人劝酒,面色红润。 这是正是诗会开始前的开胃小菜,等气氛活络,按梁全能的安排,他们会前往燕子楼,在画舫上吟诗作对,其上有青楼女子陪同,可供这些大人物展现名士的风采。 梁全能的安排,说是为了庆祝自己抱得美人归,得到“千金一腰”的乔小桥。 苏炳南目光一凛,看见萧海棠已不紧不慢地出现在视线中。 梁全能这时话锋一变,转向为众人介绍扮作苏炳南的身份,“苏大人可是大昊第一俊杰,天资震古烁今……” 关于苏炳南的一些情况,梁全能不厌其烦地反复强调,其实这些东西,那些人早有耳闻。 听着梁全能的话,这些成了精的人很快就察觉到异常。 “苏大人不仅武功不凡,其学识更是远胜武道实力……” 不远处的萧海棠听到梁全能的话,一脸微笑。 梁全能夸张的刻意吹捧让一旁的苏炳南皱起眉头,听着诸如“文曲星下凡”之类的话,他知道这是在捧杀。 彭城无奈听着梁全能的过度赞誉,这些词句,简直把苏炳南夸上了天。 在场的诸位脸上露出心神领会的笑意,他们已经心知肚明,梁全能是想让这位年轻人难堪。 自古文武对立,乱世武人势大,大一统时期文人势强。但在骨子里,无论盛世乱世,文人都是瞧不起粗鄙的武人。 特别是那些只知晓打打杀杀的江湖武者,不管是六扇门、锦衣卫,还是江湖上的那些家族、势力,所有的有辱斯文,在自诩风骨的读书人看来,皆为下品。 现在,读圣贤书、经过科举高中进士、履历丰富、作为徐州父母官的梁全能,说苏炳南这位穿着青袍,假装文士的武夫才高八斗、举世无双。 这难道不贻笑大方吗? 看着因为不适应而面色窘迫的彭城,这些朱轮华毂、衣冠赫奕的人物笑而不语,眼中带着说不清的意味看着这一切。 萧海棠感觉现在的苏炳南有些奇怪,但很快就将怀疑抛到脑后,上前对梁全能行礼。 尔后,他无视一旁的“苏炳南”,脸上挤出笑容,举起精致的酒杯,对着众人一饮而尽。 在这些他随手能杀死的徐州顶级达官贵人面前,萧海棠身上看不到半分与苏炳南对决时气势。 这些人对萧海棠的态度大都不咸不淡,梁全能和他随便寒暄几句后,便只和那些华毂们叙旧。 面对这些人的轻视,萧海棠也不气恼,相反,他努力迎合这些人,时不时配合梁全能卖弄的笑话,大笑几声。 萧海棠意识到自己似乎不那么受欢迎,极力想融入这个圈子,这些“文士”、“清官”垄断着徐州大大小小的利益。作为武道世家的他,为了萧家着想,需要这些人的提携与帮助。 即使这些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意识到梁全能这位核心人物对苏炳南的暗中捧杀,萧海棠高声说道:“苏大人学富五车,才气无双,相信在燕子楼上的诗会,他所做诗词一定能盖压全场。” 话音刚落,梁全能停下和旁边人的高谈,周围一下安静下来。 梁全能看了一眼“苏炳南”,呵呵笑了两声,连连称赞萧海棠说法的正确的,苏炳南做出佳作是理所应当。 周围的人看了一眼“苏炳南”,表示赞同梁全能的说法,然后继续各自的话题。 张子元,钱沅勃这两位,甚至正眼都没看“苏炳南”,嗤笑一声,然后对梁全能说道:“大人,不知燕子楼的诗会什么时候开始,画舫延绵的风光和佳人的风情,我等可是有些迫不及待。” 梁全能看着酒意正浓的诸人,笑道:“诸位,今夜天朗气清,大家雅兴正酣,不如这就前去燕子楼,顺道还可一观王陵街数里风光,与民同乐一番。” 众人点头称是,彭城和苏炳南也跟着他们出了戏马台,向着燕子楼步行而去。 (燕子楼,戏马台,都在如今的徐州市,本书的很多人物,也都由名留青史的一些人演变而来,因为,真实的历史,往往比小说更加传奇、荒诞、和有戏剧性。) 第三十一章 燕子楼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八Ⅶ一中文Ⅴ 王陵路上行人如织,寒酸士子眼瞅着戏马台,渴望能见一见那些大人物。 对有些家境曾经殷实的读书人来书,他们见过那个世界门缝中露出来的光亮,也更加渴望跻身加入其中。 城主守卫突然出现,他们带着嚣张的气焰,衣着统一的制服,拿着武器,驱赶王陵路上的行人。 “一边去,动作快点!” 命令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十分用力推攘着行人,行为粗鲁,肆无忌惮。 王陵路很快被清出一条宽敞的通道,那些人站在通道两旁,极力维持这秩序,不让这些平民进入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行人自戏马台鱼贯而出,他们大多手持刀剑,神色警惕看着周围的情况。 很快,一群面色通红、口有酒气的中老年也相继出来,他们大多有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华服盖在身上,腰间有名贵的玉器。 守卫将这些保护起来,警惕看着路边的行人,如果不是梁全能说要与民同乐,这些人都要被驱逐出王陵路。因为就算他们加起来,也比不上其中任何一人,为了大人们的安全,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被人群包围的梁全能,走马观花看着王陵路的风景,看着带有艳羡眼神的路人,他有些得意,对着众人说道:“我为一州之牧,代天子牧民,如今与民同乐,岂不快哉。” 周围人点头称是,不管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对于徐州刺水的梁全能,都必须可以交好。他们这些人,要么是徐州的各级官员,要么是徐州的豪族门户,梁全能这一手握大权的大吏就是他们头顶的青天。 苏炳南跟在这群人中,身边时无所适从的彭城。 “想不到是这番光景。”彭城压低声音,苦笑道:“这就是那些人的生活吗,还真不适应。” 苏炳南看着被阻隔在路旁,以炽热眼神看着梁全能他们的行人,说道:“这般光景,很少有人会愿意失去,只会更多的人苦苦追寻,想要得到。” 梁全能如今就在光景正中心位置,他就是徐州权势最高那人,无论他的品行如何,吏治是否清明。 与民同乐一番,他们一行人就要到了燕子楼。 梁全能看到民众的目光,听着周围人的称赞,对着众人拱手说道:“诸位,今夜只管风花雪月,畅谈诗词歌赋,请吧。” …… 燕子楼就叫燕子楼,他是梁全能为其爱妾乔小桥所建的一座小楼,可以算得上是金屋藏娇。 燕子楼两面临水,被树木花丛掩带,楼有二层,飞檐挑角,花棱雕窗,造型别致,楼内还有奢华的家具。 为了造这一楼,梁全能不可谓不煞费苦心,他将这一大片区域的居民建筑迁出,大兴土木,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 广义的燕子楼并非只是一楼,它包括周围流淌环状湖水,水中有一6地,楼便建在这块水中的江心洲。 今日的彭城诗会,自然不是在楼中举行,在楼畔水上,有画舫巡游,燕子楼所在江心洲上,虽无百姓行人,但也灯火璀璨无比,众人能看到秀美非常的燕子楼矗立于朦胧亮光中。 王陵路这旁,寒酸的士子或行人又开始穿行,小摊贩的吆喝声混在在鼎沸的人声中,伴随着宛若白昼般的灯火,似乎展现的是一场盛世图景。 让行人望眼欲穿的,是水上溯游的画舫,那些贵人如今已在上面,极尽名仕风采,行走于另一个世界。 …… 乔小桥迈着款款步伐,走了出来,对着众人行了一个礼,盈盈可握的腰肢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她探出纤纤玉指,抱着琵琶,似乎在拨弄着,轻柔的音乐在船舫回荡,所有人都闭上眼睛,细细体味这沁人心脾的曲子。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琵琶声脆的戛然而止,舫上众人一时皆失去了颜色,人们久久不能自拔。 梁全能神色得意,随着乔小桥的告退,许多青楼的女子坐在众人身旁,伸出洁白的双手,浅笑敬酒。 这般场合下,自然很少有人色胆包天。他们自持身份,不管平日是如何的表现,在今日面对这些人物时,都讲究一个“君子乎情而止于礼。” 当着众人的面,他们探讨风花雪月,再顺口调笑一番这些佳人,引得她们遮住小嘴,嘤嘤低笑。 彭城屏退了准备上前的一位女子,独自一人坐在一旁,苏炳南就站在他身后。 梁全能在戏马台当中夸大苏炳南的才华后,似乎就忘了这么一个人,将他们中罕见的这位年轻人当成了空气。 舫上6续端来精贵的食物,到现在为止,菜点有五十八种,糕点有三十余种。 大昊的烹调比之历代又更近一步,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苏炳南所见,画舫上的这些,从取材上看,有北方的熊、鹿、驴;有南方的狸、虾、蟹、青蛙、鳖;还有鱼、鸡、鸭、鹌鹑、猪、牛、羊、兔等等。 彭城极力掩饰心中的震撼,假装和苏炳南闲谈的样子,指着宴席上的一门华丽菜肴,问:“那是什么?” 苏炳南看了一眼,答道:“那是一门看菜,是用来观赏的。” 随着苏炳南的解释,彭城明白了这门叫做“素蒸音声部”看菜的做工繁复之处。 其实这门看上去华丽无比的看菜,所用食材并不名贵,是以素菜和蒸面,经过人工制作,最终形成一群蓬莱仙子般的歌女舞女,共有七十件。 只有观赏价值的这道菜,即使食材并不独特,但所花费的人力精力,是可想而知的。 彭城尝了一口名为“金银夹花平截”的糕点,据苏炳南所知,其制作是把蟹黄、蟹肉剔出夹在蒸卷里,切成大小相等的小段。 这些菜肴,基本没有人动口,他们大多在和周围的人谈笑。 “诸位。”梁全能的声音响起,“今日诗会,有各位风雅名仕,有怎会没有佳人陪伴。” 随着梁全能的述说,几乎所有男人的心思都被勾起,彭城所言,居然是请了鸾凤楼如今的四位行。 鸾凤楼是徐州最负盛名的销金窟,即使轰动一时的“千金一腰”乔小桥被梁全能纳为宠妾,但现在还是有四位冠绝彭城的“花魁”。 她们在彭城男人们心中的形象,宛若青莲,濯清涟而不妖。 这四位佳人,分别是狄冰梵、简水蕊、盛卿和余雨霏。 自古才子配佳人,诗会虽好,但无绝世容颜的点缀,未免也有些乏味,今日梁全能居然请了这四女为诗会助兴,在场的人心中一动,开始期待起来。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三十二章 暴露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八一小说Ⅳ网 Ⅸ 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万众期待中,伴随着缓缓流淌的柔和丝竹之声,这四位使得男人心动不已的鸾凤楼“青莲”,终于露出她们的庐山真面目。 像是一阵清澈沁人音乐响起,四位衣着轻衫,眉目娇艳的绝色丽人出现在众人眼中。 这种环境下,即使是七分姿色的女子,也会有令人心动的绝色魅惑,更何况这四人当得上秀色可餐的娇艳无匹。 四人宛若春兰夏荷,与秋菊冬梅,各擅胜场。 像是香风徐来,所有人似乎能闻到空气中的清新,和淡淡的香味,四位佳人金莲轻迈,一齐出现在正前方,身后还各自跟着一个秀丽的丫鬟。 光是其中一人出场,就足以令人心旷神怡,此时四人一同出现,这使得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 “大人们好。” 四人宛若泉水般的声音响起,声音很淡,似乎是黄鹂清脆的鸣叫,语气诚恳,可有带着平静,不像寻常鸾凤楼女子那般刻意讨好。 可这像是拿捏着傲气的姿态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目光注视着四人,不愿挪开一毫。越是这般不易得到的,就越是使人难以自拔。 若是平时,他们还不会这般失态,可在这梁全能特地举行的诗会上,在这种同为男人的氛围中,他们的意志似乎都降低了一些。 丝竹之声悦耳动听,美酒又是那般可口,酒意上头,他们的平日的威严和毅力都削弱一截,甚至有些放浪形骸之外。 梁全能看着众人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若不是他已经见识到了乔小桥的美艳,说不定和眼前这些人一般,沉醉于四人的美貌。 突然撇到一角的苏炳南,梁全能眉头一皱,苏炳南似乎毫无反应,甚至一边尝着宴席上的美食,一边还和一边站立的手下聊天。 心中哼了一声,梁全能忍住不快,对众人说道:“各位,平日大家都是各自寻香觅艳,但今日诗会却有些不同。鸾凤楼的这四位,可都是‘清倌人’,她们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今日她们肯来,是有条件的。” 众人听到清倌人三个字,不由大失所望,他们知道,鸾凤楼的四人,和一般风尘女子大不相同,她们今日不可能委身于任何一人。 不过大家都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梁全能接下来的话。 “自古佳人配才子,今日大家参加诗会,便是要以诗词论胜负。” “狄冰梵、简水蕊、盛卿和余雨霏四位只愿一度诸位文采,等下向各位敬酒后,她们会出一题,让各位吟诗赋词。最佳的那位,便可与四位佳人单独一叙。” 众人一听,不由大感兴趣,往日的诗会,每次都是重复同样的套路。而这次却大不相同,是有四位绝色亲自出题,得胜者可以面见思维绝色。 其中的雅兴、趣味和格调,要远远高于简单的单刀直入、不解风情。 那位叫做狄冰梵的女子,白皙的手举起一盏白玉酒杯,迈着令人心醉的步伐,走到几人前方,轻声说了一句,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那几人一见,早已神迷意乱,装作豪气的样子大口干了一杯,酒气上涌,不由有些头晕目眩。 简水蕊、盛卿二女,也随即行到众人旁边,抿了一口美酒。 最后的余雨霏目光扫过全场,突然神色一凝,看到苏炳南这边。 此时苏炳南和彭城并未在意梁全能所说的话,他们还在轻声交谈今夜可能遇到的意外。 直到意识到余雨霏带着她的侍女向着这边靠近,彭城才意外地抬起头来,皱眉看着走进的丽人。 苏炳南心中一跳,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可又觉得说不上来。 “苏公子别来无恙?”余雨霏抿嘴微笑,看着有些坐立不安的彭城。 彭城和身后的苏炳南同时一呆,他们都不认识眼前的这位佳人,并不知晓自己和她有何渊源。 看着彭城呆滞的样子,余雨霏笑着侧过身子,将自己身后的侍女暴露出来。 “苏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侍女神色恭谨,可话语却无一丝作为侍女的样子,语气娇媚道:“难道大人真的铁石心肠,这么快就忘了人家吗?” 站立一旁的苏炳南眼中露出惊讶神色,他听出了此女的声音。 她是青莲教圣女,戴小雨! 苏炳南这才注意到她的样貌,对方同样易过容貌,如今的样子绝非曾经的模样。 现在侍女装的戴小雨,最为值得称道的,是妖娆的身姿,纤纤细腰。经过易容,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很容易就会忽略掉这些,被她前方的余雨霏完全掩盖。 苏炳南再仔细观察此女,注意到她脖颈皮肤,才现了她的秘密。 面具。 戴小雨面上也带着万象宫的面具,虽然不是天品,但若非苏炳南仔细观察,一时间还真看不出来。 戴小雨为何会来这?为何要装作是余雨霏的侍女?为何鸾凤楼的余雨霏肯配合她? 还有,她到底想对自己做什么? 苏炳南心中涌出无数念头,今日局势本就扑朔迷离,再加上青莲教的戴小雨,不知是否会横生枝节。 端坐的彭城心中更为复杂,他完全不知道眼前的侍女是谁,和苏炳南有何关系。 掩过眼中的不解,彭城打了个哈哈。 戴小雨双眼突然闪过疑惑,她捕捉到刚才对方眼中刹那间的茫然。 看着极力掩饰的彭城,戴小雨越来越感到不对劲。 “你不是苏炳南。”戴小雨沉声道,“你绝不可能是苏炳南,你究竟是谁!” 她的语气带着怒气,声音也有些急躁。旁边的余雨霏紧张看着她,眼神中居然有几分畏惧。 “戴小雨,好久不见。” 一旁的苏炳南终于出原本的声音,他一副小厮打扮,神态却略微生变化,笑着看向戴小雨。 戴小雨浑身一颤,偏过头看着头上戴着幞头的小厮,眼中闪过明亮的光芒,刹那间已经明白过来。 一对水翦双眸突然变了,戴小雨含情脉脉看着苏炳南,笑道:“大人真是变幻无常。” 说完,戴小雨对着余雨霏示意,对方立即举起白玉酒杯,一饮而尽,接着款款返回原地。 戴小雨深深看了苏炳南一眼,轻笑一声,然后跟在余雨霏身后,留给他一个完美的背影。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三十三章 射不出? 苏炳南皱眉看着戴小雨惟妙惟肖跟在余雨霏身后,她的食指对着自己勾了勾。ⅨⅥⅣ ⅦⅪ网 这是什么意思?苏炳南不解。 若非此时已知此女身份,否则他根本不会知道小小的侍女还有另一面。 戴小雨的行为不可能瞒得过鸾凤楼,对于鸾凤楼来说,余雨霏是稳赚不赔的摇钱树,不会随意让陌生的侍女来到云集徐州官员士族的诗会。 鸾凤楼绝不是一个简单的风月之地,它和戴小雨,和青莲教必定有着某种联系。 苏炳南突然想到,京城中也有一处公认的风月圣地,名字也是鸾凤楼,二者难道本为一体? “青莲教” 苏炳南心中沉吟这三个字,他突然现,自己小瞧了青莲教。 戴小雪这位如今的青莲教教主,可是一位步入至道的绝世高手,任何人也不该轻视一位有着至道强者的江湖势力。 他以为被自己重创过的青莲教只能苟延残喘。残余的青莲教甚至生内乱,前青莲教圣女手刃其师,教主宝座移位。 苏炳南此前的任务,便是全力清剿青莲教余孽,按道理来讲,任何势力在这似乎是山穷水尽的情况下,都不会再掀起风浪。 让苏炳南没想到的是,戴小雨这个青莲教圣女的出现,使得青莲教背后隐藏的东西浮上水面。 难怪朝廷称青莲教为烧之不尽的野草,自百年前青莲教诞生以来,每当人们以为它会灭亡,却又一次次死灰复燃。 …… 正当苏炳南沉思时,梁全能一众先玩起了“射覆”。 射覆是文人墨客行酒时的一种猜字游戏,若不是胸有诗书者,根本无从玩起。 “苏大人,何不来‘分曹射覆’?”萧海棠看见角落里的彭城,脸上做出热情的样子。 梁全能一听,眼睛一亮,对萧海棠说道:“那你和苏大人先来一局罢。” 彭城一听,知道自己根本就不会射覆,连忙拒绝道:“在下对游戏无爱,只喜这些美食。” 这时又有诸多奴仆端来精致的菜肴,顺便拿走众人桌上基本没动过的精致碗碟。 彭城立即夹起一块清凉臛碎放入口中,试图以此逃避梁全能的挤兑。 清凉臛碎是用狸肉做成羹,冷却后切碎凉食,便会形成肉冻似的口感。彭城对此赞不绝口,侧过头和苏炳南谈笑,表明自己无意进行射覆。 看着彭城的作态,萧海棠脸上露出笑容,拿出一坛酒。 萧海棠站了出来,对苏炳南说道:“苏大人,我覆一个‘瓢’字。” 梁全能唯恐天下不乱,叫人拿来笔墨,亲手写了一个大大的瓢字,再使人拿到彭城跟前。 “若大人射不中,还请饮尽这坛酒。”萧海棠笑着说道,拿起手中的酒,亲自开封,然后使奴仆送到彭城跟前。 彭城手足无措,没有接过酒坛,让奴仆又送回萧海棠。 他就连为何会有那个“瓢”都不明白,又怎会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看着彭城窘迫的样子,所有人眼中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们料定粗俗的武人绝不会懂文士的高雅,看见这位大昊的武学天才,这些大人们心中不可遏制升起优越感。 狄冰梵、简水蕊、盛卿和余雨霏这四位佳人站立一旁,表情有些不忍,不禁联想到了自己。 她们如今看起来虽是众人吹捧的对象,可都心知肚明,清倌人再怎么好听也始终是贱籍,等到将来色衰的时候,便是要落得悲凉晚景之日。 眼前被奚落的这位年轻人,就因为是众人眼中粗鄙的武人,便遭到全体的冷眼。 戴小雨的眼神却看向一旁小厮打扮的苏炳南,期待他会做出如何举动。 先前梁全能为他介绍的两人坐不住了,想要掺上一脚。 其中一人,是掌管徐州最大粮商的张子元,另一人则是钱沅勃钱大人。 张子元捋过胡须,便对彭城说道:“苏大人,你是不是一时间没有头绪,不要紧,钱大人会提示你的。” 彭城怎么也想不到会有现在的情况,梁全能若真想杀死苏炳南,难道不应该低调行事吗? 有了梁全能的煽风点火,若苏炳南真的死于非命,朝廷一旦要追究真相,他便是当其冲的。 这时钱沅勃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绿”字,展示给众人观看。 “苏大人,钱某来为你提示一二。”钱沅勃说道:“既然你脑子有些混乱,那我再为你覆一字,这可几乎是将答案告诉你了。” 彭城看着自己面前一左一右的两张纸,一个是瓢字,一个是绿字,就像是看天书一般摸不着头脑,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彭城急躁的模样,梁全能不由得低声笑了一声。 就像是水面投掷一块石头,舫上这些人再也忍不住,顿时哄堂大笑。 张子元和钱沅勃互相扶着肩膀,弯下腰快要站立不稳,有些人则干脆捂着肚子,嘴巴再也合不拢。 因为在他们看来,此时的射覆答案,就相当于摆在彭城面前。而彭城一无所知的样子,就像是骑马找马的傻瓜,使他们忍俊不禁。 笑声响彻画舫,飘荡于四周,就连王陵路上的行人,也能隐约听到舫上的笑声,他们好奇张望,不知上面的大人为何这么开心。 苏炳南看着有些混乱的场景,低下头,压低声音对彭城说出答案。 彭城闻言,眼中露出喜色,嘴角也露出笑容,看着眼前的众人。 很快笑声减弱,脸色通红、还未完全平静下来的众人又看向彭城,想多寻一些开心。 萧海棠刚才同样跟着大笑,觉得彭城太过滑稽。 端着酒坛到彭城身前,萧海棠说道:“苏大人,猜不出来的话,请饮此酒。” 彭城脸色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接过酒,十分无奈。 看着不远处彭城手中的酒坛,苏炳南心中一动,眉心天眼胀,似乎看到了什么。 鸩羽之酒! 酒有毒! 苏炳南心中猛跳,已经看出萧海棠递给彭城的这坛酒,是有着猛烈的剧毒。 鸩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猛禽,比鹰要庞大,鸣声大而凄厉。其羽有剧毒,用它的羽毛在酒中浸一下,酒就变成鸩酒。 这种毒酒,毒性极大,几乎是无药可救。 到了如今,这种极为罕见、几乎要成为传说的猛禽已经快要灭绝了,而一般人能听说的鸩酒,便是皇帝赐死某位大人物才会用到的。 萧海棠果然心怀不轨。 在众人的注视下,苏炳南根本无法悄无人息地给彭城传递信息,只能静待对方反应。 彭城对手中的鸩酒毫无知觉,根本就不知道其中有着剧毒。 但他本就没有打算喝下去,此时这些人分明是在针对苏大人,自己此时代表的是苏大人,两人是一损俱损,绝不能凭空忍下这口气。 再说了,苏炳南已经将答案告诉他了。 彭城问萧海棠:“真的要我喝吗?” 萧海棠点头道:“射覆射覆。射者,猜度也;覆者,遮盖隐藏也。有覆便有射,既然你射不出来,自然要罚酒了。” 彭城立刻说道:“那我射‘酒’字。” “错了。”萧海棠说道:“大人何必浪费时间,不知典故诗词是不可能猜对的。” “可是你先覆字的。若我射对了,你岂不是不用罚酒?这样不公平。”彭城反驳道。 此话一出,引起一阵轻笑,萧海棠面对有些赖皮、似乎别无他法的彭城,无奈说道:“只要大人你能射对,我便喝下这坛酒又如何。”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此时一阵风吹来,彭城的衣袍轻声作响,在空中游荡。 “入谷逢雨花。”彭城平静说道。 此话一出,顿时全场寂静,所有人都望向彭城,不相信他射对了。 看着脸色无比苍白的萧海棠,彭城心中奇怪,感到纳闷,嘴上却继续说道:“看来是我对了,果真是‘香’字。” “萧海棠,喝吧。” 萧海棠大脑顿时一片混乱,心乱如麻,看着彭城手中的酒不知如何是好。 第三十四章 题目 一边的苏炳南看到萧海棠脸上的表情,期待他接下来的动作。Ⅷ ⅣⅪⅧ八 一中ⅪⅥ 文 Ⅶ 梁全能他们完全想不到,为什么先前看似完全不同射覆的“苏炳南”,居然猜对了。 狄冰梵、简水蕊、盛卿和余雨霏,四位佳人原本还以为他要丢了面子,这时眼睛都微微瞪大,透露出好奇,。 戴小雨一对好看的眸子却看向似乎不起眼的苏炳南,明白此时的一切都是他的杰作。 萧海棠浑身僵硬,完全料不到苏炳南居然绝地反击,射对了香字。 先前覆了一个“瓢”字,取自“老桂吹香入古瓢”这个典故,若是要射对“香”字,那先便要知晓这句诗。 