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枭雄》 第一章 重生古墓 “蹬蹬蹬……” 睡梦中,王君临隐隐听到脚步声,立刻便被惊醒,但诡异的是,不论他怎么用力,就是睁不开眼睛。 “轰隆隆……” 脚步声消失,类似重物摩擦的声音又突然出现,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开,王君临身体一震,终于睁开了双眼。 眼前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身子下面坚硬而又冰冷。 他心中愕然,且又警惕万分,明明是在家中软床上睡觉,怎么一觉醒来换了地方?还有刚才的声音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这是做梦?他伸手摸索床头台灯,摸到的却是冰冷石壁,不等他惊疑出声,轰隆隆的声音再次响起,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束亮光,有些刺眼,他抬手挡了挡。 “啊……” “啊……是肉粽……” 两道惊恐的尖叫声落在王君临耳中,他禁不住一个激灵,手拿开眯眼看向外面,有两个人影。 “怕什么,我们早有准备……” 王君临这次听得很清楚,是有人在说话,陕西一带口音。 他张开嘴要说什么,可不等出声,一个手臂飞快伸了进来,然后他嘴里就多了个东西。 王君临愣了一下,将嘴里东西拿了下来,却引来两声更加惊恐的尖叫。 “不好,是大粽子,黑驴蹄不管用,扯呼。” 脚步声快速远去,看着手中黑驴蹄子和所躺的石棺,王君临心底涌现出一股寒气。 他使劲掐了一下大腿,疼痛感清晰而真实,这不是做梦。 一切恐惧源于未知。王君临脸色瞬间苍白,额头出现冷汗,心中莫名的惊恐。 是有人恶作剧?还是……他隐隐有一些猜测,但不敢相信。 毕竟不是常人,深吸一口气,他缓缓坐了起来。 “啊……”王君临一声惊呼,脸色大变。他刚坐起来,便看见一张死人脸。 他脚底下盘坐着一个死人,男姓,五十来岁,尸体没有腐烂,有尸臭味,身穿黑色金丝道袍。 飞快的爬出石棺,王君临已经冷静下来,这得益于他的职业——一名顶级雇佣兵。 目光扫过四周,王君临脸色再变。 这是个墓室,篮球场一般大,有三十七个石棺,似乎按照某种规律排列,他刚才所在石棺位于最中间。 墓室上面大弘顶画满了壁画,四周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有奇怪的符号,透着一种神秘和诡异。 仔细打量中间石棺中尸体,发现尸体双手捧着一枚血色心形玉佩,脚边铺着一张不知名兽皮,上面隐隐有着字迹。 略一犹豫,王君临将玉佩和兽皮拿了过来,顾不上细看,从墓室的出口快步走了出去,这种地方可不是久待之地。 通过一条近百米长的阴森石道,一个刚刚挖开不久的洞口出现在王君临眼前,竖耳倾听片刻,王君临才神色警惕的钻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钻出洞的瞬间,王君临隐隐听到身后古墓里有怒吼声,听起来怨气很大,吓得他一个哆嗦。 然后王君临就看见了太阳,那东西火辣辣的挂在天上,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心中恐惧瞬间烟消云散,“这是在夏天。” 此时,王君临若是看见古墓中的情景,定会大吃一惊——中间石棺里的那具‘尸体’突然睁开了双眼,噗嗤一声,喷出一口热血,一脸怨毒之色。 “是谁,竟然抢走我的道心和道卷,让我走火入魔,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尸体’话没说完,噗嗤一声,又吐出一口血,赶紧闭嘴、闭目调息养伤。 …… 目光扫过四周,王君临心中一沉,这是一片荒山野岭,百里之内不太可能有人烟……他看见一只斑斓老虎正在追逐一群野猪。 而他光着脚,穿着睡衣,除了血玉佩和巴掌大的兽皮,再身无长物。 从大石上跳下来,王君临选了一个远离老虎的方向,快步向山下走去。此时他心中一片茫然和悲壮,需要尽快回到人类社会确定一些事情。 看到一条小溪,王君临往下游走去,按照他的经验,水流最终汇聚之地,不论是湖,还是河流,都很可能有人类生活。 没过多久,王君临手中多了一根磨出尖刃的木枪,每跨出一步,他都会用木枪先敲打拨弄一下眼前的茅草灌木。就这一会儿,他一次成功打草惊蛇,两次成功惊出毒蜈蚣,多次发现尖刺而避开。 随着时间推移,小溪逐渐变宽,水流越来越大,两边绿草也越加茂盛。 突然,一只小动物自草丛中窜了出来,王君临来不及看清是何物,手中木枪快刺而出,不过刺到半途又收回,且迅速远离。因为,他看见一条斑斓大蛇,比他胳膊还要粗,足有近两米长,身形如风的向小动物游了过去。 眼下这种状态,王君临哪敢和这样一条蛇争夺食物。 尽管已经很小心,每一步走的都很稳,但是崎岖的乱石路和灌木丛依然让王君临的脚上多了三道伤口,好在伤口都不深,只是一走路便往外渗血,血腥味传出去,很可能会引来猛兽。 王君临不敢耽搁,坐在小溪旁边大石上,清洗了伤口,将睡衣的两个袖子扯断,套绑在了双脚上。 休息了一会儿,喝了一点溪水,将一路采摘的山果和野菜吃了一些,王君临又重新上路。 没过多久,他看见一群白臀叶猴,这让他大吃一惊。因为据他所知,这种生物已经在地球灭绝近半个世纪。 ……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偏西,王君临汗流浃背,终于走到了山脚,那条小溪也已经汇集成了一条小河,只是依然看不见丝毫人影。 心中急着验证那荒谬的猜测,王君临没有停留休息,沿着河水流向继续大步走去,还好路途变得平坦很多。 两个多小时后,小河变宽了一倍,依然不见人影,但是王君临终于发现些许人迹。 顺着人迹一路走去,当太阳落山,天色渐暗之时,王君临看见了一个小山村,也看见了干完农活归家的人群。 他不敢轻易靠近,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偷看,神色已然复杂无比。 这些村民都身着齐膝短麻衣,扎着裤脚,有的头上包巾子,缠得高高的,而让王君临神色凝重的是,他看见一个身穿红色锦衣,头戴黑纱幞头,脚踩乌皮六合靴的青年,带着四名随从,强行从村子里面抢走了一名美丽的少女,并且将一名阻拦的青年双腿给打断了。 “难道真的穿越到了古代?”王君临一脸匪夷所思,喃喃自语。 没有犹豫多久,王君临深吸一口气,往村子里走去。 小小的山谷住着近百户人家,房屋大多是竹楼和木楼,刚走到村口,钻出来一只卷着尾巴的大黑狗,见到王君临这个陌生人疯了一般狂叫,但不知为何,就是不敢冲过来,并且只要王君临向其靠近,大黑狗便吓得向后退,说不出的诡异。 一名头顶包着灰色巾子,须发皆白的老人被狗叫声惊动,从村头木屋里面一脸警惕的走出,看到王君临只有一人,且一副狼狈的样子,呵斥了一声大黑狗,这畜生立刻夹着尾巴跑了,离得王君临远远的。 “阁下是何人?因何流落至此?”老者操着一口浓重的关中话问道。 “晚辈叫王君临,自小和师傅山中隐居修行武艺,前几日一伙山匪找到我们师徒,抢走了我们财物,杀了我师傅,晚辈一个人逃了出来,只是迷了路。敢问老丈,此地是何处?如今又是何年?”王君临有些笨拙的拱手施礼,将自己之前想好的说词一口道了出来。 老者仔细打量了一番的王君临,特别是对其身上睡衣和头上的短发注视良久,叹口气说道:“原来是一位遇难的僧人。” 王君临可不想当和尚,立刻说道:“不瞒老丈,晚辈师傅是一位隐世高僧,但晚辈并未出家,只是因为师傅的缘故,才没有留长发。” 老者点了点头,不再纠缠王君临的身份,说道:“如今是大定十一年,此地是雍州下辖天水郡清水县麦积镇社棠村。” “大定十一年……隋朝,隋文帝杨坚时期,根据历史记载这个时候社会民生富庶、人民安居乐业、政治安定,开创了开皇之治的繁荣局面,但杨坚死后,大好江山交给杨广,十多年后便天下大乱,短短数年时间,大隋人口因服役和战乱锐减近半。”王君临终于明白了眼下所处时代。 “看你身无长物,就先在村子里安顿下来吧!”老者想起村子里面男丁稀少,而王君临身材魁梧高大,且又练过武艺,发出了邀请。 “那就多谢老丈了。”王君临正想着先寻找一落脚之处,老者的话正中下怀。 接下来,老者将王君临引见给了邻居,村民们表现出的淳朴,让正感到茫然无措的王君临大受感动。老者将一间无人居住的木屋给了王君临安家,村民们你家一口锅,他家一碗米的,很快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被褥衣鞋都凑齐了。 PS:新书,求收藏和各种票票。 第二章 血玉与打猎 收留王君临的老者姓陈,他有一对儿女,儿子叫陈小六,二十出头,比王君临小两岁。女儿叫陈柔娘,十五岁,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十分可爱。 陈柔娘帮着王君临把木屋清扫一遍,红着小脸,低着头跑了出去。 木屋外面,陈老头笑的非常开怀,而王君临却是心中苦笑,他已经猜到这老头是想让自己入赘当其女婿,虽然很感激陈家的收留,但他却没有半点当赘婿的想法。 来到这个时代,第一顿饭,王君临是在陈老头家吃的,后者主动邀请,他毫不客气,至于饭桌子上或偷看或考量的眼神,直接被王君临所忽视。 吃完饭,回到木屋躺下,王君临拿出血玉佩研究起来。王君临记得血玉并非天然,是指透了血进去的玉石,不管是翡翠和阗玉,还是黄玉等诸类,只要是真的透了血,才算是血玉。 “难道这块玉中的血色也是因为透了血的缘故,可那得渗透多少血,才能让整块玉都是血色。” 把玩研究了半天,除了感觉异常阴冷之外,王君临并没有发现血玉佩有什么特殊之处。 拿出了那卷兽皮,上面的字不是汉字,更像是一种符号,王君临一个都不认识,只是隐隐感觉非同小可,不可轻易视人,便又连同血玉收了起来。 要何去何从?王君临需要好好想一下。当然,眼下首先要解决的是吃饭穿衣,这个最基本的问题,他不可能靠村民救济而生活。 白天那名锦衣青年强抢民女的一幕,给王君临留下很深的印象。他从陈家父子口中得知,那青年叫张宏蒙,是一个世家公子,仗着家世,横行霸道,每个月都糟蹋一名黄花闺女,玩腻了之后,便将其卖到青楼里面。曾经有人去县衙告他,结果他没有事,告他的人反而在第二天惨死街头。 王君临明白历史记载永远代表不了真相,更何况中国古人说话用语向来夸张。就拿眼下天定十一年来说,天下虽然安定,但远远没有达到各州、郡、县都吏治清明和百姓安居乐业的程度。更何况隋受魏晋九品中正制的影响,世家门阀贵族与平民百姓之间等级异常分明,贵族世家各种夸张的特权,平民百姓各种骇人的不公。 总之,这是一个平民之命贱如狗的时代,这让只是个平民,甚至还是个黑户的王君临如何能有安全感? 王君临已经问过了,村民谋生路子主要有三个——种田、打猎和养蚕织布,他不会种田,更不会养蚕织布,并且他也不想学,因为这样的生活永远改变不了被人鱼肉的命运。他打算通过打猎获取第一桶金,在保证衣食之后,将自己武装起来,拥有一定自保能力,然后再做打算。 …… 天刚蒙蒙亮,王君临便迫不及待的拿着和陈老头借的猎弓、柴刀,穿着陈小六送的旧衣旧鞋出了门。 田里年景不好的时候,村民也会入山打猎,但因为这片山中猛兽较多,打猎毕竟危险,若非是艺高胆大或者食不果腹被逼无奈之辈,没有人愿意去打猎。而王君临既是艺高胆大,又算是食不果腹。 王君临在后世本是一名退伍特种兵,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世界排名第三的烈火佣兵团,因为表现出色,敢打敢拼,且心智过人,短短的三年时间便坐上了佣兵团中第三把交易。 王君临并不是第一次用弓箭,在后世的时候他常常用弓将安装有微型炸弹的箭射出去杀伤目标。所以,他的箭术同样很不错。另外,有一次为完成一个特殊任务,他还专门练过骑马,甚至还参加过内蒙古的民间骑马比赛。所以,王君临算得上是弓马娴熟。 虽然衣着武器粗陋,但王君临身形挺拔如枪,步伐敏捷如狼。昨晚问过陈家父子之后,王君临给自己选择的狩猎之地是社棠村北边这片山脉,因为这里峰脉纵横,山谷幽深,森林茂密,常有野兽出没。 半个时辰后,王君临来到了一个幽静的山谷中, 山谷两边都是茂密森林,参天古树比比皆是,此时正是盛夏时分,万兽躁动,森林中生机勃勃。 王君临目光如电,忽然看见一道影子在五十米外灌木丛中一闪而过,这是一只雄性红腹锦鸡,拖着长长的彩色尾羽,十分艳丽,昨晚上陈小六跟他说过,一根红腹锦鸡尾羽就能卖十钱。 王君临如今最需要的便是钱,脚下一蹬便如猎豹般追了上去。 三年特种兵魔鬼训练和三年佣兵生涯,使他的体能和格斗厮杀远超常人。 距离很快被拉近,红腹锦鸡感受到了危险,猛的加快速度就要飞入密林灌木中逃走,王君临却已在奔跑中上弦拉弓,嗡的一声,箭如流星,红腹锦鸡一声悲鸣,从半空中坠落。 王君临心中欣喜,跑过去拿起了自己第一个猎物,这只红腹锦鸡有十三根漂亮的尾羽,这便意味着一吊三十钱已经到手。 正想将红腹锦鸡尾羽拔了,肉烤着吃了,王君临突然脸色一变,手中弓箭快速上弦,猛的转身向后毫不犹豫的一箭射出,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几乎与此同时,一只凶猛的金钱豹从他身后五步处灌木从中跃起,向他扑来。 这是一只雄性成年金钱豹,红腹锦鸡血的血腥味将它吸引了过来。 金钱豹极为擅长潜伏和偷袭,但它没有想到王君临耳目如此灵敏,提前发现了它,且出手又如此果断。如今它身在半空,与王君临距离如此短,又是猝不及防之下,如何能够躲得开王君临手中之箭。 噗的一声,长箭从金钱豹额头之处射进半寸深,血光飞溅,惨叫声中金钱豹身体一顿,但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王君临暗叫可惜,这弓的力度和箭的锋利程度实在是太过差劲,否则刚才这一箭便可将金钱豹射杀。 心中可惜同时,王君临趁机向后急退,拉开了距离,受伤的野兽才是最危险的。 果然,巨痛让金钱豹凶性大发,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不顾一切地再次向王君临猛扑而来。 然而就在金钱豹跃起的刹那,王君临的第二支箭已经射了出去,这一次他是有意瞄准,目标是金钱豹的左眼,但这次金钱豹同样有所准备,它一甩头,竟然躲过这一箭,后肢一蹬,从几丈外再次扑向王君临…… 此时,王君临已来不及射第三箭,扔掉长弓,拔出柴刀狠狠的向猎豹劈去,他的刀法是从一次次生死厮杀中锤炼出来的,没有什么繁琐的招式,就是两个字——快、准。 刀快如闪电,但金钱豹在猛兽界同样以快而著称,只见它在空中一个摆动,如飞影一般,竟然比王君临的刀还要快一丝,不但躲开了必杀一击,而且斜着身子,前爪扑向王君临脑袋,锋利的犬齿张开,狠狠的向王君临的咽喉咬去。 王君临一声厉吼,在豹爪触身前那一刹那,身体突然向后直直倒了下去,使金钱豹刚好扑了个空,并且他在倒下的同时,手中柴刀已经向上全力撩了出去。 四肢动物的腹部防御通常都是全身最弱的,金钱豹也不例外,嗤的一声,金钱豹痛苦的悲吼一声,当场被开膛破肚,热血泼水似的浇灌而下,肠子也掉了出来,王君临一个驴打滚,躲开到一边,金钱豹的尸体砸在了地上。 王君临躺在地上急促的喘着气,从金钱豹出现,到被他杀死,虽然只有短短的四五息时间,但他所耗费的体能和精气神可着实不少。 …… 一个时辰后,王君临扛着两个豹腿,拿着豹皮回到了社棠村,引起了全村轰动,村民都围上来观看。 王君临本来是想直接去镇子上的,但他不知道路且又不熟悉情况,回来是想让陈小六带他去。 将两个豹腿留给了陈家和昨天帮助他的村民,王君临和陈小六赶向麦积镇。 二人刚刚来到麦积镇东头,便被这里专门收购毛皮的七八名商人围了起来。金钱豹皮名贵且稀少,收购之后稍微处理一下,送到县城或者郡城之中,价钱轻易便可翻一倍。 “这位兄台,在下愿出一百吊钱买这豹皮?”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首先开口。 隋朝五铢钱又叫开皇五铢,一吊百钱,寻常平民百姓四五吊钱可生活一个月,而这次王君临运气好,猎到了极为名贵的金钱豹,算是发了一笔横财。 王君临摇摇头,说道:“一百吊不卖!” 来之前陈老爷子说过,这张豹皮在麦积镇至少能卖二百吊,此人竟然出价一百吊,他怎么可能答应。 “我出一百五十吊!”又有人出价。 王君临的底价是两百吊,但他准备开价三百吊,然后与这些人讨价还价。 这时,远处有人大喊:“前面人闪开,不要挡道!” 街上围观之人纷纷闪开,只见来了一队身着盔甲的骑士,为首之人身形魁梧壮实,一身明光铠威武异常,目光犀利如刀。旁边落后半步是一名身着长衫,体形瘦弱的文士,眼含睿智之色。 第三章 低估了古人的无耻 身着明光铠的男子看见王君临,便是眼睛一亮,心中暗赞“好一个魁梧汉子。” 比起这个时代大部分人,王君临体格上的优势本来就非常明显,再加上经历过极为刻苦的训练,一身肌肉既不张扬,且给人一种体形很匀称、很有力量的感觉。 “这张金钱豹皮上血迹还在,豹子是你猎杀?”此人虽然暗赞王君临的体形,但神色举止很傲慢。 王君临颇为反感此人的傲慢,但面上不露声色,抱拳一礼,说道:“这只金钱豹正是在下所猎杀。” 这人目光中欣赏之意更浓,说道:“本将乃天水郡车骑府鹰扬郎将韩子良,想收你为亲兵,你可愿意?” 王君临闻言一愣,略一犹豫,说道:“感谢将军青睐,在下目前还不想参军。” 韩子良脸色顿时微沉,但他出身高贵,且刚到天水郡来上任,大庭广众之下自不会做出强人逼迫之事。 一声冷哼,韩子良纵马转身离去,那名文士和一众骑兵紧紧跟随。 王君临看着韩子良一行进了百步外一家酒楼,这才微松了一口气。 开玩笑,这韩子良是何人?什么底细?他完全不知,若非逼不得已,岂能稀里糊涂将自己卖了。 “我这张豹皮要卖三百吊,若是有人愿意,可当场交易。”经过刚才这件事情,王君临突然发现今天扛着豹皮大街叫卖的举动有些扎眼了,说不定会惹来什么麻烦,他不想在这里多逗留,只想将豹皮尽快卖了,迅速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外有人高喊道:“这金钱豹皮可是稀罕之物,本公子买了!” 这声音一出,街道上顿时安静下来,不少人更是脸色一变,如避蛇蝎般向后退去。 只见人群外大摇大摆的走来七个人,为首是一名锦袍青年,其余六人都穿着黑色护卫服。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在社棠村强抢民女的张宏蒙。 众人显然极为害怕张宏蒙等人,纷纷向后退去,不敢来争豹皮,陈小六更是吓得脸色煞白,王君临也是暗自骂娘,心想今天真倒霉,碰见这人渣。 张家放在天水郡虽然不算什么,但在清水县却是一霸,在麦积镇更是如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这张宏蒙向来欺男霸女,鱼肉百姓,巧取豪夺,恶名远扬,可谓无恶不作,被麦积镇的平民百姓痛恨到极点。 张宏蒙打量王君临和陈小六一眼,见两人身着寒酸的平民服,懒得再看第二眼,傲慢无比的说道:“这张豹皮本公子买了,你们开个价吧!” 王君临知道此人不好惹,他也不想惹事,略一犹豫,说道:“这金钱豹皮我卖一百吊。” 为了不惹麻烦,他将价格由三百吊直接压到了一百吊。但张宏蒙却是脸色一沉,说道:“哪有这么贵的豹皮,给你一吊钱拿上滚蛋,豹皮归本公子了。” 王君临脸色微变,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此人的无耻,旁边陈小六低着头,紧紧拉着王君临的胳膊,暗示他拿上一吊钱赶紧走,可是王君临脸色一阵变化之后,心中犹豫,并没有立刻答应。 张宏蒙眼见王君临竟然敢不听自己话,眼睛眯了起来,寒声说道:“本公子刚突然想起来,我们家养的一只金钱豹被人杀了,现在本公子怀疑就是你二人所为,本公子要拿你们去见官!” 王君临脸色大变,直接拔出了腰间的柴刀,强忍着心中杀机,说道:“这豹皮归你,放我们二人离开。” 张宏蒙却压根没将王君临放在眼中,一挥手,喝道:“敢对本公子动刀,给本公子拿下他们,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小六,你先跑,我挡住他们。”王君临急声说完,一把将陈小六往后推去,与此同时,他提着柴刀已经迎了上去,三两下便将三名护卫打倒在地。 到这个时候,王君临依然不想大开杀戒,只是将这些护卫打伤,但就在他放倒第五个护卫时,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惊叫,转头看去,脸色顿时铁青一片,陈小六被最后一名护卫和张宏蒙给捉住,那护卫拿着一把长刀放在陈小六的脖颈上。 张宏蒙得意万分,张狂的哈哈大笑,说道:“你很能打是吧!放下刀让我的人将你绑了,不然我现在便割了他的咽喉。” 王君临打死都不会做出任人宰割的愚蠢之举,因为他知道这样不但救不了陈小六,而且还会将自己陷到里面,以张宏蒙的狠辣,两人必死无疑。 只是,王君临虽然不是大善之人,但却是知恩图报之辈,就这样看着张宏蒙将陈小六带走,他同样做不出来。 死死的盯着张宏蒙,王君临心中杀机如潮,但不敢轻举妄动,脑海中苦思对策。 突然他心中一动,转头看向百步外的酒楼。透过窗户,他看见韩子良正坐在二楼包厢中看着这边。 略一犹豫,王君临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冰冷的看了一眼张宏蒙,向酒楼走去。他知道这个时候张宏蒙还不会杀陈小六。 张宏蒙被王君临这一眼看得心中莫名一寒,竟然生出赶紧远离王君临的想法,他一摆手,众护卫押着陈小六就此离去,他已经想好了,回去便叫更多人过来杀了王君临。 …… “将军,小民王君临愿意追随将军,只求将军在我招惹张家之后,能够庇护我。”酒楼包厢中,王君临躬身对韩子良说道。 “你叫王君临,本将记住了。只要不杀了那张家父子,本将都给你担着。这是本将亲兵令牌,你拿着。记住,完事之后,到天水郡车骑府来找本将,本将会给你安排军籍,你若不来,便是我大隋逃兵,按我大隋律令,便是犯了死罪。”韩子良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刚才王君临出手他看在眼中,战力之高还在他之前预料之上,特别是行事果断,很符合他的心性。 这次他想办法来西北为将,是因为提前得到消息朝廷要对祁连山一带的吐谷浑动兵,他是为立战功而来。而如王君临这样一个亲兵放在身边,在战场上自己的安危便多了一份保障。所以韩子良毫不犹豫便答应了王君临的要求。 王君临心中凛然,接过令牌,躬身一拜,走出酒楼。 以五十吊的低价贱卖了金钱豹皮,轻易甩掉张宏蒙派来的两名跟踪者,王君临在镇子上采购了一些东西,便离开了麦积镇。 …… “将军,张家家主张青煜虽然和他儿子一样好色,但此人却是一个狠角色,算是个人物。王君临虽然武功不弱,但是手段心智恐怕有所不如,将军若是不出手,王君临说不定反被其害。”等王君临离去之后,那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对韩子良说道。 韩子良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中年男子,说道:“黄先生不如先说说这张青煜,之前先生提供关于天水郡的重要人物情报,如张青煜此等小人物,本将没有细看。” 黄先生点了点头,说道:“清水县上一任知县刘文志含恨而走便是张青煜所为,并且这张青煜能够在清水县一手遮天,势力可不只局限在清水县,在天水郡车骑府和郡府之中张家也有人。另外,听说张家与吐谷浑的几个大部落有生意往来,能量不小,这次朝廷对吐谷浑的大战可能会用到张家。最主要的是,张家在京城也有人。” “哦!在京城也有人,是何人?”韩子良好奇的问道。 “张青煜有一个女儿是尚书省吏部司勋侍郎邱柏晗的小妾。”黄先生说道。 “邱柏晗……昌平王邱瑞的庶子?”韩子良说道。 “正是。”黄先生说道。 “若张青煜的女儿是昌平王嫡系之子小妾,本将军还会有所忌惮,但只是一名庶子小妾,我韩家还不放在眼里。至于这个王君临,我倒是和先生有不同的看法。” 说到这里,韩子良顿了一下,说道:“因为本将能够看得出,王君临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而张家虽然在天水郡颇有势力,甚至能够在清水县一手遮天,但那只是在官场和面对平民百姓的时候,而王君临既不是官吏,又不是寻常平民。当然,这也是因为张家起家时日尚短,没有什么底蕴的缘故。” 黄先生闻言,若有所思,说道:“将军所言极是,不过若没有将军答应庇护,王君临多半也不敢动手。” …… 夜幕中的麦积镇一片寂静,微弱的星月之光下,一个更夫打着灯笼,敲着梆子走过大街,他走过的地方马上又被黑暗笼罩。 待更夫远去后,一个黑影闪过大街,向镇上最大的一座宅子摸去,他穿着黑色的夜行短装,背着一把长弓,拿着一把短刀,脚上穿着带厚厚软底的布鞋,发出的声音淡不可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君临,而这座大宅便是清水县一霸张家的主宅。 王君临来到院墙角蹲下,屏息静气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院墙另一头传来狗的呼吸声,王君临摸出提前准备好的一块肉干,扔到了墙另一边。 第四章 杀人夜 里面的狗呜了一声,并没有大叫,片刻之后,里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倒地声。 轻易翻越围墙,王君临进入了张家大院。 落在地上之后,王君临瞬间闪到阴影之中,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仔细打量着院中的情景。他所在的位置是张家大宅的西侧院,住着一些下人仆从,劳累了一天,早已沉沉睡去。 王君临白日采购了今晚所用之物,离开麦积镇之后,找无人处乔装打扮又返回镇子,打探了张家一些情报,对这里也已经进行了踩点。 根据他打探到的消息,张家大宅坐南朝北带东西侧院,张家父子居住的主院在东西侧院之间。正院主门有护院把守,晚上甚至还有换班巡逻。东西两个侧院没有护院巡逻,而是各有一只恶犬代替,所以他选择从西侧院潜入。 一片黑暗中,王君临借着星月之光勉强看清了院中情况,一路摸索潜行至西侧院通往主院的小门前,听到门后面有呼吸声,王君临停了下来,仔细倾听片刻,王君临不由冷然一笑,院门后面有两人把守,但此时却睡着了。 打开院门会发出声音,王君临依然是翻墙而入,他在后世当佣兵时经常做这种事情,算是轻车熟路,不会发出半点声音。 在距离院门十步之处翻过墙,王君临看见两个护院果然正靠坐在墙上睡觉。 悄悄潜进,刀光闪过,嗤嗤两声轻响,王君临直接将两人割喉。 正院内十分安静,王君临目光一扫,很快就发现了主人居住的正屋。 王君临半弓着身,悄无声息的顺着厢房往正屋潜行过去,一路上遇见八名或坐或斜靠打着瞌睡的护院,都被他悄无声息的摸进捂嘴割喉,然后又轻轻放在原处继续靠着或者坐着,漆黑夜晚之中,从远处看去,看不出他们已经是死人。 王君临摸到正屋外,蹲到窗下,听到里面有打呼噜的声音,用短刀从门缝中探进去,轻轻拨动着里面门闩,将门闩一点点推开。 他没有立刻便开门进去,而是闭着眼睛听着里面的动静,呼噜声很均匀,睡觉的人没有被惊醒,他心中稍稍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行动,成功则好,失败他可以跑路,但陈家一家老小必然会因他而死。 好在这张家毕竟只是一个县里面的豪强,府中并没有什么好手,最主要的是警惕性很低。所以,在王君临之前的推衍中,若没有大的意外,当能够顺利完成今晚上的行动。 一刻钟后,门闩终于拨开,王君临暗松一口气,微微抬着门页,轻轻推动了房门。 因为抬着门页,开门声响很轻,但以这个时代装潢工艺技术,不发出声音是不可能的。 门页吱吱的声音其实很小,但在宁静的夜晚却显得异常刺耳,吓了王君临一大跳,还好屋子里面人睡得跟猪一样,呼噜声依旧。王君临继续轻轻推动房门,直到刚好容许一个人的宽度,闪身钻了进去,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内屋的床边。 看到床上的情景,王君临顿时明白为何刚才门页吱吱的声音没有将屋中之人惊醒——床上的人显然是睡前消耗巨大,睡得很沉。 超大的床上有三人,两边之人是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女,而且是一对袒胸露乳,姿色过人的双胞胎姐妹,中间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王君临轻轻跨到床上,双手快速挥出,将那对少女打晕,然后在中间那人眼看着就要被惊醒时,闪电般捂住了此人的嘴。 中间男子醒了过来,只是半夜突然被人压住,吓得不轻,呜呜的不停扭动,但在王君临铁钳般的双手控制下,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王君临仔细打量过此人之后,低声道:“你是张宏蒙老爹张青煜。” 不用此人回答,从其表情中王君临已经知道答案。他拿出一枚漆黑药丸,捏开张青煜的嘴,强行塞到其口中,并且在其胸口一拍,让其咽了下去。 张青煜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早已从惊惧变成了恐惧。 王君临这才说道:“刚给你吞服的毒药,除了我之外,无药可解。我现在松开手,你若是敢喊出声来,不等毒发,立刻将你杀了。” 说音一落,王君临松开手,但短刀依然紧贴在张青煜咽喉处,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便会一刀割喉。 “这位壮士,有话好说,千万不要杀我,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美女我都满足你……” 越是过惯了舒服日子的人越是怕死,张青煜更不例外,此时脸色惨白一片,不敢有稍动,且为了不引起王君临的误会,说话声音极小。 张青煜虽然还算镇静,但表现得这般怕死,让王君临彻底松了口气。对他来说,杀了张家父子,救出陈小六不算难,但是因为他白天与张宏蒙之间的冲突,必然会被定为嫌疑人,而韩子良只保证在他不杀张家父子的前提下才会庇护他。 所以,杀一些护卫能够震慑张家父子,可若杀了张家父子,他成为通缉犯不说,陈家上下也难逃一死。而按照他如今的计划,再加上韩子良给他的保证,不但能救出陈小六,而且还可让陈家脱身。 心中飞快将计划又过了一遍,王君临低喝道:“给我准备两百两黄金,然后将你儿子张宏蒙下午抓来的人交出来,我便保证饶你一命。” 张青煜一听能够活命,赶紧说道:“壮士放心,这些事情我立刻安排。要不壮士先将解药给我服了吧!” 王君临说道:“你放心,解药只要在三天之内服用便可解毒。所以这三天之内你要听我的话,更不能有其它心思,否则你必死无疑。” 张青煜没得选择,只能答应,但心中已经恨极了王君临,暗暗发誓等脱离王君临掌控之后,必然要让后者尝尝自己手段,让其生不如死。 …… …… 王君临怀里面揣着两百两黄金,带着陈小六顺利离开张家大宅。 “这一百两黄金你拿着,以最快速度赶回社棠村,带领一家老小连夜赶紧搬离天水郡,走的越远越好。”王君临拿出一半黄金交给陈小六,郑重无比的说道。 陈小六知道厉害关系,神色冷淡的点了点头,也不客气,接过黄金,说了声保重,便跑着离开了。 王君临苦笑一声,他能够感觉到陈小六对他有怨气。这件事也的确是自己惹出来的,自己当时若是听陈小六的暗示,拿着一吊钱走人,岂不是就没事。陈家老小日子过得好好的,如今因为自己却要背井离乡,而且还面临着张家追杀。 心怀歉疚,王君临并没有立刻离开麦积镇,他要盯着张家,确保陈家老小安全逃离清水县之后再走。 他不敢保证这三天时间内张青煜会老老实实听话,因为张青煜根本就没有中毒。要知道毒药其实比大部分灵药还要贵,更别说还有配套解药的毒药。 王君临虽然用金钱豹皮卖了五十吊钱,但一身夜行行头,一把短刀和一把长弓已经将他的钱花完,还哪有钱买毒药。 他倒是会自己配制毒药,但却来不及去山里面采药。至于那块放倒恶犬的肉干,却是从镇子上一个乞丐那里用一吊钱买的,并不是将狗毒死,只是毒晕了过去,乞丐经常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吃狗肉,这是白天刚进镇子时碰见一个乞丐时,陈小六随口给王君临说的。 …… …… “你个蠢货,下午发生的事情为何早不给我说。” 王君临爬在张宅内院客厅房顶,耳朵竖起,一动不动,先是听到张青煜的怒吼,然后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清脆的碎裂声又传进耳中。 这时,王君临眼角余光看到有人匆匆进了客厅。 “启禀家主,之前派出去的人已经死在镇外,等卑职亲自赶到社棠村时,陈家已经连夜搬走,村里面其他人也不知道陈家去向。卑职本想派出十匹快骑四处追查,不料府中养的十一匹战马,一匹被偷,其余已经被那贼人杀死。另外,卑职已经打听清楚那奸贼名叫王君临,前日傍晚来的社棠村,除了陈家人之外,无亲无故。” 房中安静了片刻,王君临听到张青煜说道:“拿着我的拜帖从侧门出去找县尊大人,让他发出公告,将那王君临狗贼和陈家之人都定为杀人犯,并派出衙役追捕。” 有人恭敬称是,黑暗中王君临看到一个人出了客厅,连夜出了张府。 “派二十名家丁出去,不管用多少钱,用什么办法,将天水郡范围内所有名医全部给我请来。” 听到张青煜这句话,王君临才明白,不是毒药没有吓住张青煜,而是后者压根就不相信他会替其解毒,所以想抓住陈家人换解药。 王君临看到一群人从客厅中冲出,打着灯笼匆匆离开张府。 没过多久,王君临听到张青煜突然又喝道:“能够孤身猎杀成年金钱豹,这样的人岂是好惹的。” PS:新书求收藏和推荐支持。 第五章 天水城 “他已经出价一百吊钱,算是给足了我们张家面子,你竟然不见好就收,我们张家是以生意起家,凡事讲一个度。若不是你姐姐嫁给了昌平王府,我们张家虽然有钱,连低贱的商籍都难以脱离,更别说在清水县呼风唤雨。这才几年,你便将纨绔子弟的毛病全部学会……” 王君临知道这些话是张青煜给张宏蒙说的,不待张青煜说完,王君临看到又有一人匆匆从前院跑来,禀报后进了客厅。 “启禀老爷,卑职刚刚打探到一件重要事情,那王君临与新上任的鹰扬郎将韩子良有过接触,韩子良曾经欲收王君临为亲兵,被王君临拒绝,但后来王君临与公子发生冲突之后,又去酒楼找了韩子良,两人之间说了什么话,卑职打探不到。” 砰的一声,王君临听到张青煜又砸东西的声音,“那狗贼竟然被韩子良看上了眼,这样一来,要杀他就有些麻烦了。” “张韬,你带上一千两银子去天水城找二爷,让他在郡府和车骑府打点一下,特别是打听一下韩子良的来路。另外,派人盯着天水城四个城门,只要王君临一出现便向我报告,但不要轻举妄动。” 刚进去那人恭敬称是,然后匆匆离去。 王君临知道张青煜短期内不会再派人追捕陈家人,再加上天边渐亮,再潜伏下去有暴露的危险,便悄悄的下了房顶,离开了张府。 …… 两日后下午,王君临牵着一匹马,站在一片山岗之上,望着北方,远山山色苍翠,脚下十数里外河水哗哗,河对岸便是一座雄城。 这条河名叫藉水,河对岸的雄城便是天水郡的郡城。 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看见城池,王君临极为好奇,所以忍不住驻足眺望。 “这里放在后世便是腹地,可如今已经接近隋朝的边关……”王君临心中感慨,放在古代,只要是边关,特别是北方的边关,不管天下是否承平,因直接面对着各种凶悍的异族,烽火不断,从未真正的得到安宁。而他王君临显然就要卷入这种烽火不安之中。 王君临很清楚信息情报的重要性,所以这两天时间已经打听到一些基本情况。 比如,他知道天水郡往西北方向还有陇西郡和金城郡,都属雍州管辖,真正与吐谷浑接壤的是金城郡。但王君临仔细回忆过隋朝历史之后,知道大隋在西北的心腹大患并不是吐谷浑,而是西突厥。 在王君临所了解的隋朝历史中,隋朝立国同时,突厥族盛起于阿尔泰山南麓,后南下建立汗国。大隋开皇二年,突厥南侵,被隋军击败。开皇三年,隋文帝采纳开国明相高颎之计,设下离间之计,挑拨分化再加上军事打击,致使突厥分成西突厥、东.突厥两部。自此之后,东.突厥雄踞北方,西突厥称霸西域,并控制丝绸之路,东起敦煌,西尽里海。而敦煌至金城郡一带则是吐谷浑的势力范围。 王君临心中一边努力的回忆自己所知道的隋朝历史,一边牵着马下山,向天水城走去。 所谓看山跑死马,直到黄昏时分,王君临才来到了藉水河南岸一个小村庄,他已经打探清楚,在夏天的时候天水城戊时便会关城门。此时已经过了戊时,只能等明天进城了。 王君临看了一眼河对岸天水城,正准备在这村里面找地方住一晚上,突然看见天水城北边山顶上出现五团亮丽的火焰,在昏暗的天空中格外刺眼,天水城的城头上响起了沉重的示警钟声,隔着五六里的距离,王君临都能听到钟声回荡。 王君临身后村子里面一片哗然,数百民村民从房子中冲出,远远的看着天水城,看着城北山头上的烽烟,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担忧,王君临从他们的议论声中,知道那便是烽火,意味着有敌兵来犯。 王君临心中凛然,神色凝重,但他发现旁边村民并没有多少慌乱。这让他心中有些疑惑,左右看了两眼,看见一条渡船到岸,一名身穿文士长衫的书生下了船,向这边走来,他心想读书人见识广,便迎了上去,拱手施礼,谦虚的问道:“这位大哥,我听说天水郡北边还有陇西郡和金城郡,即使有异族来犯,也不可能一下子出现在天水郡,为何天水城会出现示警烽火?” 这男子看王君临气质不俗,又牵着马,不似普通人,再加上王君临表现得谦虚,便欣然说道:“这位兄台想必是从外地刚过来,不熟悉雍州情况。从金城郡一路南下,过陇西郡,到我们天水郡,每隔二十里便修有一座烽火,按照以往惯例,只要吐谷浑或者突厥人超过一万大军来犯,便会以烽火向陇西、天水两郡传递警讯。至于来敌是吐谷浑人,还是突厥人,有多少军队,那在下就不知道了。” 王君临一脸恍然,再次拱手,说道:“多谢兄台解惑。” …… 同一时间,天水郡城太守府,太守元杰棠正在宴请新上任车骑府鹰杨郎将韩子良,天水郡有品级的文武官员都到场了,偌大的客厅内丝竹声声,一队舞姬舞动着曼妙的身姿,酒宴已入酣,众官员前后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当沉重的警钟声传来,客厅内顿时鸦雀无声,众官员面面相觑,不知原因。 坐在客厅门边的一名小官忽然指着远处夜空高喊:“快看,是烽火!” 二十多名文武官员纷纷涌向客厅门口,望着城北山顶夜空里的五道烽烟,一时间议论纷纷。 “万人烽烟,应该是从金城郡传来的示警,意味着金城郡有超过五万人的大军来犯。”比起其他人的忐忑不安,韩子良神色中满是兴奋之色,心中战意冲天,恨不得现在便出现在金城郡,杀敌立功。 第二日,天一亮,韩子良便带两万五千大军匆匆北上,只留下五千守军驻守天水城。而这个时候,王君临正准备过河。 …… 藉水在雨季时还算是条河,在旱季时其实就是稍微大一些的水渠,如今正是雨季,河面宽阔达二十多丈,要想过河,唯有坐渡船。 下了船,王君临牵着马向着六七里外的天水城走去。 在藉水南岸举目远眺,天水城在北面重重山峦的映衬下,显得是有些渺小,可当王君临跨河而过,来到近处时,才发现天水城墙厚重巍峨,不愧是雍州下辖天水、陇西、金城三郡之首。 在后世时,王君临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西北之地更是熟悉,据他所知,雍州州城位于后世甘肃平凉市所在,而天水城便是后世甘肃天水市秦州区所在。至于南北两边的山峦,北面唤作长山的应是属于六盘山,南面便是千百年来从未改换名号的秦岭。 天水城位于东西南北的河谷要道之处,南来北往的各族商人为数众多,天水城人口更是多达十数万,比起雍州城也相差无几。 王君临知道,正因为天水郡的富庶名传西北,再加上周围山沟纵横,极易潜进偷袭,所以自汉以来,经常遭到突厥、羌人、吐谷人的劫掠。 随着城墙在视野中越来越大,王君临行走的官道两边也越发的热闹起来。难以计数的商贩拥堵在官道周围,将足有四五丈宽的官道占去了大半边。 王君临看见凡是带着货物进城的行商,不但城门士兵仔细检查,而且还要缴纳税钱,而不带货物的人同样被查身,王君临亲眼看见一名身背弓箭的羌人不知被查出什么,被几名士兵拳打脚踢拉到一边绑了起来。 王君临猜想这多半因为昨天傍晚出现烽火,边关有外敌来犯,所以城门士兵神色中才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绵长的进城队伍慢慢前进,终于轮到王君临。王君临高大魁梧的身形,再加上牵着马,腰跨长刀,马上有弓箭,早就引起城门守兵的注意,他刚刚进门洞,便有一队士兵围了上来,其中一名火长冷冷的说道:“非军籍不得携带兵器进城。” 王君临观察了半天,心中早有数,从怀中拿出韩子良当初给他的令牌,说道:“我是车骑府韩将军的亲兵。” 城门守兵顿时肃然起敬,问话的火长更是恭敬施了一礼,说道:“原来是自己人,兄弟请进。” “多谢。”王君临点了点头,便牵马进城。 穿过阴暗的门洞,眼前豁然开朗。大小道路纵横如阡陌,店铺宅院以千百计。行人络绎不绝,只是街巷之中,有铁骑巡道,城墙之上,有弓手护持,城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王君临一路打听,来到车骑府之后,才知道果然是吐谷浑人竟然主动出兵攻打金城郡,而韩子良一大早便从北城门带兵出发,前往金城郡支援。 好在韩子良非常看重王君临,不但给王君临办理了军籍,而且做出安排,让王君临随押送粮草的队伍前往金城郡去找他。王君临只好问清楚了押送粮草队伍出城时间,然后找地方用饭住下,等明天一早出发。 新书发布,求捧场,收藏和推荐支持。 第六章 野心萌发 王君临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进城没多久,张青煜坐着马车也进了天水城。 …… 深夜,万籁俱寂,城南一家皮货商铺后院客厅中还亮着烛火,张青煜正与张韬隔案对坐。这三天,张青煜不惜耗费大笔银子,请动了天水郡几乎所有稍有名气的大夫,在最有名望的几名大夫共同诊断他没有中毒之后,张青煜惊喜之余,却又半信半疑,直到过了三天果真没事,才知道被王君临给戏耍了。 大难不死,张青煜欣喜若狂之余,便亲自来到天水城,筹划击杀王君临。不杀王君临,难消他心头之恨,而且王君临一日不死,便让他日日寝食难安。 “是否都安排妥当?”张青煜郑重其事的问着张韬,神色之中透着阴狠。上一次他这般谨慎计划,是将上一任清水县令逼走;再上一次,则是将一个和他身份相当的仇家弄进了天水郡大牢。 “老爷放心,明日跟着王君临一起走的辎重兵中,有四人是二爷的亲兵心腹,而且都是武艺高强之辈,此去金城郡六七百里,一定能找到机会杀了王君临。” 言毕,张韬看着张青煜,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知老爷意下如何?” 张青煜皱眉问道:“就这些安排?” 张韬楞了一下,有些迟疑的问道:“难道老爷觉得二爷派出的人手对付不了王君临?” 张青煜看了一眼张韬,有些不满的说道:“韩子良是什么人?他老爹是大隋朝上柱国韩擒虎,整个天下武艺能够胜过韩擒虎又有几人,所谓虎父无犬子,这韩子良不论是武艺还是眼界,都定是极高,可是他却如此看重王君临,甚至为了王君临不惜得罪昌平王府,可见这王君临绝对不简单,更何况王君临的武艺和手段我们张家难道还没有受够,这种情况下,不管多么高看王君临,我认为都不为过。” “若是吐谷浑人这个时候不攻打金城郡,以我们张家和吐谷浑几个部落的关系,只要老爷一句话,定能让他们出动人手杀了王君临,可是如今……”张韬闻言,冷汗直流,他发现自己的确是小看了王君临,怪不得老爷亲自来到天水城谋划。 张青煜冷哼一声,打断张韬的话,说道:“如今当然不能再让吐谷浑人出手,羌人戈刀部与我们也有些生意往来,你连夜去找二爷,就说是我说的,和他要一个通行令牌,出城去戈刀部,让他们动手,要银子还是要粮食,亦或是绸缎,你做主和他们谈。” 张韬有些迟疑:“老爷,让他们杀王君临容易,可是王君临随粮草队伍一起,戈刀部怕是不敢。” “放心,戈刀部的人向来贪婪,且胆大包天,你再建议他们假扮成吐谷浑人,反正羌人长得和吐谷浑人一样,再给他们许以重利,定会同意。另外,我会给二爷说,让明天和王君临一起走的粮草队伍尽可能少一些,这样即使出了事,也不会引起州府和郡府几位大人的重视。” 张青煜略一沉思说道。 张韬略一犹豫,说道:“老爷,正如你所说,戈刀部的人太贪婪了,代价太小多半使唤不动他们。” 顿了一下,张韬又说道:“再说,万一二爷的派去的四位高手杀了王君临,根本就不用戈刀部出手。” 张青煜摇了摇头,说道:“这笔钱省不得,宁可到最后白白便宜了戈刀部的人,也要确保杀了王君临!” 王君临对付他们张家的手段让张青煜对其忌惮之极,再加上韩子良的重视,这种人只要不死在战场上,想在军中不出人头地都难。这让他隐隐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所以王君临必须死! “卑职明白了!”张韬低声应下,然后匆匆离去。 …… 第二天,也就是大定十一年八月初四,天上铅云密布,风雨欲来,今天显然不宜出行,但大军前线开战,后方押送粮草自有既定计划,岂能轻易改变。而王君临如今却已经是军籍,擅自离开便是逃兵,那可是死罪。 正如张青煜所安排,与王君临一行粮草只有二十一车,随行的有四十二名赶着骡车的民伕,此外就是押送军资粮草的一火士兵。 大隋朝采用的是府兵制度,全国设十二卫,每卫十个车骑府,分上、中、下:上府为一万二千人,中府为一万人,下府为八千人。每府主官为鹰扬郎将,下面有左右偏将各一人,长史、兵曹各一人,下辖十团,主官为都尉,每团一千人,下设五十火,每火二十人,由火长统领。 也就是说这火押送粮草的士兵除王君临之外,还有二十人,火长名叫刘刚,但王君临通过观察,发现有四名士兵对刘刚态度明显没有其它士兵那般恭敬。 王君临心知张青煜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一直心中警惕,暗中观察之后,便发现这四名士兵步伐稳健,骨子里透着阴狠凶戾,明显不是普通士兵。最主要的是,他从这四名士兵身上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敌意。 “看来这一路上睡不了安稳觉了,要不干脆先下手为强找机会杀了他们。”王君临一边跟在队伍后面赶路,一边心中已经开始暗自盘算。 缴送前线的军资粮草已经如数捆扎上了二十一辆骡车,四十二个民伕俯首帖耳的站在车子旁边。火长刘刚一头头牲畜、一辆辆车子亲自检查,确定骡子没有问题,车子上的东西都扎得足够结实,然后才下令出发。 王君临马鞍左右两侧各挎了一只布袋,左边装着一把制作精良的长弓,右边挂着一个箭囊,里面足足装了五十根上好羽箭。而在他的腰间则挂着一把长刀,单看刀柄和刀鞘,便知道是好刀。 因为在后世是佣兵的缘故,王君临对于个人的装备尤为重视,所以昨天入城之后也没有闲着,将身上一百两黄金花出了三十两,耗费重金给自己换了一身上好装备。 二十一辆骡车一架接着一架,在官道上排出一列长队,而王君临始终跟在队伍最后面,他不想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随行的任何人。 从天水郡往西北,先过陇西郡,再到金城郡,近七百里路程,一路上顺着河谷都修有官道,厚厚的黄土夯筑得坚硬如石,可供车马通行。如此宽阔的道路,足以容下四匹马或是两辆车齐头并行,但离开天水城一个时辰之后,王君临一行辎重车队却停在官道旁的泥地上,等待这条官道重新开放。 一对对旗牌官,各自举着旗号、后面则跟着近千名戴盔披甲的骑兵迤逦而行。骑兵分前后两部,护持着中间的一辆华丽马车。 雍州虽然算是边关重镇,三郡加州城共驻有十万重兵,但骑兵也只有两万。在前线正开战的情况下,这辆马车却有一千骑兵护送,马车中人的身份显然是非同小可。 “是总管大人。” 整个雍州下辖三郡,十五县,近百万人口,军政大事由一个人说了算,这个人便是雍州军政主官,正三品大员雍州总管独孤陌玉。 独孤陌玉是大名鼎鼎的关陇贵族门阀独孤氏嫡系子弟,独孤家族和元家是关陇贵族门阀世家两大领头家族,在朝中、在地方,乃至各行各业都势力庞大。隋文帝杨坚能得天下,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得到了关陇门阀的支持。 下辖的金城郡被吐谷浑打上门来,独孤陌玉岂能在州城里安座不动,更何况吐谷浑大军来犯的消息已经送到京都大兴城(唐时改名为长安),天子下了密旨,不但要击退吐谷浑大军,而且要趁机杀入河西走廊,将吐谷浑人从西平(后世西宁附近)、武威和张掖三郡赶走,将这三郡纳入大隋版图。这么大的事情,独孤陌玉自然要亲赴前线指挥调度。 实事上,前期防守由他总体负责,但后期进攻则另有其人。就在今天已经由大都督鱼俱罗统领十万精兵由关中出发,奔赴雍州而来。 独孤陌玉位高权重,出行自是闲人远避,即使是押送粮草军资的队伍也不例外。 “好大的威风……”看着独孤陌玉的队列,王君临心中产生莫名的感慨。 “当然威风,这可是执掌一州军政大事的总管,我大隋朝文官武官数万计,但在他之上也没有多少。他若是再升一步,便可入朝为相了。”说话的是火长刘刚。王君临原以为刘刚和那四人是一伙的,都是张青煜买通谋害他的,但这半天观察,又感觉不是,为了了解更多隋朝军中信息,王君临便有意与其搞好关系。而刘刚在得知王君临竟然是鹰扬郎将韩子良的亲兵之后,也有意交好王君临。 王君临此时和刘刚一火士兵单膝跪在路边,后面双膝跪着四十二名民伕。 看着千名骑兵护卫着一人浩浩荡荡从眼前而过,路边平民百姓跪倒无数,王君临心中莫名的滋生出一种羡慕、渴望,以及野心。 第七章 巷口击杀 大隋朝廷京都之外,分九十八州,共三百七十二郡,九百二十五个县,州辖郡,郡下辖县。这九十八州又分上、中、下三级,其中有十八上州更是地位特殊,在人口、辖地、驻军方面都远超寻常州地。此外,中、下州主官为刺史正四品,而十八上州主官为总管,正三品,品级要高两级。 雍州因为直面吐谷浑和西突厥,且驻有十万大军,所以也名列十八上州之中。而且独孤陌玉的地位和权势,特别是手中兵马,在天下十八个总管之中,能够排得进前六。 独孤陌玉在一千骑兵护送下已经走远,只留下一路黄尘滚滚。被逼到路边的百姓们一声不吭起身继续上路。刘刚也吆喝着民伕们纷纷把骡车赶上官道,准备启程。 王君临回过神来,才发现还没有回应刘刚说的话,便对刘刚歉然一笑。 稀里糊涂的来到这个时代,王君临刚开始有过迷茫,但如今已经有了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再加上经历了与张家的仇杀,他岂能浑浑噩噩的过上一辈子,或者说他就算想当个平常人也不可能。因为他的性格使然,他所经历的一切会引导着他生出野心,逼迫着他不断改变和成长。 王君临相信,总有一天,他比独孤陌玉还要有权势。 …… 军资粮草车队重新上路,傍晚时分,一行车队便赶到了甘谷县。 天水郡下属三个县,分别是清水县、甘谷县和秦安县。而从天水城往陇西郡必过甘谷县。 县衙在城中专门安排了押送粮草队伍休息的营房,只是条件有些简陋,是个能够容纳五十人的大通铺,四十二名民伕累了一天,吃了晚饭,也不洗漱,脱了鞋倒头就睡,大热天的那味道,王君临进去一次再不想进第二次。好在他身份特殊,火长刘刚也管不了他,王君临和刘刚打了声招呼,说好了明天出发的时间,便离开了营房。 而他前脚刚走,那四名对他心怀不轨的士兵便后脚跟了上来。他们四个人想要杀王君临,殊不知王君临也想早一点解决他们,好一路上能够安心。 比起天水郡城,甘谷县城不论规模,还是人口都要差很多,王君临专门挑选人烟稀少,偏僻之地转悠。 没过多久,王君临来到一个巷子口走了进去,十数息后,四名士兵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巷子口,往里面张望。 而这一看之下,他们大吃一惊——这巷子并不深,只有五十来步,并且是个死胡同,两边墙高有一丈五,正常情况下不借工具以人力不可能攀爬上去,尽头本来有个门,但看痕迹很久之前便被人用石砖给封死了。 所以,四人目光扫过,即使一个老鼠都难以隐藏,可是王君临这个大活人却是消失不见了。 四个人神色惊疑的进入胡同查看,就在这时巷子口突然出现一个人,抬手一箭便射了过来。 一声惨叫,站在最后面的一名士兵脖子直接被射穿。另外三人脸色大变中,反应很快,转身的同时手中箭便已经射了出去,王君临神色一凝,第二箭刚射出去,身体便突然向前扑倒,一个翻滚,躲过三箭的同时,向前移动四五步,来到被他射杀的尸体前,随手将尸体拿起,当盾牌向三名士兵冲了过去。 这三名士兵不愧为天水郡车骑府某个都尉的亲兵,作战经验丰富,且箭法高超。王君临瞬间便判断出若进行远程攻击,他以一敌三,讨不了好,所以果断拉近距离近身格斗厮杀。 三名士兵显然对自己也很有信心,眼见弓箭难以伤到王君临,便索性丢下强弓,提刀向王君临迎了上来。 距离三步时,王君临猛的将手中尸体扔了出去,砸向其中两名士兵,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已经犹如豹子一样冲向第三人。 第三名士兵毫不畏惧,挥刀劈砍,而王君临却不躲不闪,右手挥刀挡住对方战刀的同时,整个身体以左肩膀为重心已经撞向这名士兵怀中。 这名士兵虽然凶悍,但却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打法,猝不及防之下,便被撞了出去,口吐鲜血,一击受了重伤。 身后传来风声,王君临毫不停顿,身体原地转身跃起,双手握刀向身后劈了下去,这只是一招普通的力劈华山,可是在王君临的手中却变得与众不同。那速度快的如同闪电。 噗的一声,那名士兵手中刀还没有刺到王君临身上,自己的脑袋瓜子已经被王君临劈掉了三分之一,脑浆、热血溅了最后那名士兵一身。 这名士兵眼见同伴这么快便死的死,伤的伤,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撒腿便向巷子外跑去。 王君临没有追赶,拿起长弓,抬手就是一箭,嗤的一声,这名士兵后心中箭,扑倒在地,扭动片刻,便一动不动。 最开始受重伤的那名士兵,躺在地上,脸色惨白,他见王君临拿着滴血的刀向他走来,一脸惊恐的说道:“饶……命!” 这名士兵虽然在战场上也杀过不少人,但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让他几近崩溃,王君临低头对他微微一笑,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杀机。 “不杀你也可以,你只要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是天水郡车骑府第四团都尉张青离派我们来的。” “他和张青煜是什么关系?” “张青离是张青煜的亲弟弟。” “既然这样,你可以去死了。” “你答应过不杀……” 噗的一声,王君临割断了士兵的咽喉。 …… …… 在甘谷县歇了一夜,第二天刚蒙蒙亮,刘刚带领士兵和民伕随便吃了点东西,再次启程,王君临早早等在城门口。车队在城门外等了一会,不见另外四名士兵出现,刘刚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便下令出发。 这刘刚也是聪明人,在天水城出发时,他属下四名士兵硬生生被换掉,他便感觉这其中有问题,直到一路上感受到王君临和那四名士兵之间诡异的敌视关系之后,他才隐隐明白这四人是冲王君临而来。 昨天王君临前脚刚走,四人便离开,如今王君临活着回来,显然另外四人已经凶多吉少。这里面牵扯到鹰扬郎将和都尉这样的大人物,刘刚只是一名小小火长,哪敢掺和,只能装见不知道。 杀了四人,王君临心中并未放松警惕,张青煜知道他的手段和实力,绝不可能只派这四个人过来送死,他若是没有料错的话,张青煜应该还有后手,只是这个后手是什么,一时半会王君临也难猜测。 王君临本以为张青煜若是还有什么手段,定会在天水郡范围内,毕竟张青煜也只是在天水郡颇有势力。但实事上,直到他走出天水郡范围,一连两天,都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信息我不知道,可惜没有情报来源,市井中打听到的消息毕竟有限。”王君临绝不相信张青煜会就这样放过他。 正如王君临所想,与吐谷浑和羌族人有生意往来,这种事情虽然不少大小门阀世家,甚至地方文武官员都暗中在做,但毕竟是是犯朝廷忌讳的,所以都是偷偷摸摸,张家更是如此,以王君临刚来这个时代人脉,又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离开甘谷的第三天,车队到达了乌头镇。此镇位于群山围绕的一块盆地中,地势相对平坦,有不少商旅经过此处时顺便歇脚,形成了一个繁荣的山镇。 刘刚坐在骡车上,一边喝着水,吃着干粮,一边对王君临说道:“今晚上我们先在这里凑合一晚上,等明天过了乌头镇,距离陇西郡城就不远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好好歇歇脚了。” 王君临望着乌头镇西边十数里外的峡口,眉头微蹙,说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地势看起来很是险要。” 刘刚知道王君临在担心什么,说道:“前面峡谷叫北道峡谷,是比较险要,附近还有几个羌人部落,但我们护送的是军资粮草,给这些羌贼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下手。” …… 天色渐暗,晚霞如血,映照着天边山头一片亮红。 羌族戈刀部族长米擒虎骑着马,顿足在戈刀山南侧的山道上,远远眺望着东方。 天气炎炎,即便是太阳落山后,山风仍带了一丝暑气。他习惯了穿皮裘,即使炎热的夏天也只是脱了一半,露出了半边坚实如铁的胸膛。腰间用一条不知名兽皮做的腰带胡乱的系着,但在他左臂上却系着一块圆润如珠的翠绿宝石。这是是戈刀部部族族长的象征。 米擒虎此时正在做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就在一个多月前,强大的西突厥派来了使者,带来了厚重的礼物,承诺了诱人的利益,让他做一件事情。他的贪婪再加上某些压力所迫让他没有拒绝,在他的配合下,三千名英勇的突厥骑兵化整为零,来到了戈刀部,被他藏在了后山。 第八章 波多法王 当他听说吐谷浑出动五万大军攻打金城郡时,米擒虎便知道突厥人的阴谋开始运转,而他却是这个庞大阴谋中极为关键的一环。 但事到临头,他想起汉人王朝的强大和韧性,便又有些犹豫。突厥人的计划成功则好,他将坐拥富饶的天水郡,可若是失败,突厥人和吐谷浑人大可退回去,可是他戈刀部又怎么办,难道也要带领族人如野狗一样背井离乡寄人篱下。 立马于高高的山道上,隔着一片矮山丘,望着东方一片灯火,那是陇西城,他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助突厥人拿下陇西城,乃至整个陇西郡,断了金城郡的隋军粮草供应和后路,这样一来,与吐谷浑开战的隋朝大军士气必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然后西突厥二十万铁骑突然出现,以摧枯拉朽之势大败隋军,占领整个雍州,直逼大隋关中腹地。 “米擒虎,箭在弦上,难道你还在犹豫不成?”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米擒虎连忙回头。 一个光溜溜的脑袋首先映入他的眼中,继而是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的一张老脸,然后才是穿了一身华丽的袈裟,但这老和尚脖子里面却戴着一个黝黑色的十字架。 米擒虎赶紧下马,冲着老和尚行礼:“尊敬的波多法王大人,这里风大,你怎么来了。” 能让雍州境内最大的羌族部落族长米擒虎恭敬有加的,除了雍州总管独孤陌玉之外,便只有眼前这名被称为波多法王的老和尚了,没有人知道波多法王的来历,也没有人见过他吃斋念佛,但他所传播的教义,在突厥、吐谷浑、羌族中的信众却是不少。此次米擒虎之所以同意与突厥人合作,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波多法王出面的缘故。 “我刚刚得到消息,雍州总管独孤陌玉今晚上留宿甘谷城,明早上出城前往金城郡,他身边只有一千骑兵护卫,我已经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三千突厥骑兵头领兀秃,他已经带领三千骑兵抄山间小路出发,若是成功,明天独孤陌玉将会被我们生擒。”波多法王没有回答米擒虎的问话,而是自顾说道。 米擒虎闻言,脸色数变,眸中有怒色一闪而逝,但最后却化成一抹决然和心中的叹息,既然突厥人已经出动,那他已经没得选择了。 只是,他看着这个老和尚,心底深处有着莫名的恐惧,独孤陌玉在陇西城很容易打探,毕竟一千骑兵护送,动静不小。可是独孤陌玉离开陇西城的时间就不好刺探了,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这还是因为他戈刀部本来就在陇西郡境内,多年经营的结果。可是这老和尚来到陇西郡才几天时间,便能知道这么隐秘的消息。 而真正让他心生恐惧的是,三千突厥骑兵已经离开,可竟然没有人给他汇报。 族人信奉景教他是知道的,但若是因为信仰影响到他在部族中的权威,这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米擒虎的神色变化没能逃得过波多法王的眼睛,后者眸中闪现出惊人的杀意,淡淡的说道:“既然不是真心信奉我教,那留你还有何用处!” 米擒虎闻言大惊,暗叫不好,手中的宝刀果断出鞘,如闪电一般劈向波多法王,王君临若是在此,定会对米擒虎的刀法大吃一惊,因为这一刀以他的实力,猝不及防之下虽然能够勉强接住,但必然会受伤。 然而,就是这么一刀,却被波多法王挥出的袖子击飞了出去,而米擒虎本人更是滚出三丈之远,吐出一口热血,怒吼一声,便要翻身而起,呼唤护卫拿下这个贼和尚。然而,两名羌族武士突然过来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里。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动刀。” 米擒虎眼见自己的两个亲兵竟然背叛自己,心中绝望的同时,更是怒极。 “将他交给米擒叱,就说从今往后他便是戈刀部族长。”波多法王淡淡的说道。 两名羌族武士恭敬而又狂热的领命而去,波多法王略一沉思,又说道:“去将天水郡张家派来的那名叫张韬的管家叫来,本法王要和他好好谈谈。” 旁边早有另一名戈刀部武士躬身称是,然后快速离去。 …… …… 翌日,雍州总管独孤陌玉离开陇西城,向金城郡赶去。 同一时间,王君临和刘刚一行车队从乌头镇出发,前往陇西城。 正午时分,天气最热,行人精神最为萎靡之时,再加上刚出陇西城,官道宽阔,山林较少,所以护卫独孤陌玉的一千骑兵警惕性潜意识中便松懈了一些。在雍州境内,又有一千骑兵护送,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雍州总管。 一道小山谷出现在眼前,两边是茂密的山林。 独孤陌玉掀开布帘,看着那道山谷,心中想着过几天大都督鱼俱罗统领十万大军到达,按照朝廷旨意将会接掌雍州军队,自己到时候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才符合独孤家族的利益。 然而,就在这时,左边山林中突然传出刺耳的破空声。 然后,从那矮山之上,一根巨大的弩箭破空而至,挟着呼啸的风雷之声,击向独孤陌玉所在的马车车轮。 马车旁边的护卫反应很快,也很勇敢,挡在弩箭飞行前方,大吼一声,手中战刀劈向弩箭。 嗤的一声,战刀断,弩箭射穿了这名勇敢的护卫,击打在马车车轮上。 轰的一声,车轮被如长枪一般的弩箭击碎,余力甚至直接将马车击打的翻倒在地。 独孤陌玉只是一名文人,猝不及防之下头磕在车辕之上,晕了过去。只是他在晕过去之前想到的是“我大隋守城巨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几乎就在马车被击倒的瞬间,只听到无数声恐怖的,令人窒息的弓箭发射声,在山谷两边山林中响起,超过三分之一的护卫骑兵当场被射落马下。 然后,两边矮山上传来了骑兵冲锋的声音,三千精锐突厥骑兵向六百多名大隋残兵冲杀而来。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厮杀。 …… …… 随着车队不断的接近北道峡谷,不知为何,王君临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甚。 自陇西和金城两郡往西,所谓的峡谷,就是被水流切割出来的黄土沟,一条大沟两侧有无数条如肋骨一般排列的小沟,而小沟两侧又有细沟。好好的一片黄土高原,被冲刷得千丘万壑,许多地方寸草不生。不过陇西郡和天水郡还算靠南,雨水相对金城郡要多不少,所以北道峡谷两侧,树木却不在少数,丛丛密密,从北侧峡口一直延伸到南侧峡口。 “北道峡谷并不算长,只有不到二十里,出了这道峡谷,就能够看得见陇西城。”刘刚转头看了一眼王君临,看后者一直皱着眉头,一副警惕紧张的样子,便笑了笑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依然骑着马走在队列最后,右手提着重金购买的一石半硬弓,左手做好随时从箭囊里面抽箭的准备。 他时不时抬头看着谷地两侧的沟壑和密林,那里都是能藏人的地方。 “王兄弟,不用这么紧张,在这里没有人敢劫我们隋军的粮草!”刘刚眼见王君临神色紧张,便笑着说道。就连那些民伕们也都是暗暗摇头,只觉得王君临长得人高马大,就是胆子太小。 然而,下一刻所发生的一幕,证明了王君临的担心是对的,甚至比王君临所担心的还要糟糕。 “有贼人……啊!”是前面负责开路的两名士兵中的一个叫了一声,然后他便被一箭穿喉。 下一刻,前方道路一侧的林木中,便突然间杀出了一群手持弓箭长刀的羌人。这些羌人行动极快,几步冲出林子,跳上官道,直接冲着车队杀奔过来,一看就知道是精锐好手。 民伕们惊叫声中,吓得战战兢兢,刘刚一行剩下十六名士兵更是脸色大变。 “足有两百多人。”王君临的脸色凝重之极,他预料到张青煜可能会用找人假扮成小股吐谷浑人来劫持粮草的办法杀他,但想来以张家的势力和财力,人数绝不会超过百人,可如今足足有两百多人,而且个个都是精锐。 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过王君临的预料范围。 刘刚等十六名士兵因为担负护送粮草之职,若是不战而逃,回头也会被砍头,所以在犹豫迟疑,可王君临没有这么多顾虑,明知不敌,留下就是送死,他绝不会做这种蠢事。 在羌兵出现的同时,他便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长弓在马屁股上一拍,马匹便向来路全速疾驰而去。 然而,让王君临脸色一变的是,他们的来路上,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队羌兵,人数没有前面的人多,但也有五十来人,还好他们没有马,都是步兵。 生死也就在这一线之间。 杀出去,或许能有一线生机,留在这里,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PS:新书求收藏,求推荐,求月票,求捧场的支持。 第九章 陇西城陷落 王君临从来不缺少果断和勇气,手中弓箭一连射出三箭,射死三人,冲入人群,一番血战,王君临杀死七名羌兵,终于冲了出去,但他的战马一条腿被砍伤,带着他冲出一百多米之后,战马一声哀鸣,扑倒在地。 王君临在战马倒地之前飞落而下,在地上一个翻滚刚好躲开一片箭雨,二话不说,爬起来冲入旁边密林之中,二十多名羌兵紧随而后,也追了进去。 其中一名领头羌兵速度极快,在山林之中竟然如履平地,与王君临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进,只是王君临突然在奔跑中转身射出一箭,这名羌人慌忙躲闪,但王君临却已经计算好了提前量,所以羌兵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后面羌兵吓了一跳,速度本能减慢了一些。 钻入前面灌木之中,王君临突然消失不见,这些羌兵见此,心中警惕,放慢了速度,但就在这时王君临突然从一棵大树后面出现,嗖的一声,一名最前面的羌兵又被射死。 羌人自然也不会光追不射,只是王君临总是在关键时刻能够躲开。 丛林战正是王君临的强项,王君临在后世佣兵界中甚至还有一个丛林之王的称号。所以,一旦进了山林,他便如鱼入水,从猎物变成了猎人,他是猎人,追杀他的羌族战士自然就成了猎物。 越深入山林,林木便越茂盛,王君临有意将这二十来个羌族战士引到深处之后,便隐身不见。这二十多羌族战士便分散开来,搜寻王君临的踪迹。 他们永远都不会想到,进入这片山林之后,他们追杀的这个隋军小卒,已经变得多么的可怕…… 一个落在最后面的羌族战士深一脚浅一脚跋涉于林木之间,嘴里不停的用羌话咒骂着什么。他经过一棵老树的时候,毫无预兆的,树后猛的伸出一只手掌,一把便捂住了他的下颌和嘴,不等他挣扎,锋利的短刀已经割断了他的咽喉。 王君临轻轻将尸体悄无声息拖入树后掩藏起来,这个过程中神色始终漠然平静。 一名名羌族战士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逝于山林之间,当还活着的羌族战士开始警觉的时候,却已经无力阻止死亡的步伐。 做为一名后世特种兵、一名混迹于世界各种危险任务的佣兵,其实最擅长的便是潜伏、偷袭、刺杀、打探。而王君临尤其擅长潜伏和刺杀,这两项技能让他化身成为了神出鬼没的幽灵,不停的用鲜血制造着恐惧。 这些羌族战士空有武力和勇敢,但当他们连敌人影子都看不见的时候,他们的手中犀利的弓箭、砍刀,都变得全无用处,最主要的是,他们已经失去了逃走的可能——他们进入林子太深了些。 最终只剩下五个羌族战士,他们聚在一起,一脸的恐惧,徒劳的呼喊着同伴的名字,咒骂着卑鄙的敌人。 这种诡异的战斗方式,让他们的勇气已经彻底消失,剩下的只有恐和绝望。生存的本能,让他们向山下的方向亡命的逃去。 突然,旁边灌木从中人影暴起,人影交错,其中一个人捂着喉咙,一头翻倒在地。 其他四人闻声回头,看到的只是咽喉被割裂,手脚无意识的抽动已处于弥留之际的同伴,四个人惊恐和凶戾的眼睛在周围逡巡不已,却已找不到任何敌人的踪迹。 其中一个脸色苍白的家伙,如同被恶魔扼住了喉咙,理智终于崩溃开来,突然狂乱的喊叫起来,调头就跑。可是不等他跑出两步,破空声响起,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根前方射穿的羽箭。 另外三个人因为这根羽箭,终于找到了王君临的踪影,大喊一声提着刀冲了上去,这一次王君临没有再离开潜伏,而是神色冰冷的提着刀同样迎了上来。 刚才之所以要玩潜伏、伏击、刺杀,并不是王君临喜欢这样,而是对方人多,他正面对杀,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不会受伤,如今只剩下三个人,正好练刀。 十数息之后,最后三名羌族战士也死了,而王君临完好无损。 只是,这一场丛林追逐战,持续了两三个时辰,他体力消耗过甚。 羌族戈刀部就在附近山中,随时都可能有大股追兵出现,王君临不敢在山中多待,略一休息便全速向陇西城奔跑而去,在他看来,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陇西郡城所在。 然而,待他翻过最后一个山头,向前看去时,却是大吃一惊,脸色大变中,赶紧爬倒在地,将自己隐藏在草丛之中。 此处距离陇西城已经不足五里,而山下通往陇西城的官道上,出现一支几乎和他之前所在的车队一模一样的车队。准确的说,民伕还是那四十二个民伕,但护送粮草军资的随军士兵却已经不是刘刚一行。 十七名士兵,身穿刘刚他们的军服盔甲,携带他们的兵器,拿着刘刚所携带的相关文书。而最让王君临感到心寒的是,假扮刘刚一行的十七人不是羌人,也不是吐谷浑或者突厥人,而是纯正的汉人。显然这是十七个汉奸。王君临不知道的是,这十七人是景教在雍州的十七名汉人信徒,当然也是十七名死士。 而就在这辆车队后面两里外,则有一千羌族骑兵很小心的跟随,再往后则是六七千没有骑马的羌兵。 “此时天快黑了,他们想要利用夜晚视线不良诈开陇西城门?可是陇西城中有守军五千,盔甲、兵器精良,又占地利优势,听刘刚说陇西太守和守将都是厉害之辈,即使诈开城门,以羌族人并不突出战力,难道就能讨得了好,占领陇西城?”王君临心中有些疑惑不解。 但王君临不知道的是,在陇西城的另一面,也就是北面,又有一支一千人的骑兵护送着雍州总管独孤陌玉向陇西城而来,这支骑兵中只有走在最前面的两百人是汉人,其余都是突厥人,而在这一千人之后,同样两里之外,另有两千突厥骑兵悄悄跟随。 …… …… 大定十一年,八月初十,羌族戈刀部假扮隋军运粮队,诈开陇西南城门。同一时间,北城门,突厥骑兵假冒雍州总管独孤陌玉亲兵,以独孤陌玉突发恶疾,返程治疗为由,且陇西城头守将张成举亲眼看见有亲兵扶着独孤陌玉走出马车,从而打开城门,轻易放突厥骑兵入城。 王君临站在陇西城五里外山头,看着陇西城突然从南北两处城门附近燃起的大火,隐隐有杀声顺风传来,城内恶战持续了半夜,才渐渐平静。他亲眼看见六千多羌族步兵入城。他知道陇西城已经落入敌手。 同一时间,大隋大都督鱼俱罗统兵十万,前锋已开至天水郡。 王君临并没有立刻离开陇西,他在深思之后,认为这是自己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他相信没有人再比他最先知道陇西城陷落的过程。当然,有些情报还要进一步打探。 潜伏在陇西城附近,用了一天时间,王君临先后设法擒住两名戈刀族斥候和一名突厥斥候。后世的拷问之法,根本不是这三名异族斥候所能承受,王君临轻易便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此次陇西城陷落的始末真相。 然后,王君临骑着从突厥斥候那里抢来的战马南下,前往天水郡。 …… …… 自开国以来,大隋君臣便筹划着将河西走廊纳入版图,打通西域,恢复汉武帝当年的辉煌版图,所以对于如何攻打占领武威、张掖、西平三郡的吐谷浑人,然后又如何反击来自西突厥必然的派兵干涉,以及趁机收回敦煌郡,等等,一系列的计划和方案,上到朝廷三省六部,下到西北诸州郡总管、刺史、太守和车骑府,都没少研究讨论和准备这件事情,比如从京都大兴城到金城郡畅通无阻的官道,一路州、郡、县、堡中囤积的粮草军资,等等。 所以,当吐谷浑的大军来犯金城郡之时,雍州其他各郡军队在第一时间便按照预案奔赴前线,而朝廷十万大军也能如此快的派出。 当然,大隋君臣算计吐谷浑和西突厥的同时,对方同样也没有闲着,相比隋朝的富饶,吐谷浑和西突厥人过得日子要穷苦的多。所以吐谷浑和西突厥人对抢占大隋朝雍州的渴望,远比隋朝君臣谋划河西走廊要强烈得多。 本来,西突厥内部,以及西突厥人与吐谷浑人之间各种矛盾也很深,再加上隋朝暗中派人使坏,西突厥内部纷争就没有停过,与吐谷浑人之间的战争也每隔上几个月便要来一次。这种情况下哪还有能力向大隋发兵。 但这种状况,直到三年前,一个名叫景教的神秘教派开始在西域,乃至整个西北迅速传播的时候,便渐渐的发生着变化。这种变化的结果便是西突厥、吐谷浑和羌族暗中联合,主动出击,谋划雍州。 从现在情况看来,三族在这个神秘教派暗中操控引导下,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对大隋来说,陇西郡落入敌手,因后路被断,粮草断绝,士气萎靡,金城郡岌岌可危。 第十章 十万大军 事实上,大都督鱼俱罗统兵十万奔赴雍州,也是大隋朝建立以来第一次大规模对西北用兵,反击突厥和吐谷浑人,也标志着隋朝从被动防御转为主动进攻,拉开了隋朝全面反击突厥的序幕。 雍州一地便驻军十万,鱼俱罗又带来了戍卫在京师的十万精锐之军,总兵力多达二十万,算下来已是大隋王朝近两成的作战部队。 再加上各种后勤辎重,各州、郡、县堆积如山的粮草,征用了不计其数的马车牛车,仅所动员的后勤民夫预计不会少于五十万之众,平均一名士兵就要有两到三名民伕来进行后勤援助。 自古以来,不论战争模式如何发展,战争在很多时候拼的最终都是国力。 …… …… 骑马站在天水城北山坡上,看着山下一望无际的大营,王君临骇了一大跳,他这些天只顾着赶路,路上虽然听说朝廷又派了大军前来,但没想到大军已经到了天水城外。 王君临看见的正是鱼俱罗统领的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在天水城外平坦的开阔地扎下了大营,大军扎营一丝不苟,因为是行军扎营,没有立营栅,而是以车布在外围,车前挖浅沟、埋鹿角,并每隔百步竖立起一座高高的哨塔,车围后插上密集的马矛,防止敌军骑兵突营,中间才是兵帐,另有营帐放置杂畜等物。 大隋朝常设十二卫,每卫十个车骑府,鱼俱罗所统帅大军刚好是一卫之兵,所属皆是中府,每府为一万人。 这数千顶大帐便是按照十府分别驻扎,以各自鹰扬郎将的大旗为区分,而中间是明显大一号,以金丝为边的青龙帅旗上书写着大大的‘鱼’字,在风中飘扬。王君临隐隐看见‘鱼’字,突然想起一个人,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开隋九功臣排第五位的大都督鱼俱罗。王君临能够记起这个人,还是因为他看过隋唐演义,而鱼这个姓太过少见。 据王君临所知,鱼俱罗勇武过人,有开隋第一武将之称,王君临记得在隋唐演义好汉排名中,大名鼎鼎排在第二位的宇文成都便是鱼俱罗的徒弟。可想而知此人的厉害。而从眼下行军大营中便可窥一斑。 数千营帐整齐有序,大军按照建制和兵种经纬分明,各营有偏将率军巡逻,两班轮换,每个细节都一丝不苟。 这是王君临第一次看见古代行军大营,而且是十万大军的大营,再加上他所站位置视野极好,刚好能够俯瞰而通览全部。 这对王君临的震撼极大,并且在无意中影响了他的心境,甚至他的一些决定。 这几天从陇西往回走,王君临曾经有过一些犹豫,思考过何去何从。 最开始他因为与韩子良有约定,且被韩子良安排了军籍,只能参军。后来看见雍州总管独孤陌玉的威势,让他首次心中萌发了雄心或者野心。但在陇西郡历经生死,亲眼看见身为寻常士兵的刘刚等人死的是何等容易之后,又让他生出其它想法。 就在看见十万大军大营之前,王君临一度想着陇西被羌族和突厥人所占,刘刚等人也已经战死,自己悄悄离开前往关中谋生,韩子良多半会以为自己已死。 然而,就在刚才,看见十万大军十里连营的震撼之后,他的想法竟然在瞬间坚定起来。 这种改变的外在原因固然是十万大军大营,但内因却是王君临本身就是一名战士,一名勇敢的战士。虽然他从后世而来,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依然是华夏的一员。如今异族来犯边关,十万大军奔赴前线拼命,自己岂能当逃兵。 盯着山下大营看了半响之后,王君临眸中闪过一抹决意,他要去见鱼俱罗,但绝不愿意只当一名普通士兵,因为士兵在一场战争中太容易死了,即使他王君临武力不弱,只要还是一名士兵,便没有多大的区别。 所以,他不能就这样去见鱼俱罗,还好他有充分的准备。 …… 中军帅帐之中,鱼俱罗神色阴沉,前天刚到天水郡,突然有代表城池陷落的烽烟从陇西郡方向传来,这让他大吃一惊,急忙派出斥候前往陇西郡打探,而在斥候未回之前,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从天水郡到陇西郡这一路上峡谷纵横,能让敌军设伏的地方太多,他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不敢冒进。 但若吐谷浑人已经攻下金城郡和陇西郡,他绝不相信。所以经过这一天一夜与麾下将领探讨推衍得出结论——敌军出奇兵,绕小路,拿下了陇西城。 此次他为主帅,出征前,陛下亲自给他斟酒,殷切叮嘱,让他不但将吐谷浑人驱赶走,还要借机将武威、张掖、西平三郡拿下。而这还是陛下和朝廷三省六部诸相最低的目标。 然而,他才走到天水郡,就接到陇西城陷落的消息,这样的开局给他的压力确实大如泰山。 便在这时,帐外隐隐传来喧哗声,中间隐隐夹杂着马蹄声。 鱼俱罗眉头一皱,喝问道:“外面何事喧哗?” 门口一名亲兵小步跑进来,单膝点地,躬身说道:“大都督!有一名士兵从陇西赶来,自称带来紧急军情。” 鱼俱罗神色一凝,骤然起身。 中军营地,营门将李峰亲自带领四名士兵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一名身形高大魁梧的青年骑兵,纵马狂奔,直直向鱼俱罗所在帅帐疾奔而来。其中一名亲兵还排在李峰身前,且背后插着四把红旗,每把红旗上面都写着一个‘急’字,连在一起便是“急!急!急!急!”。 所过之处,人人纷纷躲避,无人敢有怨言牢骚,只因为这是最高等级的加急军情。 从大营门口到帅帐远达七八里路,若不这样,一路过来耗费时间十数倍不止,这要是耽误军情,无人敢担这个责任。 这名身形高大青年骑兵不是别人,正是王君临,他要将他所知道的情报换成军功。 一群人距离鱼俱罗帅帐十丈外勒马跳下,营门将李峰跳下马,冲王君临喝道:“你跟我来。” 王君临不敢怠慢,赶紧下马跟上,李峰一边向前快步走去,一边大声说道:“快禀报大都督,陇西有重大军情上报。”他在带着王君临来之前,已经简单询问过王君临,知道王君临所带来情报非同小可,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行事。 鱼俱罗身边的亲兵早已得到帅帐内的指示,一边按照例行规矩接过李峰和王君临胯下战刀,一边说道:“二位请进,大都督等候多时。” 王君临深吸一口气,跟着李峰冲进帅帐,二人单膝跪地,行了军中礼,李峰大声说道:“启禀大都督!此人带来陇西重大军情………” 这是王君临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遇见名流千古,载入史册的名将,心中可谓是充满了浓浓的好奇,忍不住偷偷打量,这一看之下,却是让他瞳孔一缩。 只见此人身高足有六尺六,四十多岁,肩膀异常宽阔,两臂尤其长,仿佛有千斤之力,更让人惊讶是他的眼瞳,异于常人,竟然是双瞳,目光俨如猛虎般冷厉,被其目光扫过,即使是王君临也感到犹如寒风扑面,心头发紧。 这便是一代名将的气势,煞气逼人,果然不凡,特别是配上这罕见的双瞳,胆小之人,一个目光便可将其吓尿。 王君临却是不知道,就因为鱼俱罗相貌异于常人,目有二瞳孔,有谣言说这是帝王之像,结果隋文帝杨坚死后,鱼俱罗遭隋炀帝杨广猜忌,被斩首于市。 鱼俱罗闻言,神色一凝,上下打量王君临一眼,喝道:“你是何人,带来何等军情,还不快快呈上。” 王君临一个激灵,大声说道:“卑职为天水郡车骑府鹰扬郎将韩子良亲兵王君临,卑职亲眼看见羌族戈刀部和突厥骑兵攻破陇西。” 鱼俱罗目光一亮,对左边下首一名矮几后面坐着的文官说道:“张长史,你亲自速去天水城车骑府查他的军籍。” 张长史躬身称是,看了一眼王君临,离帐而去。 鱼俱罗这才看着王君临说道:“王君临,你现在将你所经历、看到、打探到的一切告诉本帅,若有遗漏,或者敢有不实者,依照军法本帅砍了你的头。但你所说军情若是重要且属实,本帅给你记大功。” 王君临闻言,顿时大喜,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细细的从在北道峡谷遇到羌族伏兵开始讲起,直至陇西城被敌攻破,以及自己为打探军情,冒死潜伏陇西城附近,俘获数名敌军斥候,拷问得知,在羌族戈刀部帮助下,突厥三千精锐骑兵绕小道化整为零潜入陇西郡,以及雍州总管孤独陌玉被突厥人所俘获,且突厥人借此诈开城门得以破城,等等。 最后,王君临又说了自己如何突破敌军封锁和斥候追杀,昼夜不停的奔赴数百里,南下回天水郡报信。 PS:深夜两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十一章 升官 总之,王君临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腹稿,说的过程中有一些技巧,比如避重就轻,不说自己在北道峡谷第一时间逃走之事,而是尽可能凸显自己功劳和苦劳,同时他有意无意点出天水郡车骑府可能有奸细与羌族戈刀部勾结。 整个过程中,鱼俱罗和帐中其它文武官员还时不时的询问,王君临都能够对答如流。而且王君临叙述的时候神色沉着,逻辑合情合理,给鱼俱罗等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和很强的说服力。 “如此说来,此次吐谷浑攻打我金城郡,实际上是西突厥蓄谋已久,暗中联合吐谷浑和羌族戈刀部共同发难。”鱼俱罗终于知道了真相,最后下了定论。 顿了一下,鱼俱罗对左右说道:“传令全军!阴扬郎将以上将领即刻来中军大营进行军议。” 有十名传令兵答应一声,上马分十个方向奔驰而去。 然后,鱼俱罗看了一眼王君临,说道:“你所说军情极为重要,来的也很及时,嗯……本帅带军向来赏罚分明,欲给你记下大功,提升你军职作为赏赐,但你又是韩子良的亲兵,本帅虽然掌管全军,但也不好绕过韩子良提升你的军职。” 王君临一听,心中一凉,说道:“启禀大都督,卑职虽然是韩将军亲兵,但实际上只与韩将军有一面之缘,且至今还未履行过任何亲兵之职。” 鱼俱罗有些意外,说道:“这是为何?” 王君临不敢隐瞒,赶紧如实将自己在麦积镇如何碰见韩子良,又如何得罪张家,以及为救恩人陈小六,不惜寻找韩子良庇护,答应为其亲兵,等等这一系列的始末一一说出来,这其中包括他夜中潜入张家杀人和救人,都没有丝毫隐瞒和歪曲。 王君临将这些说出来,却是因为对他三大好处,一是可以让鱼俱罗不用太顾忌韩子良,对他重赏甚至重用。二是通过这件事情也能彰显出他的能力和不凡,以及是个感恩报恩之人。三是以鱼俱罗的心智知道了他与张家有仇,再一结合前面所说羌族戈刀部劫粮草车队一事,难道就没有一些怀疑? 但不等鱼俱罗开口,旁边一名文官突然起身对鱼俱罗拱了拱手,说道:“大都督,下官有一好友,名叫刘志文,是上一任清水县令,臣有一次听他说过麦积镇张家的跋扈,与王君临所言完全属实,而且臣还听说张家与吐谷浑、戈刀部暗中都有大宗生意往来。” 王君临闻言大喜,他没有想到还有如此巧事,刚好有人知道张家的底细。 “既然如此,张御史,这件事情便由你调查,若张家真有通敌之罪,本帅绝不轻饶。”鱼俱罗说道。 刚才发言的张御史欣然说道:“大帅放心,下官一定查清此案,绝不让这些勾结异族的奸妄之徒逍遥法外。” 大军出战,随行御史一般都是监军,一是监督论功行赏的公正性;二是监督包括鱼俱罗在内的所有统兵大将,以防拥兵自重,有谋反之意;三是监督地方官员配全军队作战情况。此次随鱼俱罗身边的便有三个御史担任监军,一正两副。 没有人喜欢被人监督,所以,寻常情况下,如鱼俱罗这样的大将都不喜欢监军,如今有机会指使其中一名监军离开身边,哪怕是几天时间,鱼俱罗也是愿意的。 当然,这也是这个张御史与清水县上一任县令交情的确够深的缘故。 张御史领命而去,鱼俱罗又对王君临说道:“既然你还未正式给韩子良担任亲兵,那本帅便提升你为火长,统帅一火亲候,直接在本帅身边听命。” 王君临心中大喜,火长虽然官职卑微,甚至都不算是军官,和后世军队中的班长相差不多,但重点在直接听命于罗俱罗,而且统帅一火亲候,所谓亲候其实包含了两个身份,一是鱼俱罗的亲兵,二是斥候,也就是既是亲兵,又是斥候。这样的身份,比中下县尉、下关令、陪戎副尉等下级军官甚至还要高人一等。 没看帅帐中刚才还一脸倨傲看着他的文武官员,再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善意,有几人甚至还对他点了点头,而帐内帐外的众亲兵,更是一脸羡慕。 “多谢大都督,卑职愿为大都督效死命。”王君临适时单膝跪地大声说道。 鱼俱罗点了点头,他对王君临的态度很满意,说道:“裴元庆,你带王君临下去安置。” 站在门边一名小将立刻出列,躬身抱拳大声喝道:“诺!” 然后他直起身看了一眼王君临,王君临赶紧对鱼具罗说道:“卑职告退。” 然后起身,跟着名叫裴元庆的小将出了帅帐。 此时,全军鹰扬郎将以上将领相继纵马往帅帐聚集而来。 裴元庆带着王君临让开门口,在一边停下,王君临赶紧抱拳躬身说道:“卑职参见裴将军,还请将军多多关照。” 裴元庆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道:“本将果毅都尉裴元庆,在我上面还有鹰扬郎将宇文寒峰,我为副,他为正,共同统帅大都督身边五千亲兵。” 王君临心中讶然,据他之前从刘刚那里了解的大隋官制和军制,果毅都尉为正六品武将,而眼前这小将年龄也就十八九岁,而据王君临所知,最近几年大隋并无战事,所以说此人要不是家世极为不凡,要不就是武力或者能力出众。所以,才会有此殊荣。 心中念头快速闪动,王君临立刻学着刚才裴元庆面对鱼俱罗的样子,大声抱拳称“诺”。 抬起头来,这才仔细打量这位年轻的有些过份的将军样貌,身高足有六尺,双眼有神且有一双剑眉,长着一对略显秀气的凤眼,相貌端正,白皙的皮肤让他完全不像一名整日里风吹日晒的军汉,但却英气逼人。特别是此人的气度举止显得颇为不凡,一看便知出身高贵,不是官宦人家,便出身门阀世家。 王君临突然想起裴元庆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是隋唐演义中的人物,并且他没记错的话是一名猛将,只是更多的信息他就不知道了。 裴元庆只是简单的给王君临说了一些规矩,然后将王君临交给了一名都尉。 这都尉叫郭树彪,一脸络腮胡子,长的人高马大,从外表体型上看颇有猛将之姿。 郭树彪先带着王君临领取了鱼俱罗亲兵特有的青色明光铠、军服、军靴、弓箭,以及战马等东西,最后带到了自己麾下人马营帐前,立刻就喝道:“李北天!火长李北天何在!” 话音一落,只见一个魁梧大汉一脸沮丧的从一个营帐中钻了出来。郭树彪顿时骂道:“李北天,你可知罪?” 魁梧大汉一脸不服气的说道:“都尉,第四团的几个小子赌钱舞弊,你也知道我在战场上下起手来就没有个轻重,所以……下手是重了点,打伤了两个第四团的混蛋……” “砰!”不等李北天将话说完,郭树彪突然一脚踹出,李北天便栽了个跟头。 “没点眼力见的东西,大都督这几天心忧战事,本就心情不好,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敢犯军规,又在大都督眼皮子底下,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他骂完,左右看了几眼从帐篷中跑出来的属下,又瞥了一眼王君临,声色俱厉道:“来人,给我解下李北天的兵甲,罚二十鞭子!” 一千人或远或近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李北天立刻就被郭树彪两个亲兵按翻在地,脱了盔甲,只穿着军服,撅着屁股。 “等一下,我脱了军服,别打烂了。”李北天喊道。 两名亲兵没有阻拦,任由其脱了军服,裸露个背。 “啪!啪……”一名亲兵上前,甩动着鞭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抽打起来,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叫人心惊胆寒,身上鞭痕有些触目惊心,但被按在地上的李北天咬着牙愣是没叫一声。 只是,让王君临有些意外的是,刚抽了四五鞭,郭树彪挥了挥手,说道:“行了,大战在即,没时间给你养伤。不过,李北天,这火长你就别当了,降为副火长。” 顿了一下,郭树彪喝道:“王君临。” 王君临顿时明白了这郭树彪的意思,心想自己要上位,肯定要有人让位置,毕竟军队中只要是个官,即使是火长这样的不入流的小官,那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 心中暗自嘀咕,面上一片肃然,立刻上前,抱拳躬身道:“卑职在!” “从今往后,你便是亲候队第五火的火长。”都尉郭树彪一脸平静的说道。 王君临不敢怠慢,立刻应道:“卑职遵命。” 郭树彪点了点头,便在数十名亲兵簇拥之下,自顾离去。 鱼俱罗身边的五千亲兵,清一色青色铁甲骑兵,是隋军的最精锐部队,除了护卫鱼俱罗本人外,还有长史、司马、录事、功、仓、兵、骑曹参军等等一众文职军官。 第十二章 折服与重任 这五千人由鹰扬郎将宇文寒峰和果毅都尉裴元庆统领,下属五团,每团一千人,由都尉统领,再向下编制是百人为一队,二十人为一火,军职分别是百人长和火长,等级分明。王君临所在亲候队较为特殊,五千亲兵有五十队,就这么一个亲候队,其实也就是亲兵中的斥候队,下辖五个亲候火。 王君临的一火士兵住一座营帐,战马就拴在营帐外,此时,十八名士兵正在营帐前列队成两排,听新火长王君临训话。而原火长,如今的副火长李北天则是借口身体不适,躺在帐篷中不出来。显然是对王君临占了他的位置,心中不爽,要给个下马威。 目光扫过眼前这十八名士兵,王君临从他们眼中看出了不屑和轻视。 一番谋划终于成功,自己属下也有了十九个兵,而且看样子还是十九个精锐的斥候。普通斥候已经是士兵中的精锐,鱼俱罗身边的亲兵斥候更是精锐中的佼佼者。 不过,王君临在后世正规部队中当过特种兵,在佣兵团中坐过第三把交易,岂能不知越是这样的人物,越是一些刺头。眼前的一幕正是证明了句话。 但要折服这样的人也容易,你只要比他们能打,比他们厉害,然后不要贪墨他们的功劳和赏钱,便能够让他们服你。 所以,王君临狠厉的目光扫过十八名士兵,啥也没有说,便进了帐篷。 因为他知道,在证明这一点之前,说任何话都是废话,反而让这些家伙轻视。 十八名士兵面面相觑,其中一名身形略显消瘦的青年,一脸讥笑的说道:“这家伙面子上过不去,是想将周头叫出来听他训话,咱们等着看他如何被周头欺……” “打一架,你输了,乖乖听我话,我输了,我听你话。”帐篷中传出王君临的声音。 “好,有种,就这么定了。到外面去打吧!”李北天的声音立刻传出,有着欣喜和狂妄。 “收拾你,只是喝口水的功夫,用不了这么麻烦。”王君临淡淡的说道。 然后,帐篷中便传出一阵打斗声,三四息之后,开始传出惨叫,四五声惨叫之后,有求饶声传出。 接下来,王君临一脸微笑的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鼻青脸肿的李北天,乖乖的站在队伍之中。 众士兵见此,大吃一惊,再看向王君临的眼神立刻发生了变化。李北天武技他们是知道的,一个人打他们两三个没问题,而且性格暴烈,不想这么快便被王君临给修理地服服帖帖的。 王君临将一众属下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心想自古以来,凡是打仗的军队,无不强者为尊,果然不假。 “我叫王君临,我当你们的火长,是因为我立下了战功,大都督为奖励我的战功,特提升我为火长。” 王君临冷冷的说道。 众人一听,心中无不一震,大都督亲自下令提升一名士兵为火长,这本身极为少见,而且还是因为立下战功。隋军向来重战功,对寻常士兵来说,更是如此,因为每一份战功都是用命拼出来的。众士兵对王君临的信服,不由的又提升了一些。 王君临暗自点头,今天能有这样的效果,他已经很满意。而让这些刺头彻底信服他,至少要带着他们经历一场生死任务,用自己的表现真正的将他们折服。 王君临冷笑一声,又继续说道:“好了,不废话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火长,我知道你们中肯定还有人不信服我的能力,眼下大战在即,有的是机会和时间让我真正将们们收服。但在这之前,谁要是敢不服从我的命令,不要怪我不客气,打的他娘都不认识他。” 王君临的话极为务实,且又粗鲁幽默,正是这些底层士兵喜欢的调调,众士兵刚开始一脸肃然,牢牢将王君临的话记在心中,最后一句话又让他们忍不住发出笑声,一下子拉近了与王君临之间的关系。 “我叫王君临,雍州人氏,弟兄们都是哪里人,都报上名来,让我认识认识。” “在下李祥,梁州人。” “在下乔正伟,洛阳人。” “在下胡小六,青州人……” “在下苏长青,徐州人,绰号猴子。”这是一名长得真跟猴子似的士兵报名。 …… 最后,鼻青脸肿的李北天瓮声瓮气说道:“我叫李北天,太原人。” 王君临很认真的将每个人名字暗自记下,出乎王君临预料,这十九名士兵并非都是汉人,其中李北天是鲜卑人,另外还有一名叫姜木啷,竟然是羌族人,并且还就是雍州人。 王君临不知道的是,自南北朝以来,北方地区胡汉混杂百余年,无论是汉民还是胡人,一般普通民众基本上已经不太在意了,好多汉人的血统其实已经不纯。 众士兵刚刚介绍完自己,一名传令兵便跑来大喊:“亲候队第五火火长是谁?” 王君临连忙喊道:“我就是!” 传令兵说道:“都尉大人让你过去找他!” …… 王君临一听都尉叫他,不敢怠慢,匆匆跟着传令兵离开。 “跟我去见大都督。”王君临见到都尉郭树彪时,不等他说话,后者便一脸肃然的说道,然后便自顾匆匆向帅帐走去。 王君临心中略有些激动,因为他知道鱼俱罗带领诸将多半已经定下战略打法,而这个时候叫他,很可能是有重任要交给他。有重任才有立下大功的机会,而立下大功才是获得高位的最快办法。 王君临跟着郭树彪走进帅帐,才知诸府军大将都已经离去,只见鱼俱罗坐在帅案之后,在他身后左侧,挂着一幅用牛皮制成的巨大地图,王君临飞快的扫了一眼,便看出这是整个雍州地图,而在鱼俱罗右侧稍微靠下一些,一个坐案之后坐着一名一脸儒雅之态,满身贵气的中年文官,看其神色坐姿,竟然有和鱼俱罗分庭抗礼之势,这让王君临暗自吃了一惊,心想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够与一军主帅平起平坐。 王君临跟着郭树彪单膝跪下行礼:“卑职郭树彪带麾下火长王君临,参见大都督,见过独孤大人。” 王君临一听这独孤二字,心中若有所思,心想此人应该是独孤门阀大人物,来找鱼俱罗多半是冲着雍州总管独孤陌玉而来。 旁边那名独孤大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王君临,鱼俱罗冲二人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起来说话。” “卑职谢大都督。”王君临跟着郭树彪齐声说道,然后站了起来。 “王君临,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去完成。”鱼俱罗看着王君临直接说道。 王君临大体已经猜到何事,但面上不露声色,恭谨的说道:“请大都督示下。卑职定当全力以赴。” “雍州总管独孤大人为朝廷重臣,如今身陷贼军之手,我作为一军之帅不能不管。”鱼俱罗肃然说道。 王君临心想之前鱼俱罗听到独孤陌玉被突厥人捉住之后,从未表现过任何要救独孤陌玉的想法,如今却又提此事,显然这与旁边那名独孤大人有关。说不定独孤家族与鱼俱罗已经形成某种默契或者交易。 脑海中念头转动,王君临说道:“大都督是想让卑职将独孤总管从陇西城里面救出来?” 鱼俱罗面显赞色,他对王君临表现很满意,说道:“之前听你描述潜入张家救人经过,本帅感觉你对潜入敌后救人有着较为独特的本事,所以想将此事交给你,你可有信心?” 王君临暗自叫苦,心想这件事情可不好做,但也并非不可能,正如鱼俱罗所说,他在后世时,其实最擅长的除了潜伏、刺杀之外,便是救人。 “卑职不敢说有十足信心,但有一定把握。”王君临略一沉思说道。 鱼俱罗和那独孤大人同时眼睛一亮,王君临所表现出的信心超乎他们预料之外。 “很好,不知你有何计划,除了你麾下十九名斥候,还需要多少人手?”鱼俱罗开口问道。 王君临想了一下,抬头看着鱼俱罗,目光闪动:“卑职不需要太多的人手,除了卑职麾下十九名斥候外,再给我两名武技高手随行便可。” “就要两个人?”鱼俱罗微微惊讶。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人多了铁定是进不了陇西城,反而容易暴露。另外,卑职斗胆想知道大都督对拿下陇西郡的战略打法,以便到时候与大军呼应,抓住机会救出独孤总管大人。” 鱼俱罗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本帅先要派一部军队剿灭戈刀部老巢,一是震慑其它羌族部落,二是防止路上被贼人偷袭。然后便是挥军北上,直捣陇西城。” 王君临说道:“卑职明白了,卑职这就去准备,尽快出发前往陇西城。” “大都督,王火长要两名高手,不如便由本官的人担任。”那名一直没有说话的独孤大人突然说道。 PS:两更送上,求捧场,求收藏,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十三章 独孤门阀与重任 鱼俱罗欣然点头,说道:“独孤大人既然有合适人手,那再好不过了。” “武三,武四,你二人从现在开始听命于王火长,务必将三老爷救出来。”独孤大人当即说道。 一直站在帐门外的两名武士当即走了进来,躬身称是。王君临转头看去,发现两人体型魁梧,目光狠厉,神色木然,气质和自己在后世所见过一些大势力培养的死士相似。只是两人实力如何,却一时看不出来。 “好,王君临,你此次若是能够将独孤总管救出,本帅给你记大功,保你军职荣升两级。”鱼俱罗沉声说道。 王君临闻言大喜,当即大声说道:“大都督放心,卑职拼死也要将独孤总管救出。” 鱼俱罗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对旁边郭树彪说道:“郭都尉,王君临若需要什么东西或者人手,无所不允。” 郭树彪显然比王君临更加清楚独孤门阀在大隋的势力,王君临都能猜出鱼俱罗与独孤门阀之间的交易,他岂能不知,当即立刻说道:“末将谨遵大都督之令。” “卑职告辞。”王君临说道。 “本帅等你的好消息。” “属下一定不辱使命!”王君临目光凛然,说话掷地有声!说完之后,跟着郭树彪离开了帅帐,武三、武四两人也拜别了独孤大人,跟在了王君临身后。 “这小子说不定真能够带来惊喜。”看着王君临离开的背影,鱼俱罗目光闪烁,突然对王君临此行真的充满了几分信心,原本孤独门阀二号人物独孤长苏来找他,他迫于独孤家威势,特别是独孤皇后在大隋的权威,不得不同意。 将如此大的事情交给王君临,一方面的确是因为王君临在潜入敌后救人方面有过人之处;另一方面却是他从心底深处极为反感独孤门阀的做派,并不想派自己麾下百人长、都尉、甚至鹰扬郎将去冒着个险。 在他看来,独孤陌玉身为一上州总管,却在自己境内被敌军所擒拿,并且因为独孤陌玉本身丢了陇西城,让金城郡守军陷入极为不利局面。这也就是独孤陌玉,朝廷中文武百官畏惧独孤家权势,不敢向天子上言,否则换成其他人不光其本身被打成卖国奸贼,其家族势必也受到牵连。 如此窝囊废物,竟然不自杀谢国。鱼俱罗其实一点都不想将其救出,只不过独孤家此次答应的条件太过优厚,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尽全力。所以,这件事情才落到王君临这个小小的火长身上。 旁边独孤长苏也看着王君临的背影,目光深沉的可怕,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鱼俱罗虽然答应的爽快,但只是派了一名小小的火长,他也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满,鱼俱罗隐隐猜测这可能与独孤家族内部争权夺利有关,而独孤长苏迫于族长独孤子博之令或者独孤皇后的意思,不得不来营救独孤陌玉,但是独孤长苏本人并不是很热切。 “王君临,你还需要什么?”郭树彪神色略有些复杂的看着王君临,问道。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我需要二十二套的羌族服饰,以及羌族人常用的腰刀和弓箭。” 郭树彪说道:“没问题,这些东西我现在便可派人准备好。你还需要什么?” 王君临说道:“一些值钱的珠宝、收拾,以及五百两黄金。” 郭树彪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呢?”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再没有了?” 郭树彪说道:“你先回去准备一下,你要的这些东西,我会尽快给你准备好,直接派人送到你们火的营帐。” 顿了一下,郭树彪看了一眼王君临身后的武三和武四,将王君临拉到一边,低声说道:“雍州总管独孤陌玉是当今独孤皇后最为宠爱的亲弟弟。” 话音一落,郭树彪拍了拍王君临的肩膀,便转身离去,留下王君临若有所思。 听到‘独孤皇后’这四个字,王君临突然想起大隋历史,乃至整个中国古代历史上极为特殊的一段历史。 在封建社会里,家族显赫,历经两朝不衰不足为奇,但让人惊奇的是,这个家族历经四朝而不衰,并且关系到了后来三朝的兴衰。这就是南北朝隋唐时期的独孤家族。 独孤家族历经四朝,从独孤信的宰辅,到三朝的皇后、太后。独孤家族前后有两个女婿,四个外孙都当上了皇帝,历经百余年。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独孤家族无愧中国历史上最传奇的一个家族。 特别是独孤伽罗一生更是一个传奇,她十四岁嫁给大将军杨忠之嫡长子杨坚。同年父亲政斗失败被杀,家道中衰,丈夫亦遭权臣猜忌。独孤伽罗保持低调谦恭作风,以期为夫消祸;周隋交替之际,亲自劝勉杨坚定下立隋大计;之后拜为隋王妃、隋王后;隋朝开国乃为皇后。 之后,独孤皇后深度参与朝政,终身对隋文帝保持了强烈影响力,于开皇之治功不可没,宫中并尊帝后为“二圣”。 这段历史王君临之所以知道这么清楚,是因为他看过一个名叫《独孤皇后》的电视剧,当然,情节肯定与真实历史有出入,但也足以让王君临明白独孤家族的势力有多庞大,以及独孤皇后的权势有多显赫。 王君临告别都尉郭树彪,一边思考如何完成此次重任,一边匆匆向自己营帐走去。比起帅帐附近的肃然安静,各个部队已经开始做拔营出发的准备,一片萧杀之中却也热闹万分。 …… …… 同一时间,一名看起来四五十岁,身穿金丝道袍,浑身阴冷的道士,出现在隋军大营南边五里外的山坡之上。 “感应中,道心就在随军大营之内。没想到拿走道心和道卷的混蛋竟然是军中之人,这要是一直不离开大军,确是有些麻烦,难道要夜闯十万大军大营?”这道士喃喃自语,浑身上下散发出惊人的阴寒之气。 …… …… “我刚偷偷打问了,都尉大人带着火长直接去了帅帐。”王君临麾下,绰号猴子,名字叫苏长青的斥候风风火火冲进帐内,大声说道。 “什么,竟然不是都尉见他,而是大都督召见。”其他十八人闻言,无不吃了一惊。要知道王君临被鱼俱罗召见,这犹如后世军队中一名班长被大军.区司令召见,这种事情几乎绝无仅有。 “我们这位新火长到底什么来历,刚一上任,大都督就召见他。”乔正伟一脸惊疑。 “难道是某个大门阀世家的公子?火长姓王,莫非是太原王氏的人。”李祥猜测道。 “这不可能,门阀世家公子即使参军,至少也是一个从九品的陪戎校尉。” “就是,你什么时候听说过那些门阀世家公子从火长干起的。” “再说,火长前面都说自己是雍州本地人士。” “王君临说他是雍州人,难道就是雍州人?还有他可以不是门阀世家的公子,难道就不能是某个军中大将的儿子什么的,我们大隋军中大将可都喜欢让自己的儿子从火长干起的。还有,你们不要忘了,他那一身武功我竟然接不了他三五招。” 副火长周虎突然说道。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若有所思。周虎的猜测在正常情况下其实很在道理,所谓穷文富武,这不是随便说说,真正了解这个时候军中猛将和武功高手的出身来历,除了极少部分天赋异禀、偶得奇遇之辈,其余都是出身富贵。因为真正的高手从五岁时便要用大量昂贵汤药,配合宝贵的秘法打熬身体,进行筑基,这里面不管是汤药,还是秘法,都绝对不是寻常人家所能够拥有的。 这个时候,王君临冲进了大帐,众人齐齐望去。 “奉大都督之命,我们火要深入陇西郡打探军情,兄弟们赶紧收拾东西,一刻钟之后出发。”王君临没有立刻说明此次任务真正目的,他准备在路上再给这十几个斥候说明。 众人发出一声欢呼,然后开始沉默的准备东西,有任务虽然危险,但也代表有机会立下战功。隋军上下没有人不想立战功的,因为大隋战功封赏之重,是历朝历代之最。此时他们和刚才相比好像变了一个人,身上的兵痞气已经荡然无存,全身上下满是萧杀和精干气息,他们是真正的斥候精锐。 第十四章 再次北上陇西 不到一刻钟,王君临带着十九名斥候和武三、武四骑马出营,每个人都是一人双马,并且是上等战马,很快二十二人便出营离去,消失在前往陇西城的山道之中。 而就在他们离开半个时辰之后,另有一万大军出营,杀向戈刀部老巢,他们奉鱼俱罗之命,将对戈多部进行灭族。 同一时间,盘坐在大营东边山坡上的那名金丝道袍道士突然睁开双眼,起身抬头看向西北方向,眸中寒光闪动,自语道:“天助我也,这小子终于离开了大营。” …… 三天后,一座矮山之上,王君临眺望着西北方向五里外的陇西城,擦了擦额头上汗水,抬头看了眼火辣辣的日头,对众人说道:“找个阴凉地方,吃点东西休整一下!” 众人精神振奋,钻进了旁边的树林之中,很快他们找到一条小溪,这里树林颇为茂密,利于隐藏,且运气好还能够找到野食。 果然,他们刚刚入林,王君临神色一凝,突然停了下来,右手一挥,其他人也立刻停了下来,所有人张弓搭箭,目光如电巡视四周,且没有发出丝毫声音。这里已经算是深入敌后,戈刀部和突厥必然有斥候巡逻,他们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中了冷箭或者埋伏。 王君临弯弓搭箭,紧盯着一处灌木丛,他猜想可能是野猪或者獾发出的声音,也可能是熊瞎子。 突然,灌木丛动了动,露出一个黑黝黝的物体,尖毛竖起……这是一头野猪! 众人见此,心中欣喜,心想晚饭有着落了,野猪肉虽然比不上黄羊肉和野兔肉嫩,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嗡的一声,王君临手中箭矢飞了出去,射中野猪的后脊背,‘嘣!’的一声闷响,强劲的力道竟然没有能射穿野猪皮,箭被弹飞出去。 但这一箭的痛楚,却是惹恼了这头野猪,野猪一般不会攻击人,可是人如果先攻击它,它将发狂报复。只听这畜生发出一声凄厉的嗷叫,露出长长的獠牙,像一只小牛犊似的疯狂向王君临冲来。 王君临与这野猪距离不到十步,而野猪速度极快,却是已经来不及射出第二箭,更何况野猪皮糙肉厚,射箭杀伤有限,王君临索性丢下弓箭,腰间战刀出鞘,在野猪冲到身前的瞬间,他一声大喝猛地跳了起来,躲开野猪的同时,一刀向野猪脑袋劈去。 只听野猪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它的猪脸上顺着右眼和鼻子被劈出一个深深的血槽,獠牙也被劈断一根,王君临暗叹野猪皮的防御力,在野猪疯狂的扭头再次来攻的瞬间,他双手握刀再次一声大喝,一刀砍在野猪脖颈所在,这一下王君临用了全力,入刀极深,野猪脖子几乎被砍断,血流如注中,野猪发出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叫,轰然倒地。 王君临如此干净利索的杀了一头疯狂的成年野猪,让十九名斥候无不心惊,要知道发狂的成年野猪即使是老虎、豹子都要退避三舍。这也是王君临有意在众人面前小小显露一下自己实力。 只是,对十九名属下达到了预计的效果,但独孤家派来的武三、武四却一脸淡然。王君临一路上一直猜测这两人的实力,但是没有机会让他们出手,却只能旁敲侧击,再加上此时两人的反应,王君临隐隐感觉这两人的实力可能比自己相像中的还要厉害。 不等王君临吩咐,两名属下过来将野猪抬到小溪边开膛破肚,王君临呼吸已经平稳,擦了一脸汗水,说道:“去个人找个山洞。” 点火是斥候在敌后侦察大忌,因为冒出的黑烟很容易被人发现,不过经验丰富的斥候会在山洞中点火烧烤野味,这样黑烟不容易外泄,也就不会被发现。这个道理这些斥候明白,熟悉丛林作战的王君临同样清楚。 很快那头野猪便被洗剥得干干净净,而另一名斥候也找到了一个山洞。 说是山洞,其实也只是山体之间一个巨大的岩缝,黑黝黝的,显得十分幽深,并且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来到山洞前,王君临突然脸色微变,一摆手,所有人立刻停了下来。 “火长,里面没有任何野兽,我查看过了。”发现山洞的苏长青低声说道。 王君临摇了摇头,猛猛的吸了一鼻子气,那种味道更浓了。 “这里是个蛇窟,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洞里面藏匿着不少毒蛇。” 众人闻言,无不面色微变,且脸上大多不信之色。 周虎更是毫不客气的说道:“火长为何这样认……” “啊!蛇!”不等周虎将话说完,突然李祥一声惊呼,腰间战刀出窍,向右侧灌木劈出,众人看得分明,一条灰白色毒蛇被砍成两节,在地上扭动。 众人无不吃了一惊,并且很快众人又发现了数条毒蛇。这一下十九名士兵再看向王君临时,神色之中佩服之意更浓,甚至武三和武四看向王君临的眼神也有了变化,心想这小子还真不简单。 离开蛇窟,又在附近找了一个安全的山洞,留下两人在洞外前出三百步爬上大树警戒,其他人给战马喂过清水和豆料之后,进洞休息。 王君临亲自烤肉,没过多久,山洞里,被分成四部分的野猪肉已经烤好,烤得金黄喷香,王君临从背包里面拿出自己用一种植物做的调料,与盐末混合在一起,洒在上面,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飘出,惹得众人不断吞口水,周虎用刀迅速的切分几块,众人便蹲在地上大嚼起来,最先吃饱两人还要去换外边警戒的两个人。 “想必诸位这一路上一直疑惑大都督为何亲自召见我,以及猜测武三和武四的身份,为何他们二人跟随我们一起?”王君临目光扫过众人,突然说道。 其他人一听,抬头看向王君临,没有说话,但神色中的意思却很清楚,他们的确是一直在疑惑此事。 “因为,大都督给我们此行的真正任务是,将雍州总管独孤陌玉从陇西城中救出。”王君临突然说道。 周虎、李祥、苏长青等人顿时一惊,周虎更是说道:“就我们这些人手,怎么可能救出独孤总管?” 王君临冷哼一声,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只是救人,又不是正面和突厥人、戈刀部的大军开战。大都督许诺,此行若是成功,我官升两级,参与之人官升一级。独孤家族更是有重谢。”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人一听,顿时双眼放光,有些心动起来。 “不过,此行的确是九死一生,所以你们若是有人胆小害怕,大可以退出,我不会强求。更不会按照军中纪律上报你们为逃兵。你们自己决定吧!”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没有人表示退出,这其中固然有王君临所说重赏的缘故,也有没人会相信王君临真的会不追究,要知道大隋虽重军功,同样对不服从上级命令的逃兵处罚也是极重。当然,这也与他们本身就是精兵之中精锐,精锐之中的佼佼者有关,这十九人每个人都相当于后世军队中的兵王。所谓艺高人胆大,说的便是他们。 “很好,既然没有人退出,那我就说一下计划,大家共同参详一下。”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说道:“我决定潜入陇西城,不过在做此事之前,自然要精心准备一番。来之前和都尉大人要的那些东西其实就是为 了进城。我们需要做三件事,第一,先换上羌族人的衣服,然后化妆,这件事情交给我和姜木啷。第二,前面发现那窝毒蛇,我们也要将所有毒蛇牙齿中的毒液收集到手,进了城中说不定会有大用。第三,等一切妥当之后,我们将西边山上那股山匪灭了,那些山匪及他们的家人将会成为我们的俘虏。此外……” …… “伟大的法王殿下,又来了一队羌族人投靠,我们的势力越来越庞大,这都是卑职派往其他羌族部落的使者起了作用。” 陇西城头,戈刀部族长米擒叱看了一眼城外,一脸谄媚的对旁边波多法王说道。那里有一队由二十二名羌族战士和十多名汉人俘虏组成的队伍正在向陇西南城门走来。 “哼,这不是你的使者管用,而是因为我们西突厥的强大,让他们看到了战胜隋朝的信心,所以才投靠我等。”三千突厥骑兵首领兀秃斜着眼睛看了看米擒叱,讥讽意味十足的说道。 波多法王看了一眼那队来投靠的羌族战士,一脸神圣的说道:“一切顺从和臣服除了天尊法王光芒的照拂之外,都取决于实力,兀秃说的对,这些人的投靠的确是因为我们拥有战胜隋朝的实力。” 兀秃顿时一脸得意,而米擒叱则是一脸恐慌,跪在波多法王脚下,额头贴地,说道:“伟大的波多法王殿下,你的仆人米擒叱对真理的掌握还不够,还需要天尊法王光芒更多的照拂。” 第十五章 入城与残酷 波多法王轻拍米擒叱头顶,一脸的神圣,用一种类似吟唱的方式,说道:“天尊法王能够感受到你对信仰的坚守,只要将隋朝人战胜,让天尊法王的光辉照拂到千千万万隋人的身上,你就会成为法王座下法将。” 米擒叱顿时激动的颤抖,泪流满面。旁边兀秃一脸的羡慕,但是眸中深处则有异光闪动。 便在这时,一只苍鹰从南边飞来,于城头徘徊片刻之后,俯冲而下,落在波多法王肩头,波多法王抚摸了一下苍鹰翅膀,苍鹰亲昵的用喙啄了啄波多法王的肩膀。 苍鹰的腿上绑着一个细小铜管,波多法王从中抽出一张纸条,看了一眼,说道:“最多再有五天,我们的大军便可攻破金城郡,将金城、陇西两郡连在一体,到时大军南下,攻下天水郡,占领整个雍州,直入关中。让我教光辉照耀整个大隋。” …… 王君临视力极好,所以他站在城门前,远远的能够看清那只苍鹰落在城头一个和尚肩膀之上,而这个和尚脚下跪着一个人。心想这和尚难道就是上一次俘虏的那个戈多部斥候所说的波多法王。他隐隐感觉这个和尚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很多的麻烦。 突然,王君临感觉贴身挂在胸口的血玉佩变得越来越冰冷,不由眉头微蹙,心中愕然。这块心型血玉佩至今为止,王君临都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因为散发着淡淡的冰凉之意,如今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但又不能如后世那样穿着短袖和裤衩,反而一身衣服里里外外,再加上盔甲,热得要死,所以王君临一直将血玉佩挂在胸口降暑,说来也奇怪,自从将这玉佩挂在胸口之后,身上便感觉很清爽,王君临再也舍不得取下来了。 羌族人其实和汉族人皮肤、头发、眼珠一样,之所以能够一眼分辨出,其实主要是装扮和一些习惯性的肢体语言。有王君临这个来自后世装扮大师,再加上姜木啷这个纯正的羌族人,一行人经过装扮之后,一下子从一队隋军斥候变成了一队羌族战士。 再加上用绳子串绑着十多名汉人俘虏,一路上直到陇西南城门,碰见几队羌族和突厥人巡逻士兵,都没有受到任何的怀疑。 “你们是那个部族的,不知道城中如今奴隶多的是,还带汉狗进城,难道嫌弃城中粮食多啊!” 同一时间,陇西城南门,看守城门的一队戈刀部小头领一脸讥讽的说道。 姜木啷立刻嬉笑着用羌语说道:“唉!看我这脑子,还跟以前一样,却是忘记了陇西城中十多万汉狗都已经是我们羌族人的奴隶,早知道路上那汉人村寨就不劫掠了。” “你们劫掠了汉人村寨,收获怎么样,让我们看看。”那戈刀部小头领眼睛顿时一亮,说道。 姜木啷从背的布包中拿出一枚珠宝和两块金子,递给这名戈刀部的小头领,说道:“大哥,城中什么地方还有好点的安生之地,帮忙给兄弟们找一个。” 这名戈刀部小头领一脸贪婪的收了东西,早已眉开眼笑,却是已经忘记了盘问和检查,说道:“城西一个姓柳的人家宅子还在,你们可以在那里先安顿住下来。回头我们族长自会统一安排。” 姜木啷一脸喜色的说道:“多谢大哥,改天请你喝酒。” 这名小头领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赶紧走吧,去晚了那座宅子说不定又被那些突厥狗弄成马圈了。” “我们走。”姜木啷一摆手,带人向城西赶去。 王君临一行人刚刚进城,两个戈刀部骑士便纵马狂奔而来,远远的便有一名骑士红着双眼,喊道:“隋军攻克了我们部族山寨,留在山寨中三万妇孺老幼全部被隋军斩杀。” 消息传开,整个陇西城中的戈刀部族人顿时破口大骂,叫嚷着一定要报仇雪恨,王君临心中冷笑,他早在陇西城被攻破时,便从当时擒获的羌族斥候那里了解到,突厥人和羌人破城的当晚上,便杀了城内军民近三万人,剩余的汉人除了一部分见机快主动投降,并奉上一半家产,表示信奉景教的大族富户勉强过着正常人的日子,其他汉人全部成了突厥人和戈刀部的奴隶,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不过,王君临一路过来,让姜木啷也用羌语喊了两嗓子,其他人也跟着胡乱喊了几句,表示和羌族人同仇敌忾。 …… “这混蛋竟然一路纵马狂奔,让老道追的这般辛苦,等找到这混蛋,一定要将他分筋错骨,活活折磨至死,方能消去老道的心头之狠。” 陇西城外,南边山林中,王君临一行人白天休息所在之处,那名身穿金丝道袍的老者出现,脸色有些苍白,身形略显狼狈。王君临一行两匹马换着,日行一百多里,几乎就没有休息。这老道担心距离太远失去感应,一路施展轻功身法之术追赶,消耗甚大,却是累得够呛。 盘坐调息一柱香的工夫之后,老道展开身法向陇西城赶去,夜晚之中,身形闪烁,竟然犹如鬼魅一般。 …… …… 半夜时分,夜色深沉,陇西城内隐隐有绝望的哭泣声回荡,偶尔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声。那是突厥人和戈刀部的人在折磨欺辱他们各自分配的汉人奴隶,特别是今天戈刀部老巢山寨被隋军所灭,这些失去亲人的戈刀部战士便将仇恨发泄到了城内汉人身上。显然,今晚上注定陇西城内又要多上千具汉人尸体。 城西内城门大街,一身标准羌族战士打扮的姜木啷和周虎匆匆穿过主街,进入一个巷子,来到一个挂着“柳宅”门匾的宅院前,周虎有节奏的敲了十数下,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的人把他让进去,左右看了一下,没有人注意又将门关上了。 两个人一路走到客厅,王君临和武三、武四,以及周虎等十八名斥候正在其中。 深入敌穴这种事情对王君临来说,在后世时是家常便饭,类似的事情十九名斥候同样没少做,都算是百战精兵,武三和武四则根本就是将性命置之度外的死士,所以所有人此时都看不出有多少紧张。 王君临正在与武三和武四说话,这两个家伙简直就是木头人,王君临不问他们话,他们就从来不吭声,即使是问话,回答也简单之极。这让想通过两人打探独孤家族一些事情的王君临颇为无语。 周虎和姜木啷进来,王君临向两人微微点了点头,两人抱拳行礼,周虎说道:“火长,已经打探清楚了,独孤总管被关在太守府中,具体关在何处还没有打探到。” 经过这几天接触,特别是王君临轻松带着二十多人潜入陇西城,再加上王君临比他强大很多的实力,周虎已经初步认可了王君临,对其暗中生出佩服之心,至于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什么消息?” 周虎叹了口气,一脸的愤慨和杀机,说道:“火长,城里面汉人太惨了,狗日的突厥人和戈刀部的人将城内百姓当畜生对待,想杀就杀,女人更不用说了,而小到十岁,大到四十岁,全部被勒令脱光,随时供突厥人和戈刀部的畜生奸.淫。短短四天时间,听说不堪受辱而自杀的女人便多达两千多人,因自己的女人、亲人受辱而奋起反抗被杀的男人更是多达近万。” 王君临一听,神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其他斥候同样破口大骂。 “闭嘴!想被人发现我们的身份吗?”王君临一声低喝,众斥候顿时闭嘴不言,只是一个个神色愤怒,心中的杀机溢于言表。 王君临直到此刻,才明白鱼俱罗当初为何下令将戈刀部留在山寨老巢中的三万多羌人杀个一干二净。因为他早就知道戈刀部和突厥大军破城后是什么结果。 王君临发现他还是远远低估了古代异族之间战争的残酷。不过,他紧接着想起了近代史,倭国对我华夏发动的侵略战争,不也是如此? 看来,自古以来,不同种族之间战争都要比同族之间战争要残酷和毫无人性的多。 “还有什么消息?”王君临问道。 这一次姜木啷开口说道:“突厥骑兵只有三千,但却狂傲不羁,且占据了城内最好的府邸和女人,以及超过一半财物,特别是突厥人占据了郡府粮库和兵器库,只给了戈刀部不多的粮食,武器盔甲更是一把都没给,戈刀部上下对此极为不满,只是因为波多法王的缘故才容忍而已。”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个情报很重要,后面或许能够用到。”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说道:“太守府占地一百多亩,其中房舍众多,寻找起来极为麻烦,更不用说救人。所以必须要弄清楚独孤总管具体关押之处。” 周虎想了一下,开口说道:“火长,属下去抓个舌头来问话!” 第十六章 水刑与逼供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能够知道独孤总管关押之地的只有突厥人,而且身份必然不低,这样的人自身实力和身边护卫定是不弱。所以,我带着武三和武四去,你们在这里做好接应。” …… 半夜时分,夜色深沉,相比陇西城内其它地方的混乱和惨不忍睹,原太守府内静谧异常。 陇西城原太守府如今成了波多法王的住处。其中除了部分原太守府丫鬟、厨子还活着,留下伺候波多法王之外,其他的全部被突厥人杀了。而太守府的护卫则是交给了五百突厥骑兵。 只是此时夜深,除了四十多名看门和巡逻的人之外,大部分突厥骑兵都已经进入睡梦之中。太守府西北墙角之下,三个身影悄然靠近,正是王君临带着武三和武四。 太守府的墙高一丈多,寻常人攀爬不上去,但对于王君临和武家兄弟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武三、武四一来就要翻墙而入,但被王君临阻拦。王君临将耳朵贴着墙倾听里面的动静,足足一刻钟时间之后,估算出了太守府内巡逻的突厥士兵间隔时间。 待又一队巡逻的突厥士兵过去之后,王君临立刻脚下一蹬,手臂发力,抓在墙头,翻身跃入墙内,武三、武四紧跟其后,比王君临看起来还要轻松。 三人进入太守府,找阴影之处暗自观察半响,大体判断出路线之后,向一排厢房摸去。 这一排有三个厢房,总共住着五十名突厥士兵,是负责巡逻太守府东边这一块的,其中有一个厢房内只住着一个人,王君临估计此人是一名小头目。他让武三、武四在门口看着,悄悄打开窗户,翻身入内,潜到床边,将此人打昏,想了一下,又将此人衣服、皮甲、鞋子帮其穿上,还将其腰刀也带在了身上,然后扛着此人跑了出来,门口武三接过手,继续将其扛着。 “走!” 王君临右手一挥,王君临打头,武三中间,武四后面压阵,躲躲藏藏的回到他们之前翻墙入内的地方,然后三人合力又带着突厥骑兵小头目,翻墙离去。 这一切做完之后,一队手持火把巡逻的突厥士兵恰好从三人翻墙的位置有些无精打采的缓缓经过,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整个过程竟然异常顺利。这也难怪,整个陇西城都在突厥人和戈刀部的人控制之下,谁会想到会有如王君临这样胆大包天之人闯到突厥人核心之地,所以突厥人警惕性难免有所放松。 王君临和武三、武四扛着这名突厥士兵小头目,迅速远离了太守府。 城内巡逻的人是由戈刀部羌族战士担任,三更半夜的同样没几个人认真尽责,只是敷衍了事。三人一路轻松躲过三波巡逻的戈刀部战士,回到了住的柳宅内。 一瓢水泼在脸上,这名突厥小头目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然后他发现自己身子被捆在柱子上。 来不及惊骇出声,一个耳光便扇在他的脸上,然后他就看见一群羌族战士围在他旁边,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这名突厥小头目先是一阵愕然,然后用突厥语大喊起来,表情凶恶。 虽然听不懂突厥语言,但王君临估计这些话多半是骂人的,旁边周虎又一巴掌打过去,喝道:“不要说鸟语,说汉语。” 这个时候,汉语是整个东方各民族的通用语言,突厥人会汉语的不在少数,果然这名小头目听懂了周虎的话,大声吼道:“你们这些羌狗,好大胆子,敢将我掳过来,你们想要找死吗?” 王君临懒得和他解释废话,说道:“告诉我,大隋雍州总管独孤陌玉被关在什么地方,你若是不老实回答,我剁了你的手脚。” 这小头目愣了一下,骂道:“原来你们是汉狗,来吧!杀了我吧!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王君临冷笑一声,说道:“周虎,剁了他一个小拇指。” 周虎答应一声,狞笑着拿出一把匕首,抓住这小头目的手,咔嚓一声便将其右手小拇指切了下来。 一声惨叫还没有传出,他的嘴便被旁边李祥给捂住了,疼的全身颤抖,额头直冒冷汗,发出呜呜呜的闷叫声。 “现在乖乖说吧!不然我会让人将你的手指一个个剁下来,直到你说为止。”王君临漠然的说道,神色平静之极。 李祥将其嘴放开,这突厥小头目立刻说道:“你们这些混蛋杀了我吧,我任何事情都不会说的。” “再切他一个手指。”王君临却是没想到抓了一个硬骨头。 周虎眼中也带着怒火,又抓着突厥小头目的左手,将其小拇指割了下来,他这一次特意放慢速度,旁边李祥配合着将突厥小头目的嘴死死捂住,后者疼的浑身抖动,脸色惨白,但眼神依然凶狠,不愿意松口。 众人见此顿时傻眼了,所谓十指连心,被切了手指的疼痛根本不是正常人所能够承受,在站的众人自问自己若是放在这突厥小头目境地,未必就能扛得住。 王君临微微叹了一口气,心想不知古人意志普遍比后世人类更强,还是今天倒霉碰见个狠人,不过他作为后世顶尖佣兵,行刑逼供的手段却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所掌握手段可不指是割手指这般原始简单,想了一下,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换个方法好了。” “去,拿一块汗巾和一壶水过来。” 众人愕然,不知道王君临想干啥,但李祥和乔正伟已经去准备东西。 王君临又说道:“将他松绑,躺着放在地上,小腿位置垫一个木凳。” 周虎带着几名斥候上前,三两下按照王君临的要求准备好。 此时,汗巾和水也拿了过来,王君临让武三、武四将此人左右胳膊压住,又让周虎将其腿按住,然后用汗巾罩住了他的脸。 王君临好似想起了往事,略有些感慨的一笑:“你若是连这个都能够扛得住,说不定我会饶你一命” 众人一个个不明所以,而且心中好奇的死,睁大眼睛等着看王君临接下来的动作。 众目睽睽之下,王君临将水壶举到离突厥小头目面部半尺多高的距离,将水壶里面的水缓缓的浇到了他的脸上。 突厥小头目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抽搐挣扎起来,可是有武三、武四和周虎三人死死的压着,根本挣脱不了。他脸上盖着汗巾,也无法呼吸,大量的水从鼻腔和口腔灌入,有湿汗巾盖着,他也无法喷吐出来。 正常人平时若是呛一下水,都会让口鼻难受很久,可眼下王君临这种“浇水”不但让这种感觉加倍,而且会让人生出一种快要窒息和淹死的感觉,这个过程会持续很长时间,让人长时间持续这种极度恐怖状态之中,但是就是一时不会死不了,却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据王君临所知,在后世他们那个圈子里面,在这种水刑手段下坚持时间最长的人,不超过五分钟。 如今,这突厥小头目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但是一壶水还没有浇完,他便愿意招供了。 众人心中无不大奇,武三、武四和周虎三人放开他,王君临拿掉了盖在突厥小头目脸上的湿汗巾,后者翻身爬着呕吐了好半天,神色表情恐惧之极。 众人见此无不震惊,周虎忍不住问道:“火长,这种手段你是从哪学来的?” 王君临笑了笑,神色中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意味,说道:“我其实没有学过,只不过我曾经被人这样浇过水。” 众人闻言一怔,顿时对王君临的过往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王君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等这名突厥小头目喘息了半响,缓过气来,便说道:“说吧!雍州总管独孤陌玉关在何处?” 此时的突厥小头目再看向王君临时,一脸的恐惧,再不敢有丝毫隐瞒,一脸木然的说道:“独孤陌玉关在太守府内,就住在波多法王旁边。” 王君临想起白天入城的时候站在城头的那名和尚,说道:“你将知道的波多法王所有信息都出来?” “波多法王是神教在人间的使者,这一次联合羌族戈刀部就是他大力促成的,戈刀部的族长米擒叱和我们突厥的万夫长兀秃都听他的话。”突厥小头目不再有任何隐瞒。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有多少人负责看管独孤总管?” 突厥小头目立刻说道:“只有波多法王的一名女仆人负责看管,我们突厥人和羌族人都不许和独孤陌玉接触。” 王君临大感意外,说道:“拿纸和笔墨过来,让他将太守府中关押独孤陌玉的房间所在和进出路线都画出来。” 旁边早有人准备好了纸、墨、笔,突厥小头目当即便画了起来,虽然画的很难看,但配合着他所说的,王君临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路线图。 画好之后,王君临仔细看了起来,他要确保这个路线图不是突厥小头目胡乱画的。 PS:新书发布,求收藏、推荐和打赏、月票。 第十七章 湖中密道 (非常感谢老读者“wars”和“书友18672397”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火长,这个突厥狗怎么处理?”旁边很少说话的李北天狞笑着问道,他们家是太原的,早些年突厥还没有分裂的时候,太原一度被突厥人所占,他们全家上下一百多口人被突厥人所杀,他藏在地窖中侥幸逃脱,所以他最是狠突厥人,一有机会必要百般折磨、羞辱、残害、虐杀突厥人。 “等一下,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万夫长兀秃是我哥哥,你们将我交给他,他会给你们很多赎金。”突厥小头目这会却变得怕死起来,赶紧急声喊道。 众人有些意外,王君临心想怪不得骨头这么硬,原来还不是普通的小头目,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是兀秃的弟弟,那就更好了。” 顿了一下,他神色一寒,对周虎说道:“周虎,你现在便带着姜木啷,将这个家伙送出去,找一伙戈刀部的战士,想办法伪装成与戈刀部的人发生冲突,让这个家伙被戈刀部的人所杀。” 周虎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将突厥小头目双手绑上,嘴塞住,然后和姜木啷一左一右押着匆匆离去。 王君临所说可是一箭双雕之计,突厥总共才三千骑兵,兀秃弟弟被杀,肯定会让兀秃大发雷霆,满城搜索凶手,这会给他们后面行动带来很大的干扰。但若是让兀秃认为他弟弟是戈刀部的人所杀,便会将矛头指向戈刀部,说不定突厥人和戈刀部还会出现内讧,他们趁机浑水摸鱼,将独孤陌玉救出的机会自然就更大了。 …… …… 事不宜迟,更何况深在敌腹之内,考虑到若是被敌人发现,来的二十多人全上也是以卵击石,所以王君临决定依然带着武三、武四二人潜入太守府救独孤陌玉,其他人则在全城杀人放火,制造混乱,牵引敌兵力,掩护他们撤离太守府。 王君临和武三、武四是第二次夜闯太守府,也算是轻车熟路,一路上轻易的避开三队戈刀部巡逻士兵,来到太守府旁的民居瓦脊处,王君临突然感觉胸口的血玉佩猛然变得更加冰冷,他眉头微蹙,停了下来,然后有些莫名的向身后看了一眼,又继续向太守府潜去。 三人藏在墙角阴影之中,一队巡逻的戈刀部的士兵从他们前方大街经过之后。 三个人一溜烟般跃过长街,眨眼工夫来到太守府高墙下,再沿墙疾掠数丈,依然是王君临耳贴墙上,听了半响,然后率先上窜,整个人卧贴墙头,看了一眼府内,伸手往后挥了一下,然后翻入墙内,后面武三、武四跟着也翻了进去。 脑海里面浮现出突厥小头目提供的路线图,三个人一路避开巡逻哨,成功潜入到太守府主院外,这里原本是陇西太守住处,如今是波多法王住的地方。 三个人俯卧在主院前面花园中一棵大树后,死死的盯着主院围墙和大门入口,王君临眉头紧紧蹙起,他实在想不通陇西的太守为何如此怕死,主院的围墙比太守府围墙高了一丈多,足足有两丈五之高,即使是他经过后世专业的攀爬训练,若是没有一些器械工具的协助,也很难在不惊动别人情况下进入。 “王兄弟,这围墙虽高,但是我们兄弟还能进得去,不如你在外面接应,我们兄弟二人进去救我们家三老爷。”武三突然悄声说道。 王君临虽然知道这兄弟二人武功高强,但也忍不住吃了一惊,心想难道这个时代真的存在传说中的轻功身法? 略一犹豫,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再等一下,先看看再说。” 通过这些天接触,王君临发现,武三、武四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擅长的是保护和拼命,以及厮杀。而对于潜伏和救人方面却并不擅长,最主要的是这兄弟二人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值得怀疑。 虽然据前面所抓的那名突厥小头目所说,波多法王所住的主院除了他和独孤陌玉,以及一名侍女之外,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严禁任何人进入,所以按理说里面只有波多法王和独孤陌玉、侍女三个人。可是,此时看着主院大门,王君临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情况下他更不放心让武三、武四进去。 和突厥小头目说的一样,两名突厥武士在紧闭的大门两旁站岗,旁边有两间厢房里面睡着一百名突厥士兵。 比起一路过来所见到的固定哨和游动哨打着瞌睡困乏之态,这两名士兵挺拔如枪,一脸警惕尽职模样。 因为院墙太高,对于王君临来说,眼前这大门成为了进入主院落的唯一入口,而他们三人与两名卫兵之间没有任何障碍物,两名卫兵又始终保持警惕,他们三人实力虽然不弱,但也很难做到在两名卫兵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将两人杀了。 王君临决定等待机会,等待这两名卫兵犯错或者疏忽的时候。 作为一名擅长刺杀和潜伏的后世顶尖佣兵,王君临从来不缺耐性。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王君临发现这两个士兵依然一动不动,这让他极为意外,这与太守府内其它地方突厥士兵相比,也太尽职了吧!而且据他所知,古代军队不像是后世军队有严格队列训练一说,在站姿队列方面有着良好的自控能力,所以后世军队士兵站岗可以很长时间一动不动。但眼前这突厥士兵为何也能够做到这一点? “这两个突厥士兵绝对不是普通的突厥士兵,或许厢房里面的那一百名突厥士兵都有些特殊。”王君临心中暗忖道。 他突然想起那名突厥小头目说过,这一百名突厥士兵是波多法王亲自挑选,难道问题的关键是这个?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人做到一些平时做不到的事情——信仰,对了,这一百名突厥士兵多半是这和尚传播的什么景教的忠实信徒,而且还可能是传说中的狂信徒。 想到这里,王君临对于这两个士兵出现疏忽的希望顿时降低,显然要想进入这主院之中,只能想其它办法了。 他左右望去,看见主院东边的小湖隐隐与主院东边围墙相连,不由心中一动,交待武三、武四待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以标准的后世低姿匍匐前进的动作,轻轻的向那小湖爬去。 爬到近处,仔细一看,王君临心中大喜,小湖有一半竟然在主院之内,也就是说从湖下面可以进入到主院之内。 他又匍匐回大树后面,和武三、武四说了情况,可这两个家伙竟然表示不会水。王君临心中暗自鄙视了一番这个时代门阀大族蓄养死士的不专业,然后低声叮嘱道:“那就麻烦两位老兄在外面接应小弟,顺便盯死了门口那一百突厥士兵,万一小弟暴露,你们一定要出手缠住这一百士兵,接应小弟逃出来。” 武三、武四对于自己不会水,从而未能随王君临深入主院内,深感愧疚,武三当即表示道:“王兄弟放心,我兄弟二人就算拼死都要将外面这一百士兵纠缠住,只是我家三爷就麻烦王兄弟了。” 王君临说道:“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 说完,王君临便又匍匐着爬到小湖边。因为不知道湖那边具体什么情况,王君临显得极为谨慎,特意从花园里面折了一截某种空心的植物,含在嘴里面悄无声息的潜入水中。 花园里面的水很清澈,黑暗中王君临感觉到有鱼从身边游荡,他也看不清水下的情况,只能按照主院的方向游动,然后就在他估计游到主院高墙下面时,他被挡住了前路。 果然不能低估古人的智慧,原本住在里面的太守既然如此怕死,将院墙修的那么高,怎么可能会留下这条湖下的水道。 王君临是被一个铁栏杆挡住了去路,心中不由沉了下去,不过很快他就找到了办法。 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绑在两根铁栏杆上,又抽出腰刀搅动着衣服开始旋转搅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个栏杆开始往一起靠拢,旁边两个栏杆之间的宽度自然开始增加。 二十多息后,旁边两个栏杆宽度终于能够容许一个人钻过,王君临心中大喜,慢慢的钻了过去,这个过程中,他嘴里面含的草管子暴露在水上的另一头不可避免的进了水。不过这点潜入时间他还是能坚持的。 钻过水道,进入主院内小湖,王君临并没有立刻便钻出去,他缓缓的将脑袋冒出去,直到两个眼睛露出水面便停了下来。 快速的向四周扫了一圈,发现主院正中间主屋和旁边侧屋的灯火还亮着,的确如那突厥小头目所说,主院中没有任何护卫的样子。他将整个脑袋伸出来,贪婪的猛吸几口气。 就在这时,主屋的门突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两个人从屋中走了出来。 王君临大惊,赶紧又缩回水中,不过在缩回之前,他没忘记将手中空心草管拿出水面,将里面水倒空,然后含着一头,将另一头露在外面。 第十八章 惊天之秘 王君临刚刚进入水中,两个人便漫步走了过来,坐在了湖边一个凉亭中的石凳上。 “总管大人,我放你回去简单,可是你是否已经想好如何向大隋朝廷和皇帝解释?”其中一个带有异域口音的男子突然说道。 被称为总管的男子说道:“波多法王放心,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我们独孤家派来营救我的死士就快出现,到时候你只要故意让他们将我救走就行了。” 没错,这两人正是景教神使波多法王和雍州总管独孤陌玉。 波多法王这时略带讥讽的说道:“可是我听说你那二哥并不想让你活着回去。” 独孤陌玉沉默半响,才说道:“没想到景教在我大隋也暗藏不少势力,我独孤家这种隐蔽家事你们都能打探得到,真是不佩服不行。这一次老夫落在阁下手中果然并非运气太背。” 波多法王说道:“独孤总管完全不用忌惮我教,我教向来劝人向善,又从无染指天下的心思,只不过是想让隋人信奉我教而已。” 独孤陌玉说道:“这倒也是,其实我独孤家也并无染指天下的心想,我独孤家能够历经四朝百余年不衰,其中一个主要原因便是从不想着去坐上天下之主的位置。” 波多法王说道:“独孤家族的创始人独孤信,是西魏的八大柱国之一,历任西魏的河内郡公、太子太保、大司马,后进位至柱国大将军,位居宰辅,即使西魏政权把持者宇文泰,也忌惮三分。并且福荫诸子,他的五个儿子分别被封为公、侯、伯,累计加封四千户。与他的儿子们相比,他的女儿们更是各个才智非凡。” 说起独孤家的历史,波多法王竟然如数家珍,让水中王君临也是暗自惊叹,只是不知道独孤陌玉是什么样的心情。 顿了一下,波多法王又说道:“也正是因为独孤信女儿们的原因,使独孤家族历经四朝百余年不衰。长女儿嫁于宇文泰的长子宇文毓,就是后来的周明帝,此女成了“周明敬皇后”。五女儿嫁给了北周的上柱国宇文述,入隋,拜左卫大将军,改封许国公;七女儿就是大名鼎鼎的独孤伽罗,嫁给北周大将军杨忠之子杨坚,杨坚建立隋朝,他就是开国皇后。本法王所说这些可是有假?” 独孤陌玉深吸一口气,说道:“法王所言,皆是真事。” 水中王君临也是心中暗自感慨,因为他还知道按照原本的历史,独孤信的四女儿还嫁给了西魏八柱国之一的李虎的儿子李昞,生唐高祖李渊,李渊称帝后,封母亲为“元贞皇后”。而宇文述的长子隋护卫大将军宇文化及,在扬州缢杀隋炀帝,自立为帝,国号许;三子宇文士及在其兄称帝后被封为蜀王,后为李世民秦王府的重臣,与唐太宗李世民关系密切,官至右卫大将军,卒后赠凉州都督陪葬昭陵。 “所以,在原本历史上,独孤家族前后有两个女婿,四个外孙都当上了皇帝,历经百余年。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独孤家族无愧中国历史上最传奇的一个家族。”王君临心中暗忖道。 这时,波多法王的话语再次传来:“所以,独孤家族虽然不是皇族,却是皇族之外天下第一世家,更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左右天子之位的恐怖家族,那杨坚当年若不是借助独孤家的力量,焉能坐上大隋天子的位置。” 顿了一下,波多法王以一种蕴含有奇怪韵律的语调说道:“总之,你我之间的协议,并不相冲突,而且互惠互利。” 这次独孤陌玉又沉默了很久,若是王君临能够看见此时独孤陌玉的神色,便会发现他眸中满是挣扎之色,半响之后身体一震,然后一脸茫然,最后又渐渐恢复平静,这才好像如梦初醒一般说道:“法王尽可放心,你我之间的协议,老夫一定会遵守的。” 波多法王又说道:“我身边有一侍女,勤劳体贴且漂亮可人,而且文武双全,可送独孤总管为贴身侍女。” 独孤陌玉说道:“多谢法王割爱,家族死士来救老夫之时,自会将法王送的侍女一并带走。” 藏身在水里面的王君临心中暗自嘀咕,自己可能无意中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若是让上面两人知道自己在水中偷听,十个自己都不够这两人杀之灭口。 就在这时,王君临突然感觉胸口的血玉瞬间变得冰寒无比,然后他就听到上面波多法王大喝:“何方鼠辈!” 王君临吓了一大跳,他以为自己暴露了,差点没就此从水下逃离院外。还好,他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冷哼,不用看,王君临便知道这是第三个人,因为即使一声冷哼,他竟然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阴冷的感觉。 “贫道只是来找个人,但若有人想死,贫道也不介意送其上黄泉路。”冷哼之后,此人所说的话依旧充满一种阴冷的感觉,而所说话语却是嚣张狂妄之极。 “你是何人,外面一百护卫可是中了你的毒。”波多法王并没有因为此人的嚣张而发怒,相反声音显得极为平静,只是平静之中有着一丝凝重。 “哼,一百废物而已,贫道也只是点燃了一根香烛便让们倒了下去。”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一路追着王君临而来的那名身穿金丝道袍的道士。 “既然如此,你便留下命来吧!”波多法王依然淡淡的说道。 然后,在水下面的王君临便听到了破空声,紧接着便是打斗声。 王君临一听门口一百护卫被人放倒,这波多法王好像与人打斗,不由心中大喜,心想真是天赐良机,正要从水中钻出,将独孤陌玉救走,突然想起之前波多法王和独孤陌玉二人之间对话,便又停在原地。 他这个时候出去,很可能会被两人怀疑自己听见了他们的秘密协议。 所以,等了好一会,王君临才从水中钻出,目光扫过四周,独孤陌玉已经不见,多半是回屋里面躲避,再一看两个犹如鬼魅一般打斗的身影,这让他大吃一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以他的眼力,竟然看不清两个人影动作,只能隐隐看清是一僧一道,且两人身体每每一跃,竟然有近两丈之高不说,还有空中翻腾打斗之间,持续很长时间,特别是当他看到院中一颗大树被那和尚一掌失手拍断之后,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原来,这个时代竟然有如此高手。”王君临心中暗自感慨之余,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身体隐藏在阴影之中,向主屋中快速跑去,他已经看见里面有人影。 天黑,再加上两人打斗速度太快,否则王君临若是看清那道士的面容,恐怕就不止是不可思议了,多半直接惊骇欲绝,并且心中狂呼“那石棺里面的死人怎么活了,而且来了这里。” 王君临刚刚窜进屋子,一把长剑便从右手边向他脖颈刺来,王君临心中一寒,但临危不乱,手中长刀闪电般上撩,锵的一声,刀剑碰撞,两人各自往后腿了一步。 “你是谁?”王君临右手边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王君临一回头,只见右手边站着一名身穿黑色武士服的年轻姑娘,身高约一米七左右,双腿修长,身材极为匀称。 或许是衣服纯黑的缘故,将她的肌肤衬托得格外白皙,一张俏丽的瓜子脸,鲜红丰润的小嘴,鼻梁挺拔,一对秀眉弯如细月,秀眉下是一双冷漠的眼睛,看其年纪也不过才十八九岁,但神色之中却有一种历经世间冷暖的漠然。 来到这个时代后,王君临所遇见的女子都只穿长裙,从未见有人穿裤子,但眼前这个黑衣女子却穿着一条长长的灯笼裤,裤腿处很肥大,裤口有细绳扎紧,有点像后世中亚那边女子穿的裤型。 目光转动,王君临除了以最快的速度打量过此女之后,还发现了旁屋子深处坐着一名四五十岁,一脸儒雅之气中年男子。 他没理会此女问话,直接转身向着这男子单膝跪下,大声说道:“卑职王君临奉大都督之命来救总管大人。” 这中年男子自然就是独孤陌玉,他略显意外的看着王君临说道:“先起来说话吧!” “谢总管大人。还请总管大人立刻随卑职离开。”王君临起身一脸着急的说道。 但独孤陌玉却有所迟疑,又问道:“是鱼俱罗派你来的?就你一个人?” 王君临看了一眼旁边女子,略一犹豫说道:“除卑职之外,独孤家族还有两名死士也随卑职一起来救总管大人。” 独孤陌玉皱了皱眉,心想二哥难道就这般想让我死,恐怕若是没有皇后殿下和大哥的压力,二哥连这两个死士都不会派的。而且这两个死真的是来救自己的,而不是来杀自己的。 “还好与波多法王达成了协议,否则老夫此次难逃一死。”独孤陌玉心中感慨,显然王君临能够出现在他眼前,在他看来是波多法王故意放其进来的。 PS:两更送上,苦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求收藏的支持和鼓励。 第十九章 救出独孤陌玉 (感谢老兄弟‘书友8728712’、‘wars’、‘书友5540953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好,本官跟你走,这是我贴身侍女剑奴,也一并被突厥贼人捉了过来,跟我一起走。”独孤陌玉说道。 顿了一下,可能感觉自己此时的状态不像是一个急于逃走的人,便又补充道:“呃,放心,只要你能够将本官安全救出去,本官不会亏待你的。” 王君临赶紧很配合的露出一脸欣喜之色,说道:“多谢总管大人,卑职拼死也要将总管大人和剑奴姑娘救出去。” 独孤陌玉点了点头,剑奴则好奇的打量着王君临,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 王君临护着独孤陌玉和剑奴走出屋外,便听那道士大喝一声:“混蛋小子,往那里跑。” 伴随着喝声,便见身穿道袍的人影如鬼魅一般向王君临冲来。 王君临瞳孔一缩,正要拼死一刀劈过去,不料波多和尚紧跟其后,对着道士后心一掌,这道士气急,但不得不转身继续与波多和尚厮杀在一起。 可能是感觉自己的反应不对,波多和尚立刻大声喊道:“来人,有刺客同党要救独孤狗官,给我拦住他们。” 王君临已经趁机带着独孤陌玉和剑奴冲出了主院,门口两名突厥士兵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旁边厢房中一百突厥士兵毫无反应,果然是在睡梦中就中了那道士的毒香。 王君临正要呼唤武三、武四,这才发现两个家伙正与一队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巡逻哨兵厮杀,而四面八方已经有更多的突厥士兵跑了过来。 王君临见此,果断丢下武三、武四,直接背上身体孱弱的独孤陌玉,撒腿向早就计算好的逃生路线跑去,后面剑奴转身看了一眼正与道士打斗的波多法王,提着剑跟了上去。 接下来,一路上先后碰见了三队突厥士兵,每队都是二十人左右。但又让王君临吃了一惊的是,不等他出手,那剑怒便冲上去,将这些突厥士兵杀了个七零八落。 王君临自然不会等这女子,不过等他一口气跑到墙角时,武三、武四竟然也杀了过来。这一方面是两人的确武力高强,另一方面也是太守府中突厥士兵毕竟有限,只有两百人而已,并且又是分散各处,距离远近不一,每次冲过来刚好一两队人,没有形成合围之势。 “武三(武四)拜见三爷。”两人一见到独孤陌玉便恭敬的跪了下去。 “哼,你们两人来的倒是及时。”独孤陌玉却淡漠的看了两人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机,两人没有在第一时间冲进主屋内救他,刚才一路上两人也没有跟在他身边,这让独孤陌玉怀疑武三、武四被他二哥独孤长苏暗中叮嘱过,来这里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还有那实力更加高明的道士,多半也是他二哥找来刺杀自己的。 “还好鱼俱罗也派了人过来,否则波多法王即使放我离开,说不定我也会被独孤长苏指示两人害死。” 想到这里,独孤陌玉对武三、武四生出杀机的同时,也越加感激王君临。 武三和武四已经听出了独孤陌玉心中的不满,脸色恐慌而苍白,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那剑奴也已经到来,王君临说道:“总管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离开。” 独孤陌玉对王君临印象极好,立刻说道:“好,武三、武四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断后,等我们到了安全之地,再跟上来。” 武三、武四心中苦涩,但不敢违背,恭敬说道:“喏。” 然后在剑奴的配合之下,王君临背着独孤陌玉翻过围墙,向藏身的柳宅快速潜去。 太守府中的动静已经惊动了突厥万人长兀秃和戈刀部族长米擒叱,两人担心波多法王的安危,在第一时间调集更多的兵马向太守府围了过来。 还好,王君临早有准备,他们刚出来,躲开一波突厥士兵,潜藏到一墙角阴影处,李祥便从一墙角闪身而出,拿着一套羌族人的服饰过来,王君临立刻对独孤陌玉说道:“还请总管委屈一下,换上这套衣服。” 独孤陌玉没有拒绝,当即在王君临和剑奴的配合下,套在了身上,这个时候,王君临麾下其他斥候已经在城中四处放火,吸引突厥人和戈刀部兵力。 这一耽误,武三、武四也翻墙赶了过来,独孤陌玉看二人毫发无损,眸中冷光闪动,有些失望,但有王君临这个外人在,他没有说什么。 当下,在王君临的带领下,一行人向柳宅赶去,躲躲闪闪,有惊无限的避开数波突厥人和戈刀部的士兵,安全的来到了柳宅。这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在波多法王有意为之下,太守府中没有传出独孤陌玉被救走的任何消息,去救援的突厥人和戈刀部的军队一心都只想着尽快赶到太守府,保护神教在人间的使者波多法王,一路上没有进行任何的封锁和拦截。 一行人进了安全藏身之处,独孤陌玉突然对武三、武四说道:“你们两个去主动攻击敌人,然后向其他方向逃走吸引兵力,以免敌人找到这里来。” 武三、武四不敢违背,一脸灰暗的恭敬称喏,然后转身离去。 “今晚上让总管大人受惊了,卑职准备好了上房,请剑奴姑娘伺候总管大人休息,卑职带人在四处警戒守护。” 王君临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心中叹了口气,不露声色的说道。 独孤陌玉说道:“那就听你的,如今本官的安危便交给王火长了。” 王君临说道:“总管大人请安心休息,有卑职在,绝对不会让突厥人和戈刀部的狗贼再将大人抢去。大人,请!” 独孤陌玉点了点头,然后在王君临亲自带路下,进入房间中休息。 …… …… 同一时间,太守府内,那道士一声愤怒的长啸,杀出重重包围,投入一片民宅之中消失不见。 “那贼道已经受伤,只是孤独陌玉那狗官被这道士同伙救走,尔等两人派人严查这贼道消失之处,务必将贼道捉拿,从其口中得知同伙藏身之处。”波多法王沉声下着命令。 米擒叱和兀秃恭敬称是,随带领大批人去搜查道士消失的那片民房。 只是没过多久,兀秃有事安排他亲弟弟,可竟然找不到人,随有士兵报告看见其弟与戈刀部之人发生冲突,被对方所围杀。兀秃大怒,让米擒叱交出凶手,后者自然不会承认,随之突厥人与戈刀部的人发出一场冲突,但在波多法王出现后,便停了下来,只是双方各死了十数人,结怨已深。 …… …… 待独孤陌玉和剑奴进屋之后,王君临带着自己一众属下来到前院大门前,这个时候,四处放火的一众斥候也先后归来。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周虎,你在这里负责保护总管大人,我去接应武三、武四二人。” 王君临是在距离柳宅三里外找到武三和武四的,这两个家伙一脸悲壮和坚毅的往城北方向全力奔跑着,后面足足两三百名戈刀部战士追杀他们。 “这就是死士,主让士死,士不得不死?”王君临心中感叹,也感觉这两个人好傻。 他提前潜藏在两人奔跑前方,在一处拐弯处,突然对一百步外木屋射出一枚火箭,木屋瞬间点燃, 后面追逐之人被惊动,领头之人在迟疑是否去救火之时,王君临突然出现拉着两人跃进了旁边一富户家中。 这家富户能够安然存活,显然是因为缴纳一半财产,且表示信奉景教的结果。三人潜入藏在后院柴房,没有惊动任何人。 “多谢王兄弟救命之恩,只是我们兄弟还未将主人交待之事完成,还要回去引起其他出现在柳宅附近的敌人。”黑暗中,武三抱拳黯然说道。 王君临心中一阵无语,但面上却是一片肃然,认真的说道:“在下来接应二位兄弟,正是因为独孤总管给二位兄弟命令有变,让在下来传达二位的。” 武三和武四对视一眼,前者说道:“请王兄弟示下。” …… …… 大业十一年,八月十三日,也就是王君临一行人进城的当天,鱼俱罗在派大军剿灭戈多部老巢和另外两个亲近戈多部的羌族部落之后,率领十万大军向陇西城而去。 八月十五日凌晨,大隋十万大军陈兵于陇西城下,一个个威武的军阵肃立如山,各种攻城器械密集如林,森严凝重的杀气,笼罩着整个陇西城。 陇西城内,一派紧张气氛,所有的商号店铺早在突厥人和羌族人到来的时候便门扉紧闭,鸦雀无声。所以,街头只有一队队持刀荷箭的羌族武士脚步用皮鞭、棍棒、刀枪驱赶着城内汉人将他们房子拆了,然后将滚木、石磨等重物抬上城头,用来守城。 城墙上密布着一排排箭手,矢弩遥指城下,严阵以待着,一片静寂中,城内三千突厥骑兵竟然没有参与守城,人人牵着马在城门附近,做好随时冲锋的准备。 波多法王亲自登上城头观战,戈多部族长米擒叱统领一万戈多部战士和五千名其他羌族部族战士守城。 第二十章 大军攻城 眼见城外一个个军容严整的战阵,再想起几百年来,羌族从未在汉人王朝手中打过什么大的胜仗,米擒叱虽然对波多法王充满信心,但心中也不禁暗暗凛然。 “先进行挑衅,弱敌士气,壮我军威。最好能够将突厥人激出城外野战。”鱼俱罗一声令下,大军按照早已定下的顺序开始出阵。 三万骑兵在大将刘方带领下,带着如雷般的呼啸声越众军而出,战马膘肥体壮,强健有力,神骏之极,随着鼓声,他们气势汹汹,疾而不乱,统一制式的盔甲、头盔、统一制式的武器,以千人为一队,顷刻间便汇聚成一股强劲的铁流,在陇西城城外从容驰过。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句话用在打仗中也同样说得通,如这样迅速的集结、这样严整的军容,表现出的是隋军严明的军纪和训练有素,意味着这支军队战力强大。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这支骑兵本来就是隋军百战精骑。 威慑效果很好,城头戈刀部战士一个个脸色发白,米擒叱同样心情紧张,站在米擒叱身边的波多法王神色也越来越凝重,他已经得到金城郡城外吐谷浑和突厥大军消息,最多再有三天,金城郡隋军必然崩溃。所以说,他们只要坚守三天便可。 波多法王收起脸上的凝重之色,变得一脸的神圣庄严,用一种类似吟唱的方式,说道:“米擒叱,告诉你们的族人,天尊法王在注视着这里,只要坚守三天,天尊法王的大军便会攻破金城郡,二十五万大军南下与我们会和,到那个时候这陇西郡便是天尊法王给你们的奖励。” “告诉他们,谁杀的敌人越多,天尊法王的光辉便会照拂在谁的身上,只要杀够一百人,就会成为法王座下法将。” 米擒叱一脸激动的领命而去。 很快城头上传来一片欢呼,刚才一个个惊惧的脸便被狂热所代替。 这便是宗教信仰在古代的妙用,他可以轻易的驱使千千万万的人为少数野心家拼命,而且拼了命的人还感到无比的光荣神圣。 …… 城外两里处,鱼俱罗勒马而立,腰板儿挺得笔直,傲然地看着城廓高大坚固,护城壕颇为险峻,但城池周长只有三四里的陇西城。 “突厥人不惯城池攻防战,戈刀部的人要稍微好一些,但比起我大隋将士,同样不擅长守城。本帅已经接到前线急报,金城最多还能坚守三天,所以三天之内我们必须攻下陇西城。” 鱼俱罗面沉如水,大声说道。 众将心中凛然,知道事关重大,无不神色凝重肃然。 “按照计划,留下北面,集中攻打三面。” 众将都是打老了仗的人,知道鱼俱罗为何要开一面,绕城三匝。 十万大军的确可以做到将小小的陇西城围的水泄不通,但他们在赶时间,要的并不是逼着守军誓死抵抗,城开一面,不管是戈刀部的人,还是突厥人,有了一线生机,在他们死伤较多,厮杀较为残酷之时,便不会如最开始这般坚决,就算守城的戈刀部和突厥主事人明知是计,守城将士必死的信念也会动摇。 来之前已经定下各府军攻城顺序和负责方位,此时不用多说,鱼俱罗举起马鞭,向前方的陇西城城遥遥一指,他身边的传令兵便以旗语、鼓声将开始攻城的命令传遍给了全军。 下一刻,一队队士兵站在牛皮遮幔后面,扛着云梯、填壕车在矢箭的掩护下迅速向前扑去,陇西城的护城河在这几天已经被戈刀部的人驱使城内百姓进行了拓宽和掘深,但是水流已经被鱼俱罗派人去上游截断了,护城壕中的积水只留下一尺左右,水中露出一柄柄顶端削得锋利的巨篙。 在付出近千伤亡之后,隋军从东、西、南三面冒着城头泼下的箭雨,终于将填壕桥板铺到了护城河上,搭在了对面的河岸上。三个攻城方向各有十个木板桥铺好,形成了一面宽大七八丈的桥面。后面隋军嗷嗷叫着,推着云梯扑向城墙。 “笃笃笃…………”城头的箭矢换成了火箭,不再射人而改射桥面,但隋军显然早有防范,这些桥面竟然奢侈的大多以铁皮包裹,箭矢难伤,除非大火烘烤,像箭头上这点火苗,不能射穿桥面,很难发挥作用。 “杀杀杀!”一大队士兵举着盾牌,扛着云梯和拒马枪、鹿角跑过壕桥去了。 隋军弓弩手们站在百步外,不断向城头进行着最后的压制,待已方士兵开始爬云梯,会产生误伤,他们便不好射箭了。 而陇西城头仅有的几具巨型车弩,戈刀部的人虽然会用,但是并不熟练,准性太差,虽然也有伤亡,但还不足以杀溃隋军弓弩手。 不过,戈刀部的人同样以弓箭反压制,隋军弓弩手虽然有盾牌保护,但还是有大批伤亡。 考虑到城内有三千精锐突厥骑兵,鱼俱罗特意吩咐士兵们携带了拒马枪、鹿角阵,此时过护城河之人迅速在城门附近布设了拒马枪、鹿角阵。 因为攻城战时,隋军骑兵很难靠近城下,可城中突厥骑兵却随时可以派出轻骑剿杀攻城士卒,所以在城门附近要布置障碍物,以防反被攻击。由于有后方隋军拼了命的用弩箭压制掩护,城上戈刀部的守军不敢随意站起射箭,射下的箭矢覆盖面便受到很大影响,虽然隋军也死伤不少,但大批的云梯便被推过了壕桥。 城中戈刀部士兵在军官指挥下,立刻探出无数柄长达数丈的撞杆,云梯立足未稳,便有许多被撞杆推倒,带着蚁附其上的许多士兵轰然砸在地面上,大多摔成重伤,只能在城下绝望的等死。 部分云梯未能撞开,随军拼了命的往上攀爬,在米擒虎的吆喝下,各种滚石、滚木,滚烫的开火和油脂不断向砸去或者泼去,凄厉的惨叫声成片响起,第一波隋军伤亡惨重,没人能够攻上城头。这几天戈刀部的人同样没有闲着,驱赶着城内汉人百姓做了大量的守城准备。 鱼俱罗立即命令十余具望楼趋向敌阵,这望楼比城墙还高出许多,主要作用是主将站在远处居高临下可以瞭望城中动静,但是也可以在上面广设弓弩手,有目的的射杀特定人群。 这十余具望楼靠近了去,居高临下,飞矢如蝗,专门射杀城头军官和扔滚木、重石和操纵滚烫油脂开水的守军战士,守城的戈刀部战士数息时间便损失数百人,气焰也顿时大减。第二波攻城隋军扛着云梯,趁机再次冲向城墙, 米擒叱赶紧将城头守军分成三波人,一波箭手与望楼上的隋军士兵进行对射。一波人继续以滚木、重石和滚烫油脂、开水杀敌,剩下一波与城下隋军箭弩手对射。 不管隋军战力比戈刀部的人多多少,兵器盔甲也要精良得多,但是在地利上,城中守军是占着极大优势的,守城士兵与攻城的将士围绕着三面城墙浴血厮杀,攻城战中伤亡率最高的时刻,就是这种攻城的时候。 隋军抛石机也运了上来,开始发动攻击,数十块巨大的石块呼啸着砸到城头,碎石屑崩到头面上隐隐生痛,尽管守军士兵退的够快,但还是有所损伤。 夜叉檑翻滚着扑下了城墙,上边无数尖锐的长钉,扎得攻城士兵头破血流,一具夜叉擂抛下,便有许多隋军士兵惨呼着摔向地面,护城沟壕中又牢牢地插着许多尖锐的木桩,刺得他们肠穿肚烂。 一具攻向城门的木驴车被铁撞木刺穿了顶部,然后滚烫的油脂自上面浇灌下来,紧跟着抛下一支火把,许多士兵浑身着火,惨叫着从木驴车张开的可挡滚木擂石和箭矢的护翼下跑了出来,又被乱箭射死在地上。 …… …… “姜木啷,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陇西城内柳宅,王君临沉声问着刚刚打探消息回来的姜木啷和苏长青。 “火长,情况有些不妙,我刚刚打听到消息,西突厥二十万骑兵已经到达金城郡,昼夜猛攻金城郡城,我大隋金城的守军最多还能坚持三天。”苏长青抢着说道。 王君临神色凝重,说道:“如此说来,陇西城内戈刀部和突厥人只要坚守三天便可。” 周虎接口道:“火长所言极是,眼下情况正是如此啊!” “今日城头攻城情况如何?”王君临又问道。 姜木啷说道:“今天我军攻城极为惨烈,死伤不少,有几次攻上城头,但戈刀部的人一个个跟喝了鸡血似的,不怕死,只知道拼命。而突厥人至今还没有出手。” 王君临说道:“看来大都督想要三天之内攻破陇西城不太可能。只是若三天之后金城郡失守,突厥和吐谷城二十多万大军南下东来,再想攻破陇西城,就更不可能了。” 众人听了之后,也认识到当前形势的严峻,而且王君临没有说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问题,也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若隋军不能在三天之内破城,他们几乎没有半点机会逃走。 PS:两更送上,新书期间苦求捧场,求收藏,求推荐的支持。 第二十一章 万人毒 “火长,戈刀部那边已经有人过来下了命令,让我们明天也参与守城。”周虎一脸担忧的说道。 王君临皱眉沉思半响,眸中闪过一丝冰冷和狠毒,说道:“我们必须要做一些什么,以相助大都督在三天之内破城,否则我等救下独孤总管大功不但没有机会享受,而且必死无疑。” 众人精神一振,周虎说道:“拼了,请火长示下,我等万死不辞。” 其他人也跟着说道:“请火长示下,我等万死不辞。” 王君临说道:“姜木啷、苏长青,你二人拿上我们带来的那些金银珠宝,去贿赂戈刀部负责分任务的人,让他将我们明天分去担负做饭、送饭。” 周虎心中一震,想起来的时候收集的那些蛇毒,说道:“火长是想要下毒。” 王君临说道:“没错,不过光是那些蛇毒能毒死四五百人就不错了。这还远远达不到我们的目的,所以我们需要更毒的毒药。” 战争之中,只要能够杀伤敌人,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众人并没有任何感到王君临歹毒的想法,相反正如王君临所说,所有人都发愁毒药不够多,不够毒。 “毒药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另外,用毒的这件事情不要透露给独孤总管和他身边侍女剑奴。” 众人面面相觑,躬身答应,但想不明白王君临能有何办法。 “李祥,将我让你在甘谷县采购的药材和那些蛇毒全部拿到厨房,我要给戈刀部的人和突厥人做一顿好饭。其它人按照我刚才的分工开始分头实施。” 王君临吩咐完,便自顾去准备了,其他人也开始忙活起来。 王君临在后世其实还有一个毒兵王的外号,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擅长用毒。而且相比这个时代较为原始的用毒之法,王君临调配毒药的方法,完全是以一个个化学公式为原理进行调配的。 以寻常人家用来装水的木桶来衡量,一桶毒药将上万人毒死,这种毒药,在这个时代估计是没有人能够配制得出。但若是在后世,有充足的材料和完备的实验室,王君临便能够配制得出。事实上,他就曾经这样做过,毒死了某个非洲国家近万非法武装分子,为他所在佣兵团赚取了十亿美金。也正是那一件任务,奠定了他佣兵团中三把手的地位。 如今没有实验室和各种先进的工具,但因为之前有充足准备,材料还算完备,特别是路上运气好收集了一百多条毒蛇的毒液。王君临虽然配置不出一桶能够将近万人毒死的毒药,但是弄一桶可以让上万人失去战力的毒药还是可以的。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不说王君临如何调配毒药,围绕陇西城的攻守大战却是一刻都未停过。 大旗不断挥动,烽烟如云,金鼓声鸣,杀声如潮。 一架架云梯冒死搭上了城墙,人如蚁聚,流矢如雨,城头上下到处是一片刀光剑影,滚木擂石、沸汤滚油,毫不吝啬地浇下去,浇出一片片凄厉的惨叫,一枝枝箭矢,也在飞快地夺去城头和城下士兵的生命。 不时有人冲上城墙,又被守军拼命地压制回来,后面的人踏着战友的尸体又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狼牙拍一拍下去,血肉四溅;巨大的滚木擂石将无数士兵砸得血肉模糊;时而有人浑身着火,挥舞着双手绝望地摔下城头,时而有人被车弩贯入皮甲,手中的长枪还未从爬上城墙的士兵身体抽出,便惨叫着倒飞出去四丈有余。 每个人都在扮演着生杀予夺的死神角色,又在扮演着被人收割的生命。但是他们没有一刻的犹豫,做为一个战士,他们的生命本就是为了这一刻的辉煌。 大战一刻不停地持续着,将过中午,鱼俱罗仍一动不动地站在中军观敌瞭阵,脸上始终面无表情,他打了一辈子的仗,这种场面经历太多,慈不掌兵的道理他再明白不过,需要牺牲一部士兵的时候,他不会有丝毫犹豫。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一抹暮色染上城头。 “大都督,可是要持续夜战?”鱼俱罗身边的亲兵统帅,鹰扬郎将宇文寒峰跑来请示鱼俱罗。 鱼俱罗默默地注视战场良久,心中虽然着急攻破陇西城,救援金城郡,但也知道此时不适合继续攻下去了。经过一天的攻城,他自然已经知道守城的全部是戈刀部士兵,可这些并不以战力出名的戈刀部士兵竟然表现出了让人心寒的韧性。 “是什么样的东西,让这些戈刀部的士兵如此拼命,始终能够保持高昂的士气,难道是因为那个波多法王的缘故?”鱼俱罗喃喃自语,想起了攻破戈刀部老巢时,打探到的消息。 心中这样想着,鱼俱罗吩咐道:“收兵。” 鱼俱罗一声令下,号角声响起,隋军士兵们潮水一般退了下来,喧嚣尘上的厮杀声停止了,战场突然变得出奇的安静,许多体力透支的士兵这才发现自己连最后一丝力气都已被抽尽了,他们摇摇晃晃地赶回营中,便一头倒在地上,再也懒得动上一下了,但等吃上一顿热饱饭,休息两三个时辰,他们又可以变得生龙活虎。 城墙上下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一些残破的尸体还倒挂在城头碟墙上,或者半悬在踏橛箭上,损毁的云梯、撞城车、壕桥还在燃着火、冒着烟,向人们宣告这里刚刚发生过的惨烈一战。 城外隋军中开始重新布设营防,营中一处处炊烟,便也在此时袅袅升起,这就是这个时代军队的生活…… …… 陇西城内,柳宅。 两个时辰后,王君临提着一桶还冒着热气的黑绿色液体走出了厨房,这个时候苏长青和姜木啷也已经回来,他们用了三百两黄金去贿赂戈刀部管事的一名长老,目的只是二十来个人偷一天时间的懒,这个任务并不难完成。 “火长,戈刀部那名长老是出了名的贪财,而且老奸巨猾,是戈刀部中为数不多几个不信景教的羌人,不过平时装的很像,其他人一直没有看出来罢了。今天卑职给他贿赂的时候,他还暗示若是我们不想做事,一个人多给他十两银子便可。所以,卑职便做主多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也就是说我们明天可有十个人留守在这里。”苏长青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对苏长青和姜木啷说道:“这件事情你们两个做得不错,我会记下每一个人的功劳,回去之后如实上报。” 苏长青和姜木啷神色欣喜,躬身异口同声道:“多谢火长。” 王君临说道:“大家看看我亲自调配的这毒药如何?” 所有人早就好奇的要死,只是碍于王君临还没有发话,此时呼啦一声,围了上来打量起来。 这是一桶并不难闻,而且看起来还很漂亮,还冒着淡淡热气的蓝绿色液体。 王君临看着众人神色表情,知道众人怀疑这毒药的效果,笑了笑,说道:“放心吧!这毒药我以前试过,一茶杯的量便放倒了一百多人。” 众人闻言,无不心中狂震。这几天王君临所表现出的各种奇特本领和较强的能力已经渐渐折服了他们,特别是成功潜入陇西城,在没有任何损伤的情况下竟然将独孤总管救出,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他们佩服的不行。所以,王君临此时说这桶毒药能够放倒上万人,他们一点都不怀疑。 “这几天姜木啷教给大家的那几句常用羌语,谁还没有学会?” 周虎和另外三个五大三粗之辈,一脸的尴尬,纷纷表示学习“一门外语”真的是太难了。 王君临也没有训斥他们,说道:“那明天你们留在这里保护独孤总管。” 四人一脸遗憾,心中暗恨自己太笨,错失了做如此惊天大事的机会。 “好了,现在每个人将自己水囊里面的水倒空,装半水囊毒药进去。然后明天在给守城的敌军做饭或者送饭过程中,找机会投毒。记住稀饭和汤水里面可以多放一些。”王君临最后说道。 众人纷纷一口喝干了水囊中的清水,然后小心翼翼的用瓢子往水囊里面装上半囊毒药。 “记住了,晚上睡一觉不要睡迷糊了,自己当水喝上了。这毒药我可没功夫和材料配解药。”王君临最后强调。 众人哄笑一声,纷纷回去休息,等着明天干这件大事。若这毒药真如王君临所说这么厉害,而明天的计划也顺利的完成,那便意味着他们十几人可能拿下了一个城池,而且这个城池在明天这个时间点上攻破,意义实在是太过重大了,其功劳不亚于斩首数万人或者攻破一郡之地。 众人都是聪明人,一个个兴奋的几乎睡不着觉。 所有人灌完毒药之后,还剩下一水囊半,王君临将其中半水囊毒药亲自送给藏在另一处住宅里面的武三和武四,他们二人的任务是将这些毒药洒在突厥人战马所食用的饲料里面。 第二十二章 城破 剩下的一水囊毒药,王君临今晚上会连夜潜入突厥大营,投放在他们所饮用的清水之中。 这三千突厥人不相信除他们之外的任何人,而突厥和汉人长相样貌相差太明显,周虎等一众斥候虽然也不错,但却无法混进突厥人之中下毒,只有武三、武四和王君临有这实力潜入敌营,所以便由他们冒这个险。 ……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鱼俱罗便下令隋军开始攻城,而且比昨天更加猛烈和不计损失。只是让鱼俱罗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是,守城的戈刀部士兵好像着了魔似的,不管死去多少,剩下的人士气都高昂的可怕,隋军数度攻上城头,但都被戈刀部的人不要命的死死的挡住了,他甚至远远看见好几个戈刀部的人抱着攻上城头的隋军直接一起跳下城头,同归于尽。 一上午时间,城上城下,利镞穿骨,杀声冲天,尸横遍野………… 宽而湿的护城壕中填满了尸体,无贵无贱,同为枯骨…………寒风中扑面而来,犹有一阵阵血腥之气,可见这一天半两军搏杀的惨烈。 鱼俱罗和一众隋军大将万万没有想到戈刀部士兵坚守的陇西城如此难以攻破,每名将领军官都知道眼下形势的紧迫性,都用尽了全力,毫无保留的将麾下最精锐的部队投入,杀了不少守城的敌军,但就是破不了城。 三天之内破不了陇西城,便意味着金城郡八万大军溃败,也代表着金城郡和陇西郡落入敌手,这是大隋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惨败,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了这样的结果,即使是鱼俱罗也难以承受,除非他能够在两个月内收回陇西、金城两郡,并且重创敌军。否则包括鱼俱罗在内,很多武将都会遭殃,重则砍头下狱,轻则降职降爵。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死伤太过惨重,且催促攻城太猛,节奏太快,隋军士气已经受到很大的影响,鱼俱罗不得不下令暂停攻城,隋军如潮水一般退了回来。双方大军忙活着开始吃饭休息,等着下午的恶战。 “诸位,眼下局势到了何种地步,就不用本帅多说了,若是不能在今天攻破陇西城,明天金城守军一旦溃败,突厥和吐谷浑近三十万大军将长驱直入,金城、陇西丢失,近百万百姓沦为异族之奴。这个后果,我们所有人都承担不了。”隋军帅帐之中,鱼俱罗通红着双眼,脸色阴沉之极,沉重无比的说道。 众鹰扬郎将脸色同样难看之极,但只剩下短短一天半时间,他们即使再勇武,再有神机妙计,都实在是想不出破城之法。 虽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看众人没人吭声,鱼俱罗还是极失望的叹了口气,说道:“本帅决定从自己亲兵之中挑选一千敢死之士,诸位即可回去,也从各自亲兵之中挑选五百敢死英勇之士,将这六千人集中一处,力求一举打破缺口,拿下陇西城。这是本帅能够想到唯一办法,或许也是我们最后的办法了。本帅希望你们能够将麾下亲卫中最英勇士兵挑选出来。” 众鹰扬郎将知道事情严重性,一个个纷纷发誓表示绝不徇私。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帐外传来一片惊叫,然后惊叫声逐渐增多,最后化成一片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鱼俱罗和众鹰扬郎将一个个惊疑不定,鱼俱罗喝道:“外面何事喧哗?” 亲兵副统领果毅都尉裴元庆掀开帐帘,冲了进来,一脸狂喜和难以置信之色,单膝跪地激动的大声说道:“启禀大都督,陇西城破了?” “你说什么?”鱼俱罗和几乎所有的鹰扬郎将齐声喝问,都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陇西城南城门打开了,城头守军好像一个个中了毒,在城头上摇摇晃晃的全部倒了下去,有一些还摔下了城头。”裴元庆被众将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快,传令下去,骑兵向南城门发起冲锋,快一点。”鱼俱罗带着众将冲出了帅帐,放眼看去,果然如裴元庆所说,南城门大开,城头守军已经看不见站着的,便果断下令。 “大帅,会不会是敌军的奸计。”一名鹰扬郎将有些迟疑的说道。 “什么样愚蠢的奸计,会将城门打开。”另一名鹰扬郎将说道。 众人心想也是啊! 不等隋军骑兵放下碗筷,上马发起冲锋,南城门内冲出一个骑兵,向隋军大营疾驰而来。 “是王君临!”站在鱼俱罗不远处的裴元庆和郭树彪同时喊道。 “传令下去让他过来,骑兵继续以最快的速度冲进陇西城内。”鱼俱罗下令。 很快,王君临便来到鱼俱罗等人十步外,飞奔下马,快步跑到鱼俱罗身前单膝跪下行军中大礼,大声说道:“卑职亲候队第五火长王君临,奉大都督命令,带领麾下二十名斥候,潜入陇西城,成功救下独孤总管,并用毒药给城内敌军下毒,得以拿下陇西城,特前来复命,并请大都督入城。” 鱼俱罗和一众大将早已听得目瞪口呆,欣喜若狂之余,却感到不可思议。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不相信也不行,因为此时跑在最前面的大隋骑兵已经冲进了城中,并且登上城头,插上了隋军大旗,向这边发出了信号。 鱼俱罗亲自走上前,双手将王君临扶起来,兴奋无比的说道:“你很好,本帅果然没有看错人,本帅一定要重赏你,并且将你立下大功亲自报于朝廷,向陛下给你请功。” 王君临同样欣喜若狂,大声说道:“多谢大都督。” 鱼俱罗随大声说道:“传我命令,由刘方和裴无庆统领三万骑兵急速赶往金城郡进行支援,留第一府一万步兵守城,并斩杀余敌,其余各府大军稍作休整,即可启程,急行军前往金城郡。” 众将心中还有着太多的疑问,但此时还不是问的时候,躬身领命,然后深深的看过王君临,将其音容相貌牢牢记下,便匆匆离去。 波多法王绝对不会为了杀投毒之人,而让自己陷入隋军包围之中。所以,在城内守军全部中毒之后,便知道大势已去,虽然心中悲愤的要死,但在第一时间带着侥幸没有中毒的兀秃和负责守护他的三百突厥士兵从北城门逃走了。 至于,城内另一个高人——那名从石棺里面爬出来的道士因为受了伤,潜藏在陇西城内某个民宅之中养伤,等他养好伤出来时,发现陇西城已经换了主人,而他要找的人已经随大军离开了陇西城,前往金城郡。 …… 金城郡城人们平时多简称为金城,金城的攻防战打得异常惨烈,大隋守军由金城郡太守陈三思总统,金城郡鹰扬郎将宇文俊驰、陇西郡鹰扬郎将李落歌和天水郡鹰扬郎将韩子良三人协助。本来有八万于人,但十数天大战,已经不足五万。 而西突厥、吐谷浑一方,则是西突厥处罗可汗亲征,统领二十万突厥骑兵,而最开始进攻金城郡的五万吐谷浑骑兵此时已经不在金城郡城外,而是将大军分散开来,于金城郡各县、镇、村烧杀抢掠。 因为知道大隋有第一猛将鱼俱罗统领十万精锐,正在攻打被突厥人和戈多部占领的陇西城,而这个时候时间显得尤为重要。隋军只要能够坚持到鱼俱罗大军来援,便可解围。同样的,突厥大军要是抢在鱼俱罗攻破陇西城前先攻下金城,那便意味着隋军惨败。 所以,早在五日前,西突厥处罗可汗便将大军分成两波,下令不分昼夜日对金城郡城进行猛攻。城内隋军守将自然也是分成两波防守。但因为知道后路被断,所以士气始终萎靡不振。还好,金城郡太守陈三思和宇文俊驰、李落歌和韩子良四人都是能臣悍将,且又精诚合作,才勉强支撑到现在。 自西突厥按照约定接守攻城之后,攻防战已经进入到第六天,西突厥大军已先后将二十万大军轮流投入进攻金城郡城,死伤超过五万,而八万守城隋军死伤近三万余人,虽然城未破,但也是强弩以末,最多能够支持半天,并且在这半天内随时都可能被破城。 ‘咚!咚!咚!’ 金城之外,鼓声如雷,四面城墙各有一万突厥士兵,携带着攻城梯向金城郡城潮水般冲向城墙。距离一百多步时,双方的箭矢在空中遮天蔽日一般飞来飞去,喊杀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比起隋军进攻陇西时所用的各种利器,突厥士兵除了云梯,便只有盾牌能够抵挡一下城头隋军的攻击,所以每一架攻城梯搭上城墙,都死上数百人,但突厥人始终前赴后继,疯狂的向上冲击。 城上城下,死尸遍地,城头隋军士气明显比突厥人要低落很多,若不是宇文俊驰、李落歌和韩子良三名鹰扬郎将动用了他们的亲兵,并且和金城郡太守陈三思各自负责一面城墙亲自督战,甚至带头拼杀,早就溃败了。 PS:两更送上,新书期间,苦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三章 连升四级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轰!”地一声巨响,一架宽达四尺的巨型云梯搭上南城头,数百突厥士兵疯狂地向上攀爬。 隋军士兵举起木头和石头向下砸去,突厥士兵惨叫着跟着木头和巨石一起翻滚下去。但云梯却被突厥人在下面死死地压住,城头上的隋军竟然未能将其推下去。 “闪开,让我来。”韩子良正在督战路过,拿过一名士兵的大锤,一声爆喝,向攻城梯一边支柱猛砸而下,随吱嘎声响,云梯渐渐变宽,最上方两根梯档的楔子从梯架中脱落,云梯直接掉了下去,刚刚爬到半途的突厥士兵惨叫着摔了下去。 可是,这边挡住了,另一边又有突厥士兵攻上了城头,韩子良带着一群亲兵,又怒吼着杀向别处。 就在这时,突厥军的鼓声变成沉闷而缓慢,‘咚—咚——咚!’每一下重击都打得人的心房跟着颤抖。 “将军快看!”一名士兵指着远处恐惧地大喊起来。 所有隋军士兵都呆住了,惊恐地望着远方,韩子良也看见了,突厥人竟然打造出了十数架巢车。这种攻城利器,突厥人绝对打造不出来,显然是这些天从金城郡所属三个县城中抓捕的汉人工匠所打造。 这些巢车,每一个都高达四丈,比金城城墙还要高一些,此时每座巢车在数百匹马的拉拽下,缓缓向城墙驶来,俨如巨大怪兽,韩子良回头大喊:“快,用守城弩给我射!” 隋军的重型守城器只有床弩,用的是长达三尺的短枪,射程最远可达五百步,不过有效射程只有三百多步。也是在这个距离上唯一能够对付巢车的远程武器。但是效果如何,韩子良充满担忧,他隐隐有一种预感,今天城恐怕要守不住了。 …… 突厥大营前,处罗大可汗骑着一匹汗血宝马,在数千名将领和护卫的簇拥下,一脸喜色的远远地观战。虽然这七天损失不小,但一想到金城马上就要攻破,整个金城郡和陇西郡就要变成他的地盘,两郡近百万汉人,无数的粮食财富,特别是隋军来不及销毁的兵器盔甲,便感到这些牺牲还是值的。 这时,左卫大将史瓜皮娃说道:“可汗,以臣之见,最多再有一两个时辰,必能攻破金城,而陇西城在鱼俱罗十万精锐猛攻之下,如今形势危急,应该先派五万大军去支援。” 处罗可汗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理,不过,你此去南下,还未进入陇西城便有可能被鱼俱罗带大军拦住,说不定在陇西城外会有一场恶战,所以五万大军有些少了,便由你统帅八万骑兵,先行南下,支援陇西城。” 只是,他的命令刚刚发出,不等史瓜皮娃欣喜的接令,远处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大喊:“可汗,有隋军前锋出现,已经进至十里外!” “什么?你说清楚。”处罗可汗怒道。 “可汗,鱼俱罗率大军已经进入金城郡,吐谷浑人占据的皋兰县城被轻易攻破,一万吐谷浑守军全军覆没。鱼俱罗的大军正向金城杀来,前锋三千人出现在十里外,主力八万大军已经到八十里外。” “什么?难道陇西城失守了,该死的。”处罗可汗一脸气急败坏。 这时,又有一名斥候疾驰而来,远远便喊道:“可汗,隋军援兵三千骑兵出现在五里外,正向我们这边杀来,一路上吐谷浑的军队都分散而开劫掠东西,被他们轻易击溃。” 这斥候话音刚落,低沉的号角声在远方吹响,回荡在金城的四周,一支隋军骑兵突然出现在突厥大营南方三里之外。 为防止金城在最后被攻破,鱼俱罗派三万骑兵提前北上,由大将刘方统帅,裴元庆为先锋。 这三千骑兵正是由果毅都尉裴元庆率领,他们从陇西一路杀来,负责外围的吐谷浑人只忙着劫掠人口和财物,虽有四万多兵力,但分散的很开,路上即使有吐谷浑军队碰见裴元庆一行,也无力阻拦,只有突厥军队驻守的水泉关能够阻拦,但裴元庆带领人数少,所以绕开水泉关,走山林中小路,杀到金城外突厥大营前。 虽然只有三千人,但这三千人的出现却是恰到好处,因为驻守金城的隋军如今最担心的便是后路被断,将他们被困死在这里,所以士气受很大影响,这五千人的出现,便意味着陇西城很可能已经被隋军夺了回来,且援军主力很快就会到来。 处罗可汗瞬间便想到隋军三千骑兵出现在这里的后果,不由勃然大怒,喝道:“史瓜皮娃,你带八万大军给我全歼他们,尔后继续南下,给我务必将隋军援军挡在水泉关以南。” 史瓜皮娃大声领命,随后号角声中,一队队的突厥骑兵从大营中冲出,向三千随军骑兵包围而去,裴元庆冷笑一声,他地目的已经达到,所以立刻便下令:“撤离!”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裴元庆带领军队迅速的向来路撤退,同样是骑兵,相距离三四里,突厥骑兵想要追上几乎不可能,特别是三千骑兵藏到山中之后,突厥大军更是一时寻找不到。 比起西突厥处罗可汗的气急败坏,裴元庆率领三千骑兵的到来,使得金城上隋朝守军欢声如雷,欣喜若狂。虽然只有三千人,还远远不是十数万突厥骑兵的对手,但是这三千人却让守军们看到了希望。 “兄弟们,鱼大都督统帅十万精兵已经到来,只要再坚持几日,便是我们出城杀突厥狗的时候了。”南城门前韩子良同样欣喜无比,大声喊道,其他三个方向鹰扬郎将和太守陈三思正在做同样的事情。 很快,城上守军士气大振,奋勇杀敌,相反突厥士兵的士气因为隋国援军的到来,有所影响,此消彼长之下,隋军杀得攻城的突厥军死伤惨重,硬是将所有攻上城池的突厥士兵杀了下去。即使有巢车的配合,一时间也未能再攻上城头。 处罗可汗眼见今日大军军心已乱,士气受到影响,便命令收兵。号角声中,数万突厥士兵如退潮般迅速撤退了,十五架巢车也被隋军用守城巨弩和抛石机摧毁了近半。 韩子良一边指挥守城,一边一直关注着远方突厥大军的调动,眼见八万突厥大军向南而去,突厥大营兵力少了近半。他知道这八万人去拦截鱼俱罗的大军去了。 也就是说他们若是不能坚守到鱼俱罗的到来,或者鱼俱罗在野战中败给突厥这八万骑兵和四万多吐谷浑骑兵,那么他们的命运并没有改变多少。但这些事情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说出来。 不比韩子良想的长远,持续七天连续不断攻城的突厥大军突然撤退,让守城隋军发出震天欢呼声,一连数日颓废和绝望荡然无存。 …… 金城郡皋兰县北边的官道上,近六万大军正急速向金城郡方向行军,旌旗招展,士气如虹,鱼俱罗身着大都督特有的金甲,头戴鹰棱金盔,目光冷峻,在他身后,一面写着‘鱼’字的大旗猎猎飞舞。 韩子良所担心的事情,鱼俱罗岂能想不到,如今陇西城破,突厥处罗可汗必然会派大军阻拦他所率领的援军,而他若是不能在野战中尽快击败突厥骑兵,金城郡同样守不住。而且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若是他们在野战中败给突厥大军,那结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鱼俱罗有这样的担心,并不是说他对自己带来的八万多大军没有信心,而是因为他兵力相比突厥人和吐谷浑联军依然处于劣势,而且敌人全部是骑兵,特别是突厥骑兵的强悍,任何人都不敢轻视。更何况是西突厥处罗可汗亲自带兵。 总之,他必须要想一下完全之策,以最快速度在野战中击败突厥人和吐谷浑大军。 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有亲卫禀报:“大都督,王都尉来了!” 鱼俱罗精神一振,想起王君临以一桶毒液攻下陇西城的事情,心想这小子是自己的副将。 没错,王都尉就是王君临,他如今连升四级,已经升任为都尉,事实上若不是鱼俱罗最大的任命权只是都尉,以王君临立下的大功,直接升为果毅都尉都不为过。 不过,鱼俱罗已经派人将攻下陇西城的经过连同最新军情,八百里加急送往京都大兴城。他相信以陛下的英明,必然对王君临还有赏赐。 这一次攻打陇西城,战死了两名都尉级别的中层军官,王君临成为了他原来所在团的都尉,原都尉郭树彪被调离其他府所属团担任都尉。 而王君临麾下十九名斥候除了在下毒后因事发,被中了毒的戈刀部士兵围杀了六人之外,其余十三人也各有封赏。其中除周虎成为百人队队长外,其他人都成为火长,而且依然在王君临麾下。 此外,王君临因为救出了独孤陌玉,独孤家要重谢,王君临没有要任何财物,而是将武三、武四要了过来,如今两人成为了王君临亲兵队的正副队长。 第二十四章 白兰王 “命他过来。”鱼俱罗笑着说道,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尽快击败突厥人的计谋,而且感觉这个计谋由王君临去实施极为合适。 王君临疾奔而至,按照行军途中的军中礼节规定,一丝不苟的在马上拱手道:“末将王君临拜见大都督!” 鱼俱罗盯着一脸沉稳之色的王君临看了半响,赞赏的点了点头,后者没有因为立下绝世大功,且骤然连升四级而骄傲浮狂,这让他对王君临很满意,也对其更加高看。显然王君临能够以一已之力,带领二十来人拿下陇西城,这其中固然是因为那奇毒的功效和一些运气成分在里面,但绝非侥幸而来。 “王君临,本帅有一重任要交给你,不知你可有信心完成?”鱼俱罗说道。 王君临当即说道:“请大都督示下,末将定然会全力以赴去完成重任。” 鱼俱罗说道:“按照突厥人和吐谷浑这些游牧民族打仗习性,他们二十多万大军东征,后方两百里外必有大批牛羊群和粮草做为后勤吃食供应,本帅再给你四千人,加你本部,总计五千骑兵,由你率领走西平郡的路线,绕过水泉关,到敌后去寻找。你若是能够毁掉他们后勤大营,便又立下大功,本帅保你战后封爵。若是后勤大营难以毁去,可袭击他们运送粮草的队伍,斩断他们粮草运输线,断了突厥大军补给。嗯,走的时候带上一支鹰信。” “末将遵命!”王君临闻言大喜,这种事情虽然危险,但在他看来,这比他过几天带麾下人马混在八万大军中,与十数万突厥大军混战要安全得多。最主要的是,他最为擅长潜伏、偷袭。之前他一个人或者带领一火斥候是这样,如今带领五千军队同样这样。 王君临接过旁边文令官递过来的令箭,调转马头向自己的部属奔去,半路上便将令箭交给武三,让他凭军令去调动另外四千骑兵。 隋军斥候队中也养有苍鹰用来送信,只是熬鹰很不容易,汉人中又多缺乏此等人才,所以信鹰的数量极少,鱼俱罗十万大军也只不过有三只信鹰,这一次让王君临带走一支,可见对王君临所担负任务期望极大。 没过多久,五千骑兵离开了大队,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鱼俱罗凝望着王君临远去的背影,心想能不能尽快击败突厥人,就看这小子了。 …… 在景教波多法王奔走下,与突厥人仇恨不小的吐谷浑和西突厥联手攻打大隋雍州,按照约定,吐谷浑打头阵,但短短五天攻打金城,却让吐谷浑损失了近万人。所以,在突厥大军到来之后,吐谷浑人再也不愿意攻打金城,他们只顾着劫掠汉族百姓和财物,然后运回到他们祁连山中的老巢伏罗川和伏俟城。 吐谷浑和突厥人一样,都是部落制,劫掠财物时便是以部落为单位,剩下的这四万大军没有散开之前,统领大军的白兰王还能控制自如,可如今四散而开,化成劫匪,即使是白兰王都难以在短时间内将他们收拢到一起。 所以,在发现大隋援军到来之后,白兰王虽然派出传令兵,四处召集部署,可是足足一天时间依然过去,只召集了两万余人,另外一万多人依然各自为战,劫掠财物和人口。 事实上,能够将这两万余人这么快召集在一起,还是因为这些人都在金城郡最为富庶的平兰县城内外。只是,当白兰王刚刚将这些人聚集到一起的时候,隋军骑兵大将刘方便统领两万五千骑兵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内。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或者说试探,双方前队几乎同时开始发起冲锋。 很快双方骑兵相距五十步,马速提升到最快,以每秒二十米左右的速度接近,最前排的大隋骑兵无不满脸涨红,双眼圆睁握紧手中长枪,对准对面的吐从浑骑兵,跑在最前面的吐谷浑骑兵同样满脸凶悍,手中马刀挥舞,做好了最为利索的劈砍姿势。 从一百步时,双方骑兵中后排便射箭抛射,此时仍有人在试图射箭,一拨波骑弓射出的轻箭嗖嗖往来飞舞,一百多名隋国骑兵被击中,因为良好的盔甲防御,所以只有十几人跌落马下,短短距离转眼即逝。而吐谷浑骑兵则有四十多人坠下了马。 “杀!”双方骑兵在最后时刻同时爆发出嘶声力竭的一声吼叫。 轰! 两股马匹的洪流迎面对撞,无数折断的枪杆和刀刃的断片飞舞,折断声和人马碰撞连绵不绝,枪刃与铠甲摩擦的声音让人牙根发酸,避让不及的马匹互相撞得骨头碎裂,一些马匹被撞得飞起,一些则带着骑手倒地,在地上拼命翻滚。 人仰马翻,鲜血四溅,士兵们的嚎叫,战马的嘶鸣,伴随着鼓角声,很快双方便完全陷了一场昏天黑地的厮杀中。 …… 白兰王端坐马上,背后一杆白狼头大旗,脸色凝重地看着有条不紊的展开队形发起冲击的隋军骑兵,心中有些不安,沉声说道:“按照斥候情报,这两万多骑兵一连急行军一天一夜,他们战马和人力必然不能持久,所以这一战,我们只要挡住隋军第一波强大攻势,必可挫其锐气,然后将他们打败。” “此外,西突厥处罗可汗已经派史瓜皮娃率领八万大军南下拦截隋军,只要我们这边取得一场胜利,后面便有理由退居二线,将打头阵的事情交给突厥人。到那个时候,我们不但能够将这些天劫掠的东西运回伏罗川和伏俟城,而且只要突厥人打败隋军,按照之前约定陇西郡便成为我们的地盘。而且,西突厥若是与隋军大战中损失惨重,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再得一郡之地,听说戈刀部已经被隋军灭族,之前约定给他们的天水郡便有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当然这前提是我们始终能够保持足够强的军力才行。” 众将闻言,无不精神一振,一个个眼睛发亮,齐声说道:“大王英明。” 白兰王这时皱了皱眉,问道:“煞璧部和凡通部的人不是已经联系上了吗,什么时候会到?” 身旁一名吐谷浑大将忙道:“大王,煞璧部和凡通部劫掠物资不少,其中还有几千个女人,所以走得很慢。不过,按照计划,最多再有两个时辰便可到达。” 白兰王说道:“这样也好,待会两军交战,战到疲惫之处,有这两部近万人马突然杀出,当可收以奇效。” …… “咚咚咚……” 战鼓轰鸣,号角响起,大地颤抖,蹄声如雷,杀声冲天,烟尘弥漫,双方骑兵每一次狠狠的碰撞下,都是人仰马翻,一瞬间便死伤数百,乃至上千…… 大隋骑兵统领大将刘方和白兰王竭尽所能调兵遣将,很快不约而同地都向对方的侧翼军队发起了攻击,一场全面的大混战,就此展开了…… 刘方和白兰王坐镇中军,不断投入兵力,战团越来越壮大,从山巅俯瞰下去,整个平原上到处都是横冲直撞的兵马,杀得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双方兵力已经全部投入到了里面。 不断挥砍厮杀,让双方大军都极为疲惫,大隋大军虽然马力不足,但是盔甲兵器优良,士气高昂,吐谷浑马力和人力精力充足,战力也不差,但是盔甲兵器相对较差,且因为一个个抢足了东西,便没有最开始来金城郡时那般英勇拼命。 一场大战,眼下看来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 “裴元庆现在何处?”隋军中军,大将刘方眼睛眯着,一边熟练的下达一项项命令,调动兵马,一边沉声问道。 刘方是此次鱼俱办统领的十万大军中军职仅次于鱼俱罗的大将,也是大隋天子亲命十万大军的副统帅。 刘方也是大隋开国名将,在《隋书·刘方列传》记载刘方“性刚决,有胆气”。 刘方早在北周时便承御上士,不久因战功拜上仪同。北周大象二年,北周宣帝宇文赞病死。周静帝宇文衍年幼,左丞相杨坚专政。相州总管尉迟迥对此不满,公开起兵反对杨坚。刘方随上柱国韦孝宽平定了尉迟迥之乱。因功加开府,赐爵河阴县侯,邑八百户。 北周大定元年二月,大丞相杨坚受禅登基,是为隋文帝。刘方进爵为公。 隋开皇三年,刘方随卫王杨爽出征突厥,于白道(今内蒙古呼和.浩特西北)大破沙钵略可汗军,进位大将军。 所以,刘方按照军职只比鱼俱罗低半级。只是刘方出身贫寒,没有世家门阀根基,所以平时为颇为低调,也很少说话,但打仗却是一把好手,特别是在骑兵对战方面,否则鱼俱罗也不会让他统领三万骑兵。 “启禀将军,刚刚裴将军派来的信使来报,裴将军已经按照将军指令藏在西边五里外山谷之中。”旁边一名果毅都尉连忙在马上抱拳说道。 PS:两更送上,新书求捧场,求收藏,求月票,求推荐的支持。 第二十五章 平兰县大捷 “再过一刻钟,裴元庆就会按照计划带伏兵杀出。本将今天要灭了吐谷浑的主力,总不能大功都让那王君临那小子拿走。”刘方笑着说道。 旁边传令兵恭敬称喏,然后拿出沙漏开始计时。 大约一刻钟后,果然从西北山谷方向地平线上突然烟尘腾起,很快养精蓄锐半日的五千骑兵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而来。两军交战正酣,猛地杀出一路奇兵,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大旗飘舞,上面写着‘裴’大字,裴元庆乃十万大军年轻一代第一人,武艺高超,骑射.精湛,十万隋军谁不知道,所以隋军突然爆发出一片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 白兰王见此,脸色一变,想要抽调人手去拦截,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身边就剩下一千亲卫,其他兵马已经全部上阵。他不禁怀疑自己一直被对方大将牵着鼻子走,将人马全部指挥上了阵,显然这是一个圈套。 没有人马可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裴元庆五千人马如一把尖刀从他们一侧刺入,彻底打乱了吐谷浑的阵营不说,对吐谷浑士气的打击却是致命的。 白兰王的心在滴血,自责自己太过大意,这些天被抢的财物和漂亮女人蒙蔽的心智,也暗恨煞璧部和凡通部的人马迟迟不来。 侧面受到突袭,阵型被打乱,在前面拼命的吐谷浑骑兵很快受到影响,败像开始出现,很快便变成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若是从最开始,裴元庆这五千人马直接加入到里面,虽可让隋军占上风,但远不足以让吐谷浑出现溃败,可是裴元庆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及时了,一头扎进了吐谷浑的侧肋,别说是他白兰王,即使让白兰王与刘方互换,让吐谷浑大军与大隋军队互换,结果同样是兵败如山倒。 白兰王此时却顾不上自责和他责,而是竭尽全力的挽救败势,或者说尽量带领更多的人马逃走。但是混乱已现,白兰王已经无力回天。刘方眼见裴元庆严格按照他的计划,于最为关键时刻出现,他早已在第一时间便下令全军掩杀。 眼下看来,这一战便将吐谷浑大败,消灭其主力已成定局。 在这种想法之中,隋军各队、各团、各府骑兵一窝蜂地冲了上去,不管吐谷浑之前是多么精锐的军队,在这种情况之下已经变成了将后背留给敌人,各自只顾着逃命的乌合之众。 所谓兵败如山倒,便是如此,这个时候即使追兵只有一千人,都已经很难挽回吐谷浑大军的溃败之势。 隋军在刘方率领下,追着吐谷浑残军跑了四十多里,这一通追杀,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两多万吐谷浑骑兵死伤大半,一路上尸横遍野,惨叫漫天。 直至天黑的时候,吐谷浑煞璧部和凡通部万名骑兵到来,隋军此时也人疲马乏,刘方不贪功,果断下令停止追击,看着煞璧部和凡通部万名骑兵护送着只剩下白兰王带领的六千余残兵离开。 刘方带人先是厮杀了半天,又狂追了两个时辰,再加上前一天晚上连夜行军,此时近三万人马已经疲惫得不行。更何况已经得到消息,突厥八万骑兵正在向水泉关方向南下赶来,不敢再深入,带人退回了之前选好的地方安营扎寨,进行休整。 此次骑兵大战,双方兵马相当,最终以吐谷浑惨败而告终,吐谷浑逃走的只有六千余人马。其中被隋军斩首一万四千余人,八千多人成为了隋军的俘虏。 而就在这场平兰县骑兵大战结束的第二天,也就是八月二十一日,王君临率领五千骑兵,一路避开吐谷浑和突厥军队和斥候,绕山林中偏僻小路,来到了金城郡西北方向两百多里处的祁连山下。 同一天,鱼俱罗带领五万步兵,历经三天时间,疾驰了三百里路,终于赶到了金城郡平兰县大将刘方选择的大营驻地。得知刘方兰平县大捷,打残了吐谷浑在金城郡的大军,鱼俱罗欣喜万分,心头的重压也减轻不少。 刘方作战经验丰富,选择的营地距离金城八十多里左右,远方十五里外便是水泉关,翻越水泉关,再向西北方向走六十多里便是金城,这一带相比陇西郡峡谷地形,地势相对较为开阔,数万人野战也能铺开。 “今晚休整一晚上,明天立刻攻打水泉关。”鱼俱罗和刘方、宇文寒峰、裴元庆等一众大将站在一个山坡之上,远远望着水泉关。虽然接连打了胜仗,但鱼俱罗心中有些不宁。 “大都督放心,水泉关只有两千突厥守军,我大军压上,不计损失,一两个时辰便可攻下。”宇文寒峰说道。 鱼俱罗点了点头,但心中不安更甚,犹豫说道:“金城随时都可能被突厥大军攻陷,本帅等不到我们救援。” 裴元庆说道:“末将之前前往金城走的小路也已经暴露,突厥人已经派了重兵把守,难以突破。” 刘方说道:“大都督不用忧心,金城太守陈三思和韩子良等三名鹰杨郎将并非无能之人,之前只是断了后路,大军士气丢失,军心动荡,所以才数度差点被攻陷。如今裴元庆五千骑兵出现在金城外被他们所看见,金城内守城器械物资和粮食都不缺,兵力即使这十天损失一半,至少也有三四万人。坚守三四天应该没有问题。” 鱼俱罗这才点了点头,心中不安消散不少,说道:“刘将军所言极是,是本帅太过心急了。”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飞奔而来,下马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启禀大都督,突厥左卫大将史瓜皮娃带领八万大军在水泉关停驻不前,并且驱逐数万百姓大肆修建水泉关防御。” 鱼俱罗脸色一变,众人无不失色。 “没想到突厥人如此谨慎,竟然放弃他们擅长的野战,而坚守水泉关。这样一来,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攻破玉泉关,金城能守多久?”宇文寒峰咬牙说道。 “哼,若不是刘方将军打残了吐谷浑大军,使得突厥人生出畏惧之心,从而采用这种保守之策,那史瓜皮娃又怎么会如此谨慎,从而坏我军大事。” 治书侍御史王文轩突然说道。 刘方闻言,顿时气得脸色涨红,喝道:“王大人此话是何意?” 王文轩丝毫不怕刘方,冷笑一声,说道:“刘将军不待主帅率领主力到来,便擅做主张对吐谷浑动兵,结果打草惊蛇,让敌军堵死了我军救援金城之路。本官自会如实上奏向陛下和朝廷禀报此事。” 刘方还想说什么,鱼俱罗眉头一皱,抢先说道:“王大人虽然有监军之责,但如何打仗却并不是王大人权职之事,我等若最后打败了仗,王大人自可随意弹劾我等,但在仗未打完之前,还请王大人慎言,不要妄自诽谤大将,乱我军心。” 鱼俱罗说的这些话份量极重,王文轩虽然是御史台二号人物,从三品大员治书侍御史,但在鱼俱罗面前还不敢太过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说道:“那本官就等着大都督和刘将军完成陛下和朝廷交待任务。” 说完这句话,王文轩便一甩袖子,转身回了自己营帐。 “奸妄小人。”刘方依然气愤难平,看着王文轩骂道。 然后转头对鱼俱罗抱拳道:“多谢大都督。” 鱼俱罗叹了口气,说道:“刘将军不要客气,正如王文轩所言,陛下不仅让我们打败来犯之敌,而且还要我们打下西平、武威、张掖三郡,可如今我们若是不能救下金城,又何谈打下三郡。” 顿了一下,鱼俱罗神色一肃,喝道:“传本帅命令,连夜打造攻城器械,明日佛晓时分,便攻打水泉关。” 众将神色凝重,躬身领命。 …… …… “伟大的法王殿下,您的到来是我史瓜皮娃最大的幸运。”水泉关内,突厥大将史瓜皮娃躬身站在从陇西郡逃来的波多法王身前。 鱼俱罗和刘方等隋军大将不知道的是,本来史瓜皮娃是想与隋军进行野战的,正是波多法王的到来,使得史瓜皮娃改变了注意,从而也让隋军陷入了极为尴尬和难受地步。从这一点来看,这波多法王虽然没有统帅大军和指挥打仗的经历,但心智的确不凡。 “史将军不用担心,我这就去金城见可汗,我会向他解释改变你作战企图的原因。你只要牢牢守住水泉关,可汗那里攻破金城,这场战争的胜利还是属于我们。”波多法王说道。 史瓜皮娃眼珠子一转,说道:“多谢法王殿下。” 波多法王又说道:“不过,这水泉关太小,驻守太多的人也没有用,我认为只给你留下四万人,足以将隋军八万人挡住,而另外四万人将跟隋我前往金城,与可汗主力会和,全力攻打金城。你以为如何?” 史瓜皮娃看一眼波多法王身边始终沉着脸不说话的兀秃,脸显为难之色,不过最终还是说道:“谨遵法王殿下之命。” …… 第二十六章 断粮道 越过尖顶山,再向西北是一片占地四五百里的戈壁草原,这里一有一条东西流向的小河,叫做文峰河,源头在三百多里外的祁连山上,尽头则入了黄河。 文峰河距离大隋雍州金城郡边界约两百里左右,西突厥的后勤大营便设在文峰河南岸,占地足有一千亩,大帐沿着河水走向,延绵七八里。 “都尉大人,卑职已经派三组斥候打探清楚,突厥后勤大营内住着两万枚民和八千突厥骑兵。营内牛羊不下于四百万头,干草更是无数,按照突厥人每日大军所食,这些粮草可供突厥二十万大军三个月所用。” 距离西突厥后勤大营五十里外一片树林中,藏着一片营帐,其中最最大的一个营帐中,王君临麾下斥候队百人长周虎正在躬身对王君临禀报军情。 王君临前面案桌上铺设着一张地图,一边听周虎禀报军情,他一边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正是后世军队作战标图之法。画完后,点了点头,王君临又问道:“突厥人运送粮草路线和兵力、时间、规律可打探清楚?” 周虎心中凛然,王君临对斥候打探情报详细程度的要求甚至比大都督鱼俱罗还要高,这让周虎颇有些苦不堪言,但又不得不全力去完成,此时连忙说道:“回禀大人,突厥人运送粮草共四组,每组五百骑兵护送,每隔两个时辰便会驱赶上万头牛羊和百城粮草前往金城郡敌军大营。据我斥候队侦察,每个粮草牛羊群队相距五十里左右。” 王君临将周虎所说的军情一一标示或者注明在地图上,这张地图是他将隋军所下发军用地图和后世记忆以及这几天所看到,还有斥候打探的情报综合之后,亲手所画。比起军中配发地图详细太多。 沉思半响之后,王君临说道:“传令,让四个都尉和所有百人长前来军议。” 门口亲兵大声称喏,然后数人分头去传令。 没过多久,百人长以上军官聚集到齐。 王君临率五千骑兵一路疾奔,早在昨天便找到了西突厥后勤大营所在,但王君临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所谓谋定而后动,深入敌后,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敌大军围困至全军覆没,不制定一个尽可能完全详细计划,他绝对不会急于出手。 所以这一天时间,他让斥候队全力打探对方的兵力、粮草运送路线等情报,针对这些情报,他也制定出了作战计划。 大帐内,王君临让武三武四拿着地图,用一根棍子指着地图,开始讲述他的作战计划。 “诸位请看,这条河流就是文峰河!” 王君临用木杆指着地图贯通西北和东南方向的一条河流,然后又指着河流南面一个圈起来的长条形状,说道:“这就是我们此次的目标,西突厥后勤大营,东西长八里,两千多顶帐篷,骑兵一万人。分为三地部署,东西两头各三千,中间靠北四千人。只有靠河一边没有骑兵防守,这一次斥候队能够详细打探清楚这大营情况,便是从水下游过去,藏在芦苇荡中进行侦察。” 众军官还是头一次以这种模式召开作战会议,听着王君临一边解说,一边看地图,顿时脑海中极为清晰明了的掌握了敌情,一个个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听得更认真了。 王君临紧接着说道:“我们五千人虽然都是精锐,但敌军防御也很严密,且兵力是我们两部之多。所以强攻营地的战法不可取,诸位可有什么良策妙计?” 众人面面相觑,半天不言,他们在大的战略和战术上都习惯了听命行事,啥时候动过这脑子。若是告诉他们什么时间,去什么地方,具体打谁,到了地头他们一看情况,还知道怎么打,但在大的战术计划还未制定出来之前,他们即使心中有所想法,也不知道怎么说,不为别的,这些人都没有读过书,纯属文盲,是真正的粗人。 王君临心中有些失望,不同于这个时代将领喜欢自己说了算,王君临更喜欢后世军队的参谋制度,这样能够集思广益,拾遗补缺。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便是这个道理。但显然这样的臭皮匠可不多,也不好找。 没有人说话,王君临只好继续说道:“我决定退而求其次,先袭击他们运送粮草的队伍,断了突厥兵马的粮道,然后逼迫突厥后勤大营派出更多的人护送粮草,然后伺机找机会袭击突厥人后勤大营。”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说道:“不过,我们去袭击押送粮草队伍的兵力不能太多,一方面以免敌大将担心我们会袭击后勤大营不敢派出更多的兵力;另一方面也可麻痹敌军大将,误判我们的兵力。” “好了,下面周虎将斥候队打探到的关于押送粮草队伍运送兵力、路线、时间规律对着地图说一下。尔后大家若是没有意见,我便要部署任务。”王君临放下木杆说道。 周虎连忙站起来,略有些紧张的拿着木杆,对着地图轻咳了一下,说道:“这条被都尉大人画出来的长线,便是敌军粮道,敌人每两个时辰,每五十里左右,便会有一支运送粮草队伍,由五百骑兵护送,一路上绝大多数地段都地势开阔,不利于埋伏,只要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三处有山谷和峡谷,以及密林利于我军隐藏埋伏,展开突然袭击。” 一口气将王君临特意交待的内容说完,周虎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刚才挥斥方遒,也有一点将军的感觉了,不由更加自信起来。 王君临接过木杆,周虎回到自己位置,王君临说道:“诸位可有其他要说的。” 众人互视几眼,齐声说道:“没有。” 这里面虽然还有四个都尉与王君临官职一样,但王君临以一己之力拿下陇西城之事早已传遍全军,如此惊世大功往那里一摆,没有人敢不服,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王君临不死,都尉也只是暂时的,等陛下封赏到来之后,至少也是一个果毅都尉。所以这四名都尉在王君临面前并不敢拿着架子。 王君临神色一肃,喝道:“杜都尉。” 杜都尉一个激灵,站起来,说道:“末将在。” 王君临说道:“由你带领本部一千人马袭击粮道,你能否胜任?” 杜都尉立刻说道:“大人放心,末将定能完成任务。” 王君临说道:“杜大人要记住,每次出手,都尽可能斩尽杀绝,准备好火种,全部烧了,牛羊能杀多少,杀多少,来不及杀的也要驱散。到了后面敌军势必会增加护送粮草兵力,在兵力对等或少于对方的情况下,杜都尉可针对敌骑兵不敢远离牛羊粮草的特点,考虑用狼群战术。当然,晚上若是有机会出手,我想效果会更好。” 杜都尉闻言,眼睛一亮,他也是打了十几年仗的人,也不是第一次和突厥人打仗,一听便明白王君临所言之妙,心中佩服之意更浓,说道:“末将明白,末将这就去准备。” 王君临又说道:“带上鹰奴,偷袭三队突厥粮草队伍之后,便放回来报信。” 杜都尉恭敬称喏,然后抱拳告辞,匆匆离去,没过多久,他带领一千人马离去。 “周虎,接下来这些天,你要全力盯紧敌军后勤大营,一有情况便报告给我。其他人在大营中养精蓄锐,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王君临最后说道。 众军官恭敬称喏,然后出帐离去。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众军官经过王君临这一透彻分析敌情,无形中信心便提升了不少,而信心的提升往往便意味着士气的提高。 …… 虽说是养精蓄锐,但毕竟等偷袭突厥后勤大营至少还要三天以上的时间,所以密林中临时开辟的一块空地里面,有不少军官和士兵白天就会练习骑射之术和武艺。 王君临对这个时代武功特别好奇,特别是前些天在陇西城太守府见识了波多法王和那奇怪道士打斗之后,更是一直想要弄清楚其中的秘密。 不过,看过这些士兵军官练武之后,他便大为失望,这些人绝大多数还不如周虎,最厉害的都远不是自己对手。他苦笑一声,这些普通士兵中怎么可能有什么真正的高手,是自己想多了。 “武三、武四,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武功,不如你们二人谁和我切磋一下。”最后王君临将主意打在武三、武四身上。 武三、武四互视一眼,前者说道:“那便由卑职陪大人练练手。” 王君临害怕武三放不开,又强调说道:“武三,我知道打不过你,但不要留手,让我见识一下真正的高手是什么样子。” 三人来到另一边树林中,王君临缓缓从鞘中抽出刀,寒光闪闪,锋利异常,这是大隋军中给都尉配发的横刀,重量十四斤,王君临感觉用起来非常趁手。 PS:新书求推荐,求收藏,求月票,求捧场———— 第二十七章 武者的秘密 武三单手执刀,摆出一个奇怪的起手姿势,就像一只准备嗜人的恶狼。 “大人先请!” 王君临也不客气,大喝一声,一步上前,手中横刀凌厉地向武三劈去,这一刀简洁异常,没有半点多余的招式,正是后世佣兵和杀手之类用刀之人的特点。也是王君临在后世所练格斗杀人术的特点。 “来得好!” 武三是识货之人,真心赞赏一声,也不躲闪,看似很随意的挥刀横劈。 锵的一声,隐有火花四溅,两柄刀撞击在一起。王君临被震得双臂发麻,踉跄往后退了三四步,手中刀险些脱手而出,而武三只是往后退了一步。 武三是个老实人,王君临说不让留手,除了不伤到王君临之外,他果真是一点不留手,不等王君临收刀站稳,武三反手又是一刀劈来,角度刁钻,快如闪电,王君临急忙挥刀封挡,当两刀再次撞击,王君临却发现武三的力量在瞬间增大了两倍不止,他再也招架不住,手中横刀脱手而出,自己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输了!” 王君临有些郁闷,他以为怎么着也能和武三打上个四五十回合才会输,没想到两招便败了,当然若是生死拼杀,他可以不硬碰硬,多周旋一会,但除了出其不意的偷袭,想要战胜武三依然不可能。 武三和武四上前将王君临扶起来,一脸疑惑的说道:“大人竟然从未有过筑基?” 王君临愣了一下,说道:“什么是筑基?” 武三和武四互视一眼,前者说道:“大人不筑基便有如此武力,在当世其实极为少见,比一些有过筑基的武者也不弱了。” “赶紧告诉我什么是筑基?”王君临听的眼睛发亮,他发现自己终于掀开了这个世界武者修炼的秘密。 武三想了一下才说道:“大人可知一些军中猛将能够举起五百斤重物,所用兵器便有四五十斤。” 王君临说道:“我听说裴元庆便能够举起五百斤重物,他那一对银锤便重四十八斤。” 武三接口说道:“大人可知道鱼大都督年轻时可力举千斤,如今年老也能够举起八百斤,他那杆马槊更是重达八十三斤。” 王君临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他也听周虎等人说起过,一直以来,他实在是难以理解,一个人可以举起千斤之物,他相信世间的确有天生神力的怪胎,比如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出生的李渊儿子,李世民的弟弟李元霸传说中便是天生神力。可是如今大隋军中至少能够挑出四五个这个的人物,这显然就不是天生的了。 一直没说话的武四也插口说道:“鱼大都督有一个徒弟,名叫宇文成都,传说曾经举起了一千两百斤重的石狮,他的兵器重一百斤。” “你们的意思是说凡是力量大于常人之人都进行过你刚所说筑基。” 王君临心中感慨,宇文成都的大名即使在后世也算是赫赫有名,他怎能不知。 武三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不止是筑基,还有苦练武技,在极端环境之下,一次次的激发体能……” 经过武三和武四一番解释,王君临终于明白这个世界高手的武功是怎么练出来的,所谓筑基其实就是从五岁开始,便吃一些秘药,在特殊药液中淬炼身体,然后每日坚持不断的打熬身体,长大以后,力量和速度才会远超常人,才能最大程度地激发人的潜能。 所以那些猛将的父亲也都是大将,像这个时期秦琼、裴元庆、李靖他们,他们的父亲都是大将,只有他们手中掌握有秘药的配方,也知道筑基的方法,更知道如何培养儿子,所以才从小用特殊的方法对他们进行筋骨改造。 这也证明了那些士兵为何远比大将实力要弱的原因,因为这个时代的士兵几乎全是出身普通农民,他们家里面没有人知道筑基之法,更没有秘药配方,即使有会筑基之法的,也没有足够的财物支撑,也同样无法筑基。 所以,普通士兵只能在成年之后锻炼身体,尽可能力气大一些,然后将兵器招式学会练熟,正如武三和武四所言,这些人中实力能够达到王君临这样的也是凤毛麟角,一般情况下也永远成不了大将。 此外,因为每个世家或者武将所掌握的筑基之法不同,秘药配方不同,从而也分上中下等,再加上所筑基之人天生资质差异,以及财力保障,个人吃苦不同,等等,各个因素综合下来,同样有过筑基的武将实力自然有高低之分,厉害的如鱼俱罗、宇文成都这样,以一敌百,弱一些的甚至还打不过王君临。 按照武三和武四所说,独孤家族每年都会挑选十名孤儿进行筑基,只是所用秘药和独孤家嫡系族人所用不同,这种筑基之法极为残酷,比如大冬天的脱光了在冰水中练武等等,武三、武四他们这一批十个人里面只活下了四个人,分别被命名为武一、武二和武三、武四。 这也就是独孤家族有这钱财,据武三所说,他们从五岁到十五岁,筑基用了十年,每年所耗费财物足够一个普通家庭十年生活。 当然,如武三、武四这样虽然知道了筑基之法和筑基程序,但因为所吃秘药和所泡药液成分不知道,同样不会筑基。 武四说去年有一个大将被下令处死,但因为在死前向皇帝献出了筑基秘药配方,而且这配方还是极为高级的那种,皇帝因此下令饶其一命,发配边疆,终生为奴。 让武三、武四离开之后,王君临细细整理思索了一会儿武家兄弟所说,心中大为失望自己已经过了筑基年龄的同时,又感觉有些地方不对。 按照二人所说,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后世武侠小说中所说的高深内功,可是那晚上见到波多法王和那道士那轻盈的身法,如鬼魅一般的速度是怎么一回事? 武三、武四毕竟只是孤独家死士,能够知道筑基之事,已经难得,有些更高级的秘闻,或许只有鱼俱罗这个层次的人物才知道。 想到这里,王君临拿出了他从石棺里面得来的那卷兽皮又研究起来,他盼望着这卷兽皮上写的东西会是什么厉害的内功心法。毕竟当时和自己在一个石棺中的尸体是一个道士,而那晚上和波多法王对打的也是一名道士。 “咦!说起来,那晚上道士和石棺中那尸体身上穿的衣服还真有些像。莫非是同门?对了,那家伙那晚上说是来找人,应该不是冲着独孤陌玉而来,听其口气,更不是来找波多法王的。难道……是来找自己的,他的目的是这卷兽皮还有这块血玉。”这些天王君临一直心思在打仗和升官上面,此时静下心来,终于反现了蹊跷。 “看来这卷兽皮上面写的东西非同小可,那血玉果然也极为重要。一定要尽快找一个能够看懂兽皮上字的人。”王君临喃喃自语。 想了一下,王君临决定先将这兽皮上的字抄写下来,并且他长了个心眼,故意打乱了顺序抄写的。这样只要碰见可能认识这些字的人,他随时都可以问一问。 …… 因为人和牛羊都要喝水,而戈壁草原上水源并不好找,所以突厥运送粮草的队伍都尽可能的靠近文峰河前行,并且随着这些天人马践踏,从突厥后勤大营到金城郡已经走出一条道路。 这条道上,每天至少都会有一个运粮队伍赶着上万头牛羊南下,送到金城郡突厥大营,期间距离两百多里的路程,需要行走三四天,所以每隔一天的路程,也就是六七十里就有一支浩浩荡荡的牛羊队伍。 这天中午阳光最火辣的时候,距离突厥后勤大营一百多里文峰河边,五百突厥骑兵正下马休息吃东西,五万只牛羊在一百多名牧民的驱赶下集中在河边喝水,大太阳下面没有任何阴凉地,又赶了快两天的路,这五百骑兵和一百牧民便有些疲乏,不少人直接躺在草原上,呼呼入睡,也有骑兵将牧民中为数不多的十几个女人扛起一人,到远处草丛中行那极乐之事。 总之,因为这里不是大隋地境,他们这些人警惕性很差,这五百骑兵其实主要防范的还是野狼群。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矮山之顶上突然出现一排小小的黑点,这些黑点以极快的速度冲下山坡,向这边猛扑而来,山顶上不断涌出大群黑点,这是大隋一个团骑兵,一千精锐骑兵。 激烈的马蹄声瞬间便惊动了躺在草地上的突厥士兵和牧民,没有睡着的人在第一时间跳了起来,一边喊叫,一边向自己的战马跑去,睡着的人便迟顿了一些,慢了三四息的时间才爬起来一脸惊慌的向自己的战马跑去。一百多名牧民则拼了命的将牛羊聚拢起来,向骑兵靠拢。只是他们太仓促了。 第二十八章 夜袭 有些人的战马还在河边上喝水,等他们跑过来刚刚上马,还没来得及发起冲锋,一千隋军骑兵呼啸而至,密集的箭矢泼洒而来,突厥士兵便有三分之一纷纷惨叫落马,而剩下的刚刚让马跑起来,隋军便撞了上来。 这是一场没有悬殊的战争,五百突厥骑兵很快便开始溃败,半个时辰之后,除了近百人丢下牧民和牛羊群、粮草逃走之外,包括那些牧民在内,全部被杀死。 逃走的突厥人隋军也不追赶,杜都尉便下令烧了粮草,开始屠杀牛羊,鲜血染红了草地和文峰河水。当数万牛羊尸体和粮草放在一起大火熊熊燃起,杜都尉一声令下,只损失了三十多人的隋军骑兵调转马头向东南方向而去,五十里外,还有另一个西突厥押送粮草的队伍。 半天后的傍晚,同样是在突厥人下马休息做饭的时候,在树丛中的一千隋军骑兵突然从附近一片小树林中冲出,发动了偷袭。 一天之内,两支送粮草的队伍被截,金城郡十六万突厥大军便意味着断粮两天,处罗可汗派人查探和责问,后勤基地主事人从逃回来突厥士兵那里了解了偷袭粮道隋军兵力,紧接派出两支由两千五百骑兵护送的送粮队,驱赶着十万牛羊赶往金城郡。 这样一来,突厥后勤大营中一万突厥骑兵便剩下五千人。 与此同时,杜都尉发出的信鹰也带来了突厥粮道已截断的消息,王君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临。 大业十一年,九月一日,月亮出得晚,但夜空中满天星光,借着星光的照明,一支三千五百人的军队行进在文峰河附近辽阔的荒野之中。漆黑夜晚,没有任何火光,不在近距离观察,很难发现这支安静赶路的军队。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王君临决定采取夜袭的战法。 按照王君临的要求,所有人都没有举火把,夜间举火夜行,隔很远就能看到,所以他们只能借着星光前进。 王君临亲自带着武三和武四走有最前面,万一碰见游动哨,或者有潜伏哨,以武三、武四和王君临的实力,也完全可以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便将其杀掉。 三千五百人呈不规则的棱形,分四个大队。这个阵型行军,能快速变换为几种战斗阵型,简单而直接。 走在最前面的是周虎带领的斥候队和王君临身边几名负责传令的亲兵,同样牵马步行前进。 王君临带着三千五百人出发后合理分配着体力,时快时慢,常速和急行交叉,中间没有进行任何休息,但摸着黑走了将近三十里路,也只是略有些疲惫而已。 随着接近突厥后勤大营,后面的隋军会时不时看见路边依稀可见的三三两两尸体。那是前面遇到了夜间突厥游动哨和潜伏哨,武三和武四在第一时间内将他们悄无声息的斩杀。 同一时间,斥候队副百人长姜木啷背着一个防水皮袋,在文峰河水里慢慢由北岸往南岸游去,那里有长达七八里的突厥后勤大营。在他后面还跟着五十名同样装扮的士兵。 与此同时,如他们这样往对岸的游去小队还有四十五个,除了姜木啷这一队因为直对着突厥后勤大营主事大将大帐,所以是五十人之外,其他都是十人一组。差不多每隔百米便有一队。 虽然是在北方,但是四千人里面挑选了五百名水性较好的士兵还是不难的,更何况文峰河宽虽然有近百米,但水深能够漫过头顶只有最中间二十多米而已。 他们背着的牛皮袋子缝的很结实,缝隙里都涂满松脂,又铺上两层油纸,滴水不漏,里面放着弓箭和火油。 游动太快会有响声出现,所以为防止对面突厥后勤大营夜间巡逻哨兵发现,他们游动的很慢。近百米宽度,他们游了足足四分之一时辰,才游到了岸边。 四十六个小队,五百名奇兵,过了河之后,并没有立刻便行动,而是寻找藏身之处,然后准备火箭和火石,等待姜木啷那一队率先出手,他们才能出手,而姜木啷则是在过了河之后,便和带领的四十九人死死的盯着南边,他在等待王君临带领主力到位之后,给他发来约定好的信号。 河边水草茂密,只要不乱动,不发出声音,根本不用担心会暴露。 这并不是说突厥后勤大营防御松散。相反,因为粮道被劫,突厥后勤大营的防御也提高不少,南边和东、西两边都有巡逻哨昼夜巡逻,只是因为北边紧挨着文峰河,所以没有派遣巡逻队,只是安排了少部分固定哨兵,但也潜意识中想着没有敌人能够越河而偷袭,所以放松了警惕。 …… 随着距离突厥后勤大营越来越近,隋军士兵心中都有些紧张,也越发警惕。王君临也不停的竖起耳朵注意四周动静,同时不断往四野张望。 他们现在行走的道路是这几天斥候反复侦察,王君临带人考虑各种因素,仔细研究之后才确定的路线。道路还算平坦,不过若是寻常人大晚上的借着星月之光很难行走于其中,一不小心就会被石块土堆绊倒,但军队毕竟不是寻常人,再加上有王君临和武三、武四亲自在前面带路,后面的人只要看着前面那人下脚的位置,然后自己就踩那个位置,这样就不用花精神去选踏脚处,也不会猜错了地方。 大军在荒野中停停走走,沿途武三、武四杀了十多名突厥哨探后,终于距离突厥后勤大营不足五里,已经隐约看到远处突厥后勤大营的灯火,所有人的心情兴奋中带着少许的紧张。 只是,走到现在已经近五十里,加上众人心情有些紧张,对体力的消耗更大,所有人终于开始感觉到疲惫,队列中呼吸也慢慢变得粗重起来。 在接近突厥营地八百步时,王君临下令停下,命令一人接一人往后传,接力棒一般传递后,大队终于逐渐停下,杂乱的脚步声消失了。 王君临算了算时间,在旁边做一个下压的手势,三千五百隋军一手牵着马,略有些凌乱的纷纷坐下,拿出随行水囊喝水,给战马喂食豆料和清水,然后悄悄整理身上行具和武器,安抚自己的战马,准备战前最后的休息。 众人在夜风和虫鸣中蹲在荒野中等待,直等了半刻钟,王君临看着大家体力恢复了不少,便向后面悄声下达了命令:“往后传,准备发起冲锋,从现在开始,在冲进敌军大营之前,不许说话,说话者立斩。” 等命令传达到每一个人之后,王君临一挥手,所有人都轻轻的站了起来,悄悄的上了马,但王君临依然没有下令发动冲锋。 此时已经是深夜,除了营地里面巡逻的游动哨兵,突厥人早就在各自帐篷里面睡熟了。 “发出预定信号,做三次。”王君临说道。 周虎亲自点燃了一个火把,让人将马控制好,他站在马上冲着北边绕了三圈。王君临他们所在比河边上要高不少,再加上站在马上不用担心姜木啷看不见,至于突厥夜哨,即使看见了却也来不及了,更何况深夜之中,除非突厥哨兵一直盯着这个方向,否则发信号就一秒时间,谁能够注意得了。 突厥后勤大营北边河岸边上,姜木啷一行五百人已经等了一刻钟了,姜木啷省害怕错过王君临让人发来的信号,更是盯着突厥大营另一头山坡一动不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以致于被风吹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时,就在他忍不住要眨眼时,看见了绕圈圈的火把,姜木啷心中一震,紧张得心怦怦直跳,低声吩咐道:“准备发火箭。“ 众士兵早就将长箭上的布团浸满火油,此时慢慢爬上岸,一点点向突厥大营爬去,在离突厥大营还有八十步时停下. “射!” 姜木啷一声低喝,率先将手中火箭冲着突厥营帐射了出去,其他人紧接着也射了出去。 其他四十五队一直盯着中间的动静,眼见火光出现,纷纷也将准备多时的火箭射了出去。 五百支先后火箭腾空而起,覆盖了突厥七八里长的大营近半营帐,一支支火箭准确地射中了目标,很快,上千顶大帐几乎同时被点燃了。 “着火了!” “不对,是敌袭。” 有夜巡的突厥士兵看见了北面大批大帐冒起火光和滚滚浓烟,尖叫起来。 与此同时,在南面八百外的山坡上,王君临远远看见火光出现,他战刀一挥,指向大营,冷冷下令道:“给我杀!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三千五百骑兵骤然发动,向突厥后勤大营奔腾而去,片刻,隋军骑兵杀进了南面大营,慌慌张张从帐篷里面出来的突厥士兵因为营中大火点燃,彻底乱了套,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有打水灭火的,有往河边找敌人拼命的,很大一部分更是还没来得及将盔甲穿上,更还没来得及骑到战马上,便被冲进来的隋军杀死。 PS:新书求收藏,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 第二十九章 处罗可汗的疯狂 这场王君临精心策划数日的夜袭极为成功,从刚开始,兵力比隋军还要多一千多的突厥人,便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抗,成为一盘散沙,从而杀得突厥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数千顶帐篷和无数粮草被点燃,腾腾烈火直冲天际,映红了草原上的夜空…… 大业十一年九月五日,大隋大军统帅鱼俱罗麾下亲兵都尉王君临率领四千骑兵,夜袭突厥后勤大营,斩杀突厥骑兵五千,牧民七千,数百万只牲畜被隋军斩杀、驱赶,以及用毒草料毒杀。此战,突厥二十万大军人马三个月的粮草,一举被彻底摧毁。 …… …… 水泉关虽然还算不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也依山傍险,完全可以很少的兵力挡住十倍之敌的进攻。原本突厥大将带领八万大军驻守在此,但最终只留下四万大军,另外四万大军又撤回到金城外,会和突厥处罗可汗主力,继续昼夜不断的进攻金城。 仗打到此时,关键依然是金城是否能够在鱼俱罗到来之前失守,而金城能否等到那个时候,关键却是水泉关。和突厥人急于拿下金城一样,鱼俱罗也急于攻下水泉关。 金城外,波多法王和兀秃从水泉关带领四万大军到来,虽然两人丢失了陇西城,葬送了大好局势,但是考虑到波多法王超然的地位,处罗可汗还是亲自前来迎接。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兀秃,处罗可汗热情的对波多法王说道:“波多法王英明,我正准备下令让史瓜皮娃坚守水泉关,调集四万大军回金城,不想法王便替我想好了。” 波多法王笑着说道:“是本座事前未来得及请示可汗,本座正要向可汗请罪。另外,本座还要替兀秃求情,此次陇西城丢失主要是戈刀部的愚蠢,罪不在兀秃,还请可汗能够给他一个机会。” 