射覆作为猜字游戏,应与周围环境相关。萧海棠覆一“瓢”字,答案是“香”,是想以画舫飘“香”来讨好四位佳人, 而后钱沅勃与张子元,提示彭城一个“绿”字,也是因为一个典,那便是曾经一位诗人所作的《归义寺题震上人壁》,其中便有“入谷逢雨花,香绿引幽步”这句话。 这些弯弯绕绕,让人揣测猜字,正是这些自以为高雅之人的乐趣。 钱沅勃提示的“绿”字只是带有“香”字诗词中的一句,而萧海棠覆一“瓢”字,则是另一带有“香”字的诗词。 萧海棠的谜底是“香”,再覆一字,是以某种诗词典故来暗示。这样一来,彭城若是要射对,不光要知道“老桂吹香入古瓢”这句诗,心中更要清楚另一带有香字的诗词,并以此来射。 所以当彭城说出“入谷逢雨花”时,众人都以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毕竟这句诗的下一句便是“香绿引幽步”,其中就有答案:“香”。 若是真的让彭城来进行这一射覆,那绝对是摸不着头脑。 文人间行酒时的种种规矩,普通人几乎一无所知。 若不是自小生于这个环境,饱读诗书之辈,根本就不能和画舫上这些人谈笑风声。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规则,若别人与你无共同语言,你再怎么想极力融入也是不可能的。 萧海棠虽自认武者,从小到大习武刻苦勤奋,但因为萧家早已非当年草莽,所以他现在每天都会读文史诗书。 即便是这样,在徐州权势最大的这些“文人”眼中,萧海棠依旧摆脱不了粗鄙的印象,因为萧海棠是习武之人。 别人是这么看萧海棠,萧海棠也以同样的眼光看待苏炳南。 苏炳南自出道以来,展现无与伦比的武道天资,可以说当今的年轻一辈,无人可出其右。 这样的成就和不到二十五便已是不坏境的实力,萧海棠做出了再也显然不过的判断:苏炳南武道之路畅通无比,那文道定然晦涩不通。 这样的判断似乎再正确不过了,苏炳南背后既无家族,也无靠山,全凭武道修为和本身的努力走到今日地步。这种情况下,能够识字都是无比难得。没有老师的指导,难以有所作为。 基于这个判断,萧海棠才敢于射覆,为了让苏炳南喝下毒酒,才不顾一切地挤兑。 可当对方说出那句诗,猜对那个字时,他完全蒙了。 …… 一个在众人印象中也许只是能识字的鄙陋之人,当能说出对应诗词时,无论这次射覆有多简单,都颠覆了他人的认知。 彭城看着呆立不动的萧海棠,将酒递给他,嘴上说道:“萧海棠,你自己说要喝的,给。” 萧海棠拿住那坛酒,迟迟没有动作。 梁全能看着这一幕,眼中似乎闪过某种光芒,没有做声。 可其他人却按捺不住,纷纷对萧海棠说道:“愿赌服输,你就喝了吧。” “一坛酒而已,你是习武之人,酒量应该很大。” …… 萧海棠犹豫片刻,最终将坛口放入自己口中,突然间,似乎是拿不稳,啪的一声,酒坛落在地上,碎片溅落,清澈的酒水洒满一地。 这样一来,萧海棠逃脱了饮毒酒的局面。 苏炳南在一边,也不气恼,萧海棠这样的动作虽然无赖,但也抱住了性命。想靠这样的方法杀死萧海棠,本就是天方夜谭。 有些人却不高兴了,张子元,钱沅勃都指责萧海棠,说他言而无信,故意打碎酒坛。 除了苏炳南在内寥寥无几的少数人,谁也没有料到,刚才看似平常的那坛酒,暗中蕴藏着无比的杀机。 …… 梁全能看着此时的场景,皱眉转过话题,说道:“诸位,不要忘了今日的诗会。”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梁全能。 梁全能满意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各位已经一堵佳人风采,也行过射覆,算是牛刀小试。接下来便是重头戏了。” 众人这才想起,狄冰梵、简水蕊、盛卿和余雨霏这四位佳人,应会出一题让自己吟诗赋词。 而最佳的那位,可是有一个令人心动的彩头,便是可与诸位佳人单独一叙。 这时乔小桥款款走来,来到梁全能身边,给他敬了一杯酒。 痴迷看着乔小桥娇艳的容颜,梁全能对那并不逊色于自己小妾的四人不假颜色。 这次的诗会,名义上本就是为了乔小桥而提前举行,到了如今最为紧要的时候,又怎会没有她的出现。 何况乔小桥和其余四女同属鸾凤楼,曾经互称姐妹,现在五女同时出现,是一道绝美的风景,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难以忘怀。 不是每个人都有幸一睹鸾凤楼五艳齐聚一堂的画面。 梁全能不舍得将目光投向众人,说道:“今日虽是她们出题,但我也提出一个额外的请求,那便是诗词中要点名今日的主题。” 苏炳南一听,知道梁全能已被乔小桥迷住了,今日的诗会梁中,梁全能这是在尽力讨乔小桥的欢心。按梁全能的意思,诗词中明里暗里都要有这一层意思。 这时梁全能对着乔小桥微微一笑,示意让她说话。 乔小桥点头,转过头面向众人,娇声说道:“诸位大人们,请多担待一些,今夜是由我的四位好友出题。” 众人听到乔小桥轻柔的声音,再加上此人又是梁全能的宠妾,哪里会有异议,纷纷点头称是。 这时有奴仆搬来一架华丽的古琴,琴以梧桐作面,杉木为底,通体髹紫漆,鹿角灰胎下用葛布为底。 琴通约有四尺长度,肩宽不到一,就这这样摆在正中央位置。 苏炳南目光一凝,知道这琴非同小可,琴背池上方刻篆书“九霄环佩”四字,在琴足上方刻“霭霭春风细,琅琅环佩音。垂帘新燕语,苍海老龙吟。” “九霄环佩!”所有知晓此琴难得之处的人纷纷叫出声来。 琴名“九霄环佩”,当世奉为“仙品”的一琴,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据说琴音一出,便是“冷然希太古”。 这时余雨霏四女凑在一起,不时点头交谈,片刻后似乎达成共识,招手要乔小桥过去。 等到乔小桥听完返回时,嘴上露出迷人的笑容,对着所有人说道:“诸位大人,题目已经出好了。” ps:(注意:这里的射覆,是将古代的射覆简化了的,并不是真正的射覆。萧海棠他们的覆的“瓢”,其实是“射”,但因为规则解释起来麻烦,而且影响阅读感,所以这里就简化变化了许多。 在古代,射和覆,根据在词语中的先后顺序,还有很多情况下,都是不同的,对现代人来说的确是很复杂。 这里射覆的例子出自《红楼梦》中的一段:李纨便射了一个“瓢”字,岫烟便覆了一个“绿”字,二人会意,各饮一口。有兴趣的可以了解一下,) 第三十五章 几曲诗词 所有人都望向乔小桥,等待下文。八一ⅩⅤⅦ中Ⅻ 文Ⅷ 面对众人的注目,乔小桥表现得从容大方,毫不却场,微笑说道:“彭城诗会一年一次,以往不过是述说风月之事,但今夜却有些不同。” 梁全能柔和看着乔小桥没有分毫拘谨的模样,显得十分欣慰。 “徐州自古便是江山如画,彭城更是数朝古都,雄州雾列,俊采星驰。” “诸位今日齐聚,既有学士之词宗,也有武者之青霜,小女子虽是微命之身,却也敬仰各位大人的豪情慷慨。” “今夜明月如曲水,星光若莹水,如此良辰美景,身处这如画的河山,何不咏此以抒怀?” “今夜的题目,便是要和徐州相关,不论是清新雅致的田园风光,或是感怀历代于徐州的激昂战争,只要有人写出一,便要给我的四位好友传看,到最后,再评定出获胜者。” “如此,可好?” 一口气说完,乔小桥带着笑意,看着众人的反应。 张子元一听,便皱起眉头,说道:“这可就难办了。” 的确,自古诗词可以书写出多种内容,譬如送别、边塞、山水田园,或是怀古咏物、悼亡、行旅等,甚至还有许多闺怨或战争诗词也被引为经典。 如乔小桥所说,所作诗或词要与徐州或彭城相关,这并不十分困难,他们为自小浸淫诗词歌赋之辈,胸中这点墨水还是有的。 可梁全能此前有要求,想赢得乔小桥的欢心。也就是说,所作诗词还要反应他和乔小桥的感情。 这样一来,诗词中不仅要和徐州相关,甚至也要提到这两人的“恩爱”,难度何止提升十倍。 钱沅勃此时也赞同张子元的话,说道:“大人可是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 众人纷纷点头,认同两人的看法,若只是要有前者,大不了就是一怀古、或田园等诗词,若是只有后者,他们也能舔着脸写出歌颂爱情的作品,来巴结梁全能。 现在如果要二则兼有,他们想不出世上有谁能有这般文采,能在一诗或词中表达两种主题。 梁全能将众人举止收在眼中,示意乔小桥坐下,笑道:“我可没说一定要有两种情感,诸位可以在歌颂徐州锦绣山河的时候,稍稍提到即可。” “诗词本是天成,强求不得,我相信,如果真是佳篇,就算不遵守这些条条框框,也一定是获胜那人。” 梁全能此话一出,虽然没人真的敢随意挥,但所有人心中还是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此时,有奴仆鱼贯而入,来到众人跟前,拾起那些几乎原样不动的美食,再拿来精致华丽的笔墨,放置于在座的桌前。 片刻后,“残羹冷炙”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座的洁白纸张,在众人面前。 彭城身前也被放置笔墨,墨是上好徽墨,是以松烟、珍珠、龙脑、白檀、鱼胶为原料制成的,墨坚如玉。 这等墨可以说得上是丰肌腻理、光泽如漆,彭城看着这墨,拿起掂量一下,只觉得轻巧无比,甚至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这墨倒是精致。”彭城感慨一句。 苏炳南轻声对彭城说道:“这墨名贵无比,在宫中甚至用来画眉毛。黄金易得,而歙徽的此墨却难求。” 彭城惊讶道:“我看只不过精巧了一些,普通的墨是墨,这样的墨也是墨,为何会这般贵重?。” “一般的墨和此墨不同,你若是再细细观察一段时日,便会觉得这墨掂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且万载存真,它当得起这份珍贵。” 苏炳南放眼望去,只见舫中众人桌前皆是如玉黑墨,不由轻叹。 手指轻轻拂过桌上的纸张,彭城继续问道:“我看这纸也不凡,不知有何特殊?” 苏炳南低头假装闲聊,答道:“澄心堂纸,被文士称其为‘此纸不敢书’。和一般的纸张相比,它以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著称。” 彭城闭口,已经明白这简单的一张纸也非凡品,看向桌上同样精良的笔与砚,不再提问。 当笔墨整齐摆放在众人桌上时,狄冰梵带起一阵香风,翩然来到中央的九霄环佩旁。 纤细白净的玉指轻轻蹭过,带起激越而润的声音。 关于九霄环佩这把古琴,世人总是加以赞誉,有一位听过此琴弹奏的文人曾说:琴声出于两池间,其背微隆若薤叶然,声欲出而隘,徘徊不去,乃有余韵。 适应片刻,狄冰梵整顿神色,正襟危坐,手臂再次覆与弦上。 顿时,悦耳的音乐响起,其声清越犹如清泉,使人心神宁静。 众人听着这曲子,犹如穿行在翠竹清泉之中,听着如鸣佩环的水流声,似乎能指点水的清洌和竹叶的碧绿。 一曲奏毕,狄冰梵起身,返回原地。 乔小桥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可借着琴音挥毫泼墨,写下诗词。每当一曲弹完,便会收上纸张,让其余三人观看,若是作者允许,也可相互传阅。” “如此几轮后,她们四人便会根据各自喜好细细商议,最终选出最佳的那人,便是获胜者。” 话音一落,简水蕊袅袅婷婷走到九霄环佩跟前,试音过后,温劲松透的动人音乐响起,同样是悦耳动听。 伴着音乐,人们脸色舒缓,有人眼中却是一片思索,不时轻轻吟诵着什么,又敲着木制的桌子,颇有些不羁之意。 清亮的琴音下,已有数人眼中褪去迷雾,似乎是心有所得,拿起手前的笔,行于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的澄心堂纸上。 一曲罢了,简水蕊返回原地。有侍者小心拿起光滑的纸张,送到三位佳人眼前。 那位叫做盛卿的丽人,站立起来,摇曳生姿来到琴旁,续过简水蕊的余音,续写沁人的徵羽。 狄冰梵、简水蕊和余雨霏三人,则拿起那数人的诗词,仔细观看。 随着三人的点头或摇头,那开始写下诗词的数人,心中也起伏不定,甚至就连舒缓的音乐都无法消除这暂时的紧张。他们沉思片刻,干脆再次思索,试图作出更好的诗词。 又是一曲弹完,又多了数人写完诗词。 几位佳人看着手中的纸张,只觉得虽好但终有些平淡,没有一篇让人心生惊艳之感。 如此几曲弹奏,越来越多的人写下诗词,很多人写完后却现有些不满意,又继续思索,再写下一篇。 彭城毫无动笔的意思,坐在那里,默默看着四周,听着温粹沉细的古朴琴音,就像是此行专为丝竹而来。 他根本就没思索诗词,只准备做一个看客。 时间过去许久,萧海棠也已写下自认较好的诗词,闲暇时正好看到满是轻松的“苏炳南”。 射覆时的狼狈仿佛就生在上一秒,萧海棠此时还能想起,自己被逼跌落酒坛时的无奈。 “杀了苏炳南,萧家便是应天府的朋友,诸事便宜。” 萧海棠脑中浮现出郝志托人带的话。 “萧海棠,我颜子菡与你再无夫妻名分!”不久前颜子菡愤怒的声音仿佛犹在耳边。 “哼!” 萧海棠冷冷哼了一声。 无论是情感、还是利益,萧海棠对苏炳南的杀意不可遏制地升起。 第三十六章 让我的马夫来 萧海棠心中杀机升起,脸色却无半分异常,依旧笑呵呵地与周围的人们交谈,夸赞对方所作诗词一定是极好的。Ⅵ 八Ⅸ 一Ⅳ小说Ⅶ网 三日前,苏炳南得胜后扬长而去,就在下午时刻,自应天府来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手中拿有信物,见到萧海棠后说明了来意:郝志想杀苏炳南。 郝志此前想要杀死苏炳南,最终却失败了,两方所闹的动静太大,定会传到京城中,他也将陷入被动局面。 作为一方大吏,郝志不可能会无动于衷,也不可能就此淡忘苏炳南所做的一切。 不知为何,郝志的潜意识总是莫名地排斥苏炳南,对对方的存在感到不适和不安。这也更让他想杀死苏炳南。 于是,那个找到萧海棠的人,便是秉承郝志的意志而来。 他找到了萧海棠,双方达成某种利益交换,只要萧海棠最终能杀死苏炳南,那么萧家在应天府就等于有了最大的靠山。 即使是这样,萧海棠心中还是犹豫不决,那天演武场的失败带给他的阴影太重了,对苏炳南,他固然愤怒,但内心深处同样有着深深的恐惧。 可在颜子菡找到他,表明要离开萧家离他而去时,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 利益与愤怒交织,让他最后下定了决心,诛杀苏炳南。 看了一眼正位上稳坐钓鱼台的梁全能,萧海棠心中无奈叹息,若是梁大人肯全力帮忙,这次苏炳南将必死无疑。 …… …… 此时弹奏暂告一段落,四位佳人齐聚,翻看身前叠满的纸张。 挑出相对而言较好的几,狄冰梵站出来,说道:“薛瑄、薛大人,不知您可愿意让大家传看你作的这诗?” 在场很多人都将目光投向一人,众人都是徐州的头脑们,平日也大多熟识,这位薛大人在徐州也是身居高位,手握大权。 那位叫做薛瑄的中南男子有些自得,却淡淡道:“几句上不得台面的诗句,让大家见笑了。” 经得他的同意后,这诗也被一一传递,被所有人观看一番。 纸筏到彭城手中时,已被多数人看过,听着人们的言谈,彭城知道,这诗算得上是佳品。 “……当年禹迹旧分州,走马南来遂此游。地势萦回环翠岭,关城峭拔枕黄流。烧余豪杰千年冢,春老佳人百尺楼。周览未能穷往事,官河又放下洪舟……” 看着纸上优美流畅的书法,彭城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做出的,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也不过识字写字。若要他舞文弄墨,还不如要他杀人来的痛快。 很快,此诗传阅完毕。 “好一个‘烧余豪杰千年冢’。”梁全能赞道:“这诗中,‘烧余豪杰千年冢,春老佳人百尺楼。’这句一现,意境尽出。哈哈,薛瑄你今日可要出风头了。” 薛瑄谦虚说道:“大人过誉了,在下水平有限,这只是一时灵感乍现,侥幸而已。” 梁全能说道:“文章本就是妙手得之,只要诗词上佳,一切都是好的。” 薛瑄掩饰住志得意满,带着淡淡笑意饮下一杯美酒,仿佛根本就没将这些放在心上。 又有两诗词被抽出,简水蕊柔声对众人说道:“周紫芝、周大人,不知您可愿意让诸位品鉴一下这词?” 周紫芝自然欣然从之。 词的自楚中期诞生,大昊文帝执政期间才逐渐兴盛,到了如今,已经与诗的地位相当。 众人看着周紫芝所做这词,忍不住心中的欣悦,有数人不由读出声来。 “……濯锦桥边月,几度照中秋。年年此夜清景,伴我与君游。万里相随何处,看尽吴波越嶂,更向古徐州。应为霜髯老,西望倚黄楼。天如水,云似扫,素魂流。不知今夕何夕,相对语羁愁。故国归来何事,记易南枝惊鹊,还对玉蟾羞。踏尽疏桐影,更复为君留……” 张子元看到这词,觉得自己所做与之相形见绌,虽然心中不喜,但也叹道:“周兄果真厉害,此词清丽婉曲,真如周兄往日所作,仿佛天然而成,自然淳朴,在下自愧不如。” 梁全能也对一旁的乔小桥小声说道:“我虽不是最终评定之人,但想来今日最佳篇便是此词了。” 薛瑄原本满怀踌躇之志,以为能和四位佳人一叙,让他人艳羡,但周紫芝的这词一出,他便知道自己没了希望,不由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盛卿又说出接下来一人,“张子元、张大人,不知你可愿众人观看你作的这诗?” 张子元心有郁闷地答应了下来,如果没有周紫芝的那词,他尚且还能保持乐观心态,可对方的意境一出,他便心知,自己所作与之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繁华随逝水,日暮高楼空。哀哀徐陵妾,事主不及终。空房辍膏沐,明妆为准容。春风燕子来,秋风燕子去。去来影带双,孤鸾抱憔悴。回醉娇时,百花不敢媚。……” 这也的这诗传阅完毕,便再也没有能被点名的诗词。 四位佳人又再次分出一人,走到中央处,弹奏九霄环佩。 66续续,剩下的人都写出诗词,传递上去,更多人已经失去了争胜的心思,他们心中知晓,今夜最佳恐怕就是周紫芝了。 彭城就这么一直坐在角落,连笔都没碰一下,显得无比随意,似乎本就没打算参加这场诗会。 一边的萧海棠注意到他的轻松,心中气恼更甚,他方才交上了好几篇自认上佳的诗词,没想到如石沉大海一般,连泡都没冒一下。 时间过的很快,这轮弹奏也已经结束。 四位清倌人拿起之后的一些诗词,抽出寥寥两篇,供众人传阅。 这时所有人都已经知晓,这次周紫芝便是那个幸运儿,众人都是家学渊博之人,自然能分辨得出这些诗词的孰好孰坏。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诗会最终悬念已经揭晓时,余雨霏款款而立,看了一眼远处的彭城,目光扫过一旁仿佛护卫的苏炳南,道:“这里还有一位客人没有交上诗词。” 余雨霏伸出白皙的食指,指向远处的彭城。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他。 “嗯?”看着突然之间处于众人焦点的自己,彭城无奈说道:“请各位见谅,在下一时间做不出上好的诗词。” 萧海棠看着尴尬场面下的“苏炳南”,于此前惬意的样子迥异,煽风点火道:“今日梁大人宴请宾客,每人都写下了诗或词,虽然人力各有长短,但诚意却是一样,苏大人你为何特殊,连笔都不愿一动呢?” 经过萧海棠的提醒,众人才现刚才对方的确一直端坐一角,听着琴音自得。 萧海棠面色渐渐便冷,道:“苏大人这般作态,是不是没有将徐州、将这诗会放在眼里呢?”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萧海棠这一句话,等于将苏炳南放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今夜除了作为东道主、也是地位最高的梁全能,所有人都给了面子,做了诗词。 虽然后面有人技高一筹,但他们心中都存着一口气,想要展现自己的风采,不远白白放弃。 当他们苦思冥想,只为求得一个佳字时,眼前的苏炳南却无所事事,就听着美妙的音乐,看着他们辛苦思索。 想到这,所有人看向苏炳南的眼神都带有不满情绪。 “苏大人是不识字吧?”张子元斜着眼看着苏炳南,语气怪异,“不要紧的,今天大家坐在一起,便没有文人和武人的区分。” 张子元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笑声,是钱沅勃所出的。 当人们目光投向他时,他止住笑声,走到彭城面前,看着洁白无瑕的纸张,再转过身,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嘴中说出一个词。 “有辱斯文!”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看彭城一眼。 此言一出,众人皆戏谑看向彭城,眼中满是不屑。 文人固然自古相轻,但文人对待武人的心态,却是高高在上,自诩上流。 萧海棠心中快慰,看着“苏炳南”深陷窘境,只觉得报了此前射覆的怨气。 之前的射覆,并没有彻底改变苏炳南在他心中的形象,虽然那个简单的射覆最终是苏炳南答对了,但对方也花了许久时间。 就连射覆都这般吃力,刚才又一直不肯动笔,萧海棠判定苏炳南一定写不出像样的诗词,就算勉强写出,在众人面前也是班门弄斧。 萧海棠嗤笑道:“苏大人,作为朝廷武官,你虽然浅浮少文,但终究非是蛮夷,大家都相信,你定能替大昊荡平江湖。” 说完这话,众人看向彭城的眼神更加蔑视。 彭城反驳道:“萧海棠,莫非我不作诗词便是你眼中的浅浮少文?” 萧海棠没有搭理彭城,自顾对着所有人说道:“相信诸位都一清二楚,苏大人水平究竟如何,一目便知。” 挑起此事的余雨霏微微转过头,看清戴小雨的示意,然后对众人说道:“诸位,何不就让苏大人写下一篇,也好结束这场争端。” 张子元轻轻敲打如玉的墨,道:“我怕他不敢展现自己仅有的十来个词句。” 钱沅勃和一众“墨客”都带着歧视,以异样的眼神望向彭城。 萧海棠摇头微笑,虽然不语,但这一切都已表明了态度。 这时,萧海棠看到对方微微转过头,偏向一个小厮。 “苏炳南”的耳朵微微一动,好像听到了什么,脸上随即露出一缕笑意。 啪啪啪! 清脆的响声传来。 彭城轻轻拍打上好的墨,嘴角噙着笑意。 张子元皱眉,道:“苏大人,你这是何故?” 彭城微笑看着张子元,“你让我有了慈悲之心。” 张子元冷哼一声,问道:“这是何意?” “日后每当我苏炳南回往事时,总能在你身上找到快乐。”彭城骂人不带脏字,笑着说道。 张子元勃然大怒,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目不识丁之人也敢大放阙词,可笑可笑!” 彭城手指向张子元,顿了一下,又指向萧海棠,最终指向所有人,大声说道:“恕我直言,你们这些人刚才所做诗词,不过一堆废纸而已。” 这句话一出,整个画舫彻底沸腾了。 “你说什么?” “大胆!” “武人终究是武人,狂妄竟至于此……” “……” “诸位静一静!”彭城看着唾液星子飞溅的众人,大声说道。 冷眼看着彭城,众人眼中闪过愤怒,道:“既然你口出狂言,那便做出一诗词罢!” 彭城转过身子,眼中再也没有最初的惊慌失措,“要我苏炳南作诗词,你们还没有这等资格。” 看着众人又要爆的样子,彭城接着说道:“不过要压过你们刚才的那些诗词,我的马夫就足够了。” 彭城侧过身子,露出身后的苏炳南。 (这一章大概是三千六百字,写了五个多小时。 明天有事,中午的更新是完不成了,看晚上能不能更吧。) 第三十七章 一饮尽千钟 苏炳南原地站立,眼中并未掀起波澜,面对舫上众人目光的压迫。八一小说网 看着似乎被吓傻一样的“小厮”,和前面那不知好歹的“苏炳南”,舫中终于爆出声浪。 那是阵阵笑声。 张子元心中的怒气一闪而过,随即便感到一阵好笑。 若说苏炳南尚且能使得字句,那么眼前的这位“马夫”恐怕就是彻底的目不识丁了。 在笑声减弱些许后,他对彭城说道:“苏大人,你莫非了失心疯?” 这句话一出,又有两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其余人脸上也皆是忍俊不禁的神情。 当这位苏大人大放阙词,说他们没有资格让他作出诗词时,这些雅士心中或许的确被挑起怒火。 但当这位狂妄的人说,他的一个马夫就能压过他们的诗词事,他们心中只余滑稽的感觉。 就连班门弄斧,手上也必须要有一把斧子。马夫能做出佳作,不啻于日从西天升起。 