处罗可汗强压下心中不快和对兀秃的杀机,说道:“法王既然已经开口,本汗看在法王的面子上,先饶兀秃一命。” 兀秃赶紧说道:“多谢法王,多谢可汗。” 处罗可汗眼见兀秃先谢波多法王,再谢的他,眼睛不由一眯,但当着波多法王的面前没有说什么。 这几天处罗可汗的情绪极为恶劣,金城已经攻打十数天,本来眼见着就要攻破,可因为隋军三千前锋的到来,功亏一篑,如今隋军守军看见了希望,生出拼死之心,不管他如何驱使士兵攻城,一时间都难以破城。这里面隋军士气恢复是一方面,但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突厥人擅长骑兵野战,攻守城池一直是他们的弱项。 “法王,这十多天来,麾下儿郎死伤已超过五万余人,但始终未能夺下金城,而鱼俱罗大军到来,却又分散了兵力,如今昼夜攻城的兵力便显得有些不够起来,法王能否给吐谷浑白兰王下一道法旨,让他们收拢剩余的三万大军前来协助我们攻城。”处罗可汗今天亲自接波多法王,其实便是想让其出面,能够说动吐谷浑白兰王,他已经得到消息,吐谷浑的人抢足了财物,又在刘方手中惨败一场,已经有了撤兵的想法。 眼见波多法王皱眉不语,没有立刻答应,处罗可汗一脸忧心的说道:“法王,西北粮道上出现小股隋军袭扰,我非常担心西北方的后勤大营遭到隋军的偷袭,想要派一万大军回去看看,可手中兵力不够。所以还请法王能够将吐谷浑大军收拢到金城来。” “报!”就在这时,突然西北方向急速奔来一名斥候,距离处罗可汗和波多法王一行十步时,飞奔而下,而战马跌倒在地,口吐白沫不起,竟然活活累死,突厥人对战马有时候比对自己女人还要爱惜,如此对待战马,可想而知这斥候带来的消息是何等重要。 “启禀可汗,后勤大营前日傍晚遭隋军夜袭,数百万牛羊和无数粮草被隋军毁于一旦。”斥候勉强说完,头一歪,也晕了过去。 “混蛋!”处罗可汗和波多法王等人无不脸色大变,处罗可汗更是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在地,旁边亲兵赶紧将其扶住。 毕竟是西突厥大可汗,处罗可汗惊骇之后,迅速恢复冷静,喝道:“我们军中粮草只够三天可用,而金城内粮草无数,只要在三天之内攻下金城胜利依然属于我们。谁为本汗分忧,三天之内攻下金城。” 兀秃突然厉声请战:“可汗!给我三天时间,看我攻破金城!” “好!我任命你为主将,三天内给我攻下金城。若是攻不下金城,我便亲自砍了你的脑袋。” 处罗可汗亲手将金箭递给兀秃,死死的看着金城方向,杀气滔天吼道:“攻下金城,三日不收刀。” 三日不收刀便是指可以放开杀城内百姓三日,其实和屠城没有什么两样了。 兀秃立刻举起可汗金箭,大声吼道:“全军准备,以万人为一波,叠次攻城。” 兀秃其实在西突厥中地位极高,有西突厥第一勇士之称,算是处罗可汗麾下十几名万夫长最厉害的几人之一,否则也不会被处罗可汗派去拿下陇西城。所以,处罗可汗对于兀秃主动请命还是抱有一定期待和信心的。 数千张大鼓敲动,鼓声如雷,数十里外可闻,金城外突厥大军杀气冲天,密密麻麻的军队中跟着数百架云梯和巢车以及投石机,西突厥士兵们奋力推动它们前进,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杀气金城席卷而去。 波多法王看了一眼金城,又看了一眼兀秃,不知想到了什么,这时对处罗可汗说道:“既然如此,本座再跑一趟,去见见白兰王,让其全力配合可汗作战。” 处罗可汗说道:“辛苦法王了。” …… 金城城墙之上旌旗招展,相比前几日隋军士气萎靡,如今城内剩余的四万守军一个个目光坚毅,这几天赶制出的近百架投石机分散在四面城头之上,犹如巨人守卫一般。 震天的鼓声之中,两万西突厥大军如潮水般从大营中涌出,簇拥着百余架攻城云梯,向韩子良负责防守的南城墙杀来。 韩子良全身铠甲,头戴鹰棱盔,站在城头之上,将马槊高高举起,厉声对众军喝道:“兄弟们,我们援兵已经来了,只要守住最后几天,援兵一到,我们便可出城与援兵围杀突厥狗贼,为这些天战死兄弟们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在城外传来的隆隆战鼓声中,城头隋军将士也热血沸腾了,他们高举武器竭力呐喊:“为兄弟们报仇!” 喊声震动满城,连其它三个方向守军也被感染,跟着呐喊起来,韩子良将马槊一挥,厉声喝道:“准备守城,胆敢违抗军令,动摇军心者,立斩!” 城头上,四万隋军目光冷肃,一起举起弓箭,毫不畏惧的盯着城下铺天盖地的西突厥大军。 战争已经爆发,除弓箭手之外,投石机、守城弩都已经准备发射。 韩子良目光冷酷地注视着黑压压敌军冲上,一架架云梯冲过了早就被尸体填满的护城河,敌军大部分已经进入两百步内了,韩子良右手中马槊挥出,大喝道:“发射!” 金城头鼓声大作,四面城墙上一百架投石机同时发动,长长的臂杆挥出,将数十斤重的巨石凌空抛出,数十块巨石在空中旋转,呼啸着砸向密集的人群。 ‘轰!’的巨响中,巨石砸下,在人群中翻滚,染红的雪沫腾空而起,数百人被砸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接二连三的巨石砸进人群,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片。 ‘咔嚓!’一座云梯被砸中,云梯折断成数截,抬云梯的十数人也被砸死一半,突厥人的云梯简单粗糙,是由他们抓捕的汉人民间工匠参照隋军云梯所打造,却是只有其形而无其神,稍微损坏就无法前进,短短百步,就有近半云梯被巨石砸毁,但还是有五十余部云梯渐渐逼近城墙。 天空中,一块块巨石在翻滚,呼啸着砸向地面,短短时间内,投石机便发动了四轮,一百多块巨石砸向敌群,造成近千人的伤亡,但西突厥大军并没有止步,他们冲进了弓箭射程内。 城上隋军箭如雨发,数万支兵箭密集地射向敌军,兵箭是守城而用,比骑箭长而且粗重,从高处射下,会带着自身的重量射向敌军,杀伤力极强。 突厥士兵举盾相迎,突厥有两种盾牌,一种是蒙着牛皮的木盾,坚固结实,由突厥王族和大部落使用,而另一种是简易木盾,木板较薄,由一些突厥小部落使用,这种盾只能承受草原上的弓箭,无法抵挡隋军的弩箭,更无法抵挡沉重的兵箭。 但不少突厥士兵自己在盾上覆盖了几层生牛皮,勉强抵住了兵箭的射击,不过还是有不少盾牌被箭矢射穿,将盾牌后的敌军射死,一片片的士兵惨叫着扑倒。 第三十章 抢攻水泉关 一架云梯逼近了城墙,数百士兵猛地向后拉拽绳索,一架六七丈高的云梯被拉拽挺起,云梯上攀附着数十名突厥士兵。 ‘轰!’的一声巨响,第一架云梯搭上了城头,紧接着三十余架云梯先后搭上了城头,数千西突厥士兵如蚁群般拼命往上攀爬,用刀砍、用长矛捅、用箭射,只为冲上城头。 城上箭如密雨,滚木礌石如雹子般砸下,刀劈矛捅,血肉横飞,隋军士兵用长叉叉住云梯向外猛推,一架长长的云梯被推出,向后翻到而下,云梯声一片凄厉的叫声。 城下的西突厥弓箭手开始反击,箭如密雨,射向城头,不断有隋军士兵被射中,惨叫着从城头上摔下,伤亡逐渐加大。 这时,西突厥军沉闷的鼓声再次响起,又有三万西突厥大军投入了战斗,高耸的巢车出现。韩子良赶紧下达了增兵命令,准备多时的五千预备弓箭手调集上来,加入到激战之中。 …… 金城西北方向五十里处,一个隐秘的山谷之中,王君临率领四千多骑兵藏在此处,他顺利完成鱼俱罗交待的任务,将突厥粮草毁于一旦之后,并没有绕远路赶回到水泉关以南,而是藏在此处,伺机而动。 虽然距离敌军很近,极为冒险,但王君临极为冷静,没有把握他绝不会有任何行动,所以他一来到这里,便派出了大量斥候打探金城郡和水泉关的情报。 这时,一队骑兵从谷外疾奔而归,由斥候队百人长周虎亲自带领,这是他派往金城的斥候回来了,王君临心中急于知道金城和水泉关的情况,老远便问道:“金城战况如何?” 斥候队继续催马上前,周虎在马上抱拳施礼道:“禀报都尉大人,金城战况惨烈,城外原野上全部是尸体,但根据卑职观察,突厥人两三天内难以攻下金城。”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姜木啷还没回来,不知道水泉关的情况如何?” 正说着话,又一队斥候疾驰进了山谷,王君临定睛一看,正是斥候队副百人长姜木啷一行。 很快姜木啷跑到进处,飞奔下马,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启禀都尉大人,卑职打探军情回来复命。”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水泉关情况如何?” 姜木啷说道:“卑职抓了两名突厥斥候,从其口中得知,水泉关情况不太好,大都督心急金城安危,派各府大军昼夜攻城,都未能攻下,且还损失惨重。”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周虎!” 周虎应身而出,抱拳躬身道:“卑职在。” 王君临看着南边水泉关方向,沉声说道:“派出所有斥候,寻找通往水泉关的山路小道。” …… 水泉关南边,进行下一轮攻击的三万隋军步兵已经集结完毕,鱼俱罗亲自赶来督战,这几天他的情况很不好,水泉关已经攻打三天,隋军死伤已超过八千人,但始终未能夺下一个小小的水泉关。 金城能否坚持到他的到来,鱼俱罗心中充满了担忧和着急。 “裴元庆还没有消息?”鱼俱罗沉声喝道。 “启禀大都督,裴元庆还没有消息。”宇文寒峰赶紧说道。 鱼俱罗脸色越加难看,这时一只苍鹰从北方而来,于半空中盘旋片刻,俯冲而下,落入隋军大营一角,很快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在鱼俱罗面前跪下道:“大都督,都尉王君临急报。” 鱼俱罗神色一紧,说道:“赶紧呈上来。”如今他唯一的希望便寄托在了王君临身上,只要王君临成功摧毁突厥粮草,用不了几天突厥便要撤退,当然前提是金城不失,否则金城里面的粮草足够突厥人所食用数月。 “好好好!好小子,果然不让本帅失望。”鱼俱罗看过情报之后,脸色终于有了喜色。 刘方接过去看了一眼,神色同样欣喜,但想了一下,还是说道:“大都督,就怕突厥处罗可汗狗急跳墙,不计损失疯了一般攻打金城,在突厥大军粮草断绝之前攻下金城。” 鱼俱罗神色一凝,说道:“所以说,当前关键还是我们要尽快攻下水泉关,到时候突厥大军粮草不继,又久攻金城不下,必然军心动荡,我们大军杀到,与金城守军南北夹击,突厥必败。” 顿了一下,鱼俱罗下达了死令:“这一轮若是再攻下不水泉关,各府军挑选五百死士,合五千死士今日必须攻下水泉关!” 这时,战鼓声隆隆震响,新一轮攻打水泉关再次开始,水泉关南边山道宽不过八丈,人数过多也施展不开,每次最多只容许五千人同时攻城。 此时五千隋军杀到了关隘前,隋军十人一排鱼贯上行,越来越近,但距离百步时,军队停止了前进。 鹰杨郎将李青凶狠地注视着百步外的水泉关隘,喝道:“第一团先上!” 他一声令下,战鼓‘咚!咚!’敲响,一千隋军手执盾牌,向水泉关城墙蜂拥而去。 城头上,史瓜皮娃一脸得意注视着一千隋军杀上,只奔出二十几步,在都尉大声令下,速度骤然放慢,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前涌动,盾牌结成了一面盾墙。 水泉关虽然有四万人,但是城头上每次只容一万士兵布阵,而能够同时发动攻击的同样三千人,所以四三人可分成四次轮换,体力始终能够保持充沛,且兵力又极为充足。这也是隋军很难攻克水泉关的主要原因。 三千名突厥士兵手弓箭瞄准着不断涌近的突厥军,他们在等待着最佳的射程,最佳射程是三十步,这个距离,突厥的弓箭手能够从盾牌缝隙射进去,也可以抛射,距离短的让隋军来不及转换盾牌阵。 隋军越来越近,已经进入五十步内,鼓声停止,关隘前一片寂静,只有隋军士兵前行时发出的沙沙声。 史瓜皮娃注视着隋军的前行,已经进入三十步内,他一声令下,“射!” 一千名士兵同时发射,从小艰苦的生活环境,草原上匮乏食物产出,让每一个突厥战士的箭法都颇为高超,隋军虽有盾牌阻挡,但行走之前难免有缝隙暴露,突厥人就抓住这点机会射向隋军,一片惨叫声响起,一百多名隋军竟然被射倒,滚翻倒地,十数名士兵更是躲闪之间不小心从旁边悬崖跌落,掉进了深深的山涧,惨叫声长长回响。 但就在这轮箭射过之后,隋军士兵陡然加速,疯狂地向山顶冲击,只要冲进三十步的开阔地,兵力便可以向两边扩展,后面更多的隋军可以杀过来。 突厥士兵箭如飞蝗,三千人分成三队轮番射击,一群群的隋军士兵惨叫着倒下,后面的隋军又猛冲上前,在激荡的战鼓中前仆后继,后面隋军士兵则用弓箭掩护,密集的箭雨射向城头,城头上民不断有突厥士兵中箭倒下,但倒下一个,后面的突厥士兵立刻补充进来。 战斗异常激烈,从三十步到十步之间短短的山道上,尸体开始迅速堆积,仅一刻钟,隋军士兵便有四百多人死伤,第一批千人队终于顶不住,如潮水般地撤下。 鹰扬郎将脸色难看,一咬牙喝道:“三千人进攻!” 进攻的隋军陡然增加了三倍,咆哮着,挥舞着战刀,向山顶水泉关城墙疯狂地奔涌而去,箭矢如雨,石块密如冰雹,一场争夺险关要隘的惨烈之战拉开了序幕。 …… 水泉关两边的山脉就叫水泉山,山势陡峭,一座座山峰耸向天空,山上覆盖着浓密的森林,偶然也会露出大片笔直的陡壁,陡壁上或寸草不生,或者爬满藤蔓,这些峭壁就像被刀削过,峭壁下堆满了各种形态万千的岩石,有的小如鹅卵,有的巨如三层高楼,一条弯曲幽长的山路便从这些大大小小的岩石中穿过。 夜幕初降,山路上格外地寂静,两边树林和岩石缝隙中传来沙沙的声音,偶然会有一只夜枭从大树上发起,发出惨厉的怪叫,令人毛骨悚然,但很快,山路上的寂静便被一支行军队伍打破了,五百步骑兵两人一排,在潮湿但不泥泞的山路上疾速行走,马蹄杂沓声,战刀的锵锵声和偶然传来的轻轻谈话声,山道旁的大树上不时有一群群宿鸟也被惊醒,扑愣愣飞起。 “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来。”这支部队的掌控者裴元庆骑在马上停下来,皱眉问道。 很快一名士兵纵马匆匆从前面赶回来,单膝跪地禀报道:“将军,这条小道要过前面一个山涧,这个山涧一次只能容许一个通过,可是现在那山涧被人从另一头堵死了。我们无法通过。” 裴元庆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此时已经能够依稀看见水泉关,他奉命寻找前往水泉关的秘密山道,山间秘道是找见了,可是显然这条密道同样已经被突厥士兵发现,并且被对方直接毁掉,无法再过去。 PS:两更送上,求收藏,求捧场,求推荐—————— 第三十一章 火烧万军 (非常感谢‘明月2清泉’的慷慨捧场。) “所有斥候散出去,继续寻找其他密道。其他人以百人队为一组,轮流清理山涧碎石,看能不能打通这条密道。”裴元庆下令道。 斥候很快钻入密林消失不见,大军一部分休息,一部分开始清理山涧通道。 半天之后,斥候先后全部回来,没有人再找到第二条密道。 裴元庆心中焦虑之极,他知道水泉关从正面进攻有多困难,一想起大都督昨日派他寻找密道时所说的话,就知道大都督此时定是心急如焚。 但着急也没有用,或许水泉关北边还有秘道,但是再往前数里有一条深不见底,东西长达超过百里的峡谷,而要穿过这片山脉,再绕开那个峡谷到达水泉关北面,至少也需要十天半个月,时间上多半是来不及。不过若是水泉关半个月都攻不下……裴元庆此时很纠结。 裴元庆不知道的是,王君临已经在北边开始寻找密道,只是一直还没有找到。 就在鱼俱罗准备用五千死士开始进攻水泉关时,王君临带着五千人爬上了水泉关西北方向二十里处的高山。 遥望着水泉关,王君临能够相像得到水泉关南边攻防的惨烈。他不是没有想过配合鱼俱罗从北边攻打水泉关,但是最终还是被他否决,一是他们兵力太少,二是水泉关北边比南边还要易守难攻。 皱眉沉思半响,感受到从西北方向刮来的大风,王君临心中一动,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办法,一个可以杀死水泉关内四万突厥大军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太过残酷,他有些犹豫。 王君临想起了后世火炮、导弹、飞机造出来后,二战时战争的残酷,蒋某人为了挡住天军直接让黄河决堤,让数百万百姓受灾,因此而淹死、饿死、瘟疫死的人多达百万。特别是米国给倭国原.子.弹的投放,更是残酷的已经无法形容。 “战争本来就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达到胜利的目的,烧掉一片山林又算什么,烧死成千上万动物又能怎么样?” “正可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王君临心中念头转动,到最后化为眼中一抹决意和狠辣。 “传令下去,每人搜集一捆干柴,将干柴偷偷的堆积到水泉关西北二里处的山坡上,这件事情用半天时间完成。事后,周虎带斥候队留下,其他人下山埋伏在水泉关北边谷口两侧。 …… …… “裴元庆还没有消息吗?” 水泉关南边,隋军大营,鱼俱罗脸色难看,沉声问道。 “启禀大都督,刚刚裴元庆派人送来消息,他们找到了一条秘道,但突厥人早有防范,用石头堵死了密道,而且派了军队防守,裴元庆正在想办法打通秘道,同时寻找其他秘道。”宇文寒峰赶紧说道。 鱼俱罗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走向五千死士,他给五千死士敬过生死酒,许诺他们家中妻儿老小朝廷定会妥善安排,然后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将这五千死士赴死拼命之心彻底鼓动起来。 然而,就在这五千死士喊着杀声,一脸决然悲壮的冲向水泉关时,突然一股浓烟从水泉关西北方向出现,并且浓烟越来越大,很快将水泉关都笼罩在其中。水泉关城头突厥士兵惊慌的喊叫声远远传来,鱼俱罗果断下令五千死士原地待命。 水泉关西北两里处山头突然燃烧起大火,西北夏天天干地燥,长年大小风不断,并且多是西北风,火借风势,烈火迅速燃烧,等水泉关近四万突厥大军反应过来的时候,汹涌的火焰被风势卷了过来,水泉关旁边山林全部迅速燃烧起来,城楼上下房屋多为木头建造,很快也被火焰所吞没,一幢幢兵营房舍赤焰飞腾,整个水泉关化成了一片火海。 水泉关内,近四万突厥大军哭爹喊娘,汹涌烈火中,他们互相践踏,嘶声惨叫,争先恐后逃命,水泉关南边,五千死士距离城墙三百多步都感觉到了灼热,惊骇大喜之下迅速后退。 水泉关上只有三条出路,两条自然是南北城门口,另外一条便是曾经被裴元庆找到的那条密道,大火之下,突厥士兵慌不择路,或者说没得选择,南城门下面本来驻守着一万五千人,在大火逼迫下,打开了南城门向驻有隋军的城门外逃去。 鱼俱罗欣喜若狂之下,下令大军截杀,不放走一个,突厥士兵跪下求饶,但这些天隋军攻打水泉关损失惨重,早就打出了深仇大恨和无边的杀气,虽然三名御史监军喊叫着不能杀降兵,但包括鱼俱罗在内,全军上下却是没有人听他们的话,从这里跑出去的一万五千人全部被隋军斩杀。 而北城门只是驻守五千人,被烧死几百人后,就近从北城门逃了出去,只是他们逃出去的时候,稀稀拉拉,很多人马都没有骑,兵器都没有来得及带,被王君临带领四千多埋伏多时的精骑几轮冲锋,便杀了个一干二净,一个都没有逃走。 在城头上本来有近两万人,但他们下城头前往两边城门的路已经被大火封死,唯一的活路就是城头上通往旁边山崖上一条密道,这条密道也正是裴元庆找到的那条被封死的密道。 这两万人被烧死了一半之多,剩下近万人全从这密道逃了出去。 五里之外,山涧另一头,裴元庆带领五千隋军正在拼了命搬移被封死的山涧口,突然有士兵大喊着水泉关着火了,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时,听到了被封死的石头后面传来慌乱的喊叫声和跑步声。 裴元庆略一沉思,眼睛一亮,说道:“隐蔽在两边,待会突厥士兵出来之后听我命令再动手。” 军令传下去,很快五千隋军便藏了起来,这个时候裴元庆看见山涧口被堵住的石头缝隙中开始往外冒烟,里面有人在死命的咳嗽。他知道这不是山涧里面着火了,而是山涧另一头水泉关烟火太大顺着山涧流了过来。裴元庆忽然有个想法,他若是让人将这山涧口堵死,里面的隋军是不是会活活呛死在里面。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算放这些人出来,也已经没有什么反抗之力,由他们斩杀,还有斩首之功不是,不然被全部呛死了,战功只能是放火的人。 没过多久,山涧出口石头被人从里面搬移开,一名脸被烟火熏乌黑一片的突厥将领模样的人,一脸狼狈的从里面钻了出来,连滚带爬跑到旁边开始蹲下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和他同样的人,出来之后做着同样的动作。 很快里面便冲出上千人,裴元庆看着最先冲出来的突厥士兵快要恢复过来,便在喝道:“射!” 一片箭雨笼罩了这些没有任何防备,且战力不足平时三分之一的突厥士兵,当场便射死大半,剩下的第二轮也全部射死,惨叫声吓得山涧里面突厥士兵不敢再出来,但这种状态并没有等多久,剩下的突厥人在最终还是跑了出来,因为他们不出来便要活活被烟呛死在里面。 裴元庆厉声喝道:“堵住出口,不投降者,就地格杀!” 半个时辰之后,这近万突厥士兵被杀死三分之一,呛死三分之一,剩下的两千多人成为了裴元庆的俘虏。 一个时辰后,熊熊大火已经彻底吞没了整个水泉关,没有来得及逃出来的人,全部被烧死在里面,或者为了抢先从出口离开,自相残杀而死。 大火烧了足足半天时间,大火停下时,整个水泉关上死尸堆积、臭味刺鼻,俨如森罗地狱,这场火战也成为这大业十一年夏天,大隋与突厥人战争中死伤最惨烈的一战。 因为王君临带领四千多精骑封死了水泉关前往金城之间的践线,所以火烧水泉关之事,突厥处罗可汗并未接到任何消息。 …… “可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亲自上阵,若拿不下金城,我拿人头来见可汗!”兀秃被五花大绑,几名可汗亲卫将他按倒在地,三天时间已过,可金城依然没有夺下,处罗可汗暴跳如雷,下令将兀秃斩首。 兀秃满眼通红,拼命恳求:“大汗,看在我兀秃为你南征北战十数年的份上,让我死在战场上吧!” “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进攻机会,若还拿不下金城,你就自已割下自己的脑袋吧!” 处罗可汗心急如焚,他刚刚得到情报,波多法王不但未能将白兰王剩余的两万多大军带到金城,而且白兰王直接率领两万多大军带着他们抢来的粮食、财物和女人回了老巢伏罗川和伏俟城。 而波王法王竟然消失不见,这让处罗可汗隐隐有一种被上天抛弃的感觉,所以处罗可汗已经萌生了退意,只是眼下就算要撤军,他也要抢到足够多的粮草才行,否则从金城回西突厥领地,还有上千里地,这一路上人和马吃什么,抢吐谷浑的,后者能没有防备?恐怕等他们到来的时候,早已带着牛羊和粮草躲远远的。 PS:抱歉,今天更的有些迟了。 第三十二章 战争的尾声 “传我的命令,第一个杀进金城者,赏羊十万头,封万夫长!” 处罗可汗亲自督促三万大军,向金城发动又一次地猛烈进攻。 金城四面城墙前,尸体堆积如山,粘稠的鲜血都快要重新填满护城河,这三天时间,突厥战死者近万,加上前些天战损,光是攻打金城过程中,便损失六万余人,加上水泉关损失的四万人,来的时候二十万大军如今已经剩下十万。 守护金城的隋军也同样死伤惨重,金城本有守军三万,陇西和天水两郡各援兵两万五千,总共八万大军。从吐谷浑攻打开始到现在,已经剩下三万于人,战损四万多人,而且城内弩箭和弓箭快要耗费一空,若不是城内工匠不少,突厥人射上城头的箭稍一修补便可用,没有箭可用的金城早就失守了。 战斗间歇,士兵们都在忙碌地收集城头城内的箭矢,突厥大军的绝大部分箭矢都射在城头,有一小部分射过城头,落在了城内。 “韩将军,我们这边只收集到五万多支箭。”都尉高平旺上前禀报,他一支胳膊在守城时被敌军砍了,没法上阵,负责收集整理守城器械和物资。 “有多少算多少吧!” 韩子良看着城外突厥大营军队调动,隐隐有一种对方狗急跳墙的感觉。 “鱼大都督的援军应该快要来了吧!”韩子良这样想着,也这样盼着。他若是知道自己来西北上任,路过麦积镇随手收的一名亲兵,一次次的创造奇迹,改变了整个战局,也间接的快要救下他的命,不知会作何感想。 战鼓声中,突厥大军再一次发起了攻城,这一次比前面任何一次攻势都要凶狠,战争也最为惨烈,一下午时间西突厥又阵亡了五千多人,而隋军死伤近二千人,尸骨堆满了金城上下,旷野被鲜血染红,但金城始终巍然屹立,隋军士气却是越战越高昂。 傍晚,一缕血红夕阳透过云层照在金城头,照在城头上下尸体上犹如地狱一般。 这些尸体有的是蜷缩着身子,脸上带着临时前的痛苦,有的人头不见,尸体残缺不全,有的被砸成肉饼,血肉模糊,可以预料,若是再不收集淹没尸体,必将发生可怕的瘟疫。 突厥大军久攻不下,士气低落,处罗可汗虽然暴跳如雷,但不得不下令撤退。 此时,城头格外的安静,四面城头上隋军士兵靠着墙头歪东倒西地睡着了,显得疲惫不堪,十数天的激战,大部分人每天睡觉不足两个时辰,且每日从早到晚都要拼杀,早已是筋疲力尽。 在南城墙,数十名挤在一起入睡的士兵中,主将韩子良也和士兵们挤在一起沉沉入睡,他的马槊成为他和几个士兵的枕头,在这一刻,没有主将和士兵之分,在保卫金城的十数天激战后,每个人都在享受着这无比珍贵的小睡。 太守陈三思率领一队亲卫在城头上巡逻,路过韩子良身边时,暗叹一声:“虎父无犬子。” 然后,回头笑着对亲卫们嘘了一声,带人又悄悄离开,这时,一队百余人的民夫抬着热腾腾的胡饼和肉汤快步走上了城头,隋军士兵开始被叫醒,大口吃晚饭。 …… …… 突厥大营。 “可汗,这名隋军士兵从城头掉下来砸在尸体堆上没有摔死,被我亲手抓了回来,我已经拷问过他了,城内隋军弓箭和弩箭早在昨日便已经用完,现在用的都是我们射进去的箭,可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明天一早上攻下金城。”兀秃哭喊着求处罗可汗再给他一次机会。 “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但这一次你若是不能攻下金城,我便不只是杀你,我还要杀光你全族上下。” 兀秃赶紧跪下大声说道:“多谢可汗,我明天一定攻下金城。” 说这句话的时候,兀秃眼睛深处有一丝怨毒之色一闪而逝。 …… 清晨的阳光同样照耀在荒野之上,一支七万余人的大军,旌旗招展,浩浩荡荡,无边无际。 这是等水泉关大火熄灭,休整半晚上穿过水泉关而来的隋军援军主力。如今的鱼俱罗已经不满足于将突厥人赶走,救下金城。而是想着将西突厥处罗可汗和剩下的十万突厥大军永远的留在金城郡内。 “刘方,我隐隐有些不安,你率领所有骑兵加速前进,不用等步兵,赶紧去救援金城。” 刘方答应一声,命令传下去,很快两万多骑兵全速向金城疾驰而去。 …… 第二日,金城攻防一个上午的鏖战,城头上又是死尸累累,双方死伤惨重,西突厥近十万大军已经全线压上,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他们渐渐开始占据上风,四面城墙上加起来已经有四千余敌军冲上城头,和隋军在城头上鏖战,形势变得危急起来。 巨大的体力消耗使隋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金城的城墙更已是千疮百孔,残垣断壁,有一种摇摇欲坠之感。 城外处罗可汗见此,心中狂喜,终于要拿下这从城池了,只要有城内粮草补充,再以金城为基,牢牢守住水泉关,这一次对大隋开战,至少拿下了金城郡。 越来越多的突厥士兵杀上城内,隋军士兵死伤惨重,四面城头只剩下不足两万人,韩子良浑身浴血,这时他似乎听见了南边传来的号角声,那是他们无比熟悉的号角声,是隋军的号角声。 韩子良拼尽全身力气大喊:“兄弟们,援军到了,让我们坚守到最后一刻!” 已经筋疲力尽的隋军士兵们纷纷怒吼起来,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冲上城头数以万计的突厥士兵杀去…… 就在这个时候,南方天边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处罗可汗转头看去,黑压压一片洪流向他们所在席卷而来。 处罗可汗脸色剧变,嘶吼道:“快吹号撤退。” 然而,这个时候撤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城头上这个时候有一万多突厥士兵,正在往上爬的和正往去跑的有三四万人,大营中还剩下四五万人。 …… 大业十一年九月十九日,十万正在攻城的突厥大军仓惶北撤,被刘方率两万骑兵衔尾追杀,十万突厥大军大败,隋军追杀两百余里,斩首六万七千人,处罗可汗带领不足三万骑兵逃走。 九月二十八日,路上因没有粮草,处罗可汗与吐谷浑讨要粮草无果,灭了吐谷浑大小十多个部落,惹恼了白兰王,双方一场大战,两败俱伤。 十月十五日,鱼俱罗率领八万大军西进,白兰王聚集全族之力,凑了七万大军,双方一场野战,吐谷浑大败,白兰王带四万多残兵逃往青海湖畔。 十月二十一日,隋军收服原来被吐谷浑所占领的西平、武威、和张掖三郡。 至此,历时两个多月的大隋与突厥、吐谷浑、戈多部联军大战告一段落。 …… 如果说收回陇西城是赢得整个战局主动权的一战。那么,刘方一战打残吐谷浑则是隋军开始反攻的开始。而将突厥所有粮草和牛羊毁于一旦则可视为扭转整个战局最为重要的一环。接下来火烧水泉关则是决定整个占据胜负的关键,可以说当突厥四万大军在水泉关被烧死或者杀死后,便已经注定突厥失败的结局。 近三个月的大战,几经波折,大隋虽然取得最后胜利,战果丰硕,但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大隋也损失极大。 参与守金城的八万大军,战死近六万多人,剩下一万多大军也近半受伤,金城郡鹰扬郎将宇文俊驰在突厥人最后半日攻城中壮烈牺牲。 驻守陇西城五千人全部战损,陇西郡太守李元文自杀殉国。 鱼俱罗从关中带来的十万精锐也战损两万余人。 而最惨的还是金城和陇西两郡百姓,据战后统计,被突厥、吐谷浑、戈多部杀死和掳走百姓多达十五万人,无数财物被劫掠而走,数万户百姓家破人亡。可以说,经此一战,还算富裕的雍州元气大伤,隋帝杨坚下旨,金城和陇西两郡三年免税,让百姓休养生息,恢复民力。 与两郡百姓家破人亡、哭天喊地情景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大隋皇帝和朝廷上下都为打得了胜仗,特别是得到了武威、张掖、西平三郡而欢欣鼓舞,大肆宣扬陛下英明神武。当然,军队中活下来的人,也会因为获得了丰厚的封赏而欣喜。 大业十一年,十一月一日,大隋天子封赏旨意和朝廷最新任职命令终于到来。 首先,武威、张掖和西平三郡纳入雍州管辖,各设一府军队。另,雍州刺史与行军总管各设一职,军政分离。 然后便是从上到下的封赏。 大都督鱼俱罗加食邑一千户,加封骠骑大将军,加封韩国公,暂代雍州行军总管。 金城郡太守陈三思加食邑八百户,加封河阴县公,官升雍州刺史。 大将军刘方加食邑五百户,加封清水县公,兼雍州长史。 PS:现金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红票,求收藏———— 第三十三章 朝中有小人作祟 (非常感谢‘cmrr'和‘apharmy’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天水郡鹰扬郎将韩子良加食邑五百户,加封蓝田县开国伯,官升从四品昭勇将军,兼天水郡鹰扬郎将。 陇西郡鹰扬郎将李落歌加食邑五百户,加封文峰县开国伯,官升从四品昭勇将军,兼陇西郡鹰杨郎将。 果毅都尉裴元庆加食邑五百户,加封甘谷县开国伯,官升为金城郡鹰杨郎将。 都尉王君临加食邑五百户,加封秦安县开国伯,官升正五品果毅都尉。 …… 封赏之后,隋帝的圣旨又表达最后一层意思——就是经此一战,大隋短时间内不但已经无力西进,而且大隋朝廷将以最快的速度运转起来,调集重兵驻守边关,在鱼俱罗和陈三思带领下修建军寨、军堡,防备西突厥和吐谷浑残部反扑。 当然,大隋朝廷还要精选能吏良官迅速平定新得的武威、张掖和西平三郡形势,真正控制这三郡百姓和土地。 …… “王君临,此次大战,你居功至伟,单是战功当为我大军上下第一人,但却只官升果毅都尉,你心中可是有不服之意?”武威郡城中,鱼俱罗临时府邸中,鱼俱罗看着王君临,若有深意的问道。 “末将没有不服之意。”王君临面无表情,但心中却是暗自愤慨,他虽然在短短两个月内立下赫赫战功,但每一次都堪称是九死一生,稍有疏忽便死无葬身之地。可最后封赏与他所立战功明显不符,这让他怎么能够心服口服。 鱼俱罗叹了口气,说道:“此次朝廷封赏以你的结果最是不公,然后便是刘方。你可知这是为何?” 鱼俱罗话语中已经有考究之意,王君临自封赏下来之后,也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此时不用再想,便说道:“末将以为当是朝廷中有小人作祟。” 鱼俱罗说道:“武将打仗,文官评功,皇帝封赏。自秦汉以来便已成定例。你初入官场不足三个月,能想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 王君临一咬牙,说道:“敢问大都督,背后暗箭伤人之小人为何人?” 鱼俱罗略一迟疑,说道:“刘方封赏太薄是因为有治书侍御史,监军王文轩弹劾其为抢功而不顾大局,致使大军被堵在水泉关以南,差点导致金城被破。这一点,其实也并不算强词夺理,所以刘方虽然是此次大战中战功仅次于你之人,但封赏最薄。当然,根本原因还是刘方与王文轩本身就不和,而朝中又没有人为刘方说话的缘故。” 顿了一下,鱼俱罗又说道:“至于你,却是因为你火烧水泉关一战,倍受朝廷争议,特别是昌平王邱瑞带领数十名文官联名向陛下弹劾你为人残暴,甚至请求严惩于你。幸亏本帅上书力保,再加上你连立大功,最后陛下才不计你火破水泉关之功,也不计残暴之过。最终只是以你毁去突厥粮草大营之功,再加封果毅都尉和开国县伯。” 王君临脸色难看,沉思半响之后,问道:“大都督,昌平王邱瑞对末将发难,是否因麦积镇张家勾结戈刀部,被满门抄斩一事。” 鱼俱罗赞赏道:“没错,那张家女儿是昌平王邱瑞庶子小妾。” 王君临苦笑一声,说道:“原来如此。” 鱼俱罗笑了笑,说道:“其实以本帅看来,这邱瑞反而帮了你大忙。” 王君临神色一怔,说道:“末将有些不明白,请大都督解惑。” 鱼俱罗说道:“古人云 :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鉴不远,覆车继轨。你可知这是何意?” 王君临闻言,浑身一震,瞬间脸色变得苍白,额头渗出冷汗,脸显后怕之色,他突然发现他这些天一心想着升官,取得高位,却将无形中的危机给忽略了。 他在短短两个多月从一个士兵,晋升为正五品果毅都尉,这在大隋建国以来都是头一份的。而他在大隋没有半点根基,即使有鱼俱罗给他撑腰,但也无济于事,因为鱼俱罗本身也只是一个武将而已。 而大隋的天下却是门阀世家的天下。细细想一下,这一次封赏之人,鱼俱罗作为开国大将,一军统帅不算,只有他和刘方二人不是门阀世家之人。看裴元庆、韩子良、宇文寒峰等人哪一个不是门阀世家嫡系。再看独孤陌玉,犯了如此重罪,换做是其他人,早就被砍了头,全家都被抄斩。可事实上,独孤陌玉只是被免去雍州总管一职,闲置在家,独孤家族更是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鱼俱罗眼见王君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不由一脸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应该庆幸,这一次若非你立下赫赫战功,已经入了陛下之眼,即使是昌平王邱瑞都已经无法随意揉捏于你,否则你如今除了死,只有亡命天涯之路了。” 王君临单膝跪地,一脸真挚的说道:“末将多谢大都督提携点化之恩,以后必将为大都督效犬马之劳。” 鱼俱罗坦然接受王君临大礼,说道:“起来吧!” 王君临起身,鱼俱罗又说道:“昌平王邱瑞此人极为好面子,而且睚眦必报,张家人的死活他其实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你一个小小的果毅都尉敢不给他面子,借势灭了张家,他便不会放过你。我已经得到消息,邱瑞已经找人意欲调动你前往京城军中任职,到时候在京城重地,你一个小小的果毅都尉,手中又无兵权,昌平王府想要害死你易如反掌。” 王君临闻言,脸色一变,说道:“请大都督庇护末将。” 他知道鱼俱罗有拉拢他的意思,但他同样相信鱼俱罗所说句句属实。所以,他此时心中杀机如潮,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日势必将马踏昌平王府,血溅邱氏族人。 鱼俱罗说道:“我会替你向朝廷和陛下请示,将你放在边军任职,担任高台城守将,麾下五个团,两千骑兵,三千步兵,共计五千人马。你可愿意?” 王君临闻言,顿时大喜,连忙说道:“末将愿意,多谢大都督。” 能够担任一方主将正是王君临心中所愿,虽然只有五千人马,但在面对昌平王府这等庞然大物时也感觉有了一点点底气不是。 …… …… 王君临在第二日便带着他本来的一千部署离开了金城,前往张掖郡往突厥方向的边关重镇——高台城。他另外四千个新的部属,是随刘方和裴元庆追杀吐谷浑余孽的大军中的一部分,大军往回撤的时候,这四千人奉命留守高台城。 三天后,王君临带人来到高台城时,四千守军和管理城中百姓的十多名官吏全部出城迎接,没有人敢怠慢丝毫。 因为毒破陇西和火烧水泉关这两场战役缘故,王君临如今凶名卓著,毒名远扬,即使是最桀骜不驯士兵,或者资格再老的都尉,都不敢在他面前摆任何架子。开玩笑,一桶毒毒死一万多人,一把火烧死四万人。这种事迹远比带领大军斩杀十万,甚至二十万,还要让任何人震撼。 王君临当场宣布了鱼俱罗的最新任命,这不光是他成为高台城守将的任命,主要是他成为果毅都尉,麾下有五个团,每个团都有统领一千军队的都尉。 得益于鱼俱罗的照顾,王君临麾下五个都尉都是王君临的老部署。 王君临因昌平王邱瑞带人弹劾他残暴不仁,最后所获得的封赏不足他所立赫赫战功五分之一,但这些军功却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人敢抹杀,在王君临极力要求和推荐下,鱼俱罗也极为给他面子,将他的这些战功分润到了王君临的老部下身上。 如今,王君临麾下五个都尉,分别是周虎、武三、姜木啷、李祥和苏长青。乔正伟等还活着的十来个斥候也被提升为百人长。而武四表示愿意成为王君府的家将,侍奉左右,王君临劝阻无果之后,也欣然接受。 高台城这四千人原本有四个都尉,武三等四人占据了他们的位置,这四人自然心中不爽,但却不敢在王君临面前表现出来,在王君临客气的给他们一人送了五十两银子作为盘缠之后,便爽快的和武三、武四、姜木啷和苏长青四人做了交接,然后很痛快的离开,回雍州总管府,那里自然有他们新的任命。 进入高台城,将城防部署好之后,王君临便迫不及待的带领五十名亲兵开始巡城。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得到的第一个自己绝对说了算的城池,虽然面积规模小了一点,人口也不多。但他依然兴致高昂。 高台城是紧靠祁连山余脉高台山而建,城墙高有三丈,而旁边的高台山高约三两百米,颇为险峻,四周陡光滑,难以攀爬,且是一座石山,山上全部是花岗岩,这高台城便就地取材,用山上方石所修建,坚固异常。 高台城面对西突厥方向呈弧形,长约有五里,宽只有三里左右,可容纳三四万人,目前除了五千驻军外,还有本来就住在其中的一千余户汉胡混杂的百姓。 第三十四章 大好机会 按照王君临从鱼俱罗哪里听到的消息,在接下来的大半年时间中,会从雍州其它方向强行迁移三千五百户汉族百姓。 在城墙上走了一圈,王君临便去了军营,这一进去,便发现军营之中还有三百多伤兵。这些受伤的士兵是在最后几次与吐谷浑军队大战时所受的伤,这个时代伤员最是经不起长途跋涉,只能就近留在这里养伤,说是养伤,其实和等死没有什么区别,甚至一些伤势较重的上面都已经开始给他们后方的亲人发放抚恤金。 王君临皱着眉头,看了一会两个屠夫一般军医,伸着一双肮脏的手很粗鲁的为这些伤兵处理伤患,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们他娘的这也叫治疗,这种治疗轻伤也变成重伤,能多活几天也被你们弄死了。”王君临忍不住爆了粗口,但平日间很嚣张的两个军医吓得跪在地上发抖,不敢有任何的反驳。也就这个时候,王君临才真正认识到自己如今的凶名有多盛。 事实上,王君临也不是医生,但是作为一个后世顶尖佣兵,自然知道最基本的治疗和护理方法、手段,比如最简单的高温消毒这一条,还有知道病人居住的环境越干净越好。 于是,他命人烧了很多干净的水,让人先把那两个十天半个月都不洗脸洗手的军医洗涮干净,然后严令这两个军医,看完每一个伤患都用柳枝水洗一遍手,敢少洗一次就罚十次军棍。 隋朝的军队不比宋、元、明时期,军中医生的地位并不高,主要是因为经过他们治疗的伤兵十死一生,甚至这一个活下来的与他们关系也不大。 在很多士兵看来,军中有没有大夫并不是很重要,因为这些军中大夫能干的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了,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军中老兵没有不会的。 这不是说这个时代就没有高明的大夫,主要高明的大夫绝对不会来军队任职,甚至更高明的医生,也就是那些被称为高人或者神医的,病人不带重金上门,他们绝对不会出手的。 所以,士兵战场上一旦受伤未死,进了伤兵营,就纯粹看个人的命硬不硬,抗下来就活,抗不下来死了在所有人看来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王君临了解过这个时代拥有的医疗条件之后,便强硬的吩咐凡是外部创伤,都必须先用浓浓的皂角水洗干净伤口,然后再用盐水洗一遍,最后再用丝线缝上才行。 伤口小的、浅的直接缝死,伤口宽的、深的,就缝两遍,伤口更大一些的缝三层。最后再将蜂蜜涂抹在伤口上,用开水煮过的麻布条包扎在伤口处。 王君临发现自己凶名卓著还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他吩咐的事情,凡是官职地位比他低的,几乎没有人敢违背。 这些事情两个军医忙不过来,而且也做的一般化,特别是这两个家伙手很笨,缝伤口手艺实在是惨不忍睹。 吐谷浑从金城郡劫掠走了十数万汉民,其中主要以女人居多,少部分男子也全是吐谷浑和突厥这些马上民族最缺的工匠,鱼俱罗带大军杀来的时候,有将近半数的被虏走的汉民救了出来,高台城中便滞留有一千多女人和近百名各种工匠。 行军总管鱼俱罗和刺史陈三思可没有多余的粮食和银钱去给这些百姓,更不会派出军队护送他们家乡。 而从高台城回金城郡,一路人烟稀少,千里路途,这些人没有足够多的吃食和银钱,又没有马匹代步,即使不担心路上出现吐谷浑残军和强盗劫匪,以及狼群出现,也难以回到家乡。 所以只能在高台城依靠官府每日一点两顿稀粥勉强活着。说白了,他们如今已经成了天底下最为可怜的一类人——流民。 对于朝廷和官府对这些人如此冷漠,王君临刚开始一度感觉不可思议,他相信这放在唐、宋、明时期,绝不会如此恶待百姓。但在进一步了解这个时代社会阶级构成的特点之后,他才发现这才是那些统治这个国度的高高在上贵族门阀们根深蒂固的观念——百姓贱如狗。 这也是到隋炀帝杨广的时候,为何修大运河,皇帝和朝廷可以累死上数百万百姓,修个长城累死百万人,杨广巡视一番天下,累死百万人,而没有多少心理负担。从而引发百姓离心,天下大乱,群雄趁势而起,隋二代而亡。原本历史上李唐便吸取了这个教训,所以唐太宗李世民经常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挂在嘴上。 “去流民营,征集五十名干活利索,针线活好的女人,将他们洗干净之后送到伤兵营来。”王君临在看过两名军医缝的伤口之后,皱着眉头下令。 他的命令很快得到了落实,五十名十五岁到三十岁的女人战战兢兢的被士兵押送到了伤兵营,数百名伤兵即使一些伤成为残废的鸟样看见女人竟然还双眼放光。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以往军中将领为了不让士兵寒心,会在伤兵死之前满足他们的一些需要,其中就要找来女人让伤兵尽情发泄的先例。而这些女人也是这样想的,甚至若不是王君临说明了要干活利索,针线活好的女人过来,去挑选押送这些女人的士兵也多半会这样想。 但接下来,王君临让这些女人干的事情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这些女人不管之前是什么身份,在吐谷浑人手中走了一遭,早已经历了世间最残酷的性折磨,没有了多少矜持,甚至羞耻之意。所以,当王君临以食物和军队的庇护为报酬,下令让她们用一块布将她们下半部脸盖住,然后将这些脏的不能再脏的伤兵一个个扒光衣服,进行清洗的时候,她们根本就不在乎。 甚至等渐渐熟悉了她们要干的工作之后,胆子大,泼辣一点的在给伤兵清洗之余,还对每一个男人身材肤色啥的,指指点点的一番品头论足。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每个上过战场厮杀过很多次的士兵生命都很顽强,而且意志都极为坚强,砍掉胳膊拿着烧红的烙铁把伤口封闭起来,这些伤兵也就是惨叫几声,甚至都没有几个昏迷过去的。然后休息几日,便又精神很好的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就这样,王君临来到高台城第一天,便强行弄了一个简陋的医院出来,这五十个女人担任的自然是护士的角色。 …… ……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经深秋,天气渐冷,王君临也已经在高台城担负守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王君临除了救治伤兵之外,还带着全城军民干了一件事情——修缮城墙。 按照以往惯例,这三百多名伤兵,能活下来不足百名,而且那两百多名会在一个月内便死的差不多。可是这一个月里面只死了三个伤到内脏的士兵。 这些士兵其实大多数已经被军队所放弃,甚至朝廷那边已经按照战死的抚恤钱粮送到了他们家中。所以,他们的军籍都已经没有了。 王君临如今是正五品的武将,麾下有五千人,放在边关也算是位高权重,特别是他如今是食邑五百户的开国伯,虽然没有什么根基,但已经是真正的贵族。是贵族岂能没有自己的府邸、仆人、家将和护卫。 不用王君临开口,其中自有聪明人,当第一个聪明人站出来,跪下表示愿意效忠王君临,愿意在王君临府上担任护院之后,所有已经被开除军籍的伤兵都跪下表示要效忠王君临,为王君临看家护院。 说实话,这些人中只有三分之二还能够提着刀枪厮杀,剩下三分之一歪瓜裂枣的残疾人士只是抱着万一的侥幸心里,为后半生谋个活路,但他们其实几乎对能够被王君临收留,不抱有任何幻想。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王君临在略一思考之后,便同意了这些人的请求,表示将所有已经开除军籍的伤兵都收下,其中有四个百人长,被王君临收为自己的部曲和家将,其余的一百五十七人中,还能厮杀的则是他府上的看家护院,剩下的那些多多少少有些残疾的士兵则算是家丁仆人。 王君临自然不能算是一个烂好人,他这样做自然是在衡量利弊之后,所做出的决定。 这些伤兵全部是上过战场,打过恶仗,走过一遭鬼门关的精兵,身体恢复的那一百六十一人在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变成他王君临的私兵,但眼下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因为,他们已经被除名,王君临将他们救活,这些人报答救命之恩,追随王君临,这在贵族可以拥有一定私兵的隋朝,是理所当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即使已经残疾的那三分之一,也有着丰富的战场厮杀经验,大部分最基本的活计还是能干的,甚至真有人打上府来,这些人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PS:两更送上,求捧场,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十五章 少女茹雪 最主要的是,这些人因为王君临对他们的救命之恩,在忠诚上已经基本具备了条件,这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且短短两个多月便火箭般由士兵成为将军的王君临来说才是最为难得的,算是一下子将王君临一个最致命的缺陷给弥补了。 眼见王君临这么好说话,且也知道果毅都尉府新建,除了有一个原本住在高台城的吐谷浑大贵族留给他的府邸之外,什么都没有。那五十个已经被王君临初步锻炼成护士,在照顾完伤兵之后,心中正为未来迷茫的女人一下子就找到了出路。 五十个清洗的很干净,而且五官长得基本都算端正的女子全部跪在王君临面前,哭喊着让王君临收留她们,并且表示愿意做任何事情。想一想,那是什么样的一个场景。 王君临府上的确需要这样的女人也充实自己的府邸,甚至他自己本来也有这样的想法,所以这五十个女人在欢天喜地的心情中进入了果毅都尉府。 她们中有的出身金城郡大户人家,甚至不乏世家贵族,能够识文断字。其中就有一个自称九娘,年龄二十七八岁的妇人,在这一个多月时间中已经成为护士长一类的角色,她被王君临任命为内院管家负责管理厨房做饭和内院事宜。在九娘的筛选下,这些女人迅速的根据各自的擅长和能力,被分配了各自的岗位,什么厨娘、侍女、绣娘等等。 至于那一百六十一名精兵和四十多名残疾人士,更不用王君临操心。武四顺理成章的成为王君临府上的大管家,那三个百人长各自统领一部分人,成为了护院头子,四十多个残疾士兵也如愿以偿的成了家丁。家丁的待遇当然不能和护卫相比,但在这种人命贱如狗的年代,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 …… 当晚,王君临心情大好,武三、周虎等一众都尉设宴庆祝果毅都尉府真正的建成,王君临虽然酒量极好,但却喝了不少酒,晕乎乎的。 宴席之后,王君临在九娘和武四护送下,到了自己卧室,门口有今日新收的两名护卫把守,赶紧向王君临深深一礼,说道:“主公。” 王君临今天一天已经适应了府里面的护卫家将对叫自己主公的这个称呼,冲两人点了点头,这时武四告退。 王君临在九娘的搀扶下,走进了卧室。他的胳膊感受到了九娘胸部的柔软,闻着淡淡的香气,特别是九娘少妇成熟的风韵,心中不禁一荡,但看九娘虽然俏脸微红,却没有侍寝的任何意思。 “婢子年老色衰,给大人准备了侍寝丫头。”九娘感受到了王君临灼热的目光,略有些感慨的说道。 然后王君临进了卧室,就看见床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这个少女他有印象,是新收的五十名仆妇中最漂亮的一个,只是名字他一时想不起来。他只记得,当时九娘安排让这少女负责分发药材、蒸煮衣服、床单、被褥什么的,没有让其去照顾那些伤兵。 王君临刚被封为开国县伯,成为一城主将,一个月下来主宰整个城池数万军民生杀予夺的感觉,让他这些天对更大权力和地位的欲望更加强烈。 而此时看着床边上坐着的美丽少女,让王君临心中另一种更加原始的欲望也更加强烈,他走到少女面前,用手托起少女洁白的下巴,看着少女明眸皓齿、白净美丽的脸颊,这才发现这少女眼神中虽有紧张和可怜兮兮的样子,但却充满一种温柔。 这种温柔,让王君临联想到了江南水乡、青石小巷、油纸伞,云烟……各种婉约的意境。 王君临二话不说就开始胡乱脱自己的衣服,丢得到处都是。 少女一声惊呼,双腿紧紧并拢,双手使劲的抓着衣角,一脸羞红的坐立不安,惊慌道:“大人,你……你不要急,我……” 王君临却是嘿嘿一笑,已经脱光了上半身,手臂上的肌肉一股股的条线十分清晰,前胸和腹部也是结实成块,浑身充满了一种让人感到安全的美感,少女看在眼中,反而安静下来。 王君临向前一扑,直接将她按翻在床上,一手握住她的纤腰,一手贪婪地在她的裙后捏了一把,开始脱她的衣服,少女眼睛微微闭着,胸口起伏波动、檀口微张在喘息,虽然很乖巧,但却不知道配合,这还是一个雏。 …… 次日,王君临早早起来,练了一会刀法,九娘亲自端来早点。 “对了,她叫什么?”王君临问道。 九娘笑道:“姓崔,名茹雪,是个知书达理的可人儿,也是一个苦命人……春宵苦短,大人何必着起这么早。” 王君临嘿嘿怪笑了一声,吃过早点,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崔茹雪才刚刚起来,忍着痛楚,微微蹙着眉头给自己穿衣裳,头发却仍然随意的披在肩膀上,正扶着床沿边一瘸一拐地下床。 “你怎么了?”王君临问道。 崔茹雪的俏脸顿时羞得一片通红,别过脸去默不作声。 王君临反应过来,嘿嘿一笑,上去扶着她,却是让她的削肩微微一颤,心中稍许不满,瞬间化为无尽的感动。这个时代,谁家的贵族主子会这样对待一个侍寝的侍女。 “你既然已经成为我的女人,我不会亏待你的。”王君临认真的说道。 崔茹雪立刻转过身来,双手紧紧抱着王君临的腰,脸上有着泪痕,说道:“我爹爹是平台县令,当日吐谷浑破城之后,杀了我爹爹和娘亲,全家近百口人无一幸免。我因为有几分姿色,幸免于难,被一名吐谷浑头领进献给吐谷浑白兰王,白兰王说是要将我送给波兰法王当景教的圣女,当时和我差不多的还有五个少女,我之所以没有自杀,便是想苟且偷生,给家人报仇,后来隋军杀来,白兰王顾不上我们,我趁机跟着其他人逃了出来,跑到了高台城。” 王君临心想:“怪不得这么可人的少女,落在吐谷浑人手中,还能够保持清白。” 王君临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 崔茹雪顿时又哽咽起来:“奴婢定会好好伺候大人。” 王君临见她楚楚可怜,早上起来狼藉的样子别有风情,心中火热更次被撩起,便一把搂住她的腰。崔茹雪忙娇嗔道:“奴婢受不了了,请大人怜惜……” …… …… 军队大战后,休整了一个多月,王君临终于开始展开他筹划准备了一个多月的大练兵活动。 五更天的时候,王君临便已经收拾妥当了,红缨盔,光明铠,牛皮绞丝战裙,在赵茹雪带着两名十七八岁的俏丽少女温柔伺候下,穿戴在了身上。 这两个少女,一个叫溶月,一个叫小雪。因为青春年少,且长得俏丽可人,所以被九娘挑选出来,成为王君临的贴身侍女,至于赵茹雪则成为他的小妾。 溶月出身书香门第,长相甜美,性格温柔,做事细腻认真,据她所说,本是金城郡一李姓大户人家,三个多月前,她们家男人全部被吐谷浑人所杀,女人被吐谷浑人掳走,她乃族中小姐,被一位吐谷浑部落族长虏获,当晚便被强行欺辱。 而小雪则是出身一个寻常百姓家,经历和溶月大同小异,长一张漂亮的娃娃脸,清纯可人,勤劳能干。 一柄制式长枪挂在马上,一柄战刀插在腰间,背后还有一把长弓,肋下一壶弩箭,脚穿牛皮靴,两块护着小腿的腿甲也牢牢地贴在绑腿上面。这是大隋果毅都尉这个级别标准配备。 门口五十名护卫在武四带领下,也已经披挂到位,王君临一声令下,一群人便纵马向军营疾驰而去。 从果毅都尉府出发向城西走五里,就是高台城五千守军主营所在。 深秋清冷的风从耳边掠过,王君临则心中想着如何将这五千军队训练成真正的精锐,同时还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王君临的战马是鱼俱罗赏赐给他的一匹千里挑一的宝马,据鱼俱罗所说,拥有西域汗血宝马的一半血统。一个多月的磨合,王君临已经彻底喜欢上了这匹马,而且建立起了一定的感情和默契。 华夏自秦开始,历朝历代军队,军纪如何这与治军有关,但传下来的规矩却很多,并且很好的被保持了下来,比如说点操,这一规矩甚至传到了后世大天朝的人民军队,那就是点名制度。 此时天色大亮,军营大门已经大开,王君临来的时候,除去两个城门和城墙上担负战备值班的一千人之外,四千人的队伍已经开始列阵。 王君临到来之后,便神色一脸肃然站在高台上,腰挺的直直的,如同一杆铁枪,在他的身旁,一名护卫刚刚擂响了战鼓,按照隋朝军律,战鼓停止不到者斩! 鼓声停止,王君临见人已到齐,满意的点点头,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自今日起,大军开始操练,而在操练军阵、刺杀和骑射之外,本将准备带着大家锻炼体能。” 第三十六章 特殊的训练 “大家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应该知道战场上有一点至关重要,那就是你能不能跑。只有跑的快,跑得够久,才能追杀敌人数百里,乃至上千里。只要跑得快,坚持的久,关键时刻才能从敌人伏击或者追杀中活下来。所以,本将制定的体能训练计划中,跑步将是最主要的内容。” 正如王君临所说,大家是上过战场上的老兵,王君临所言句句在理,他们很认可王君临所说的理念。 “你们当中或许有人不同意我的训练方法,但这不重要,因为不管你认不认可,都要听我的。” “所以,下面首先进行第一顶训练内容——长跑,这也是今后我们三个月内每天早上都必须要完成的训练。所有人全副武装,从军营到高台山西面有一块大白石,本将已经命人算过路程,一来回刚好差不多五十里。” 这一个多月的研究,王君临将后世训练特种兵之法与这个时代练兵之法相结合,与军中百人长以上军官多次开会研究讨论,制定了一套全新的训练方法。并且十多日前便已经通报给了全军,所以每个人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这样的训练过程堪称残酷,若是换做其他人,这般严酷的训练,几日下来,很有可能会引来士兵们的不满,甚至兵变,但是面对大名鼎鼎的毒将王君临,没有人敢违背王君临的军令,随着王君令一声令下,四千人便以百人为一队开始跑着离开军营。 王君临下了点操台,也参与到了跑步之中,他同样需要提升自己的实力,而战场上一名将士的实力并不只是武力和厮杀,有时候耐力也很重要,因为很多时候一场厮杀持续大半天,甚至一整天都有可能,而一场战争打上数月,乃至数年时间再正常不过了。历史上勇武的大将因耐力不行,体力消耗过度被小兵轻易杀死的不在少数。 而跑步便是提高一个人耐力最基础的锻炼。特别是这个时代,军队能否跑步,能否坚持无休止的行军,实在是太重要了。所谓兵贵神速,靠什么神速,骑兵自然有战马,步兵却只有两条腿。追敌的时候能跑的军队,就能多杀敌。撤退的时候,能跑的军队就能更容易撤走或者逃走。 深秋渐冷,但麻雀依然成群的在荒野之中找食,南城门口两侧同样如此。忽然一声冲天的爆喝响起,放佛炸雷一般,惊的飞鸟仓惶离开,城门内冲出来一群士兵,个个全副武装,在一人带领下,嗷嗷叫着冲出了军营。 没错,领头之人正是王君临,为了激起大家训练热情,他一马当先的跑在了前面,而且冲出城门后,他并没有沿着官道跑。 而是选择路面很不平的荒野,向高台山跑去。 后面的队伍虽然心中疑惑,但自家将军在前面带着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也跟了上去,毕竟都是老兵,即使平时跑步训练少,但是几场大仗下来,行军何止千里,也已经锻炼出来。四千军队全部追上王君临,没一个掉队。 但没过多久,有一些人便渐渐追不上了,与王君临的距离了越拉越远,按照跑长跑的习惯,大家都会匀速前进,省时省力,但王君临完全相反,几乎全程保持快速,这种方式在前面速度会快很多,但到了后面基本跑不动,只是王君临不减速,所有人只好也以这种速度跟上。 全副武装的负重跑在没有路的荒野中是非常消耗体力的,而且需要很高的技巧。 不过,大家不缺技巧,也不缺体力,只是不习惯这种全力冲刺的方式,过了一会儿,前面开阔了些,出现了一跳河,这条河大家也熟悉,宽七八米左右,深不过膝盖,下面都是鹅卵石,河岸两侧地势平坦许多,虽然杂草丛生,但不影响奔跑。 大家以为果毅都尉大人会顺着河岸跑的时候,正欢喜着可以调整一下,就发现王君临一下子跳入河流中,逆流而上,玩命朝前奔跑,就像后面有追兵似的,所有人大吃一惊,但也纷纷跳入河流里面。 队伍最后面负责压阵的武四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搞不懂王君临为何会如此,不过一些打老了仗的老兵,隐隐有些明白王君临的用意了。 顺着河流跑了十几分钟,王君临上了岸,朝对面高台山脚下一个山坡冲去,山坡高百米左右,刚刚在河流里艰难奔跑了十几分钟,体力耗尽,许多人已经掉队,大家看到自家主将竟然不知疲倦一般冲向山坡,脸色都变了,但却不得不咬牙坚持。 如果是匀速,这点难度对于大家来说不算什么,这种一上来就全力奔跑的方式彻底打乱了大家的习惯,体力消耗非常大,不过这样的跑步才与真正的实战没什么区别,打仗的时候,不论追敌,还是撤退,怎么可能一路上全部平坦的路面,遇到河流、山坡挡路太正常不过了,而且形势所迫,需要全力奔跑,更是常态,敌人是不可能让你一直保持匀速奔跑的。 王君临没有管后面的人,他今天除了给麾下人马一个榜样,一个新的训练方式之外,也是对自己的一个训练。他长跑之所以这么厉害,却是因为在后世不管是特种兵,还是佣兵,负重沙漠、丛林、山地等特殊地形越野长跑训练乃家常便饭,他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冲到半山腰的时候,王君临留意了一下身边的人,还有四百多个紧跟着,其中有近百人身法灵活,总能找到最适合的落脚点,身体飘忽不定,还懂得借手上力气加速,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斥候。 冲上山坡后,前面是一道二三十度左右的陡坡,出现一片灌木林,看不清哪里可以落脚,这种地方冲下去的惯性非常大,很难掌握身体重心,稍微不注意就会撞上树木,万一踩到松软的地方,很容易摔倒,如果踩到空陷的地方就麻烦了。 王君临脚不停蹄的继续狂冲,如履平地一般,总是能准确判断哪里泥土坚硬,哪里松软,哪里不能踩,身体时而旋转,时而侧滑,时而跳跃,以不可思议的度朝山坡下面冲过去。 后面跟上来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苦着脸一咬牙,朝下面狂冲过去,运气不好的,脚下一空,身体摔倒,蹭破皮算是轻的了,地面断裂的树枝、树桩不小心撞一下,疼半天,还可能流血。不过这点场面比起战场上的厮杀差远了,并不会吓着士兵。 王君临回头看了一眼,便继续狂奔,下了山坡后,顺着峡谷继续奔跑,峡谷是干涸的河床,地上到处都是裸露在外面的石头,或大或小,将去路挡住,想要通过,最好的办法就是踩着石头奔跑,但石头堆叠的未必结实,有时候一踩就失去重心滑到。 奔跑中,王君临就像灵巧的猴子,手脚并用,不断跳跃前进,背着的十公斤负重就像不存在一般,每一次跳跃、奔跑都非常敏捷,踩到松垮的石头,王君临身体总能诡异的扭动,朝相反方向继续前进,根本不去管重心问题,就像一辆只知道前进的汽车在狂奔。 后面追上来的战士看到这一幕,学聪明了,没有盲目的往前冲,而是观察着王君临的奔跑方式,等基本掌握后,嗷嗷叫着冲进了石头堆。 只是,这会儿的王君临已经闯过了河床石头堆,站在一块巨大的白色石头上,看了一眼已经拉开队形的士兵,又跳下白石,冲进了刚才那条河流,开始顺流返回,和大家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荒野,齐膝深的河流,山坡、灌木丛林,石头堆,每一处都不适合奔跑,更何况所有人盔甲兵器,负重都在十公斤左右,这绝对是挑战人极限的越野路线,也是考验士兵意志力和锻炼身法技巧的路线,王君临看着大部分士兵虽然渐渐掉队,但都能够咬牙跟上,便暗自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个时代士兵吃苦和意志远比后世士兵要强的多。 他知道等不了几年,乱世就会到来,而在乱世安身立命的唯一本钱便是麾下军队,这是他麾下第一批军队,他要将他们打造成铁军,成为自己枭雄天下的基石。 一个个掉队的战士正艰苦的爬行着,脸上流露着痛苦之色,但眼睛里却跳动着兴奋之色,士兵中的聪明人或许不多,但是能够经历一次次战争而活下来的人,也绝对不会笨,对战争的理解更是极为深刻,他们已经明白这一项跑步训练的重要性了。 说直接点,这种越野负重跑步,就是应了四个字——兵贵神速。 王君临顺着河流而下,然后穿过一片树林,回到了高台城营区,站在训练场上,身上依然穿着盔甲,背着弓箭和战刀,里面贴身的衣服已经全部湿漉漉的,不断往下面掉水,地面都湿透了。 他看了看日头,开始计时,辰时三刻是他定下的最后时间。 两更送上,求收藏,求推荐,求捧场和月票———— 第三十七章 西突厥政变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等待麾下士兵跑回来的时间充满了期盼和无奈,还有一些失望,足足一刻钟之后,才有几个人出现在营地大门口,踉踉跄跄的,跌倒了爬起,狼狈不堪的小跑过来,体力透支的非常严重,待看到正掐时间等待的王君临,一个个咬着牙,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发起了最后几百米的冲刺。 待冲到王君临跟前时,一个个报告自己所在团、队、火,以及自己的职位和名字,每个人身体疲惫不堪,瘫软在地上,一时起不来了,看向王君临的目光中满是敬意。这一路上跑过来,大家体会到了其中的艰辛,对于王君临的实力,大家有了清晰的认识,这个时代弱肉强食更为纯粹,在王君临凶名和毒名之外,王君临用实力征服了他们。当然,跑步只占了个人实力中很小的一部分。 很多士兵一回来,便累的瘫倒在地,但一看王君临直直站在那里,赶紧又颤巍巍起身,艰难的站立好,目视王君临,眼睛里满是狂热的敬意,自觉排成队伍,大口喘气恢复体力,看向不断回来的其他人。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终于所有的士兵全部回来,除了十几人摔的轻伤之外,没有一个人倒下。这样的结果,比王君临预想的要好一些。 “现在去弓马训练场,每个人拉弓一百次,然后再劈砍战刀一千次,刺杀铁枪一千次,挥盾一千次。一个时辰之内完成者休息吃饭,完不成者中午只有稀粥。没有干饭可吃。最先完成的五百人,有肉吃。”王君临下达了新的训练命令,并且带头开始训练。 一个时辰之后,在接近中午的时候,在王君临特意交待之下,提前准备好的饭菜放在外面,所有人就在外面吃饭。正如他训练之前所说的那样,前五百名士兵每人一块羊肉,一个个满脸兴奋,这种兴奋不光是有肉吃,更多的是完成了艰苦的训练,并比大部分人要更早完成训练的成就感。 另外还有两千六百人心情也不错,他们在吃干饭。剩下的九百多人,除了一碗稀粥之外,什么都没有,一个个脸色难看,没有干饭和肉吃也就算了,还有承受同伴的嘲笑,特别是其中有四个队是因为近半人没有按时完成训练任务,导致整个队的人都喝粥,这些连累战友的人更是感觉羞愧欲死。 中午吃完饭之后,军队休息了半个时辰,王君临又下令开始训练。这是一个五百米障碍场,是王君临结合后世特种兵训练用的五百米特种训练障碍场,又添加了这个时代战争的特点,研究了一个多月,才修建出来的。 这种训练在后世军队中被称为魔鬼训练,王君临亲自示范了一遍之后,让大家先各自体验尝试了一遍,然后便下令每人跑两次全程,距离算起来只有一千米,但因为同样有时间限制,每个人都不得不竭尽全力的跑。所以,两个全程下来,所有人都变成一滩烂泥,喘气如风箱,感觉肺部都快要炸开了。 “和上午一样,现在去弓马训练场,每个人拉弓一百次,然后再劈砍战刀一千次,刺杀铁枪一千次,挥盾一千次。一个时辰之内完成者休息吃晚饭,完不成者依然只有稀粥。没有干饭可吃。最先完成的五百人,还是有肉吃。另外,从明天开始,就按照今天的程序自行往下训练,上午和下午的训练跑步和跑障碍后不再集合,先跑回者,直接进行后面的训练,整体进行时间排名。” …… …… 光阴荏苒,时间已经到大业十二年春天,王君临已经在边关高台城担任主将大半年时间。 在去年西突厥战败后,各个部落损失惨重,处罗可汗威望大降,波多法王与兀秃趁机暗中密谋,联络拉拢各个部落,终于在年初发动兵变,杀死处罗可汗,兀秃为西突厥新可汗,自称统叶护可汗,而波多法王则成为西突厥国师。 在波多法王一力主导之下,统叶护可汗主张与大隋议和,派出使者请求大隋册封,同时向大隋求亲,愿娶大隋公主为可敦(突厥皇后称呼)。 在这之前大隋已经以义成公主和东.突厥和亲,稳定北疆近十年,如今能够再与西突厥和亲,隋文帝欣然接受,这件事情朝廷已经开始准备多日,王君临听说派往西突厥的使团这两天就会来到高台城。 …… 在这大半年中,王君临在干好本职,守好驻地边关,以他独特创新之法苦练精兵,逐步彻底掌控麾下五千人马的同时,也跟着武三、武四苦练武功,打熬身体,虽然还不是武三和武四的对手,但实力有了很大的提升。 除此之外,这大半年来,王君临亲自给自己打造了一把刀和一副板甲。这把刀所用材料是王君临耗费五百两银子买的精铁所打造,当然他所打造的刀与这个时代战刀不同,比如上面多了一个血槽。 而且,王君临的这把刀和这副板甲,可以算是钢刀和钢板甲,从准备材料,到一次次研究尝试打造,他用了足足三个月时间。 他先是让人找来煤炭,然后又将煤炭烧成焦炭。 烧焦炭其实和烧木炭流程方法一样,先是在一个半封闭的炉子里将煤石堆积起来,然后用柴火点燃,让煤炭在缺少氧气的环境下慢慢燃烧,让煤石里面的烟气,杂质全部从烟囱里飞走,等烟囱里不再冒烟气的时候,就把水灌进去……最后得到焦炭。 但就是这样一个最原始的方法,王君临研究摸索了半个月才有成果。当然,这也就是他知道大体的路子,换成这个时代任何人,不知道方向的话,花费再多的时间也弄不出来。 事实上,王君临的这个法子是最愚蠢的方法,因为这样烧出来的焦炭一多半的煤石都会被烧成灰,只有三分之一的煤炭变成了焦炭。 有了焦炭,然后就是炒钢,为此,王君临又耗费了半个月找工匠弄出来一个抽拉式的鼓风机,因为焦炭不容易点着,没有鼓风机的话,很难保持持续的燃烧。 而每一次王君临炼铁的时候,都把府中最强壮的两个护卫累的趴下。因为这需要他们两人持续不断的用力扯动鼓风机的风箱。 这个过程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后世研究早就知道铁之所以是铁,而不是钢,两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碳元素的含量多少上面。 为此,王君临想破了脑袋,才想起一种加入到铁水里面可以烧光里面碳的矿物质,又派出护卫找来这种矿石,并让护卫砸成粉末,一次次的添加这种矿粉到铁水里面,搅动着试验。无数次的失败之后,终于让铁水里的碳被烧光,最后直接通过烧化铁矿最后得到了最基础的钢。 有了百炼钢,后面打造兵器就相对容易多了,但也耗费了王君临一个月时间,才打造了一把带有血槽的厚背战刀和一个钢板甲。 没办法,在这个很容易死去的年代,又干的是最容易死的职业,他只能想办法提升自己的实力,可是他已经错过了筑基的年龄,武力想要提升太难,只能从外力着手。 另外,在这大半年中,王君临率领手下和西突厥又进行了大大小小十数次战斗,不过每一次上报战功时,他都将功劳给了部属,所以他依然是正五品果毅都尉。 …… …… 清风习习,正是三月春暖花开时节,温暖的阳光洒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天空一碧如洗,湛蓝得如同毫无杂质的蓝宝石,入眼是被春风吹绿的崭新娇嫩的草色,一朵朵不知名的娇黄小花从草棵子里探头伸出,风吹过,它们微微地点头,略带一丝凉意的清风将芬香的草香一同送至,令人心旷神怡。 一只草原猎鹰在蓝天下盘旋飞翔,犀利的目光注视着一队五百隋军骑兵护送的车队在荒芜的河西走廊里面不紧不慢的来到了高台城。 边军生活苦寒,吃食方面更是简单可怜,果蔬就不用说了,一年有时候都见不了几次,为此王君临每个月一次以巡逻关边为名,带领骑兵打猎改善伙食,顺便也算是练习骑兵弓马。 今日,王君临正在带两千骑兵打猎,有亲兵从高台城纵马而来,向王君临躬身行一礼,说道:“将军,鱼总管和朝廷钦差已到高台城,总管命你立刻回去。” 相比去年,王君临对这个世界逐渐了解熟悉,自身的生活习惯和言行举止也渐渐与这个世界没什么两样。 王君临本来就是一米八五的身高,且肩阔腰圆,浑身肌肉既不张扬却充满力量,而经过这大半年独自统兵打仗,他性格变得越加沉稳,考虑事情也越加成熟。 听了亲兵汇报,王君临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早在前日鱼俱罗便派人给他送来秘信,言称朝廷派出突厥使长孙晟出使西突厥,只是他没有想到鱼俱罗竟然亲自送长孙晟赶了过来。 第三十八章 突厥使 长孙晟此人,王君临在后世时,所了解的隋朝历史中也听说过。是隋朝著名军事家、外交家,北魏上党文宣王长孙稚曾孙、北周开府仪同三司长孙兕第三子。 史书记载,长孙晟生性聪慧,涉猎书史,擅长骑射。北周时期,长孙晟仅任司卫上士、奉车都尉。隋朝建立后,历任仪同三司、左勋卫骠骑将军、左领军将军、右骁卫将军等职。多次奉命出使突厥,在同突厥交往的十余年中,虽未指挥过大的作战,但凭其出众的谋略,为分化瓦解突厥,保持隋朝北境安宁、促进民族融合作出了重大贡献。 “走,回城。”王君临一声爆喝,率先催马离去,两千骑兵紧跟其后,向高台城疾驰而去。 高台城隶属于雍州张掖郡山丹县,这大半年为了防御西突厥,大隋又在山丹县靠近西突厥一方修建了大石、民乐两座坚固的城堡,与高台城互为犄角,不管突厥人对那一座城寨发动进攻,都会受到另外两个城寨的威胁。其中以王君临所在高台城为主,驻有五千兵马,大石和民乐各只有一千五百人马,总计八千人。 除此之外,自最东边的民乐堡往东,沿着河西走廊一线祁连山上修建了五十多座烽火台,直通金城郡。 这样一来,西突厥大军到来,高台城即使不敌,也可以第一时间将军情告诉千里之外的金城郡。如今雍州州治已经搬到了金城,暂代行军总管鱼俱罗和刺史陈三思便在金城,金城更是常驻大军五万,囤积粮草、兵甲、箭矢无数,可以第一时间内对张掖郡进行支援。 一个多时辰后,王君临一行回到了高台城,远远便看见高台城依山而建的高大城墙。 城墙之上,鱼俱罗和长孙晟看着环绕高台城的十数万亩田地,后者忍不住说道:“朝中上下都说王君临乃是一粗暴狠毒的武夫,但谁又知道就是这样一个武夫却在这大半年时间,带领全城的百姓和士兵们在城外平原上开垦了数百顷旱地。此举足可看出此子高瞻远瞩、目光长远。细细一想,两个多月时间,从一名士兵成为果毅都尉,这样人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粗暴的武夫。” 鱼俱罗笑了笑,说道:“只不过是数百顷旱地罢了,一年也产不了多少粮食,长孙大人对这小子赞赏过甚了。” 长孙晟摇头道:“不要小看这小子开垦田地之举,此举既可以屯田,还可以吸引招募陇西、天水、金城三郡,甚至关中的农民来这里耕种,增加人口的同时,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军粮问题。而当西突厥大军来犯之时,这些百姓躲进高台城中,便可帮助守城。此为一举三得之策。” 鱼俱罗一声长笑,王君临开垦田地之前自然是经过他的同意,他岂能不知这里面的好处,当时王君临说给他听的时候,他也是极为赞赏的,但这些话由长孙晟自己看出来,等回到京都后再告诉陛下和朝廷诸公,会极大的改变隋帝和朝廷上下对王君临的看法。 这大半年以来,不知道是有人在推波助澜,还是谣言本来就传的很快,如今王君临在大隋已经家喻户晓。只是王君临所立三件大功越传越离谱,严重诋毁他的名声。 比如,他只是用毒药让一万多戈刀部和西突厥士兵失去了战斗力,如今世间传言是王君临毒死了五万戈刀部大军和五万突厥士兵。 而他火烧水泉关一战,更是离谱,传言说他放火烧死了二十万突厥士兵,方圆百里水泉山被他烧成荒芜,无数鸟兽被他烧死。 即使他带领五千人毁了西突厥后勤大营一事,也同样被传的变了样,夸张的不行,出现了各种版本,其中一个是他在文峰河中下毒,毒死了突厥数百万牛羊和十数万牧民,以及数万看守牛羊的突厥士兵。还有一个版本说王君临嗜杀成性,不允许麾下士兵动手,夜袭西突厥后勤大营后,亲自一刀一刀将数百万牛羊和十数万牧民脑袋割了下来。 如今王君临已经有了一个可以让西北百姓用来治小儿啼哭的外号——毒将。这个外号据说是从军队中传出去,外号其实倒也贴切,但传说到百姓耳朵中,再加上那些谣言,给百姓的感观便不一样了。 远远看见一队骑兵向高台城疾驰而来,鱼俱罗说道:“这小子回来了,这里风大,长孙大人隋我去城内驿站等他吧。” “也好,这是老夫第一次见这小子,虽然只是一个小小果毅都尉,但冲着他毒将名头,也不敢失礼了,哈哈哈……”长孙晟开了个玩笑,跟着鱼俱罗下了城头。 “信义公主身体如何?”鱼俱罗有些担忧的问道。 长孙晟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满脸愁云,说道:“信义公主虽然本是宗亲之女,被陛下挑选出来加封为公主,可是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主,年龄也才十六岁,身体娇弱,这一路上老夫已经想尽办法不让公主劳累,防止其水土不服,可不想公主还是病倒了。” 鱼俱罗皱眉说道:“难道就这样将公主送给兀秃可汗,若是刚送到突厥人那里,公主便……” 长孙晟一脸无奈,说道:“陛下交待时日有限,老夫最多在高台城等上七日,七日后公主病若是还没康复,只能到突厥人那里,再养病了。” 鱼俱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在大隋自己地盘上若都治不好公主的病,送到突厥人手中,公主还能将病养好? 不过,这件事情关键是大隋与西突厥有了和亲之举,只要公主到了突厥人手中,这件事情便算是落到了实处,至于公主能活多久,隋帝和朝廷文武官员又有几人会关心。 公主和亲之事牵扯事情太大,鱼俱罗却是不好多说,将心思重新放在马上要见到的王君临身上。 说起王君临的毒将名头,鱼俱罗心中不由感慨世事难料,王君临毒将名头倒也给其带来了一些好处,毕竟刚刚经历南北朝混乱,不管是军中,还是民间,甚至是朝廷,弱肉强食之风极为盛行。王君临的凶名传开,虽然难听了一些,倒也让寻常世家和官员对王君临极为忌惮,在不能将其一下弄死的情况下,也不敢轻易在背后算计王君临。就拿高台城五千人马的粮草、军资来说,从朝廷到雍州,各级文官,从未有人克扣,而另外两个城堡粮草和军资便经常被上面一层层的吃了回扣,等发下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半。 王君临一行刚进城门口,城头上当值的都尉周虎便高声对他笑道:“将军,鱼总管和长孙晟大人在驿站等你。” 