苏炳南感受到众人对自己此时代表身份的蔑视,一一将这难得一见的百态炎凉收在眼中。 薛瑄、周紫芝这两人只是微笑,一副平淡模样,张子元和钱沅勃表现得有些夸张,似乎是认为今日的笑话难得一见。 身为主人的梁全能则是有些皱眉,可能是诗会因自己两人而变得有些混乱的缘故。 而此前一直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萧海棠,带着疑惑观察着自己,神色有些不定。 “各位。”苏炳南向前走了几步,出声吸引众人的注意。 “我想对你们说抱歉,我家大人的话错了。”看着目光重新投来的人们,苏炳南大声说道,语气诚恳。 还没等这些人出声,苏炳南脸上原本恳切的脸上突然露出讥笑,斜着眼看着这些达官名士,讽刺道:“要强过你们的那些垃圾诗词,何须用得到我?” 就像被火星点燃的炸药,苏炳南这囊括了所有人的话一出,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嗔、骂、怒、斥。 无数的言语如刀剑般加于苏炳南身上。 嘴皮子不断翻动的这些人,让苏炳南大开眼界,也让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言语是真的让这些人暴怒。 一个武官说出那一番话语,他们还能当做一个笑话,当一件饭后谈资。可当一个马夫也抱有同样的观点,甚至这观点更进一步时,他们便不能忍受了。 张子元面有怒气,对苏炳南说道:“不知死活的奴才,你再说一句试试?” 彭城立即开口说道:“你想杀六扇门的人?” 张子元气势一滞,冷笑道:“说到底也不过是江湖中人。” 苏炳南开口道:“你瞧不起江湖?来来来,我们来干一架可好?” “我是瞧不起你。”张子元避过苏炳南的问题。 钱沅勃这时也上前,对苏炳南说道:“马夫,刚才我们写的的是诗,是词,不是你满嘴的狂妄,你还是出去吧。” 张子元说道:“我们不欢迎你们两人。”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张子元。 到了这个局面,梁全能也不得不走出来,挺着硕大的肚子,对彭城说道:“苏大人,我会叫人将画舫靠岸,你带着你的马夫走吧。” 梁全能当即吩咐画舫向着岸边驶去,想要让两人下去,好结束今日的闹剧。 苏炳南拿起紫檀狼毫,随意地蘸了墨,笑道:“哈!假如我真写出了好诗或好词来,你们的脸不就被我这个马夫打了?” 萧海棠看着苏炳南的动作,眉毛一挑,有种怪异的感觉。 梁全能忍不住道:“就你?苏炳南,管管你的马夫,不要太放肆了。” 彭城笑而不语。 苏炳南对着众人道:“看来你们这些人是不相信我能写出绝佳的诗词了?” 梁全能心中翻起了白眼,一个马夫能写出诗词?这不是废话吗。 苏炳南继续说道:“要不然我们打个赌,要我写出了,你便开仓放粮?” 梁全能不语,不想和一个马夫多话。 苏炳南又对周围的人问话,可惜,似乎没有愿意和一个马夫打赌。 戴小雨全程看着苏炳南的表演,嘴角不禁露出笑意。 苏炳南挠了挠头,提笔便在纸上乱涂,东一撇西一捺,很快就写完了,然后拿起张纸,快步走到四位佳人身边,递了过去。 说实话,舫上的这些人中,看见苏炳南提笔,不乏有几人心中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他们看见苏炳南那鬼画符一般的笔法后,心中的这种感觉也就淡了许多。字都写不好的人,诗词可想而知。 过了一会,有人现气氛不对劲,余雨霏四女看着那张纸,屏气凝神,眼睛一眨都不眨。 一边的乔小桥好奇走近,眼睛一接触到那张纸,便再也挪不开了。 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不妙的感觉。 最后,是乔小桥打破的沉默。 “今夜的诗词,可能是这位……这位大人最佳了。”乔小桥拿起那张纸,手指着小厮打扮的苏炳南。 现场陷入一片沉寂,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清。 苏炳南和一旁的彭城站在一起,似乎整个事情和他们无关。 终于,梁全能做出了动作,来到乔小桥身边,看了过去。 那一刹那间,彭城似乎能看到梁全能眼中的惊艳与难看。 数息过去,梁全能回过神来,脸色由难看变为淡然,对着众人说道:“诸位不要让争端扰了今夜的兴致,来人啊,拿走这些恼人的笔墨,拿来好酒,今夜我们定要不醉不还。” 其他人脸色都有了变化,已经猜到了这一切是为何,勉强回到原位,似乎此事已经过去了。 “看来刚才的打赌就不算数了?”苏炳南似乎在喃喃自语,可偏偏能让所有人听到。 张子元动作一滞,然后若无其事地饮了一杯酒。 萧海棠看向苏炳南的,眼中若有所思。 看来今晚的计划要有变化了。 “可这词不是我写的啊,这是一位叫做的萨都剌旅人所作。”苏炳南似乎是在感叹,道:“其实这远远不是我的水平。” 薛瑄、周紫芝,和张子元脸色难看。 苏炳南一边感慨,一边走向戴小雨,等到那四位佳人身边,才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看来我能和你们单独一聚?” 余雨霏点头称是,道:“舫上雅间早已备好。” 苏炳南摸了摸下巴,说道:“哦?带路吧。” 四女依言,带着各自的侍女,领着苏炳南离开这里。 等快出了这处时,苏炳南身子突然一顿,转身看向那些其实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人,其中就包括梁全能和萧海棠。 “古徐州形胜……”苏炳南突然放声,长吟道。 “……消磨尽、几英雄。想铁甲重瞳,乌骓汗血,玉帐连空。” 随着苏炳南的慷慨激昂的声音,似乎有苍凉悲壮的画面在众人面前展现。 “楚歌八千兵散,料梦魂、应不到江东。” “空有黄河如带,乱山回合云龙。” “汉家陵阙起秋风,禾黍满关中。” 历史的厚重与沧桑尽在苏炳南的话音中,似乎就连不久前九霄环佩惊艳四场的弹奏与之相比,都要逊色许多。 “更戏马台荒,画眉人远,燕子楼空。” “人生百年如寄,且开怀、一饮尽千钟。回荒城斜日,倚栏目送飞鸿。” 说完,苏炳南扬长而去,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众人收回目光,舫中的气氛变得尴尬至极。 (这一段写得太吃力了。从九点多开始一直到写到现在,也不知道感觉写出来没。) 第三十八章 神仙? 彭城坐下,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心中快慰。 在尴尬的气氛中,这些人依旧谈笑,就像刚才的事没有生一般。但很快有人忍不住了,上前拿起刚才苏炳南涂写的词,眼睛扫过,许久才放下,长叹一声。 就像打破了某种僵局,又有66续续的走上前,观看苏炳南所写之词。 铁甲重瞳。 当看到这一句时,众人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一个人,那是三百余年前风云无双的楚国大将桃左伯,他天生重瞳,豪情万丈,在大昊推山倒海的大势下,延长楚国国祚。 他筑戏马台,守彭城,一己之力将无数大昊将士挡在徐州防线。 就连太祖也敬佩其气概,命人于戏马台上修筑风云台,刻上“风云盖世”。 英雄总是气短,即使豪情不减,也只余悲怆。 楚国终究是如一阵青烟,烟消云散。历史并不会停下,等待英雄同行,此前无论是汉、还是秦,终究是其家陵阙起秋风,禾黍满关中。 如今的戏马台只是供人游玩,再无以往的军事用途,也不能再观戏马。 而画眉人终究会远。恩爱的恋人最终也会化为白骨。 或许有一天,这两面临水、掩映在树木花丛之中,这飞檐挑角、花棱雕窗的燕子楼,同样会如过往之物一般,荒废在人们的记忆中。 面对这样的无可奈何之事,所有人皆为常人,其一生也不过如寄的百年,面对终将逝去的如水时光,不若开怀,一饮而尽千钟。 纸上看似潦草的字迹,勾勒出了苍凉豪迈的气势,和这词相比,众人所做之诗词,就真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张子元脸色有种抽痛的感觉,他刚才的那些不屑,此时看来就像个跳梁小丑,像在至道高手面前施展武功的江湖小子。 萧海棠心中则是一凛,看过这词,他只觉得接下来的行动可能会横生枝节,刚才那人明显不凡,不知是否会使苏炳南逃脱出去。 看着依旧坐在那里的“苏炳南”,萧海棠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 很多人心中则是感概不已,不知刚才那马夫究竟如何写出如此绝佳之词。 …… 苏炳南摸了摸莫名痒的鼻子,看着眼前的四位佳人,眼神变得古井不波。 此时他虽然模样身材没有变化,可全身的气质却已大不相同,由一个恃才傲物的小厮,变为一个淡然威严的强者。 苏炳南的样子使戴小雨心中一跳,连忙走出来,娇声道:“不知大人为何突然生气?” 看着模样只能算得上清秀的戴小雨,苏炳南冷笑一声,一道影子闪过,手中已经有了一张面具。 “啊。” 戴小雨低呼一声,柔荑轻抚变得艳丽无双的面庞,水汪汪的眼睛不敢相信注视着苏炳南。 环视余雨霏四女惊讶的样子,苏炳南对戴小雨淡淡说道:“她们可信吗?” 戴小雨白皙的俏脸有些脸,不想被苏炳南看了面容,急忙转过身去,片刻后再面对苏炳南,脸上已有一层薄纱。 苏炳南皱眉,不解戴小雨为何这样的作态。 戴小雨心态恢复,轻笑着回答苏炳南刚才的问题,道:“她们都忠心耿耿,值得信任。” 苏炳南注视戴小雨,说道:“是值得被青莲教信任。” 戴小雨无奈,知道苏炳南的意思,对着四女说道:“你们先回避一下吧。” 四女依言,恭敬退下。 苏炳南这时才问道道:“青莲教和鸾凤楼到底有什么关系?” “鸾凤楼。”戴小雨轻轻笑道:“那是师傅所创立的。” “京城中的那个鸾凤楼,也是你师傅创立的?” 戴小雨点头。 “乔小桥也是你师傅的人?” 戴小雨笑道:“是。” 即使先前隐约猜到了大概的可能,但此时被戴小雨点破,苏炳南依旧感到惊讶。 “戴小雪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苏炳南忍不住问道。 戴小雪,这位青莲教教主,苏炳南一点也看不透。 此女能一介女流跻身天机榜,甚至成为其中唯一一位女性至道,已经让天下男人惊掉眼珠子了。 当年的戴小雪,总是身着一席大红衣袍,飘然于江湖。 那时的她,是青莲教的圣女,同样也是江湖无数侠客的圣女。 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只用了五年,便由不坏跻身天人巅峰,最终在第六年,也就是二十二年前,一举突破,问鼎至道。 这位至道高手,居然一手创立了鸾凤楼,就连徐州梁全能最为宠爱的小妾,乔小桥,也是她的人。 而就在不久前,这位“圣女”亲手杀了她的师傅,取而代之,成为青莲教教主。 苏炳南想到了那个头颅,那位可怜的教主的头颅,若是天下人知道了戴小雪所为之事,那注定又是一场江湖震荡。 如今的青莲教圣女,戴小雨笑着对苏炳南说道:“我只知师傅对我恩重如山,她为人如何,不是我能评判的。” 苏炳南又问道:“我是问,她究竟想干什么,创立鸾凤楼,杀死自己的师父,夺得教主之位。而你现在的行为,恐怕也是她的命令,她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戴小雨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如今青莲教的那些高层,又有谁知道‘青莲老母’呢?” 苏炳南一愣:“青莲老母?” 青莲老母,只是青莲教的传说,事实上,苏炳南从来就不认为这种虚构出来的人物,教中的高层真会信奉。 朝廷不是不允许江湖的存在,事实上,朝廷也知道江湖的顽疾由来已久,想要将之彻底清楚不亚于痴人说梦。 但是,青莲教这样的组织,是百来年前靠着宣传“青莲老母”这一邪说而崛起,这样蛊惑百姓的组织,朝廷万万不能忍受。 戴小雨看到苏炳南的神情,说道:“师傅她相信世上存在青莲老母。” 世上哪有什么青莲老母,哪有什么神仙,苏炳南对这些一向是不屑一顾。 戴小雨继续说道:“师傅相信,终有一日,青莲老母会降临世间,那时老母会带领着所有百姓脱离苦海,整个世界将会变为天上之境,在青莲老母的国度中,不会再有贪官污吏,也不会再有民不饱食,那是……大同之世。。” 苏炳南摇头道:“你师傅一定是疯了,世上没有神仙。” 戴小雨直勾勾看着苏炳南,说道:“你错了,我虽然也不怎么相信青莲老母的存在,但我相信,世上是有神仙的。” 苏炳南觉得这青莲教果然是邪教,里面的教主、圣女脑袋都不正常,只是不明白戴小雨花了这么大心思和自己相谈,究竟是为了什么。 原本他来参加诗会,是因为不确定诗会为何会提前召开,为何自己会收到请帖,为了一探虚实,自己前来参加,才现萧海棠果然对自己起了杀心。 但苏炳南没有想到,画舫上的四女居然都是青莲教的人,而戴小雨这位圣女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居然是为了和自己一见。 现在自己来了,却碰到一个脑袋不正常的女人,对他说世上有神仙,这让苏炳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极为滑稽。 戴小雨看着苏炳南不信的样子,说道:“我师傅亲口对我说过,她见到过神仙。” “世上没有神仙。”苏炳南再次强调。 “不。”戴小雨辩解:“二十二年前,我师傅之所以会突破,问鼎至道,就是因为两个神仙。” 苏炳南突然愣在那。 “那两个神仙……”戴小雨的声音继续传来:“一个叫周梓君,另一个叫苏华宇。” “他们是一对夫妇,神仙眷侣。” 第三十九章 青莲老母 “他们……”苏炳南低声呢喃,一直以来似乎都云淡风轻的面上浮现出哀伤神色。≯八≯一中文≯ 戴小雨见到苏炳南的失态,意外于这个男人此时露出的脆弱。 沉默一会,苏炳南接着说:“他们,和你师傅是怎么回事?” 戴小雨轻声道:“二十二年前,师傅和那两位神仙一叙,两位神仙所展现出来的一些手段,只有仙人才会拥有,他们对师傅并不珍帚自敝,告诉师傅,他们故乡的子民,无一人饿着肚子。” “人们可以乘坐大鸟,一个时辰就能行万里,人人皆是国家的主人,远在千里之外的人能隔空喊话,任何地方生大事,转瞬间就能被所有人知晓。” “他们说,那个天国中,人们已不被脚下的大地束缚,而是将目光投向头顶的星空,人人知礼仪、懂廉耻,民智大开,人人都可习得帝王心术,懂得万物变化之理。” 戴小雨的语气中透露出憧憬,感慨道:“真不知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天国,据说两位神仙都来自一个叫做中国的国家,真巧,现在的大昊也是中央之国。” 苏炳南调整情绪,道:“这和你师傅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真的是有天国一般的中国,也与她无关?” 戴小雨说道:“不,这和师傅有关,不然她也不会因此而突破,成就至道。” 青莲教,自百年前诞生于江南一带。那年的大昊延年大灾,民不聊生,民众渴望官员清廉救济,便将青莲寄托为清廉。 而其中的青莲教圣女,一直都被视为“青莲老母”在民间的代言人。 青莲教数次被六扇门、锦衣卫探查出老巢,联合当地驻军,予以剿灭,但每当大饥之年,青莲教便又会死灰复燃,重新被民众记起。 青莲、清廉。 这是百姓心中的寄托。 “师傅当了圣女后,其实一开始也并不怎么相信青莲老母,她认为世上并无这样一个神仙,能够救世人于水火。” “那时,她已经是天人境巅峰的存在,因为心中的怀疑,意志出现了一丝缝隙,修为甚至有可能一泻千里,跌落天人。” 戴小雨缓缓道来,给苏炳南讲诉这一段往事。 不坏、天人。甚至是至道,都是和玄之又玄的精神有关。 纵观江湖,漫长历史上,如利空法师、萧海棠,自天人跌落不坏境的强者,如过江之卿,就连因为意志受损,从至道跌落的天骄,也绝不罕见。 对苏炳南来说,戴小雪这位如今的青莲教教主,就算是因为信仰而一蹶不振,也绝非稀奇之事。 “那两位神仙,好似破碎虚空、凭空出现,他们对师傅所展现如虚空投影等手段,让师傅意识到,真的有那么一个地方,甚至要比青莲教所宣传的还要美好。” 戴小雨继续对苏炳南述说。 苏炳南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虽然他自幼生活在这个世界,可因为虚拟现实中阿尔法老师的教导,他完全明白戴小雪当时面对自己父母时的心态。 对大昊的任何一人来说,那个二十二世纪的中国,绝对是穷尽其想象力,也无法描述出来的天国。 苏炳南说道:“好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但你告诉我,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你们青莲教的事情与我无关。” 戴小雨只是苏炳南,良久才叹道:“你还不明白吗?师傅她已经确信了,你就是青莲老母啊。” …… 什么?! 苏炳南觉得一声惊雷响在耳边,讶然道:“我是青莲老母?” 戴小雨眼神复杂,道:“其实我也不相信,但师傅她的态度极为坚决,坚信你就是带领百姓走向天国的人。” “青莲老母不是女的吗?”苏炳南不能接受戴小雨的说法。 “谁说青莲老母就一定是是女相?一切诸法无有定相,非男非女,青莲老母也是这样,是男是女皆是一层皮肉,只有灵魂本真才是真神。”戴小雨解释道。 苏炳南还是无法接受,道:“我自己知道,我并无特别之处,也不是什么神仙。” 戴小雨无奈道:“师傅说,你是那两位神仙的子嗣,也是青莲老母在人间的化身,说起来,我都只是你的代言人。” 苏炳南没想到戴小雪知道这么多,也没想到她把自己父母当做了神仙,把自己也当成了神仙。 苏炳南再次强调:“你师傅错了,我只是一介凡人,不是神仙,世上也没有什么神仙。” 戴小雨说道:“师傅说你是神仙在凡间的化身。” “那也不是。” “那你的武学天赋为何那么高呢?迄今为止,也只有你在二十二岁达到这样高的境界。” 苏炳南无法反驳,因为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实,难道要他解释,自己之所以有这般的天赋,全是因为自己的遗传物质、血脉,都是来自于那个已经改良了人类基因的世界? 苏炳南无奈说道:“不要再说了,我是不是神仙下凡,我自己清楚,你师傅戴小雪只是一厢情愿。” “其实我也不大相信你是神仙下凡。”戴小雨语气俏皮道。 苏炳南皱眉,虽然反感戴小雨这般作态,但经过和她的一番交谈,也没有了最起初的不耐,转移话题,说道:“你把我拉到这,不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吧?” 戴小雨表情变得郑重,说道:“其实是有情报要向你禀告。” 苏炳南问道:“是什么?” “萧海棠想杀你。”戴小雨立即回答。 “说具体一点。”苏炳南说道,他也知道萧海棠想杀自己,只是不知具体的细节。 “好,是这样的……”随着戴小雨的告知,苏炳南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 那天萧海棠求见梁全能,而梁全能正和乔小桥在一起,因为梁全能的信任,这位青莲教的存在,听到了所有内容。 萧海棠说,应天府的郝志想要杀死苏炳南,而此前苏炳南正好和他们生过不快,不如就趁着诗会的机会,借机杀死对方。 “如果梁全能不算太笨的话,一定不会答应萧海棠的鬼话。”听到这,苏炳南笑道。 对于梁全能这般,完全没有郝志那般能力的人来说,得是要有多大的信心,才敢当众诛杀一位朝廷官员,即使这位官员只是所属六扇门、和锦衣卫。 如果不是因为确信这一点,苏炳南也不会冒险参加这场诗会。 “这只是萧海棠的试探。”戴小雨解释道。 第四十章 不适 果然,这个要求遭到了梁全能坚决的反对,萧海棠甚至还遭受了一场怒骂。 但萧海棠也知道梁全能的性格是没有勇气杀死苏炳南,也只有自己将他杀死,事后才能将影响降到最低。萧海棠甚至早已想好的种种处理后事的方法,配合郝志那边的关系,最终可以将其栽赃在任何一个势力、比如青莲教头上。 于是后来萧海棠提出请求,要梁全能给予帮助,助他一臂之力,杀死苏炳南。 “关于这一点,梁全能也没有答应。”戴小雨说道:“我们的梁大人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只想着酒色和舞曲,只想着讨好乔小桥。” “这场诗会提前召开,不是因为我的缘故?”苏炳南问道。 “当然不是。”戴小雨解释:“其实在萧海棠找梁全能之前,对方就已经确定了诗会的时间,将之提前。” “还真是为博美人一笑。”苏炳南说道,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提心吊胆的诗会,居然只是梁全能单纯的意愿,是真的为了乔小桥,这位“间谍”。 作为间谍的乔小桥,将萧海棠对梁全能透露的所有内容,都听了过去。 梁全能肯对萧海棠做出的最大让步,便是允其带上一坛鸩酒,到时候苏炳南是否会上当,全凭萧海棠自己的本事。 对梁全能来说,这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这位梁大人,满脑袋只想着捞钱索贿,穷极奢华之欲,讨美人欢心,最在乎的是屁股下的官位了。” “他肯为萧海棠做的,也就只有那坛鸩酒,和对大人您的刺杀不闻不问。”戴小雨有些笑。 “不过我估计此事不成,萧海棠一定不会罢休,到时候大人您一定要小心。”戴小雨郑重说道。 苏炳南点头,突然问道:“为什么当时不见你提醒我有鸩酒这东西。” 戴小雨听到苏炳南的话,明眸瞪大,有些怒,道:“你怀疑我?” 苏炳南摇头说道:“虽然当时你知晓我扮作小厮,知道轮不到我喝下毒酒,但你知道,假扮成我模样的那人可能会喝下去,那毕竟是我的人。” 戴小雨生气道:“难道我花了这么大力气告诉你情报,就换来你的质问?你以为你是青莲老母就了不起了吗!” 苏炳南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沉声道:“果然,你在试探我!” 戴小雨的脸上露出惊慌。 “你让余雨霏点破,就是想逼迫我做出那‘一饮尽千钟’,你们的演技真是不错。” “而萧海棠的鸩酒,你只是故意不告诉我,就是想看我到底是不是有着特殊的能力。” 苏炳南冷笑道:“如果我没有做出那佳篇,如果我没有辨认出那坛毒酒,你是不是只当看了一场笑话?” 苏炳南当即起身,准备拂袖而去。 戴小雨急得满头大汗,被苏炳南的一番质问弄得眼眶都有些红,最终一跺脚,走到苏炳南身前拦住他,然后急忙解释。 “不是这样的,师傅都已经为你杀死她师傅,这又怎么可能有假,师傅她早就确定了大人您是青莲老母。刚才的那一切,只是……只是我的好奇。” 说到这,戴小雨镇定下来,盯着苏炳南的眼睛,诚恳道:“苏大人,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师傅她就是以为你是青莲老母下凡呢?我只是想看看,您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凡。” “按师傅所说,你一定懂的诸多诗词,那些诗词甚至是可以算得上千古名篇,我这才让她们这么干。至于那毒酒,我是真的没想过看笑话,如果你的人真中了萧海棠的诡计,我也一定会阻止的。” 苏炳南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比,说道:“现在你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了。” 戴小雨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苏大人,还请原谅我一次。” 苏炳南心中则是对戴小雪更加好奇了,自己父母当时究竟告诉了她什么,让她以为自己能做出诗词。 “为什么不直接找到我,你为什么一定要在现在的情况下才肯对我说出这些?在彭城中,在你将那头颅送给我的那晚,你有很多机会告诉我这些事的。”苏炳南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戴小雨扬起戴着面纱的俏脸,对苏炳南说道:“如果不是现在这样,苏大人你能听人家的话吗?” 苏炳南皱眉,的确,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一定不会听青莲教圣女讲这些神神怪怪之事。 也只有这样,在经过戴小雨她们看似大费苦心的安排下,自己才能安稳坐在这,听她扯青莲老母这种无稽之谈。 苏炳南揉了揉眉心,对她说道:“告诉你,我真的不是青莲老母,你师傅弄错了,我不会带领百姓走向天国,我没有这么大的心思,也无能为力。” 戴小雨笑道:“醉酒者总自谓清醒,圣贤也都自称凡人。” 苏炳南看着已是不可动摇的戴小雨,知道无法改变她的想法。 “好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世上根本就不存在鬼怪神仙,话已至此,再见吧。”苏炳南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戴小雨立在原地,对苏炳南轻轻喊道:“大人要记住那晚答应人家的话。” 苏炳南毫无停顿,身影消失在戴小雨的视线中。 他根本就没想过,一个女人居然会把自己当做老母。再说,如果对方是真的将自己当做神仙下凡,那自己也不必理会,只须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戴小雨呆立片刻,然后拍了拍手,四位佳人鱼贯进入房间。 “苏炳南终究是师傅说的那人。”戴小雨对着四人叹了一口气,语气在四人面前,显得无比淡漠。 四女在戴小雨面前,大气都不喘一口,表现得十分恭敬。 戴小雨想不到,和自己打过不止一次交道的苏炳南,这位自古罕见的天纵之才,居然是师傅所说的青莲老母。 虽然她不最初不相信,但苏炳南所表现出的种种特异,都已经显示出了绝非凡人的不凡。 看了四女一眼,戴小雨轻声叹道:“哪个少女不怀春。” …… …… 苏炳南回到原来的地方,又站在彭城的身后。 画舫中的众人看苏炳南并非衣冠不整,都很好奇苏炳南经历了什么,和那四位佳人又谈了什么风雅之事。 面对这位使得所有人丢了面子的小厮,画舫中的气氛弥漫着尴尬。 梁全能即使不喜苏炳南两人,但也不好作,只是不断地和乔小桥对视,看着对方迷人的脸颊,来缓解心中的郁闷。 萧海棠则是不时看着彭城,脑中不知在想什么。 苏炳南对彭城说道:“梁全能对我没有杀意,萧海棠却一定想至于我为死地,我们不能陷入对方的节奏,现在就走。” “现在?”彭城看了画舫四周,惊讶问道。 苏炳南点头,迈出脚步。 彭城反应过来,对着梁全能说道:“梁大人,在下突然感觉身体不适,想先行离去。” 话音一落,彭城已经跟上了苏炳南的脚步。 “扑通”一声,苏炳南已经跳入水中。 彭城紧随其后,也更着跳了下去。 “这……” 画舫上的人看着两人的动作,只觉得不能理解、 “这算是身体不适?” 萧海棠当即反应过来,对着梁全能和众人行了一个礼,道:“诸位,萧某也突然不适,还请见谅。” 又一个不适的…… 众人只看着萧海棠立刻向着水中跳去,伴随水声的,是天边升上的绚丽烟花。 (晚上八点还有一更。) 第四十一章 踏水 伴随烟花的升起的,是舫上十数条人影一起跳入水中。八一小说网 ≥ 而靠近王陵路的岸边,立即出现了大批人马,他们看到天空的信号,分出一批人,向着水中游去。 苏炳南和彭城并肩而立,双腿没过水面,不断踩在水中,向着一处快驶去。 他们的样子,居然就像是踩在水下一般,小腿只有一段被水淹没,双腿蹬腾,度极快。 萧海棠出声音,从舫上跳下的十数人立刻摆出阵型,向着前方的两人追去。 萧海棠摸出一把崭新的大刀,直勾勾看着前方的两人,脱离众人,先行追击而去,远远尾随,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原本只是微微荡漾的水波立即泛起无数涟漪,以苏炳南为中心,四面八方都有人前来,试图将其困死。 一滴冷汗从额头淌下,彭城快说道:“大人,幸好我们从画舫上跳了下来,不然有这么多人的包围,绝对是九死一生。” 苏炳南双脚快击水,手中已经拿起了“无名”。 “现在也不好过。”苏炳南回答道,看着众多的人围过来,知道萧海棠这次准备充分。 自己如今是不坏境,彭城虽然自称资质愚钝,但想来修为也不会太差,也算是一位不坏境强者。 两位不坏境的强者,面对这些萧家的刺客,依旧有可能被杀死,特别是梁全能已经打定主意,袖手旁观,冷眼观看。 苏炳南正扫视四周,寻求空当,却听见一阵破空声急而来。 嗖嗖嗖! 无数的箭簇化为漫天大雨,带起无尽杀意,自远方向着两人驶来,覆盖这一片区域。 不好! 苏炳南脸色一变,眉心胀,已经感知到其中的危险。 这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士兵出的箭矢,每一根箭都是武者用强弓拉出,威力巨大。 这每一道飞芒,可能都可以轻松贯穿普通人的身体,拥有无匹的杀伤力。 两人顿住身形,不想以肉身硬接下箭雨,无奈下潜到水下。 下一秒,无数的箭矢破水而入,在两人四周划过一道道白色长痕,久久才止住去势。 苏炳南抽出“无名”,长剑破去水的阻力,将直奔自己身体而来的十来根箭簇斩断。 彭城却是如长龙探物,双掌不断抓和放,转眼间已将迎面而来的流芒打落。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不能硬闯,当即自水下潜行,憋气朝着岸边游去。 萧海棠已经来到两人刚才的地方,身后数位手下也已经赶到。 他看到水面没有泛红,知道两人并未受到伤害,猛地扎入水中,向着四周看去。 眼神一凝,萧海棠看到水下一个方向,有两个模糊的人影在急而行,心下知晓他们的打算,冷笑一声,立即出了水面,仰天长啸。 随着萧海棠的长啸,远处的人马已经知道其中含义,立刻有许多人,前往苏炳南逃离之处。 水下的苏炳南听到萧海棠的啸声,明白已被识破方位,当即和彭城一齐浮上水面,急朝着不远处的岸边奔去。 很快,两人靠近岸边,可不远处的萧家刺客也即将赶来,将两人围住。 破空声激起! 又是无数的箭雨直扑而下。 苏炳南双脚踩水,这次才仰头看清,这来势汹汹的箭尖上都泛出不正常的颜色。 “有毒!”苏炳南立即提醒彭城,不要被箭刺破皮肤。 苏炳南知道自己体质特殊,能够免疫世上大部分毒物,可彭城却并非如此,依然有可能受到粹毒箭矢的影响。 彭城点头,示意已经明白。 两人此前从未有过共同对敌的经历,可此时却是默契无比,能快理解对方的意思。 两人身形猛地一顿,突然定在水上,似乎本就是和这流水一体,好像停在水中。 下一瞬间,两人的身子就要沉入水中,漫天箭雨急接近他们。 苏炳南食指弹了弹手中的“无名”,右手已经握紧。 彭城紧跟在苏炳南身边,并肩而立。 在身子因为自身重量,微微没入水中的那一刹那,两人身子一矮,就像半蹲在其上。 苏炳南抬头,注视无数急驶而来的流星箭雨,双脚猛地一蹬,下一刻已经升到半空! 烈风迎面吹打面庞,箭雨已经来到两人身边。 黑色的夜覆盖九天,依旧明亮的月亮旁边有点点星光。 苏炳南两人的身影,似乎就在明月之上,面对无数箭雨。 月光的映衬中,苏炳南在水面投下一道快移动的幽深黑影,下一刻已经和无数烈风箭雨碰撞。 唰! 苏炳南挥出了他的剑。 剑影若朦胧流光,不比明月逊色半分。 无数的飞芒被他的长剑击中,更多的箭簇穿过两人,像一阵狂风暴雨,想要打湿两人的衣物。 迎着烈烈狂风,两人身在半空,手上的动作却不减半分,无数断箭无奈下落。 啪的一声,两人已经脚踏大地,落到岸边的土地。 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已有四位黑衣人赶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六人对峙不到一弹指的时间,僵局立刻就被打破。 一人绕到两人身后,摆开一个阵型,四个方位的人同时出刀。 苏炳南看出这是一种独特的阵法,只要四人配合默契,就是无比凶残的杀伤。 这样的阵型,假若有分毫的误差,很可能会劈中自己人。 四人毫不畏惧,同一时刻越过相隔的空间,向着两人砍出一刀,伴随惨烈气势。 虽然只是看似至简一刀,可其中需要的是四个人的无比默契,和无数次的实践。 苏炳南和彭城面对这四面刀光,知道不可大意,背对而立,各自迎着两面攻击。 嗤的一声,苏炳南长剑迅从一人心脏抽出,那人立刻栽倒在地。 另一边的那人看着苏炳南露出的破绽,眼中露出喜色,义无反顾向着苏炳南砍去。 哗! 那人只觉得眼中一片璀璨剑光,下一刻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看着这人头颅飞起,苏炳南转身看向彭城。 彭城的手掌从最后那人胸口收回,满手鲜红血迹。 他应对的两人,胸口皆破了一个大洞。 苏炳南微微颔,当即快向着远处移动。 彭城毫不犹豫地跟上,只余四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留在原地。 (明天中午一点更新。) 第四十二章 追逃 苏炳南和彭城被刚才四人的攻击阻挡片刻,转眼间,又有无数身影从四面围堵而来。八一中≥文网 由近及远,人影重重,数不清的武者手持利刃,迅向着两人靠近。 萧家这是怕是倾巢出动,派出众多好手,其中不乏弹指、不坏境的强者,也许连天人境的存在都会出现。 面对一人,苏炳南可能会不屑一顾,面对十人的围攻,苏炳南也有自信将其一一击败。 可是面对这漫天的人影,怕是有百人、千人之多,就算是以苏炳南无数次历经生死的眼光看来,也绝对算得上危机重重。 这些武者,对萧家的忠诚让他们血勇非常,毫不畏惧两人的强大。 跨过一段阴暗的路途,苏炳南两人已来到王陵路上。 今夜诗会,使得这条街热闹非常,此时还有许多人影停留。 “我们耍掉他们了吗?”彭城没有顾忌路人的吃惊,脚蹬大地,和苏炳南一同化为急的流光,快向着一处逃去。 他们虽然动作奇快,但脚下却是灵活非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总能避过迎面而来的路人,引得对方惊呼和不满。 两人的动作,使得路人纷纷大叫。 “是谁!” “有鬼……” “不,那是江湖中人。” 很多人只觉得一阵黑影晃过,狂风袭面。他们虽然愤怒,但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突然,急移动的苏炳南猛地停下。 “不。”苏炳南回答之前彭城的问题:“有人来了。” 前方突然出现五人,身着一席漆黑无比的夜行衣,冷酷看着两人。 路人被五人气势所慑,觉得好像有刀子割在身上,逃似的离开此处,但又畏惧、担忧、好奇地于远处观望。 他们知道,会有流血惨案生。 五人雪白无比的长刀亮出,形成五个方位,隐约形成半包围的攻势,将他们围住。 身后便是即将赶来的无数萧家人,苏炳南心知,此刻只有一战。 五人身形魁梧,气势逼人,浑身气机流转,眼中隐约有精光闪现。 这些人,居然都是弹指境强者! 五人的步伐和眼神都告诉苏炳南,他们绝非善茬。 苏炳南当机立断,迎难而上,毫不犹豫先行攻击,朝着前方冲去。 同一时间,那五人也欺身向前,居然同时抛弃了彭城这一威胁,毫不顾忌自身的安危,全力攻击苏炳南一人! 五种刀法立刻施展,各不相同,三人径直贯穿和苏炳南的间距,直接从正面击来,剩下的两人身子则是灵活一变,微微变换方向,朝着侧面袭来。 彭城心中一凛,没有想到这五人不按常理出牌,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存在,只是全力进攻苏炳南。 只有这样,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只要先去除两人中任意一人,剩下的那位,对付起来自然会容易许多。 心知苏炳南面临危急局面,彭城大急,身子倏然激射,想要解围。 苏炳南此时就在五人进攻的中央,三道如长河奔腾的刀势向着他正中心,由上至下、由远及近急坠而来。 身子两侧却是鬼魅无比、悄无声息,暗含阴狠杀机。 苏炳南是不坏境不假,但也只是晋升不久,面对四位弹指境的围杀,此刻凶险无比。 心思这一刻变得极为澄澈,苏炳南眉心天眼精神胀,微微吞吐,四周的局势已尽收天眼。 噌的一声,苏炳南手指蓦地一弹“无名”,长剑立刻化为一片狠扫空间的残影,向着左侧无声的一人刺去。 “啊!” 那人惨叫刚出一般,喉头已被苏炳南搅得粉碎,内力顺着长剑划过,向下一划,直接撕开了半截身子。 “无名”一挑,这人尸体朝着前方三人横飞而去,正中三人刀口之下。 哗啦一声,尸体成为三截,内脏飞泄而出,洒了三人一身。 此时只余右侧偷袭那人独自面对苏炳南,那人看到局势不妙,也并不胆怯,大叫一声,向着已看破他动作的苏炳南斩出。 苏炳南直接递出一剑,劲风急快,吹得那人睁不开眼睛。 还未反应过来,伴随突然降临的黑暗,那人身子一软,已经倒下。 此时那浑身是血的三人已经赶来,正好看到苏炳南那无比纯粹的一刀。 刚才的那一切,动作之繁复,过程之凶险,无法以言语表示,但都是生在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 彭城已经赶来,和苏炳南并肩站立,面对这三人。 三人此时已经知道自己将死,毫无犹豫地改变策略,顿在原地,想要借此拖住两人,哪怕只是数个呼吸。 四面都响起了脚步声,尤其是在两人身后,声音尤为密集。 两人都知道不能再拖,当即向着浑身鲜血的三人杀去。 三道惨叫声出,紧接的是三道身体坠地的之音。 苏炳南和彭城直接越过尸体,毫不停顿地飞奔远离。 两人由刚才的这些萧家人马看出,这些人平日一定多是练习合击之术,擅长摆出围攻的阵势,各施所长。 以多极少,以众凌寡,正是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至理,也被萧家武者挥到了某种极致。 彭城心有余悸,若非画舫上苏炳南当机立断,那么他们会等到诗会正式结束再走。 到那时,他们连逃离的机会都不会有。 正是苏炳南果断地跳水,才让萧海棠蓄谋已久的布局被打乱。 他们的这番举动,等于将此前萧海棠布置的埋伏撕开一个口子。 但就算是现在,情况也不容乐观。 萧家在彭城的势力太大了,虽然论政商关系,远远比不过那些真正豪族。 但萧家是武学世家,自萧家老祖萧元朝至今,萧家的底蕴越深厚。 光是百武楼中的那些功法秘籍,就足以看出,萧家的武学传承之久远。 若不是这样,当年的萧海棠也不会便踏入天人境,而苏炳南两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如临大敌。 就在短短一会的功夫,王陵路上的行人便见证了一场血腥的杀戮,他们如鸟兽一般,一哄而散,心惊胆战地快离开,害怕再停留片刻,便会被殃及池鱼。 两人四周的包围的人少了许多,身后这些萧家人虽人数众多,但大部分武道实力都不很高,只能远远跟在,身后。 真正起围追堵截作用的,还是早先就分散布置开来的那些人,还有身后那些实力非凡之辈。 苏炳南和彭城度陡然变缓,转眼将溜进一处屋子,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快翻过围墙,就这样一家一家地远离而去。 苏炳南脸上的易容因为潜入水中的缘故,已经有些凌乱。 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彭城和苏炳南大可以改变容貌,由苏炳南戴上天品面具,彭城恢复原来的样子,这样一来,萧海棠找破了天,也注定会一无所获。 轰隆隆!!! 就在两人以为快要安全时,一阵巨响传来,他们面前的那道墙体如被巨山扫过,完全崩碎。 灰尘漫天,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迷蒙间,在尘土阴影的映衬下,八个人出现在两人眼前。 一人出高声大啸,出信号,吸引远处的萧家人。 苏炳南和彭城注意到,这八人所站位置,隐约间要比之前两拨人更加奥妙。 两人都是见识非凡之辈,也都知晓遁甲等阵道知识。 这八人的身形方位,像极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 (最近有事,睡眠不足五小时。明天尽量两更,如果两更,一更在早上九点,一更在晚上八点。) 第四十三章 伤、死 “苏炳南,束手就擒吧!”八人中为壮汉对彭城喝道。八一≥≥中文 这是苏炳南两人自跳下画舫后,面临的敌人中,有人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彭城摸了摸脸,没有搭话,他知道,那人的目的,是拖延时间。 此时的敌人,恐怕早已意识到,面对他们这两位强者,进攻并非最好的选择。 而只要能拖住他们片刻,再等到众人来到,无论他们有多大的本事,也只能饮恨当场。 当无人有至道的实力时,人数往往是解决棘手的最好问题。 就算是至道强者,面对萧家这个徐州江湖的最大势力,也非其正面敌手。 人力终有穷尽之时。 如不是武者间的相互配合,与暗藏的变化太过迅凌厉,并且远远比不上至道高手单枪匹马的灵活,萧家就能像军队一般,扫平世间所有至道。 个人的实力再强,也非终究是凡人,凡人便没有绝对的无敌,会生、会老、会病,同样也会死。 就算是作为江湖百年见证者的天机老人,也绝不可能活过下一个十年,至道高手,其寿命最多也不过一百六十岁。 …… 眼下,这八人方位各不相同,脚步微小挪移间,显得变化万端。 这样的阵型,暗含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之道,苏炳南他们面对八人,居然有一种面对千军万马、绵延不绝的感觉。 苏炳南知道,绝不能被拖住。 八人中有三人位于任督境,三人位于弹指境,包括为那人的剩余两人,皆是不坏境。 穷文富武,习武之人,若不是天资非凡,多半是要受到钱财肘掣。 一个强者,需要自幼培养,打牢根基,对招式和身体无比熟悉,这个过程中,若是少了肉食,便会损伤根基。 至于武者的武器,无论是刀剑还是枪戟,都是不一文钱两文钱的事,何况为了熟悉武器,还不得不与人比试练习。这样一来,武器不免会有磨损,也必须要定期更换。 这个世界,武者之路,与文道相比,要难太多太多。 不是每个江湖人都是至道高手,飘然于江湖,享受他人崇拜;也不是每个江湖人生下便含着金钥匙,处于江湖大派或家族。 苏炳南面对的这八人,即使是萧家的武者,也不知要经过多少艰辛与汗水,才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如今的大昊,寒门难在出贵子,跻身之路万中无一。 自九品武者路,到弹指境为止,有着种种辛秘、要点和禁忌,这时,前人的经验极为重要。如手头没有相应的功法秘籍引导一二,便需长者指点。 也只有到了不坏境,外物的影响才会逐渐降低,自身精神的强大、所谓的武道意志才开始占据主导。 眼下的这八人中,便有两人是不坏境。 …… 咚! 面对八人,苏炳南重心下沉,用力踏在地上。 这一刻,那八人感到地面都似乎一震,好像某种庞然大物携磅礴之势而来。 这人是谁? 八人心中一紧,不约而同浮现出了同一个疑问。 他们只当“苏炳南”是今晚最大敌人,完全想不到还有另一人,有如此威势。 咚咚!! 苏炳南动作不紧不慢,每踏出一步,就像是擎天巨柱踩踏大地,坚定不移逼近八人。 刚才的灰尘烟雾还未散去,苏炳南的动作好像搅得四周尘土弥漫,坚实的地面都如黄钟雷鸣,嗡嗡作响。 看着八人眼中闪过的畏惧,苏炳南再踏出一步。 咚!!! 全身气机急流转,苏炳南眉心天眼不住吞吐,精神力量集中,一股翻天覆地的气势席卷八人。 咔咔咔…… 随着这大力一脚,地面承不住这力道,一道道密布的裂痕结成,完全龟裂。 与此同时,苏炳南一跃而起,抬手举剑,正对八人。 彭城也知道此刻非同小可,就在苏炳南其实积蓄到顶峰的刹那,也做出动作,一同击向敌人。 死! 苏炳南眼中似乎爆出耀眼亮光,浑身上下就像缠绕着无匹雄浑的火焰,熊熊烈火如同血液般,在半空缠绕、燃烧。 这一刻,八人眼中的苏炳南完全不似来自人间,像是地狱最深处的恶魔,带着无边的怨气降临世界。 剑锋一划,两人眼中尚带着恐惧,迷茫倒下。 不坏境,不仅是**,更是精神和气势的不坏。 一对一的情况下,苏炳南曾让萧海棠如临血海,现在全力动,在短时间内使得八人产生幻象。 只是这样的情况对苏炳南来说,是可遇不可求。 若非他心志无比坚韧,精神无比强大,而这八人意志其实并非坚硬似铁,对死亡的恐惧因刚才自己的威势,不断滋长,他不可能勾动八人心中软弱,让这些人痴楞当场。 彭城也不甘落后,趁着这大好时机,立刻收割了两人性命。 苏炳南长剑一转,立刻杀向为壮汉。 就在剑锋贴近那人瞬间,伴着无可收敛的杀机刺激,壮汉忽然清醒,意识到自身绝望。 “不!”感受到冰冷的长剑,壮汉眼神满是不甘与仇恨,闪过凌厉的眼神,完全抛却了防守,拿刀形环绕姿态,迎面冲向苏炳南。 砰! 苏炳南避开对方刀势、割开他的喉咙、震碎其心脉,可却被壮汉暗藏的全力一拳打得稍稍向上升起。 噗的一声,殷红的鲜血从苏炳南口中吐出,染透的胸前的衣裳。 全身震荡,他此刻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不坏境到底是不坏境。 苏炳南心中一凛,刚才自己的气势虽然是震慑所有的八人,使得自身防御大减,但壮汉的那暗中的临死一拳,还是有着恐怖威力。 但若不这样,面对八人互为攻守的阵法,他和彭城一旦被稍稍困住,今夜将无法活着离开。 以伤势换取时间,这是此时最好的无奈选择。 苏炳南动作并无稍稍变换,强行提起一口气,和彭城杀向剩下三人。 顷刻间,这三人已毙于两人手下。 所有八人皆尽亡命,他们此前所有的汗水和艰辛,就此烟消云散,了无痕迹。 苏炳南“无名”饮血,看似残破的剑身满是暗红,而彭城的一双手却毫无损伤,遍布敌人的血迹。 “大人,没事吧!”彭城急切问道。 “快走!” 苏炳南摆手,立刻远去,远处的敌人已经看见他们,最近的离他们不到十丈。 事关生死的亡命追逃,继续进行。 (晚上八点还有一更。)) 第四十四章 困兽 苏炳南和彭城依旧无法逃出包围,毫不停歇,快移动。八≥一中文≯网 萧家那帮人,如今已经肆无忌惮,大肆搜寻两人的踪迹。 而苏炳南他们,再怎么迅,也一直处于萧家人的包围圈内。 有好几次,敌人已经跟丢了,但他们并没有慌张和在意,因为他们能够确认两人是在那片区域。 随着这场亡命追逃,彭城许多区域鸡犬不宁,一盏又一盏的灯火亮起,许多人被这动静吵醒,躲在屋子里,或畏惧害怕,却又偷偷瞄几眼。 时不时传来的巨大兵刃交接之声,绝望的惨叫声,还有许许多多的搜查声音。 萧家对苏炳南两人,已经动了真火。 若说一开始,萧家众人并非十分仇恨他们。而到了如今,已有四十多的萧家一流高手被杀,其中甚至包括四位不坏境的长老。 萧家底蕴深厚,这不错,但弹指境尚需打通生死玄关,更不要说精神**皆“不坏”的不坏境。萧家家主萧海棠,也不过是不坏境巅峰。 四位不坏境的横死,让萧家陷入追杀的疯狂。 双方心知肚明,既然到了现在的地步,今晚双方所结下下仇恨,必须要有一个了断。 这个了断,就在今晚。 …… 萧海棠一直在追寻第一线的位置。 虽然经此损耗,萧家今夜不能罢休,但他作为家主,不能乱。 在这样疯狂的行动中,萧家之所以能一直锁定那两个狡猾的敌人,很大程度上,是靠萧海棠冷静理智的部署。 萧海棠知道高手的厉害,他自己就是不坏境强者,明白对于一个真正的高手来说,什么才是最致命的。 “家主!”有一位黑衣男子前来禀报,“苏炳南和他同党消失了。” 萧海棠听完,冷冷盯着那人,直到对方额头冒出冷汗才喝道:“消失?你真以为他长了翅膀不成?继续盯着!没有我的话,不许妄动!” 那人连忙领命,低着身子告退。 看着被围起来的那区域,萧海棠心中冷笑,苏炳南又在故弄玄虚。 萧家数百人已将苏炳南和他的那位同党围住。 虽然几次情况紧急,险些让两人逃跑,但在前赴后继的人数下,两人一次又一次被脱住,然后被再次包围。 萧海棠站在一处包围要地,大脑快思考,同时布下命令,统领全局。 那个小厮是谁?萧海棠心中冒出了这个疑问,他很奇怪,这样有着极高诗词天赋,实力也同样出众的人,居然甘愿当苏炳南的手下。 “苏炳南,知道吗,其实你已经多活了很久了。”萧海棠自语。 自那天郝志派人说明来意后,他就已经决定要杀死苏炳南。 如果没有这场诗会,或是苏炳南没有前来参加,他便会在对方离开彭城,出的路上埋下杀机。 萧海棠突然眉头一皱,福临心至,马上叫来一位萧家黑衣人。 “去萧府,找些鼻子机敏的狗。”萧海棠命令道。 那人明白,立刻动身。 萧海棠看着他迅的背影,在转过头看向被自己人包住的区域,心中冷笑。 苏炳南,你的死期到了。 …… 彭城一掌击出,却无半丝响声,只听闷哼一声,一人当即倒下。 收回手掌,彭城立刻行动,将尸体拖回一处不引人注目的角落。 “这样的好事不多了。”苏炳南看了一眼阴影处的尸体,感慨道。 的确,现在的萧家多是数人一起行动,一旦现他们踪迹便会有人长啸,提醒其他人到来。 “这样下去不行。”彭城焦急说道。 他和苏炳南躲在阴影处,小心地避开前来搜寻的一队黑衣人。 彭城继续说道:“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终究会难逃一劫。” 苏炳南无言,认可彭城的说法。 先前他们几次冲破包围,可最后都被人拖住,再被赶上来的人包围。 现在两人身上不可避免有了许多伤口,全身上下都是血腥气息,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萧家的合击之术,无论赶来的是几人,最后总会立刻摆出阵型,一齐动攻击。 若非两人互相依托,攻守皆有倚靠,现在怕是早死于长刀之下。 “大人,萧海棠不死,我们就得死!”彭城沉声道。 他能看清,萧家一切的人员调配,都依赖于萧海棠这位家主。 有条不紊的指挥,将这些人萧家人的各自能力挥到了极点。 此时也许只有擒王,才有一线生机。 “杀死萧海棠,太难了。”苏炳南说道,让彭城无言以对。 的确,先不说萧海棠本身就有极强的实力,光是他身边的一众萧家人,就不是两人能应付得了的。 “要不……”彭城沉默半晌,最后说道:“再突破一次。” “如今这包围圈越来越小,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再冲一次,也许能够奏效。” 思索片刻,苏炳南说道:“好。” 嗖的一声,两道身影若流光划过,急奔腾。 “在那里!” “他们在那里!” 有人现了两人身影,在他们的周围,前前后后,众多人影闪动,追寻两人的踪迹。 苏炳南双腿一弹,立刻跳上一旁的屋顶,和彭城一同转向,试图避开另一边的敌人。 夸夸夸…… 瓦片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两人踏过之后,又不断有萧家人追来,重复相同的路径。 月亮渐沉,此刻的天边已有启明星点点亮光。 这混沌朦胧的夜色下,有两道飞奔不已的人影,在屋顶间穿梭腾挪。 两人的身后和两侧,无数的黑衣人和他们一样,跳跃在屋顶间,快赶来,试图围聚合拢二者。 苏炳南和彭城方向再变,刹那间顿住身子,已经向着另一边急逃亡。 剑光闪过,一人人头落地,这名试图拦住苏炳南的喽啰,没有一丝阻滞地被他杀死。 下一刻,有两道身影分别自两侧斜穿而来,目标便是两人正前方。 啪的一声脆响,脚下的砖瓦成为齑粉,苏炳南化为飞在长空的大雁,度陡然提升,长剑刺向一人眼珠。 犹如切入牛油的烧红利刃,“无名”一下刺入犹在空中的那人眼窝。 苏炳南顺势带出一剑,弹指间,另一侧的敌人当即毙命。 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苏炳南身子依旧向前腾飞,落到屋顶时,正好和已杀了一人的彭城并肩,一同迅逃离。 但,此时四面八方,无数的萧家人相继赶来。 就在前方,从各个方位,出现了九道身影。 (明天有事,晚上更,见谅。) 第四十五章 犹斗 冷光自刀身闪过,映衬于漆黑的夜行衣下。 九道人影,九柄长刀,九道虽不相同但却极强的气场,于九个不同的方向,向着苏炳南二人袭来。 弹指境! 这九人每一个都在弹指境以上,包括为那人,其中还有三位不坏境。 就算是萧家,这也是巅峰的一股力量。 “九杀!” 一位眼神冰冷的黑衣人暴喝一声。 话音一落,九人度陡然加快,手中长刀急摩擦着空气,出令人畏惧的响声。 “坎!” 一个黑衣人大喊道。 “离!” “兑!” 两人同时高喝。 “震!”“巽!”“乾!”“坤!”“艮!” 所有人爆出一怒吼。 九个方位,一同出声音,手持锋利快刀,分进合击,宛若一体。 苏炳南和彭城,根本就躲不过自各个方向而来的这些人。 论度,两人要高出这九人一截。但他们后方,有萧家人马在不断追来。 不能退缩! 苏炳南观察四面情况,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若是他们这一次退回原处,可能就就再也无法离开。 深吸一口气,苏炳南知道,此刻已经不能和九人善了。 嘴中吐出一个杀字,苏炳南和彭城互为依托,向着前方突进。 两个呼吸后,苏炳南两人和赶来的领交错在一起。 一道闪电划过苏炳南的梢,被苏炳南险之又险得躲过,却又再次向彭城落去。 苏炳南举剑一刺,却被赶来的两人拦在半途。 欺身向前,他身子一矮,刹那间已经弯腰,朝一人怀着扑去。 咔嚓一阵脆响,那人胸部完全瘪下,嘴中的鲜血不要命地溢出,被苏炳南击得向身后飞去。 砰! 沉闷的声音传来,他狠狠落在地上,整个身子猛地一跳,有在地面不住弹了好几下,方才停住。 九人已经去其一。 可剩下的八人,却毫无畏惧。 苏炳南还想继续扩大战果,可此时那八人已全部赶来,一同向着两人攻击。 彭城躲过长刀,知道不妙,和苏炳南一起,试图向着远处进。 八人随之做出动作,为那人奋不顾身,手中的刀朝着苏炳南斩来,使得空气出尖叫。 剩下七人一齐齐做出反应,各自移动方位,施展出杀招,让两人不得不回防。 撕拉一声轻微响声,苏炳南胸口被划出一道大口子。 长剑如游龙,直接插入那人喉咙。 吼间不住嘶吼,那人拼了命想要捂住不同涌出的鲜血,却无济于事,手掌一软,长刀掉下,身体也随之砸在地上。 还活着的七人此时已反应过来,虽然论境界,这位小厮模样的人未必比得过“苏炳南”,但要说威胁,却是最大的那个。 的确,苏炳南的动作浑然天成,毫无阻塞之感,同时又无处可寻,剑锋所指,无不带着一股令人恐惧的杀气。 还不光这些,最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人好似能看到所有的攻击,总能在千钧一之间,寻找到那一最为巧妙的间隙,摆脱劣势。 这样战斗方法,仿佛散着耀眼的光辉,没有一招是多余的,没有一招落入凡俗。 要杀这两人,必先除去此人,不然以他鬼斧神匠一般的招式,和好似背后长了眼睛的直觉,所有人的杀招都会成为无用之物。 …… 像同时做出了约定,倏然间,所有人抛去了防御,七道冰冷寒光向着苏炳南杀来, 自上而下,自下而上,自左向右,自右向左…… 面对若惊弓之鸟,已经向后弹起,做出防御的苏炳南,七人几乎同时跳起,却又相隔一段极短的距离,像七道流光,自九天而下,朝着犹在房顶穿行的苏炳南射来。 “不!”彭城大吼,声音充满恐惧,眼眶欲裂。 苏炳南虽然离他只有一丈,可这一丈,却若如生死之隔,将两人分隔。 绝不!彭城一掌拍向离他最近那人,不甘就此放弃。 苏华宇的死,已经让他内疚了二十二年,他绝对不能允许苏炳南死去,在自己面前死去。 咚的一声,彭城一掌将那人身体穿透。 那人手捂着胸前的伤口,眼神不可避免地浮现出对死亡的恐惧,可同时,看着即将死去的苏炳南,他嘴角浮现出圆满的微笑。 恐惧与满足,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最终凝固在他脸上。 …… 此时的苏炳南,面对七道凌冽杀机。 刹那间,所有人攻势已被他映在心中。 苏炳南向后一弹,想要延缓七人攻击的到来。 可这于事无补,七道攻击,已经覆盖了他所有可能的逃离方向,相互之间交叉折叠,将他牢牢困死在这片区域,不留一丝生机。 心中一叹,苏炳南没有想到,七人居然完全舍弃所有防御,只求以最快的度,来杀死自己。 就在苏炳南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之时,不远处的彭城已经杀了一人,又继续朝着另一人探出一掌。 苏炳南眼睛一亮,可又再次沉寂…… 因为剩余的攻势,依旧没有任何破绽。 “杀!” 一人一刀,已经先向着苏炳南斩来。 刀锋划过苏炳南皮肤,利刃割出一道浅浅血槽,然后被苏“无名”剑柄一顶,控制不住方向,想着一边飞去。 苏炳南长剑一转,眨眼间已经刺入这人身体。 可这时,另一人的刀已经接触到他的后背。 眼中闪过疯狂,苏炳南完全放弃背部防御,长刀一捅便贯穿了苏炳南身体,自胸前露出刀尖。 那人完全没有想到会这么轻松刺入对方身体,就像完全没有阻碍一般,犹如插进牛油。 苏炳南急反应,骤然间,一截长剑自前而后,直接插入对方心脏。 这一切,只生在眨眼功夫,原本的九人,已去其五,剩下的四人,依旧疯狂向着苏炳南杀来。 苏炳南来不及拔出贯穿身体的长刀,四人的攻击已至。 要死了吗…… 就算是苏炳南,这一刻也不由得升起这个念头。 即使是面对眼前这般的绝望,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就算是死,苏炳南也只会睁着眼去死,到死时,一定是在寻求最后的、可能永远也无法来到的生机。 上天似乎只是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这时,彭城已经赶到。 来不及有半分思考,看着苏炳南身侧的锋利长刀,彭城直接伸出手掌,以血肉之躯,直接将其抓住。 面色毫无变化,他的手心被割开,手掌从刀尖滑到刀柄位置。 一把抓过长刀,彭城另一只手却已经向着对方胸口拍去,直接将他击飞。 苏炳南身体依旧插着利刃,不过他知道,自己的生机,来了。 第四十六章 决断 不过是须臾间,原本围攻苏炳南的数人只余三人。八一小说网 可这三人,此时方向不改,依旧朝着苏炳南杀来。 此时的苏炳南,背后插着刀,依旧落在一处房顶,气机流转已有停滞感,浑身防御已经降到了极致。 因为贯穿身体的利刃,他的内力运转受到极大影响。 此时的局面,虽然没有此前的千钧一,但同样是危险至极。 一位不坏境强者当先劈来一刀,自苏炳南头顶斩去。 于此相随,另两人,一人直逼苏炳南身侧,为那人,则是向着苏炳南后背奔来,手掌朝他背后现出的刀柄抓去。 若是这一下被他抓实了,苏炳南就只能成为待屠宰的羊羔,没有一丝反抗地被杀死。 此时,苏炳南大脑一片冰冷,他知道,每当生死之间时,只有毫不畏惧,才能求得生机。 身子一扭,苏炳南做出一个极为夸张的动作,刹那间,自头顶和身侧的两道攻击,被险之又险地躲过。 可苏炳南无法摆脱为那人,那人一手拿刀,一手依旧迅向着苏炳南背后抓去。 只要被他抓到刀柄,反手一震,苏炳南五脏六腑就会受到巨大破坏,只能死去。 这时,彭城赶来了。 他无法做出多余动作,只是伸出右手手掌,挡住对方攻击。 那人眉头一皱,直接挥出手中长刀,想让彭城退开。 可事实却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彭城仿佛带着微笑,毫不犹豫抓住了他的刀。 那人想不到居然有人如此大胆,反手一扭,想先将这人杀死。 彭城手掌鲜血长流,却如泥鳅一般,躲过了他的进一步攻击,径直滑向远处。 此刻的局势,刹那间清晰起来。 针对苏炳南的最后杀招已荡然无存,九人只余三人。 只是,对苏炳南而人而言,情况却更不容乐观。 眼前的杀局已被熬过,两人也都有了不轻的伤势,萧家的包围圈重新围合,他们的挣扎又一次无功而返。 就在两人不远处,66续续赶来大批人马,试图彻底将其困死。 苏炳南他们这一次的突围,无疑,是失败的。 “走!”苏炳南沉声道,毫不犹豫往黑暗中逃去。 彭城依言跟随。 逃走时,苏炳南反手,从背后将那柄长刀抽出,再急扔向一个喽啰,直接削去对方半个脑袋。 九人中为那人眼神则变幻不定,看着无数人追向两人,沉默半晌,最后吐出一句话。 “那苏炳南,是假的!” …… “什么?!”萧海棠听到这人的猜测,惊讶问道:“萧汪海,你为何这么说?” 的确,他不是没有和“苏炳南”打过照面,在画舫上时,他曾和苏炳南面对面交锋过,但他没有现对方的面貌,有丝毫假扮的痕迹。 曾围杀过苏炳南,叫做萧汪海的那人立刻说道:“苏炳南擅用剑,可我刚才现,我所对付的那个苏炳南,掌法却是非凡。于此相反,那小厮的剑法反而是出神入化。” 萧汪海是萧家核心成员,不坏境的老牌强者,他的话,萧海棠自然是相信的。 此前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追杀两人身上,而近距离阻拦、追杀二人的萧家人,往往横死当场,以至于始终无人怀疑两人的身份。 萧汪海分析道:“也许那小厮就是由苏炳南假扮而成。” “应该不会。”萧海棠皱眉说道:“你不知道,那小厮在诗会上,当众写出了一绝好的词,苏炳南只是武人一个,怎么也无法作出那等诗词。” 萧海棠接着说道:“真正的苏炳南看来已经逃走了,如今的这两人,可能是他不知从哪找来的高手,来替自己参加诗会。” 在两人的潜意识里,真正的苏炳南,就应该是武运昌浓,但不识文雅的粗人。 人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极为有限的。一个文道和武道的天赋同样是绝佳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世间,特别是这人的武学天资,还是世间仅有。 萧海棠眼中露出一丝怒意,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被苏炳南摆了一道。 苏炳南在和自己比武时,用的还是剑,而现在那个假苏炳南,用的却是掌。 萧海棠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粗重,自己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到头来,追杀的居然可能是一个冒牌货,那萧家折损的这些人算是什么? “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苏炳南说道。 萧汪海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这时,之前去萧府找狗的人赶来,急匆匆说道:“家主,狗找来了。” “好!”萧海棠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说道:“你安排人马拴着这些狗,让它们寻找血腥味道,给我找到那两个像兔子一样家伙。” 那人领命,立刻开始行动。 萧海棠看着被围起来的区域,说道:“不管是不是苏炳南,你只能死去。” …… 苏炳南和彭城此时又重新隐藏起来,不住地躲避一**萧家人。 如果有人纵观全场,就会现,好像是有人画了一个圈,围住这片区域,使人不得逃脱。 这个圈不断运动,自萧海棠的命令下,不断缩小。 随着包围圈的缩小,越来越多的圈上人,参加到圈内搜捕的行列,试图找出那两个狡猾的兔子。 苏炳南和彭城都非寻常人,让人难以抓到,可惜,随着包围圈的缩小,他们的情况也变得岌岌可危。 彭城此时十分焦急。 突然好像一道灵光闪过,彭城看着受伤的苏炳南,说道:“面具是大人的生机。” 苏炳南一愣,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说道:“你是说改变相貌,逃脱这里?” 旋即,苏炳南摇头道:“这很难,萧家的人十分警觉,相互之间应该有一套自己的交流习惯。” 彭城毫不犹豫,当下将面具揭下,露出有些老态的模样。 “大人,这是如今唯一的生机。”彭城沉声说道。 苏炳南看着彭城,看到他脸上的皱纹,和间的银丝,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彭城,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效忠于我?” “我要听真话。”苏炳南又补充道。 闻言,彭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为了报恩。” 苏炳南一直以来沉稳的声音,好像有些颤抖,“他们……究竟怎么样?” 彭城低声道:“他们很好,很像大人。” 看着苏炳南,彭城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两位神仙一样的夫妻。 那一年的自己,还很年轻。有一天,面临一伙强盗的围杀,强盗人很多,自己虽然会一些武功,在乱刀之下也不是对手。 就在绝望的时刻,那对夫妻出现,将自己救下。他们似乎只是顺手而为,还指点自己一些武学的要领,送了一本秘籍,是一套不俗的掌法,事后转身离去。 那一年,风华正茂的彭城心中下定了决心,不论如何,也一定要再见两人一次,一定要郑重表达自己的谢意。 彭城没有等到那一天,当两人死去的消息传来时,他独自站立一整夜。 …… “大人。”彭城说道:“不要犹豫了,戴上面具,快走吧。” 苏炳南刚想说话,一阵犬吠声突然响起。 “不好!” 两人同时想到。 以两人身上的血腥味,在狗灵敏的鼻子下,恐怕会被萧家人轻易寻到。 “看来是不需要面具了。”苏炳南将面具收入怀中,笑道。 彭城默然,的确,此时的面具已经没用。 汪汪汪!!! 犬吠声越来越近,似乎现了什么,迅向两人靠来。 萧家的人也明白这可能以为着什么,纷纷出长啸,顿时,无数人向着这里靠近。 “看来,只能最后拼一把了。”苏炳南说道。 “什么意思?”彭城有些不解。 苏炳南的声音充满杀气,道:“杀萧海棠。” 第四十七章 亡命之徒 彭城依旧疑惑,问道:“萧海棠身边一定有许多高手,我们怎么杀?” 听着不远处的犬吠,苏炳南语极快,从嘴中吐出四个字,“分进合击。八>一中≥文≥ ” 苏炳南手指两个方向,然后接着说道:“等下我往这边,你往那边,我们不用管其他,也不用管能不能冲出去,只管低头猛冲。” “那时候会有大量的人马堵截我们,萧海棠身边的高手一定有很多被调离。” “时机一到,你听我的信号,我们两人调转方向,杀个回马枪,目标就是萧海棠。” 彭城皱眉,道:“这样很危险,我们可能在半途就被人杀死。” 苏炳南笑道:“世上哪有不危险的事,如果我们再坐以待毙下去,只有注定死亡的命运。” 彭城还是不放心,说道:“大人,你可能会……” 没等彭城说完,苏炳南立刻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论修为我不如已达不坏境巅峰的你,但要说生死间的杀人技巧,你还远远不及我。所以说,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他知道,彭城是在担心自己,一旦两人分头佯装突围,定会吸引大批敌人前来堵截,那时两人要面临的,恐怕是极其危险的情况。 而作为修为不过只是刚刚突破不坏境的自己,虽说论杀伤力并不逊色于任何不坏境,但境界就是境界,修行上一步路才会留下一个脚印,不到相应的境界,永远也无法体悟到其中难以言表的滋味。 有人说,修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体内的内力便是那冷或热的水,永远也只有自己才能体悟。 苏炳南对彭城轻笑:“彭城啊,你应该多担心自己的安危,不过这个时候也无所谓了,你我二人只要有任意一人死去,另一个人绝对不能做到杀死萧海棠再扬长而去。” 彭城郑重道:“若是大人先死,我一定会尽全力杀死萧家人。” 苏炳南起身,同时说道:“开始吧。” 砰!!! 两人前方的墙体突然被砸开,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犬吠,和无数人的脚步声。 苏炳南和彭城对视一眼,大笑着化为两道流光,朝着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狂奔。 那些前来搜查的人一定没想到,此时会异变横生,他们不止一次搜寻,最后只找到淌血的尸体,现在却是遇到了真人。不过,这正是他们的任务所在。 苏炳南化为一阵青烟,迅向着远处飞奔,临行前还不忘杀了几个人,和一接触到他眼神就止住声音的狗。 两人快移动还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不远处的高手就有了反应,纷纷聚集过来,围堵疯狂逃离的二者。 苏炳南眼中带着笑意,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天眼注视八方场景,苏炳南选中一处,陡然间改变方向,不与这些人做无谓的缠斗,始终保持着高运动。 他现在的目的,不是为了突围。相反,对苏炳南来说,敌人来的越多越好,也只有这样,才能在运动中改变整个大局。 自古两军作战,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关键其实很简单的。当大势不利时,最为重要的,便是不断改变局部的局势,积小胜为大胜,最终反败为胜。 苏炳南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借鉴了这个道理。 只是此时的局势,再也没有时间给他们玩“积小胜”,只能尽力创造一个理想的形势,最终达到一个目的——斩。 这个时候的苏炳南和彭城,表现得极为疯狂,完全不顾一切,只是向着远处突围,再突围。 苏炳南甚至能预测到,若是自己不改变方向,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被无数赶来的人活活围攻至死。 他的左右两侧,已有数人的身影出现,这些人自前方斜插而来,试图直接拦住苏炳南。 与此同时,无数的敌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疯狂,拼命向着苏炳南前方集合,想要打断他反常的疯狂。 四道人影已到苏炳南面前,举刀欲刺,可苏炳南却瞬间改变方向,向着另一处移动。 若是以往真正想要突围的苏炳南,一定会权衡利弊,靠着天眼的非凡不断改变方向,只为突破那道天堑一般的防线。 但现在的他,完全改变了做法,变得像一个疯子,只顾猛冲。 这样的作法,也让无数萧家人心中的紧张陡然升起,他们都认为,这是最后的困兽犹斗。 …… 萧海棠留意到远处突然生的骚动,在两个方向,有两股气息不断突进,试图冲破束缚,飞向远处。 “他们这是在干嘛?分头突围来增加逃脱几率?”萧海棠皱眉说道。 萧汪海沉思片刻,道:“很可能如家主您说的那样。他们若是继续维持下去,死的定会是他们自己,不如索性干脆放手一搏,两个人向着不同的方向,各自为对方吸引火力,增加逃脱的几率。” 萧海棠闻言冷笑:“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放手一搏法。” 苏炳南两人此时的反应愈激烈,完全不顾前方越来越多的敌人,只顾加快度,又不断摆脱越来越多的人马。 随着两人的疯狂举动,顷刻间,那道似乎是牢不可破的防线竟有些松动,好像围堵不了狂暴的二人。 萧海棠讥笑道:“困兽犹斗,不过最后的回光返照。” “汪海长老,请你增加人手,将他们两人的反抗狠狠压下去。”苏炳南对萧汪海说道。 萧汪海点头,带领萧海棠身后的一队人马,快向着远处奔去,准备彻底堵死两人逃离的心思。 看着越疯狂,似乎是不要性命只顾突破的二者,萧海棠眉头拧紧,对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一人说道:“长老,我看这是敌人最后的疯狂,还请你带上一批人马,灭掉他们最后的这股气焰。” 那人也点头,兀自领着一批高手,脱离这片区域,向着两人狂奔而去。 这时,萧海棠终于放下心来,闲暇之余,以欣赏的眼光看着两人的犹如疯狗般的表演。 在萧海棠看来,尽管真正的苏炳南早已逃离,但此时看着这两位高手的灭亡,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快慰,特别是这两人今夜让萧家损失惨重。 “诸位。”萧海棠走到身后已经稀疏许多的人中间,大声说道:“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真正的苏炳南可能不在那两人中间。” 此言一出,群情激奋。 萧海棠对着众人解释原委,语气有些低落:“今夜萧家损失了许多人,是我的判断有误……” 众人听着萧海棠的自责,纷纷劝解宽慰。 萧海棠脸上似乎终于露出和颜,对着所有人说道:“这两人活不过今晚,且让我们拭目以待,他们两人的死亡,将会成为今夜萧家英杰的最好祭品。” 话音刚落,远处一人突然出长啸。 