这大半年以来,王君临悉心对这些老部下进行精心培养,最基本识字只是一方面,他将后世沙盘建出来,有事没事带这些人进行战术推演,研究练兵、带兵、打仗之法。算是给这些跟着他火速提升为中级军官的部署们,进行了一个较为特殊的任职培训。当然,这个过程中王君临同样收获很大,也算是彻底融入和了解这个时代军队的特点。 王君临不敢怠慢,快速来到供上官休息的驿站,门口一名驿站小吏一脸谄媚的接过王君临战马缰绳,王君临却是不理他,直接走进了驿站,穿过一个颇为简陋的花园,便到了一个会客厅,只见客厅中有三人,一人是鱼俱罗,另一人便是长孙晟,而在长孙晟身后,还站着一名十八九岁的年轻文官,长得丰神俊朗,眉目清秀,身材比王君临小了足足半个头,见王君临进来,年轻文官眼睛睁得大大的和长孙晟一起好奇地打量王君临。 王君临目光扫过,也是暗自好奇这年轻文官是谁,竟然能够站在长孙晟身后。 脸色始终平静得如一块岩石,王君临快步走进大堂,对鱼俱罗单膝跪下行礼道:“末将王君临,参见鱼总管!” 鱼俱罗既是王君临的顶头上司,又对王君临有提携之恩,且对王君临也极为爱护,一有机会便对其为官之道、带兵打仗以及武功进行指点,让王君临收益匪浅。这大半年下来两人已经结下深厚的感情,王君临也将其当成亲近长辈看待。 随着对王君临的了解越深,鱼俱罗也越加喜欢王君临,从最开始的拉拢变成着重栽培,再到如今当成其子侄。不过,鱼俱罗从来不将这份感情表现出来,一如既往的对王君临严肃对待,甚至在王君临犯错的时候,对其呵斥比以前更甚,要求也更严格。 如今长孙晟在旁边,鱼俱罗更是恢复了上司的严肃,轻轻点点头道:“王君临,这位是朝廷左勋卫骠骑将军,陛下亲定的突厥大使,还不见过。” 王君临赶紧躬身一拜,说道:“末将见过长孙将军。” 军中下级见了上级单膝跪地的礼节,其实和后世军队下级见了上级举手礼是一个性质,实是为了突显上官的威严和军队等级森严一面。 PS:求收藏,求推荐,求捧场和月票。 第三十九章 这是去送死 (感谢‘apharmy’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实际上隋朝的时候跪礼并不盛行,除了平民百姓和奴隶见贵族官员要跪拜之外,官员上下级之间很少跪拜。即使是面对天子,也只是上朝的时候大礼参拜,平时不用行此大礼。 长孙晟深深的看了王君临一眼,说道:“王将军客气了。” 待王君临起身,长孙晟又说道:“传闻果然不如一见,若王将军不说自己是王君临,谁会将你与大名鼎鼎的毒将联系在一起。” 王君临笑了笑,没有说话,鱼俱罗很乐意看到长孙晟对王君临生出好感,但是长孙晟开过玩笑之后,神色略有些无奈的说道:“老夫这里还有朝廷一道旨意与王将军有关。” 王君临一看长孙晟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感觉有些不妙起来。 鱼俱罗也皱起了眉头,长孙晟竟然事先没有给他说,心中不由有些不满,但又一想两人交情本来就一般,对方秉公行事,他也无话可说。 王君临神色始终平静无波,说道:“请长孙大人明示。” 长孙晟笑眯眯道:“这是陛下的旨意,老夫也不宣读了,你们也不用摆香案了,鱼总管先看看吧!” 鱼俱罗接过看了一眼,眉头便紧紧蹙了起来,但没有说话,递给了王君临。 王君临心中隐隐猜测是不是要将他调回关中腹地,但一看之后却是脸色变得冷了下来。 “王将军,老夫这一次奉旨出使突厥,昌平王邱瑞提议让你为副使,陛下准了。”长孙晟将王君临神色中细微变化,看在眼中,担心生出误会,赶紧解释道。 “末将自当遵从陛下旨意。”王君临心中对邱瑞已经杀机滔天。去年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关于他王君临的毒将事迹同样通过西突厥的探子和一些商人传到了突厥人的耳朵中。当西突厥上下得知去年那场本来计划完美,局势一片大好的战争突然急转而下,最终惨败而归的真正元凶是王君临之后,对王君临的恨意可想而知。如今西突厥上下,没有人不想杀死王君临的。 而这个时候让王君临出使西突厥,这无疑于让王君临去送死。 “其实王将军大可不必担心此次出使西突厥。”长孙晟说道。 事关自己的小命,王君临怎能不关心,赶紧问道:“请长孙大人赐教。” 长孙晟说道:“老夫多年与突厥人打交道,此次也是老夫第四次出使突厥,所以老夫对突厥人极为了解。据老夫所知,比起我大隋,突厥人更加崇拜强者,而且向来欺软怕硬,以老夫的判断,西突厥人对王将军应该是畏惧大于仇恨。这其实也是陛下同意昌平王提议的原因,有让西突厥人畏惧的王将军随行,老夫此次出使更容易达成目标。而王将军将是我大隋副使,突厥人绝对不会发动大军对王将军进行围杀,更不会行暗杀之举,最多只是言语上对王将军无礼,或者正面进行一对一的挑战。” 王君临闻言,细细一想感觉长孙晟言之有理,而且隋文帝杨坚乃历史上有名的开国明君,以其开国帝王心智,岂能会不考虑派王君临去的后果,王君临既然是副使,若是被突厥人所杀,不说长孙晟所担负的出使任务必然失败,杨坚和大隋朝廷即使为了上国尊严,除了再次对突厥开战,再没有第二种找回面子的办法了。 更何况,圣旨已下,他王君临根本没有抗旨的可能,除非他想丢下好不容易拼来的正五品果毅都尉官职和一番苦心才掌控到手中的五千军队,然后独自亡命天涯。 王君临看了一眼鱼俱罗,后者显然也被长孙晟说服,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向他微微点了点头,王君临便说道:“既然陛下有旨,末将自当护卫长孙大人一同前往西突厥走上一遭,不知长孙大人何时出发?” 长孙晟心中暗暗长松了口气,将王君临说服,让其没有怨恨的跟着和心怀怨气的随行有着天壤之别,而且他的确也有借王君临威名促成出使任务的打算,此时微微一笑,说道:“在高台城修整七日,王将军可准备一下,随行可带两千骑兵。七日后一早我们出发!” 王君临点了点头,见长孙晟身后年轻文官对他打量个不停,便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位小哥是?” 长孙晟拍拍额头,歉然道:“看我一心想着正事,忘记给你介绍犬子了。” 接下来,他侧着身子指着这年轻文官对王君临笑道:“这位是犬子长孙无忌,如今在老夫身边担任属官,帮老夫整理文案。” 王君临闻言,面色不变,但心中却是惊了一跳,比起鱼俱罗、长孙晟,长孙无忌的大名那即使在后世,也是如雷贯耳。只是他却不知道长孙无忌是长孙晟的儿子。 长孙无忌乃原本历史上唐朝一代名相,在大名鼎鼎的二十四位凌烟阁功臣中排第一位,历仕三朝,做宰相三十多年,有文武之才,为唐初有名的政治家,特别是在为唐朝的典章制度的制定作出了杰出的贡献,对唐朝之后宋、元、明清典章制度的施行都有着深远的影响。而且让王君临对其印象最深的是,玄武门之变的策划便是出自长孙无忌和另一个牛人房玄龄。 “这他娘的才是历史上真正的智者。”王君临心中暗叹。 “下官长孙无忌,见过王将军.”长孙无忌表现得很客气,而且对王君临表现出了足够的敬意,率先躬身行礼 “原来是长孙贤弟,为兄有礼了。”这种牛人,即使还没有成长起来,王君临也不能怠慢。 王君临却不知道,在如今长孙无忌的眼中,他王君临才是牛人、猛人、凶人,当然也是毒人。 …… …… 驿馆最好的房间中,年仅十五岁的信义公主皮肤白皙柔嫩,长的貌美如花,只是身子有些娇弱。 此时她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嘴唇略有些发紫,她自从过了金城郡,进入武威郡,就开始生病了,初时还不算严重,她身子虽然娇弱,但却是一个外柔内刚的性格,咬牙坚持,结果今日到了高台城,终于病倒了。 随行的医官和高台城最好的大夫都已经诊断过,结论都是水土不服,开的药方也大同小异,在两个贴身侍女伺候下,也小心的将茶汤喝了下去,但是就不见好转。 信义公主名叫杨慧芳,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温柔知礼,聪慧好学,性格坚强。这一次被隋帝挑选为和亲公主,自然明白自己的命运会如何,对她来说,说是从天堂到了地狱也不为过。这一路上,她虽然从不埋怨,也不叫苦,甚至别人也看不见她哭泣,但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实际上她心中充满了无助和悲伤,若不是考虑到她父母兄弟的安危,她甚至想过一死了之。如今病倒了,她心中更加无助和孤寂。 王君临来拜见信义公主的时候,后者便是处于这种状态之下。 来之前,王君临已经从长孙无忌口中得知信义公主身体状况,以及后者若是病死在他高台城中会带来的严重后果,所以王君临有些担心。 “卑职高台城守将,果毅都尉王君临前来拜见公主殿下。”公主所住驿馆独立院子门口站着两名侍卫,身体看起来倒也魁梧,但看神色有些无精打采的。这也能理解,不管是侍卫,还是侍女,被指派跟着公主远嫁突厥,心情都不会好。 这两个侍卫本来对王君临到来爱理不理的,毕竟他们虽然要跟着信义公主后半生待在突厥,但也是大内侍卫,平时见的高官多的去了,一个小小果毅都尉还真没有被他们看在眼中。 可是,当王君临自报家门之后,这两人一个激灵,仔细看过王君临之后,神色之中有畏惧之色闪过,其中一人抱拳道:“王将军,稍等片刻,卑职这就进去通报。” 说着话,这名侍卫便走了进去,他自然不能直接进信义公主的房间,只能在客厅中禀报给一名负责照料信义公主起居的尚宫,然后再由这位尚宫进去禀报给信义公主。 信义公主性格中其实有着极强的好奇因子,且胆子也挺胆大的,若是王君临在京城出现,她说不定还会好奇的偷偷去看,但此时这种情景下,却是没有半点兴趣。 所以,王君临在外面等了片刻之后,那位侍卫便回来,客气的对王君临说道:“王将军,公主殿下说身体不适,就不见将军了。” 王君临眉头微皱,想了一下,说道:“麻烦兄弟再去禀报一下,就说我学过医术,想给公主看看病。” 两名侍卫闻言,互视一眼,其中一名侍卫说道:“卑职再进去通报一下。还请王将军稍等片刻。” 没过多久,卧室中,那名尚宫对信义公主劝道:“殿下,王君临是凶名赫赫的毒将,听说用毒之术出神入化,会医术也在情理之中,让他看看,说不定真能治好殿下的病。” 第四十章 信义公主 “此外,小人听长孙大人说过,那王君临是此次出使西突厥的副使,会带兵随殿下一起前往西突厥,而且王君临驻守边关,直面西突厥,殿下若是有什么意外,说不定还要王君临的照应。所以,不如见见也好。” 信义公主想了一下,说道:“也好,那就请王将军进来帮我看一下病吧!” 王君临在门外等了片刻,便见一名看起来三十多岁,长得颇为美颜的妇人和侍卫走了出来,这妇人仔细打量了王君临一眼,可能没想到王君临会长的这般俊朗,神色中有些意外,向王君临微微一礼,说道:“我是公主座下何尚宫,请王将军跟我来。” 王君临不敢怠慢,抱拳回礼道:“劳驾何尚宫了。” 尚宫是隋唐时期宫中女官的一种官职,王君临本来不知,是来之前长孙无忌随口提起过这位何尚宫,说本是信义公主的乳娘,从小将信义公主带到大,这尚宫之职也只是这次隋帝加封杨慧芳为信义公主,顺便才加封的。听长孙无忌所言,这何尚宫虽是下人,又是妇人之流,但却会读书诗字,且做事老练,长于琐事,心智不弱。 传说中犹如魔王一般的毒将王君临不但长得这般俊朗,而且表现得温文尔雅,这让何尚宫再次感到意外,心想果然人不可貌相,但又想或许是谣言不可全信。 王君临在何尚宫的带领下进了内室,抬眼看去,被纱帐遮住的床榻之上躺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若隐若现,只能看见人影,看不清样貌,而床榻之前两名侍女看见他如临大敌,脸有惊惧之色。 王君临心中苦笑一声,单膝跪地,朗声说道:“高台城守将,果毅都尉王君临参见公主殿下。” “王将军快快请起。”纱帐之后传来女子声音,极为悦耳动听,但却透着虚弱和一种忧伤。 王君临心底深出生出一丝怜惜,这让他想起了在这个时期另一个即使在后世都被不少人所熟知的隋朝和亲公主——义成公主。 义成公主如今是东.突厥启明可汗的可顿,但王君临却知道按照原本历史,这位义成公主这一生嫁了四个男人,启明可汗死了之后,按照突厥人的传统,她又嫁给了启明可汗的儿子始毕可汗,而后者死了之后,他又相继嫁给了小处罗可汗、颉利可汗(后三个都是启民可汗的儿子)。被后世称为最悲催的和亲公主。 眼前这位信义公主若是没有意外发生,命运多半和那位义成公主差不多。 脑海中胡思乱想着,王君临说道:“卑职多谢殿下。” 王君临起来之后,信义公主不再说话,而是何尚宫说道:“听侍卫说王将军也会医术,随行医官和高台城中的大夫都说公主殿下是水土不服所致生病,王将军可有办法医好公主殿下。” 王君临说道:“卑职需要给殿下诊断之后,才能下定语。” 何尚宫说道:“如何诊断?可是需要把脉。” 王君临说道:“不需要,我只需要看一下公主脸色,然后问清公主症状便可。” “这……”何尚宫有些为难,隋时男女之别没有宋朝和明朝那般极端,寻常未嫁女子也可抛头露面,但是眼前这位可是公主殿下,而且是要和西突厥和亲的,所以让王君临在闺房之中见了却是有些不妥。 “此去西突厥,这一路上还要麻烦王将军护送,提前让王将军见上一面,也没有什么不妥。”何尚宫正在犹豫,信义公主却已经说道。 何尚宫立刻说道:“是,殿下。” 话音一落,她便带着两个侍女拉开的纱幔,将信义公主扶着坐了起来。 王君临毫不客气的抬头看去,不由心中怜惜更甚。 此女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中充满难以掩饰的忧伤,面容苍白,两靥之上病态明显。只是坐起来,便有些微微娇.喘。面容白皙娇美,身形娇柔,坐在那里闲静得似姣花照水,真是病如西子胜三分。 如此漂亮,惹人恋爱的女孩才十六岁,正是豆蔻年华,被父母疼爱的时候,却要背负着整个大隋与西突厥和亲的重担。 刚才隔着纱幔,信义公主同样没有看清王君临的长相,所以王君临打量信义公主的同时,后者同样在打量这位传说中以一已之力毒死十数万敌人和烧死十数万敌人的毒将。 和何尚宫一样,信义公主同样没想到王君临会是这般样貌,虽然身体也魁梧,但绝没有传说中超过一丈,更没有什么獠牙之类的恐怖之样。 相反,王君临的面容棱角分明,如刀削一般,再加上神色沉稳,眸中精光湛湛,自有其吸引人之处,特别是此时王君临因为要看清信义公主的脸色,两人便不免目光对视,信义公主顿时心如鹿撞,苍白的俏脸上出现两片嫣红,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年轻男子以这样灼灼的眼光注视过。 王君临发现信义公主娇羞之态,感觉惊艳的同时,也是略有尴尬,轻咳一声,说道:“殿下是否有食欲不振、精神疲乏之症状。” 信义公主说道:“有的。” 王君临又问道:“殿下是不是这几日睡眠也不好,而且心慌胸闷,有时还会腹泻呕吐。” 信义公主眼睛一亮,突然对王君临多了几分信心,说道:“王将军所言症状,我都存在。” 王君临说道:“医官诊断没错,的确是水土不服的症状。” 信义公主说道:“王将军可有办法医治。” 王君临说道:“卑职正好有一方法可医治和防范水土不服,公主只要照此方法施为,定能让玉体康复。” 信义公主闻言,不由大喜,说道:“王将军请说。” 王君临说道:“可有笔墨,卑职这就将药方写出来。” 何尚宫赶紧去准备笔墨,信义公主大为意外的说道:“没想到王将军还识字,更会写字。” 王君临苦笑一声,说道:“难道卑职看起来很像一个粗俗之人。” 扑哧一声,信义公主忍不住笑出声,声音如银铃一般,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赶紧解释说道:“我们都是被别人的传言误导了。” 王君临说道:“虽然空穴不来风,但世人多愚昧,所谓传言多会夸大其词,甚至胡编乱造,歪曲事实的多。就如,在我大隋百姓之中,多有传言说突厥人吃人肉,全部粗俗不堪,残忍邪恶。但实际上,并非如此,突厥人也是人,只不过因为他们地处北方苦寒之地,所吃所用,所穿所住都远远不够,再加上他们文化教养远远达不到我朝,所以才喜欢做一些劫掠他族之事。当然,突厥人的生活条件的确艰苦,生活习俗刚开始也定会有所不适。” 信义公主认真的听完王君临所说,默默的点了点头,说道:“多谢王将军。”她当然知道王君临在趁机开导她。而且效果也很不错,也解开了她对突厥人的一些错误认识,心中对未来的恐惧一下子减弱很多。 这个时候,何尚宫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笔墨和桌凳,王君临便坐下将药方写了下来。 王君临在后世的时候,他外公是一位有名的书法家,他从小又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所以学了一手好字。来到这个世界大半年后,他也一直在学习古体汉字,翻读这个时代读书人所看的《论语》、《春秋》、《史记》、《礼记》等书同时,又重练了书法。 信义公主碍于身份,不好如何尚宫那般站在旁边看王君临写字,心中却是好奇的很,努力伸着可爱的小脑袋,就是看不见,心痒痒的很。不过她看着何尚宫目瞪口呆的神色表情,便知道王君临恐怕写的很好。因为她知道,何尚宫却不是普通的婢女,本是书香门第的小姐,不过却是前朝犯官之后而已。甚至,信义公主写字也是何尚宫所教的。 王君临将药方写好之后,交给再看向王君临时目光已经有所变化的何尚宫,说道:“按照这个药方烧熬药汤,每日三次。另外,公主可让人做一个香囊,挂在胸前,香囊里面装上苍术、藿香、白芷、橘皮、佩兰、艾叶、大青叶、金银花等药材。其次,从现在开始公主不可服用凉水,只能服用烧开的热水。最后一点要求,公主一定要好好休息,保证有足够的睡眠。公主只要按照卑职所说去做,最多七日,便可身体康复。” 王君临在后世时为佣兵,走南闯北,什么地方没有去过,戈壁沙漠和热带雨林这两个最容易让人水土不服的地方更是去了不少次,刚开始他也有过水土不服,所以他刚好知道一个药方以及如何医治和预防。 当然,水土不服放在医学发达的后世实在是不算什么,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或者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都有自己的办法医治。 但在这个时代,却是会死人的,若是身体强壮的青壮男子,抗过去了,也就好了,可是体弱之辈,死亡率太高了。就眼前信义公主,若不是遇见王君临,十有八.九便难以抗过去。 PS:两更送上,求捧场,求收藏,求月票和推荐票的支持。 第四十一章 钟鼎文 “那就有劳王将军了。”信义公主不敢与王君临对视,略低着头有些害羞的说道。 王君临也发现自己这样注视着一位即将要和亲的公主不太合适,同样低头说道:“这是卑职应该做的。” 顿了一下,又说道:“公主若是没有其它事情,卑职先下去准备药材去了。” 说完,王君临便抱拳一拜,转身离去。 信义公主看着王君临的背影发呆,直到侍女关上门,才收回目光,拿着何尚宫递过来的药方,眼睛发亮的看了半响,眸中有异光流动,半响之后说道:“嬷嬷,他真的是那位毒将吗?怎么……” 何尚宫看着信义公主竟然见了王君临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一些,也不像之前那般忧郁,笑着说道:“正如王将军刚才所言,世人传言多夸大其词,谣言不可信。” 信义公主沉默半响,突然说道:“阿姆,你说王将军要是彻底灭了西突厥,我是不是就不用嫁给西突厥的野人了。更不会像义成公主那样在东.突厥老可汗死了,还要嫁给老可汗的儿子,老可汗的儿子死了,又要嫁给他的弟弟或者孙子。” 何尚宫盯着信义公主看了一眼,神色中有欣慰,也有担忧,说道:“殿下说的没错,若是西突厥被灭国,公主的确不用再嫁给西突厥这些野人了。可是,要灭西突厥谈何容易。” 信义公主没有接话,脑海里面浮现出王君临那魁梧的身形和让人心安的眼神。 …… …… 长孙晟已过中年,长途跋涉而来,已经很疲惫,说了几句话便下去休息了。鱼俱罗将王君临叫到一边认真一番交待之后,当天便带两千亲兵回了金城郡,毕竟他是一州行军总管,麾下各郡、县有近十万大军,事务繁忙,不可能在高台城久待。 傍晚,王君临本来要宴请长孙父子二人,长孙晟借口年高劳累,推辞没有来,只派他儿子长孙无忌和其他几名随官过来赴宴,这正中王君临心怀,他正准备深入接触一下长孙无忌。 宴会是在高台城最大的青楼春意楼举办的,除了长孙无忌之外,其他使团文武官员或畏惧,或忌惮,或冷笑的敬过王君临酒后,便不再找王君临,自有周虎、武三、武四、姜木啷和苏长青五个都尉陪酒,王君临也让人将春意楼最好姑娘请来了十多个,除王君临本人和长孙无忌之外,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名姑娘陪这些人娱乐,场中也有歌姬伴舞。 王君临身边没有姑娘,不是他不想,而是不管是哪个姑娘一靠近他他都会吓得脸色发白,说话都打颤,好像他全身都带有毒一样,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 至于长孙无忌身边不要姑娘陪,王君临便不知道其原因了。可能是因为看着他身边没姑娘,为了礼貌所以也拒绝了,也可能是人家压根就不好此种调调。 “贤弟看起来对我很好奇啊!”两人渐渐熟络之后,开始以兄弟相称,长孙无忌便开始问起去年那场战争中,由王君临主导的毒破陇西城、夜袭突厥粮草营和火烧水泉关这三场战争的经过。王君临不夸张,也不谦虚,以一种很平淡的语言如实说给长孙无忌听。 长孙无忌笑着说道:“王兄有所不知,如今天下,没见过王兄的,谁不好奇,毕竟在传言中,王兄你可是双眼常年血红,一口獠牙,身高一丈之多,每日都要喝一碗人血。甚至有传言说朝廷之所以不让你到关中腹地为将,就是怕你喝自家百姓的血,而让你驻守边关,刚好可以继续祸害突厥人和吐谷浑人。” “哈哈哈哈……这些说法,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见。”王君临忍不住长笑出声。 长孙无忌也跟着笑了两声,说道:“关于王兄的传言可是不少,比这更夸张的也有不少,王兄若是有兴趣,小弟还可以说一些让你听听。”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不说了,谣言止于智者,相信这些谣言的只不过都是缺乏判断能力的无知之人罢了。” 长孙无忌面露奇光,说道:“好一个谣言止于智者,王兄此言大为有理。” “来,为这句话,小弟敬王兄一杯酒。” 喝习惯了后世五六十度白酒的王君临对这十几度的酒水一点感觉都没有,向来是来者不拒,端起酒杯便一口干了。 长孙无忌的酒量也不错,同样一口喝了杯中酒之后,说道:“王兄可读过书。” 王君临笑着说道:“读过几年。”他这大半年已经抽时间将这个时代古字学了一遍,就连读书人喜欢读的那几本书都找的看了一遍。再结合多出来的后世一千多年历史认识,除了不会作诗写词之外,不管是见识经验,还是知识渊博程度,亦或是考虑问题的逻辑性,都远不是这个时代大部分人所能相比。 “敢问王兄师承何人,竟然文武全才不说,还是用毒高手。”看得出来长孙无忌对王君临这个人极为好奇,一门心思的想要将其底细打听清楚。 王君临说道:“我从小和师父在山中过着隐居生活,师父是一位奇人,所以我学的东西也很杂,除了武功之外,便是读各种书,另外,师父有一本毒经,他不教我,都是我在山中闲着无聊自己学的。待师父故去之后,我出了山,机缘巧合之下参军,成为我大隋一名士兵,之前从未试过用毒之威力,不想去年小试了一下,一不小心毒倒了一万多敌军,破了陇西城,立了大功。” 王君临随口将之前给鱼俱罗说过的说词很熟练的说了出来,长孙无忌一脸感慨和向往,说道:“王兄的师父真乃不出世的高人。” 没错,王君临从其眼中看出了向往,这才想起这家伙是一手策划玄武门之变的狠人。 “噢!对了,师父去了之后,我从师父的遗物里面找到一份毒秘方,只是那上面的字我不认识。贤弟学古通今,不如帮我看看。”王君临说道。 长孙无忌顿时来了兴趣,眼睛发亮的说道:“小弟恭敬不如从命,王兄不如现在便拿出来,让小弟一观。” 王君临从怀中拿出从兽皮卷上抄写下来的内容,递给长孙无忌,后者仔细看过之后,失声道:“竟然是钟鼎文,难道王兄的那本毒经是周朝时期传下来的古物?” 王君临闻言,心中狂喜,他这大半年来凡是从高台城经过的读书人都被他以各种理由询问过,但一直没有人认识这种字,不想那卷兽皮上写的内容竟然是周代的字,怪不得自己一个字都不认识。 “贤弟可认识这些是什么字?”王君临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兴奋。 长孙无忌说道:“这有何难,小弟现在就可以将这些字翻译成汉字。” 所谓汉字,就是自汉朝之后一直延用下来的字,直到近代史简体字出现之前,便基本上没有再变过。所以,自那之后便一直称为汉字。 王君临当即让他拿来笔墨,亲自为长孙无忌研墨执笔,长孙无忌也不客气,刷刷刷几下,就在王君临抄写内容纸上特意留下的空间上对应着翻译过来。 王君临也不细看,欣喜的拿起来吹干,便喊过门口亲卫,让其小心收起来。 翻译过来的字一看就知道是打乱了内容的,长孙无忌反而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毕竟这是王君临师门秘诀,怎可随意示于外人。 …… …… “周天搬运大法?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不太像是修炼武功的秘法。”王君临喃喃自语。 夜宴之后,使团各个官员回驿馆休息,长孙无忌同样被王君临灌醉,硬塞了一个少女侍寝。而王君临回到自己在高台城中的府邸,特意交待让任何人都不要打扰自己,一个人在书房中迫不及待的拿出兽皮卷按照长孙无忌的翻译,研究兽皮卷上内容。 “丹者,单也,一者,单也。惟道无对,故名曰丹。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谷得一以盈,人得一以长存。” “这是什么破玩意。”王君临看了第一段内容,便一阵无语。这等似是而非,模棱两可,很抽象的话语,他怎么能够看得懂,即使能够明白是什么意思,也根本不知道如何修炼。 “或许是我想多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修炼之法。”王君临心中失望之极,自从去年在陇西城太守府看过波多法王与那古怪道士打斗之后,他便一直对这两人修炼的东西念念不忘,现在看来这种高深秘法或许真的存在,但却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一边,王君临开始想这一次和长孙晟出使西突厥可能遇到的危险,然后又如何面对,心中提前有个预案和对策。 虽然他也认为长孙晟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凡事都有意外,谁知道那些突厥人会不会发疯,所以他要进行万全准备。 第四十二章 尸子 离开书房,王君临让一直守在书房门口的护卫去休息。他本人则是直接走进后院,看着自己的房间还亮着灯,知道是侍妾崔茹雪还再等自己,不由心中微暖。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世界每天晚上都有一个女人在等自己睡觉,这已经有些家的感觉了。 掀帘进屋,只见崔茹雪正半趴在桌上做着海棠春睡。王君临放轻了脚步,静静的走了进去,在桌边坐了下来,看着两尺开外,枕着手臂沉睡中的一张如花俏脸。 崔茹雪容色秀丽,身材高挑窈窕,今天她稍稍画了点妆,不过不是这个时代女子石灰抹墙一般的浓妆,只是略略描了眉,抹了口红。但就是这么一点改变,就让她显得更加眉目如画。 不知是在梦里看起了什么,崔茹雪殷红厚实的小嘴微抿着,修长的双眉也紧皱,显得很伤心的样子,眼角处还带着泪,闪着晕黄的灯光。 王君临看得怜惜不已。崔茹雪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女子,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 王君临伸手想拭去她眼角上的泪迹,不料崔茹雪被他的动作一下惊醒了。她猛的坐直了身子,眼睛睁了开来。几缕散开来的发丝调皮的贴在她的脸颊上,旁边还有着被压后的红痕,可见她睡得已经有了不短的时间。 睁开的大眼睛中有着几许茫然,但眨了几眨之后,崔茹雪终于发现坐在眼前、微笑着的王君临。一喜之下猛的起身。结果“啊”的一声短促惊叫,身子控制不住的后仰。却不想她本是坐着,两腿别在桌下,这一动,桌子和人都是摇摇欲坠。 王君临微微笑着,不慌不忙的伸出双手,一手扶住桌子,一手则顺势搂住了她的纤腰。 一只坚定有力的大手扶在背上,掌心的热力,透过薄薄的纱衣传到肌肤上,崔茹雪顿时觉得自己的脸上都烧了起来,殷红如血,身体内的力气瞬间被抽干,软在了王君临的怀中。 看着她羞涩样儿,王君临怦然心动。手上微一用力,把她快要栽倒的身子,托回椅子上坐好。再抓住圆润细腻的手腕,将她扯了过来。 温香软玉入怀,便带来一阵淡淡幽香,王君临知道这是崔茹雪与生俱来的体香,这种香味让王君临为之迷醉。 王君临坐着,崔茹雪被拉过来时却顺势站起。晕晕的灯光照不透穿在身上的薄纱凉衫,玲珑浮凸的两团软.肉因为主人的紧张而急促起伏,就在王君临的正前方勾住了他的双眼。 崔茹雪身材高挑修长,只比身高六尺的王君临矮了大半个头去,相比起她的高挑身材,崔茹雪的胸口就显得有些单薄,不过如果对比起纤细的腰肢,这一点点缺憾就立刻让人忽视掉了。 视线向下,王君临张开双手将崔茹雪的腰肢环住。被宽宽的腰带勒住的腰身,大约只有一尺五六。崔茹雪的小腰宛如柔柳一般纤细,可谓是盈盈可握,双手一圈,露在外面的腰身就只剩几寸。但崔茹雪的窈窕并不是那等如干柴般的瘦削,反而不失丰腴,王君临手指过处,都是充满弹力的触感。 被王君临摩挲着腰间最敏感的位置,崔茹雪的身子不安的扭动着,紧咬着下唇,忍耐着腰间传来的一阵阵的瘙痒,呼吸略微加粗,期待着他的进一步的动作。王君临也没有让她失望,顺势将她抱起,倒在了旁边床榻之上,很快醉人的呻吟声便响了起来。 …… …… 半夜时分,王君临突然醒了过来,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身边崔茹雪睡得很沉,像是一个死人一般。然后他在抬头的瞬间便是瞳孔一缩,一名道士不知何时坐在一旁椅子上,借着窗户外面照射进来的星光,王君临看清这名道士的面容,脸色大变,犹如见了鬼一般,若不是他意志坚如钢铁,直接失声大叫了出来。 “你……是人还是鬼。”王君临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沉声问道。 没错,这个道士不是别人,正是王君临刚刚穿越到这个时代时,与他同处一个石棺的那具道士的“尸体”。 “老道我自然是人。”这道士看着王君临,神色很奇怪,比起当初一心想夺回玉佩和道卷,然后将王君临杀死,他此时对王君临好像没有半点杀心,而且眼神之中对王君临充满着无限的好奇和疑问,以及一种别样的心思。 王君临沉默半响,说道:“晚辈当日不知前辈还活着,擅自拿了前辈的东西,还请前辈原谅。” 老道眼睛深邃,目光如电,盯着王君临看了半响,才说道:“贫道找到了当日那两个盗墓贼,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王君临闻言,脸色再变,穿越到这个世界,是他最大的秘密,他从来没想过告诉任何一个人。但是他当时出现的蹊跷,却是有两个人知道,就是那两个盗墓贼,他本来也想过要找到这两个人,将他们杀死灭口,但以他如今的势力,想找这两个人虽然不至于.大海捞针,但也绝不容易。 他记得很清楚,这个老道当时的状态很奇特,不光是眼睛闭着,全身所有的感观系统都应该没有知觉,是真的和死人一样。所以他才能够拿走血玉和那兽皮卷。也就是说这老道当时不知道自己本来就是待在那个石棺中的。 可如今老道找到了那两个盗墓贼,显然已经了解了当时的详细经过。最主要的是,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盖上石棺的棺材里面,因为古人为防止诈尸,会将石棺盖子修的很重,且是在外面卡死的,那两个盗墓贼也是借助器具才能够从外面推开,而除了如老道这等身怀神奇本领的人之外,正常人是绝对从棺材的里面打不开的。 王君临一时无言以对。 老道将王君临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心中越加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推测,心中同样震惊,心神摇撼不已的同时,也是暗自惊奇:“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老道没有再继续纠结王君临的来历不明,反而突然说道:“贫道想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王君临心中暗松一口气,说道:“前辈为何要收晚辈为徒?” 老道说道:“因为你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看见的就贫道,所以我们有缘。” 王君临心中苦笑一声,有心想问一下这个老道对于他这个来历不明的身份是怎么想的,但考虑到若是说起这个话题,他实在无法解释自己的来历,便没有说出口,而是说道:“缘分一说乃佛教向来所言,前辈看起来乃道家正宗,怎么也讲究缘分。” 老道显然脾气不太好,一听王君临这样一说,便眉头皱了起来,说道:“你难道不愿意?” 王君临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晚辈若是不愿意会怎么样?”他不是没有想过,喊来府中护卫,将这老道围杀,但是衡量过这老道实力之后,发现成功的可能性太低,而且等武四带着护卫跑来时,自己说不定已经交待到了这里。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 “你要是不愿意,贫道只好将你抓起来,带到那个石棺里面切开你的血、肉、骨头,甚至撬开你的脑袋,挖出你的心,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老道冷哼一声,神色有些复杂的说道。 王君临叹了口气,说道:“那我只好拜前辈为师了。” 老道一听,显得很开心,说道:“拜师不光是嘴里面说了就行了,你还不起来跪拜为师,我的乖徒儿。” 王君临只好从床上下来,向老道跪下,磕了三个头,并说道:“徒弟王君临拜见师尊。” 老道对王君临的认真很欣慰,捋了捋胡子,说道:“很好,自此之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为师传自春秋尸子一脉,世代单传,为师法号长枯子,你可要记住了。” 王君临闻言,不由眼睛一亮,尸子他还真听说过,历史上也真有这号人物。 长枯子对王君临的神色有些意外,说道:“怎么,你听过我们的山门。”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尸子名佼,鲁国人,传说是商鞅的师傅。据《史记·孟荀列传·集解》记载,楚有尸子,又说他为晋人,是商鞅之客,卫鞅商君谋事划计,立法理民,未尝不与佼规也。商君被刑,佼恐并诛,乃亡逃入蜀。尸佼逃往蜀后,写作《尸子》书。《汉书·艺文志》列尸佼为杂家。他的思想,融合了儒、墨、道、法各家,和孟轲、荀卿、商鞅、韩非等人的思想都有相通处;对农家许行也有影响。” 长枯子神色复杂的看着王君临,说道:“我尸子一脉因为单传,世人大多已经遗忘,没想到你竟然知道,可见这都是天意。” 顿了一下,又说道:“为师看你想要修炼那道卷上的功法还不得知,为师可以教你。” PS:新的一个月,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四十三章 美食 (非常感谢‘apharmy’、‘书皇记’等几名老读者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虽然知道这老道收自己为徒,这般热情教授自己功法,肯定是居心叵测,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的说道:“多谢师父。” 老道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一门道卷,上面记载的功法,光看文字你很难看懂,但若是与这张功法图相对应,你便知道如何修炼这门功法了。” 说着话,老道便从怀中拿出一卷兽皮递给王君临,然后突然站起来,也不见他怎么动,身体突然飘起,从窗户飘飞了出去:“不用担心,我不会害死你。乖徒弟,用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 王君临看着老道消失的窗户,脸色异常难看,若不是手中还有一卷用兽皮画的功法图,他几乎怀疑自己刚才所经历的一切是在做梦。 打开手中成人脸面大小的兽皮,上面用简单的线条勾画出了一个盘膝坐着的人形图案,身体各部位标注着一些穴位,有王君临知道的,也有他从来没有听过的穴位。而在这些穴位之间有一条线连接着,王君临隐隐明白这可能是所谓的功夫路线。 他研究了半响,听到旁边动静,转头一看,崔茹雪睡眼朦胧的醒了过来,看着王君临说道:“郎君,你怎么起来了。” 王君临叹了口气,随手将那兽皮收起,压在床头下面,躺了下去。 …… …… 第二日,天一亮,王君临去驿馆陪着长孙父子二人吃过早餐之后,便来到了他府邸后院,这里有一个用来打造兵器的火炉子。他那柄钢刀和钢板甲便是在这里由他亲手打造的。 眼下要去西突厥,虽然有长孙晟的一番解释,但王君临还是不放心,所以他准备给自己再打造一柄钢.弩。 这件事情他已经准备筹划了两个月,图纸、方法都已经研究通透,钢是王君临打造钢刀和钢板甲时候剩余的,其它材料也已经收集齐全,本来也是近期要动工。眼下距离出使西突厥还有七天时间,刚好够他打造一柄钢.弩。 而长孙晟和长孙无忌父子二人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对着一张画有西突厥各个部落所在位置地图,以及记载各部落人口、军队等资料的小册子,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东西。 至于信义公主在按照王君临开的药方服用之后,也严格遵照王君临所说的三个要求,水土不服逐渐缓解,身体已经基本痊愈。 第三天的时候,信义公主以让王君临复诊为由,又将王君临叫了过去。 “感谢将军诊治之恩,我已经好多了。”两人见了一面,义成公主便当面感谢王君临,少女的神色中有些娇羞。 “殿下客气了,能治好殿下的病,是卑职的荣幸。”王君临略低着头,目光不敢与信义公主对视,因为他从信义公主眼睛中感受到了一些其它东西,比如青春期萌动…… “王将军,我需要你的帮助。”沉默半响之后,信义公主突然说道。 王君临暗自叹了口气,说道:“就怕卑职帮不上公主的忙。” 信义公主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但很快这丝失望被坚毅所代替,她盯着王君临的眼睛,说道:“我知道我远嫁西突厥,已成定局,没有人能够改变。我如今只想着,到了西突厥之后,能够过得更好,至少不会死于非命。” 王君临沉默半响,说道:“除非公主殿下能够在西突厥中掌握一些真正的权力,拥有一些绝对忠于公主殿下的突厥武士。” 信义公主眼睛一亮,说道:“我需要怎么做,还请王将军教我。” 王君临略一沉思,摇了摇头说道:“如今西突厥有一个国师,名叫波多法王,足智多谋,狡猾无比,有此人在西突厥统叶护可汗身边,殿下的机会太渺茫了。” 信义公主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几天听说王将军自从成为高台城守将之后,便苦练麾下五千精兵,就连高台城百姓都知道,将军五千人马如今一个个如郎似虎。可见王将军的野心不小,每一刻都在为将来征伐突厥做准备。” 王君临心中暗叹,隋文帝杨坚挑选出和西突厥和亲的公主,怎么可能是无能之辈,心性、意志、心智必然是上上之选,否则又怎么能够在狼窝之中活下来,然后找机会为大隋做事。 只是,信义公主却不知道,王君临苦练精兵,可不只是为人征伐西突厥。 信义公主眼见王君临没有接话,便说道:“我想和王将军做一个约定。” 王君临有些意外,说道:“什么约定?” 信义公主说道:“将军帮我在西突厥立足,并尽可能获得一定权力,正如将军刚才所说,得到一批突厥武士的效忠。而我帮助将军扬威西域,建立不世之功。” 王君临心中暗自摇头,信义公主所言计划和约定成功可能性太小,说白了只不过是信义公主想要说服王君临全力帮他。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王君临没有将其揭穿。当然,他也不会拒绝或者附和这个计划。 王君临突然想起隋唐两朝出身高贵的女人,都好像有着异于寻常权力欲望。 近的,比如眼下还活着的独孤皇后,以及正活的好好的原北周宣帝宇文赟皇后、隋文帝杨坚长女乐平公主杨丽华。这两个女人在隋朝中拥有着极为强大的势力和权威。 按照原本历史在往后,唐朝时一度谋反的高阳公主和大名鼎鼎的武则天。 眼前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自然还远不能和历史上这些赫赫有名的女人相比,但王君临从其话语中感受到了一种野心和对权力的欲望。 想起前天刚见到生病的信义公主那柔弱和让人怜惜的模样,再一见如今病好之后,兴致勃勃开始谋划西突厥的坚毅少女。王君临心中不禁感慨万千。难道,这个少女已经克服了嫁给突厥之后的一些恐惧,比如突厥人的穷蹙,突厥人的野蛮,突厥人令一个汉人女子感到无尽羞耻的,父死子承母,兄死弟承嫂的传统。 这个时代,不光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同时也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时代。 沉默半响之后,王君临突然说道:“突厥人多是食肉,但突厥人烹饪水平实在是太差,公主殿下去了之后,肯定会不习惯,而且公主刚大病一场,身体还虚弱,正是大补之时。卑职会几种羊肉的烹饪之法,不如今天由卑职做出了让公主尝一尝。” “人们常说君子远鲍厨,没想到王将军竟然还会做饭。”信义公主一脸疑惑,一时没有想明白,王君临为何要给她做羊肉吃。 王君临的确身怀精湛的厨艺,这是他后世为佣兵时,身在异国被逼出来的,吃惯了华夏的美食,再吃其他一些国家和民族的食物,尝尝新鲜还可以,若是天天吃,那简直是一种莫大的痛苦。为此,王君临特意花费一些精力和时间,学会了做饭,而且还做的挺不错的。 王君临叫来溶月和小雪帮忙,亲自下厨,给信义公主做了一桌子美食,全部是以羊肉为基础的餐食。 “羊肉,实际上乃大补之物,肉质在畜生肉里面算是美味的,而且羊肉性温味甘,补气滋阴,暖中补虚,开胃健身;可正气祛邪、治畏寒怕热,是补元阳、宜血气的滋补上品,特别是对寒暑侵袭、冷热不均、四肢无力、产病后虚弱有奇效。只是如吐谷浑、突厥、契丹等这些异族野人不懂得如何烹调,做出来的羊肉往往拥有让人难以下咽的腥膻之味。” “公主来尝尝,这道菜叫手抓羊肉,是挑选膘肥肉嫩的羊,就地宰杀,扒皮入锅,进行蒸煮,因为净手后吃肉时一手抓着肉,一手拿着刀,割、挖、剔、片,把羊骨头上的肉吃得干干净净,所以得名“手抓羊肉”。 “这种菜品制作过程简单明快,只加一小把盐,火候恰如其份,血水消失不久,肉熟而不硬。却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草木的清香,食之会让人欲罢不能。” 听王君临讲解的如此详细,原本笑嘻嘻的信义公主隐隐明白了王君临的深意,一脸认真的听着,并且还叫何尚宫和自己的侍女也要认真记下做的方法。 而她在认真听王君临解说的同时,也在一边亲口品尝。 “明明只是以开水煮的羊肉,可是味道怎么会这么鲜美呢?难道将军还往水里面放了秘方。” 王君临从小雪手中接过一根半尺长的沉香木放在桌子上,说道:“羊肉与沉香木棒同煮便可!” 信义公主取过这跟手指粗的沉香木棒打量一下,然后对王君临微微施礼道:“我记下了。” 王君临毫不吝啬自己对这位十六岁美丽少女的赞赏之意,信义公主这么快便明白了自己亲自给她做羊肉美食的深意,这让他感到很欣慰。 吃过了手抓羊肉,王君临再指着桌子上另一道浓香扑鼻的菜肴,继续开始解释。 第四十四章 杀人之法 “这道菜名叫红焖羊肉!是将公山羊宰杀后剐去皮,除去内脏、头蹄,再刮洗净羊肉上的残毛及血污,之后把羊肉剁成小方块,沥尽血水,入沸水锅中……此种做法做出来的羊肉口味香酥,肥而不腻,是开胃健身、正气祛邪、补元阳、宜血气的滋补上品。” 信义公主夹了一块黄焖羊肉放进嘴里,眼睛一亮,快速的吃了几口,放下筷子道:“我一定多加练习,学会这种做法。” 王君临见信义公主对着红焖羊肉吞口水,暗自笑了笑,心想毕竟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就算从小经历变态的皇家教育,终究还处于贪吃贪玩的年龄。 这样想着,王君临说道:“公主待会慢慢再吃,卑职再让殿下尝尝这份美食!” 王君临挥了挥手,小雪便抬上来一个小小的铜盆小火炉,小火炉里面火燃烧的正旺,溶月又端上来一个铜锅放在小火炉上,铜锅里煮着一锅水,里面飘着三截葱和四五块姜片。这个时代可再找不到其他涮羊肉所需要汤料。 王君临拿出一把小刀,拿起小雪送上来的一大块肉质鲜美的羊肉,说道:“这道菜要求将羊肉切得薄如绢帛,隔着肉片以能透出光亮为宜。” 一边说着话,王君临一手按着肉块,一手快速的切割,不一会,一盘子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就切出来了。 然后王君临从一个小碗里挖了一些野葱花对信义公主道:“羊肉本味至鲜,想要可口,还需要五味调和,其中的重中之重,就是野葱花跟姜末,西域荒野之中就有野葱,再辅以盐巴粉和豆油,也就能吃了,另外若是还能找到其他香料,也可试着调到里面。” 王君临说着话,就夹了一筷子肉片,在开水锅里来回涮了几下,见羊肉已经变色,就把肉片在调好的酱料碗里沾了沾,然后在信义公主目睹之下,喂到嘴里面,一脸满足之色。 信义公主早已被王君临一番演示馋的不行,学着王君临的动作,试着吃了一片羊肉,眼睛都开心的眯成了月牙儿。 “我曾经听人说过,想要抓住男人,就一定要抓住男人的胃。而突厥人什么时候吃过此等美味,只要吃上一次便绝对会想着吃第二次,甚至一直吃下去。公主若是不想被西突厥统叶护可汗欺辱,只要让他喜欢上公主做的饭,他便不会轻易伤害你的。” 信义公主呆呆的看着王君临,一脸感激之色,眸中流露出一丝柔情,对王君临微微一礼,说道:“王将军良苦用心,我记下了。还有四天时间才离开高台城,这几种羊肉做法,我会学会的。” 旁边何尚宫心中叹了口气,装作没有看见信义公主看向王君临时眸中的柔情。 王君临有些吃不消,主要是信义公主的身份太特殊了一些,赶紧说道:“卑职官小兵少,恐怕很难帮到公主大忙,只求这些微末之技,能够能帮到公主。” 信义公主略一犹豫,挥手让其她人都出了屋外,何尚宫感觉让王君临和公主独处一室,有些不妥,想要劝阻,公主看了其一眼,何尚军便不再说什么,叹了口气,带众侍女走了出去,王君临也让溶月和小雪先回府。 等所有人都出去之后,信义公主才说道:“既然将军教了我自保之道,能否赐予我进攻之法。” 王君临心中一凛,说道:“公主想要什么样的进攻之法!” 信义公主依然咬着牙,说道:“王将军最擅长的进攻之法。” 王君临苦笑一声,说道:“公主乃金枝玉叶,天上仙女下凡,学用毒之法恐怕不妥。” 信义公主突然跪在王君临脚下,哭着说道:“我身在虎狼之地,我大隋又随时会与西突厥开战,我若不学会这些手段,随时都会死于非命。请将军赐我救命之法。” “学会用毒之法,又能毒死几只虎狼?改变不了什么的。”王君临没有去拉信义公主,只是避开一旁,因为伸手去拉,便免不了身体相触,这就更不合适了。 信义公主一脸委屈,说道:“我不管,我就要学。” 王君临愣了一下,心想这才是少女本性,说道:“公主先起来,我便给你教。” 信义公主破涕为笑,赶紧起身,王君临看在眼中,感到惊艳无比,不禁盯着多看了几眼,信义公主顿时一脸害羞,低下头去。 王君临叹了口气,说道:“听说西域有贵族喜欢用铅制作成酒器和酒杯饮酒,并寻欢作乐。而据卑职所知,这铅中有毒,公主若是想让谁死,不妨让此人多用铅制器具喝酒、吃东西,若是此人每天都用铅制器具喝酒吃饭,最多一年,此人必死无疑,而且以突厥人的愚蠢,只会认为是病死,此法为杀人于无形之法。” 信义公主一脸肃然,点了点头,她已经牢牢记下了。 “此法虽妙,但持续时日太长,还请将军赐我快杀之法,或者请将军送我一些厉害的毒药。”信义公主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王君临一阵无语,心想看来自己毒将之名已经深入人心,人人都认为自己乃用毒高手,而且多半都想着自己全身上下都藏满了毒药。 想到这里,王君临说道:“公主可听过牵机药?” 信义公主闻言,顿时身体一震,眼睛发亮,说道:“自然听过,自汉以来,历朝历代天子赐死大臣和后宫贵人,便多是牵机之毒。” 牵机药的主药就是中药马钱子,这个在古代是绝对的秘方,但是对于王君临这个后世来的用毒高手,却只是一个常识而已,不说他们那个佣兵、杀手的圈子,即使是很多知识稍微渊博一些的寻常人都知道马钱子为何物。 马钱子其实就是历朝历代皇族秘传的牵机之毒,属于神经性毒素,一旦中毒,人的手脚就会抽搐,脑袋就会自动下垂,最后手脚头颅佝偻到一起,死状极惨。 王君临告诉信义公主牵机之毒秘方为马钱子,然后交待马钱子在西域也能轻易找到之后,便离开了信义公主所在驿站独院。 …… …… 这几天时间,王君临白天打造钢.弩,晚上对照着老道给的功法图研究那兽皮卷上的神秘功法,担心老道会害自己,他虽然已经弄懂了如何修炼,但是一直不敢开始修炼。 而在第六天下午,王君临的钢.弩终于打造好了。 这柄钢.弩是王君临根据后世佣兵界大名鼎鼎的杀人利器——死亡之弩所打造,体积和死亡之弩一样,都极为小巧,而且重不过两斤,只有一尺宽,加上弩箭的滑槽,也不过一尺长。完全可以藏在怀中,甚至宽大的袖子之中。 而钢.弩所用的弩箭,王君临亲手打造了二十枚无尾铁刺。 后院,小型练武场之中,王君临将铁刺装进钢.弩的滑槽之中,对着四丈远的大树,扣动了机括。 嗡嗡声中,钢铁振鸣的声音刚刚响起,树干上就多了一枚黑黝黝的铁刺。 王君临走近一看,入木多达四寸。 这具钢.弩制作过程王君临没有假手任何人,甚至都没有叫武三和武四帮忙,这是王君临给自己准备的秘密杀手锏。 王君临单手轻松的拿着钢.弩,右手敲敲弩臂,有些遗憾的自语道:“若是有软钢,我完全可以打造出拥有后世死亡之弩五成力量和速度的钢.弩,只可惜没有合用的物料,软钢做不出来,只能用精铁炼制的硬钢,弓弦也不好,最好的牛筋弹性依然有些不足,以至于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 …… …… 王君临打造好钢.弩之后,当天晚上便去了驿馆,面见长孙晟。 这几天,王君临可不只是打造钢.弩,通过每天三餐和长孙父子二人交谈,他已经知道此次隋帝派他和长孙晟出使西突厥地真正目的——想尽一切办法,让西突厥四分五裂。 针对这个目的中他可能扮演的角色,这几天王君临脑子里面一直在思考谋划着自己要如何做。 驿馆客厅中,长孙晟说道:“眼下看来,统叶护可汗和那波多法王主动和我大隋和亲,并让陛下册封其为大可汗,目的可能有两个,一是统叶护和波多法王得位不正,西突厥内部必然有人不服,他们是想要借我大隋这个外力给这些人施压。二是也可麻痹我大隋,以防我们这时候出兵,让他们内外难以兼顾。”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长孙大人所言极是,末将也是这样认为的。” 虽是这样说,但是王君临还是想起了在陇西城太守府中,偷听到的波多法王与独孤陌玉之间的秘密交易,不由暗忖道:“或许那波多法王还有第三个目的,只不过应该与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交易有关。” 长孙晟看着王君临说道:“王将军对此行出使突厥,关于陛下交待我等要完成的任务可以具体的计划?说出来让老夫参详参详。” PS:两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四十五章 替身 (非常感谢‘apharmy’又一次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末将认为末将隐在暗中可能会对我们此行更加有利。长孙大人以为如何?” 长孙晟闻言若有所思,说道:“王将军的意思是要给自己找一个替身,而你装扮成使团中其他人。” 王君临心想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说道:“没错,西突厥人从未近距离见过末将,最多有探子画的一些画像被波多法王、统叶护可汗等西突厥高层见过,而末将会一些易容化妆之术,找一个与末将身形、脸型相仿,然后再加以装扮,足以以假乱真。到时候末将隐藏在暗中行事,岂不是更加方便。” 旁边长孙无忌眼睛一亮,说道:“父亲,孩儿认为王将军此举极妙,以王将军的威名和毒名,若是去了西突厥必然会成为西突厥人重点防范目标,多半会被突厥人盯得死死的,而我们的计划,有不少环节需要王将军去做,若是被突厥人盯住,很难成事。” 长孙晟略一沉思,说道:“既然如此,便依王将军所言,王将军找一人装扮成自己,当做副使,而王将军则扮做使节队伍中一个寻常武官,有此身份,王将军的行动就不会太引人注意,行事的确会方便很多。” 王君临与长孙晟、长孙无忌细细地商量了足有一个半时辰,最后商定了明日出发具体时间,王君临才告辞出来,去了军营。他还要好多事情要忙,挑选随他出行的骑兵,交待安排高台城的驻守等事宜。 …… 出使西突厥的队伍又增加了王君临和他麾下两千骑兵,加上长孙晟从京城带来的五百骑兵和随行官员,以及伺候公主的一群人,总共有近三千人。 这里面还包括一支两百人的车队,不过在王君临的建议下,车队变成了骆驼队,这些骆驼都是王君临在高台城和过往商人买的,总共四百匹骆驼满载了隋帝杨坚送给新上任的统叶护可汗的礼物,以及信义公主的嫁妆。 此时已经到了四月,南方已经开始感到热了,可是西北才进入草长莺飞的时候,也是最具活力的季节,茫茫戈壁草原上,到处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一望无际的新绿将草原覆盖,从草丘向远处望去,一群群黄羊在草原上悠闲地吃草,碧水如带,蜿蜒流淌在草原上,一面面湖泊如宝石般地镶嵌在草原上,更远处是黑黝黝的祁连山脉,延绵数千里,乃至上万里,贯穿了整个河西走廊。 王君临如今成了一名百人长,他只是将眉毛变得更浓,然后又找了一部络腮胡子贴在下颚,最后稍许化妆,看着很简单,但以他掌握的后世装扮技术,即使是这样,也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除非对他极为熟悉之人,否则没有人能够认得出。 反倒是做为王君临替身的周虎,是被王君临精心装扮过的。 …… …… 博格达峰脚下的方圆五百多里的柴窝堡盆地便是西突厥王庭所在。 此时,盆地中心位置,柴窝堡湖湖畔,波分浪卷,鱼鹰翔空。 岸上春草茵茵,随风起伏,一眼望去亦如湖中波浪般起伏不定。 成群的牛羊悠闲地吃着草,在大草原上缓缓而行,仿佛天空中慢慢移动着的云朵。 草原上,星辰般座落着许多毡包,其中一处毡帐比较密集的地方,中央是十六座纯白色的毡帐,紧紧排列在一起,在十六顶白帐最中间帐蓬里面,西突厥统叶护可汗此刻正和国师波多法王密谈。 统叶护可汗也就是原来的西突厥第一勇士兀秃,他个子不高,但是身材却极为壮实,一部浓密的大胡子遮住了他大半个面孔,露出的颧骨却似刀削一般,棱角分明,他看了一眼波多法王说道:“国师,大隋的和亲使节很快就要到了,这也代表我们在短时间内不用再担心大隋会出兵对付我们,如今只要专心将忽鲁努比和阿史那这两个狗贼消灭,我这大汗位置才算是坐着名正言顺!” 波多法王摇了摇头,说道:“隋朝正使是长孙晟,副使是毒将王君临,这两人不是易于之辈,来了之后,多半会兴风作浪。” 统叶护可汗微微一笑,说道:“隋人到了咱们的地盘上,虽然我们也不杀使者,但岂能任由他们所为。国师放心,我会安排人将他们盯紧,并且会约束所部,不与隋使过多接触。尤其是忽鲁努比和阿史那的人!” 波多法王笑了笑,说道:“我景教的霓裳羽衣舞本座研究数年时间,最近有所心得,改进了不少。刚好献给这些隋朝使臣,若是让那长孙晟和王君临成为我教信徒,岂不是两全其美。” 统叶可汗心中凛然,三年前波多法王就是用一场霓裳羽衣舞让在场突厥贵族和百姓成为景教信徒,事后一些意志坚硬之辈,比如原来和处罗可汗过了好长时间才慢慢醒悟,但景教在西突厥中的势力已成,超过一半的普通牧民更是对波多法王信若神明,即使是原来的处罗可汗不满波多法王对西突厥政事的干预,对波多法王生出杀机,但也迟迟不敢动手,反而被同样看出处罗可汗不信奉景教的波多法王与他联手,杀了处罗可汗。 …… …… “五千吊!” “我出一万吊!你输了,哈哈哈……” 王君临刚一出牌,长孙无忌就一脸高深莫测状的掀开自己扣着的底牌,嘿嘿笑着潇洒地一掷,赫然是一张“一千吊”。 王君临、长孙无忌、姜木啷、苏长青正在大车上玩王君临发明的叶子牌,这牌有三十五张,分为一万吊、五千吊、一千吊、五百吊四种花色,打法和纸牌差不多,其实就是简装版的纸牌游戏,王君临让人制作出来,给三人讲了规则,本以为自己在后世当佣兵时经常玩这种牌,肯定能够赢,结果长孙无忌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牛人,等熟悉玩法之后,王君临很快就输了五百多两银子。 “长孙兄,这怎么可能,一万吊的牌咋会在你手里?” 王君临瞪着那张牌,悲愤地道:“长孙兄,你这演技实在是厉害,大牌在你手上,你一个劲儿的冒什么汗,看你紧张那样儿,我以为大牌在姜木啷手中!” 长孙无忌嘿嘿一笑,说道:“这可不是我紧张,我打小喜欢出汗,是你怎么判断失策而已,哈哈哈哈……” “给银子,快给银子!”姜木啷也不甘寂寞,伸手和王君临要银子,王君临苦笑一声,开始掏银子。 整个队伍里,除了长孙晟、长孙无忌之外,就姜木啷、周虎和苏长青这三个都尉知道王君临的身份,一开始玩牌时,姜木啷和苏长青还放不开,不过王君临有意要与其他武官士兵浑然一色,再说王君临在平时本来就没有什么架子,拉着长孙无忌,一路上半个月时间,众人面对王君临时已经能够做到熟稔随意了。 这一点很重要,不然突厥人很容易从其他人对王君临的态度上,看出端倪,从而坏了大事。 “快到了,最多一个时辰,再往前走三十多里,绕过那座山就能看见博格达峰,博格达峰脚下就是我们可汗王庭所在的柴窝堡盆地。” 在敦煌的时候,突厥一队骑兵便将大隋使团接上并一路护送过来,此时带领这队突厥骑兵的千夫长用长矛指着前方喊道,王君临从车上探出头去,拨开一脸的纸条向前望云,只见天蓝、山青、水绿,一片草甸沿河漫卷,直铺到远处一片山峦之下…… …… 一个时辰之后,一队十人的骑兵迎面驰来,到了车队前一勒马缰,给那千夫长行了一礼,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转身又离去。 这千夫长转过来大声说道:“长孙大人,我们可汗听闻天使光临,已经派出国师和两位万夫长在王庭之外恭候多时了!” “噢!那我们稍微加快速度吧!” “好!” 千夫长带人在前面稍微加快速度疾驰,车队紧随其后。 远处,两支加起来有五千人的骑兵队伍正列阵相迎,人人刀盾弓弩,羔裘皮甲,装束齐全,眼见大隋使团车队驶来,骑兵突然潮水般涌来,其势如山倾岳倒,令人震撼。而之前带路的五百突厥骑兵早已如事先约好一般,迅速闪到一边,将大隋使团车队暴露最前面。长孙晟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他身后、身旁的骑兵。 这一路上,因为长途奔波实在无聊,骑兵们虽然警惕,但是一路上有些懒散,长孙晟一直有些担心,私下里问过王君临,后者说不用担心,并且强调一直让军队绷紧弦可不是什么好事,该紧张的时候自然会紧张起来。 果然,这个时候军容赫然一变,其行如林、其疾如风,与原来的模样判若两人,那龙精虎猛的样子令一路护送过来的突厥骑兵惊讶不已。 长孙晟身为隋使,自然不能弱了大隋的气势,长长地吸了口气,挺直了腰杆儿,正襟危坐,一脸肃穆。 第四十六章 毒将敬酒谁敢喝 迎面而来的骑兵队伍距离长孙晟和信义公主车驾还有一箭之地时,便像洪水碰到了一块无形的礁石,骤然向两边分裂而去,前方尽头便赫然现出三匹高头大马,马上端坐三人,前面是一名装扮明显不同于佛教和尚的老和尚,后面是两名万夫长。 长孙晟一车当先,侍卫们高张旗幡紧随其后,迎至左右的西突厥骑兵突然不约而同抽刀出鞘,对着天空振臂三呼:“喔哦……”,其声如苍狼啸月。 无数柄雪亮的钢刀举在空中,迎着日光闪烁出无数道光芒,仿佛艳阳照在海面上反射的鳞鳞闪光。 长孙晟眼睛一眯,一时间只觉寒气袭人,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过他的坐姿却纹丝不动,仍然端正笔直,脸色肃穆,看不出什么变化。西突厥骑兵突然拔刀致敬的一吼,显然目的是猝不及防的吓隋使一跳,好让隋使丢人显眼。但显然长孙晟让西突厥人失望了。 而在长孙晟身后的隋军骑兵们,却依旧是策马轻驰着,他们的步伐不曾因为西突厥骑兵的动作而稍快一步,也不曾稍慢一步,队形始终是如一个整体,而这个整体正在同步向前移动,那种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韵律,却体现出了这支隋军骑兵精湛的骑术和心理素质。 西突厥骑兵的这种威势当然吓不住这些大隋骑兵,去年这些骑兵刚好参加了与西突厥在金城郡的大战,并且参与了最后那场对西突厥大军的数百里追杀,不知杀了多少突厥骑兵,又怎么会被他们给吓住。 长孙晟和信义公主的马车一前一后,驰到正对着的伫马而立的波多法王等三人面前,御者微微一提缰绳,训练有素的骏马便止住了脚步。信义公主门帘紧闭,看不到里面任何动静,而长孙晟却是朝服冠带,坐在车上岿然不动。不知何时,他手中已捧着一口长两尺许,用明黄团龙缎所制的锦匣,里面装着大隋与西突厥约定好的和亲国书。 波多法王带着两名万夫长在自己的家门口迎接大隋使团,还用得着带这么多骑兵过来?显然是想在双方见面的时候,能够在气势上吓住隋人,这样一来,在后面的谈判中能够占到优势,且让隋人不敢生事。 可是先不说长孙晟出使东.突厥多次,且如他这样的读书人,最是重视气节和礼节,就算是死也不会失了上国之威。 国书大可在进了西突厥王庭之后再拿出来,如今拿出来,自然是表示“吾代表我大隋而来,若是敢辱我,那便是辱我大隋。你们看着办吧!” 眼下,统叶护可汗和波多法王还不想、也不敢与大隋抗衡,所以波多法王便微微一笑,目光如电,看了一眼长孙晟身后周虎装扮的副使王君临,对长孙晟道:“本座乃突厥国师,法号波多。两位隋使和公主殿下远来辛苦,且请入我王庭,可汗已备下美酒烤羊,为两位隋使和公主殿下接风洗尘!” 周虎冷冷的看着波多法王,冷哼了一声,而长孙晟却露出满面春风的笑容,向波多法王拱拱手,说道:“国师客气了,国师先请!” …… 占地足足一亩大小的王庭大帐之中,进门左右两边各放了三排长案几,案上满布美酒佳肴,山珍野味。虽然菜肴不及中原细致,味道也比不上华夏美食,但也胜在种类众多,且满桌的粗犷风格,平时若是很少吃的话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最中间那整只的烤牛,每个桌子上都放着一大盆的手扒羊肉,再配上那大号的酒碗,却也能勾起人的食欲。 大帐进门正对主座上坐着的自然是统叶护可汗,左手第一个便是长孙晟,长孙晟正对着的则是波多法王。而长孙晟旁边则是周虎装扮的王君临的替身,这家伙本来就胆子很大,甚至有些大条,来之前王君临又特意有过交待,所以一到突厥人地盘上便行为放荡不羁,神色冷酷无比,可以说比王君临更像是毒将。 而自从进了大帐之后,包括统叶护可汗和波多法王在内,帐中一众突厥高层便将大半注意力放在周虎这个假冒的毒将身上。这也难怪,去年那场战争,决定整个战局胜利的三场大战都是王君临所主导的,而且王君临所用的方法,也的确够狠、够毒。 不过出乎坐在周虎旁边的长孙无忌预料,突厥人看着周虎的神色敬重竟然多于仇恨。可见突厥这个民族,对强者的敬重,特别是对那种掌握着万人敌之术的强者更是敬重。当然,这种敬重绝对不会影响他们对王君临的杀机。相信,只要有机会,而王君临又非今天这种代表大隋副使,突厥人拼着损失上万骑兵都愿意杀死王君临。 长孙晟举起杯来,微笑道:“本官在大兴城时,便久仰可汗勇武之名,不想今日竟有与可汗共谋一醉的机会。呵呵,本官如今就借可汗的酒,敬可汗,请,请可汗满饮此杯!” 统叶护可汗比起原来的处罗可汗,是个纯粹的武人,这也是波多法王愿意扶持其上位的主要原因。所以,统叶护可汗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周虎这个冒牌毒将身上。即使长孙晟敬酒,他端起酒碗,礼节性的看着长孙晟,与长孙晟遥遥一举,一仰脖子,将酒一口喝干。可是注意力还是在周虎身上。 长孙晟看在眼中,心中越发觉得在高台城听王君临的,弄出一个替身出来是一个明智之举。 这个时候,周虎突然站了起来,大帐中顿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大名鼎鼎的“毒将”。 只见周虎长笑一声,拿起旁边一罐酒,大声说道:“小将在来时路上,只见羊羊成群,万马奔腾,西突厥之富庶,由此可见一斑。方才在王庭之外,又亲眼见到了西突厥勇士们的无敌雄风,可汗有如此强兵,又有波多法王这样的国师辅佐,再加上又有无数牛羊为后盾,相信很快就可称霸西域!” 说着话,周虎离开自己坐席,豪迈的说道:“为此,小将特想为可汗和国师斟上一碗酒,以敬之。” 说着话,他已经拿着酒坛走向统叶护可汗。 大帐中除了波多法王神色不变,只是一脸好奇的观察周虎,而统叶护神色一凝,眸中精光闪烁之外,其余的突厥人顿时脸色一变,十数名护卫已经向周虎冲了过来。 所谓,人的名,数的影,可见王君临如今凶名和毒名在西突厥中有多吓人。 “退下!”统叶护可汗死死的盯着周虎一举一动,特别是周虎提着酒坛的手,然后一摆手,那些护卫又退了下去。 而周虎这货别的不说,就是胆子大,竟然可以面不改色,速度不减的继续向统叶护可汗走去,并且用手中酒坛给统叶护可汗案几上的碗里面倒满了酒。 包括不知道周虎底细隋使官员在内,帐中所有人的眼神顿时死死的盯着那碗酒。 统叶护可汗目光如刀,盯着周虎狠狠的看了一眼,暗自一咬牙端起了酒碗。 “大汗,不可!”大帐中十数名西突厥高层同时高喊。 一听众人劝阻,统叶护刚刚鼓起的勇气便又泄了,便又将端起的酒碗放在了案几上。 “可汗莫非看不起小将,不愿喝小将亲自斟的酒。”周虎咄咄逼人。 “王君临,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统叶护有些恼羞成怒,心中动了杀机。 周虎心中一跳,心想他娘的是不是玩的太过了,惹恼这狗日可汗,真把我杀了,就玩完了。 这样想着,周虎硬着脖子就想说什么,长孙无忌突然站了起来,说道:“王将军只是我大隋一名果毅都尉,的确没有资格给可汗斟酒,所以这碗酒便由下官喝了。” 说着话,长孙无忌已经走过来,端起那碗酒也不嫌弃统叶护可汗喝过,一仰头便要喝了。统叶护可汗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帐中的一众属下,心想他娘竟然没有人主动站出来替老子试酒。 就在这时,波多法王向旁边一名万夫长使了个眼色,这万夫长突然站起,说道:“我听说毒将王君临麾下只有五千人马,当然没有资格给我们可汗敬酒,我玛拉杜兹统领我突厥一万儿郎,便勉为其难的喝上一碗隋朝果毅都尉所斟的酒。” 说着话,这自称玛拉杜兹的西突厥万夫长便走了过来,从长孙无忌手中接过酒碗。 只是,就在他正准备一口将这酒喝下去的时候,周虎突然说道:“且慢。” 玛拉杜兹说道:“王将军还有何事?” 周虎说道:“碗还没有倒满,我再给玛拉杜兹万夫长添一些酒。” 说着话,周虎便拿起酒坛滴了一滴酒到玛拉杜兹手中酒碗之内。 玛拉杜兹顿时脸色一变,脸色有些迟疑起来。 “怎么,玛拉杜兹万夫长也认为在下没有资格让你喝这碗酒。”周虎说道。 PS: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四十七章 篝火晚会 玛拉杜兹正在犹豫,一直没有说话的波多法王一声冷哼,玛拉杜兹心中一凛,便一咬牙,一脸视死如归的仰头将酒喝了下去。 帐中所有人都盯着玛拉杜兹,而玛拉杜兹本人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脸上也早已满是汗水,此时暗自感觉自己没有事,才心中长长松了口气,恶狠狠的看着周虎,咬牙说道:“毒将所斟之酒果然是好酒。” 话音一落,玛拉杜兹向统叶护可汗一礼,便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座下喝闷酒,他今天可是丢人丢大了,而且白白冒险了一次,不但没讨得统叶护可汗的欢喜,波多法王多半对他的表现也不满意。 长孙无忌向周虎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太过了。”然后自己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其实,所有突厥人都知道,除非那毒将王君临疯了,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给突厥可汗和万夫长会下毒,但是事关生死,没有人敢冒这个险。 接下来,周虎又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给波多法王也斟了酒,后者面不改色,毫不迟疑的一口将酒喝了。 统叶护可汗这时打了个哈哈,说道:“两位隋使千里跋涉,代表隋朝皇帝来到我突厥王庭,我突厥儿郎最是好客,自是要好生款待两位隋使,今晚在柴窝堡湖畔,我们要召开盛大的篝火晚宴,以欢迎两位隋使的到来。” 长孙晟说道:“不知信义公主哪里?” 统叶护可汗说道:“长孙大人放心,信义公主将会是我的可顿,按照我们突厥人的习俗,今晚上有我阿娜她们陪着信义公主,不会受到冷落的。” 长孙晟知道统叶护可汗所说的阿娜指的是统叶护可汗母亲的意思。 …… …… 十六个白色王帐左侧八百步,有数百顶普通帐篷,用来安置两千隋军骑兵。此时其中一顶帐蓬里,王君临和姜木啷、苏长青等一众低级军官也都在案几后盘膝而坐,案几上摆满了各种肉食和酒水。 苏长青拍开一坛酒的泥封,闻了一下,不禁笑逐颜开,说道:“这突厥人好客之名倒也不假,至少送来的酒是好酒,来来来,大家满上!”说着提起酒坛子,先给王君临斟了一碗。 这时,两个妇人合力抬着一只滋滋冒油的烤全羊进了大帐,肉香扑鼻而来,众人赶了一天路早已饿了,顿时眼睛发亮。 两个穿着羊皮袍的西突厥妇人将烤全羊架在木架上,用小刀麻利地切割着,将热气腾腾、肥嫩鲜香的烤羊肉盛在盘子里,端到众人的案几上,微笑着向他们示意,叫他们蘸着小碟里的盐巴吃。 突厥人烤制的全羊在烧烤过程中是不刷佐料的,全是羊肉本来的味道,吃的时候要蘸着盐巴。好在突厥人地盘上羊的肉质鲜嫩肥美,煮熟之后虽然有很大的腥膻味道,但烤熟之后这种味道却是要淡很多。 盘子递到王君临面前时,王君临很和善地向老妇人点了点头,看了这妇人一眼,便发现这妇人神色灰暗,眼神忧伤。 统叶护可汗和波多法王想借和亲之举稳住大隋,而隋帝派出王君临和长孙晟这样的强大阵容可不只是简单和西突厥和亲,是想让他们尽可能的挑起突厥内战,最好能够如当初将强大的突厥帝国分裂成东西两个突厥汗国那样,让西突厥也变得四分五裂,一直忙于内战和内耗之中。 在突厥人自己地盘上,要完成这件任务难度极大,事实上隋帝也没有对长孙晟和王君临抱有多大的信心。 虽然王君临在高台城的时候做了很多的准备,但毕竟没有十全的把握,有些事情在王君临看来,不借助当地人的力量,是绝不可能做得到的。 而借助当地突厥人的力量,无非就是旁敲侧击、窃听、收买、威胁、利用等手段。只是这种机会实在太少,且需要王君临自己去寻找,所以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或者机会,王君临都不会放过。 而眼下这个突厥妇人忧伤、灰暗的神色表情,在王君临看来便是一次机会,所以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便是一次试探。 果然,那老妇一看王君临态度和霭,便大着胆子试探着问道:“大人,你们来的人里面可有大夫?” 突厥人会说汉语,并不意外,虽然说的不是很标准,但王君临在后世时走南闯北,各种方言都领略过,此时倒也勉强听得懂。 王君临心中一喜,立刻说道:“老人家是不是有亲人生病了?” 老妇人顿时双眼红了起来,皱巴巴的脸上,出现两道泪痕,说道:“我儿子生病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听说汉人大夫看病都很厉害,大人能不能让你们的大夫给我儿子看看病……” 王君临说道:“老妇人不如将你儿子的症状说一下,我回头问问我们的大夫,让他给开个药方,下一次你再给我们送吃的时候,我给你药方。” 老妇人一听,顿时欣喜若狂,赶紧跪下说道:“大人,你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她本来也只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才试一试,对于隋人会帮助她,她本来几乎没有抱一点希望的,结果却是让她惊喜。 王君临听了这个突厥老妇人的描述之后,便知道这老妇人的儿子得的是草原上最常见的一种寒热病,这种病纯粹是生活条件太过恶劣,又不讲卫生所得的病,放在后世随便一个小门诊,都能够轻易治好。但放在这个时代,特别是生活条件恶劣,生活物质条件差的突厥人中,除了等死,再没有其他办法了。 在后世的时候,王君临在野外担负任务,待的时间太长,有时也会得这种病,所以王君临正好知道几种药能够治这种病,不过他这个时候自然不能直接将方法告诉这突厥老妇人。 老妇人再次五体投地的向王君临跪下行了大礼之后,正准备再说什么,一个在门口转悠的西突厥士兵发现他们在攀谈,立即走进帐来,咳嗽一声道:“弄完了吧!弄完了就赶紧去湖边上,待会还要进行篝火晚会,需要忙的事情多着呢!” “哦哦!我马上就过去!” 老妇人答应着,对王君临道:“大人,您一定不要忘了,我先忙去了!” 老妇人离开大帐往边上走了几步之后,那个西突厥士兵顿时沉下脸,喝道:“不是给你们说了吗,不准你们和隋人多说话的。” 那老妇人道:“我儿子生病了,族里面的巫医又不给我儿子治病,我只是想问问汉人有没有能够治好我儿子病的办法。” 她还没说完,那士兵便劈面一记耳光,扇得她摔倒在地,嘴角都流出血来。那士兵骂道:“你还理由多得很,早就给你们交待过,不要跟隋人多说话,你还敢不听!巫医不给你儿子治病,那是因为你们小部的族长愚蠢,竟然敢跟着阿史那狗贼有勾结,不听可汗的话,病死也是活该。” 说着抬起皮靴,狠狠踹去,那妇人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一连挨了他好几脚,痛得身子佝偻做一团,哭喊道:“我儿子没有参与谋反,是我们族长自己做的事情,你们不能牵连到我儿子身上。” 那士兵还要打她,一名突厥百夫长远远看见,喊道:“不要在那里丢人现眼,赶紧让她滚远?” 那士兵答应一声,赶紧说道:“赶紧滚湖边上干活去。” 突厥士兵和老妇人虽然有意压低声音,但他们的对话还是传到了王君临的耳朵之中。王君临眸中精光闪动,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可行的计划。 …… …… 王君临在后世的时候,参加过蒙古人和藏族人草原上的篝火晚会,但当时的场景,与眼前所见篝火晚会却也是大同小异。 都是堆垒成垛的木柴熊熊燃烧着,四面放着矮几,矮几后面铺着毡毯,有人拉起悠扬的马头琴,唱起豪迈悠扬的歌儿,穿着艳丽长裙的姑娘和衣装整洁的小伙子们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 不同的是,自己在世的时候是以游人的身份,是参加旅行团,算是花了钱参加的篝火晚会。可如今却是以大隋副使的身份参加篝火晚会,而且他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害这主人家。 所以,他如今坐在这里,与后世的时候感受却是截然不同的。 此时此刻,王君临抬起头,看到的是满天的星辰,远的近的、明的暗的,如银河倒挂,构成一片深邃浩瀚的星空,在这浩瀚星空下,包括帝王在内,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物都是那般渺小。 回头望去,河流、山川、连绵的草原,尽皆没入无垠的黑暗,隐隐的还有狼的嗥叫随风传来,单独置身其间时,感受到的只有天地的广阔和孤寂的感觉,即便是现在有这么多人,有篝火、有歌声。 但不知道为什么,王君临还是感觉这些人的热闹距离他很远很远,他在这一刻竟然生出一种看电影的奇怪感觉。 第四十八章 诡异的艳舞 草原上的这些人正坦然地享受着这夜晚的欢乐,这天虽高,地虽广,似乎也只是他们的铺盖。但是王君临却感到越来越孤寂,来到这个时代之后那种格格不入,那种心中的秘密无人敢说的孤独,一直被他坚强的意志所遮掩,包围着他,在这一刻,终于被眼前的一幕所激发。 …… …… 统叶护可汗、波多法王等西突厥高层陪着长孙晟、周虎还没有出来,现在开始在篝火晚会玩乐的,都是先行到场的西突厥族人和受邀而来的大隋士兵。 深在西突厥王庭所在,反而不需要隋军士兵亦步亦趋的跟着长孙晟,如果西突厥人怀有歹意,以他们的两千多兵力人数,就算在场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所以索性放开,反而彰显长孙晟和周虎的胆色,又不失上国之威。 而且,按照突厥人的习俗,篝火晚会上,每个客人身边都要有突厥人陪同,所以此时每名大隋士兵都被西突厥的勇士们拉着分头坐于各处木案几的后面,王君临和姜木啷之间便被一个一身羊膻味的突厥汉子隔开了,三人共坐一席。 这个突厥汉子汉话说的不行,哇啦哇啦的,发音不标准也就算了,近半话语还是有手势来补充。这样一来,王君临和姜木啷听的累,说话的突厥汉子说的更累。所以,有了刚开始的热情之后,互相除了端起酒碰碗喝之外,再没有多余的话了。 王君临乐得轻松,正好东张西望感受着突厥人篝火晚会的同时,暗自观察,寻找一些机会。或者说等来一些本来就应该出现的机会。 