骤然间,像是约好了一般,两人同时止住身形,再猛地向着后方赶来。 他们的目标,赫然是此时仍挂着微笑的萧海棠。 第四十八章 来了 萧海棠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看着远处的两道急人影。网 “他们想干嘛?” 杀我?!” 萧海棠猜到两人的打算,不敢相信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真是不知死活啊。”萧海棠笑了一声,看着朝着自己过来的两道流光。 苏炳南和彭城化为一道急奔腾的模糊影子,一左一右,冲破一道又一道的阻拦。 两人的四面八方,迅猛地附来人马,密密麻麻,想要拦住他们。 所有人都陷入了思维的盲区,在此前两人像拼了命想冲破包围时,他们都下意识以为,对方只为逃离包围。 谁也想不到,这两人居然突然改变方向,朝着萧海棠杀去。 苏炳南的计划,到现在为止,似乎是成功的。 因为他们的疯狂,许多的萧家高手被吸引到突围的方向,来到两人前方,顶住他们佯装的困兽犹斗。 在突变生、两人调转方向时,几乎没人能瞬间做出反应,所有人都蒙了,想不到他们会往包围圈内跑。 要知道,此时的包围圈,在常人眼中似乎范围太大,但对武者来说,其实已经够小了。 以现在包围的范围来看,再过一段时间,两人只能被瓮中捉鳖。 苏炳南一路狂奔,每踏出一步,都是数丈距离。 奔袭方向并非是一条笔直的直线,天眼之下,他能准确地把握四面局势,能感觉不远处急赶来,和身后那些高手疯狂的气势。 在半空,在房顶,在地面…… 苏炳南的残影似乎出现在空间中的任意一点。 只是此时他面临的情况,是有苦难言。 苏炳南能察觉到一道道满是杀机的眼神刺向自己后背,若是单打独斗,他有把握将他们一一杀死,但现在这么多人一起上,就算是他,也只能饮恨当场。 在前方、在两侧,许多人6续赶来,试图稍稍减缓他的度。 苏炳南的影子若模糊的光晕,完全没有在意向他刺来的长刀,只是不断地躲避,不断地狂奔。 他知道,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加、再加,为最后的斩创造最好的条件。 靠着丰富的经验和绝的意志,苏炳南躲过无数道实力远逊于他的人的长刀。 而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也硬生生承受了几次躲避不开的攻击。 这时,包围圈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二十多个来路不明的武者,疯狂地冲杀萧家的包围圈。 为的那人,是一位女子,浑身素白,面上朦胧,带着面纱,下沿露出诱人红唇和美丽的下巴。 女子一挥手,二十个武者齐声大吼,眼神狂热地冲了过来。 “青莲老母!” 这些武者,举着手中的武器,疯狂砍向那些萧家人。 整个萧家的包围阵型,一时间大乱,许多萧家子弟一时反应不及,被这些人冲散,一一杀死。 “真空家乡!” 这二十多人完全不在意长刀砍在自己身上,口中大叫,看准一人,就是一阵猛攻,直至将其杀死,才寻找下一个目标。 “神明查照!” 有人要害已中数刀,却浑然不觉,鲜血涌出也不在意,气势不减地杀死一个又一个萧家人。 “善恶两分!” “大同盛世!” 一人脚腕被人斩下,栽倒在地,可他依旧没有停歇,眼中杀机遍布,手中长刀向萧家人马刺去。 这是什么?!一位萧家长老脸色大变,想不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疯狂的死士,他本是想追击苏炳南二人,但因为此时的骚乱,不得不返回镇压。 一脚将栽倒在地的那人武器踢开,这位萧家长老面色阴沉,准备平定骚乱。 突然,他现脚下一阵刺痛,大惊之下,向下一看,先前那人不知从哪拿出一柄匕,狠狠扎入自己脚上。 长老猛地一踢,想将其直接踢飞,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疯子居然死死抱住了自己的脚,死命地往自己小腿上咬去。 长老心中有些慌张,连续在那人背后捶打十数下,直到对方脊椎寸寸断裂,才收回双手。 可令他感到恐惧的是,这人全身似乎手化为一道牢固的枷锁,紧紧抱住自己的小腿,没有一丝松手的迹象。 忍住心中的不适,长老将那人的双手砍下,才恢复自由。 突然间,他感到头部一阵眩晕,就要站不稳。 刚才的匕上有毒! 长老张口大叫,却不出一丝声音,意识一点一点地沉入深渊。 同样的事情,在那二十多人身上重复地上演。 他们中,已经有人被萧家人围攻而死,剩下的人变得更加狂热,口中不断吼叫,无比响亮,居然有一种响彻云霄的感觉。 “青莲老母!” “真空家乡!” “神明查照!” “善恶两分!” “大同盛世!” 而为的那女子,眼中注视着苏炳南,看到对方的压力明显减轻许多,才松了一口气。 她穿着长裙,其上缠着同样洁白的腰带,纤腰迷人,即便和乔小桥那“万金纤腰”相比,也毫不逊色。 “青莲教!”有人出惊呼:“他们是青莲教中人,是那群疯子!” 女子眼神一冷,穿着布鞋的脚直接踢中那人心脏,使得他胸口一凹,心脏完全破裂开来。 远处的萧海棠注意到这里的混乱。 “青莲老母,真空家乡,神明查照,善恶两分,大同盛世……” 萧海棠听到这充满狂热气息的口号,惊讶说道:“青莲教那帮疯子怎么来这了?” 他不放心,又派了好些人去前方,不让局面失控。 快思索,萧海棠皱眉,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本只不过是一场简单的追杀,现在却出现了青莲教这帮人,事情一下变得棘手起来。 “难道苏炳南和青莲教有勾结?”这个念头在萧海棠脑中徘徊片刻便被否定。 一位是朝廷的官员,一个是朝廷围捕的势力,二者再怎么也不可能扯上关系。 再说,苏炳南此前屡次参与灭杀青莲教的行动,甚至还亲自查探出其据点,给了青莲教重大损失。 谁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人,会和青莲教有勾结。 “难道就是为了复仇而来?”萧海棠觉得自己猜对了方向, 青莲教和苏炳南有不可化解的仇恨,此次这些人的来到,应该就是为了诛杀苏炳南。 萧家此前的举动,在青莲教看来,显然是抢了本应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萧海棠只觉得哭笑不得,没想到杀一个假的苏炳南,还会有这么一堆麻烦。 第四十九章 一步入天人 “不过……”萧海棠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接着说道:“无伤大雅。八一≧>小说≥网 ” 随着他的话语,远处青莲教所引起的骚动一点一点被平息。 无论那些人是多么悍不畏死,也不管他们的气概有多么震撼人心,血肉之躯终究只是血肉之躯。 他们能做的,也只是让萧家手忙脚乱一番,产生些不伤大雅的损失。 很快,二十多个青莲教死士消亡殆尽。 全身素白的青莲教圣女,向后掠过,独立于屋顶檐尖,与不远处的萧家数人隐隐对峙,目光投向距离萧海棠已不太远的苏炳南。 …… 狂风凛冽,从苏炳南耳边呼啸而过,在他的视线里,天地间只余三道人影。 自己,彭城,和萧海棠。 长剑提于掌中,脚步虚移,晃过向他扑来萧家子弟。 彭城浑身布满伤口,先苏炳南数息,朝萧海棠杀去。 两道人影,两道流光,两道杀气。 对他们而言,此时已是大好局面。 苏炳南计策成功,佯装突围时吸引了无数的萧家高手,而当他们浴血挣扎,熬过这最艰难的时刻后,那些强者纷纷落在两人身后,追之不及。 更何况,青莲教的意外插手,让萧海棠身边的人马更加分散,也让斩的把握更大几分。 苏炳南体内经脉受损,五脏皆伤,不久前和利空法师一战的伤势,在刚才的战斗中复。 他胸口却好似有一股极强的气焰,想要喷涌而出,气冲霄汉。 神与意,天人与不坏,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急的奔腾气机,使得苏炳南度再快三分,和远处彭城并驾齐驱。 萧家的那些长老,无奈看着自己和苏炳南的距离越来越远,而那些普通的萧家子弟,尽管自苏炳南四面围来,依旧摸不到对方衣角。 随着苏炳南的飞驰和体内内力的高运转,他原本以缩骨功变化的体型,寸寸拔高。 一道猛烈气息突然横亘于两人和萧海棠之间。 那是一位身躯魁梧的老者,间黑白参差,腰间空无一物,只有一对双拳正对两人。 这是…… 天人境! 苏炳南眼中满是绝望,他知道,自己果真赌输了。 他提出这个斩计划,必须有一个前提,那便是萧家这次不会出动天人境强者。 难怪萧海棠这般有恃无恐! 这一次,他赌错了。 天人境天人境,一人就像一道巍峨城墙,将自己所有企图都拦在墙内。 苏炳南眼中闪过狠辣,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甘心就此放弃,坐等死亡。 数个呼吸的时间,苏炳南和彭城已来到萧海棠附近,他们毫无犹豫,直接朝对方扑去,试图绕过那位天人境强者。 砰!!! 苏炳南感到剑身传来一股巨力,忍不住吼间的辛甜,吐出大口鲜血,身体横飞出去。 苏炳南能够看清对方的动作,也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反应,这一切很大程度上都归功于眉心的天眼和丰富的经验,但他的身体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下一刻,彭城也被拦下,两人拳掌相接,出巨大响声。 只是,彭城的情况要好过苏炳南,尽管退后数步,但很快便稳住身形,继续朝着那位天人境强者袭去。 犹在半空中,正勉力抵御刚才巨力的苏炳南现,面对彭城的攻击,那位天人境眉间的“川”字,正一点一点显现。 当彭城这一掌击中那人时,苏炳南只能听到如若震雷的巨响。 巨响伴随着彭城的一句话,飘到苏炳南耳边。 “苦修四十载,一步入天人。” 苏炳南稳住身形,刹那间呆住。 “大人,更待何时!” 苏炳南猛地清醒过来,看着不远处满脸震惊的萧海棠和一众萧家人,提剑而去。 当苏炳南来到萧海棠身边时,众人已将他团团护住。 耳边传来两位天人境战斗时的巨响,苏炳南胸口积蓄的那股气焰,猛地爆。 “萧海棠,死!!!” 一剑西来,苏炳南犹如自九天而来,下至九幽之地,带着不可抵挡的气势,坠向萧海棠。 嗤嗤声响自苏炳南身上传来,三把长刀,已在他胸前后刺出三个大洞。 萧海棠看着这一切,看着朝自己急而来的高达身影,不久前的那场惨败,又一次浮现于脑海。 气势汹涌、犹如巨浪滚滚的剑光,在萧海棠眼前化为尸山血海。 鲜血,无数鲜红粘稠的血液,突然充斥眼前的一切。头颅,数不清的头颅,七窍挂着淋漓血痕,空洞盯着自己…… 他是谁? 萧海棠这一刻突然明白,他就是苏炳南! 我不会死!萧海棠心中怒吼,劈开血海,斩落头颅,挣脱那磅礴气势,破灭诸般幻象,手中的长刀紧握,已横于胸前。 一声清鸣响起,苏炳南的剑已来到他的身前。 被求生**充斥脑海的萧海棠,暂时摆脱不久前的惨败,眼看着就要挡住苏炳南的这一剑。 论真实战力,萧海棠并不逊色于苏炳南,甚至还要高上数筹,只是强者相争,很大程度上便是气机和精神的相争。 只要萧海棠抛却那一战的阴影,稍稍挡住苏炳南的攻击,四周的萧家人便可蜂拥般将敌人撕裂。 眼见萧海棠的动作,苏炳南知道不好,口中声音却如细线般传到萧海棠耳中。 “百武楼有《般若掌》。” 下一刻,苏炳南虚晃一剑,左手成掌化为残影,刹那间由大金刚轮印化为内狮子印,隐约间化为巨龙,直接印于萧海棠心脏处。 一阵轻微响声自接触处响起,于此同时,苏炳南身上再中数刀,浑身淌着血,如流光般离开萧海棠。 彭城也于瞬间摆脱那位天人境强者,一把扶住气机虚浮的苏炳南,向着远处狂奔。 “家主,你没事吧!”天人境老者来到倒地的萧海棠身边,急忙问道。 他意识到萧海棠恐怕受了重伤,连忙运起内力,为他治疗。 远处一阵混乱,失去了萧海棠的指挥,所有人蒙头蒙脑,轻易地被两人弄得左支右绌。 萧海棠幽幽转醒,此时苏炳南两人已将萧家防线撕开一个口子,飘然离去。 沉浸在刚才黄钟大吕般的那句话中,萧海棠半天才反应过来,对老者惨然一笑,道:“大长老,我心脉已断,等到日出之时就要死了。” 大长老闻言,盯住这位自己看着长大的家主片刻,心中一痛,就要跑去追赶苏炳南两人。 “不要追了。”萧海棠响起苏炳南的那句话,止住大长老的动作,说道:“人死如灯灭,我亦如此。不要再追了,让我萧家子弟返回山庄,这件事就当它没有生。” 萧海棠此时虽油灯枯灭,语气却坚决无比。 大长老眼眶欲裂,老泪纵横道:“谨遵家主之言。” 第五十章 日出东方(3800字) “大人,你没事吧?”彭城一手扶住苏炳南,焦急问道。≧ 网≧ 他们身后已无萧家人马追赶,两人潜伏在黑夜中,快朝着城门方向赶去。 苏炳南此前早已做好准备,让手下的六扇门和锦衣卫那批人,前去城门东侧的树林等他。 一股柔和的内力自彭城掌心传来,使得苏炳南体内严重的伤势稍有缓解。 “没有性命之忧。”苏炳南降下度,摆了摆手,示意彭城不必担心。 “今夜实在是凶险,若非你迈入天人境,我们两个都要亡命于萧家手中。”苏炳南感慨于彭城的突破。 彭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眼中却有苦涩,说道:“我天资算不上好,修行四十年才跨入天人境,这恐怕就是我今生武道的巅峰了。” 勤能补拙,但却补不了悟性带来的缺陷。 “你不必妄自菲薄,有太多的习武之人究其一生都不能达到天人境。”苏炳南安慰道。 彭城转过话题,问道:“大人,你最后所说的百武楼和《般若掌》是什么意思?” 不久前苏炳南就是靠那句话让萧海棠心神失守,才得以将其毙于掌下。其中到底有什么含义,居然让萧海棠这一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都为之失色。 苏炳南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秘密。我只是知晓萧家的百武楼中有少林寺的半部《般若掌》。” 彭城没有多问,即便是他,也能察觉到隐藏的暗波汹涌,而到现在都没有萧家人来追击,可能也和苏炳南说的那句话有关。 苏炳南突然停住不动,口鼻有丝丝鲜血溢出。 他体内被镇压的伤势猛地爆,全身颤栗,浑身气机牵引,内力如黄河泛滥一般紊乱不堪。 睁开双眼,苏炳南对彭城笑道:“不用担心,这只是先前的伤势叠加,只能靠内力强行镇压来等待复原,不过在这期间我恐怕只能以弹指境的手段来展现实力。” 看着苏炳南云淡风轻、对受伤习以为常的样子,彭城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点头。 城中雾气弥漫,夜虽不寒,却带着冷意渗入心扉。 石板铺成的路面一侧,此时有一个摊子亮着昏黄的灯火。 一对苍老的夫妻坐在一起,哈着气搓着手掌,眼巴巴看着苏炳南和彭城两人。 闻着空气中隐约飘荡的香味,苏炳南对这对老夫妻笑了笑,说道:“老人家,能来两碗牛肉面吗?” 老夫妻有些畏惧地看着苏炳南和彭城身上的血迹,最终点头答应。老者连忙去下面,老妇则在一旁帮忙。 不一会,牛肉面的香气飘在空中,老妇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走到苏炳南身边,颤声说道:“这位大人,两碗共六十文。” 彭城从身上摸出一两银子,递给老妇,老妇眼睛眨了眨,半天才回过神,连忙来到摊子找零钱。 和零钱一同递来的,是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看着分量足够牛肉面,苏炳南有些感慨:“武陵城有一种叫做牛肉粉丝的美食,那种味道真令我难忘。” 老者来到苏炳南身边,殷勤说道:“大人不要嫌贵哈,彭城粮价太高,我们只是讨口饭吃。” 苏炳突然问道:“我的命贵吗?” 迎接他的,是两道凌厉的剑光。 右手一带,两碗牛肉面砸在两道剑刃上,长剑却来势不减,继续杀向苏炳南。 提气运力,苏炳南却感到一阵剧痛,无奈之下,只能将桌子移于双方之间。 木屑崩碎,向着四面弹射。 那两人还想再继续攻击,彭城却动手了。 察觉到天人境气势,两人脸色大变,就要逃离,却被彭城一掌一个,全都击中要害。 “剑阁王家?”苏炳南笑着对两人说道:“你们是嫌当年的恩怨不够深?” 老者自知命不久矣,朝着苏炳南低吼道:“贼子!你杀我王家三位英杰,罪该万死!” “郝志请你们来的?”苏炳南问道,接着又撇了撇嘴,双手一弹,两根筷子化为飞芒,直接插入两人喉咙。 “走吧。”苏炳南对彭城说道,离开这凌乱的摊铺,只余不瞑目的两具尸体。 在路上,彭城忍不住问道:“大人是怎么看出那两人是刺客的?” 苏炳南解释道:“王家的那两人太傻,装什么不好,非要装成卖牛肉面的。如今朝廷言令禁止平民屠宰耕牛,也只有剑阁王家那群白痴才异想天开,直接卖牛肉面。” 在前往城门的过程中,两人将身上的血迹隐藏,换了另一副模样。 面对贪婪的守卫,两人佯装肥羊出了一笔银子,出了城门立刻往城东方向奔去。 …… 另一边。 萧家人马一片惨淡景象,所有人都知道了萧海棠命不久矣的消息,压抑的气氛笼罩这群人。 萧海棠感受自己越来越微弱的生机,看着两旁的萧家人,眼中满是留恋。 “家主,我此后定和苏炳南有不共戴天之仇!”大长老的声音夹杂着悲伤和愤慨。 萧海棠摇了摇头,将苏炳南对他说的那句话告诉了大长老。 大长老忍住泪水,道:“被朝廷知晓了又如何?我看着江山也快乱了,到时候没了朝廷的庇护,他苏炳南只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 萧海棠对着老者微笑道:“大长老,我还记得我的名字是您给取的,是想要我以后的品质朴实无华、低调内敛,可惜了,萧海棠最终成了笑海棠。苏炳南和我不同,他不像大长老您,也不是笑海棠,说真的,我看不透他。” “我一直在您的教导下习武,每一步都经过了严格的规划,我曾经达到过天人境,又不幸跌落到不坏境,我自诩天资非凡,最后还是敌不过一个年轻人。” “我承认就算是此前我在演武场败于他手时,心中也是小瞧了他的。我是谁?我是萧家的家主,有无数萧家儿郎为我效命,而他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错了,现在也付出了代价,但是大长老,你和萧家不能错。” 大长老听着萧海棠的话,无言点头。 当这行人快马加鞭,来到萧家山庄时,天外的启明星已经高高升起,萧海棠的脸色也更加惨白。 萧海棠自知大限将至,叫来先前与自己冷战、说要回娘家的颜子菡。 当颜子菡到来时,看到一个眼神枯寂的男人。 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憔悴的男人就是以往的萧海棠,那个有着恶心癖好的笑海棠。 “颜子菡,对不起。”此时只有两人独处,萧海棠的声音也更加微弱。 颜子菡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原谅我有些啰嗦,我想等我对你说出这些话之后,也该会一会阎罗王了。”萧海棠说道。 颜子菡冷漠的脸缓和几分,说道:“你说吧。” 萧海棠脸上露出笑意,道:“是我对不起你,在颜家和萧家联姻时,我因为与利空法师的惨败而大受打击,早就没了男人的能力,只能在一些极端的刺激下才有感觉……” “谁听你说这些。”颜子菡打断了他的话。 萧海棠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我虽无夫妻之实,但好歹有夫妻之名,常言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曾经妄想将你拉入深渊是我的错,但萧家不应该受到牵连。” 颜子菡意识到什么,说道:“你……” “对。”萧海棠说话越吃力,“我死后的萧家不能没有你,这些年来萧家的经营也基本是由你进行的,如果说萧家是一个高手,那钱财便是内力,没了你的主持,我怕萧家会乱。” 颜子菡拒绝道:“就算是没了我,萧家也不过手忙脚乱一番,最多花个几年来稳定。” 萧海棠摇头道:“我怕没有几年的时间了。” 颜子菡不解。 萧海棠说道:“以往我一叶障目,到现在将死之时才突然现眼前的危机,天下要乱了。这个时候如果萧家乱了,恐怕萧家两百来年的基业将毁于一旦。” “我不能成为萧家的罪人,我恳求你能答应我的条件。” 说着,萧海棠吃力地起身,朝着颜子菡的方向跪下。 “好了,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了。”颜子菡看着萧海棠如今的样子,心中一软,还是答应了。 萧海棠脸上露出喜色,走出门外,对一直守护的大长老说道:“我死前,要为萧家铲除隐患。” 他又对一位心腹说道:“把萧天南给我带来。” 萧天南两天前自青云城归来,当他听到苏炳南为了那个叫做王天涯的小人物击败自己父亲时,还吓了一身冷汗,不过当他知道了最终的结果,也就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现在他在睡眼朦胧中得知萧海棠要他过去时,不情不愿,却又慌张地赶过去,萧海棠在他心中的积威太盛。 等到他见到萧海棠时,却现气氛极为怪异,自己的父亲召集了一众心腹,其中甚至还包括大长老这位天人境强者。。 萧海棠此时面色红润几分,以往那股家主的气势又显现在身上,只是大长老和颜子菡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过来吧。”萧海棠对萧天南笑着说道:“你不是想当家主继承人吗?” 萧天南心中一喜,连忙上前,只有知道内情的颜子菡和大长老不忍地将头偏向一侧。 迎接萧天南的,是气势磅礴的一掌。 这一掌,直接震碎的萧天南全身的经脉,让他以后只能成为一个废人,再无半点武功,也失去了成为家主的可能性。 萧海棠叹息道:“我还是狠不下心来。” 接着,他转过头对在座的众人说道:“我宣布,自我之后,萧家的一切事物由大长老和子涵负责,至于新的家主人选,也要由两人来决定。” 此时有人将重伤的萧天南带走,萧海棠没有看自己的这个儿子一眼,说道:“我的几个儿子里,天南是唯一的嫡长子,但他的心性我最清楚,若是他当了家主,在接下来的乱世中萧家只会万劫不复。” 所有人都极为震惊,想不到萧海棠居然做出这般决断,亲手震碎自己儿子的经脉。 萧海棠又接着交代后事,等待众人都明白其意时,才缓缓起身。 “我终于知道当年萧家的元朝老祖宗是多么的艰辛。”萧海棠喃喃自语道:“可我这个后辈却没能像他那般目光长远,只有临死时才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萧元朝,这位萧家最为辉煌的人物,自太祖到武帝,历经数十年,将萧家变为朝廷的浩命家族,奠定了萧家的三百年大业。 萧海棠曾妄想能越这位老祖宗,所以他结交豪族,不惜放下颜面巴结梁全能,按郝志的话围杀苏炳南……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萧家的强盛。 “我觉得我这一生不像一个武者,我看到官府实力强大便拼命靠近官府,到头来却才现这都是无用功。”萧海棠推开窗户,看着地平线上微弱的光芒。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怕打搅了萧海棠生前最后的宁静。 叹了一口气,萧海棠回头看向众人,说道:“我现在才知道我其实是嫉妒苏炳南的,萧家成就了我、也拖累了我。如果有来生,我只愿能无牵无挂,带着酒,拿着剑,闯一闯天涯。” “可惜了。” 朝阳吐雾,喷薄红霞,看着远处壮丽的日出景象,萧海棠眼中的光彩一点点地黯淡,他面带微笑,最后说道:“好想看一眼明天的日出啊。” 红日渐渐升起,萧海棠就此死去。 …… 此时的苏炳南看了一眼天边的红日,对着早已准备好的一众人马说道。 “上路吧。” (本卷完) 第一章 路遇 路途总是枯燥无味,从彭城到中州,苏炳南一行话不怎么多,队伍也显得有些沉闷。> ≥ 所有人都换下了官方制服,穿上了便装,扮作常人出行模样一路来到这号称中原腹地的中州。 苏炳南所受的伤势暂时稳定下来,在体内雄浑内力的温养下缓缓恢复,那夜的逃亡危机让他身上被捅出几个大洞,尽管在瞬间身体直觉的扭动间避开了要害,但仍需月余方能恢复如初。 这期间他若是想要尽快痊愈,则不能施展不坏境的实力,对他而言,这将是较为虚弱的一段时间。 