来之前,大隋在西域的探子已经将西突厥的情况送到了长孙晟和王君临手中,统叶护可汗和波多法王虽然政变成功,占据了西突厥王庭,但实际上只控制了西突厥大约三分之二的部落,另外还有两个仅次于王庭部落的大部落已经处于与统叶护分裂的状态。 王君临相信,大隋和亲使团到来的消息,那个叫忽鲁努比和阿史那的两个部落大头领肯定已经知道,而且这两个突厥大头领很可能会派人来主动联系大隋使团。 不等王君临找到机会,统叶护可汗和波多法王陪着长孙晟、周虎远远走来,两旁有人高举火把,喧腾的现场顿时静下来,正载歌载舞的姑娘们和那些小伙子飞快地跑到两旁,统一护可汗和波多法王陪着长孙晟、周虎在主席就坐,双方都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这篝火晚会才正式开始。 “蓬!蓬!蓬!蓬!蓬!” 五座堆得小山似的柴堆被点燃,现场本来点了三堆篝火,这五堆篝火一点燃,顿时方圆数百步之内亮如白昼。 侧面,人群分开,一排少女迤逦而入,看到她们的打扮,王君临便是一怔,因为她们不是传统的突厥服饰,一个个俱都轻纱蔽体、玉臂半露,圆润的小蛮腰上露出雪白一截肚皮,香脐敷了银粉,在火光下星星一般闪烁放光。 而且这些妙龄少女头戴象牙佛冠,肩上披着缨络,似乎像是西域飞天舞中的飞天打扮,又有些佛教菩萨相。总之,王君临感觉接下来的舞蹈恐怕是一种宗教性质极浓的舞蹈。 这些美丽的少女们的大红绡银裙长短不齐,由一条条长可及足,短至大腿的裙幅构成,这样一来,修长的大腿只要稍稍一有动作,便能若隐若现了,可以想像,如果她们舞蹈起来,举手踏足、翩跹起舞时,该是何等的妙相毕露。 统叶护可汗隐晦的看了一眼波多法王,后者轻轻点了点头,统叶护可汗这才笑道:“我突厥勇士众多,但要凑足这三十六个美人儿可不容易,不瞒长孙大人和王将军,这三十六个美人儿可是找遍整个西域才凑齐的,而且她们乃我们天尊法王座下三十六个圣女,平时连本可汗也难得一观,两位天使远来是客,本可汗特意备此妙舞,以娱嘉宾!” 说完,他举起手来,“啪啪啪”地连击三下,扬声道:“开始!” 立即,靡靡之音大作,三十二名美丽少女舞蹈起来,舞如天魔,妙相毕露,粉弯玉腿,乳.波臀浪,在欲掩欲现的轻纱之中极尽挑逗诱惑之能事,她们的细腰儿每一轻折,媚眼儿每一轻瞥,都充满无尽的诱惑。 尤其是她们脸上还带着贴了银箔的面具,那面具只有一半,只能遮到鼻子以上的眼睛部分,如同猫眼状,这让她们的面容显得有些诡异神秘的同时,更增添了几分媚色。 但这种诱惑和妩媚之中却偏偏拥有一种神圣庄严之态。两者完美的融合在这一场舞蹈之中,诡异而双神奇。 不说西域,就算是在整个天下要挑选这般三十六个绝色少女都极不容易,更别说在西突厥或者整个西域,再加上被这银色小巧面具一遮,更加激起人们的欲望,而这些少女的身体妖娆,粉臂玉股,迷人之极。 不知为什么,王君临突然想起他在高台城的那个侍妾崔茹雪,她曾经便说过,波多法王到处收集妙龄少女充当景教圣女。现在看来,很可能指的便是这些少女。 正在胡思乱想着,王君临突然感觉眼前有些恍惚,好似出现幻境一般,迷迷糊糊的,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波多法王竟然开始高歌伴舞,唱的语言王君临一个都听不懂,但音调奇特而又神秘,配合上眼前这些少女神奇的舞蹈,竟然让王君临不由自主的对波多法王生出崇拜和敬仰之情。 正在这时,突然王君临感到胸口一阵清凉,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想起刚才心态莫名其妙的变化,他不由的大汗淋漓。 左右一看,发现全场除了波多法王的歌声和少女们的舞蹈,再没有任何其它的声音,所有人都看的如痴如醉,长孙晟、长孙无忌和周虎,乃至所有的隋人和四下里的西突厥族人一般无二,每个人好象都中了哑咒,一个个屏住呼吸,犹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紧紧盯着这些少女们的一举一动,耳朵竖起,静静听着波多法王蕴含着神奇韵律的歌声。 王君临突然感觉心底发寒,犹如冰水浇灌全身,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他在后世的时候,看过一些关于宗教的研究的学术资料,其中提到凡是在很短时间内盛行于世的宗教,必然掌握有一种类似于集体精神催眠术或者思想催眠术的秘法。难道眼前这场舞蹈配合波多法王的歌声便是景教用来迅速吸纳信徒的秘法手段。 怪不得景教能够在短短三四年的时间中,便在西域发展出庞大的信徒,成为和佛教、古老的苯教能够鼎足抗衡的西域第三大教派。 王君临脑海中念头转动,便不再左右乱看,并且装作和旁边人一样,一脸痴迷和崇拜。他知道自己刚才之所以能够清醒过来,是因为胸口中佩戴的血玉佩的作用。 大脑恢复清醒之后的王君临,再看眼前这场舞蹈,感观却又大为不同,这三十六个美人儿,你进我退,你左我右,不断地变幻着方位和肢体的动作,王君临竟然无法牢牢盯住一个美人观看,以致眼花缭乱,只觉极美、极美,满脑子的玉臂大腿,仔细想想,却连一个完整的形象也记不住,这舞蹈果然诡异神妙。 王君临暗暗算了算时间,发现这场舞蹈足足进行了半小时左右,而波多法王竟然也跟着唱了半个小时。 三十六个美女舞蹈表演完毕,波多法王也吟唱结束,大声说道:“天尊法王至上,我主聂斯脱里乃万主之主。” “所有的突厥人一脸狂热的冲着波多法王跪倒在地,大声齐声说道:“天尊法王至上,我主聂斯脱里乃万主之主。” 周虎等隋军将士虽然没有跟着跪下去,但是神色中隐隐已经有狂热之意出现,并且深入他们心中,后面若是没有人给他们传播景教信仰还好,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心中那种狂热之意会慢慢淡化,可若是有人给他们传播这种信仰,他们会轻易的变成真正的景教信徒。 王君临远远看到长孙晟和长孙无忌身体在颤抖,一脸挣扎之色,不由心中暗自凛然,心想儒家跟佛教、道教并称为三教,以“儒家思想”为最高信仰,尊孔子为先师,后人为了与崇尚黄老列庄等道家思想的道教区分,从南北朝开始叫做“儒教”又被称作“圣教”,故孔子亦被尊为儒教圣教主。 所以说,所有读书其实都是儒教的信徒,眼下长孙晟和长孙无忌都不是寻常读书人,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对儒教的信仰根深蒂固,这景教刚才那唱歌舞虽然神奇,但显然还不足以让长孙晟和长孙无忌改变他们的信仰。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 PS:两更半夜送上,求打赏,求收藏,求月票,求推荐———— 第四十九章 景教的来历 (非常感谢‘石湖小鱼’和‘csn6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扑哧,扑哧! 长孙父子齐声吟唱这句王君临从未听说过的儒家之言后,几乎同一时间,各自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波多法王看在眼中,神色凝重无比,心中暗叹:“华夏儒家读书人都讲究养一口浩然正气,凡是大儒必有一口浩然正气,不为外力、外教所扰,长孙晟也就罢了,这口浩然正气,养了大半辈子,比那独孤陌玉要强也算情理之中,可是他这个儿子长孙无忌年不过二十,一口浩然正气竟然也已经达到这种程度,此子必然不凡。这样的人物若是成为我教信徒,必然会成为我教侵入华夏中原一把利剑。” 王君临脸上装作一脸痴迷和崇拜,但实际上脑海里面却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三十六双在火光下如红玉一般晃得人眼花缭乱的玉臂粉腿已经消失了好半天,可他的脑海中依旧是那极尽诱惑的纷乱画面。 或许波多法王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这场舞蹈除去宗教精神催眠和信仰引导的作用之后,纯粹就是一种极品淫.秽之舞蹈。王君临自认为自己意志坚定如钢铁,自控能力极强,但此时是真正的被美色迷惑了,他只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看着这三十六个少女有一种馋涎欲滴的邪火在下腹位置酝酿。 …… …… “镇压异教徒,打败叛乱者,将他们连根铲除,夺取他们的一切!骑乘异教徒的骏马,将他们美丽的女人当作你的睡衣和垫子,这才是勇士最大的乐趣……” 波多法王亲自送长孙无忌和长孙晟下去休息,三十六个跳舞的圣女也已经悄然离去,但突厥人的篝火晚会却并未结束,甚至才走向高潮,继续进行。 这是一首突厥人勇士最喜欢唱的一首歌,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加入演唱的行列,一边拍着大腿打着拍子,一边纵声高歌,那斟满了酒的大海碗就端在手里,一唱完所有人便怪叫着仰头喝了下去。 年轻的突厥姑娘们纷纷跑到篝火旁,曲臂踏足,仿佛一匹匹漂亮的小牝马儿,绕着那篝火快活地舞动起来。周虎等在场的大隋将士们对刚才自己反常行为好像毫无所觉,甚至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长孙无忌和长孙晟昏迷过去被送下去休息,他们只感觉这种欢快奔放的场面不多见,也放开了怀袍,痛快畅饮起来。 王君临是所有人中唯一清醒的人,包括这些突厥人。至少王君临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担心别人发现他的特殊,王君临不敢现在便去看望长孙夫子二人,不过他也不担心他们的安危,波多法王能够以今天那种宗教手段试图让长孙夫子二人成为景教信徒,但在两人吐血受了伤的情况之下,绝不会对二人再有任何不利。 “天尊法王至上,我主聂斯脱里乃万主之主。”王君临心中一直在思索波多法王之前所说的这句话,他隐隐感觉聂斯脱里这个名字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王君临不知道的是,景教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按照历史记载是在景教与摩尼教、祆教共同形成波斯当时的三大宗教,流行中亚。唐代正式传入中国的基督教聂斯脱里派,也就是东方亚述教会,也被视为最早进入中国的基督教派,唐朝时曾一度在长安兴盛,并在全国都建有“十字寺”,但多由非汉族民众所信奉。 唐贞观十二年,唐太宗李世民诏称“波斯僧阿罗本,远将经教来献上京”,并命令在长安城中义宁坊建寺一所,度僧二十一人,许其传教。 唐高宗也加以保护。当时中国人亦称景教寺为波斯寺。唐玄宗即位之初,景教颇遭非难,但靠罗含等教士的努力和玄宗的保护,未遭厄运。唐天宝四年玄宗下令改称为大秦寺。 而且,景教在中国演化时,大量参考佛教概念。其中较有趣的是,四福音书的作者,均改以“法王”称呼:玛窦是明泰法王、路加是卢珈法王、马尔谷是摩距辞法王、若望唤成瑜翰法王;教堂叫作“寺”;大主教叫“大法王”;教士自然叫作“僧”。天主的称呼则按道教规则以“天尊”称之者。以此,景教在中国顺利发展了近两百年,与祆教及摩尼教并称唐代“三夷教”。 …… …… 就在王君临暗自苦思景教跟脚的时候,王君临突然看见了之前进入他们帐中送烤全羊的突厥妇人。 此时,这个妇人正在各个坐席间端送着东西,时不时张望几眼,王君临感觉他可能是在寻找自己。 没过多久,当这个妇人再端着一盘食物向王君临他们这边座位派送过来时,王君临忙一侧身,对姜木啷低语几句,姜木啷立即拉住那个陪伴他们的西突厥勇士,端起大碗与他拼酒。那个西突厥人正喝的不亦乐乎,有隋人与他拼酒顿时哈哈狂笑,喜不自禁,两个人顿时犹如要决斗似的,瞪着对方,你一碗,我一碗的喝了起来,很快这突厥勇士便将跟个闷葫芦似的王君临抛到了脑后。 眼见那妇人端着盘子,把食物递到一条条几案的桌上,离自己越来越近,那个妇人也终于找到了王君临,不由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王君临突然站起身来,故意摇晃着身子,对旁边姜木啷和那突厥勇士说道:“我……我去方便一下,哪儿可以方便啊?” 那西突厥勇士听懂了他的意思,哈哈笑着,随意地往身后一指,说道:“去那里,或者那个方向,随便寻个僻静处都可以,只要不在人家帐篷门口,没有人会管你,哈哈哈……” “感谢勇士。”王君临点点头,目光一转,给那个妇人使了个眼色,便举步离开人群,那妇人左右扫了一眼,便也悄悄地跟了上来。 这篝火晚会热闹非凡,时不时就有人离开上厕所或者一男一女钻到黑暗隐蔽之处行那极乐之事,所以没有多少人会注意走开的人,即使有人看见王君临和那妇人一前一后离开,也多半只会暗自嘲笑王君临的饥不择食,连一个四五十岁的突厥老妇人都能够“吃得”下去。 王君临和那妇人一前一后悄悄没入到夜色当中,然后王君临就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少女,她穿着那身漂亮的舞衣,脸上带着银色面具,估计是担心着凉,比起刚才跳舞的时候,她身上多了一件羊皮袍子。 王君临看见这个少女的时候,心中便咯噔一声,因为这个少女正是景教的三十六个圣女中的一个。 “你可以离开了,明天你带着你儿子在放羊的时候便趁机逃离,到了阿史那大头领那里,自然会有巫医给你儿子看病,而且还会赏赐你们帐篷和牛羊,庇护你们安危。”这少女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君临,然后转身对旁边引王君临过来老妇低声说道。 那老妇顿时千恩万谢的悄悄离开,少女这些话自然也是说给王君临听的,因为通过些话,王君临便已经明白少女的身份。 显然,这个少女是波多法王和统叶护可汗的敌人阿史那安插在三十六个圣女中的一个间谍。至于以波多法王的精明为何没有发现,而少女身为圣女为何不是景教的狂信徒,那就不是王君临所能知道的了。 这个世界上神奇的事情不少,身怀大本领的人虽然少,但还是有的。波多法王能够用一支舞蹈和一首歌让人们成为景教信徒,能够成为他对手的人岂能本领比他差了。而他王君临可以通过一枚血玉保持自己神智清醒,这个少女为何就不能通过其他手段做到同样的事情。当然,也有可能少女和长孙无忌父子一样,本身就有自己坚定的信仰。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随着接触的牛人越来越多,王君临便暗自告诉自己绝对不能低估任何一个人。所以他在判断出少女的身份之后,才会有上面这些想法,但是当少女接下来说出一句话之后,他神色剧变,再也保持不了平静之态。 “小女阿朵见过毒将大人。”少女笑着向王君临行了一礼。 王君临脸色变过之后,却是如遭雷击,但他的目光同样如刀如电,死死盯着少女,可少女怡然不惧,坦然与他对视,并且说道:“将军不必怀疑我的身份,若波多法王怀疑将军的身份,以将军的威名,即使是波多法王也会亲自来试探将军,而不是派一个小小圣女过来。” 王君临一只没有说话,的确是怀疑这个少女是波多法王派来在他面前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来试探他,但这少女一说,他才反应过来,在波多法王的地盘上,人家根本没必要进行试探,装作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将他杀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毕竟杀死大隋副使可能会引来两国战争,但是杀死一名随行的普通武官,然后再制造一场意外,对大隋和西突厥的和亲没有任何影响。 第五十章 彪悍的突厥少女 这件事情若真发生,他王君临即使死了,包括长孙晟在内,大隋上到隋帝,下到朝臣,也绝不会承认王君临就是大名鼎鼎的毒将。 王君临将这件事情前因后果瞬间想得通透,便不再怀疑少女的身份,说道:“阿史那背后是谁,是苯教,还是佛教?” 这一次轮到自称为阿朵的少女惊讶了,她张大嘴,半响之后才说道:“将军果然名不虚传,阿史那大头领背后是苯教。忽鲁努比大部落后面才是佛教。” 王君临说道:“若是在之前我还猜不出来,但在刚才见识了景教获得信徒的神秘手段之后,这件事情不难猜测。能够让西突厥仅次于王庭的两大部落从景教手中脱离出去,也只能是拥有同样手段的宗教了。而在西域虽然宗教不少,但是能够与景教抗衡,争夺信徒的也只有佛教和苯教了。” 阿朵点了点头,嫣然一笑,说道:“将军言之有理。” 王君临这时肃然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何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阿朵说道:“前几日阿史那部落来了一个道士,他与我们萨丁上师本来就认识,是他告诉萨丁上师,毒将大人找了一个替身在使团之中,并且告诉萨丁上师,说而要分辩真正的毒将,只要在景教霓裳羽衣舞中未能迷失自我的人,便是毒将大人。刚才在跳舞的时候,我一直注意观察在场的所有隋人,一眼便发现了将军的异状。而刚才那妇人是我们的人,她好像之前与你也有接触,所以便通过她将你叫出来。” 王君临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说的解释,而且他也猜到了那道士是什么人,半响之后沉声道:“你在苯教或者阿史那部落中是什么身份。千方百计见到我又是为了什么?” 阿朵说道:“我是苯教真正的圣女,仅次于萨丁上师,可不像景教这三十六个圣女其实只不过是波多法王一个人的性奴而已。至于我来见将军,却是那个从中原来的道士让我给你传话,让你去阿史那部落去见他,他说你会去的。” 王君临沉默不语,想了一下自己的既定计划与少女所说的并不冲突,而且还可将其利用,所以说道:“我怎么跟你离开?” 阿朵说道:“明天早上柴窝堡湖中会出现一具汉人尸体,你跟你们的人说好,那具尸体将会是你,而今晚上你便跟我偷偷离开。” 就在这时,忽有一队巡逻的突厥士兵持刀走来,因为他们是从篝火晚会的方向过来,所以队列剪影看的很清楚,他们还没发现这儿站着两个人,但是只要再走近些,一定会发现他们,而这时如果赶紧走开,也必然会被他们发现。 王君临神色一凝,说道:“来了一队士兵!” 阿风一回头,也发现了那支巡逻的士兵,低喝道:“你躺下!” 话音未落,她已经上前将王君临抱在怀中,同时脚下就使了个绊子。草原上的男人个个都有一手高明的摔跤术,女人虽然差些,但耳濡目染之下,也掌握了不少摔跤技巧。王君临对这个少女虽然有防备,但瞬间已经明白这个少女的意思,索性顺势躺在了地上。 然后阿风就已跨坐在他的身上。 王君临嘿嘿一笑,伸手一摸,正摸在阿朵的大腿上,她穿着大红绡金长短裙,跨.骑在王君临身上时,裙袂遮不住大腿,光溜溜滑.润结实的大腿被王君临一摸,阿朵不禁又羞又气,她一把扼住王君临喉咙,低声凶巴巴的威胁道:“手若是再不老实,我就掐死你!” 这时那队士兵已经走近,阿朵无暇多说,立即伏在王君临身上,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还故意做出粗重的喘息,王君临嘿嘿一笑,也很配合的不断挺动下半身。 “啊!不要过来!” 眼看那队士兵将要走近了,阿朵立即用突厥语尖叫一声,仿佛情人偷欢被人撞见了似的,把那队士兵吓了一跳。他们往这边一看,隐隐看见一双男女躺在地上,而且还是女上男下,不禁哄笑起来。 听他们嘴里乱七八糟地说着突厥话,显然是在取笑打趣,不过他们倒真的没有走过来打扰这对野鸳鸯,而是绕过了他们,往别处巡逻去了。 突厥人的习俗,对这种事是很宽容的,即使是情郎半夜三更摸到女孩家里去,上了她的床,就算女孩的父母听见了也得装作睡着了不予理会,不过他们不会让这小伙子在自家帐蓬里一觉睡到大天亮,免得早上起来大家尴尬。 所以如果两人办完了事,那小伙子还不走,女孩的父母就会故意翻身、咳嗽,做出些动作提醒那小伙子:“你他妈的还不滚蛋!难道还要等着早上招待你吃羊羔肉不成?” 像今晚这样篝火晚会上,情人相携遁入夜色,恩爱野.合,也是常有的事,这时出面打扰在突厥人看来同样是很不礼貌的事,这些士兵也是年轻人,也有与情人幽会的时候,将心比心,自然不来滋扰。 那队突厥士兵嘻嘻哈哈地走开,阿朵便坐直了身子,王君临看着漂亮而大胆,且行事果断的女孩,尖尖俏俏的下巴,小巧的鼻子和嘴巴,闪亮的猫眼状面具,还有中间两颗宝石状的眸子,这真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奇妙夜晚。 “你看什么?” 方才扮作那副样子,让阿朵颇有些难为情,眼见身下王君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便红着脸,用强硬的语气武装自己。 王君临道:“突厥的美丽少女,都这么剽悍吗?” 阿朵凶巴巴地道:“听说你们汉人夫妻讲究相敬如宾,那还叫什么狗屁夫妻!” 王君临说道:“我们可不是夫妻!” 阿朵说道:“但是我们刚才装作的是一对恋人!” 王君临失笑道:“哦,那算我说错了,不是草原上的女人剽悍,而是草原上的恋人剽悍。” 阿朵给王君临抛了个白眼,说道:“哼,谁和你是恋人了。” 王君临也哼了一声,说道:“姑娘,你是不是该起来了?” 阿朵冷笑道:“怎么?被女人压在身下,心里不舒服是吗?” 王君临叹了口气道:“那倒不是,而是……太舒服了些!” 阿朵被他一说,这才发觉跨.骑在他身上的姿势有多暧昧,她“啊”地一声惊叫,便像触电似的跳了起来,一时只觉脸蛋发烫,都能煎鸡蛋了。 她无地自容的快速说道:“你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和你们的人说好,我在柴窝堡湖西边那个残破的羊圈那里等你。” 话音一落,不等王君临回话,她便红着脸跑开了。 …… …… “长孙大人大可不必担心,只要将士们不再接触任何景教信仰的传播,今天这点影响很快就会从他们脑海中烟消云散。” 王君临悄悄摸到长孙晟的帐篷里面,后者目光如电,死死的盯着王君临,直到王君临说出这些话才松了一口气。王君临知道长孙晟真正担心的是他这个毒将会被波多法王那场歌舞所迷惑,真若是那样,他相信长孙晟会毫不犹豫设计杀死自己。 “王将军果然不同凡响,老夫父子二人深研孔圣人儒家学说多年,才能够守住胸口那口浩然正气,让那歪门邪道之辈未能得逞,但也吐了一口血,不料王将军竟然轻易便守住心中清明。”长孙晟一脸欣慰和赞赏。 王君临说道:“末将同样熟读圣贤书,更何况末将意志坚如钢铁,岂是这等鬼魅手段所能迷惑,长孙大人大可放心。” 顿了一下,王君临压低声音说道:“末将来找大人,是因为末将已经与阿史那部落联系上,末将今晚便会连夜离开王庭,按照我们之前定下的计划展开,到时候突厥三方若是打起来,长孙大人还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才是。” 长孙晟闻言大喜,他还正在头疼无处下手,如今王君临却已经有了突破口不说,开始展开实施,不由赞赏道:“陛下果然没有看错王将军。有王将军在,此行我们必能完成陛下交付的重任,让西突厥难以统一,一直内耗下去。” “只是,王将军走了之后,我们少了一个人,必然会引起统叶护可汗和波多法王的怀疑,王将军可有安排。”长孙晟想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王君临说道:“长孙大人不用担心,明日早上突厥人会在柴窝堡湖中发现一具穿着我军服的汉人尸体,大人只要安排好我们的人指认这是我们失踪的人便可,当然大人还要和今晚上事情一起向统叶护可汗要个说法,以末将看来,不妨表现得强硬一些。” 长孙晟沉思半响,点了点头,说道:“王将军做事果然计划周密,滴水不漏,老夫佩服,将军只要将我们的计划顺利实施,老夫的安危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老夫和突厥人打交道多年,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 PS:今天更的有些迟了,非常抱歉。 第五十一章 长枯子的弟弟 王君临点了点头,又提醒长孙晟明日一早不妨将所有隋军将士集合起来,多进行一会训话,另外禁止隋军将士与突厥人再有任何的交谈和过多的接触。 长孙晟表示深以为然,王君临才放心的悄悄离去。 …… …… 西突厥王庭附近虽然有突厥人近百万,其中能够上马杀敌的战士便多达二十多万,但在这广袤的草原之上,又是夜间之中,没有围墙和铁丝网之类的东西,对于擅长潜伏夜行的王君临来说,说是犹如出入无人之境,都丝毫不为过。 所以,王君临在没有惊动任何一个突厥人的情况下,便离开了突厥王庭所在,来到了柴窝堡湖西边那个残破的羊圈附近。 他当然不会一来便暴露自己,而是找了一个隐蔽之处,潜伏起来,暗暗观察。 没过多外,王君临便看见阿朵独身一人鬼鬼祟祟的来到这里,四处张望,寻找某人。 但王君临依然没有立刻便显身,他在确定除了阿朵之外,再无其他人之后,才突然出现在阿朵背后,然后拍了一下阿朵的肩膀。 夜半三更,明明没有一个人,然后没有丝毫预兆的被人拍了一下肩膀,这是什么样的感受。即使阿朵也是胆大之辈,但毕竟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瞳孔收缩,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不过她尖叫声还未发出,便被王君临捂住了嘴。 阿朵一脸惊恐的拼命挣扎,右脚抬起使劲踹向身后,被王君临躲开,王君临这才说道:“是我,你个傻妞。” 阿朵这才停止挣扎,王君临松开手,但紧接着手上便传来钻心的疼痛,却是阿朵在王君临手上狠狠咬着不放。 “放手,你们傻妞,难道是属狗的不成。”王君临气急,但同样不敢大声说话。 “我手上有毒。”王君临眼见阿朵还不松口,便又说道。 这句话很管用,阿朵立刻便松开了口,抬起头来,一脸怒容的看着王君临。 王君临这才注意到这丫头眼睛里面有泪花闪烁,显然刚才被他吓得不轻。虽然已经担负潜伏敌对势力中当奸细的重任,终归只是一个少女而已。 “你个坏蛋,赶紧脱了衣服,把这套衣服穿上。”阿朵咬牙切齿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还不忘正事。这让王君临对刚才的恶作剧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王君临快速的脱下军装盔甲,只留下精心打造的外衣下面的小巧钢板甲,然后换上阿朵给的突厥牧民衣服。 阿朵抱着王君临的衣服,放在旁边一棵不知名的大树下面,看着王君临眼中有疑惑,便又解释道:“等一会儿,会有人送来一具汉人的尸体,他们将你衣服换到尸体上之后,会绑着石头沉到柴窝堡湖里面,直到这具尸体被水泡的看不清面容,到时候就会有人发现这具尸体。” 王君临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而这个时候,阿朵已经摸着黑向一个方向走去,王君临苦笑一声,这还在生气着呢! 不管是后世,还是古代,亦或是汉家少女,还是突厥少女,其实都一样。 显然阿朵对这一块地形非常熟悉,借着星月之光,便能够识路,而且此女体能极好,王君临跟着他足足走了大半夜,距离长达二十多里,与两名突厥武士碰头,阿朵将王君临交给了两名突厥武士,然后还要连夜赶回西突厥王庭。 两名突厥武士给王君临准备好了战马,三人骑着马继续南行,只是草原上夜间骑马,马看不清地面,不敢疾驰,否则容易折断马腿,所以三人又慢行半夜,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来到了一家落单的牧民家里,这里给他们三人准备好了草料和三人的饭食。 再然后,王君临跟着两名突厥武士骑着战马,一路避开忠于统叶护可汗的突厥部落,向南方疾驰而去。 一天之后傍晚,三人疾驰了一百多里,站在个山坡之上,其中一名武士指着四五里外一片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帐篷,说道:“王将军,那就是我们阿史那部落,拥有四十多万人口,像我这样可上马杀敌的勇士随时可召集十万。” 王君临眯着眼睛看了半响,说道:“你们两个人回去一个人给阿史那说,让那个道士独自来见我,然后我才会去你们的部落,否则我不会去的。” 两名武士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其中一人纵马狂奔而去,另外一名武士和王君临在此处等候。 虽然王君临相信,自己“拥有一个道号叫长枯子的师父”这件事情除了自己和长枯子,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但在后世见过太多匪夷所思之事的他,依然选择还是谨慎一点好。毕竟他只要不进入阿史那部落,以他荒野求生的能力,还是有很大把握逃走,可是一旦进入阿史那部落,便会成为对方的鱼肉,阿史那和那苯教的萨丁上师想要杀他,他没有任何逃生的可能。更何况他真的想要进入阿史那部落? 一个时辰之后,长枯子来了,他是独自一人来的,而且没有骑马,闲庭信步一般步行而来,但速度却一点都不比纵马狂奔慢。 “师父难道不会骑马。”王君临恭谨的向长枯子行了礼,笑着说道。 长枯子嘿嘿一笑,说道:“不是为师不会骑马,而是这些畜生只要为师一接近,便吓得惊慌失措,让为师怎么骑。” 王君临这才注意到,随着长枯子接近,他牵着的战马,开始显是不安起来。 “这是为何?”王君临忍不住问道。 长枯子看了一眼旁边那名突厥武士,后者身体莫名一颤,便牵着马走向一边。长枯子这才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君临,说道:“让你修炼的功法,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修炼?” 王君临早知道长枯子会这样问,早就想好了说词:“徒儿这几天忙于出使西突厥,实在是没有时间修炼。” 长枯子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说道:“我知道你醉心于世俗功名利禄,但为师若是帮你封候拜将,你能否安心修炼。” 王君临在长枯子如刀子一般的目光之下,始终神色平静,说道:“师父为何这般关心徒儿是否修炼这功法。” 长枯子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辽阔的草原,半响之后才说道:“为师修炼的玄功到了瓶颈,需要借你之力突破。” 王君临说道:“为何一定是我?” 长枯子说道:“因为那个功法只有你才能修炼成功。” 王君临心中大奇,说道:“为何只有我才能修炼成功?” 长枯子从草原上收回目光,转过头来,目光如电,看着王君临,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你和这个世界上其他人不同。至于为何不同,我想就不用为师说了吧!” 王君临闻言,沉默下来,看向远处阿史那部落疾驰而来的一队骑兵,脸色变幻不定,没有人知道他再想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说道:“师父与那苯教萨丁上师是什么关系。” 长枯子说道:“阿史那的苯教萨丁上师是我弟弟。” 王君临大吃一惊,他想过各种可能,但从未想过苯教萨丁上师会是长枯子的弟弟,他有些怀疑的说道:“徒儿听说苯教萨丁上师从来不会是我汉家人。” 长枯子冷笑一声,说道:“谁说我的弟弟便一定是汉家人。” 王君临愣了一下,说道:“师父难道不是汉家人?” 长枯子说道:“我本来就不是中原人,只是当年从西域前往中原历练,碰见我的师父,也就是你的师祖,看我与他有缘,便强行收我为徒,并传我修道之法和杂家学业。” 顿了一下,长枯子看了一眼王君临说道:“所以说,有我在,你大可不必担心你的安危。我知道隋朝皇帝派你和那长孙老头除了和亲之外,真正的目的是想让突厥人发生内斗。我可以帮你将这件事情做好,然后你便安心修炼吧。” 王君临说道:“师父言之有理。徒儿便按照师父所说去做。” 虽然嘴里面这么说,但王君临对长枯子心中越发警惕。按照他的判断,长枯子刚才所言九真一假。 长枯子和那苯教萨丁上师是亲兄弟这是真的,两个人不是汉人也是真的,王君临刚才很隐晦的观察过,长枯子虽然一身道装,但眼睛并非纯正的黑色,有些发黄,脸型也有确有西域人的特点,至于是哪个民族,他一时还看不出来 而长枯子相助自己达到此行的目,以及一心帮助自己功法修炼有成也是真的,但是让自己帮他突破瓶颈这句话后面大有内容。 而且,王君临还可以肯定,长枯子肯定知道自己对其有所怀疑,但让王君临真正心中警惕的是,长枯子好像对他是否怀疑自己并不在乎。 …… …… 不得不说,王君临在大隋虽然只是正五品的果毅都尉,麾下也只有五千人马。但是在西突厥却没有人敢轻视,阿史那掌控西突厥第二大部落,麾下子民四五十万,骑兵十万。 第五十二章 萨丁上师 表面来看,阿史那亲自出部落四五里,跑来迎接王君临,是阿史那对于王君临的重视,也是对与王君临合作表现出的诚意。 但王君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西突厥王庭内还有周虎这个毒将替身,可阿史那大张旗鼓的亲自来迎接他这个真身,这让王君临颇为恼火。统叶护可汗和波多法王下面有阿史那的人,实力更强的前者两人在阿史那身边会没有奸细?王君临绝对不相信。而只要这个奸细将毒将出现在阿史那部落的消息传回去,长孙晟和周虎便无法对统叶护可汗、波多法王交待。 不过,王君临不是很担心这件事情,因为他从未想过要进入阿史那部落里面。即使这个部落的萨满是苯教的萨丁上师,而这个萨丁上师是自己师父的亲弟弟。 “师父若真想帮我,请将这份用毒秘方交给阿史那,上面我亲自注明了功效和用法。”王君临从怀中拿出一个纸条交给了长枯子。 长枯子有些意外,但笑了笑,并没有拒绝,接过纸条,说道:“放心,为师一定会将这个纸条交给那史那。” “师父一定还要告诉阿史那,还有一个比这个更毒的秘方,在波多法王的手中。”王君临补充道。 话音一落,他便调转马头向东方疾驰而去。 阿史那远远看见王君临离去,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下令道:“乌巴克,你带三千人去追毒将,记住要活捉他,不要杀死他。” 一名千夫长答应一声,便带着三千人改变方向向王君临追了上去。 王君临敢冒险独身而来,岂能没有防范,他拿出一人瓷瓶,倒出一颗造型卖相都很难看的绿色药丸,放到水囊里面化开,连同水让战马一口喝了下去,他已经故意渴了战马半天时间,战马很快便将近半水囊里面的水喝完。 然后,这战马仰天一声长嘶,双眼开始泛红,疯了一般向前疾驰而去,速度比平时快了近一倍不止,最主要的是还一直不减速。后面追的三千突厥人本来距离王君临就有四里路,如今距离却是越拉越大,很快王君临从他们视野中消失不见。 后世兴奋剂的成分,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在度娘上都能够搜索到,王君临早就搜集了一些,并熬糅在一起制作成了兴奋药丸。效果他在高台城的时候试验过,所以并不担心会失效。 那千夫长乌巴克带着人拼命追逐,可依然找不到王君临的影子,只能一脸郁闷和不可思议的带人回去复命。 而此时的阿史那正坐在他的大帐中,拿着长枯子给的纸条,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不决。 旁边一名会识字的汉奴已经给他念了出来。突厥人中会说汉语的不少,但识汉字的却很少。 沉声半响之后,阿史那依然没有下定决心,看了一眼旁边一名万夫长,沉声说道:“去,将这个秘方拿给萨丁上师看看,告诉他波多法王手中还有一个更狠毒的秘方,看他怎么说。” 那万夫长躬身称是,然后便离开了。 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所以阿史那部落同样在一座湖旁边,不过比起西突厥王庭所在的柴窝堡湖要小得多,但也勉强够阿史那部落百姓和牲畜饮用。 而在这小湖西头有一个山坡,山坡上有一座小庙,庙里面便住着阿史那部落的萨丁上师。 这名万夫长来到这座小庙前的时候,这位被风吹日晒的一脸黝黑,眼神深陷,身体瘦小的萨丁上师正在忙碌着。 这座小寺庙之前,堆满了如山一般的骸骨,有人的,也有牛羊和战马的,不时还有牧民将清洁干净的骸骨送过来,然后对着萨丁上师五体投地的跪拜之后,便悄然离去。 这位苯教的萨丁上师此时正在用这些枯骨和骷髅,在小寺庙边上搭建一座由骷髅和白骨组成的王座。 那万夫长来的时候,这王座已经有了初步的雏形,每一块骸骨都被信民们清理的光洁无比,但这萨丁上师还要用红砂石块将每个骷髅头皮上残存的一点头发弄干净,直到头骨也变得洁白如新,这位苯教萨丁上师才会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将骷髅安放上去。 小寺庙门口,长枯子盘膝而座,他看着这个白骨王座竟然感到一种恐怖阴森的美感。然后,他看了一眼正走过来的万夫长,微微闭目,开始修炼。他来西突厥,其实并非只是跟着王君临而来,而是为了借助这里满山白骨散发的莫名气息进行修炼,将王君临弄过来,一是受这位萨丁上师所托,二是他想就近看看王君临有没有修炼那神秘功法,能不能尽快帮到他。 这位萨丁上师干的非常投入,即便是那万夫长来到他的身边,也不能让他有半点的分心。 自从苯教上师辛饶米保创建了苯教四法门之后,原本不立文字,不立显像(佛像)的苯教,在经过与佛教的斗争失败之后,终于痛苦的认识到了自己本门教法的失误之处。 精神层面的神佛实在是过于遥远,唯有让愚昧的人们看到实质的神佛。人们才会加以信奉,哪怕只是一尊神佛投影在人间的虚影…… 而没有王权和军队的庇护。苯教教徒就会受到佛教和景教残忍的屠杀,更不用说发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苯教的上师认为王权管控人们的身体,至于灵魂必须交给他们来引导。 所以,他们开始成为吐蕃人和一些西域部落的上师。并且,他们也开始学佛教那样,修建自己的寺庙。 其实,相比景教法王喜欢插手干涉世俗权力,西域各个民族和部落更喜欢如苦行僧一般的苯教上师,只要不影响他们宗教传播,他们从来不和世俗头领族长争权夺利,而且同样能够凝聚民心,帮助这些野心勃勃的头领族人统治他们的百姓。 但苯教之所以没有佛教传播广,信徒没有佛教的多,却是因为苯教的上师总喜欢给他们的神佛献祭东西,而他们献祭的方式便是烧东西,据说在苯教最新盛的某一年,他们一次给神佛烧了百万斤青稞,六千头牦牛,四千匹战马,一万只羊,五百个奴隶,以及多的数不清的皮毛和布帛,再加上引火的柴草,整整堆积了两里方圆的一个大火堆,大火燃烧了整整三个月,天上的降雨都不能让那个火堆熄灭…… 比起要一堆骸骨来堆神座,这种超级铺张浪费,让很多部落都很头疼,只好对苯教敬而远之,只有一些大的部落才能够承受得了。 “萨丁上师,大头领让您看看那位汉人毒将送来的秘方,波多法王手上还有一个更加狠毒的秘方。”万夫长看了一眼长枯子,恭敬的向萨丁上师跪拜,双手捧着那张纸条,他知道上师认识汉字,不用翻译。 萨丁上师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用鬼火一般的眼睛看看万夫长,接过那个纸条,然后就坐在骷髅堆里,一边休息,一边看了起来。 半响之后萨丁上师俯身亲吻了一下大地,一脸庄严的说道:“告诉大头领,去做该做的事情吧,不论是善的,还是恶的,大地会包容所有,春天已经到来,青草会越长越高,异端的骸骨会用来给神佛打造神座,不管是杀死的,还是毒死的骸骨,普贤王如来和辛拉哦噶(普明大日如来)都会喜欢,而你们的灵魂就会去大雪山随雄鹰一起去天国。” 苯教崇拜的是高山,草原,大地和蓝天,对他们来说生命的轮回不过是枯荣一场青草而已。 万夫长五体投地的亲吻了大地,一脸肃穆的说道:“我会将萨丁上师所说一定不漏的告诉大头领。” 说完,这万夫长恭敬无比的向萨丁上师跪拜,然后离去。 阿史那听了万夫长的转达的萨丁话语之后,想了一下,说道:“可以先将这里面所说的两种草料找到,试一下效果,若是效果如秘方所说,便收集大量的这种草料吧!不管怎么样,我们与统叶护迟早要打一仗的。就算我不想与他打这一仗,统叶护那蠢货也会在波多法王的唆使下,想尽一切办法杀了我和胡鲁努比。”阿史那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 …… …… 西突厥王庭。 篝火晚会上让长孙父子受伤,再加上一名武官失踪。长孙晟以这两件事情为借口,向统叶护可汗和波多法王发难,希望两人能够给他一个说法,否则他便撕毁册封西统叶护为可汗的国书。 统叶护可汗和波多法王诚恳的表示了歉意,并愿意以十万头羊陪罪。长孙晟接受了统叶护的赔礼,欣然宣布了大隋天可汗对统叶护可汗的册封,并送上大隋给信义公主十万匹丝绸、一万件瓷器,一万罐美酒,五万两银子,五千两黄金的陪嫁之物。 然后便是举办了信义公主与统叶护可汗盛大的婚礼。 所有的事情都顺利的进行,看起来统叶护可汗和波多法王达到了他们的目的,长孙晟也完成了他身为大隋使者的任务。 第五十三章 五百藏兵 “可汗请喝茶!”成婚当夜,信义公主乌黑的长发柔柔的披在肩上,而后又用金环束在背后,只需微微温柔一笑,就让雄壮如山的统叶护可汗眼睛都看直了。他什么时候在突厥见过如此温柔娇美,皮肤白皙娇嫩的女人,统叶护可汗感觉自己一下子喜欢上了大隋送给他的这个娇弱公主美人儿。 信义公主身边一个丰满的侍女端着一杯茶水送到统叶护可汗的面前,只是微微的一欠身,一抹白腻就让统叶护可汗眼睛发直。比起今晚上信义公主身上穿的整整齐齐,严严实实,她身边的侍女,包括何尚宫在内都穿的有些诱人。 宽大奢华的王帐之内,妖娆地婢女,非金即银的器具,以及随嫁妆而来的台下两尊正在喷吐香雾的仙鹤,无不彰显着信义公主的高贵和优雅。 这种优雅和高贵使得统叶护都不由得收敛了一些自己炽热的目光,勉强坐正了身体,喝了一口信义公主送上的香茶。 与此同时,帐中已经随信义公主陪嫁过来的十多个舞女开始舞动起来,歌舞婆娑,暗香阵阵。 然后,统叶护可汗便看见妩媚异常的何尚宫带着两个随公主而来的汉家侍卫,抬着一个大铜锅走了进来,铜锅中热气蒸腾,浓郁的羊肉味道一下子就钻进了统叶护可汗的鼻子。 信义公主亲自手捧银盘,何尚宫从铜锅内挖出一勺子煮的酥烂的羊肉放在银盘中,只看羊肉的颜色,统叶护可汗就已经急不可耐。 信义公主瞅瞅统叶护可汗双手齐飞的吃相,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在高台城的时候将涮羊肉这道吃食研究最深,今天也并非是第一次焖炖涮羊肉,味道其实比王君临当时在高台城做给她吃的时候还要好。 王君临说过,即使是在美食遍地的大隋,一个女人如果抓住了一个男人的胃,便抓住了这个男人的心。更何况突厥人粗鄙之极,不仅仅是军伍粗鄙,他们几乎事事粗鄙,吃食方面更是粗陋之极,每日所食只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包括可汗在内一辈子都没有真正的享受过真正美食的滋味。而这种人只要让其吃上人间美味,便会一下子让他们沉溺在其中。 眼前统叶护可汗的表现,便是一个生动的证明。 统叶护可汗原为西突厥第一勇士,如今又贵为可汗。可眼下的模样跟悍勇和高贵哪有丝毫的关系,狼吞虎咽,双眼放光。这么快的吃羊肉和喝酒的速度,反正信义公主和何尚宫,以及这些侍女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美食,美酒,美女、动人的曲子笼罩着他。 在这一刻,统叶护可汗只觉得他前面三十多年白活了,吃的东西都是狗屎一般。 信义公主牢牢记得王君临给他说的每一句话,比如王君临还说过,身为突厥可汗,从来不缺美丽的女人,但他缺少美味的吃食。而如今她便是唯一能够提供给统叶护可汗美味吃食的人。就冲着这些美味的食物,统叶护可汗都不会轻易的伤害他。 而且,统叶护可汗用的这套银餐具是信义公主特意在高台城请王君临给她订制,其中银子不足一成,其余九成全部是铅,在今后半年,乃至一年的时间里,她将会每天用这套特殊的银餐盘盛上美味的吃食,温柔的送到统叶护可汗眼前,看着统叶护可汗将东西吃到嘴里面。 吃着一道道美味,不断的喝着美酒,没有多长时间,统叶护可汗就醉的不省人事。 第二天醒来时,统叶护怀里面抱着两名散发着一股子诱人香味的美丽侍女。 昨晚,统叶护可汗并未醉死,相反,他知道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也知道公主以身体虚弱,水土不服为由,先让侍女陪他侍寝的事情。 刚开始他本来不悦,但当他品尝到了两个侍女极尽所能,以他从未感受过的花样伺候他后,便心满意足的默认了这种结果。反正在他看来,信义公主迟早是他的身下之肉。更何况这个小公主身体的确看起来有太娇弱了,让其再长几年,长得和那何尚宫一样丰满和风骚,再吃起来岂不是更好了,就犹如那一道涮羊肉一样可口,在这之前还是让这个小公主给他做美食岂不是更好。 其实,统叶护可汗更喜欢如何尚宫这样的美艳少妇,成熟、温柔、床上更懂得讨男人欢心,相反如公主这样青涩的小花朵,反而不怎么上心。 走出帐外,统叶护可汗便看见了何尚宫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微微欠身道:“公主有请!” 统叶护可汗笑道:“汝昨夜在何处?” 何尚宫笑道:“公主已经是可汗的可顿,妾身自然身属可汗,迟早也是可汗身下之肉,可汗不用心急,不如一个个品尝。” 统叶护可汗贪婪的看着何尚宫,长笑一声,说道:“你说的有理。” 何尚宫笑道:“不如等可汗灭了阿史那和胡鲁努比两个反贼,统一汗国之后,再说让妾身雌伏的话。” …… …… 王君临纵马向西南方向跑了一百多里地,来到一处小山谷前,那匹战马哀鸣一声,直接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体抽搐几下,然后便死了。他所用的兴奋药丸其实就是在短时间内将战马的体力耗光,而每用一次,必然要损失一匹战马。 在战马倒地的同时,王君临便飞身而下,稳稳的落在地上,然后他便看见一支突厥装扮的骑兵从小山谷中冲出来。王君临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长松一口气,迎了上去。 这支骑兵有五百人,在距离王君临十步时停了下来,领头一名魁梧大汉,一挥手,所有人下马,向王君临单膝跪地,齐声用汉语说道:“卑职拜见将军。”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很好,起来吧!” “谢将军。”五百人齐声喊道,然后便全部站了起来。 “让你们乔装打扮,化整为零过来,路上没有被突厥人发现吧?”王君临问道。 领头的大汉上前说道:“将军放心,兄弟们这大半年已经把将军教授的潜行装扮之术学会,没有人暴露自己的身份。” 没错,这五百骑兵是王君临在高台城的属下,而且是他在这大半年挑选出来,按照后世特种兵的训练方法所训练出来最擅长潜伏、偷袭和刺杀之类的事情,眼下带着他们的正是他麾下第一都尉武三。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走,先进谷中再说。” 武三亲自牵来一匹战马,王君临上马,带着五百骑兵进了山谷。 山谷里面背风之处有一座小营地,极为隐秘,若非走到近处,很难发现。 进了营地中营帐中,王君临坐在正中间,武三带领五名百人长坐在两边。 “说吧!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王君临目光扫过众人,见众人眼神中都是一副跃跃欲试之色,便笑着说道。 武三说道:“大人放心,东西都准备妥当,邓郁卓带着商队也已经到达忽鲁努比部落。” 王君临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传令下去,现在便吃饭休息,今晚上便准备动手。” 众人连忙抱拳称喏。 “走,我看看你们准备的东西。”待命令传达下去之后,王君临便起身出了大帐,众人连忙跟上,武三在前面领路。 山谷深处下风处,有十多个架在篝火上大铁锅,众人距离一百多米时,便闻到了一股异常难闻的味道。旁边十多个战士用湿巾捂着嘴和鼻子,正在搅动着铁锅里面的东西。这十个大铁锅里面盛满了五百骑兵人和马这几天排泄的粪便,以及他们收集到的各种毒虫、毒草等等。 王君临带着武三等人捂着鼻子过来看了一下,远远走开,然后才长出一口气,说道:“不错,现在可以熄火了,等这些毒液变凉之后,刘发强,你便带所属一百人,用水囊装上这些毒液,连夜奔袭百里,于今晚上潜入到阿史那部落,在他们水源中下毒。” 名叫刘发强的百人长立刻便站出来,抱拳领命恭谨称喏。 然后王君临又看了十个麻袋装着的草料,这种草料叫乌马草,晒干之后切碎,马儿很喜欢吃,但只要吃上一点,马儿便上吐下泻,虽然不会死去,但战马短时间内便是废了。 “韩小光,你带所属人马,每人背一包乌马草料,于今晚上潜入西突厥王庭,给他们草料场中撒入乌马草料,记住一定要撒开,不可堆积到一起。”王君临在确定十个麻袋中都是乌马草料之后,对另一名百人长下令。 另有名叫韩小光的百人长立刻站出来领命。 “至于潜入忽鲁努比部落,刺杀忽鲁努比,便由我亲自去搞定吧!”王君临身后箭囊中有两枚从西突厥王庭中偷来的箭矢,这将是他栽赃陷害的利器。 作战计划和任务分配早在高台城时便已经定下了,王君临亲自出手搞定忽鲁努比部落,大家并不意外,同样也没有多少担心。 第五十四章 各种栽赃挑拨 这大半年时间王君临亲自挑选麾下这五百人教授潜伏、刺杀、潜逃之术,王君临相信,这些人于夜间潜入防范本就不是很严密的突厥部落之中,悄无声息的做事之后再离开,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他们不会暴露自己。 最难的反而是王君临在刺杀之后,如何逃出来。对此,王君临也有安排,忽鲁努比部落中今天刚好来了一个大的商团,这个商团中会有人接应他,并给他准备好了新的身份,到时候只要稍一装扮,他便可将其藏在商团之中。 “武三统领剩余的三百人,按照之前分配,到指定地点做好接应准备,记住,一定不能让突厥人发现你们真正的身份。”王君临最后说道。 众人轰然称喏。 …… …… “国师,那毒将是不是真的?”西突厥王庭王帐内,统叶护可汗问刚刚从周虎帐篷中过来的波多法王。他们今天收到藏在阿史那部落的奸细送来的情报,说阿史那见了一位疑似隋朝毒将王君临的神秘人物,并且阿史那从此人身上得到一份毒药秘方…… “我刚试过这位隋朝副使,应该是真的,因为在前天篝火晚会上,三十六个圣女跳霓裳羽衣舞时,这位毒将已经对我景教生出仰慕之心,而且刚才又给我提供了一份可以让数万人中毒的秘方。这种秘方除了毒将,还有谁能够知道。”波多法王说道,只是他眼睛有些闪烁,没有人知道他说的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 “那阿史那所见之人又是谁?秘报提到的毒药秘方又是怎么一回事?而且秘报中还说阿史那下令让心腹寻找一种毒草,这不知道是真是假?”统叶护依然充满疑惑。 “我听说阿史那部落中来了一位中原道士,和那苯教的萨丁上师住在一起,此人来历诡秘,这毒药秘方说不定是此人所为。至于阿史那带兵出部落去迎接一个人,密报中说也没有接到此人,只是说那道士最终和阿史那一起回营而已。”波多法王沉思半响,一脸莫名意味的说道。 统叶护可汗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刚才波多法王说毒将给了一份可让数万人中毒的秘方,连忙问道:“国师刚说那毒将给了国师一份可让数万人中毒的秘方,不知是何秘方。” 波多法王说道:“按照那毒将所说,用牲畜的尸体和粪便,混合一些毒虫、毒蛇、毒草,放在一起以小火煮上几日,所得只要十桶毒液放入十来亩大小的小湖泊这等非流动的水源之中,人畜饮用便可让数万人中毒,虽然毒不致死,但却会大病一场,事后能够活下来多少,就要看毒液多少和水源大小了。” 统叶护可汗闻言色变,说道:“此法说来也简单,但谁又能够想得到。想来去年陇西城失守,便是他用此法给城中水源中下毒。” 波多法王摇了摇头,突然说道:“可汗可安排人准备这些东西,那阿史那部落和忽鲁努比部落如今所在胡泊不过十来亩,夜间派人潜入下毒,并非难事。” 统叶护可汗脸色微变,说道:“国师,去年和大隋一战,我们西突厥损失惨重,我认为只要杀了阿史那和忽鲁努比两人和他们的心腹,便可让两大部落四分五裂,到时候我们大可轻易将他们一一收复,归顺我们。下毒之法虽然犀利,但也会让很多牧民和马匹牛羊中毒,损失惨重啊!” 波多法王想了想说道:“要想刺杀阿史那和忽鲁努比可不容易,所以,这种毒液还是有备无患” 统叶护可汗看了一眼波多法王,有些迟疑的对后者说道:“国师言之有理,我这就派人准备这些东西,开始熬制毒液。” …… …… 深夜,天地一片静寂,突厥人也不是每晚上都举行篝火晚会的,天一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牧民们便很早就睡下了,只有负责戍守牧帐的一些突厥士兵有些无精打采的四处巡逻。 一百名身穿突厥牧民服饰的人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的潜入突厥王庭部落之中,见了牛羊战马所食草料便往里面撒上了一些剁碎的乌马草料,偶有突厥巡逻士兵即使远远看见,都还以为是夜间起来撒尿的突厥牧民。 相比潜入突厥王庭部落,潜入阿史那部落中,给湖水中投毒液就更加容易了。一百人将水囊里面的水分散开倒入其中,小湖中湖水稀释之后,人畜饮用,毒性其实已经毒不死任何人和畜牲,但却可以让突厥牧民和牛、羊、马大范围的生病。 因为突厥多为骑兵,草原看似平坦,但实际上陷坑很多,白天战马奔腾自可以躲开,可是晚上若是奔袭很容易折断马腿,所以突厥各部落之间很少有夜袭的习惯。这也是突厥各部落之间夜间警惕性并不高的原因,事实上晚上巡逻的突厥士兵多是为了防止狼群来偷食牛羊。 所以,王君临安排的两队给西突厥王庭草料场和阿史那部落湖中投毒之人,任务完成的极为顺利。 …… …… 忽鲁努比这个大头领既没有统叶护可汗的勇武,也没有阿史那的睿智,唯一能够拿出手的就是他本身是个神箭手。 不过,他是西突厥上一任可汗处罗可汗的堂弟,也是处罗可汗亲族中唯一一个没有被波多法王和统一护可汗杀死的王族,这也是他能够统领西突厥第三大部落主要原因,否则以他不足三十岁的年龄,并非很高的威望,又何得何能统领西突厥第三大部落。 大隋竟然派出使臣承认统叶护这个叛贼为西突厥可汗,还以大隋公主和亲,虽然忽鲁努比不在乎隋朝人的看法,但还是让他这几天忍不住心中很窝火。 他有一个习惯,心中一有火气,便会将这些火气要发泄到女人身上,而且一个女人不够,他一晚上至少要两个女人。他刚刚从自己最漂亮的一个可顿帐篷中出来,然后便又走向他最年轻的一位可顿帐篷。 可就在他刚要走向最年轻可顿的寝帐,突然一声怪啸入耳,劲风破空,在静寂的夜里十分清晰。 忽鲁努比虽然勇武比不过统叶护,但也是自幼驰于马上,箭不离身,甚至本来就是神箭手,对这种箭矢破空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更何况夜晚寂静,这声音听起来就更加清晰,所以他一听声音不由大骇,二话不话就往地面扑去。 “噗!” 一枝狼牙箭正贯入他的肩头,忽鲁努比吃痛,忍疼翻滚几圈,就听又一声破空声响起,在他刚刚仆倒之处又射来一枝箭矢。杀手显然是箭术超卓的高手,两支箭几乎收尾相接,且又狠又疾,尽取他的要害,显然是想把他致于死地! “有刺客!”夜晚,又是在自己部落里面,忽鲁努比身边的护卫很少,只有两人,这两个护卫扑到忽鲁努比身上,将自家大头领护起来,却没有人在第一时间追捕刺客,等喊来在附近帐篷中睡熟的护卫时,那刺客却已经潜入夜中消失不见。 “当当当当!” 锣声响起,紧接着号角苍凉,整个部落闻声而动,喧嚣声四起,部落中人一时还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多数还以为是有外敌入侵,因此纷纷披衣穿袍,抓着硬弓长刀跑出帐幕,上马向外部集结,准备结队御敌,又过了一会儿,才知道是有人行刺大头领,便又纷纷向内部集结,整个营地乱作一团。 忽鲁努比平时喜欢内着汉人的丝绸衣衫,此时便发挥了大作用,因为丝绸不易被箭矢贯穿,包裹着那箭头深刺入体,要拔那带钩的箭头倒不用再划开肌肉扩大创口,气火攻火的忽鲁努比惊魂稍定,立即忍疼拔出了狼牙箭,也不顾肩头血肉模糊,鲜血汩汩,便厉声咆哮:“拿火把来!” 一名护卫立即拔了帐中火把到他面前,其他护卫将他团团围在中间,统叶护可汗在火光下一看手中那枝狼牙箭,目中顿时煞气充盈,一脸骇人杀机。 西突厥每个部落中工匠都不一样,制造的箭矢工艺不同,虽然只是细微的差异,但却瞒不过本身为神箭手的忽鲁努比,他一看那箭簇、箭杆、箭羽,就知道这是统叶护直属部落的弓箭。 忽鲁努比咬牙切齿的说道:“是统叶护和波多法王这两个混蛋派来的刺客,就知道这两个混蛋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便不要怪我和你们拼命。” 忽鲁努可汗把箭往地上狠狠一掷,高声喝道:“这两个混蛋派刺客杀我,肯定对阿史那也有所行动,传令下去,给我盯紧阿史那和统叶护的人,只要他们双方调动兵马,我们便也集结人马,到时候联手对付统叶护这个混蛋!另外,天亮之后,将索达吉大师请过来,我要和他密谈。” 佛教和苯教在很多地方其实都有些相似,比如注重对信徒精神信仰方面的控制,不像景教波多法王那样喜欢世俗权力,而是对世俗权利看得很淡。所以,忽鲁努比部落的索达吉大师和阿史那部落的萨丁上师一样,平时很少干涉部落头领的事情。 PS:两更早早送上,求捧场,求收藏,求月票和推荐票———— 第五十五章 有钱的王君临 王君临本来就一身突厥人装扮,夜间号角声响起,部落一片混乱,刺客长什么样,没有人知道,突厥士兵只是盯着看谁离开部落,便认为是刺客。而王君临却压根没有离开,只是趁着混乱潜入到一片汉人商团居住的帐篷区,这里有人接应,他被一个人领着进入帐篷中之后,便迅速的宽衣解带,脱得赤条条的钻进了被窝…… 不管突厥与大隋关系如何,汉人组织的商团始终是突厥人最欢迎的一类人,因为这些人能够给突厥人带来他们急需的铁器、瓷器、丝绸、粮食等突厥人生活必须品和其他突厥贵族需要的奢侈品,同时他们积累的牛、羊皮和打猎得来的其他兽皮,以及他们收集的一些草原上或者西域独有的草药,都可以换成商队带来的货品或者钱财。 所以,即使如去年那样生死大战,突厥人都从来不会伤害过往的汉人商团,以往也曾经有过一些鼠目寸光的突厥人打劫商团,但都被突厥可汗以极为残酷的手段进行了惩罚,严重者甚至直接灭族。 在那之后,突厥人便很少打劫汉人商团,并且对汉人商团的到来,表现得极为热情,事实上突厥人所谓好客也是从这些商人口中传出去的。 所以,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王君临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暴露,更何况忽鲁努比压根就没有怀疑过商团。当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之所以选择刺杀忽鲁努比,而不是统叶护可汗和阿史那也考虑到了前者比起后两个大佬,心智要弱上不少,且性格容易冲动。 此外,这个商团本来就是王君临派人弄出来的,并且还不是出使西突厥之前临时组建,而是早在大半年前他便组建了这个商团,首先为他打探西突厥和西域的各种情报;其次自然是为了赚钱牟利。 与没有多少算术和商业头脑的突厥人做生意本来就是暴利,更何况这个商团还可以前往西域,走丝绸之路做生意。要知道丝绸之路被称为黄金商道,可不是随便说的,中原随便一个瓷器,一匹丝绸只要运到西域波斯等中亚国家,那便是百倍的利润。 所以,王君临所在的这个商队里里外外本来都是自己人。再加上商队之前经常与忽鲁努比部落做生意,算是熟门熟客,自然会受到很大的礼遇。 总之,王君临待在忽鲁努比不但没危险,而且还会生活的很好。 王君临府中养了三百多退下来的老兵当护卫,其中一半人被王君临安排充当商团的护卫,而当时高台城中的流民中不乏一些当时被吐谷浑劫掠而走的商人,王君临悉心挑选了十多个人,并暗施手段将他们收服,组建了这个商队。 另外,流民中还有二百多个各类工匠,王君临毫不客气的全部收拢到自己的府中养了下来,在王君临亲自调教之下,府中后院犹如一个生产厂间,商团中近半的产品都是出自这里。 比如瓷器其实就是王君临府上这些工匠自己烧制的,虽然工艺比中原瓷器世家粗糙得多,放在汉人手中算是下品,铁定是看不上,西域各族的贵族有一些也看不上,可是普通人很需要啊!谁家吃饭不需要碗。 如今西突厥各个大大小小的部落,牧民已经有近四分之一的人用的就是王君临府中出产大碗,其他的什么桌子、凳子、火炉等就不用说了,王君临府上最不缺的便是木匠和铁匠。 甚至那五十个当时救治伤兵,充当护士的妇女也没有一天吃闲饭,毕竟王君临家中没有什么人,哪需要这么多人伺候,所以王君临直接聘用了两个医术还过得去的大夫,亲自对他们进行了一些传授培训之后,分出二十个妇人去当护士,开办了大隋朝第一家医院,名为王氏医院。 这所医院虽然是开办在高台城这个的边防小城,但其实拥有划时代的意义。正如自古以来所有新出现的事物一样,刚开始引起了很多人背后的说三道四,但在王君临凶名赫赫之下,倒也没有人敢捣乱,时间一长,人们自然会体会到这种医院就诊的好处。 如今高台城病人只要一生病都往王氏医院就诊,没别的原因——“物美价廉”,诊金不多,比其他大夫更容易看好病不说,还有着让每个人舒心的温柔贴心的服务,特别是一些男病人,一生病必会去王氏医院,甚至还出现病好了不愿意出院,为了能够住院而小病呻吟的“宅男”。 对于这种情况,只要他们愿意掏钱,王氏医院自然会接待下去,后来病房和病床不够,王君临也只是下令提高住院费,也没有想过扩大规模,毕竟高台城只是一个小城而已,没有多少人。 当时,王君临收容这么多流民到自己府上,武三、武四、周虎等人还担心会吃垮王君临那点军饷,甚至担心王君临会克扣士兵军饷,结果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些人在短短的半年时间,让王君临成为一个富翁,雍州行军总管鱼俱罗甚至听刺史陈三思说过,王君临如今已经成为雍州排得上号的有钱人。 做为一个掌握有后世数千年发展先进知识的人,其实王君临脑子里面还有很多能够赚钱的妙招,只不过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商人即使有太多的钱,在强权和武力面前一夜之间便可失去,甚至没有与之匹配的身份和武力,有太多的钱,反而意味着大祸临头。所以,他会赚钱,但绝对不会赚取与自己身份权势不匹配的钱财。 …… …… 第二天,天一亮,突厥人起来便开始打水,给自己做吃的,也要喂食自家的战马和牛、羊。然后西突厥王庭部落和阿史那部落便发生了大事。 王庭部落有四五万匹战马和十数万只牛羊开始拉肚子,阿史那部落七万多牧民和数万匹战马、十数万只牛羊生病了。 王帐之中,统叶护可汗昨晚上又换了信义公主的两个侍女尝了鲜,本来早上一脸满足之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满腔愤怒,恶狠狠道:“阿史那这个混蛋,本可汗还没有出手,没想到这混蛋竟然敢率先施出如此毒计。” 波多法王也闻讯赶来,说道:“可汗,会不会是隋人所为,为的是挑拨离间,让我们突厥人内耗。” 统叶护可汗说道:“跟着隋使而来的两千五百隋朝兵将,一直在我们严密的监视之下,我刚才已经问过了,他们昨晚上没有任何人出帐。” 波多法王眸中精光闪动,心中有了猜测,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反而顺着统叶护可汗话语说道:“环伺我们的,也只有阿史那和忽鲁努比两人,忽鲁努比没有这个脑子,而昨天我们也刚刚知道,阿史那有一个可以让很多畜生中毒的秘方,结果今天便发生这样的事情,看来只能是阿史那派人所为。” 统叶护可汗咬牙说道:“国师,我一定要宰了阿史那那个混帐东西,五万匹战马和十数万只牛羊就这样废了,这个数量还在增加,只有集结兵马,灭了阿史那,得到他的部落,才能弥补我们的损失,消去我的怒火。” 波多法王略一犹豫,便一脸杀机,说道:“本来想着等隋使离开之后,再来对付阿史那和忽鲁努比,既然他们已经动手,那就立刻集结兵马,杀了这些异教徒吧!记住,安排下去,一定要杀了苯教的上师,将他们的三个圣女活捉。” 统叶护一听波多法王同意发兵,顿时大喜,按照他的性格早就想开打了,而且身为西突厥第一勇士,也一直没有将阿史那放在眼里,至于忽鲁努比就更不用说了,只不过波多法王一直说避免两败俱伤要缓缓图之,并且担心大隋趁机发兵,所以才要先和大隋和亲才行。如今既然隋朝那边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阿史那又自己找死,那绝对不能再忍下去了。 召集各部族头领和万夫长的命令很快传下去,没过多久,召集大军的号角声也回荡在西突厥王庭。因为突厥各部落之间很难做到保密,所以,突厥人要么不打,只要决定打,便会以最快的速度,让敌人还没有来得及将人马召集齐的时候便杀过去。 同一时间,类似的一幕也在阿史那部落发生,不过因为自己实力不如统一护可汗,阿史那没有立刻向西突厥王庭发兵,而是一边召集下属的各个部落头领和万夫长开会,统一思想,做好打硬仗的准备,同时派出使者前往忽鲁努比部落,说服后者,两家联合起来对付统叶护可汗。 …… …… 王君临晚上很心安的睡了一觉,早上起来已经是一身商人打扮。 吃过早点,王君临走出帐篷,站在商团驻地边上,暗自观察忽鲁努比部落的反应,发现对方果然开始召集兵马,聚集粮草,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忽鲁努比已经做好了发动大战的准备。 第五十六章 惨烈的混战 就在王君临想回帐篷开始修炼长枯子给的无名功法时候,他突然看见一个身穿红袈裟,一脸红光满面,肥得跟猪一样的和尚,在四名身穿灰袍的和尚簇拥下,从他们旁边穿过,走向忽鲁努比部落的深处。 “主公,这个胖和尚就是忽鲁努比部落的索达吉大师,他的寺庙在西边那矮山上,平时忽鲁努比若是不召见,这和尚很少过来。也就部落里面打过仗,他会过来给战死的突厥人做法事。”说话的是王君临所在商队的主事人,其实也是王君临当初暗中从流民中挑选的一个商人。 这个家伙名叫邓郁卓,本来是金城郡皋兰县的一个大商人,结果也是倒霉催的,去年那场大战,他来不及带领家人和财物撤到金城郡城里面,便被吐谷浑给抢了,杀了他全家,抢了他所有的财物,他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却是因为他会算账,吐谷浑有一个头领想将他留下来给自己算账。 后来隋军打败吐谷浑白兰王,那个头领却是顾不上邓郁卓,这家伙便趁机逃了出来,跑到了高台城里面,成为了一个流民。 王君临能够知道这家伙是个大商人,还是因为他属下有一个百人长,经过流民营的时候认出了邓郁卓。 当然,王君临招揽他,自然是暗中进行的,否则怎么给王君临赚钱的同时又打探消息。 对于已经一无所有的邓郁卓来说,王君临不但给了他重新活下来的机会,而且还给了他恢复往日富裕的机会,再加上王君临的威名,这家伙就初步的建立了对王君临的忠心,可以说是王君临如今最大的摇钱树。 王君临也非常大方,从来没有如这个时代贵族对待自家仆人那样对待邓郁卓,而是直接给了邓郁卓一成的分子,更是让邓郁卓对他死心塌地,一心一意的给王君临和自己赚钱,这大半年时间又在高台城娶了一房比自己小二十来岁的小媳妇,王君临听说已经怀上崽子了,这就更加将其绑在了高台城。 阿史那部落那个名叫萨丁的苯教上师,将自己弄的跟苦行僧一样,除了喜欢祭祀烧东西之外,自己的吃、住、用、行反而连最辛苦的牧民都不如,这也是苯教的一种磨练意志,坚定信仰的修行方式,这和后世藏传佛教信徒可以跪拜着前行数百里前往拉萨参拜活佛其实是一个道理。 但忽鲁努比部落的索达吉大师却正好相反,别的不说,一看这老和尚吃的红光满面,肥的跟猪一样,身上的袈裟竟然有金丝纹路,身后跟着四个和尚其实就是他的仆人,还有忽鲁努比部落西边山上那座金碧辉煌的寺庙便可知道。 忽鲁努比将索达吉大师叫来,是想和其商量一下和阿史那联手对付统叶护可汗和波多法王的事情。 忽鲁努比从未怀疑自己受到刺杀会有人嫁祸,因为他是之前西突厥王族中唯一的幸存者,与统叶护可汗、波多法王本来就着灭族之生死大仇,更何况他所中的箭又的确是统叶护本部所用的箭矢,这所有的一切,让他立即把目标放在统叶护可汗和波多法王的人身上。 更重要的是,这一手不是统叶护可汗和波多法王头一回用了,之前两人政变的时候,就是用刺杀的手段先杀了处罗可汗,让忠于处罗可汗的心腹部落群龙元首,所以才这么快被他们各个击破,夺占了王庭。 所以,在忽鲁努比看来,他这次受到刺杀,只不过是统叶护可汗和波多法王故伎重用而已,只是他忽鲁努比福大命大,没有被杀死而已。 若非是自己麾下只有八万能够上马杀敌的战士,兵力只有统叶护可汗的三分之一,他早就带大军杀过去了,如今只能与阿史那联手对付统叶护这个混蛋了。 就在忽鲁努比正召集兵马做好随时出战准备时,他派出的探子回报,统叶护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杀向阿史那部落,然后阿史那派来的使者也来了,忽鲁努比毫不犹豫便答应了阿史那使者的要求,下令大军出发,救援阿史那部落。 …… …… 正在阿史那已经完成大战动员部署的时候,统叶护可汗率领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杀过来了,漫山遍野都是王庭骑兵的歌声:“镇压异教徒,打败叛乱者,将他们连根铲除,夺取他们的一切!骑乘异教徒的骏马,将他们美丽的女人当作你的睡衣和垫子,这才是勇士最大的乐趣……”” 西突厥自大半年前政变之后,最大的一场内战已经不可避免了! 统叶护可汗本来想尽可能的杀对方措手不及,但也知道阿史那毫无戒备是不可能的,因为阿史那既然已经派人给他们的草料里面下了毒,必然会防备事情败露之后自己的疯狂报复,所以便听取波多法王的意见,索性让所有的战士唱起了波多法王亲口编的歌声,凝聚了士气的同时,也让这些战士无形中对景教的信仰更加坚定。 果不其然,正当统叶护率领大军到来的时候,只见阿史那部落中早已严阵以待了。 突厥人打仗从来没有先礼后兵的说法,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就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开打。 在统叶护可汗看来,他有二十万骑兵,而阿史那只有十万人马,兵力是对方的两倍,即使是在对方的地盘上,他也有着绝对的优势兵力,这一战,他一定要杀了阿史那。而对波多法王来说,他一定要杀了萨丁上师和苯教最紧定的那批信徒,让阿史那部落数十万人最终全部成为他们景教的信徒。 箭雨呼啸,喊杀冲宵。 春天的草原之上人仰马翻,刀枪并举,不断有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却被更加高亢的喊杀嚎叫声所压制。 骑兵冲锋,想办法将对方凿穿而战,这是突厥骑兵最常用,也是最喜欢用的战术。所以,两个部落的战术是一样的,都是以攻代守,这样一来便杀得异常惨烈。 统叶护可汗立于战场后方一山坡高处观战,心想自己今天直接杀到阿史那部落,后者身后是受妇孺老幼,虽然激起了阿史那部落的战士拼死之心,但同样的也让阿史那部落骑兵冲锋的不敢太远,算是将阿史那部落所有战士牢牢栓在了这里,自己反而想打就打,不打便可撤退。 与此同时,忽鲁努比率领八万骑兵从东南方向而来,他打算在阿史那和统叶护打的正悍的时候,从侧后突然杀出,突袭统叶护可汗的后军。 这场大战一切都按照王君临和长孙晟、长孙无忌三人所设计的那样,战火愈烧愈烈了…… 统叶护可汗仗着人多势众,对阿史那的部落肆无忌惮地进行着攻击,阿史那的部落没有城墙,甚至连个篱笆都没有,虽然战士拼死守护自己的家园,但还是有几个地方终于被突破了,凶悍的王庭部落士兵杀入阿史那部落,后者老弱妇孺号哭奔走,阿史那部落的勇士们亡命般反扑,奈何兵微将寡,战局已经难以扭转,除非有援兵出现。 然而,就在这时,马蹄声疾,弦鸣如数万蜂鸣,遮天蔽日的利箭从统叶护可汗大军的背后疾射过来,忽鲁努比带着八万人马终于赶到了。 忽鲁努比一心想要报仇,平时自己兵马太少打不过统叶护,眼下有机会和阿史那联手,并且从后方偷袭,所以来的又急又快,统叶护可汗的兵将原本也布有防御后阵的兵马,但是当阿史那部落被破的时候,后面的这些兵将便也迫不及待地向前冲了。开玩笑,突厥人打仗就一个目的,抢夺财物和女人,如今已经破了阿史那部落,财帛女子,将任他们掳掠,这是多大的诱惑?如果一味坚守后阵,岂非落得个两手空空?因此统叶护可汗的后军一阵骚动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向前冲去,恰在这时忽鲁努比带大军杀到了。 箭如雨下,猝不及防的统叶护可汗大军如同待宰的羔羊,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两轮抛射之后,紧接着忽鲁努比便带着八万骑兵恶狠狠地扑了上去。一场混战,双方纠缠在一起,怒吼喊叫,鲜血喷涌。这些西突厥人即便是在夜色和混乱之中,也能很熟练地形成三五人为一组,互相配合,小队冲杀,苍茫辽阔的草原上,火把星星点点,三方人马策骑冲突,鏖战不休。 正步步往核心部位退守的阿史那一方眼见忽鲁努比带领八万援兵赶到,顿时士气大振,立即鼓足余勇发动反扑,双方不断地互相凿穿而过,一场近四十万骑兵参战的混战全面开始,如同一群群野狼在草原上厮杀。 这一天,不知有多少西突厥鲜活的生命将要葬送于这片草原之上……而这正是大隋皇帝和满朝文武百官,以及王君临和长孙晟这两个正副使谋划已久的最终目的,现在看来,这个战略目标很成功的得以实现。 第五十七章 周虎的担心 这一战,持续了一天一夜时间,统叶护大军眼看大胜,没料到忽鲁努比带大军从后面杀到,让统叶护大军措手不及。 这样一来,统叶护可汗便更加认为昨晚上给他们部落粮草中下毒肯定就是阿史那派去的人,甚至目的就是将他们大军引来,然后与忽鲁努比密谋对他进行偷袭。 至于阿史那部落被他们一度攻破,使得阿史那部落损失惨重,在他看来肯定是忽鲁努比故意晚一些出现,想让阿史那部落多一些损失,同时也是想等他统叶护的后军也投入到劫掠阿史那部落之后再出现,好尽可能的重创他的大军。 但是,忽鲁努比虽然打了统叶护可汗一个措手不及,其实他也是仓促而来,准确地说,这是一场三方的遭遇战,忽鲁努比和阿史那之前并没有严密的计划过,准备也严重不足,所以刚开始统叶护可汗连连重创之后,等缓过劲来,拼死反扑,特别是统叶护亲自带领三万亲兵以他为尖刀,来回冲锋,竟然生生的将眼看着就要败的战局扭转过来,三方一时间竟然相持不下,伤亡都在持续快速增加。 …… …… “长孙大人,本国师深感惭愧啊,大汗去攻打阿史那和忽鲁努比这两个叛贼部落去了,怠慢长孙大人了……” 西突厥王庭,波多法王设宴款待长孙晟和周虎、长孙无忌,此时很没有诚意的表示歉意。 长孙晟便笑着说道:“本官一直以为统叶护可汗已经掌控了整个西突厥,不料还有两支叛贼部落,幸好统叶护可汗勇武,否则他要是战败了,本官岂不是可能落到阿史那和忽鲁努比手中,本官和王将军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我大隋的大军便要杀来了。” 波多法王眼睛眯着,说道:“长孙大人和王大人尽可放心,统叶护可汗一定会打败阿史那和忽鲁努比,一统西突厥的。” 长孙晟摆摆手,打着官腔道:“罢了,西突厥自己的事情,本官也懒得理会,既然你们正在闹家务,本官也不宜在此久留了,这就返回大隋好了!” 波多法王心道:“这狗官生怕统叶护可汗战败,落到阿史那和忽鲁努比手中,被人家杀死,所以忙着逃命去,还要说的冠冕堂皇。” 这样想着,但波多法王面上不露丝毫,咳嗽一声,还假惺惺地挽留道:“长孙大人何必着急,以本国师看来,最多再有七天时间,可汗便能够灭了阿史那和忽鲁可汗,到时候,再好生款待长孙大人。” 长孙晟装作“吓了一跳”的样子,失声道:“还要七天时间,不不不,本官此来,就为和亲一事,如今既已完成,我大隋天子还在等着本官的消息呢,本官归心似箭,本官今天就走!” 波多法王心中暗笑,又假意挽留一番,便顺势答应了长孙晟。 显然,长孙晟这几天表现出的胆量,也只是因为知道他和统叶护不会杀他长孙晟,所以才会如此强势。如今阿那史和忽鲁努比可不一样,所以就给吓跑了胆,回去之后马上收拾行装准备跑路了。 “公主殿下,臣今日便要带使团回大隋,特来给公主告辞,还望公主保重。”长孙晟向信义公主深深一礼,肃然说道。 “你们这就要走了吗?为何不多待上几天呢?”信义公主一脸哀伤,虽然长孙晟的这个使团里面,除了王君临与她有着一些特殊的关系之外,其他的人她甚至一个都不认识。但是,毕竟是自己国家的人,在遥远的西域这种地方,长孙晟一行人就犹如他的娘家人一样,一听娘家人要走,信义公主还是免不了有些不舍。 长孙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能够体会信义公主的感受,因为和东.突厥和亲的义庆公主当时也是他送过去的,当时告辞的时候,两位公主的说的话,和脸上的神色是何其的相似。 “王将军呢!他为可不来和我告别。”信义公主问道。 长孙晟目光扫过,虽然帐篷里面全部是信义公主带来的人,但他不敢肯定这里面的人有没有被波多法王和统叶护可汗收买或者收服,所以说道:“王将军还要带领军队准备离开之事,所以没有过来。” 信义公主脸上顿时变得有些苍白,哀痛更甚,但仍然强忍着心中的哀伤说道:“长孙大人一路顺风,请告诉陛下,我在有生之年,一定会尽可能帮助我大隋不让西突厥再如去年那样,大军入侵我大隋。” “公主高义,臣一定将公主所言告诉陛下。”长孙晟再次深深一礼,说完,便转身出帐离去。 等长孙晟离开之后,旁边何尚宫悄悄说道:“公主不要伤心,昨天我便以慰问军卒的名义去了使团营帐,我仔细看过了,王将军已经消失两天了。” 信义公主一听,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润,哀伤减了大半,压低声音说道:“嬷嬷是说王将军不在这里。” 何尚宫低声说道:“公主还记得两天前在湖中发现的那具隋军尸体,那可能是王将军偷梁换柱之策,他多半已经离开,我总感觉这次突厥三方势力突然发生大战,就是王将军这两天所为。” 信义公主听了之后,没有说话,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 …… 草原上,天色阴沉,本该是艳阳高照,天当正午的时候,看那阴沉的天色,却像是马上就要天黑了。 一阵阵潮湿的风,在草原上低低地掠过。 一个两千多人的车队离开了西突厥王庭部落,向东南方向行驶而去。周虎率领一千骑兵走在最前面,仰首而望,高声说道:“要下雨了,看样子要下暴雨!” 护送这个车队的两千五百骑兵却是要比突厥骑兵要整齐的多,他们穿着统一的铁甲、鸳鸯战袄、头盔、手持长枪,腰跨战刀,精神饱满,一个个警惕异常。 没错,这正是出使西突厥的大隋使团,既然突厥内战已经开打,他们便不适合再待下去了,先不说西突厥的这场内战本来就是隋人暗中挑起来的,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即使不是他们挑起来,最终突厥人若是杀红眼了,或者说统叶护可汗被打败了,谁知道阿史那和忽鲁努比的人会不会将他们给杀了。 周虎亲自赶到长孙晟的车驾前,大声道:“长孙大人,就要下暴雨了,末将认为要在那边山脚下尽快扎下营帐,暂立营地避雨,末将估计这雨半个时辰之内,恐怕就要下了!” 长孙晟伸出头看了一眼天空,说道:“那就依周都尉的意思,尽快安营避雨。” 很快,在周虎的调动下,整支队伍迅速转向山脚下地势较高的位置,忙着打桩子、架帐蓬,等大部分帐蓬扎下,整个营地已初具规模的时候,天空中已经有些零星的雨点落下。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突厥服饰的骑兵到来,送来的情报。 很快,情报就出现在长孙晟的案头。 情报是用炭笔写在纸条上的,是武三派人送来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带领五百人马化整为零,乔装打扮准备回高台城。另外,强调王君临还在忽鲁努比部落和商队在一起。 “长孙大人,我们家将军会不会出事?”周虎有些担忧的问道,如今他们已经全部撤离西突厥,就剩下王君临一个人。 长孙晟想了想,说道:“周都尉放心,按照当初在高台城所定的计划,王将军会装扮成商人,随商队一起回高台城。以王将军的能力不会出问题的。” 周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他看似是个粗人,但实际上心很细,他知道此次出使突厥,能够让突厥发生全面内战,功劳大半都在王君临身上,他担心长孙晟父子为了贪功,害死王君临。 周虎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对大隋的文官一直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认为文官没有一个好东西,因为按照他的战功和能力,早在王君临出现之前都至少也应该成为百人长,可是事实上当时才是火长,就是他的功劳被文官给贪墨了。 傍晚的时候,终于下起了磅砣大雨。 雨下得又急又骤,雨水连成了一条条线,连天接地,打在人脸上有种痛楚的感觉。好在使团早就扎好了帐蓬,所有人都避到帐蓬中去,连个放哨的人都没有,在这么大的雨中,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偷袭。 雨太急,便难以持久,大雨下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停下来。但是雨下的时间虽短,雨量却很大,整个营地虽然扎在地势较高的地区,依旧到处湿漉漉一片。 周虎经验老到,选择的地方很好,不但不蓄雨水,而且雨后的地面因为有草皮的缘故也并不泥泞。 可是大雨磅砣时,哪怕身在帐中,雨水也从脚下哗哗淌过,那种潮湿却是不可避免的。 没有征求长孙晟的意见,周虎派出了一火斥候骑兵前往忽鲁努比部落去打探消息,他有些不放心王君临。 …… …… 第五十八章 五马分尸 距离大隋使团一百多里外,一个有着两三百人的商队在下大雨的时候也停了下来,不过并没有搭设帐篷,因为他们的马车够多,将货车上货物盖上羊皮之后,所有人钻到车下面去避雨。 商队里面仅有的一辆运人的马车中,王君临盘膝坐在里面,正在修炼。 他按照长枯子给的修炼图,结合那兽皮上文字,用了两天的时间,终于修炼出了一丝所谓的内气。这丝内气在不修炼的时候,安静的待在丹田所在气海位置。而他只要一开始修炼,这丝内气便会按照功法路线,沿着各个经脉运行,每运行一圈,回到气海,需要十息时间,每一次都能够让这丝内气增加一点,虽然增加的很少,但是积少成多,只要修炼这丝内气便会一点一点的壮大。 将这丝内气修炼出来之后,王君临才发现一个新的问题,他只知道如何修炼,却不知道如何使用这丝内气,现在想来肯定是长枯子故意的。不过随着这丝内气的不断壮大,王君临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精气神和肉身也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增强,好像这丝内气本身对肉身有淬炼功效。这也是王君临这两天没日没夜苦修的原因。 王君临所在的商队在忽鲁努比带兵出战之后没多久,便离开了忽鲁努比部落,自然是要回高台城的。只不过,因为带有和突厥人交换而来的近百辆牛、羊皮和其他一些兽皮,以及一些草药,速度便要比大隋使团慢得多。 只是王君临没有注意到的是,有一个人影犹如幽灵一般,一直在远远的跟着他们的商队。 …… …… 草原上一片凌乱景像,大雨过后,春光灿烂,可是阳光全无暖意,至少照在那血腥的战场上时,只会让人阵阵心寒。西突厥三大势力之间彻底杀红了眼,已经持续了两天时间。 统叶护能够称可汗,却是因为他麾下人马最多,即使出动二十万大军,还有五万留守,就在大战持续到第三天的时候,留守后方的波多法王果断亲自率领四万大军偷袭只有一万战士留守的忽鲁努比部落,还好忽鲁努比部落派出了大量游骑,波多法王这边一出动,他们便得到消息,十数万妇孺带着自己的牛羊和家当在一万骑兵的护送下开始转移。 正在带主力大军杀敌的忽鲁努比得到消息后大惊,急忙派出三万大军去救援,这样一来,他们在主力战场本来占上风,一下子处于下风。好在战场位于阿史那部落,刚开始他们部落虽然损失惨重,但时间一长,主场的优势便显现出来,所以一时间倒也不怕战败,一时间主战场处于相持状态。 反而是波多法王能否在忽鲁努比三万大军回援之前,追上忽鲁努比部落的老幼妇孺,成为此战的关键。若是追上,自然灭了忽鲁努比部落后方,忽鲁努比失去了根基,战士后方亲人被杀,士气军心势必受到极大的影响,从而影响主战场的胜负。 第五天的时候,波多法王带领四万大军终于追上了忽鲁努比部落的十数万妇孺老幼,一万护送骑兵拼死拦截,在眼看着溃败之时,忽鲁努比派来的援军终于杀来,与护送妇孺的一成骑兵汇合一处,堪堪敌住了波多法王的兵马,这一天苦战,双方胜负不分,直到天黑时分波多法王才一方才下令收兵退却。 草地上,到处是凌落的尸体,溅洒的鲜血,横七竖八的尸体中偶尔还会发出一声呻吟,打扫战场的忽鲁努比部落的士兵们逐个检查着战场上的每具尸体,如果是对方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儿,便补上一刀。 远处坡地上,是忽鲁努比部落的妇孺老幼临时匆匆扎下的营寨,营寨中一片混乱,之前有一千多波多法王带领的骑兵冲到了这里,给这些妇孺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索达吉大师呢?”负责保护牧民后撤的万夫长本来是想请索达吉大师给战死的勇士做一场法事,可突然发现索达吉大师不见了。 “刚才我们逃跑的时候,场面很混乱,索达吉大师和我们跑散了。我们也不知道大师跑到了什么地方。”一名忽鲁努比贵族连忙说道。 “我想起来了,在敌军追上我们之前,索达吉大师找地方出恭去了,阿克兹带着五十人护送着索达吉大师离开了大队,然后紧接着敌军便追了上来,大伙当时只顾着往前逃走,把索达吉大师给忘记了。”另一名忽鲁努比贵族紧接着说道。 “来人,调集三千人,骑着马四散出去,寻找索达吉大师。”万夫长脸色异常难看。 …… …… 一片戈壁滩上,王君临所在的商队看着后面扬起的滚滚尘土,带队的邓郁卓虽然是个商人,但商队护卫的头领余豹却是年前高台城伤病营中被王君临所救的三个百人长中的一个,经验丰富,立刻便判断出是一队骑兵,而且人数当有千人左右,他赶紧下令将所有马车和骆驼都赶到平坦路面的两边,以免挡住对方去路,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外面传来惊呼声和呵斥畜生的声音太大,再加上马车颠簸,惊醒了正在马车里面修炼的王君临,他不得不睁开双眼,旁边邓郁卓适时来到马车窗户边上,说道:“主公,是两队突厥骑兵,一前一后冲我们所在方向冲了过来,前面一组只有五十多人的样子,后面足足有一千多人。” 王君临揭开窗帘往后看了一眼,不由蹙起了眉头,说道:“以往你们商队碰见这种事情会怎么样?” 邓郁卓说道:“主公放心,这里还是西突厥的势力范围,只要不是碰见强盗,没有人会动从大隋来的商队。” 王君临放下心来,但想了一下,说道:“还是多长个心眼,让大伙暗中警惕,若真有事就破财消灾。” 邓郁卓恭敬称喏。 距离商队两百多步时,王君临终于看清,跑在前面的是一队突厥骑兵护送着一名胖和尚,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忽鲁努比部落供奉的索达吉大师,王君临发现这和尚骑术竟然还相当不错,只是身体实在太胖了一些,完全相当于两个突厥骑兵的体重,虽然他骑的那匹马明显不凡,但看起来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影响到了速度。 他也是倒霉,在离开忽鲁努比妇孺大队找地方出恭的时候,波多法王带人追了上来,他们与大队伍脱离,本来藏在战场旁边一个山坡上,结果他身边一名愣头青护卫眼见自己一方处于下风,热血冲头,便忍不住向波多法王一方一名士兵射一次暗箭,结果暴露了他们,只好跑路,只是通往大队伍的跑被截断,他们只好往其他方向逃跑。 刚开始,波多法王一方本来只是派出近百人追杀他们,结果索达吉大师身上的大红袈裟实在是太鲜明了一些,这消息报告到波多法王那里,波多法王大喜,将大军的指挥权彻底交给一名万夫长,亲自带着一千骑兵追杀索达吉大师,一路上一追一逃狂奔,结果巧的是刚好把王君临所在的商队给追上了。 索达吉大师一方五十多人在距离商队一百多步时,终于被追了上来,主要是索达吉大师的身体太胖,他的战马前面一路狂奔一百多里,这个时候终于坚持不住了,开始跟不上其他护卫骑兵的速度,其他骑兵只好也慢下来,结果就波多法王追了上来。 从第一声惨叫到最后一名索达吉大师身边护卫被杀,只持续了十来息的时间,只剩下索达吉大师一个人被波多法王带领骑兵团团围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索达吉大师还是有几分高僧风范的,早在眼看着难以逃走之后,他便盘坐在地,脸上虽然有绝望,但却始终没有半点惊慌失措,闭着眼睛嘴里面不知道念叨什么。 王君临远远看见波多法王仰天一声狂笑,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有五个骑兵下马,其中一个上去一脚将索达吉大师踹倒,其他骑兵找来绳索,一头牢牢栓在索达吉的四肢和脖子上,在波多法王残忍的笑声中,五个骑士开始向五个方向纵马慢跑,然后开始加速。 在王君临瞳孔收缩的刹那,旁边商队里面不少人发出惊呼的同时,索达吉的身体被分成了五部分,自始至终,这个肥胖如猪一般的和尚都没有发出一声惊叫或者惨叫,更没有丝毫求饶。 “五马分尸”这种残忍的刑罚,王君临在后世的时候便听过,甚至在电视剧里面也看过,但眼下亲眼所见,对他的震撼还是很大的。 王君临来不及多想,因为波多法王带领一千骑兵向他们走了过来,正如邓郁卓所言,突厥骑兵并没有抢劫他们的意思。 但是一名突厥将领突然向王君临所在马车指了一下,然后便有一队骑兵向他们走了过来。 第五十九章 身份被识破 “这辆马车留下,然后你们离开。”这名突厥将领面无表情的指了一下王君临乘坐的马车,然后说道。 邓郁卓脸色一变,正想说什么,王君临已经掀开车门帘,从中走了出来,说道:“既然将军看上了这辆马车,这是我们的荣幸。” 这名突厥将领看了一眼王君临,说道:“算你识相。” 然后摆了摆手,一名突厥骑兵便下马去驾驭马车。 王君临上了邓郁卓牵来的一匹马,便准备带着商队离开。按理说这些突厥人和波多法王不可能认出他的真正身份,但凡事都有意外,更何况西突厥内战打到这种程度,如波多法王这等人物若是还没有看出是有人在暗中挑拨生事,王君临是绝对不相信的。 波多法王远远看着王君临的背影,先是疑惑,然后神色一凝,最后莫名的一笑,说道:“等等!” 王君临一挥手,商队便又停了下来,然后转身在马上向波多法王抱拳行礼,说道:“不知贵人还有何事?” 波多法王看着王君临说道:“我们要去高昌城,你们回隋国也是要过高昌城的,刚好顺路,本国师正好想要了解一下大隋风土人情,不如你和我同乘一车,给我好好说说。” 王君临闻言,心中不由一跳,商队众护卫则是脸色大变,将手放到了刀柄上,做好了拼死保护王君临离开的准备。王君临眼见商队护卫的反应,心中苦笑,这些护卫忠勇足够了,但是心智还欠缺太多。 邓郁卓深吸一口气,上前恭敬的向波多法王行了一礼,说道:“我们家少东家很少出门,这也是第一次出门。而小人走南闯北,对隋朝各地风土人情都颇为熟悉,不如由小人给国师大人说说。” 波多法王刚才只是感觉王君临背影有些眼熟,但还不肯定,此时一见商队护卫和邓郁卓的反应,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死死的盯着王君临,眼睛中精光闪烁,笑着说道:“本国师刚杀了索达吉这个宿敌,没想到又碰见大名鼎鼎的大隋毒将真身,真是天尊法王在保佑啊!” 王君临闻言脸色大变,调转马头,便要丢下货物,带领众人逃走,然而一片开弓声音传来,他便不敢再有丝毫的轻举妄动——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将背后暴露给突厥骑兵的弓箭之下,纯粹是送死的行为。 商队的护卫头领余豹狂吼一声:“保护主公。” 然后一百多名护卫迅速上前,将王君临牢牢保护了起来。 波多法王此时心情极好,说道:“王将军,本国师给你两个选择。” 王君临深吸一口气,说道:“国师请说!” 波多法王说道:“第一个选择,我杀了你们所有人。第二个选择,你乖乖跟我走,我放其他人离开。” “主公,我们不离开,我们就算拼尽所有人,也要保护主公离开。”余豹立刻说道。 “我们不离开,还请主公快走。” “主公快走,我们拦着突厥人。” 其他人紧跟着大声说道,所人护卫都是一脸决然,已经做好了为王君临去死的准备。 王君临没有沉默多长时间,叹了口气,挥手压下众人说话,盯着波多法王,说道:“我留下,请国师大人放其他人离开。” “主公……”所有人脸色大变,齐声大喊,这一幕落在波多法王眼中,却是眼睛一亮,王君临的来历,包括出现在大隋的时间,波多法王都已经打探得很清楚,在如经短时间内成为大隋果毅都尉,开国县伯,这也就算了,毕竟是实打实的震惊天下的战功放在那里,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让这些人发自内心的愿意为他死,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好了,不用说了,我意已决,难道你们想要我今天便死在这里吗?”王君临打断众人的喊叫,厉声喝道,同时给余豹使了一个眼色。 众人一听,便一脸惭愧,不再说话,其实他们也知道,若是现在反抗的话几乎没有半点生还的可能,而王君临一个人留下,波多法王也并没有说要杀死王君临,只要人还活着,后面就有机会再救人不是。 波多法王很守信用,任由余豹和邓郁卓带着商队离开了。而王君临依然上了那辆邓郁卓本来精心给他准备的马车,当然马车里面还多了一个波多法王。 “国师是什么时候知道使团副使是晚辈的替身。”王君临知道自己如今是阶下囚,姿态放得很低。 “前天可汗从前线阿史那部落的俘虏口中得知,给我们草料里面下毒的不是阿史那部落所为,而且又有人冒充我们王庭部落给阿史那了下毒。当时,我便已经猜到在使团里面的毒将只是阁下的替身。”波多法王好像对王君临充满了极大的兴趣,马车走了好一会了,还依然一直盯着王君临打量个不停,并且对王君临表现得颇为客气,不知道心中再想着什么。 王君临叹了口气,说道:“不知国师刚才又为何能够认出晚辈?” 波多法王有些玩味的一笑,说道:“去年那场大战,陇西城破的前一天晚上,是你救走的独孤陌玉,当时我虽然忙着替你挡住那个道士,又是黑夜,但是借着星月灯光,我还是看清了你的背影,特别是你走路的姿势,身形挺拔如枪,我从未见过有人走路腰板可以挺的如此直。之前见了你的替身,无法参照,但是见了你本人之后,终于让我想起了那晚上所见的挺拔背影。不过,这其实也只是我刚才的猜测,但紧接着你的那些护卫属下的反应,让我肯定了果然是你。” 王君临苦笑一声,他却是没有想到暴露在自己挺拔的身板上,这本来就是后世天朝军人的一个特点,当然也不是每一个后世军人走队列都能够练出这样的身板和习惯,但王君临在特种兵新兵期间刚好被选拔参加天.安门广场国庆大阅兵,那几个月的苦练,是真正将他的意志磨练的如钢似铁,同时也让他身形真正的做到了挺拔如枪。 “不知国师想要如何处置晚辈?”王君临沉默半响之后,直接问出了心中最担心的事情。 “我说想要收你为徒,你是否会答应?”波多法王没有任何犹豫,便随口说道。 王君临愣了一下,说道:“国师开玩笑,晚辈何德何能,敢拜国师为师。” 波多法王说道:“相信我,你一定会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波多法王一双眼睛仿佛变成了漩涡,他的话更是蕴含有奇妙的旋律。王君临与波多法王目光对视,精神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恍惚,但很快他胸口传来一丝清凉之意,身体微微一震,瞬间恢复正常。 波多法王眼见王君临眼神恢复清澈,眼睛一眯,他的眼神也恢复正常,毫不掩饰脸上的赞叹之色,说道:“毒将果然不凡。” 王君临心中凛然,心想这和尚果然邪门,再也不敢与波多法王目光对视,避开波多法王目光,看着其鼻子位置,说道:“前辈,此去高昌城还要两个时辰,不如我们来谈理说道。” 波多法王略有些意外的说道:“也好!” 王君临此时一脸的高深莫测,说道:“前辈可知这世界有多大?” 波多法王愣了一下,一脸沉思,却看见王君临右手突然抬起指向他, 袖口中露出一枚铁刺,泛着幽幽蓝光,显然上面有剧毒。 王君临几乎在抬手的瞬间便扣动了钢.弩的扳机,然而他的手指却已经扣不下去,因为不知何时波多法王的手已经握在他的手腕上了,不知道波多法王怎么弄了一下,他这只手不但彻底失去了知觉,而且不能再动弹分毫,即使是扣动钢.弩的扳机也做不到。 波多法王却好像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并且啧啧赞叹道:“没错,本法王不会看错人,你就是我想要找的人,我原以为那个叫长孙无忌的小子不错,但后来才发现那就是一个狡猾的书生,或许很会当官,也会治理国家,却不是我要找的人,而你正是我想要找的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波多法王的双眼仿佛在发光,一霎不霎的看着王君临,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波多法王小心的将王君临宽大的袖子一点点揭开,看着小巧的钢.弩,从王君临手中拿过钢.弩,仔细打量一番,随手冲着王君临扣动扳机,嗡的一身,铁刺擦着王君临耳朵飞过,钉在旁边车厢上,大半铁刺没入其中,自始至终王君临的脸色都不变,因为他知道波多法王射的不是他。 波多法王一脸赞叹,只是不知道是赞叹钢.弩的威力,还是王君临的胆识。 王君临脸上此时一片灰暗苦涩,等波多法王松开了手,苦笑一声,朝波多法王拱手道:“晚辈狗急跳墙,不得已而为之,冒犯了国师,还请国师原谅。” 第六十章 风沙中的伏兵 说完话他从车厢下面一个暗阁中拿出一瓶酒和两个酒杯,分别倒满酒,然后自己就端起面前的酒杯自斟自饮的连喝了三杯。 钢.弩一直以来都是王君临的杀手锏,藏在宽大的衣袖中,除非有人拥有透视眼,否则没有人能够发现得了,王君临本来想以有毒的钢刺射 伤波多法王,然后以解药相威胁,让对方放他走。 然而,就在刚才那般短的距离下,正常情况下,绝对是没有人能够躲闪而开,可是邪门的是,他还没有将铁刺射出去,便被波多法王发现了。 王君临实在想不明白,波多法王是如何发现他袖子中钢.弩的,而且动手又是那般精准,一下子就捏住了自己手腕命门位置。他想起了自己正在修炼的那神秘功法和丹田中那一丝内气,心想或许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够拥有这么厉害的手段。 王君临喝完第三杯酒,眼见波多法王终于端起了另一杯酒,不由心中狂喜,但面上依然不露丝毫声色,又给自己倒满了第四杯酒,一仰头喝了下去。 然而,让王君临郁闷的是,波多法王压根就没有喝这杯酒,而是向车窗外喊了一声,一名突厥武士骑马靠了过来,波多法王准备将这杯酒赏赐给了这名武士。 “且慢!”王君临一脸苦涩,突然说道。 波多法王示意那突厥武士离开,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君临问道:“难道这酒中有毒?” 王君临从波多法王手中接过酒杯,一仰头喝下,说道:“哪有什么毒,只不过这是晚辈最后一壶好酒,本来是要孝敬国师大人,既然国师大人不愿意,晚辈只好自己喝了。” 波多法王嘿嘿笑了两声,没有说话,但却依然没有任何要喝酒的意思。 “钢.弩没有建功,毒酒没有得逞,如今或许只有我那便宜师父长枯子能够救我了,只是那老道对我也没安好心。”王君临心中一边暗骂波多法王变态不说,还是一个狡猾的狐狸,一边不由暗忖道。自从修炼出那丝内气之后,王君临便冥冥之中能够感受到长枯子便始终在自己五里范围之内,也就是说长枯子在跟踪自己。 “我若是拜国师为师,不知有什么好处?”王君临突然问道。 波多法王眼睛顿时亮如灿星,深深的看着王君临说道:“你会成为我景教一代法王,以你隋人的特殊身份,再加上你的心智和能力,成就必定会远超于我,信民信徒更是十倍,甚至百倍于我。” 王君临知道波多法王的意思——波多法王虽然贵为突厥国师,在西域其他民族和部落也有不少信民,比如吐谷浑,还比如之前的羌族戈刀部,甚至还有一些汉人也信奉他们景教,但这些数量加起来有多少,不会超过两百万人。而隋朝有多少人?或者说汉族有多少人? 隋文帝开皇元年隋朝立国,有三百六十万户,这还没有包括北齐旧境的三百三十万户,此外还没有包括大量隐漏户口。 开皇九年平陈得户五十万户,两百万人,隋文帝清查北周的隐漏户口,全国户口达七百万户,人口约四千万人。 隋朝继续清查北周、陈的隐漏户口,隋文帝开皇十八年,达到约八百七十万户,四千四百五十万人。 王君临沉默半响,有些玩味的说道:“国师看上了大隋,或者说所有汉人,想要让他们全部成为景教的信徒。” 波多法王哈哈大笑道:“没错,只要你成为我的徒弟,成为我景教新一代尊者法王,我便有信心让天尊法王的光辉照耀整个大隋。” 王君临舔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心中暗道:“真他娘的开玩笑……好大的玩笑。” 但他面上却一脸认真之色,肃然说道:“晚辈是汉人,成为景教法王恐怕不合适,景教教徒显然多是西域人,晚辈对他们来说是异族人。” “汉人的皇帝喜欢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其实在我看来,这句话大错特错。而将王换成我们景教的神就非常的合适了。”波多法王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景教的神难道不是天尊法王?”王君临压下心中强烈的逃离欲望,强行让自己注意力放在景教上面,他打算弄清楚景教,然后从中寻找生机。 “天尊法王只是神子,而我身为尊者法王,则是神的使者。”波多法王眼见王君临开始对景教生出兴趣,有些欣慰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王君临面上恍然大悟,但心中却是暗骂一群神棍。 “要想了解我们景教,特别是学习我教的教典,首先要学会我们的语言。”波多法王郑重的说道。 王君临闻言,愣了一下,心中开始发寒,他仿佛预感到了自己悲惨生活的到来。 他在后世的时候,最痛恨的一件事情就是学习外语,他没有考上大学,便是因为万恶的英语,到部队当兵,表现出色,要提干到军校深造,竟然还要学习英语,王君临当时甚至一度生出为什么我泱泱华夏不一统全球,让全世界的人都学习汉语。 后来他退伍,机缘巧合之下参加国际著名的佣兵组织,结果他娘的还要学习英语,所以他对于学习外语这种事情,实在是痛恨无比。 特别是如今的中国分明就是东方的核心,所有人都应该学习汉语好吗!自己干嘛要学习外语呢? 因为心中的情绪太强烈,即使是脸上也难以掩饰,波多法王发现王君临竟然如此讨厌学习他们的语言,不由对此感到有些意外。 但他自然不会放弃,不过他也没有直接以暴利逼迫王君临学习他们的语言,同时也没有采用苦口婆心以说服为主的教育模式,而是用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以食物逼迫王君临改变意愿,完成了当天单词的学习任务,便有饭吃,有水喝,否则就饿着肚子。 当王君临发现自己能够顺利的完成每天波多法王教授的学习任务时,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是最有效的方法,当一个人饿着肚子,甚至会快要饿死的时候,食物就是他的全部。 除了学习他们的语言之外,波多法王并没有强迫王君临入教,因为他需要是一个自愿入教的王君临,一个真正信仰天尊法王的狂教徒,继而继承他尊者法王之位。 离开突厥大草原,虽然一路向东,但一路上却变得越来越荒凉,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蛮荒。 强劲的西北风几乎就没有停过,地面上指头蛋大小的砂砾贴着地面游走,真个世界宛若一下子就活过来了。王君临知道这里是著名的风口,在后世的时候甚至有过一次将高速行驶的火车吹翻的事情。 在这里看不到一颗树,也见不到一颗草,在这里除了驼队之外,见不到任何的生命。这种情况王君临之前和使团来的时候已经经历过,在后世出任务的时候,这种地方也不是没有来过,但是如今成为阶下囚,这种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波多法王要去突厥王庭下辖的三座城池之一高昌城,而这里便是必经之地,只是这段路的风沙很大,王君临和波多法王即使在马车里面,脑袋上也裹上了厚厚的麻布,紧紧地捂住了口鼻,这让王君临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即便如此,他嘴里依旧会进入沙子,而在外面的一千突厥骑兵,就更不用说了。 事实上,所有的骑兵已经跳下了战马,弓着身子牵着被堵住口鼻眼的战马艰难的在风沙中前行。 大的砂砾在地上滚动,不大不小的砂砾飞在离地一尺高的地方,至于米粒大小的砂砾则正好猛烈地拍击在人的脸上。 王君临想起昨天看见余豹和邓郁卓留下的暗语标记,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知道余豹已经和武三联系上了,而武三已经将那五百名出色的完成挑拨栽赃任务,本来要化整为零回高台城的战士重新聚拢在一起,他们自然是要救王君临 牵着车马的骑兵脚下的沙土里,突然跳出两个人来,一人挥刀砍在毫无防备的骑兵的腿上,另一人的长刀却结结实实的砍在战马腿上。 突厥骑兵惨叫声甚至还没有出口就被大风卷集着砂砾堵回去了。 与此同时,昏黄的沙尘之中,迅速的钻出数百条黑影,他们一言不发的就向突厥骑兵发起攻击,而且不论是战马还是人。 王君临在高台城五千士兵中精心挑选出的五百名最优秀的战士,然后亲自按照特种兵的训练模式,极为残酷的特训了大半年,沙漠潜伏这种战术手段便是其中一个训练内容。 王君临没有任何异动,因为他的对面是波多法王,而他如今根本不是这个神棍的对手,他只能继续等待逃走的时机。 “是什么人敢在西域偷袭突厥骑兵?”王君临说道。 波多法王看着王君临,似笑非笑的说道:“外面这些人是什么人,难道你会不知道?” PS:求月票,求捧场,求收藏和推荐———— 第六十一章 王君临的各种试探 王君临闻言,不由心中一寒,但面上却装作一脸愕然之态,他以为这是波多法王的试探。 波多法王却是冷笑一声,说道:“现在看来刺杀忽鲁努比那个蠢货的人自然是你,而六天前,隋朝使团中两千五百隋军一直在我们监视之下,所以我这几天一直好奇那晚上在王庭部落草料和阿史那部落水源中分别投毒的是什么人,想必这些人便是你从高台城带来的伏兵吧!” 王君临脸色大变,心沉到了谷底,波多法王既然已经预料到有这么一只队伍的存在,又怎么会没有防范。或者说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诱饵,波多法王想要灭了他辛辛苦苦训练出的五百特种兵。 想到这里,王君临突然将头伸到车窗外,嘴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粗糙的铁哨子,他用尽全力吹了起来,节奏忽快忽慢,这是立刻撤退的命令,声音尖锐,穿透力很强,即使是在风沙之中依然清晰的传到了每一名隋军的耳朵之中。这大半年他们听这种哨音不知多少次,甚至成为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所以毫不犹豫的隐身于风沙之中,全力奔逃而去。 几乎就在他们逃离的同时,前面高昌城方向数千人的骑兵奔腾而来。 “我虽在西域,但也知道隋朝不少官员说你的功劳来自于你的狠毒,很多人都说你不会练兵,带兵打仗能力也是很普通。现在看来,你用毒之术或许还在其次,真正的本领却是在练兵之上。我最近在筹划着让我们神教拥有一支护教骑兵,这个任务或许可以交给你。” 波多法王自始至终都没有阻止王君临吹哨,他现在最大的兴趣好像都在王君临身上。 王君临现在却是已经懒得说话,自己忠诚的属下已经暴露,波多法王必然会有所防范,这在突厥人的地盘上再想救下自己难度太大,如今能够救他的也许只有自己那便宜师父长枯子了,可是长枯子虽然厉害,但是自己身边有一个不比长枯子弱的波多法王,还有数千突厥骑兵,长枯子真的有机会将自己救走? 不过,王君临现在也隐隐看出了波多法王的心思,突厥人的死活和自己五百属下的死活,波多法王根本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让更多人的成为景教的信徒。 所以,当风停的时候,波多法王亲自下了马车,给死去的那名突厥千夫长念经,因为这个千夫长是一名狂信徒,是波多法王真正的心腹,他刚才被蓄谋已久的武三从沙子中钻出,直接刺杀,整个脑袋都被武三一刀砍断了,突厥骑兵将他的脑袋找来,和尸体放在一起,一个突厥骑兵正在割开这名千夫长坐骑肚皮,这匹战马本身也受了重伤,突厥骑兵将这匹战马的内脏全部掏空之后,就把这名千夫长的尸体装了进去,然后就地埋葬。 “生命如流星一般短暂,是蜉蝣一般脆弱,只有我教的光辉可以永恒,只有信奉天尊法王的教诲,才能够在死后进入乐园重生……” 波多法王用一种独特的韵律赞颂生命的短促和脆弱,诉说着景教的伟大和永恒,所有的突厥骑兵一脸肃穆和向往。 …… …… 不管走在哪里,波多法王身边都会有书籍,即使是在亲自追杀索达吉大师的时候,依然有两匹没有骑兵的战马上面拖着他籍。 这些书籍除了景教的教义之外,王君临竟然发现了里面有一些关于数学和医学的书籍,特别是其中有一本叫做《几何原本》的书,更是让王君临大吃一惊。 众所周知,《几何原本》是古希腊数学家欧几里得所著的一部数学著作,它是欧洲数学的基础,也是最早提出关于透视、圆锥曲线、球面几何学及数论的作品。欧几里得使用了公理化的方法,成为建立任何知识体系的典范,自出现后的三千年时间中,一直被奉为必须遵守的严密思维的范例。而且这本著作是欧几里得几何的基础,在西方是仅次于《圣经》而流传最广的书籍。 所以,当王君临想起景教起源于欧洲的时候,便不再对这本书出现在波多法王手中感到意外。 王君临在后世的时候其实学习很好,除了英语之外,其他课的成绩都是属于顶尖好学生的那种。所以,他带着后世的几何知识再看这本《几何原本》,学习进展自然是非常的快。 所以,当王君临有意和波多法王开始讨论书里面关于圆锥曲线和球面几何学问题的时候,波多法王被王君临所表现出来的学习能力或者说悟性吓了一跳。 为此,波多法王盯着王君临看了好长时间,神色复杂之极。特别是当他与王君临探讨过这两个问题,让他对圆锥曲线和球面几何学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识之后,看着王君临更是说不出一句话。 波多法王是上一任尊者法王从数百万人中挑选而出,从小表现出了过人的智慧和悟性,学习能力更是无人能比。然而,他研究了一辈子的数学几何问题,虽然只是耗费每日很少的一部分时间,但一直没有弄明白的问题,结果王君临用了半天时间便弄懂了,而且好像比《几何原本》这本经典著作里面所说的更加通透。这让波多法王情何以堪。 这样的结果就是,波多法王再看向王君临时,眼神之中竟然多了一种奇特的宠溺。王君临当然知道这种宠溺会让波多法王更不会放他离开,但却可以对他更多的容忍,比如发现他好长时间都没有真正成为景教信徒之后,对他依然能够保持足够的耐性,从而不会杀了他。而在王君临看来,只要活着,便有机会逃离。 波多法王如今感到王君临的出现,以及王君临落在自已手中都是天尊法王在指引着他,总之他越来越认为王君临是下一任尊者法王最合适的人选。 一直以来,波多法王都认为任何学问都是需要积累和沉淀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生而知之的人。 即便是王君临在某一方面非常的擅长,那也不过是灵光一闪之后的产物而已。 他见过太多的神童,但相比神通,他更喜欢通过苦学之后成为一个渊博的的人。 而随着对王君临的认识加深,他就发现王君临在机变、果断、魄力、隐忍、记忆力、领悟力等尊者法王最需要的特点方面都是上上之选,而在这之外他还发现王君临和他见过的所有人好像都不同。只是这种不同他一直没有看清楚,直到王君临在《几何原本》这等深奥的知识方面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之后,他才隐隐发现——好像真有生而知之的人,这样的判断结果给了他极大地震撼。 …… …… 比起中原,西域广袤无人烟,即使高昌城属于西突厥的势力范围,但从西突厥王庭前往高昌城,也需要七八天的路程。 波多法王去高昌城当然不是随机想法,这本身就是统叶护可汗向阿史那部落发兵同时的一个计划。早有消息传来,统叶护可汗、阿史那和忽鲁努比三方大战,三败俱伤,损失惨重,三方加起来战死的人马不少于十万。 如今三方人马已经暂时停战休整,并且虽然已经知道是隋人在挑拨,但这并不能消融他们之间已经结下的仇恨。 西突厥除了自家牛羊马等传统收入之外,下辖的三个重要的西域城池和二十多个重镇所带来的税收,如今也是他们非常重要的收入来源。 其中最重要的高昌城便在统叶护可汗和波多法王的控制之下,另外两个城池则分别在阿史那和忽鲁努比的手中。在本部大战,统叶护可汗损失不少的情况下,波多法王必须要亲自过来一躺,才能确保高昌城继续在王庭的控制之下。 …… …… 沙尘天气之后,再流一些汗水,便会让身上脏的很难受,王君临甚至随手可以搓一个污垢丸出来,然后扔给突厥骑兵,说这是一枚可以毒死上百人的毒药,而突厥骑兵便会如获至宝的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对于这种骗人的小把戏,波多法王自然不会理会。但实际上这是王君临众多试探中的一个而已。 王君临终于受不了身上的肮脏,但是这附近又没有水源,所以他准备用后世所掌握的一个方法——沙浴,来解决这个让他难受的问题。 在波多法王和突厥骑兵好奇的目光下,王君临用一口铁锅开始炒沙子,不一会,帐篷里就多了一堆热乎乎的沙子。 然后,王君临脱光衣衫,捧着热沙子快速的在自己身上来回摩擦。这样做是非常舒服的,用很少的水洗过的热沙子,熨烫着皮肤,不一会王君临就全身红彤彤的,还冒着热气,但除了头发里的沙子之外,他身上的污垢却已经清洗一空。 当王君临重新穿上干净衣衫之后,便觉得自己全身都似乎轻了几两,神色中流露出的那种舒坦让突厥骑兵一个个羡慕的不行。 第六十二章 高昌城 (非常感谢‘听雨DE忧伤’、‘apharmy’和‘鲁浩宇666’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又将换下来的衣衫捂在热腾腾的沙子里,等沙子冷却下来之后,这些衣衫就可以当做干净衣衫来穿了。 然后,一部分突厥骑兵也开始试着炒热沙子,他们依照着王君临的方法也做了一遍。 王君临看着这些突厥骑兵弄完这整套程序,一个个神清气爽的坐在火堆边上吃着干粮和烤肉,再看向他眼神之中,果然不知不觉中敌意减弱了不少。 王君临心中欣喜,心想没有白忙活。 王君临自然不是真的忍受不了这种肮脏,他在后世的时候为了狙杀一个人,可以泥潭甚至污水里面潜伏三天,这点肮脏又算得了什么。他这样做自然是有意而为,为的是减弱突厥骑兵对他的敌意。直接有意接近突厥骑兵,并且融入其中,这样的做法太过明显,波多法王肯定能够看出他的用心,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极为隐晦的办法。 …… …… 出了突厥大草原,随着不断接近高昌城,右面再前行数百里便是无边无际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而左面依然是看不见边际的戈壁滩。 唯有戈壁滩和沙漠的交界处,才是最适合驼队和马队穿行的道路,既没有流沙,也看不见乱石,战马和骆驼的脚掌撑开,走在薄薄的沙子上,无声无息。 波多法王决定在高昌城逗留一段时间天,彻底铲除高昌城一切不稳定因素之后,再回王庭。王君临很喜欢波多法王这个决定,也喜欢高昌城,因为在这里,他才有可能逃离。 在雍州所在的西北,有十万人居住的城市已经算得上是大城市了,而在更西边的西域,五万人居住的城池便已经算是大城了。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就是高昌城真实的写照,只是这座城池实在是太破旧了。 和西突厥人不会治理城池一样,他们从来就只知道破坏一个城池,不知道建设一个城池,所以高昌城比大隋最残破的城池还要残破很多。 而进了高昌城,王君临才知道这个城池就是混乱的代名词。 高昌城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西域重镇,同时也是一个消息的集散中心,突厥人不说,吐谷浑人、吐蕃人、隋人、波斯人等等任何一个西域民族都在这里设有据点。 而沙盗、马贼这些强人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找女人,买宅子,买粮食和武器,当然也可以销赃。而各个种族的商贾可以在这里开店,售卖货物,也可以收购西域的一些独有的货品。 当然,在这个地方势力最强大的始终是西突厥的军队,只是指望只会打仗的西突厥军队去治理一个城池,犹如母猪去上树。事实上西突厥人根本就没有多少治理城池的意识,军队的存在只是为了能够强行收税。 如此复杂住户组成,注定了这里不可能是一座安全和平的城市。王君临听邓郁卓说过,只要是在西域讨生活的族群或者大一些的强盗,就一定会在高昌城留下自己的眼线。 王君临跟着波多法王一进入高昌城,便直接被这里的守将统叶护麾下一名万夫长亲自迎接去了城主府,一下子断送了王君临与高昌城除突厥人之外接触的一切可能。这让王君临郁闷之极。 趁着波多法王忙着安抚高昌城突厥兵将的时候,王君临试探着向波多法王提出要出去转转的要求,出乎王君临意料,波多法王竟然同意了他的请求,只是派了十个突厥战士跟着他。 这十个突厥骑兵虽然强悍,但王君临有太多的办法将他们杀死,但然后呢!他依然很难从高昌城逃走。突厥人为了收入城税,在四个城门处布置了重兵。最主要的是,他不相信波多法王真的只给他身边安排了十个突厥战士。 当初大隋使团去西突厥王庭的时候,没有进入高昌城,直接走捷径去了突厥大草原,所以王君临对高昌城一点都不熟悉,但他知道这里肯定有他要找的人,他不是让自己的属下在高昌城立刻救自己,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属下暗中在高昌城制造混乱,最好能够让阿史那和忽鲁努比抓住机会发兵高昌城。只有出现足够大的乱子,他才可能火中取栗,从波多法王这个老狐狸手中逃出生天。 转了一圈,王君临看见一家酒楼门口挂着旗子,上面写着“三碗不出城”五个大字之后,眼睛一眯,便停了下来,对十名突厥战士说道:“诸位兄弟跟着我辛苦了,走,我请你们喝酒吃肉。” 有人请喝酒吃肉,十名突厥战士哪有不愿意的,反正波多法王也没有交待让他们要把王君临怎么的,只是让他们跟着而已。 王君临很大方,要了最好的肉和最好的酒。 波多法王没有拿走王君临任何东西,包括那具钢.弩。所以王君临从高台城带来的五十两黄金一直还在身上,他不缺钱。 酒楼里面各类人不少,但很少有独自一人的,至少也有两个,而且都是成年男子,其中就属六个身体魁梧的吐谷浑人最为显眼,占了二楼靠窗位置最好的两张桌子。 “本来是想一边吃肉喝酒,一边看外面过往各族人群的,如今没有位置,我们换一家吧!”王君临看了一眼那六个吐谷浑人,便一脸遗憾的随口说道。同时作势要离开这一家。 十个突厥战士进来看见酒肉早已被勾起了食欲和酒虫,哪愿意再跑路耽搁,更何况高昌城是他们突厥人的地盘,哪能让吐谷浑人将他们“赶走”。 “毒将不用麻烦,看我们哥几个将这几个吐谷浑人赶走就是。”带队的突厥战士一脸不屑的看着吐谷浑人说道。 王君临愣了一下,说道:“差点忘记了,这是咱们的地盘。” 这队突厥战士也知道国师要收王君临为徒弟的事情,王君临说是咱们的地盘,他们并没有意外,反而生出自己人的感觉。 王君临说完便带头向六名吐谷浑人走去,十名突厥战士跟在后面。 那六名吐谷浑人眼见一群突厥人不怀好意的向他们走来,知道是看上了他们的位置,也知道在高昌城惹不起突厥人,其中一人说了一句什么,便准备让座,可是这些人刚起来,带头的吐谷浑人刚张口,王君临便一脚踹了出去,同时骂道:“你娘的,竟然还不主动滚。” 吐谷浑人脾气向来暴躁,眼见王君临如此欺负人,顿时眼珠子红了。 其中一个愤怒的吐蕃人抡着凳子就砸向王君临。 王君临身体一扭便捉住了突厥人的拿着长板凳的手腕,同时左手中出现一把锋利的小刀闪电一般的割断了此人的咽喉。 王君临丢掉手里的凳子,那个吐谷浑人也轰然倒地,在地上无意义的抽搐了两下,然后便睁着眼睛死了。 其他吐谷浑人和和王君临身后的突厥人愣了一下,然后便各自抽出了刀子,冲了上来。 王君临趁机闪到一边,说道:“哥几个不急,慢慢玩,我去给咱们要酒和肉去。” 说着话,王君临已经来到了柜台,嘴里面说着各种肉菜和酒水,手中却已经极为隐晦的将一卷纸递给了掌柜的。 等王君临回来的时候,六名吐谷浑人已经全部被打倒了,而且没有一个活口,突厥人和王君临一样,下手很狠,直接将尸体从窗户扔了下去。 几名伙计利索的上前将桌子收拾好,又将地面上的血迹擦干净,以最快的速度将最好的酒和最好的肉菜送了上来。 十名突厥战士对于王君临的大方请客非常满意,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出了酒楼,王君临心满意足的带着十名突厥战士准备回城主府,只是他刚刚离开没多久,便见五百名突厥战士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扑向他刚才吃饭的酒楼。 王君临不露声色,但心中却沉到了谷底,心中对波多法王充满了滔天杀机。 显然这一次将王君临很大方的放出去,波多法王有着两个目的,或者说他达到了两个目的,一是成功的对王君临进行了一次试探,看清了王君临目前没有丝毫信奉景教的意思,而且只想着逃离。二是利用王君临将其在高昌城的势力引出来,然后铲除。 王君临不得不承认,他这几天虽然用尽心思成功的迷惑了波多法王,但后者同样迷惑了他,让他忽略了对方的狡猾和狠毒。 不得不说,波多法王是一个性格很极端的人,之前眼见王君临有仰慕景教的迹象,鉴于王君临的天赋能力,将王君临当成真正的的徒弟和下一代尊者法王对待。然而,如今得知这一切都是王君临的假象之后,不但直接将王君临给禁足了,而且直接下令将王君临打入地牢中。 显然,精神上和思想上未能折服王君临,波多法王准备在肉体上摧毁王君临的意志防线。 一间长宽一米的小黑屋,寂静的落针可闻,铁门紧闭,屋角有个通气口,但窄小得只能容老鼠通过。 PS: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和推荐的支持和鼓励,九孔拜谢诸位看客了。 第六十三章 波多法王的谋划 (非常感谢老兄弟‘闷烧锅’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还以为那神棍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摧毁我的意志,却没想到是关禁闭。”王君临盘腿坐在黑屋里面,一脸冷笑。 不得不说,关在小黑屋在后世的时候,都是全世界公认最恐怖的刑罚之一,这种刑罚与肉体没有半点关系,这是一种针对精神意志的一种摧残。 狭小的空间,身体站不直,也躺不到,只有蹲下或者盘腿坐下;然后就是无尽的孤独、无尽的黑暗,绝对的死寂,至于拉屎撒尿也在那里,那都不算什么。据王君临所知,这种刑罚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了,只要时间充足,最终只有两个结果,变成疯子或者自杀。 当然,这种刑罚地恐怖的程度与空间的大小和关的时间长短有着直接的关系。 眼下王君临所在小黑屋空间已经算是最小的,至于时间,以波多法王的狠毒和极端性格,王君临估计时间绝对不会短或者说直到他屈服为止。 王君临在后世的时候被关过两次小黑屋,一次是在部队上打伤了教官,那一次不但让他失去了提干的机会,同时也受到了极为严厉的处罚。一个月时间禁闭,听起来时间很短,但实际上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得了,王君临承受了下来,他没有疯,但是离开小黑屋之后,足足一个月没有说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第二次关禁闭是他当佣兵的时候,落在了敌人的手中,那一次时间只有十天,但不光是关禁闭,而且不让他睡觉,每到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便会有连接在身上的电击装置将他弄醒,十天时间王君临已经濒临崩溃,就在他准备自杀或者向敌人妥协的时候,他的同伴将他救了出来。 王君临一边回想着后世的时候两次关禁闭的经历,一边沉思,最后他决定待上一个月,然后假装向波多法王屈服,只是如何假装才能让波多法王不会怀疑,这里面的度一定要把握好。 想好了对策之后,王君临微微闭眼,开始修炼道卷里面的无名功法。或许自己会因祸得福,功力突破某个阶段也说不定。 王君临这一修炼便是整整一天,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脚边多了一碗清水和一个干饼,这是他一日的食物。他知道脚边有一个刚好能够塞进一个碗的空间。 王君临细嚼慢咽的将干饼吃的一干二净,将清水分十数次喝完,他要让干饼被牙齿嚼的尽可能的细碎一些,好让肠胃能够最大程度的消化吸收。 然后,他再次开始修炼。 如此经过了五天时间,即使是在修炼,且王君临是第三次经历这种事情,但心中也禁不住的有莫名的烦躁、暴躁、绝望、压抑、痛苦等等各种负面情绪开始出现。 王君临知道这才刚刚开始,他发现光是一昧的专心修炼并不能减弱这些负面情绪的增加,所以他决定每修炼三个时辰便唱一会歌或者自言自语,说上一会儿话,或者回忆一下以前的事情和筹划思考一下未来的事情。这是他两次小黑屋经历中总结出的经验。 第十天的时候,王君临将能够想起的所有歌曲唱完了,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第十五天的时候,王君临将能够想起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开始筹划自己的将来,从最开始粗略,到最后事无巨细的筹划和思索。 第二十天的时候,王君临感觉自己已经有了崩溃的迹象。 …… …… “那小子怎么样了?”高昌城的城主府中,波多法王刚刚结束与高昌城守将阿特罗议事,突然想起了王君临,便随口问道。 “启禀国师,王君临看起来还能坚持。”一名专门负责此事的突厥人赶紧上前说道。 波多法王眸中精光闪动,微微叹息,说道:“天赋、心智、意志都是上上之选,可是为何就不愿意投入我景教门下。” 顿了一下,波多法王又说道:“给我盯紧他,若是有自杀或者变成疯子的迹象,便带他来见我。” 这名突厥人立刻恭敬称是。 波多法王这些天非常的忙碌,他除了和突厥守将阿特罗密谋之外,在这几天中接见了很多人,而且这些人很杂,有突厥人,吐谷浑人、色目人,波斯人,吐蕃人,甚至还有汉人。来的这些人都是高昌城内一方势力的头领或者主事者,每个人身后都有多则数百,少则上百的亡命之徒听他们的话行事。 高昌城里面有一座从汉时便传下来的寺庙,名叫释法寺,里面有一个在西域非常有名望的高僧,法号释道安。波多法王此次的真正目标便是释道安。 和别的佛教高僧不同,释道安与世无争,从不偏颇或者妄图让任何势力信仰佛教,他只是一心修佛,西域所有人都知道,释道安修为高深,精通佛法,德高望众,且精通医术,一生活人无数,所以在西域拥有极高的威望,特别是在高昌城信徒无数。 所以释道安被波多法王看做是高昌城最大的不安定因素,他此次前来高昌城主要目的便为了杀了释道安。但即使是他也不敢轻易动手,必须要做各种布置安排之后才能动手,否则可能会引起高昌城的暴乱不说,极大的削弱他的威望。 …… …… 高昌城在西域拥有极为特殊的地理位置,虽然如今属于西突厥的势力范围,但显然波多法王还远不满足于此,他要让住在这个城池里面的所有人都信奉他们景教。 “天尊法王的光芒无处不在,天尊法王的触角也无处不在。不过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执迷不悟,不愿意沐浴在天尊地王的荣光之下。既然天尊法王绝妙的纶音不能让迷途的羔羊回归本源,那么,我这个神使的利刃会告诉他们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高昌城城主府中,波多法王已经暂时将王君临忘记了,不管王君临多么的惊才绝艳,但在还信奉景教之前,他便什么都不是。而让所有的人都信仰景教,才是波多法王心中最大的希望。 这些天,波多法王做的一切事情,就是减弱释法寺对高昌城各族百姓的影响,削弱释道安在高昌城的威望,为此这几天高昌城发生了不少事情,也的确达到了一定的效果。 在波多法王看来,释道安是阻挡景教在西域迅速发展信徒的最大的障碍,而这个障碍必须清除。 一直以来,波多法王其实对于国家统治不屑一顾,对于如西突厥这样的部落体制更是心中鄙视。因为,他认为,这种统治只不过统治的是人的肉体,是表相。而他们景教要做的是要统治所有人的精神和思想。 就国家来说,如果大到一定的程度,就不好控制了。 比如隋朝如今虽然控制了武威、张掖和西平三郡,但实际上只限于城池,荒野草原之中各个民族部落其实依然犹如国中之国,最多也只不过是向大隋臣服而已,甚至连税收都不用上交。但这些部落的人们若是成为他们景教的信徒,便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最好的东西献给他波多法王。 所以,统叶护可汗是否能够一统西突厥,他根本不在乎,甚至阿史那和忽鲁努比部落的牧民若是都信奉他们景教,他更是一点都不在乎谁输谁赢。 总之,他更在乎的是杀了忽鲁努比部落的索达吉大师和阿史那部落的萨丁上师。所以本来正在带大军与忽鲁努比大战的他在得知索大吉的踪迹之后,便毫不犹豫抛下大军来追杀索达吉。 同样的道理,高昌城的归属他其实也并不是很在乎,他在乎的是这个城池里面的人们是信天尊法王和他,还是信释法寺的释道安。 计划已经进行到最后,波多法王早上接连给突厥人下达了很多的命令。不断地有突厥人从波多法王的房间里领命出来,然后就匆匆的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了。 波多法王相信,当一切都随着他的计划顺利展开的时候,到现在还没有做出反应释道安,除了死之外,再没有其他结果了。 也就是王君临被关在小黑屋第二十五天的时候,一大早释法寺的钟声响了起来,总共响了七次。 波多法王虽然讨厌佛教,但就是因为讨厌佛教,他才对佛教有过极为深入的研究。 佛教寺院里撞钟的由来是佛教东来、寺院兴起的产物。 梵钟就是佛钟(幽冥钟)。顾名思义是供寺庙做佛事用的,或召集僧人上殿、诵经做功课,另外诸如起床、睡觉、吃饭等无不以钟为号。 “大钟丛林号令资始也。晓击即破长夜,警睡眠;暮击则觉昏衢,疏冥昧。”清晨的钟声是先急后缓,警醒大家,长夜已过,勿再放逸沉睡。要早起抓紧时间修持;而夜晚的钟声是先缓后急,提醒修炼人觉昏衢,疏冥昧。寺院一天的作息,是始于钟声,也止于钟声的。 而今天,钟声响了七次是因为释法寺一月一次的佛事就在今天,而波多法王计划中最重的要一环便是在今日。 第六十四章 宗教之战 波多法王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说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吧?” 旁边高昌城的守将阿特罗说道:“国师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今日定会让那释道安名誉毁于一旦,让释法寺成为所有人唾骂之地。” “那些女子的来历绝对不能泄露出去。”波多法王郑重说道。 “国师放心,除了两个我们安排的女子之外,其他女子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只会是尸体。至于本来劫掠这些女子的五伙强盗和沙盗昨日已经全部被杀,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阿特罗赶紧说道,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深处略有闪烁,昨日他亲自带人去杀人灭口,结果出现一伙汉人极为厉害,救走了一个沙盗,不过他当时给那沙盗射了一箭,只是沙盗是生是死他并不敢肯定。可他不敢向波多法王说实话,只是心存侥幸那沙盗已死。 波多法王看着天空,所以没有注意到阿特罗的眼神变化,而是说道:“去灭口的人呢?” 阿特罗心中一寒,赶紧说道:“国师放心,去灭口的都是天尊法王最狂热的信徒,他们即使是死,也会遵守国师所说的每一句话。” 波多法王满意的点了点头,厌恶的看了一眼远处的释法寺,将手搭在阿特罗的头顶道:“去吧,用你的快马战刀杀光那些异端,为天尊法王争得荣誉,只要是你做的,天尊法王都能看到,只要杀的异端够多,你就会成为天尊法王座下的尊者。” 阿特罗亲吻了波多法王的足尖,站起身来,一脸虔诚的大声说道:“我阿特罗以天尊法王的名义,杀光异端!” 钟声响起,高昌城里面有近一半的人开始动了起来,他们放下手中正在忙活的事情,欢喜莫名的冲向释法寺。 释法寺方丈在一队僧人的簇拥下,从释法寺里漫步而出,芒鞋踩在冰冷的碎石上,每一步都非常的稳健,他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上到用来讲佛法的高台之上,双手合十,感谢前来祝听他说佛法的人们。 “大矣哉,净土法门之为教也。是心作佛,是心是佛,直指人心者,犹当逊其奇特。即念念佛,即念成佛,历劫修证者,益宜挹其高风。普被上中下根,统摄律、教、禅、宗。如时雨之润物,如大海之纳川。偏、圆、顿、渐一切法,无不从此法界流。大、小、权、实一切行,无不还归此法界……”不得不说,释道安的卖相极好,高僧的气场很足,声音更是蕴含有独特的韵味,听众虽然听的不是很懂,但偏偏又陶醉其中,感觉心灵都受到了净化似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寺庙里面冲出两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大喊着救命。然后,在下面听佛法的一个波斯男子和一个吐谷浑男子突然大喊大叫着冲了出来,将两个女子搂在怀中,互相激动的哭泣,最后化为怒火,以致于开始质问释道安。 整个过程的发生,再加上两个女子和两个男子的话语,很快所有人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原来这两个女子已经消失半个月之久,是被释法寺里面的和尚给掳走,关了起来肆意淫辱。今日释道安说佛法,寺中的和尚便放松看管,被两个女子逃了出来。 最主要的是,按照两个女子所说,释法寺中还关着七十多个和他们一样的女子。 在西域这样真正以弱肉强食为法则的混乱之地,每天都有很多女人失踪,高昌城同样如此,在坐上万名听释道安说佛法信徒中便有一些人的女人或者女儿也失踪了,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带领下,当场便有一百多名家中女人或者女儿失踪的人站了起来,大声嚷嚷,虽然依然对释道安保持足够的敬意,但却开始质疑释法寺,要求搜寺。 场面顿时不受控制,释道安虽然隐隐感觉这是一个阴谋,但却无法阻止貌似已经爆怒的人群,即使他已经发现带头闹事的那十多人压根就不是他的信徒。 整个过程完全按照波多法王的安排的那样,七十多名女子从释法寺的一个地窖里面发现,只是这些一看就饱受摧残的女子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七十多具尸体,而且她们身上的衣服都没有穿。 “是这些秃驴担心事情败露,想要杀人灭口,且将尸体运走毁尸灭迹,结果还没有来得及。”有人大喊。 “没错,肯定是这样。” “这些秃驴都是道貌岸然的妖僧,我们被骗了。” 有一些人开始呼应。 若刚才很多真正的佛教信徒还怀疑的话,眼前的事实,让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些人所说的,特别是一些真正的信徒在尸体里面找到自己失踪多日的女儿和女人的时候,一下子真正的动摇了这些佛教信徒的信仰,他们开始爆怒。 就在这个时候,高昌城守将,突厥万夫长阿特罗“得到消息”,表示愿为人们做主,带领三千骑兵将释法寺围了起来,一场杀戮就此展开。 五百多个僧人全部被杀,寺庙也被所谓的受害者一把火烧成灰烬。 …… …… 高昌城东城区,一家兵器铺的地下室中。 都尉武三和商队护卫头领余豹,以及五名百人长围坐在一起,脚边上跪着一名受伤的西域人,这个人正是一伙被突厥人灭口的沙盗中最后一名活口。 “都尉大人,已经得到确切消息,释法寺被烧,释道安也已经被突厥人所杀。”一名探子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一脸欣喜的说道。 众人闻言,无不大喜,武三站了起来,说道:“能否把将军救出来,在此一举。” 余豹这些天饱受心中愧疚折磨,红着眼睛说道:“都尉大人下命令吧!今天就算是死,也要将主公救出来。” 武三说道:“余豹你立刻带着你的人分散到高昌城各处,将释法寺中的那些女子是高昌城附近沙盗和马贼所劫掠,被突厥骑兵抢了过来,且所有沙盗和马贼被灭口之事说出去。至于波多法王栽赃释法寺的事情根本不用我们说,那些本来就信仰佛教的人自然会想到。到时候这些佛教徒必然会发疯,找突厥人质问,你们再从中挑拨,轻易便可引发城中佛教徒与突厥人的冲突,至于如何让冲突变成一场战争,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余豹点了点头,说道:“都尉大人的计划我明白,只是我还想跟着大人去城主府救主公。” 武三摇头道:“你那一百人战力没有我们这五百人强,所以你们的任务是让城中乱起来,将突厥军队吸引和牵制到全城各处,这件事情由你们去做最为合适,因为你们跟着商队多次来西域,对这里比我们更熟悉。你放心,我们五百人一定会救出将军的。” “既然如此,今天我们不但要将主公救出,而且还要带着这些佛教徒将突厥人的高昌城烧成白地,为烧毁的释法寺陪葬。”余豹知道武三说的有理,便答应下来。 事实上,高昌城内出现战火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而每一次究其原因都是因为宗教的战争。 这个世界上最残酷,最猛烈的战争,就是宗教战争! 他无关于利益,只关乎信仰。 如果说景教和佛教在高昌城的宗教战争只是大海里里的一次小小波澜, 那么,三百多年后,那场改变世界格局,并且给世界留下永远创伤的十字军东征就该是大海里的一次惊涛骇浪。波多法王若是知道在遥远的西方还有这样一场延续了足足两百年的宗教战争,不知会不会更加疯狂。 在那场战争中,由于罗马天主教圣城耶路撒冷落入XX教徒手中,教皇允许欧洲的领主和国王发动一场旨在收复圣城的宗教战争。 十字军东征大多数是针对阿族人国家的,主要目的是从XX教手中夺回耶路撒冷。东征期间,教会授予每一个战士十字架,参战者服装均饰以红十字为标志,组成的军队称为十字军。 然而,不论开战的借口多么的高尚,这场以天神名义发动的战争,最终还是回归了战争的本来面目——那就是抢劫和掠夺。 诸多缺少土地的欧洲封建主和骑士想以富庶的东方作为掠夺土地和财富的对象。 意大利的商人想控制地中海东部的商业而获得巨大利益。而罗马教皇想合并东正教,扩大天主教的势力范围。 生活困苦与天灾、赋税压迫的许多农奴与流民受到教会和封建主的号召,引诱他们向东方去寻找出路与乐土。 这与去年波多法王联络西突厥、吐谷浑和羌族戈刀部对大隋发动战争是何其的相似。 所以说,战争进行到最后,不管是十字军东征,还是西突厥的东征,除了波多法王本人外,各个头领和部族最终地目的只是为了满足各自的利益,至于神的利益,只有被串在十字架上绵延数百公里的异教徒尸体能够证明。 PS: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和推荐———— 第六十五章 混战杀人夜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波多法王极为愤怒,所以他杀了上一任西突厥处罗可汗,若不是他需要白兰王稳定吐谷浑残族的局势,他还想残忍的杀死以英武狡猾而出名的白兰王。 所以,相比欧洲十字军东征和去年那场大隋与突厥、吐谷浑和戈刀部的大战来说,波多法王眼下在高昌城进行的一切,是一场纯粹的宗教战争。但宗教战争相比为了劫掠而发起的战争其实更没有任何意义,死去的人为他们还活着的亲人不会带来任何财富和物质,反而往往会带来痛苦和灾难。 波多法王以为他的圣战圆满结束,然而他却不知道,因为他抓了王君临的原因,高昌城中多了武三、余豹这六百多人,导致他的圣战其实才才刚刚开始。 …… …… 天空有半弯残月,夜凉如冰。 七百名在高昌城以做生意或者做小工为生的吐蕃人在穿上皮甲,拿着弯刀之后,就完成了从普通百姓到战士的转换。 他们所有人都手握弯刀,神色狰狞,一脸狠意,像狼一样的看着不远处灯火辉煌的景教十字寺。 那里的庆祝还在进行,那些信仰着景教的突厥人仿佛不知疲倦的载歌载舞,寺庙中摆满了酥油灯,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远远看去,仿佛银河。 “是突厥人陷害了释道安大师,焚烧了释法寺,这座十字寺里面的人都是异端,我们要杀过这里所有人,然后烧了这肮脏的地方。”领头的一名吐蕃人面孔狰狞,咬牙切齿的狠声说道,其他人同样满脸的杀意,眼睛深处甚至有着疯狂之意,他们本来就是佛教的狂信徒。 修建的庄严辉煌的十字寺院子里面,突厥人在开办篝火晚会,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这也是波多法王更喜欢让汉族成为天尊法王信徒的原因,他游历大隋的时候,他见过汉人是如何在寺庙和道观里面祭拜各种神佛的,那种庄严、神圣、有礼、干净的一幕是他所向往的,所以当去年与独孤家独孤陌玉达成交易之后,他的重心便已经不再是西域被汉人称为蛮夷的这些人们。他毕生的愿望是要让十字寺开遍整个大隋,让天尊法王的光辉洒遍整个大隋。 十字寺中,突厥人隐隐听到有很多人奔跑的声音,一名作战经验丰富的突厥人猛然一惊,作战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正有一群伏兵在迅速的接近中。 “敌袭!”这名突厥人大吼了起来,声音是如此的大,甚至掩盖了高亢的歌声。 所有突厥人瞬间就从欢庆的气氛中清醒,寻找自己放在身边的战刀,有一名突厥战士更是在第一时间就吹响了牛角号。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所有的突厥人都愤怒的朝十字寺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这短短的时间,他们已经做好了作战的所有准备。 借助微弱的月光,突厥人影影绰绰的看到了一支挥舞着弯刀,足有五百多人的队伍,而他们只有一百多人。 “是吐蕃人,守护十字寺,天尊法王在看着我们,杀光他们。”带头的突厥人怒吼一声,不退反进,迎着冲进来的吐蕃人冲了上去,其他突厥人跟在后面嗷嗷叫着,拿着战刀也冲了上去。他们本来就是景教最忠实的信徒。 所有的突厥人都知道他们的人数比对方太少,而等援兵听到号角声赶来的时候,他们多半已经死了,每个人心中都在想:“今日就死在十字寺里吧!” 暗夜中,两群人迎头撞在一起,之前最先发现有敌袭的突厥人非常勇敢,在惨叫声中,他一刀将一个冲到最前面的吐蕃人拦腰斩断,血泉喷起,惯性带着他下半截身体依旧向前冲。 这名突厥人低头弓背,刚好闪过侧边一名吐蕃人的偷袭,大吼大叫的抡着绑在手上的砍刀再次向前砍劈。 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突厥老妇被一名吐蕃人狞笑着,一刀刺入肚子中,但这个妇人竟然死死地抱着这名吐蕃人的刀不松手,让旁边一名突厥人一刀将这各吐蕃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十字寺的大门口杀声震天,惨叫连绵不断。 之前那名突厥人吹的号角声落在城主府中波多法王的耳中,他阴沉着脸看了一眼旁边脸色大变的高昌城守将阿特罗,后者赶紧下令调兵去支援,但紧接着又有四五处号角声从城中其他突厥人活动的地方,或十字寺,或牛羊圈所在方向传了过来。 全城十多处地方正在发生着同样的事情,突厥人猝不及防之下已经被杀得尸横遍野,但却依旧在厮杀,因为他们知道最终的胜利肯定是他们,但前提是他们要能够坚守到援兵的到来。 在高昌突厥人的势力自然是最强大的,但军队平时一半驻守在城主府附近,另外一半驻守在四座城门处,白天有一队突厥士兵还在城内巡逻,可晚上就没有了。 此时,城中发生暴乱,城门处突厥军队不敢调动,只能是城主府的骑兵向各处紧急支援,但他们的到来,也早已被那些佛教忠实的信徒料到,即使没有料到,余豹等人也会想办法提醒他们。 所以,突厥骑兵冲来的时候,首先便迎来了如飞蝗一般的箭雨,一波突厥骑兵猝不及防之下被射落马下,但等突厥人不惜损失,兀自拼了命的往前冲锋之后,突厥骑兵强大的优势便发挥出来,几轮冲锋下来,参与暴乱的佛教徒们便损失惨重,只能利用附近房屋、街道等不利于骑兵作战的地形与突厥骑兵游斗。 黑暗之中,余豹带着人四处放火,喊杀人蔓延全城,波多法王和阿特罗因为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了暴乱,便不断的将援兵派往喊杀声和着火的地方。 当城主府中只剩下一千人左右时,城主府附近各个无人注意的角度和阴影之中,武三带领五百名王君临亲自训练出的隋兵终于出手,他们一个个灵动如豹子一般,从四面八方翻越过城主府的城墙。 城内暴乱,留守的一千突厥骑兵自然是要加强警惕,所以五百隋兵虽然一个个被王君临训练成了潜行的高手,但难免还是有一部分被发现了,残酷的厮杀当即开始。 而没有被发现的隋兵按照计划开始在城主府内四处放火,吸引突厥士兵,造成城主府混乱的同时,也开始寻找王君临。 武三带领挑选出的五十名好手,一连抓了四个舌头,以极为残忍的手段拷问出了王君临的藏身之外,然后便向那里杀了过去。 …… …… 为了达到完全死寂的效果,波多法王让人在修建小黑屋的时候,废了很大的功夫,至少隔音非常好,外面杀声震天,但是小黑屋里面依然死寂如常。 只是,今天是第二十五天,王君临眼前终于也出现幻觉,甚至有好几次都想用尽全力一头撞向墙壁。 “徒儿,为师来得还不算迟吧!” 就在这一天深夜,他突然听到了有人说话声,但他没有理会,以为是幻觉。 “你小子不会真的被那秃驴给关傻了吧!”长枯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王君临身体一震,一个激灵,左右四顾,没有看见人,也没有看见铁门被打开,不由睁着通红的双眼,喃喃自语道:“这次的幻觉如此真实。” 然而,长枯子没好气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个白痴,抬起头来。” 王君临愕然台头,他看见了一张脸,长枯子的脸,顶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切出了一个刚好能够容许一人通过的方穴,洞缘如被刀削,平正齐整。 王君临顿时欣喜若狂,眼睛发亮,心想你个牛鼻子道士终于出现了。 然后,他只感觉眼前一花,长枯子从璧顶洞穴直直向他砸来,他只感觉眉心一痛,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长枯子落下来,盘坐在王君临对面,两人脸对着脸,几乎紧挨着,呼吸可闻,而这还是因为长枯子瘦小的缘故。 长枯子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灼灼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君临。然后突然出手抓住王君临的手腕,一丝属于长枯子的内气进入了到了王君临的体内,沿着王君临平时修炼的经脉路线运行一圈之后,长枯子收回了这丝内气,一脸欣喜若狂和激动之色。 他从王君临胸口取下心型血玉,喃喃自语:“前辈师祖能够用“种道养心”大法突破那层关隘,我便也能做到。前辈师祖所用炉鼎乃先天之体,上天也给我赐予了先天之体,我又怎能暴殄天物。就算是九死一生,又有何妨。” “轰!” 长枯子一掌轻轻落在王君临额头位置,本来陷入昏迷状态的王君临身体一震,顿时进入半昏迷的状态,迷迷糊糊中,他只感觉全身忽冷忽热,眼前幻象纷呈,全身骨肉,似要爆炸,汗水如浆。 “轰!” 身体再次一震,王君临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但没过多久,王君临又从昏迷的状态下苏醒过来。 第六十六章 王君临死了 再次醒过来后,王君临发现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的,脑袋更是痛若欲裂,经脉内真元如火流一般在体内窜动,他想发狂叫喊,却叫不出声。 长枯子喃喃自语落在王君临的耳中:“我毕生凝聚的精气神和真气,将在你体内结成道种,待这道种长成之日,便是我取回道种成道之日。” 王君临此时却又要快昏迷过去,咬紧牙根强忍痛楚,苦守着心头一点灵明,一声爆喝,突然张嘴,舌头一翻,一枚细针从其嘴中突然射出,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即使长枯子都难以躲闪,这枚细针嗤的一声,从他咽喉中刺入。 “你……”长枯子脸色大变,然后一脸恐惧和难以置信中,他全身手脚开始抽搐,四五息之后脑袋自动下垂,最后手脚头颅佝偻到一起,眼睛一翻,便惨死当场。 王君临看着细针刺入长枯子咽喉,得意的一笑,突然感觉从头到脚一股寒意灌注全身,然后他便发现自己口鼻堵塞,呼吸全消,彻底失去意识。 明明知道长枯子不安好心,但王君临还修炼那道卷上的功法,一是那无名功法的确能够提高他的实力。二是王君临也准备了几种反制手段,舌头下面藏毒针这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只是先前他在这小黑屋里被关的精神有些恍惚,长枯子出现的时候,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没有来得及使用任何手段,便着了长枯子的道,刚才终于有一丝机会,他毫不犹豫的便出手了。 …… …… 不管是武三,还是余豹,都没有想到关押王君临的地方紧挨着波多法王的住处。所以,当武三拼了命的带人杀到这里的时候,面对的却是波多法王和他百名护卫。 这百名护卫其实是波多法王准备组建护教骑兵的班底,本身就是从西突厥中精挑细选的勇士,而且在波多法王每日的“熏陶”之下,是景教最狂热的信徒,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即使统叶护可汗或者他们的妻儿在他们面前被人杀死,他们都不会离开波多法王半步。更不用说波多法王本身远超寻常兵将的实力,即使是武三在波多法王手中也过不了几招。 所以,武三借助佛教徒的暴乱,精心谋划的救援行动最终失败了,在付出一半的惨重损失,看不见丝毫希望的情况下,武三下令借助黑暗撤退了,而突厥骑兵一部分忙着四处救火,一部分忙着镇压或者说屠杀叛乱的佛教徒以及与他们有关的所有人,倒也没有顾得上全力围杀他们,所以从城主府冲出,藏身到提前准备好的地下暗道中时,还有一百四十五人,加上余豹一行逃回来了七十多人,六百人还剩下二百一十五人,可谓是损失惨重。 但他们也不是白死,至少牵制和吸引了波多法王,让长枯子钻空子,进了王君临所在的小黑屋。 …… …… 高昌城城此时火光熊熊,这和白天释法寺被烧的大火不同,这一次。整座城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场。 燃烧的高昌城将厮杀的战场照耀的如同白日。 听不见战鼓,也不闻号角,每一个人都在尽情的厮杀。 突厥人在高昌城内的居民区是最早受到袭击的地方,妇孺几乎已经伤亡殆尽,只留下坚持到最后的突厥男子与来援的突厥骑兵一起红着眼睛和敌人厮杀,为他们的妻儿父母报仇。 战马在嘶鸣,战士在怒吼,弓弦在狂响,羽箭在乱飞。 战马上的突厥骑士不断坠落马下,疯狂的佛教信徒不断被突厥骑兵踩成肉泥,所有的生命如同草芥一般廉价,而他们的死却是世界是自古以来最没有意义的那种。 以吐蕃人为主,各族佛教徒组成的战士死战不退,但突厥骑兵军阵就像一只猛兽冲锋到哪里,就将那里的敌人吞噬一空。 余豹已经带着他的人撤退,而能作战的真正佛教徒不到五百人,他们每个人此时的脑海里面都在想着如何扑进突厥骑兵军阵中和敌人同归于尽,且在死前能够多杀几个异端,为释道安大师报仇。但绝大多数人却连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数的突厥人纠缠住,然后被人家砍成肉酱。 他们是一群已经失去自我的人,甚至连冲昏了头脑都算不上,所以做不到余豹一行人那样,在情况不对的时候能够清晰的认识到,然后果断撤退。所以,他们最终被突厥平民组成的防线死死的拖住,然后陷入突厥骑兵围杀之中,他们已经注定活不过半个时辰时间。 被信仰和他们的佛统御头脑的杂牌军的优点就是一开始有着旺盛的斗志,如果战事顺利,他们甚至能够做到平日里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一个个堪称是最勇猛最不怕死的战士。 然而,一旦战事陷入僵局,身边一个个同伴的死去,让他们对生命珍惜的渴望,迟早会战胜对佛祖的敬仰和对信仰的忠诚。 这些佛教徒组成的杂牌军已经不如刚开始那样拼命,已经有人脸上开始出现惧怕的神色,全部死去已经就在眼前。 …… …… 高昌城的局势逐渐平复下来,突厥骑兵杀死了所有参与暴乱的人,对参与叛乱较多的民族直接进行了灭族式的屠杀,比如吐蕃族。 这一场叛乱突厥人损失了一千多名骑兵,四千多城内的妇孺,但是也杀死了两万多异族人。高昌城内人数一下子少了一半之多,这代表着西突厥王庭在这里的税收少了一半之多,而且消息传出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有商人和其他各族人们前来进行交易,或者开商铺,对西突厥王庭长期的损失极大。 波多法王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动用那么多的人力、物力、精力,设下一个瞒天之局,便是为了杀掉释道安,毁了释法寺,且还不会让高昌城内各族反弹。谁想计划进行的很成功,可是计划本身泄露了,结果让功亏一篑。 早知如此,还不如刚开始便直接动用军队杀死释道安,烧了释法寺,杀了城内所有的佛教徒,那样的话,突厥人的损失必然远远少于这次暴乱。而最让波多法王愤怒的是,这件事情会在西域极大的打击他的声望,这对于一心想将西域各族人们都变成景教信徒的波多法王实在是一个从未有过的打击。 愤怒之后,恢复平静,波多法王想起了王君临,心想:“总算还有王君临,只要这小子意志被摧毁,真心成为景教信徒,拜他为师,将来总能在大隋汉族中发展更多的信徒。而大隋四五千万人口,在西域损失这点威望就不算什么了。” 这样想着,波多法王让人将小黑屋打开,亲自来查看王君临的情况。 小黑屋的铁门从外面被打开,然后开铁门的两名突厥人看清小黑屋中的情况后,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门外面的波多法王脸色难看的赶来,看清小黑屋中情况之后,瞳孔微缩,惊呼道:“原来是你这贼道士,这……是中了传说中的牵机毒,这小子毒将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说话间,他随手将长枯子扔到外面,在王君临身上一摸,然后脸色大变,失声道:“这……这两人同归于尽,脸色明明红润,怎么好像已经死得通透,全身都已经冰冷僵硬。” 波多法王抬头看见小黑屋头顶上的洞穴,脸色阴沉得能够滴下水来,一个耳光闪出,旁边负责看守小黑屋的突厥人便飞了出去,砸在墙壁上,嘴中吐着血,全身抽搐两下,直接死了。 “可惜啊!