那些六扇门和锦衣卫的人好像有些想法,苏炳南每日的血衣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他们的苏大人受了不轻的伤。 事实上书商祺和一些人已经猜到几分,苏炳南之前的反常地要他们隐蔽在城外等待,对方没有说,但那晚一定生了一些十分惊险的事情。 苏炳南心知这些人的蠢蠢欲动,也许暗地里还有些小心思,这些魑魅魍魉他都装作视而不见,一是因为想能尽快赶往京城,二是由于有彭城这一可当千军的存在。 路上苏炳南曾将王天涯介绍给彭城,后者看了下王天涯的腿,说了句可惜了。 这一路上王天涯的腿恢复得很好,加之有彭城内力的治愈,此时他行走间只是有能看清却不明显的跛脚。 王天涯每日在苏炳南的指导下,只是练习刀法中的那些基本招式,诸如劈砍之类,稍有错误就遭到严厉的指正,不过他没有叫苦,每每练刀到精疲力尽,在马车上抱刀一躺就熟睡不醒了。 就连彭城也惊讶于这少年的刻苦坚韧,也更加可惜少年左腿不可修复的伤害。 修为达到如苏炳南、彭城这般境界,普通的骨折可以说是小磕小绊,远不需伤筋动骨一百天便能恢复如初,而王天涯当时却连外罡境都不是,不可避免地落下了终身的腿疾。 这时众人正行至长垣县附近,苏炳南远远看见前方道上在生一番争端。 很快苏炳南就见到了两个熟人,只是此时他们的状况有些不妙。 两位熟人正是范蔚贵和黄墨单,此时两人却和与苏炳南对弈时大不相同,两人都别着长剑,身佩鞶囊,好似那风流游侠一席青衫仗剑江湖的风范。 不过他们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有十来个身高马大的壮汉将他们围住,眼神轻佻,伸手讨要钱财。 苏炳南看到黄墨单忍不住怒气,指着那些人破口大骂,那些壮年男子被挑起心头的火,就要一哄而上得罪将两人拿下。 这些人下手显然有些犹豫,毕竟对付两个长者说出去太丢人。 最终的结果却让这十来人吃了苦头,黄墨单和范蔚贵刀若狂风扫落叶,几下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还好两人用的是刀背,没有下杀手,不然这些人今天不只是被大雁啄了眼睛,怕是连命都保不了。 两人口头说了几句,便放这十来人灰溜溜地离开。 苏炳南看到这一幕,心中好奇两位老迈的棋士有如今风范。 他并未刻意加快度上前,只是骑在马上,以正常度靠近两人,双方本就是萍水相逢,有着手谈两局的缘分,若是再次相见,恐怕是一场平淡如水的点头。 当双方距离一点一点拉近时,这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苏炳南,他们注视着前方,将剑横于前方,紧张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百来人马。 刚才那十来个壮汉居然搬来了救兵。 范蔚贵和黄墨单神色大变,脸色难看地注视着这群人的到来。 “就是你们两个老头打了我周隽的手下?”叫做周隽的一人,位于那百来人之前,语气不善说道。 周隽身材并不高大,比寻常男子还要低上几分,他眼中有精光冒出,浑身肌肉贲起,拿着和他身高不相符的一对大铁锤,盯着黄范二人。 双方又是一阵扯皮,双方都有些忌惮,谁也没有先动手。 周隽这时才知道刚才那十来人居然是想勒索两位老人的钱财,当下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转过身来,一脚接一脚,将向自己请救兵的人踢到在地。 就在这个当口,苏炳南带着一行人马走上前来。 周隽面色变了变,这些人看上去是寻常打扮,行进间却有章有法,他能察觉到暗藏的一股危险气息。 其中有好几辆崭新的马车上装着不少的伤残之人,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弥漫在空中。 “诸位英雄有何贵干?”周隽沉声道。 苏炳南看向惊讶的黄范二人,笑着对周隽说道:“这两位老人家和我是熟人,希望你能让我们相逢叙旧。” 周隽眼神不定,看了一眼苏炳南和他身后的人马,又看了一眼黄范两人,最终大笑道:“好!今天就当交了兄弟这个朋友,就算是给朋友一个面子也应当如此。” 那百来人中还有人不服,结果被周隽凌厉的眼神扫过,立刻就没了反对的声音。 这些人气势汹汹而来,转眼间又原路返回。 黄墨单和范蔚贵惊喜于这样的结果,也惊讶在这样的情境中再次遇到这个他们看来有些狂妄的青年。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苏炳南帮了他们,于是两人走上前对着苏炳南道谢。 “不知两位前辈打算去哪?”苏炳南好奇两位老者的负剑而游。 黄墨单坦率说道:“我们要前去京城。” 苏炳南有些惊讶,从彭城到京城可是不近,就算是身怀武功,对他们来讲也是一段漫长的路途。 范蔚贵留意到苏炳南的惊讶,笑着说:“三尺棋局不过三尺长,万里河山才有锦绣万里的豪迈。我们已是古来稀,又怎能不最后走一走这世上最大的棋局。” 苏炳南感概道:“也不知我老时是否有二位的心境。” “不瞒公子。”范蔚贵对苏炳南说道:“此次我们前去京城,也是想看一看我们的孙子的对弈。” 苏炳南心中已经猜到几分,说道:“他们是……” 黄墨单和范蔚贵脸上露出笑意,说道:“大昊国手,黄士龙,范屏西。” …… 苏炳南这一队人马又加入了两位老者,不多时,他们到了长垣县。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里气氛的古怪。 就像是将要点着的烟花,即将要迸出绚丽光芒。 第二章 谶语 刚到长垣县城门口,苏炳南就看见了让人难忘的一幕。≥≯ 八一≯中文网 就在县城旁,有一位白须老者面色阴鸷独自迎战五六位灵活的持刀大汉。 这位老者衣着锦衣,腰间有玉佩叮咚响,全身上下都是华丽的装饰。这年头,就连江湖也分贵与贱,这老者一看就和官府有着密切的关系,很可能属于某个附于朝廷的地方江湖势力。 而那些寒酸许多的江湖人,应该都算得上是江湖中的“寒门子弟”,手中的刀实在是稀疏平常。 老者的实力应该是那九品武者路中的外罡,至于那几位将刀挥得有声有色的汉子,其境界连名字都没有,也就是说没一人有化劲实力。 双方的搏斗可谓是势均力敌,一时间有些僵持不下。 远方突然奔来一队气焰嚣张的人马,为一人身穿海马补服,骑于马上。 这些官兵一看见这几人的搏斗就兴奋起来,一挥马鞭,不分青红皂白,策马冲杀。 “县城门口,岂容江湖宵小惹是非!”那海马补服大叫着朝着就要逃跑的这些人喊道。 刚跑出不远,那老者还未来得及求饶,就被这几十名官兵放出的乱箭穿心射死。 几位汉子中有一人眼珠一转,趁着官兵放箭的间歇往地上滚了一滚,沾了一声的泥土,不过如是细心观察,就能看到死去老者腰间的不菲玉佩已消失。 不过他还来不及高兴,立马赶来的官兵一拥而上,将所有人乱刀砍死,只留一地鲜血混着灰尘向四周淌开。 这时再看那老者,当真是雁过拔毛,全身上下稍稍值钱的东西悄然无影,而那海马补服脸上则露出满意的笑容。 苏炳南冷眼看着这一切,在残酷的现实中,江湖没有诗情画意或鲜衣怒马,只有冰冷到了极点的力量和实力。 强即是侠,弱便是邪。 官服掌握最大的力量,那官府就是正义的代表,在它之外的侠皆为以武犯禁。 “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墨单心惊胆战问道,他旁观了整个过程,震惊此地的混乱,有人光天化日下在县城门口械斗,有官兵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当街镇杀。 这还是那个号称中原腹地的中州吗? 长垣县到底怎么了? 苏炳南一行进入城中,明显感觉到了处处的森严,许多官兵风声鹤唳地四处巡逻,好似将这里当成了战场。 城中涌进众多有江湖气息之人,他们大多兴致高涨,即使知晓此地官兵凶狠也未离去。 苏炳南现来到这城中的江湖人越来越多,甚至有赶官兵人数的趋势。 江湖人聚集的地方就有恩怨纠纷,在街上都能看到不远处的械斗,论争斗的伤亡,好一些的只是鼻青脸肿,若是真打出了火气,少不得要付出些鲜血的代价。 到了傍晚时分,官兵远没有此前的气焰,虽然他们依旧是最强大的一方,但面对不断增加的江湖人,没人敢随意地制造杀戮。 任何一人都能看出长垣县暗藏的危机,这不比萧家或是哪个势力,眼前的这股汹涌浪潮后果难料。 随便寻了一处客栈,苏炳南花了不菲的代价才让掌柜腾出足够的房间来过夜。苏炳南已经打定主意,今日补给整顿,修整一番后明日一早立刻离开。 苏炳南、王天涯、彭城,还有黄范二人在客栈客堂点了一些酒菜,听着那些江湖人的高声阔谈。 “诸位是否知晓那《太上灭魔》在长垣县何处?”一位宽眉阔鼻的劲装男子大声说道。 一角的一个落魄剑客疑惑问道:“为何我听到的是《弹指剑》和《大黄庭》?” 一语激起千重浪,一人立刻说道:“我是因此处传闻会出现天外飞仙才急忙赶来。” “天外飞仙?你是在说笑吧?” “千真万确,不只是我,我的许多朋友也都是因为这一消息才赶来长垣县。” 众人讨论一番,马上陷入的沉默。 为什么他们所听到的消息都不相同,哪一个又是真的? 是何人放出这个信息,又为何放出这个信息? 所有人都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暗中有着某种存在将无数的江湖中人引到这里。 苏炳南一行知道恐怕有大事生。 当天夜里,闭目的苏炳南一下睁开双眼。 “金色蛤蟆争努眼,翻却衮州天下反。” 窗外有声音传来,不知来自何方。 当苏炳南站立于房顶举目四望,现有人在浑水摸鱼,有人影奔走于街道上,口中反复说着这一句话:“金色蛤蟆争努眼,翻却中州天下反。” 许多寻常百姓被这句话惊醒,有些房子里点了油灯,亮起片刻便又熄灭。 苏炳南心中想到一句话,谶语出,天下乱。 …… 当天夜里,长垣县外的黄家村正生争吵。 “黄大哥,你是当真要进京赶考吗?”此前苏炳南遇到的周隽,正急切地对一位岳峙渊渟的高大身影说话。 “黄兄,你为何这么死脑筋呢?考取了功名又如何,还不若和大伙一起贩盐来得痛快。”一人也在一旁劝解,其身高并不逊色与他口中“黄兄”。 “周隽、王重霸,还有诸位不必多言,我黄莽意已决!”那人沉声道。 “我已经和阮兄、陈兄约好一同进京。”黄莽对着四周想要劝说的人说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请各位照拂一下我黄家村的乡亲们。” 众人见黄莽下定决心,知道无法阻止,无奈点头答应。 哎,黄家村那位司马先生真是害人不浅啊!众人心中不禁涌出这个想法。 司马先生是一位老儒生,**年前来到黄家村开了学堂,别看他年纪老迈,学识本事却是不小,就连当时长垣县附近有名的两位神童,阮青和陈赤褚都慕名而来,拜其为师。 而一直以来就对笔墨感兴趣的黄莽也钦佩老先生的学识,千幸万苦才得以拜入门下,成为司马老先生为数不多的三位弟子之一。 黄莽从此起了心思,三番两次去京城赶考,虽皆名落孙山,但今年十一月的进士科,他还想再试一次。 第三章 再也不见 原本的黄莽并非像如今疯狂地想考得功名,他是众人实际意义上的领,几乎每次私盐的贩卖都有他的谋划。> 八一中≯文网 最开始,当他还未见到司马老先生时,心中并没有特别的想法,可当他和老先生交谈过几次后,思想就开始有了变化。等到几年后,黄莽彻底佩服老先生的学识气度,想要拜对方为师,对方却并不打算收他为徒。 黄莽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司马老先生不想收他作为弟子,他没有气馁,反而时不时地向对方请教问题,每逢佳节,总会拿点东西作为谢礼,一直没有放弃拜师的想法。 终于有一天,老先生似乎是被他所感动,收下他作为弟子。 黄莽清楚,老先生其实知道他是个私盐贩子,只是一直没有点明。 每人都知道,如果不吃盐的话,就会浑身没力气,贩卖私盐就是暴利,虽然大昊太祖令盐铁专营,但到了现在,各地私盐已经是司空见惯的存在了。 大昊对私盐的打击力度算得上极大,譬如说,现在那位皇帝曾颁布命令,对于私盐贩子,不论查明与否,也不管是否有证据,只要是有所怀疑,就要“钛左趾”,也就是说要在左脚趾挂上极重的铁钳。 对大家来说,黄莽总是承担了最大的风险,因为按朝廷规定,私盐贩子是要命的,贩一定数量的私盐就有杀头的风险。 黄莽看到众人的神情,笑骂道:“你们一定以为我这就撂了挑子,放心,那盐关还是我来闯。” 众人立刻说道:“大哥千万要保重。” 黄莽点了点头。 王重霸拍了拍黄莽的肩膀,说道:“黄兄,这世道人命不如狗,如果这次你依旧没有考中,还是要多考虑一下。” 黄莽扫过所有人的眼睛,沉声道:“诸位不必多言,我黄莽心中有数,这段时日,请诸位替我保护黄家村。” ……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清晨时分,黄家村北侧的学堂传来郎朗书声。 学堂中的孩童稚音清亮,他们都是黄家村的孩童,身穿粗衣麻布。他们的父母原本并不愿让自己的孩子来学堂,只是听说司马老先生并不收一分一毫,这才肯让他们来这。 司马老先生笑呵呵地看着这些表情认真、一本正经的孩童,然后走出门口,和自己那三位要进京赶考的弟子叙别。 “尘虑萦心,懒抚七弦绿绮;霜华满鬓,羞看百炼青铜。贫对富,塞对通,野叟对溪童。鬓皤对眉绿,齿皓对唇红。” 隐约有意境悠扬的词句传来,司马老先生看见了对自己行礼的三位弟子。 阮青和陈赤褚两人气质儒雅,恭敬地注视着司马老先生,他们年纪不大,**年前就是黄家村一带有名的神童,自幼聪颖过人,悟性极高。 司马老先生最开始并没有做收徒的打算,当只是少年的两人联袂拜访,他惊讶于二人的天资,这才肯破格将其收为弟子。 他们各自的家族都算得上是乡间的望族,家中殷实,两人自幼饱读诗书,年少时又拜入司马老先生门下,所以此时两人站立,一举一动皆有学士风范。 黄莽却不同,他身材魁梧,要比阮青和陈赤褚高出小半个脑袋,太阳穴靠近眉梢出还有一道疤痕,完全不像个读书人。 司马老先生虽然年老,但身子还算矫健,对三人说道:“我这一生收了一些弟子,有的还行,有的一般,你们应该是我最后的弟子,能教的我大抵上也全教给你们了,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老师,你……”司马老先生有别于以往的语气,让三人猜到了什么。 司马老先生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话,接着说道:“无须多言,我八年多前来到这里,现在是时候离开了。再见,也许再也不相见,缘分一场,你们听我念念叨叨这些年,我最后再啰嗦几句。” “阮青。”司马老先生看着阮青,道:“三人中你的天资最高,看待事物总能一针见血,命中要害,但纸上之理终在纸上,万物皆变,你却有些固执,身在局中的你,能否清楚地看清局势,看清自己?” 司马老先生点到即止,转过头对陈赤褚说道:“你天资要逊于阮青半筹,决断也比不过黄莽,但你有一点要强于他们两个,那就是自知,你能清楚地知晓自己想要什么。只凭这一点,你这一生便是无悔。” 当司马老先生说完,停顿许久,看着黄莽期待的眼神,这才缓缓说道:“黄莽,当年你要拜我为师,结果我断然拒绝,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三人中年龄最大的黄莽挠了挠头,说道:“学生不敢忘,当年老师被我烦得不行,要我为菊赋诗,说是若不错便会考虑一二,结果我马上就说了一句‘堪于百花为总,自然天赐赫黄衣’。” 黄莽讪讪道:“结果老师您脸一下就变了,马上要赶学生我走。” 司马老先生看着黄莽,知道他没有说全。 当时黄莽看见老先生的脸色,以为自己那句诗不好,随口又说了一完整的诗: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谁知司马老先生听到后大惊失色,立马将黄莽撵出去,此后对他的数次求见都视而不见。 “你的天资尚好,但也只有七八分,悟性也还差他们两人一截。”司马老先生指了指阮青和陈赤褚,然后说道:“**年的时间,我能看出你的品性,却远不能看清人性,我本不想收下你,可我观你在黄家村所作所为,无一不是赤子情怀,感怀之下才收下你这个弟子。” 司马老先生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也不知是福是祸,我只能希望你以后能一直拥有这份赤子之情。” “好了,言尽于此。”司马老先生弓着背背对三人,最后说道:“走吧,人总会长大的。” 三人对着司马老先生的背影,弯腰作揖,直至老先生看不到老先生的背影才一同离去。 那些稚童的声音还在这片天地游荡。 “天浩浩,日融融,佩剑对弯弓。女子眉纤,额下现一弯新月;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 第四章 夜将至(3800字) 长垣县昨夜的纷纷扰扰已和苏炳南无关,今日一早,一众人马已经准备妥当,当即离开。≯八一中>文 “金色蛤蟆争努眼,翻却中州天下反。”这句昨夜已被人不断重复的话,似乎给长垣县带来了一些变化。 走到城门口时,苏炳南还能看见有游侠儿或江湖人士66续续地进城,这个县城,如今已有太多的江湖力量。 当苏炳南心有所感,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县城时,似乎能后听到无数人的呐喊和厮杀。 撇开杂思,苏炳南带着复杂的心情向远方行去。 …… 西侧太行山脉盘旋在大地之上,蜿蜒绵亘。 正所谓山川都会,若是将天下以棋盘划分,那太行山脉无疑是一处天险,山西、河北、和中原地区被他隔开部分。 太行八径却是雄踞的太行山脉八道孔道,可以说是咽喉通道,和重要的军事关隘。 如今的这八径远无法和三百年前相比,天下承平已有三百年,自武帝以来,兵事日益颓靡,而和苏炳南遥遥相隔的太行关隘,或许不再那么难以逾越。 将远望的目光收回,苏炳南现前方路口有些动静。 一队披甲之士将一列商队拦下,就要予以严查。 “你就是黄莽?”一位中年官兵向商队中那位魁梧男子问道。 黄莽点头说是。 此时的情况和黄莽预想中的不一样,他问那位领头的官兵,道:“黄石歧黄大人呢?以往应该是他来。” 中年官兵看了黄莽一眼,说道:“他入狱了。” “什么?!”黄莽旁边一位矮小的男子立刻叫道:“这不可能!” 官兵直接给了那人一脚,说道:“少他娘的废话,现在是老子做主。” 苏炳南眼神一凝,看到那矮小男子正是之前遇到的周隽。 黄莽抓住了周隽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说道:“放松点。” 接着黄莽向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躯直接立于那人之前,说道:“‘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不知张大人你是否听过这些话?” 那男子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张?” 黄莽居高临下看着他,说道:“你叫张渊。” 不顾张渊的惊讶,黄莽说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我是举人,此次是进京赶考,你一个无名小官也敢刁难我?” 眼神看过那些官兵,黄莽接着说:“若我想做官,现在就可以,但我是要中进士的。” 张渊脸色有几分难看,他知晓黄莽是中了举的,也就是说他已经有做官的资格了,不必向自己这般,二十年才能苦苦熬到如今的位置。而一旦黄莽中了进士,那以后的仕途极为顺畅,不说能位至公卿,至少很快就能做一个“百里侯”。 张渊鬼使神差,当下就掀开黄莽一行板车上的遮盖布料。 周隽、王重霸等人大惊,身体紧绷,做好准备。 张渊看着那些毫不掩饰的盐块轮廓,一字一句对黄莽说道:“这位举人,你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盐引呢?” 那对官兵顿时手按兵器,剑拔弩张,气氛刹那间紧张起来。 “我还以为今日这里是黄石歧来检查。”黄莽语气有些无奈。 “他已经入狱了。”张渊冰冷道。 “张渊,你应该为你儿子考虑。”黄莽说道。 “你说什么?”张渊问道。 “你的儿子苦读至今,如今也到了参见县加的年纪,可据说他时常吃不到肉,连所读的书籍都是自己辛苦抄录上的。张渊,难道你就不想让你儿子过的好一些,一日能食得些许肉,不用借阅他人书籍艰难抄录吗?”黄莽看着张渊的眼睛,认真说道。 张渊全身的气焰一下消失了,看着眼前的黄莽,想着家中的儿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黄莽面无表情,指着这些人中的那位副官,说道:“徐向,你的女儿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吧?” 那位叫做徐向的人一惊,转过头看了一眼张渊,颤声道:“你怎么……” “可惜了,若是她嫁妆少了,婆家会怎么看她,到时她的积蓄,最开始也就只有嫁妆了。”黄莽语气幽幽道。 等到黄莽又对几人说了相似的话后,这群官兵皆数沉默。 “我以后会成为这中州的刺史!”黄莽眼神光,大声说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们可以选择拦下我,然后将这件事上报,但我保证,你们日后会付出代价。” 话锋一转,黄莽语气微微有些变化,接着说道:“这个世道所有人都不容易。是‘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还是鲜血和刀剑,你们来选择。” 周隽、王重霸这时来到黄莽身旁,露出腰间的长刀,看着这些人。 张渊沉默片刻,最后说道:“你们走吧。” 黄莽看了他们一眼,拍了拍张渊的肩膀,这些装成商队的私盐贩子缓缓向前。 隔着较远的距离,苏炳南旁观的全过程,即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位中了举的私盐贩子。 …… 行至半路,伪装成伪装成商队的队伍分作两路,大部分人马成一批,快远离,而黄莽和两位青年单独向前,朝着京城方向赶去。 路上,正好同路的苏炳南一行自然与他们三人相识,同行数日,相互之间自然熟悉起来。 阮青是长垣县芦岗村中的大户,和来自凤阳村的陈赤褚一样,自幼饱读诗书。 而那黄莽,则是黄家村中之人,相对于两人,幼时也只能算得上是粗通些笔墨。不过自**年前开始,黄莽便对诗书起了极大兴趣,中了举后有两次进京赶考,虽然都名落孙山,但这次的恩科,他和阮青陈赤褚二人约好一同前去。 这次的恩科,并非寻常的科举考试,因为当今皇上诞下一子,是为朝廷庆典,不仅大赦天下,同时也特别开科考试。 一路行来,三人察觉到苏炳南并非常人,他身后的那些人马行进森严,暗有威势。三人并未因此而心境失稳,依然不卑不亢地和苏炳南交谈。 数日后,三人看着路途上百姓的艰辛,不由久久无言。 途有饿殍,易子而食,或许不再是纸上的文字,这些惨绝人寰的字眼,变成了民生多艰的现实,**裸生在眼前。 还好,随着越来越靠近京城,苏炳南等人也能察觉到这种情况的好转,至少不再有死尸横于路边。 “还好圣上大赦,命天下共减税赋,这样一来,相信百姓的日子会好过许多。”阮青叹息说道。 众人不言。 随着越来越靠近幽州京畿地区,苏炳南现王天涯越来越沉默。 王天涯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每日的练习越拼命。 有时,王天涯会拿出一块玉佩,神色茫然地呆,很快又抽出手中的刀,放于眼前凝视许久。 一日,众人终于看到了京城的城墙。 京城的南面,是外城又建的重城,长二十八里。正南是永定门,永定门左侧为左安门,右侧为右安门。东面的城门叫做广渠门,广渠门上侧为东便门…… 苏炳南一行正是要从永定门进入京城。 永定门时京城外城七座城门中最大的,属于通衢要道,其城楼形制是重檐歇山。有城楼与箭楼,各面有两层箭窗,每层有数孔,琉璃瓦脊兽装饰其中,威仪非凡。 靠近这“永远安定”之门,黄莽三人心中不禁产生一种肃然情绪。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阮青眼神痴痴看着京城,口中不由说出当年太祖临终所言。 为了这句话,大昊自武帝起,在北部国境沿长城防线设立的九个军事重镇,也称九边重镇,守卫大昊子民不受五胡侵扰。 时至今日,大昊国力日衰,但胡人终究未能大举入侵,这九边重镇像一道天国之墙,汲取大昊财力,守得百姓太平。数千里的防线,至今屹立不倒。 而京城,距离这道防线并不遥远,帝都靠近边镇,天子死守国门。 刚靠近城门,一人看着苏炳南的脸,立马就将这队人拦住。 “下马,检查!”一位城门守卫对苏炳南叫道。 立刻有人呈递相关凭证,说明他们是六扇门或锦衣卫人马。 那人眼皮也不抬一下,直勾勾看着苏炳南,道:“我怀疑你有问题,过来让我搜身!” 苏炳南看着他嚣张的样子,当下便知晓这人也许是书嘉佑或是第五南山的人。 就在这人不耐烦之时,远处突然有一骑快马如电掣般朝城门口奔来。 人群纷纷躲避,那骑马踏大地,就要闯进永定门。 “来者下……” 砰!!! 刚刚拦住苏炳南的那人刚说出三个字,试图拦住这骑,就被狠狠撞飞,人至半空吐血不止,落在地上又被马匹踏着胸口,眼见是活不成了。 “八百里加急!拦者死!阻者亡!” 苏炳南凝神看去,百姓分道两边,有数人避之不及,被那骑一刀斩过,毫不留情。 急劲的马蹄声犹在回响,许多百姓一脸茫然,不止生了何事。 众人正准备进城,这时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一道疾风以丝毫不逊于此前那骑的度,向着城中奔去。 短短不到一刻,就有两道八百里加急的情报。 苏炳南心中一紧,举头望天,感觉天突然黑了下来。 …… 这一日,一位骑着青牛的白须老者突然一愣,止住了与童子的言谈,身子缓缓升起到半空,眼神复杂地望向帝都方向。天山、昆仑、祖山、秦岭、大别、燕山,在他眼中,巨龙已有夭折之相。 剑阁王家中,那位闭目十年的天人境睁开双眼,于此同时,四周一万八千柄利剑出轰鸣之声,久久不绝。 中州李家,一位老者对家主说道:“天已经变了,早作准备。” 江南之地,一位绝色女子衣着大红袍,脸色平常地看着跪伏在她脚底下的数人,看了一眼北方,说道:“敢质疑青莲老母,你们可以死了。” 少林寺中,一位僧人面带微笑,从怀中掏出《般若掌》。 一处山峰之上,那位号称“一人既是一峰”的天下第一,从酣睡中醒来,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远处,又继续大睡。 这一日,黄家村的那位司马老先生,告别孩童不舍的眼神,背负长剑,离开了长垣县。 一声响起,竹筒冒出烟火,青云城的郝志对韩擒虎说道:“这黑色粉末东西还有些威力,你们叫它什么名字?”韩擒虎回答说叫黑火药。 郝志突然心有所感,望向远处,又转过身来,对一旁站立的古玄机说道:“青云城待久了,是时候再回金陵。” …… 这一日,京城收到噩耗。 五胡联合叩关,破开九边重镇,大昊十万铁骑大溃,只逃出一万余骑。 那号称满万不可敌的族中领,下令筑起人头京观,三万士兵的头颅,死不瞑目望向中原,数十里外,煞气冲上云霄,泥土一片红。 这一日,有周、王两位私盐贩子聚众数百人,于衮州揭竿而起,攻占郡县,一时间声势大壮。 兖州、徐州、徽州三州流民趁乱而起,连破官兵,大肆劫掠,屠杀豪强,数百万饥民望风而动,蚁附与这数十股起义军。 这一日,剑南府刺史孙道尚暗中杀死朝廷制衡钦差,拒不上缴钱粮。 ……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这一次,于草莽之间,掀起滔天风浪。 寒夜将至。 第五章 局势 榆林镇为天下雄镇,论九边重镇,其兵最精,将材最广,但又地瘠饷乏。?网 ? 时至今日,山海关的士兵常常不敢出兵对敌,野战中,十有**会被五胡鞑虏打得落花流水。 但自榆林镇成立以来,每逢胡人试图越过榆林防线,士兵多主动出击,将其击败,不仅如此,榆林镇将士悍勇无比,曾经在十八年前进攻草原。 “霜降之时,遣人焚塞下野草,胡人多饥死。” 榆林镇的这一把火,使得当时的刘破虏一跃成为皇帝最为宠幸的大将,这一把火,替赵家皇帝稍稍洗刷了其自继位以来国土缩水的耻辱。 “部族聚哭,请纳马五万以赎之,不许,蒙兀室韦乞盟纳赂以求之,自是十余年不能犯塞。” 榆林塞北,士****斗,固若金汤。 刘破虏因此成为如今公认的大昊第一名将,自此以后,其率军作战,无一败绩。他也由此坐镇中枢,掌管兵部,被封为代国公。 榆林镇也成为胡人心中的不可逾越的坚固防线,与宁银镇互为屏障,将陇右、河套、河西一带牢牢守住。 十八年后,八百里加急传来噩耗,女真、突厥、契丹、鲜卑、蒙兀室韦放下彼此间的仇怨,结为联军,诱得榆林镇大将郭元一出军。 蒙兀室韦佯败,陇右府固原镇大将高芝远,宁银镇大将许啸见功心切,出兵追击,三镇骑兵共八万余骑倾巢出动,只余九万步卒留守一百四十五个军堡,三十八个关口。 与此同时,三镇派出人马联络安西府嘉肃镇大将耿恭,劝其共歼大敌,耿恭察觉不对,可那时已为时已晚,只得亲自领兵一万五千余骑前去。 蒙兀室韦诱敌深入,直达王帐,三镇长驱直入,誓要一举鼎定不世之功,比肩刘破虏,可这时共分十路的五胡联军突然出现,数十万人马围合,共击三镇八万余精骑。 这时,什么都晚了。 八万余骑苦苦支撑,一路突围,他们都是大昊精锐,却远不如胡人的马上功夫。 胡人尾随截杀,以一种悠闲的节奏收割人们,最终,这八万多人只逃出数千,而嘉肃镇大将耿恭所率一万余骑被断后路,只得向草原亡命逃去。 五胡中女真领将一路倒地的大昊将士头颅割下,于榆林镇前筑成人头京观,共计三万余头颅死死盯住这天下雄镇,榆林镇三十六军堡,二十四关口士气大跌,人心晃动。 五胡趁机而攻,一举拿下此镇,此后向西进,势如破竹攻下宁银镇。 两镇皆归于胡人之手,河套、河西、乃至陇右尽失,幸好固原镇位于陇右府靠南,士卒最众,才得以勉力抵御。 可嘉肃镇却孤悬塞外,剑南府已形同造反,陇右河西被胡人兵锋所指,原来的此镇大将耿恭领着仅剩的一万余骑,无奈没入敌巢,一旦嘉肃镇失守,那关中再无可挡胡人的兵马。 关中一失,山西、汉中、中原便会立即危在旦夕,前朝大楚便是自关中龙兴,一举鼎定天下。 如今的天下局势,巨蛇吞龙之势初露峥嵘,已是杀气漫天。 三镇大溃,大昊大半精骑毁于一旦,自大昊皇帝继位以来,数十年积攒而下的心血瞬间化为乌有,那些苛捐杂税、民脂民膏化为枯骨,化为不甘的头颅,望向中原。 三镇已失,中原腹地又有流民趁乱而起,剑南府孙道尚割据之势已成,川蜀被其威势所凛,转眼间,大昊已至步步杀机的局面。 变局、危局、乱局,如今已是残局之像。 …… 苏炳南走入永定门,看着左手的山川坛和右手的天坛,也不知祭祀祈谷到底有无作用。 一行人走在正阳门大街,看着左右繁华的坊市,每个人心中都有说不清的感觉。 正阳门是内外城分隔的正中央大门,三面有众多箭窗。箭楼宽阔高大,与正门间还有巨大瓮城,两重门中靠前为千斤闸,后为对开的铁叶大门。 一过正阳门,便便是京城内城,整个京城共有胡同四百余,街巷村千余,而皇城两边街巷最为稠密,天下士民工贾云集于京城,肩摩毂击,竟日喧嚣。 正阳门不远的前方便是朝廷中枢所在,六扇门与锦衣卫办公地点也在那里,阮青、陈赤褚和黄莽与苏炳南告别,前去贡院。 苏炳南先让自己身后那批人解散,带着王天涯与彭城来到自己的屋子,然后独自前往六扇门。 中枢之地,并非无比森严,大昊风气开明,内城繁华如烈火烹油。 和锦衣卫相比,六扇门和江湖势力要牵扯得更深一些,但高手却远远少于锦衣卫。不论是那个级别的捕头,几乎都要直面江湖人,对各个新兴或成名豪杰了如指掌。 “进得衙门,出得江湖”便是成为六扇门中人的基本要求。 正因为如此,朝中官员大多看不起六扇门,它比不上锦衣卫密谍的让人心慌,所做的也不过看似奔走江湖的事情,尽管是书嘉佑这位六扇门的最高长官,也难以被那些高官真正认可。 锦衣卫、六扇门,一向与主流官场格格不入,苏炳南的三品官,也只是品秩教高而已,换做任何一人,能做员外郎都有人不愿意当一个朝堂中的江湖人。 当年大昊皇帝就是出于这种考虑,才将六扇门和锦衣卫品秩擢升,以提升其地位。 一入江湖深似海,六扇门还是锦衣卫中人,不论官职多大,此后的晋升只能一条路到黑,顶点也就是书嘉佑或第五南山这个级别,位极人臣更是别想。 当苏炳南来到六扇门,立刻就有人认出这是他们的苏大人。 现场气氛为之一变,安静了一下,马上又恢复过来。 苏炳南对着众多向自己问好的人微微点头,然后径直走入一处屋子,坐下后闭目沉思,食指不住敲打座椅出声。 屋外有人求见,苏炳南应了一声,那人便站立苏炳南面前,道:“大人,终于等到您了。” 苏炳南和颜与他交谈,等到这人面色有些激动地离开后,又不断有人求见。 这些人,皆与苏炳南走得近的一些。如今六扇门因为副总捕头快到致仕之年,这个“朝堂江湖”也分为两派,分别以书嘉佑为,和以苏炳南为。 按理说,苏炳南这个三把手无法和书嘉佑分庭抗礼,但凡是皆有例外,他受到皇上的信赖,兼任锦衣卫的指挥佥事,同时是前所未有的武学之才,这才得以受到众人拥趸。 当然书嘉佑当总捕头已多年,根基深厚不是他能比拟的。 苏炳南正宽慰一位金牌捕头,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贤侄,回来了为何不通知一声,这可让我书嘉佑心中有些不快啊。” 第六章 人生如戏 伴随着爽朗的笑声,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大步走进来,满脸笑意看着苏炳南。网? ? 那位留在屋内的金牌捕头识趣地告退,只留苏炳南两人单独相处。 苏炳南看着书嘉佑明显苍老许多的面庞,和间斑驳的白,拱了拱手,道:“请书大人见谅,我刚赶到京城,正准备前去拜访大人的。” 书嘉佑和煦说道:“什么书大人不书大人的,我已经老了,六扇门迟早归你来掌管,我的这些心血迟早也得你来继承。” 苏炳南笑道:“也对,一切都要有个结果。” 书嘉佑现在的模样,根本不像曾谋害了苏华宇夫妇,一点也没有此前派人暗杀苏炳南的样子。 书嘉佑的眼神举止,包括脸上的神态和殷切的语气,完全像是将苏炳南当成了一个自己饱含期盼的后辈。 苏炳南接着说:“大人放心吧,你对我的恩德我不会忘,心血我也一定会继承的。” 眉心一探,苏炳南天眼察觉到书嘉佑刹那间的失态。 书嘉佑听完苏炳南的话,眨眼间调整过来,脑中急思索,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书大人为何叹息?”苏炳南语气关切地问道。 书嘉佑整顿衣裳,面对苏炳南,咚的一声,立刻跪在地上。 三声脆响之后,书嘉佑立刻起身,面带悲怆地对苏炳南说道:“有些话,我想了很久,也憋了很久,今天我忍不住了。” 苏炳南明显楞住,没想到这样一个年过半百的上司居然朝自己下跪,还磕了响头。 “我知道你恨我。”书嘉佑语气悲伤说道:“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有些事情,你还是误会了。” 苏炳南震惊于书嘉佑的那一跪与三个响头,心中还是不信对方的话,说道:“书大人才是误会了,我干嘛要恨你?” 书嘉佑沉声道:“二十二年前,那场伏杀我也是迫不得已。” 苏炳南第一次听见书嘉佑说起当年的事,也是第一次听当初那几人说起那件事,在他的脑子里,那些画面似乎还在回放。 苏炳南假装轻松说道:“愿闻其详。” 书嘉佑又叹了一口气,面上的皱纹加深几分,说道:“这一切都是文渊博的主使……” 随着书嘉佑的述说,当初的事情又展现在苏炳南面前。 二十二年前,苏华宇和周梓君横空出世,突然出现在大昊,他们四处游历,恍若神仙眷侣。许多人见识到了两人的不凡,并为他们的见解和学识倾倒。 天机老人为他们相命后昏迷许久,当年的青莲教圣女因此突破瓶颈…… 两人的事迹在江湖上流传,不久后,刚成为宰相的文渊博也知晓了他们的存在。 当时文渊博已年过六十,虽说身子健朗,但依然畏惧死亡,所以他找上了苏华宇夫妇,态度却极为倨傲。 闲云野鹤般的两人自然果断拒绝,这却激怒了文渊博,文渊博数月之内反复要求两人立刻为他办事,两人却不以为意。 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文渊博咽不下这口气,他知晓两人行走于江湖,机缘巧合知晓与六扇门、锦衣卫结下了一番善缘。 当他找上六扇门与锦衣卫时,才得知书嘉佑和第五南山居然和两人关系密切,面对权倾一方的文渊博,书嘉佑和第五南山自然毫无避讳,说明了自己和那两人的关系。 文渊博当即要求书嘉佑两人将苏华宇夫妇引诱于一处,再以军队将两人合围,以此逼迫其就范。 书嘉佑两人心中不愿,可文渊博积威太甚,又一再强调绝不伤苏华宇夫妇性命,他们这才勉强答应。 可最终事态的展过所有人的预期。 苏华宇、周梓君死亡,苏炳南被任无双带走,文渊博无功而返…… 再到现在,苏炳南前来复仇…… …… “我是真的不想事情会是那样。”书嘉佑老泪纵横道:“若你要杀我,我绝无怨言,三弟和弟妹当年的死,我也有一份责任。” 书嘉佑苍老的声音在苏炳南耳边回荡,悔恨不已,祈求他的原谅。 苏炳南眼圈微微泛红,颤声道:“如何才能杀得文渊博?” 书嘉佑摇头说道:“文渊博人老奸猾,至今都未致仕,深的皇上倚重。他身边防守森严,若你要复仇,还需从长计议。” 苏炳南眼睛刺向书嘉佑,狠狠说道:“他的事我自有打算,但你不能不付出代价。” 书嘉佑闻言,抽出腰间的佩剑,径直捅入自己肋间。 “你……”苏炳南被书嘉佑果断的举动弄得不知做何反应。 “第五南山此前和我商讨,一定要将你除掉,而当年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深深扎进我心口,我每一次遇见你,那种愧疚又不断涌入心头,所以我答应了他的计划。” “但现在我终于放下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寻找的不过是今日的舒畅,将所有事情对你说完后,我的心愿也就完成了。”书嘉佑叹息道,祈求苏炳南的原谅。 苏炳南冷声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知道对方下了逐客令,书嘉佑欲言又止,捂住溢血的伤口,离开了这里。 …… 一颗古树之下,一盏酒置于石桌之上,两道身影大地之上。 “一定要杀死苏炳南!”书嘉佑面对背朝自己的一人,沉声道。 佩戴绣春刀的高大身影转过身,面对书嘉佑,说道:“那长生的秘密怎么办?” 书嘉佑皱眉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此子日益强大,数年前他投奔于我时还只是一个稚嫩的菜鸟,可现在他的心智绝非往日,武学境界将我拉下一大截,再这样下去,我怕……” “又是一个万灵峰峰主?”第五南山笑道。 “不。”书嘉佑摇头道:“万灵峰只是曾经的绝世天才,若无苏炳南的横空出世,他的确能说是古今江湖第一人,但依我来看,苏炳南要远比他可怕。” 第五南山说道:“你大可放心,苏炳南不可能踏入至道,更别提成为万灵峰峰主了。” 书嘉佑问道:“迄今为止,苏炳南的武学天赋绝对是惊才绝艳,为何到不了至道?” 第五南山冷笑道:“他执念太重,心有魔债,拿得起,放不下。” 书嘉佑看第五南山的样子,知道对方现在并无决意消除苏炳南的打算,无奈之下,只能先行告退。 苏炳南一定要死!书嘉佑摸了摸刺痛的伤口,眼中闪过杀机。 …… “我要杀了书嘉佑。”苏炳南回到自己在京城的屋子,对一旁的彭城说道:“满嘴谎言,真以为我会相信?我只是没想到他为了苦肉计,还真刺了自己一剑,就当作小小的利息吧。” 第七章 剑 第五南山。八一?中文 皇家三位至高高手之一,天机榜第十,锦衣卫指挥使。 武帝以来,大昊皇室重视顶级高手的培养,尽一国之力,截至如今,已有显著的成果。 天机阁评天下武道强者,以天机榜定前十,而大昊皇室独占三席: 赵家皇帝身边悄然无影的至道冷锋,投身军旅大破胡人的代国公刘破虏,以及天机榜榜尾的锦衣卫第五南山。 天机榜问鼎至道有六人,冷锋位列第六,也是皇室唯一一位至道高手,代国公刘破虏位列天机榜第九,第五南山第十。 某个江湖宿老就此酸溜溜地说:没想到赵家也能培养出天机榜之人。 从开国之初的洪武血屠,到现在的三位顶尖高手,皇室历经多年,终于有了不逊色于任何江湖势力的武道强者。 …… 现在,苏炳南又见到了第五南山。 高大的依旧高大,肮脏的一直肮脏。 身为指挥使,又是天下第十的强者,第五南山总有些任性的特权,比如在锦衣卫中开辟“后花园”。“后花园”这个锦衣卫风格迥异的地方,实际上是一处空地,第五南山专门为自己划。 锦衣卫毗邻中枢六部,出了紫禁城承天门就是这片区域,寸土寸金远不能衡量其价值,若不是第五南山的特殊,谁也不敢在中枢办公之地开出空地。 这个空地不大,却有一颗参天古树立于地上,枝叶繁茂,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到树顶。 古树旁边有规整的石桌,四四方方,线条笔直,四面有四把石椅。 不大的空地挨着第五南山办公之处,推开门就直接通向这里。 苏炳南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岳峙渊渟,双腿扎根于大地,背对着自己,看着古树。 天地之间,苏炳南眼中再也无他物,只余这一人的背影。 恍惚间,苏炳南看到了一柄刀。长于单刀,短于长剑,厚背薄刃若剃刀,刀身弧度形成凶猛的气势,指向长空。 这是绣春刀。 绣衣春当霄汉立,炯如一段清冰出万壑。 一股绝然之势朝苏炳南迎面袭来,绣春刀仿佛劈开崇山峻岭,撕裂天空,不带一丝烟火,以泰山压顶之势自上而下,朝苏炳南头颅狠狠落下。 “好刀。”苏炳南笑着说。 那柄绝之刀突然凝滞,距头顶不过分毫距离,却始终不得寸进。 下一刻,幻象破灭。 苏炳南看到已经转过身的第五南山,轻轻摸着未出鞘的绣春刀的长长刀柄。 短短的一瞬,两人已在精神层面展开了一次交锋。 “好剑。”第五南山说道,指着一旁的石桌:“坐下说话。” 苏炳南和第五南山相对而坐,笑着说:“指挥使的刀势果然凌厉,恐怕不日就要踏入至道了。” 第五南山将绣春刀放于石桌前,抽出一截,露出冷光,说道:“若非今日见到了你,我还不知你居然悟了不坏之意,二十二岁的不坏境,当真是苏炳南。” 苏炳南似乎是在极力抑制得意,强忍着的嘴角翘起,说道:“指挥使谬赞了,我只是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远不能和指挥使大人相比,不知指挥使多大年纪踏入不坏境?” 第五南山看着苏炳南的表情,眼角跳了一下,抽出绣春刀,微笑道:“不错,让我考教你一番如何,知道什么是刀吗?” 顿时,苏炳南眼前的绣春刀弥漫出漫天银光,每一道都是索命的光辉,千钧之势压向苏炳南,让他的呼吸猛地停了下来。 汗水不要命地往外流,短短十息时间,苏炳南浑身湿透,像是在水中被捞起来一般。 这是精神层面的较量,以第五南山天人境巅峰的境界,自然是毫无悬念地压制苏炳南。 苏炳南哈哈大笑道:“我想如今指挥使大人就是刀。” 一道剑意不断跳跃,即使相比于第五南山的恢弘气势十分渺小,但却始终在反抗,在挣扎。 “错了。”第五南山拿起桌上的绣春刀,坚决说道:“如今的我不是刀,刀,才是我。” 苏炳南眼前的无数刀芒瞬间归一,化为一股立于天地的刀意,狠狠压向他的剑意。 “原来这就是指挥使的实力,果然极强。”苏炳南额头布满汗滴,语气却丝毫不乱,清晰地说道:“难怪都说不坏重意,天人重神,玄之又玄,却都是至道之理。” 眼下的比拼中,苏炳南和第五南山差距巨大,但始终未被彻底压制,那一点剑意可能随时将湮灭,却在不断地站稳脚跟。 以往苏炳南只是摸到了不坏之意的皮毛,靠着独自摸索、战斗,和彭城来深入了解,仓促之间面对第五南山的意志压迫难免手忙脚乱。 一旦稳住心神,苏炳南便知晓了许久以来苦思不解的迷障,也只有在这般情境下,才能有天机榜第十当他的磨剑石。 “剑?”第五南山嗤笑一声,感受着苏炳南顽强不灭的剑意:“你懂什么剑。” 苏炳南叹息一声,抬头看着第五南山皱眉的样子。 “对啊,我真搞不懂剑。”苏炳南说道:“我十八岁那年就一直在想,什么是剑。” “剑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击刺可透甲。凶险异常,生而为杀。” “这是剑。” “短兵白刃,百兵之君,三尺之地人尽敌国,一丈之地佛魔避退。” “这是剑。” “我手中的‘无名’是剑,常人所佩青锋也为剑。在我看来,一片铁刃加一截剑柄同样是剑,甚至一片柳叶,一朵飞花,也可以是剑。指挥使,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剑吗?” 第五南山沉默,陷入了思索。 “就在刚才,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苏炳南说道。 第五南山看向对方。 “既然飞花可为剑,刀为什么不可以是剑呢?” “也许,刀本是剑。” 剑意暴涨。 自第五南山的压迫之下急成长,像是一颗种子刹那间成长为幼苗,又变成参天巨树,曾经让它险些逝去的狂风再也无法威胁到他分毫。 第五南山面色突变,手中的绣春刀抖了一下,接着指向苏炳南。 “指挥使,昨日书嘉佑和我说了一些话。”苏炳南对第五南山说道,仿佛正对着自己的利刃不存在一般。 绣春刀缓缓收回,入鞘,第五南山浑身的气势若猛虎择人欲噬,皱眉道:“不用叫我指挥使,你我名义上虽是上下级,但我管不了你。” 苏炳南点头道:“知道了,指挥使就不想知道书嘉佑对我说了些什么吗?” 第五南山面无表情,一语不,全力展开意志场面的交锋,镇压苏炳南。 苏炳南将书嘉佑的话复述给了第五南山,叹息道:“想不到当年的事这般曲折,不过你也知道,毕竟都二十二年了,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听完苏炳南的话,第五南山指着身侧的参天古树,说道:“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苏炳南点头道:“银杏树。” 第五南山说道:“这棵树已经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了,前朝大楚荣王就在如今的京城,这里曾是王府之地,这颗银杏树据说是荣王亲手所种。” 苏炳南看着这颗五人尚不能合抱的古树,等待第五南山的下文。 “看着枝条上结满的白果,我很难想象眼前百年苍翠的银杏,见证了世间四百多年来的兴衰。朝代的更替,烽烟和战火,在它眼里,都只是一段过去的历史,一个人的生到死,也只是短暂的停留。” 苏炳南听说过,第五南山当年一知晓此树的历史渊源,变执意要在古树周围开辟出空地,就算是有御史弹劾,也毫不动摇,甚至对回了对方一句话:“孬货滚一边,回家喂饱贵夫人再管闲事。” 那位御史夫人和马夫偷情的事被锦衣卫公之于众,倒霉御史头顶的绿油油,犹如古树的绿,再也洗刷不掉。 为了这棵树,第五南山从此受尽冷落,甚至连皇上都对他有了一些看法,这些年来始终按部就班当着锦衣卫指挥使,官职上再无存进。 “指挥使的意思是……” 第五南山说道:“人生难得百年,至道也不过一百六十年,远远比不得这颗树。你还很年轻,向前看都是未来,我过了知天命之年后,看到的却是过去。等你到了我的年纪,自然会有这种心境,对那时的你来说,某个少年的心境不过是自己过去的相似。” 苏炳南第一次皱起眉头,说道:“指挥使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五南山盯着苏炳南的眼睛,说道:“在时间的威力下,一切都是过去,自古最难是长生,难道你不想长生?” 苏炳南当即大笑道:“指挥使不要讲笑。” 第五南山说道:“若你助我一臂之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苏炳南摇头笑道:“若真有长生,那我们恐怕就是夫妻了。” 第五南山看着油盐不进的苏炳南,知道对方毫不动摇。他刀意依旧,下了逐客令:“等你想通了,再来告诉我,恕不远送。” 苏炳南起身,大步离去,中途拍了下“无名”,抽出长剑,一道如虹剑意似霄汉插入云间,弹指的瞬间居然压过第五南山无边的刀势。 第五南山瞳孔猛地一缩,看着剑已入鞘的苏炳南,久久不语。 一道恢弘刀光刹那间在空地闪过。 片刻之后,锦衣卫中传来无数声惊呼:“怎么可能,银杏树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