如此好的苗子……来人,将这道士给我碎尸万段。将王君临……找个地方埋了吧!”波多法王长长叹了口气,吩咐道。 波多法王却不知道,王君临并没有死,而是进入一种极为神妙的状态,这是一种类似于传说中假死的状态。 高昌城外一处山坡下,王君临身上随意的盖了两张羊皮,然后便被扔到坑内,两名突厥人一声不坑的用铲子给他身上盖土,一会儿他身上便落了一层厚厚的土。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君临突然醒了过来,口鼻本能的用力一吸,但地下哪有空气,所以差点再次窒息过去。猛的张开双眼,一片漆黑,氧气不足带来的呼吸开始急促,在几乎就要窒息而死的瞬间,强大无伦的真气在体内爆发开来,下一刻,他的身体犹如弹簧一般收缩,再伸展之时,整个人已飞快往上冲去,‘蓬’一声,溅起满天泥屑和碎羊皮四处纷飞。 王君临在冲离地面两丈多高时,又重重摔回地面上,跌了个七荤八素。 如此恐怖的场景,若是有人目睹,定会以为诈尸,吓个半死。 还好这里是荒芜人烟之地,除了一只黄羊目睹整个场景吓得跑开之外,再无任何生物。 王君临双眼一明一暗扫过四周,左眼精光闪烁如灿星,右眼漆黑如深潭,三四息之后,才逐渐回复正常,但一双眼睛比原来却明亮了太多。 第六十七章 武三的决定 (非常感谢老兄弟、老读者‘那年那天的我’慷慨大捧场和12张月票的支持。) 长枯子已经死了,所以没有人知道在王君临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包括王君临自己这个当事人,虽然亲身经历,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知道如今自己身体和精神状态从未有过的好。 王君临将在小黑屋里面的时候,自长枯子出现到他失去意识之前这段时间,整个回忆了一遍,沉思半响。然后转身看了一眼两三里外的高昌城,心中一凛,便想着要赶紧离开。 但走了几步,他想起什么,又转身将自己先前葬身之处布置了一下,若有人查看,一定会以为王君临的尸体被野兽给叼走了。 然后,王君临辨清方向,便向东方跑去,经历九死一生,稀里糊涂的竟然从波多法王手中逃脱,他自然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西突厥势力范围,赶回高台城。 …… …… 高昌城暴乱事件之后第三天,为了安抚城内为数不多的异族人,防止他们弃城而去,导致突厥人的税收再次减少,波多法王下令不再屠杀任何人,也不再追究剩余的人。 这两天内,营救王君临的这伙人都藏在地下室中,唯有武三武功高强,出来打探情况,抓捕了一名突厥人,从其口中得知了王君临已经死了,而且被埋在了城外。 伤心悲痛之下,二百多人红着眼睛要去和突厥人拼命,杀了波多法王,给王君临报仇,但最终被嘴唇都咬出血,却已经恢复理智的武三所阻止,这点人手去了无疑于是去送死,不说杀死波多法王,连波法王的面都见不上。 武三沉思半响之后,眸中闪过一抹决意,肃然说道:“诸位,将军对我有大恩,若是没有将军,我早已枉死。如今大隋与西突厥和亲,西突厥三分天下,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对大隋出兵,而只要西突厥不主动对大隋出兵,大隋皇帝和朝廷那些贵人在没有灭了北方东.突厥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发兵西域的。” 说到这里,武三目光扫过所有人,说道:“所以,回到高台城,再也没有给将军报仇的机会。我决定留在西域,化身为盗,暗中聚集悍卒,终生以杀突厥人为目标,诸位若是愿意留下,可跟我一起穷尽一生为将军报仇,若是回高台城继续驻守大隋国门,我也不会阻拦。” 不得不说,这大半年来,王君临虽然不遗余力的调教武三和武四,给两个死士教会了很多的东西,此次武三能够利用波多法王与佛教宗教之争火中取栗,便其成长进步的一个体现,最终没有成功也是因为他们的人手还是太少了的缘故。值得欣慰的是,武三本性中死士的一些特性依然存在,比如忠诚。 地下室中安静了只是三四息时间,余豹便说道:“我余豹这条命同样是主公所救,高台城虽然娶了一个娘们,那又能怎么样。我愿意跟隋武都尉留在西域穷尽一生为主公报仇。” “我也愿意穷尽一生为主公报仇。” “我愿意留下为将军报仇。” …… 众人纷纷表态,都表示愿意跟着武三留在西域,给王君临报仇。这条命可以说都是王君临直接或者间接所救,而且王君临还收留了他们,救了之后,又给了他们一条活路,这些人有这样的表现,其实也很正常。 但是武三并没有全部留下,凡是在高台城娶妻且其妻怀孕的人回高台城,这样的人总共有三十多个,虽有不愿,但在武三劝说他们可以和武四、周虎等人暗中给他们兵器、钱粮等支持帮助之后,便勉强答应回高台城。 然后,武三便下令所有人乔装打扮,化整为零,潜入城外,寻找王君临被埋之处。 两百多人寻找了一天,终于按照武三抓捕的突厥人所说之处,找到了埋王君临的地方,但挖开之后,却发现里面没有人,众人看过痕迹之后,最终判断是突厥人草草掩埋,自家将军大人被野狼或者其他野兽叼走,落了个尸骨无存,心中对突厥人和波多法王的仇恨更大。 波多法王为了凑够四十多个被劫掠的女子,灭了高昌城附近数百里之内的不少沙盗和马贼,让这附近沙盗和马贼势力一度成为真空,武三最终在哈密附近找到了一伙被突厥人灭杀的马贼老巢,驻扎下来,开始化身为强盗,暗中积蓄势力。 …… …… 先不说武三等两百多人日后如何发展,能否在西域闯出一片天下,王君临一路向东奔跑,这一跑之下,王君临才发现自己的速度比原来快了太多,而且跑了好一会,竟然没有半点气喘的感觉,王君临隐隐知道自己的身体经历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虽然这种变化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王君临离开了高昌城后,全速在戈壁山野间飞驰,愈跑愈轻松,不知什么时候,一股气流如千川百河般从他的脚板涌泉穴上升,一路流过各个经脉,到达头顶泥丸宫,然后又向下穿过大小经脉,最终汇聚于丹田气海之处。 而且,如此这般,周而复始,每次之后,他便能够感受到体内的真气便增长了一些,使得他视觉和听觉,还有嗅觉,都在不断提升,甚至皮肤传来的感触都好像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戈壁荒野之上,人烟稀少,王君临一路上倒也没有碰到什么人,他已经距离高昌城有五十里之远,算是到了安全之地,但他此时竟然喜欢上了奔跑的舒畅感觉,有些舍不得停下来,所以继续奔跑,不知不觉中,却已经到了夜晚,天上的圆月和荒茫的大地在旋转飞舞,山岭沙丘往两边流水般倒退,他感觉自己此时的速度已经快要媲美战马奔腾。 神奇的力量在他身体经脉内流淌不休,每一次的冲激都带来全新的感受。 突然,一只长得好像猫,但比猫要大得多的四肢动物突然从王君临眼前一跃而起,向他扑来。 王君临大吃一惊,但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躲闪或者停下来,他只来得及护住脑袋,然后便与这只不名动物撞在了一起。 这只不明动物如炮弹一般飞了出去,而王君临只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体内流动的真气忽的一窒,然后消失无踪,王君临惨嚎一声,喷出一口热血,跌倒在地,昏迷过去。 只是他在昏迷过去之前,隐隐感觉自己怀里面好像有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发出细细的叫声。 王君临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一会是在后世用狙击枪将敌人爆头,然后和战友一起去法国巴黎红磨坊,去释放战场上经历生死带来的压抑。 一会又是鱼俱罗带着他去大隋京都,面见隋帝杨坚,后者要升他为大将军……但没过多久,皇帝又变成了杨广,后者要杀他,而且还是最为残忍的五马分尸。 梦中王君临疯狂的挣扎和嘶吼,一个激灵,突然醒了过来,然后便感到腥臭味扑面而来,紧接着便看见一个狼嘴向他咽喉咬来。 “啊!”王君临一声怒吼,体内真元瞬间灌注在他的右脚上,然后猛的踢出,狠狠的踢在了狼肚子上,这条狼哀鸣一声,便跌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然后他身后传来轻微的破空声,王君临猛然向右边闪开,一只狼擦着他的身体一扑而过,与此同时,王君临右胳膊已经横扫而出,肘部同样有真元灌注,狠狠击打在这只狼的屁股上,这只狼后半个身体直接瘫痪,那只狼虽然没有死,但是却只能在地上痛苦的挪动。 王君临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另外两只狼。 或许是在王君临身上感受到了极大有威胁,剩下两只狼竟然就此直接转身逃离而去。 王君临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来得及打量四周,在他右手边十多米外有一具动物的残尸,已经被这几只狼撕扯的剩下骨架和头颅,看起来像猫,但是身体明显比猫大得多了,即使比刚才那几只狼都要大一些。王君临隐隐记得自己在狂奔,有一只如猫一样的四肢动物忽然迎面向自己扑了过来,然后自己将这只动物撞飞了出去,而自己体内奇妙状态被打断,也昏迷了过去,现在看来那残骸就是被自己撞死的。 这时,王君临感觉脚下有异,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抓自己的鞋子,猛然低头一看,是一只小猫,呃!不对,这好像是一只猞猁。 四肢较长,尾巴短粗,尾尖呈钝圆。王君临一眼能够看出是猞猁,是因为这小家伙两只直立的耳朵的尖端都生长着耸立的长长的深色丛.毛,其中还夹杂着一簇白毛,很像戏剧中武将头盔上的翎子,为其增添了几分威严的气势。王君临知道,猞猁的耳壳和笔毛能够随时迎向声源方向运动,有收集音波的作用,如果失去笔毛就会影响它的听力。 此外,小家伙的两颊有下垂的长毛,腹毛也很长,小小爪子上包被着长而密的毛茸茸的兽毛。 第六十八章 小猞猁与借马 王君临知道猞猁多活动在北方,冬天寒冷的时候,这样的爪子在厚厚的积雪移动,相当于提供了雪靴的效果。 “猞猁体型是寻找猫的三四倍,和豹子差不多,战力也堪比猎豹,看这小家伙的体型和走路都还不太稳的样子,显然出生不到三天,还是喝奶的时候。” 王君临知道,猞猁在后世的时候非常稀少,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但在这个时代,西北这种地方应该不少。 再仔细看被他撞死的那只动物残骸,分明就是一只成年猞猁,而且看样子是雌猞猁。 王君临隐隐明白,昨晚上这只雌猞猁多半正在喂养小猞猁,而巧合的是自己刚好向这对“母子”狂冲过来,雌猞猁保护孩子的天性让其毫不犹豫向他发出了攻击,结果就悲催了,王君临当时的状态跟个超人一样。 再之后,就是雌猞猁吐出的血腥味引来的四只狼,差一点让他和这只小猞猁成为狼的早餐。 没错,这个时候正是凌晨,东边红日刚刚升起,春天的西域温差极大,这个时候温度堪比南方的冬天,但王君临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王君临蹲下身子,小心的将小猞猁拿起来放到手上,猫科动物小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可爱,这小猞猁同样如此,发现这小家伙并没有因为自己撞死人家母亲,而对自己有敌视后,王君临略一犹豫,决定将这小家伙带在身边,不然失去母亲保护的小猞猁,不是被饿死,就被其他食肉动物给吃了。王君临虽然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底线,但从来不是一善良的人,可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做出这样一个小女孩才会有的决定。 只是这小家伙这会不断发现细细的叫声,明显是饿了,若是小家伙到了能吃肉的时候那还好办,以王君临的身手弄只兔子、黄羊什么的并不是难事,更何况旁边还有两具狼尸。但是这小家伙需要吃奶,这就让王君临有些发愁起来,这到哪给这小家伙找“奶妈”去。 清晨的戈壁滩上,一丝云彩都没有,天色青蓝的如九寨沟的海子,很漂亮,很纯净,但就是没有王君临想要的羊群什么的。王君临想找一只生过小羊的母羊给小猞猁喂奶,但这件事情显然并不容易完成。 抱着小猞猁往东方跑了一会,远远的,王君临在平坦的砂石地面上,看见几座烽火台突兀的矗立在那里。 前些日子出使西突厥时,王君临便听长孙无忌说过,这些烽火台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大汉时期,经历了近千年的风雨之后,如今像一个垂垂老者,外表已经斑驳不堪,唯有筋骨尚存。 王君临抱着小猞猁从烽火台下掠过的时候,每过一个烽火台墩子,就像是跨越了一段沧桑的历史。 他相信马踏焉支山的霍去病来过这里,有朝一日他带领大军出塞征服突厥的雄师也经过过这里。 然而,如今他从这里打马经过却只有一人而已。 王君临没有在任何一个烽火台前面停留,依然向前以匀速奔跑,因为小猞猁看起来很饿。 …… …… 天边已经出现了一丝鱼肚白,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在昨天傍晚的时候,王君临终于在一群黄羊中找到了一只刚刚下过崽的母羊,他抱着小猞猁追逐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将这个累的跑不动的母羊抓住,然后按住这只母羊,将小猞猁的嘴放在母羊的奶.头上。小猞猁本能的开始吸食,母羊刚开始还剧烈挣扎,待发现根本难以挣脱王君临的手,且王君临貌似一时半会没有杀它的意思之后,便不再挣扎,索性爬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自己的奶.水被小猞猁吸食。 只是不管是小猞猁,还是母羊都太累了,当小猞猁吃了个半饱的时候,小猞猁和母羊都睡着了,王君临就坐他们旁边盘坐修炼了一晚上。睡梦中小猞猁偶尔醒来,会本能的再吸食上几口,但是很快又睡着了。 早上,王君临让小猞猁又吃了个饱,等母羊在附近找青草吃饱之后,他便撕扯一截衣服,搓成绳索,拴在了羊脖子上,抱着小猞猁顺着商人所走的大路向东方走去。 他大体算了一下自己之前跑的路程,距离沙洲(后世敦煌)应该不远了,只是这个不远,也只是相对西域广袤无垠的地域来说的,在西域四五百里都算是近的。 一人一羊一猞猁的奇怪组合,向东走了大约二十多里,小猞猁和母黄羊又饿了,王君临只好先让母羊找青草吃饱,然后将这倒霉的母黄羊压倒在地上,让小猞猁吃羊奶。 就在小猞猁快要吃饱,而王君临愁着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走到高台城时,他看见一个车队从身后赶来,行驶向沙洲方向。 这个车队有二十多名骑士护送着一辆马车,骑士全部是汉人,一个个神色冷峻,气息彪悍,一身黑衣,腰间扎了条红腰带,看来似是大户人家的护卫或者私兵的样子。 而那辆马车也颇为华丽,由两匹马拖拉,非常有气势,而最前面的战马上骑士手里擎着一面旗子,王君临仔细看了,才发现上面写着一个硕大的“苏”字。而让王君临有些欣喜的是,这车队后面有骑士拉着十匹空马,虽然马上没有马鞍和马镫,但是王君临却不用担心骑乘不了。 这让王君临想起了沙州豪族苏氏。 有求于人,所以王君临将姿态放的很低,他是务实的人,知道这样做一点都没有坏处,在王君临看来,自持身份而放不下架子的人是极为愚蠢的人。 王君临面带温和无害的微笑,拱手站立在路边等候车队从眼前经过,特别是那辆马车上主事人的到来。 很快,主事人的马车到来,王君临立刻施礼道:“小子欲去沙州,只是路途遥远,身弱力乏,不知能否借贵主人一匹马……” “臭乞丐,滚到一边去。”不等王君临将话说完,马车旁边一名骑士便凶狠的喝道。 而且说着话,这骑士一鞭子已经向王君临挥了过来。 王君临神色一冷,伸手将鞭子抓住,猛的一拉,那骑兵大吃一惊,感到一股巨力传来,赶紧死死的用另一只手抓住缰绳,两腿夹着马腹。但这样一来,力量作用在战马上,连人带马便被王君临一只手给拉了过来,这骑士顿时大急,索性松开鞭子,去抽腰刀,准备一刀砍死王君临。 但不等他将刀抽出,一道人影闪过,他被王君临一脚踹到地上,而王君临已经抱着猞猁骑在了马上。 众骑士顿时大惊,一半人将马车保护起来,一半人抽刀向王君临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那马车中传来一道年轻女子的甜美温柔的声音:“住手!” 声音一出,向王君临冲来的十名骑士顿时停了下来,一脸警惕的看着王君临。 然后王君临便看到一个长得秀气可人的小丫鬟将脑袋从车窗中伸出来,脆脆的说道:“小姐说了,借他一匹空马,他若是能够骑得住,便借他骑到沙州。” 王君临闻言一喜,抱拳说道:“多谢苏家小姐。” 那小丫鬟好奇的盯着紧紧扒着王君临衣服的小猞猁一眼,将头收了回去,王君临听觉如今远超寻常人,隐隐听到马车中丫鬟对小姐说道:“小姐,那个人真奇怪,怀里面抱着一只小兽,看起来像是猫,但又不像。不过,他身上真的很脏,脸和头发又乱又脏,若不是看起来挺厉害的,肯定会被认为是乞丐。” 王君临听到那小姐说道:“河西走廊至西域这条道上,从来没有人能独自走下来的,这个人估计不简单。” 小丫鬟说道:“那小姐还借给他战马。” 小姐有些哀伤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即将和那些野人一起生活,这对我来说就是生不如死的事情。在这之前能够帮助一个汉人也挺好的。” 小丫鬟有些意外的说道:“我以为小姐是看他轻易将李三娃拉下马,知道武力不弱,担心打起来,我们会有损伤,而后面的空马都是还未驯服的野马,只是被我们用绳子强行牵着走,上面没有缰绳和马鞍,他又如何能骑,小姐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而已。” 王君临一边将这对话听在耳中,一边在一名黑衣护卫的带领下来到后面的十匹野马前。 “你挑选一匹的,若是能骑得住,你便骑就是了。”那护卫显然和丫鬟想的一样。 王君临不以为意,目光扫过,便向一匹最神骏的黑马走去。 说来也奇怪,这些护卫只要一接近,这十匹野马便在那匹黑马的带领下用腿踢踹护卫或者他们的坐骑。可是王君临走过去,这些马竟然隐隐有些畏惧,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似的,乖顺得不行。 早在大半年前,在天水郡参军时,王君临便发现寻常动物兽类好像都很怕他,他以为是血玉佩的原因,但后来拿下血玉佩试过,依然如此。王君临后来仔细研究思索过原因,但都不得其理。 PS:新书,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和推荐———— 第六十九章 马贼 在二十名苏家护卫目瞪口呆之中,王君临上了那匹黑马,不借助马鞍和缰绳,稳稳的骑在上面。不管是这脾气本来暴躁的黑马,还是其他九匹这黑马的小弟,都没有对王君临进行任何的攻击行为。 这一下,苏家车队这些人才明白,这个如乞丐一般的借马人显然不简单。 马车中小姐和丫鬟透过车窗中也目睹了刚才那一幕,捂着嘴一脸不可思议,她们可是亲眼看见那匹黑马之前将一名护卫踹伤的。 “小姐,我知道了,肯定是他怀中那只小兽是传说中的凶兽,将这些傻马给吓住了。”丫鬟自作聪明的说道。 小姐白了丫鬟一眼,没有说话,皱起好看的眉眼,偷偷打量着王君临,先是有了一丝期待,但紧接着摇了摇头,一脸的自嘲。 就这样,王君临一只手依然牵着那只母黄羊,怀里面抱着小猞猁,骑在黑马上,跟着苏家车队向沙洲城行去。期间马车中的苏家小姐数次嫌速度太快,马车颠簸,让车队减速,护卫头领每一次都先皱眉再同意。 可是,走了一个多时辰,经过一个山谷时,突然蹄声如雷,回荡谷中。 苏家护卫头领是一名中年大汉,反应很快,顿时大呼:“可能是马贼,保护好小姐!” 二十名骑士反应很快,骑术也很不错,很快便围着小姐的马车一圈,列成了一个圆阵。王君临自然没有人管,一个人和十匹野马停在一边,王君临见此,索性往一侧退去,上了一个小山坡。 然后,王君临便看见一队百人左右的骑兵从对面山谷口冲了进来,向他们发起了冲锋。 那护卫头领端坐马上,已经摘下了自己的硬弓,搭了一支羽箭上去,神色凝重之极,喝道:“大家小心,这是西域马贼‘山中狼’!” 声落,弦鸣,护卫头领弓上羽箭已疾射而去,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马贼心口中箭,跌落马下。 而这护卫头领一支箭之后,第二支箭几乎是首尾相接着便又射出,这一箭射的是另一个马贼的马,箭精准的射进了马的左眼睛中,战马一声哀鸣,仆倒在地,而这还没完,护卫头领的第三支箭和第四支箭紧接着又飞了出去。 连珠箭,传说中的神箭手才能够掌握的箭术,没想到这个护卫头领竟然拥有这本事,即使是王君临都有些意外。 这护卫头领能连珠四箭,四箭射倒双人双马,其他十九名护卫的羽箭也射了过来,但他们就没有护卫头领这般精准,十九枚箭,只射下九个人。后边潮水般涌来的马贼被这前面人和马的尸体一阻,连着绊倒多人,激起一片尘土。在马贼头领的呵斥下,后边的马贼赶紧拨马避开,从两侧绕来。 这样一来,冲锋之势顿时一滞,王君临都不得不承认这护卫头领经验丰富,且反应很快,王君临不知道的是此人在沙州城本来就是麾下有一千骑兵的将领。 但这伙马贼所表现出的威势同样凶悍,死了十数人,没有一人脸露恐惧之色,相反一个个更被激起了杀意,嗷嗷叫着继续向车队冲了过来。 王君临在距离车队三十多步的山坡上,打量着滚滚而来的马贼,赞叹道:“马贼,竟有如此威势!这什么山中狼还真不简单。” 这时,马贼在付出二十多名伤亡代价之后,终于冲到了近前,与二十名护卫开始厮杀。 王君临带着十匹野马上了旁边的山坡,马贼冲上来显然费力,再加上他们主要目标是苏家小姐,他又没有拦着,所以马贼竟然没有人理会他。 马贼与军队的最大区别,就是纪律和号令。哪怕他们的单兵战斗力再强,在明显训练有素的二十名护卫面前团体做战便要打折扣不少,在双方交战的混乱时刻,二十名护卫可以依据号令进行有条不紊的战略退却,而马贼即便是进攻也是毫无章法。 此外,不得不说,苏家这二十名护卫都是好手,至少单个战力比马贼要厉害不少。所以,虽然二十名护卫渐渐处于下风,但倒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冲垮。 王君临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个车队除十匹野马之外,只携带一车帐篷、食物这些随行用品,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货物,这些马贼不顾死伤是为了抢什么,虽然对马贼来说,女人也很重要,但也不至于为了两个女人这样拼命吧! 显然,这不是一次正常的马贼抢劫,而是专门冲着苏家小姐而来,这背后说不定就有沙州城内几大势力明争暗斗。 自高昌城到沙州,中间一千多里地的距离,路上几乎已没有人类定居的村镇,天地之间给人的永远都是那苍凉浩渺的味道,不管你走到哪儿,看到的都是相似的弋壁、相似的沙漠、相似的植物,时间久了,会叫人从心底里产生一种疲倦感。若非是意志坚强之辈,没有足够多的人同行,走着走着,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能够走出这天地。所有人们潜意识中都想在路上遇到人,然后最好能够同行。 但在这样荒凉的古道上,却也有人们最不愿意碰见的一类人,这类人却比荒凉的天地和凶残的野兽更加可怕,因为他们是马贼。 马贼,应该可以算是戈壁大漠里生命力最强韧的生物了,比胡杨树和骆驼刺的生命力还要强韧,尤其是小股的马贼,他们居无定所,广袤无垠的大漠就是他们最好的藏身之处,没有人可以探知他们所有的秘巢、没有人可以追踪他们的足迹。 他们纵横大漠草原,唯一的目的就是掠夺,掠夺一切,马匹、牲畜、兵器、财物、壮丁、女人,他们不事生产,没有创造,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掠夺,难得看到这么一块肥肉,自然是要啃上一口的。 但事实上,很多马贼都与当地豪族和部族势力暗中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马贼需要粮食、武器甚至女人,而他们抢到的货物也需要一个销路,而敢与马贼交易的也必须有足够大的势力,否则随时都有可能会被这些如狼一般的家伙咬上一口,有了这样的联系之后,这些豪族和部族的大人物需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便会雇佣马贼去做。甚至有一些马贼本身就这个部族或者豪族的人所装扮。 王君临感觉眼前这一百来人的马贼显然就是这一种情况,他们是沙州城内某个大势力派来的或者雇佣来的。 战争总是残酷的,二十名护卫已经死了一半,马贼还有六十多名,而且剩下的十名护卫个个带伤,败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王君临突然动了起来,他骑着大黑马从山破上冲了下来,他身上没有武器赤手空拳,衣衫褴褛,头发脏乱,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乞丐,但就这样无畏的向马贼侧面冲了过去。 王君临一动,便被马贼察觉,并且马贼首领没有丝毫轻视,吆喝一声,两个马贼便向王君临迎面冲了过来,距离三十步时两人张弓搭箭,向王君临进行射击,一支射他胸口,一支箭射他胯下黑马。 王君临手中没有兵器,只有躲闪,但他能够躲开箭矢,黑马中了箭也是玩完。不得不说,这两个马贼眼睛很毒,在第一时间内便发现了王君临的不足,并且采取了最正确的攻击。 两个马贼已经料到王君临的下场,箭射出之后,便收起弓,拔出战刀,等着王君临落马之后,顺势将他脑袋割下来。 两支箭射出的同时,王君临便捕捉到了两只箭的轨迹,而且极为清晰,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只能通经验积累进行一种本能的预判。 只见王君临整个人突然从马上向右一侧,向前探身,射向他胸口的那支箭擦着他的胳膊射空,而射向黑马的那只箭,竟然被王君临抓在了手里。 两个马贼大吃一惊,他们从未想过有人可以空手抓住他们的箭矢,然而他们来不及多想,因为双方已经冲锋到了一起,虽然吃惊,但是这两个马贼足够凶悍,大喊着手中战刀向王君临砍去。 王君临骑着大黑马身体向后突然平平躺下,差之毫厘的将砍向他脑袋和肩膀的两柄刀闪过,与此同时左手的箭猛挥,右手肘猛击。二十多步外正在厮杀的马贼和护卫们都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王君临便从两个马贼中间冲了过去,继续向那六十来个马贼冲去,准确的说是向马贼头领冲去。 而身后那两个马贼却已经发出惨叫从马上坠落,其中一个马贼胸口插着一根箭,这是他之前射向大黑马的箭,如今却插在他胸口。另外一个马贼是直接被王君临一胳膊肘击打在腰上命脉,跌在地上,虽然没死,但是已经全身瘫痪,和死没有什么区别了。 说来话长,但这些事情其实在瞬息间便完成,等其他马贼反应过来时,王君临已经冲到正在与护卫厮杀的马贼前面。 第七十章 苏家小姐 而这些马贼本以为两个人足以将王君临挡住,所以继续和护卫厮杀,没有防备,此时甚至还来不及调转马头,更不用说射箭。 最靠近王君临的一个马贼大骇之下,一边调转马头的同时,手中马刀已经向王君临挥去。 自从被活埋一次,体内真气和身体发生诡异神秘变化之后,王君临的视野和听觉,包括嗅觉有了十足的增长,就眼下这马贼马刀挥砍,放在以前他只能凭借战斗经验躲闪,可现在他能够清晰的看清马刀的轨迹,右手伸出,直接抓住马贼的手腕,将马刀夺到手上的同时,右拳已经击打在马贼胸口。 马贼惨叫着跌下马,王君临手持夺来的马刀急忙向右边挥去,锵的金铁撞击声中,将右侧一名偷袭的马贼挡住,而且他力气比这马贼大了太多,马贼手中的刀直接被击飞,王君临手中刀势不减,直接顺势砍断了马贼脖子。 王君临从侧而强势杀入,一下子打乱了马贼对护卫的攻势,且让马贼们的士气一下子大降,护卫们压力骤减,开始反击,而王君临却已经陶醉在实力大增之后的奇妙感觉之中,一个一个马贼被他轻易杀死。 十数息之后,王君临一个人已经杀了十一个人,并且彻底打乱了马贼的防线,杀到了他们中间,而十名护卫也杀了十多个人,马贼剩下三十多个人。 “撤退!”马贼首领见势不对,再加上王君临明显有要先杀他的意思,心中惊惧之下带领剩下的马贼果断撤离,护卫们也不追,只是拿起弓箭射了一波,又留下五个马贼,王君临自然更不会追上去。 一场厮杀就此结束,二十名护卫还剩下八人,且个个带伤。一百来名马贼逃走的却只有三十来人,剩下的全部留在了这里,其中包括十一名在地上一脸绝望的伤员,其他的都已经死了。 “小姐,还有十一个受伤的马贼俘虏如何处理?”护卫头领带人感谢过王君临之后,去请示马车中的女子。 “全部杀了吧!”出乎王君临的预料,那马车中的女子声音稳定有力,且杀伐果断,并没有被刚才的厮杀吓到。 一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冷酷地下达了命令,这里是大漠戈壁,在这里没有法律,也没有道义,弱肉强食,胜者为尊。但是这次抢劫明显有问题,一般情况也要留下一两个活口要拷问幕后凶手的吧! 护卫头领略一犹豫,还是服从了小姐的命令。 命令下达,这些护卫二话不说,颇有些轻车熟路的抽出刀来便开始杀人,战死伙伴的尸体还挖个坑埋了,马贼的尸体则直接丢在那里,等着野狼和秃鹰分食。尘归尘,土归土,生命来自于大地,最终还是回归了它。 “我们家小姐让我替她多谢壮士搭救。”小丫鬟从马车中跑过来,对王君临盈盈一礼说道。 王君临心想你们小姐难道见不得人吗?救命之恩咱也不让你们家小姐以身下许,但至少也要亲自当面来感谢才合适吧! 王君临冲小丫头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不用谢,你们家小姐之前借了我马,如今我帮他杀了马贼,倒也刚好还了人情。” 小丫头好奇的仔细打量了王君临一眼,又盯着王君临怀中小猞猁看了几眼,小猞猁的可爱顿时让这小丫鬟两眼发亮,说道:“我能抱抱它吗?” 王君临说道:“他可能会咬人。” 小丫头吓了一跳,说道:“那我不抱了。” 说完,小丫鬟冲着王君临嘻嘻一笑,然后转头又钻马车里面去了。 “小姐,那人我仔细看了,衣衫褴褛,脸好多天没洗了,头发也乱糟糟的,跟个乞丐似的,但是他的眼睛很亮,还有他怀里面的小兽好可爱,像是猫,但又不像,我想要抱,他说会咬人。”王君临听见那小丫鬟一进马车便放鞭炮似的嘀嘀咕咕说道。 王君临笑了笑,到一边让母黄羊给小猞猁喂奶去了。 刚才马贼来的时候,他将小猞猁和母黄羊放到一边,让他意外的是,小猞猁没乱跑也就算了,母黄羊竟然也傻傻的呆在原地吃着野草,这母黄羊莫非被他这几天弄傻了。 离开山谷往前走了二十多里,天色渐暗。 帐蓬搭起来了,他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护卫头领安排好了警戒,他们今晚上要轮番负责守卫放哨。 炊烟飘起,开始做起了晚膳。 苏家小姐在小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进了一座护卫搭建好的纱帐,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一身猎装,背着一柄猎弓和一壶羽箭,丰胸细腰美艳不可方物,又英气勃勃。 而让王君临更意外的是,此女这般打扮,但却竟然亲自端着一铜盆水,后面小丫鬟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三件东西,擦脸汗巾、铜镜和一个梳子。王君临甚至都不知道这水是从那来的。 王君临身边刚好一块方石,苏家小姐便将水放到方石上,对有些发愣的王君临说道:“壮士不如来洗把脸,让奴家伺候壮士正容净面。” 王君临心想这个女孩还真有意思,见了面难道不是先互相介绍认识一下吗?怎么直接就叫他洗脸梳头,而且搞的这般自然又亲切。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让王君临感觉很舒服,而且这女孩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很漂亮,但他也没有丝毫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是随手将小猞猁放在地上,抱拳说道:“多谢!” 然后便过去洗脸、擦脸。 见王君临这般淡然坦荡,且看清脸洗干净之后的容貌,苏小姐不由眼睛一亮,有异彩闪烁,越加感觉王君临来历不凡,待王君临将头也洗了之后,她竟然从小丫鬟手中接过汗巾,亲自上前用帮着擦干了头发,然后让王君临坐在方石上,给王君临温柔的梳起头发来。 自始至终王君临没有任何局促和不安,这大半年时间他在高昌城由侍妾崔茹雪和两个丫鬟伺候,这种被人伺候的生活早已适应。 “小女姓苏,名静香,沙州人氏,感谢公子之前仗义搭救之恩。”苏静香一边梳头,一边暗自观察王君临的神色变化,温柔的说道,称呼也由壮士改成了公子。 王君临此时已经微微闭目,淡淡的说道:“在下姓王,来自大隋雍州张掖郡。” 顿了一下,王君临突然说道:“苏小姐以为这些护卫会相信你对我一见钟情。” 王静香闻言,脸色微变,叹了口气,说道:“还请公子原谅,奴家绝无利用公子之意,只是家父欲让奴家嫁给奴家憎恶之人,奴家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才出此下策。” 王君临说道:“那些马贼也是苏小姐请来的吧?” 王静香瞳孔微缩,手中梳子都差点掉在地上,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就连他贴身丫鬟都不知道。她先是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发愣的小丫鬟一眼,后者身体一颤,然后赶紧低下头去。 “公子在说笑吗?”王静香说道,声音依然平静温柔,但王君临却能够听出紧张之意。 王君临说道:“苏小姐在进入山谷之后,便让车队一路慢点,这是为了马贼能够在车队出山谷前赶到。而之前马贼来的时候,苏小姐竟然毫无紧张之色,这绝对不是一个女子该有的反应。还有之前护卫头领有意留下活口拷问马贼,可苏小姐下令全部就地斩杀,这无疑于杀人灭口。此外,那个马贼头领好几次看着姑娘的马车欲言又止。” 苏静香这次沉默了好长时间,最后开始低声抽泣,说道:“没错,那些马贼是奴家找来的。” 他们距离其他护卫较远,也不怕护卫听见。 旁边小丫鬟发出一声惊呼,但赶紧将嘴牢牢堵住,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然后突然向王君临跪下说道:“请公子一定帮帮我家小姐,我们家老爷想将小姐嫁给吐谷浑的野人,这次本来是我和小姐偷偷跟着家族商队去西域逃婚的,只是被老爷派人将我们半路截住,又送了回来。所以小姐才……” 王君临眉头簇了起来,这个剧情虽然狗血,但是真相依然让他大为意外:“这么说这些护卫护送你是一方面,强制性将你送到沙州城才是主要任务。” 苏静香红着眼睛说道:“公子目光如炬,这些护卫虽然对奴家其他事情言听计从,也不失下人之礼,但一定会将我送到沙州,然后奴家父亲会将奴家送给吐谷浑小王子哥舒,奴家死也不会嫁给他的。” 王君临皱眉沉思,说道:“据我所知,沙州城如今由柔然人、鲜卑慕容氏和你们苏家三足鼎力,这十数年来相安无事,共同统治沙州城,且向西突厥臣服,每年给西突厥上供不少东西便可平安无事。而哥舒是白兰王的儿子,这么说白兰王想要图谋沙州城。难道最近沙州城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PS: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七十一章 月高杀人夜 (非常感谢‘apharmy’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苏静香本来想借口与王君临一见钟情,找机会“失身”于王君临,从而让父亲绝了她与吐谷浑小王子哥舒的婚事,结果她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谋,被王君临看得通透不说,且还凭借这些信息,推测出沙州城眼下的大体情况,这让她更加好奇王君临的身份和来历。 脑海中念头闪动,苏静香说道:“柔然族迦叶公主上个月嫁给了鲜卑慕容氏当代家主。柔然人和慕容氏已经联盟,欲将我们苏家赶尽杀绝,两家共分沙州城。我父亲逼不得已,暗中与吐谷浑白兰王联络,想借吐谷浑人对付柔然人和慕容氏,而奴家就是苏家与吐谷浑联盟的桥梁。” 王君临皱眉说道:“你们苏家乃汉族门阀,你父亲为何不暗中联络大隋,借大隋之力对抗柔然人和慕容氏。” 苏静香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苏家与大隋独孤家有死仇,我们苏家在北魏期间,本来是青州大族,但隋朝建立之后,独孤家乃后族,又是除皇族之外,大隋天下第一门阀世家,当时我祖父察觉到灭族之祸,趁着独孤家帮助隋帝稳定朝纲之际,举族迁移至沙州,历经十数年发展,才在沙州有了今天这局面。所以,只要独孤家在大隋依然势大,我们苏家便难以投效大隋。” 王君临叹了口气,他却没有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段故事,独孤家在大隋地势力的确是太过庞大,特别是独孤皇后只要还活着,即使是隋帝杨坚想要接纳苏家都不得不顾忌独孤家。 这样一来,就不能怪人家苏家不联络大隋,而去与吐谷浑暗中联盟,只是以苏家的势力,即使吐谷浑去年被大隋已经打残,与白兰王联盟依然无疑于与虎谋皮啊! 而且,白兰王此人可是算得上是有勇有谋,且西域吐谷浑散落的部族众多,有了沙州这个黄金要城为据点,白兰王很快便可将吐谷浑各个部落聚集在一起,几年时间便可又恢复全盛时间的势力和兵力,从而再次成为大隋在西北仅次于甚至超过西突厥的心腹大患。 沉思半响之后,王君临说道:“你们苏家有多少兵力,柔然人和慕容氏又有多少兵力?” 苏静香说道:“我们苏家在沙州有一万军队,其中骑兵五千,步兵五千。慕容氏和柔然人各有八千骑兵。” 王君临心想三家势力相当,怪不得之前平分沙州,如今柔然人和慕容氏联盟,苏家自然就不是对手了,又不能和大隋借力,这附近能够借力的只有吐谷浑人和突厥人,只是突厥人势力太过庞大,向突厥人求助无疑于引狼入室,而吐谷浑人虽然也图谋沙州城,但相比突厥兵力相差太多,苏家貌似只能选择吐谷浑了。 先不说王君临如今孤身一人,即使他带着高台城的五千隋军倾巢而来,想要在六百里外的沙洲城内斗中有所作为都很难。所以,他最终并没有立刻便答应苏静香的任何要求,苏静香这个时候反而不再相求,向王君临盈盈一礼,半响之后,又和小丫鬟拿来一套衣服和一些吃的,一声不吭,便又准备回到到纱帐之中。 “苏小姐,这九个护卫中有没有你的人?”王君临一只手轻轻抚摸小猞猁,突然问道。 苏静香眼睛一亮,心中有了一些期待,说道:“他们全是我父亲的人,虽然尊重我,但都只听我父亲的话。” 王君临说道:“今晚上我将他们杀了如何?” 苏静香愣了一下,说道:“杀了就杀了吧!他们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人,依仗着我父亲的势,没少在沙州城欺男霸女,甚至去年还装扮成马贼将一个汉人商队抢劫,且将人全部杀了。” 王君临说道:“那就好。”他知道苏静香没有说谎,在白天第一次看见那些护卫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些人不是善茬,不说恶贯满盈,但也必然杀过不少无辜,而这样的人其实在西域很多。 晚上这些护卫的行为更是证明了这一点,明明王君临白天救了他们,那护卫头领当时一句感谢之后便不再理他,甚至对他更加警惕,两顶帐篷,苏小姐和丫鬟自然共用一顶,另一顶由九名护卫共用,而当苏小姐提出让王君临也住在里面时,这九个护卫竟然当场拒绝。这让王君临对于杀他们更没有了丝毫愧疚。 王君临抱着小猞猁,牵着母黄羊,自己在帐篷附近找了一个地方,然后开始盘坐修炼。 …… …… 夜凉如水,月上中天。 王君临结束了修炼,看了一眼已经和母黄羊依偎在一起睡熟的小猞猁,起身向警戒的护卫走去,他整个人看上去轻盈而又矫健,脚步轻得几不可闻。 悄悄穿过四百多步戈壁滩,一丁点的响动,都会让他好像觅食的野兽般,机警的先潜伏起来,他从来不轻视任何一个人。 距离那充当警戒哨兵的护卫一百步的时候,他爬在了地上。这里地势平坦,没有任何遮挡物,今晚又月光很足,他就这样冲过去,很快就能杀了这名护卫,但是他不能保证对方在死之前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他今晚上要确保将九名护卫全部杀死,不留一个活口。 所以他选择更加保险的匍匐前行,西域这种地方每天晚上都会有风,冷风呼啸的声音,完全能够掩盖王君临低姿匍匐前行发出的动静。 四十多息之后,他摸到了这名尽职观望外面的护卫身后。 所谓月高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这一晚,月光澄明,冷风呼啸,真的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王君临突然跃起,就如前天晚上那只母猞猁一样矫健而又迅速,等这名护卫察觉的时候,王君临已经一手捂着护卫的嘴,一手捏断了护卫的咽喉。 轻轻的将尸体放在地上,王君临将这名护卫腰刀解下挂在自己身上,又从其怀中搜出一把锋利的短刃。 然后,王君临向护卫居住的帐篷摸去,在距离帐篷门十步时,他停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便进帐篷,因为他发现这些护卫对他果然有警惕防范,帐篷门口设了在王君临看来简陋低级的警示陷阱——一圈绳子,上面绑着几个铃铛。 王君临轻易绕过陷阱,正准备进帐篷,突然帐篷门帘从里面被人掀开,一个人影晃了出来,王君临一转身,躲在了帐篷一侧阴影之中。 不管此人是去如厕,还是换哨等其他什么事情,对于王君临或者此人而言,其实都没有任何分别了。 躲在阴影中的王君临,轻轻的抽出短刃,将刀鞘放在地上。 悄无声息的来到人影身后,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同时用刀子在他咽喉上轻轻的割过,割咽喉太猛,太用力,也会发出太大声音的。 紧接着王君临轻轻的将尸体放在了地上,这个时候将尸体藏到一边,没有任何的意义,因里面的人都是要死的。 下一刻,王君临掀开帐篷门帘一闪身,如夜猫一样轻轻的便走了进去。 这是羊皮缝制的帐篷,里面果然要比外面暖和很多,只是相比外面有月光,帐篷里面反而刚一进来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王君临静静的站在门边,适应着屋里的黑暗。 因为没有窗户的原因,而这九个护卫不知多长时间没洗脚和洗澡,空气又不怎么流通,汗味,脚臭,食物,以及酒味掺杂在一起,所以帐篷里面的味道一点都不好闻。 地上垫了厚厚的羊皮,剩下的七个护卫就躺在上面睡着,粗重的呼噜声是帐篷里的主旋律。 接下来很简单,王君临就是来杀人的,没有任何其它目的。 捂着嘴,用短刃割断熟睡的人的咽喉,按住他们,让他们不要发出任何的响动,然后继续下一个。 王君临就好像辛勤的蚂蚁一样,不断重复着一样的动作。 血腥味儿渐浓,王君临也终于找到了最重要的一个目标。 护卫头领实力不弱,但已经微微有些发福,年纪也不算小了。 躺在最里面,身下的羊皮垫得很厚,是其他护卫的两三倍,但他睡的很香。 也没太多的想法,王君临来到护卫头领头顶,和刚才一样,轻轻蹲下就要捂住护卫头领的嘴,但这护卫显然要比其他人更加警觉一些,突然睁开了眼睛,但不等他有所行动,王君临还是捂住他的嘴,并且闪电般一刀,插进了他的脖子。 护卫头领嘴里很快让出了血沫子,眼睛也因为充血渐渐红了起来。 依旧强壮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扭动抽搐着,却被王君临死死压住。 帐篷里面依然一片死寂,王君临微微吐出一口气,大半夜的将两个女孩吵醒不太好,若是看见一堆的尸体就更不好了,总体来说王君临还是怜香惜玉的。 王君临将尸体全部扔到帐篷外面,打开门帘,让帐篷里面透了一会气,然后去将小猞猁抱进来放到帐篷里面羊皮上,自己也躺下开始睡觉。 第七十二章 进入沙州城 迷迷糊糊中,王君临听到一声响彻云霄的少女尖叫声,他知道那是苏静香的小丫鬟小鱼儿的叫声,小猞猁腾的一下爬了起来,王君临也坐了起来。 可爱的小丫鬟明明生在西域,为何叫小鱼儿,这个王君临不知道,但他知道这小鱼儿肯定是因为看见了帐篷门口的八具尸体,才发出尖叫声。 王君临猜想,这小丫头说不定被吓坏了。但是等他出了帐篷,才发现小丫鬟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不堪,吓了一跳之后,便勇敢的跑进帐篷要保护自己家小姐逃走,然后可能是被小姐告知了真相,开始伺候自己家小姐打水洗漱,只是再看向王君临时便有些害怕。 小鱼儿生在西域这种虎狼之地,从小到大虽然没有杀过人,但是亲眼目睹别人杀人和死尸并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从昨天马贼来的时候她的表现便能够看出来。甚至王君临昨天便发现,小鱼儿和她们家小姐苏静香都会骑马射箭,和中原世家豪门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还是有些区别的。 就在九具尸体旁边,王君临和苏静香、小鱼儿吃过干粮,帮着小猞猁吃过奶之后,王君临便开始给苏静香和小鱼儿进行装扮。 两个女孩身上都有胭脂啥的化妆品,刚好被王君临用上,而更让王君临意外的是,她们本身就各自带了一套男装。王君临问过之后,才知道这是苏静香之前从沙州城逃婚时准备的,只是他们逃出沙州城,还没有来得及用,便被苏家家主,也就是苏静香的父亲苏北天派来的人找到,强行又将他们送回来了。 一个多时辰之后,一个大汉带着两外俊俏的小生,各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头黄羊,抱着小猞猁便出发了。他们舍弃了马车,因为那是苏家的马车,上面有标志。 走了大半天,傍晚的时候,经过长途跋涉,王君临一行终于到了西域重镇——沙洲城(后世敦煌)了。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沙州城的确十分险要,北接天山,危岩怪石,险不可攀;南临讨来河,因数万年河流冲刷,河谷深几十丈,宽一二里,谷底水流湍急,两岸刀劈斧削,只有飞鸟才可通越。再往东南,就是冰封雪冻的祁连山。 从天山余脉山脚到讨来河谷,不过十来里地,是走廊西端最为狭窄处,只要占据且扼住此地,进可以攻,退可以守,不仅大隋张掖、武威和西平三郡稳固,整个走廊中西部地区可保无忧,这是河西走廊西部锁钥,守住此关,关内基本便可得到保障。 所以,大隋在去年夺得张掖、武威和西平三郡之后,这大半年隋帝和朝廷早已开始图谋沙州城。雍州总管鱼俱罗和王君临在后者弄出来的河西走廊沙盘中,没少为如何拿下沙洲城,且又不会遭到吐谷浑和西突厥人围攻等战略、战法进行推演讨论。 所以,眼下若是眼睁睁的看着沙州城落到吐谷浑白兰王手中,王君临是有些不甘心的。只是他此时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能做的只有先破坏了白兰王和苏家的联姻,然后潜入城中,打探具体情况之后再说。 沙州城城墙三丈五,成四方型,周长十里路。城内有百姓三万户,人口十万,这在西域已经是大城了,比高昌城和高台城要大得多,也要繁华得多。 交了城门税,王君临便带着略显紧张的苏静香和小鱼儿进了城,将两个人安排到一家较为偏僻的客栈住下,王君临一个人离开客栈,借着人群的掩护,沉默地行走在各色各样的行人之中。 沙洲城的民族很杂,以汉人,柔然人和鲜卑人最多,此外还有吐谷浑人、突厥人、吐蕃人、羌人等等。这些人在这座城中谋生,在苏家和柔然人,以及鲜卑慕容氏的维护下,倒也大体上相安无事,有了初步的秩序。三家势力将城池划分为三部分,各自在自己地盘上以骑兵巡逻维护治安。 沙州南城商业坊附近,有一片平民聚居区,叫做沙家巷。此处是三家势力交界之处,龙蛇混杂,人息纷乱,治安极差,大街上打架斗殴只是平常事情,经常有人当街杀人,但因为这里生活所费便宜,所以依然颇为热闹,那些没有多大资本的小商贩们,冒着各种风险,或者找个依仗,便在这条街上置了些店面,做起了坐地生意。 此地不比沙州的正街,卖的都是日常用物,价钱便宜,质量自然也算不上太好。从西边走过去的第六间铺子,就是这样寻常的一个地方。铺子是老铺子,伙计是老伙计,但是掌柜的却是半年前刚刚将铺子转到手的新掌柜。 这间铺子和高昌城武三等人用来藏身的店铺一样,是个兵器铺,兵器就是在后院小店里面的铁匠现场打造出来,做工粗糙,但是胜在价钱便宜,一般有些身价的战士都不会买这家兵器的。 好在有钱人总是少数,所以这家连招牌都没有一个的兵器铺还能生存下去。不过也不敢多请人,铁匠就是掌柜,四十来岁,另外还有一个帮工兼伙计,再没有其他人。 今天没有什么顾客光顾,掌柜的便搬了个木椅子,坐在店铺门口看着铺外各色匆匆行人发呆。 店里的伙计之所以被称为老伙计,是因为这伙计已经在店里干的时间很长,上一任掌柜在的时候,他便已经在这里干了,并不是其年龄大了,实际上却很年轻,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老伙计最近发现这个新掌柜经常做在门口发呆,或者看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想掌柜的是在看什么呢? “掌柜的,我要买兵器。”一个人站在了兵器铺的门口,挡住了春天灿烂温暖的太阳。掌柜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疑惑,但摆摆手,示意他自己进去。 那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张很普通,但眼睛很亮的面孔,笑了笑,走进铺子里,对着那个正在打呵欠的老伙计说道:“伙计,我要买把兵器。” 老伙计堆着职业笑容,说道:“您要买什么样的兵器,我们店里面只有各种各样的刀,只有很少的剑和弓箭。不过,本店的刀都是我们掌柜亲自打造,虽然看着粗糙,但很实用,又便宜。” 那人说道:“给我来九把长刀,四把短刀,两把匕首和一把硬弓,一柄剑,都给我在刀鞘和剑鞘上刻上王字,行不行。另外,我还要定制二十把刀。” 老伙计一听这么大的生意,便流畅地应道:“好勒,您随便挑,挑好之后,我们掌柜自然会给你刻字,定制什么样的刀,待会和我们掌柜的细谈。” 老伙计没有注意到的是,坐在铺子外面的掌柜撑在椅子扶手上的右手却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起身慢条斯理地走回了柜台,挥手示意伙计离开,满脸微笑望着这个客人,说道:“客人要的货品钱数目不小,具体如何交易…………这位客商,咱们入内室再谈吧!” “如此也好。”顾客笑着说道。 老掌柜吩咐伙计在外面看着,便领着这位客人进了后室。 这位买兵器的顾客,自然是王君临乔装打扮的,他随着掌柜入了后室,才发现这和自己想像中的接头地点完全不一样,竟是天光清透,一片光明。 没有茶水,没有寒喧,掌柜盯着王君临的双眼,精明的小眼中疑惑更重,他看着眼前之人像自家主公,但是明显又不是,最后带着一丝审慎,说道:“客人是从高台城来的?” 王君临点了点头。 老掌柜做了个请的手势,王君临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利用在西域做生意,在沙洲、高昌城这样的城池里面都设有店铺,同时也是他用来打探消息的据点,也是他准备日后发展情报系统组织的雏形,所以从最开始他便定下了极为严密的情报管理规定,刚才这一套接头的暗号便是他规定的,虽然繁琐但却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直到此时,兵器铺掌柜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整个人才彻底放松了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位掌柜其实是王君临在大半年前收留的两百多各色工匠中的一个铁匠,因为做事谨慎,且胆大心细,所以被王君临安排在沙州城负责这里情报据点。只是王君临易容技术实在是高超,再加上他也有好长时间没见过王君临,所以一时间并没有认出来。 掌柜看着王君临,开口说道:“阁下是武管家派来的?” 王君临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我不是武四派来的,刘老难道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 掌柜脸色微变,如今武四是王君临府上大管家,所有生意和情报据点都是他具体打理,可以说在王君临的私人势力中位高权重,从高昌城来的人,敢直呼武四名字,除了武三,就只有王君临了。 PS:新的一周,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七十三章 苏家侍妾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兄弟继续支持我,再次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掌柜的这才反应过来,再一想刚才王君临有意没有改变的说话声音,仔细一看那熟悉的眼神,顿时激动的跪倒,声音有些颤抖,恭敬之极的说道:“主公,您从西突厥回来了?” 如今王君临“身死”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沙州,这掌柜的只知道王君临跟着大隋使团去了西突厥,而早在一个月前,大隋使团便回去了,可是他们家主公还留在西域深处。 这些天,如他们这些王君临麾下的“私人”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他们的一切都是王君临给的,如今所拥有的身份和财富也是立足于王君临身上,王君临若是出了事,他们真不知道何去何从。 “好了,起来吧!给我说说沙州城最近的情况。”王君临将有些激动的掌柜扶了起来,一脸欣慰的问道。 他在大半年前将这些人从每天都有饿死和冻死的流民营中挑选出来,给了这些人重生和改变命运的机会。事实证明,他在这些人绝望的时候给了他们新的生命和新的希望,这些人都知道报恩,对他的忠诚从未变过心。 王君临仔细询问了沙州城各个势力的情报信息,沉思半响之后,写了一封亲笔信函,交给掌柜,郑重说道:“将信以最快的速度交给高台城武三,让他安排加急快马送到鱼总管手中。” “喏!”掌柜郑重答应,双手接过信,小心的收了起来。 王君临又说道:“安排一个住处,可住三个人小院子即可。” 掌柜说道:“小人在上个月刚将隔壁的小院子买下,稍作收拾便可住人。” 王君临点头道:“甚好。” …… …… 王君临去客栈将苏静香和小鱼儿、小猞猁、母黄羊接到隔壁小院子住下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所以索性在客栈吃过饭,才搬了过来。 这个居处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占地一亩的样子,建筑不多,外墙多是泥坯,小院里面覆盖着葡萄架,如今是初春之际刚刚发芽,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庄。 王君临将三匹马和母黄羊安排在小院一侧的小马厩中,又看着小猞猁吃了一顿奶,给马和母黄羊准备了不少草料,然后抱着小猞猁回到了屋子里面。 苏静香坐在房间的炕沿儿上,膝上各自放着一盘果脯,悠着两条小腿儿正自得其乐,小鱼儿这会再一个个屋子打扫卫生。 门帘儿一掀,王君临走进来,苏静香立即放下果盘,温柔的笑着,甜甜的说道:“将军!” 王君临说道:“你坐吧,现在,把你了解的有关苏家和柔然、慕容氏三家的情况,跟我好好的说说,越详细越好。” 在杀死那名九名护卫的时候,王君临已经告诉苏静香他的身份,否则苏静香又怎么愿意回到沙州城。 苏静香略一沉思,便开始说了起来。 …… …… 苏家大宅。 后院一间房中,一张花纹古朴的妆台,桌角一盏釉瓷的兰花灯,张开的花瓣就是盛放灯油的地方,里边的花蕊处则是灯芯,上边罩了纱状的灯罩,明亮柔和的灯光,映着一个身着晚装的妙龄少妇。 她穿着半透明的蝉翼纱背子睡袍,凸乳细腰,明艳妩媚,正慵懒地坐在妆台前卸着妆饰。 妆台上摆放着各种名贵的首饰,钗钿钏镯,质料均是金银明珠、宝石美玉,无一不是珍品,任何一件拿出来,即使送到大隋洛阳、江都这样的大城最大的珠宝斋去卖,都可价值巨万,现在它们却只随意地扔在桌上。 对面,是一面清光莹然,毫发毕现的青铜古镜,镜中映着一张美丽的脸庞,朱颜真真,粉靥若玉。从后面看,她那葫芦状的身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臀部薄纱绷紧,丰腴粉嫩的臀.肉在薄纱下透出若隐若现的肉色,中间还微现一道诱人的臀.沟,令人望而迷醉。 忽然,一双大手搭上了她的削肩,然后便顺势滑到了饱满的胸上,少妇只一回头,唇上便被轻轻一吻,那人偷香成功,嘿嘿笑着移开身子,她才看清是自己家老爷,也是他的男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苏家家主,苏静香的父亲苏北天。 少妇轻嗔道:“怎么这么晚了才到人家房里来,是不是刚去了其他几个骚狐狸那里。” 苏北天是沙州三大势力之一苏家家主,在中原时就是巨富,否则又怎么有资格与独孤家结仇。而且那个时候就做丝绸之路的生意,举族搬迁到沙州之后,十多年经营,丝绸之路上的生意苏家已经占了三成之多,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苏北天身边自然不会少了女人,除了正妻之外,他还有十五个小妾,一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不过最得宠的却是眼前这个名叫灵芸的少妇和另外一个叫雅兰的侍妾。最近两个女人明争暗斗的厉害,每次有机会与苏北天侍寝,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销魂手段伺候得苏北天舒爽得不行。 今晚上苏北天来的稍微有些晚,所以这个名叫灵芸的美丽少妇便吃起飞醋来。 苏北天轻轻叹了口气,拉过锦墩在她旁边坐下来,先着将其抱在怀中,着迷地嗅了下她身上的香气,然后将少妇脑袋往下一按,这少妇便媚笑一声,跪了下去,解开苏北天的锦袍,将那还处于“非战斗状态”中的宝贝掏出来,一口含在了嘴里面,卖力的开始忙活起来。 苏北天舒爽的呼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我刚刚从前院过来,本来按照路程,今天静香就会被送回来,可是如今还没到。我刚刚连夜派人出去找去了,希望不要出现什么事情才好,啊……” “老爷,你最近要注意身体才是,雅兰狐媚子那里你就不要去了!” 灵芸眼睛深入闪过一丝讥讽,将嘴里面生命精华处理了之后,漱了口,跑过来向苏北天嫣然一笑,盈盈走到一旁,从柜子里取出一只羊脂美玉雕成的酒杯,那酒杯色如羊脂,质地精细,杯壁薄如蛋壳,也是一件极贵重的东西,若是仔细看的话,这房中一桌一椅、一杯一盏,无一不是人间瑰宝。 她又取出一只鹅颈大肚的宝玉酒瓶儿,斟斟一杯葡萄美酒,端着坐在苏北天怀中,先自己喝了一口,然后用嘴给苏北天喂了一口,这才温柔地说道:“说起来,白兰王的那儿子身为吐谷浑小王子,长得也很英武,很好的一个小伙子,静香这丫头就是死心眼,还看不上人家,要是我啊!我早就嫁给他了。” 苏北天一口将葡萄酒喝了,刚刚释放过,这会便没有了多大的欲望,拿过灵芸手中的酒杯,一口将里面葡萄酒喝干,心事重重地道:“灵芸,你也知道,柔然人和慕容氏已经联姻,我们若是再不借助外力,迟早会被他们从这沙洲城里赶出去,甚至将我们灭族都有可能!” “嗯!”美丽的少妇一双波光荡漾的眸子凝视着苏北天,听着他说下去。 “唉!其实我也知道静香这丫头从小精通琴棋书画,知书达理,最是厌恶吐谷浑和突厥这样的野人,可是那吐谷浑小王子哥舒不知从哪听过静香这丫头,非静香不要,如今只好委屈她了。” 苏北天并不是想要灵芸帮他拿主意,只是有些难决的心事时,喜欢向自己最钟爱的女人唠叼一番,事儿说完了,心里也就平静多了,苏北天又絮絮地说了一阵,便离开她的房间,到他的另一个宠爱的侍妾雅兰住处过夜去了。 苏北天走后,灵芸写了一封信,塞到小铜管里面,换下睡袍,穿上保暖的狐裘鹤氅,头戴昭君卧兔儿暖套,围了紫貂的风领,俨然已是一个雍容高贵的豪门少妇。她珊珊地出了房门,外房两个侍女急忙跟了上去,三人来到一处偏僻小屋,拿出一只黑鹰,灵芸亲自将小铜管绑到黑鹰的腿上,将其放飞。 灵芸走到廊下,抬首凝视着天空中黑鹰消失的方向,凝视了许久,才顺着走廊行去,回到卧室中睡了下来。 …… …… 王君临仔细了解过沙州城的局势之后,打算做两件事情,以阻止吐谷浑入主沙州城,或者说维持沙州城之前的现状。 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办法让白兰王的儿子,吐谷浑小王子哥舒死在苏家,王君临已经得到消息,哥舒如今就在苏家做客。 第二件事情,便是破坏柔然人和鲜卑人之间的联盟关系。 只是确定了大的方向,但是还没有具体的办法。 早上起来,在小鱼儿的伺候下,王君临洗漱吃了早点,便站在院子里面看着小猞猁雀跃的跑来跑去,猫科动物自生下之后,那真是一天一个样子,两天前路都还站不稳,如今已经灵敏的开始跑跳纵跃,甚至刚有泼皮跑来捣乱的时候,小猞猁直接扑了上去,将那泼皮的鞋子给咬坏了。王君临经过这事才发现这才几天时间,小猞猁竟然已经长了四颗牙齿了。 第七十四章 这就是杀人的世道 不过,如今除了王君临之外,小家伙已经允许小鱼儿和苏静香抱着它了,这让两个女孩欣喜开心的不行,恨不得一直抱着,不过注定要成为凶兽的小猞猁毕竟不同于小猫,根本不喜欢爬在女人软软的胸口上好吗! 这时,小猞猁突然向小院一角迅猛的扑去,王君临目光如电,发现那里有一只肥硕的沙鼠,只是小猞猁扑了一个空,那沙鼠从旁边一个鼠洞里面钻了进去。 这让小猞猁颇为恼怒,竟然开始在哪里刨土,妄图将沙鼠挖出来。王君临见此,心中感慨,这些技能可从没有人或者说成年猞猁给小猞猁教过,但这小家伙仿佛天生就会一样。 王君临不想让小猞猁弄得太脏,便过去准备抱着小家伙去喝母黄羊的奶,小猞猁一见王君临过来,便开心的跑过来,顺从的爬到王君临的手上,用已经微微带软刺的舌头亲昵的舔着王君临的手心。 王君临嘿嘿笑着,正准备离开,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墙角眼睛一亮。 咦……这是乌羽玉仙人掌,乌羽玉仙人掌? 王君临的眼睛被鼠洞右边墙角处的五株植物所吸引,茎球状,球体柔软,表皮为绿色或灰绿色。棱沟呈螺旋形排列但不明显,植株顶部的生长点多生绒毛,灰白色,刺座圆形,很大。 没错,这就是乌羽玉仙人掌,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种好东西。王君临一想到乌羽玉仙人掌的特性,双眼便亮了起来。 后世对于植物研究中已经发现几种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植物,比如苦艾草、迷幻.蘑菇、曼陀罗、小韶子、卡瓦根、乌羽玉仙人掌、迷幻鼠尾草等等! 王君临身为顶尖佣兵,也是知道其中几个的,比如苦艾草、迷幻.蘑菇、曼陀罗和乌羽玉仙人掌。只是他只记得这种植物生长在干燥戈壁沙漠一带,要求昼夜温差大,且不同于普通植物春生、夏长、秋收,乌羽玉仙人掌却是秋生、冬长、春收。这五株乌羽玉仙人掌刚好到了成熟的阶段。 王君临当即让小鱼儿去喂小猞猁,他拔出短刃,开始小心的将乌羽玉仙人掌挖了出来。 在苏静香和小鱼儿,以及小猞猁好奇的目光中,王君临找来的一个火盆,将乌羽玉仙人掌轻轻的折断,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和苏静香要了一个小手帕沾上水仔细的塞满了自己的鼻子,并且嘴紧紧闭着,最后将苏静香和小鱼儿都赶出了这间房子,将已经睡着的小猞猁也抱了出去。 然后,王君临一边用鼻子上手帕过滤过的空气呼吸,将火盆里面的乌羽玉仙人掌放在油灯上开始焙烤。这个过程中要求一定要小火,所以他选择用油灯。 足足过了近一个时辰,火盆里面的五根乌羽玉仙人掌才变得焦黄,但王君临还是不敢将鼻子里面的手帕取出来,因为即使他将门窗都大开着,屋子里面此时充满了乌羽玉仙人掌的味道。 接下来,王君临小心的将焦黄乌羽玉仙人掌研磨成粉,找来瓷瓶一点点装到了里面。 有了乌羽玉仙人掌做成的粉末,王君临已经有了维持沙州城三家相持,阻止吐谷浑人入主沙州城的办法。 当夜,王君临潜入苏家,轻易找到吐谷浑小王子哥舒所在客房,弄倒门口护卫,倒出一些乌羽玉仙人掌粉点燃,将燃烟吹入到房间中。待哥舒已经吸入足够多的乌羽玉仙人掌味道之后,便塞上歌舒的嘴巴,将其提着悄悄的潜入到了苏北天侍妾灵芸的闺房外,这里是苏家后院内宅,并没有什么男护卫,王君临轻易将门口两个侍女弄晕,将哥舒轻轻的放了下来。 此时房子里面传出男女急促的呼吸声和女人诱人的呻吟声, 而这个时候的哥舒眼前已经一片幻觉,傻笑着便顺着王君临轻轻推开的房门进了灵芸的房间。 房间里面,苏北天正和灵芸进行那人伦大事,正是舒爽的时候,突然一个人走了进来,冲着他们傻笑不语,并且还直接就扑了上来。 大业十二年,四月五日,与苏家小姐有和亲之约的吐谷浑小王子哥舒在苏家做客期间,胆大包天,猖狂无比,竟然意欲当着苏家家主苏北天的面强暴其侍妾,结果当场被苏北天杀死。 同一天晚上,沙州城另一个霸主鲜卑慕容氏家主嫡长子,以好学文雅而著名的慕容昊天突然从书房中喊叫着冲了出来,惊动了附近很多护卫、侍女、仆人,慕容昊天的新婚妻子,柔然族迦叶公主得到消息后匆匆跑来,便看见丈夫手中拿着短刀,一脸恐惧到了极致的表情,嘴里面乱喊乱叫,手中短刀一边向四周挥动,一边向她这边快速的跑来。 慕容昊天平时温文尔雅,迦叶公主从未见过丈夫如此凶恶的模样,不由捂着嘴发出惊呼,大吃一惊,流着眼泪便要上去阻止,旁边侍女眼看不对,赶紧将迦叶公主拉住, 可是就在这时慕容昊天突然大喊一声:“臭婊子,你竟然敢背着我在外面偷男人,我已经杀了你,你即使变成鬼我也不怕你,我要再杀你一次。” 这样喊着,他突然提着刀向迦叶公主冲了过来,速度极快,旁边侍女眼见不对,挡在前面,被慕容昊天一刀刺死,迦叶公主一声惊叫,转身就跑,但还没跑出去,便被慕容昊天拉住胳膊,然后不等迦叶公主反应过来,慕容昊天一刀从其后背刺了进去,迦叶公主顿时发出一声凄惨之极的叫声,附近仆人和护卫也已经顺着声音跑了过来,有不少人目睹慕容昊天用刀刺入迦叶公主身体的一幕,纷纷发出惊呼或者尖叫声。 这个时候慕容氏家主慕容俊驰闻讯带人跑了过来,见此大吃一惊,喝道:“住手!” 但是,慕容昊天犹如着魔一般,一刀之后,又是一刀,嘴里面胡乱喊叫着,一刀刀的不断向迦叶公主刺去,直到七刀之后迦叶公主已经死透,不再发出叫声,但慕容昊天依然没有停下,不过他不再用刀刺,而是用刀疯狂的砍,很快便将迦叶公主的手臂、脑袋、全部砍了下来,身体各个部位砍成了稀巴烂,远远的不少仆人看在眼中,惊叫声中,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慕容骏驰止住脚步,一脸骇然的赶紧让多名护卫上前制止,在两名护卫付出重伤的代价下,终于将慕容昊天制服,慕容骏驰已经看出儿子神智出了问题,脸色难看无比的将儿子绑起来,然后赶紧找大夫。与此同时,慕容骏驰下令杀了在场目睹这幕的所有仆人。 但是消息依然传开,沙洲城里面第二天便有传言说慕容昊天与新婚妻子柔然族迦叶公主发生口角,爆怒之下,拔刀砍了迦叶公主十九刀,事后慕容氏虽然百般遮掩,但是还是不能解释迦叶公主死在慕容家的实事,柔然族族长最为疼爱迦叶公主,不顾族中长老劝阻,不但宣布两家刚刚结成的联盟就此破裂,而且带兵与慕容家发生了一场冲突,双方死伤各一百多人,不分胜负。 …… …… 这好似一个杀人的世道,去年那场战争,吐谷浑人在金城郡杀死了十万汉人百姓,掳走五万汉人,戈刀部和突厥人在占据了陇西城的那几天时间中杀死了城内一半汉民。事后鱼俱罗下令对戈刀部灭族,战争后期隋军从吐谷浑人手中夺回张掖、武威和西平三郡时,杀死的吐谷浑战士和妇孺牧民数量同样不少于对方杀死的汉人。 所以,早在去年那场战争中,王君临便认识到这个时代的世界没道理好讲,更没有所谓的人权,杀人就像割草,你割我的,我割你的,公平无比。 事实上杀戮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千年以后还在继续,只不过杀人杀得更加有效率罢了,等到原.子弹出现,终于消停了,谁也不敢再杀谁了,因为这个时候,杀别人就等于自杀。 历史就像一个贪心的孩子,趁着还没人管教,就拼命的肆意妄为,吐谷浑和西突厥去年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而隋王朝却要等到十数年后才会付出更加可怕的代价。 也许这就是宿命。 王君临的脑海中突然出现“宿命”这两个字,他了解整个封建王朝历史,也知道西域和北方各个游牧民族的历史,知道哪些王朝和哪些民族在什么时候将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而历史好像是一个长河圆圈的循环,从开始最终又回到开始,循环不休。 王君临此时仿佛就是站在长河圆圈外面的一只蚂蚁,一只可以看清楚整个循环过程的蚂蚁,他也想过让这个循环圆圈变成一条直线,但他知道这没有任何可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断变的强大,让自己势力不断庞大,保证自己永远不会是被别人可以杀的人,而自己想要杀谁的时候,有力量将对方杀死。 这就是王君临在这大半年中形成的理想和雄心。 PS:新书急需各种支持和鼓励————九孔拜谢各位看客了。 第七十五章 陷入死境 王君临很清楚这个时代属于乱世,西域更是乱世中的猎场,在这里心慈手软的人都会死得很惨,所以他对于发生在慕容氏夫杀妻的人间惨剧没有任何后悔或者犹豫。 要知道,即使沙州城的各个势力如今与他还没有直接的关系,更与他没有半点仇恨。但只要自己是一名汉人,是大隋在西域方向最前线的边关将领,那就有充足的理由去做这些事情,因为他知道让白兰王占据了沙州城,便意味着不久的将来,张掖、西平和武威三郡的百姓和隋军会有更多的人死在吐谷浑人手中。 当然,王君临做这一切,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这是一件大功,他在做之前已经让人将沙州情况报给了鱼俱罗,如今他成功阻止了沙州城被吐谷浑人占领,他相信鱼俱罗会给他向朝廷报功的。 事情办完之后,王君临便准备尽快离开沙州城,他离开高台城时间太长,消失的时间也太长,他要尽快出现在高台城,掌控他的军队,承受他应该获得的封赏。 苏静香给王君临亲自做了一桌子菜,还和小鱼儿一起烤了一只羊,她知道王君临要走了,她这是为他践行。 只是苏静香做的菜味道实在很一般,羊肉也不好吃,除了盐,就没有其他的味道,不过气氛很温馨,苏静香在酒席上还唱了歌,做了一首诗,最后由她弹奏,小鱼儿还跳一个舞蹈助兴,在苏静香和小鱼儿的努力下,王君临喝了很多酒,最后终于喝醉了,是苏静香和小鱼儿将他扶到房子里面脱了他的衣服,甚至苏静香用她冰清玉洁的美丽躯体陪着他睡觉,醉眼朦胧之中,王君临将送到口中的肉吃得畅快淋漓,一次又一次,隔壁小鱼儿听了一晚上,早已春心动荡,但也只能默默忍耐,或许相比苏静香,她才是真正对王君临有一见钟情感觉的那个少女。直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为止,这个难忘的春宵才算是结束。 王君临在后世的时候就是一个佣兵,若是有美女投怀送抱,他绝对不会拒绝,但这个女人若是投怀送抱之后,还想要和他结婚,成为他的妻子,他便极为慎重。 他知道苏静香是一个有心计的女孩,虽然这些心计在他眼中还有些幼稚,但实际上已经很不错了。他不相信这个女孩几天时间就真的深爱上了他,或者说他若不是大名鼎鼎的毒将,苏静香就真的会将自己身子给了他? 苏静香若是愿意抛下沙州城的一切,跟着他走,他或许不会拒绝,可惜这个少女也有自己的野心,到现在为止,王君临都不知道中山狼那伙山贼为什么会听她的使唤。 王君临在努力的让自己成为一个枭雄一般的人物,思考问题都是被理智所支配,为此需要他把自己的心磨练的坚硬无比,这种努力直到他离开沙州城的时候,苏静香红着眼睛深情的看着他的时候,就轰然出现了裂缝。或许有些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 苏静香好几次都想抛弃父母,跟着王君临就此离去。但最终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她的父亲虽然想将嫁给吐谷浑人,但她还爱着她的父母,而她的父亲这时候最需要她的帮助。苏静香虽然有七个兄弟,但都资质平平,难当大任,反而是苏静香做事果断,心智不弱,自三年前苏静香便不止一次听她父亲叹着气说过:若是她是一个男儿身该多好。 苏静香通红着眼睛把自己亲手缝制的香囊塞给了王君临,然后带着小鱼儿便就扭身骑马跑了。 王君临骑着大黑马,牵着母黄羊出了城,在城外五里处,遇见了等候在这里的五百隋军。如今他的战马上自然有马鞍,而在马鞍旁边,小鱼儿用牛皮缝制了一个袋子,小猞猁此时便爬在这个牛皮袋子里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好奇的感受着这种待在袋子里面移动的感觉。 “拜见将军。”带领五百隋军的是都尉周虎,在王君临距离他们十步时,他便一脸激动的带领五百同样神色激动的骑兵下马,向王君临单膝跪地。 “上马!”王君临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将母黄羊的绳子扔给一名士兵,轻喝道。 “喏!”一千人齐声喊过之后,便起身上了战马。 “走!” 王君临抚摸了一下伸着脑袋往外看的小猞猁,一声爆喝,便骑马当先向高台城方向而去。沙州城距离高台城还有八百里,期间没有任何城镇。 向东走了五十多里,迎面地平线尽头忽然出现了一支驼队,王君临一行骑兵习以为常,这本来就是丝绸之路,一路上碰见商队太常见了,虽然这个驼队的规模稍微大了一些,足有三百多头骆驼。 但是就在双方相遇的时候,驼队里走出来一个人,用手抚胸施礼大声说:“将军,我们是来自遥远的波斯的商人,我们的驼队是由十三个商队组成,本来是要去大隋张掖郡高台城的,但前面出现一伙很厉害的马贼,他们拦住了去路,我们被迫回转,但如今看见将军,我们想和将军同行。当然为了感谢尊贵的将军帮助,请允许我们一起为您献上我们的礼物,希望尊贵的将军可以同意我们同行。” 他一说完,身后面有人捧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面放满了玛瑙、宝石和精美的金银器具。 王君临仔细打量了此人一眼,又看了一眼驼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他转过身看了一眼周虎,后者赶紧说道:“将军,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碰见什么马贼,不过马贼来去如风,看我们过来藏起来也很正常。” 这一盒子宝物价值不菲,即使王君临此时是个有钱人,但也忍不住有些动心,没有过多犹豫,便点头答应。周虎喊过一名士兵将盒子收好,然后王君临便又自顾向前行去,五百骑兵成两骑一列,鱼贯而行。在后面是已经调转方向的驼队。 半天后,临近傍晚,隋军和驼队终于来到了祁连山下,从这里到高台城,一路上大多都是山谷。而驼队所说的马贼便藏在这一段路上,保险起见,王君临派出去了一火斥候,然后下令在附近寻找宿营地。 趁这个时间,后面驼队中十三个商队的头领牵着一个骆驼,各自带了一名随从捧着各种礼物跑到前面,给王君临献礼。 王君临甚至还看见其中一个商队头领后面跟着两个波斯美女,显然这是要送给他的礼物。 有人热情的送礼,即使是王君临都不好说什么,身边的隋兵让开道路,让这些人上前,一一拜见王君临然后献上他们的礼物。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蹄声如雷,回荡谷中。 被王君临派出去的一个隋军斥候策马狂奔而来,嘶声大呼:“将军,有马贼埋伏,数量三千。” 众人无不色变,事实他已经不需要喊了,因为所有人都看见,在这斥候身后五六百步距离,一队骑兵蝗虫一般蜂拥而来,那名斥候看见自己的队伍,一口气儿泄了,顿时身子一软,伏在了马背上,在他后背上,已攒射了十余枝利箭。 前方列圆阵的隋军让开一条道路,放那匹马进来,未等那斥候下马,几名隋军已经拥上去接住了他。 “已经死了!” 一个火长只看清他背上伤势,便惨然道。 “商队退后,准备迎战!”王君临端坐马上,已经摘下了自己的硬弓,搭了一支可贯三层重甲的狼牙箭上去,一双大眼寒芒四射:“距离五百步时,随我发起冲锋。” 他们后面是足足有三百只骆驼的驼队,将山谷后路堵得死死的,一时半会想逃走都难,除了向前勇敢的迎上去之外,再无别的办法。这个时候,王君临已经来不及思考,祁连山脉中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股拥有三千骑兵的马贼队伍。 然而,就在这时,那十三个各自牵着一个骆驼的商队头领突然疯子一般动了起来,将王君临和他身后的五百骑兵隔开了,这样一来,就剩下王君临独自面对三千马贼。与此同时,五百骑兵身后,一百多名商队护卫和三百多商人突然从骆驼上抽出了他们的刀,神色冷漠的杀向五百骑兵。 王君临、周虎等人无不脸色大变,王君临猛然转身,看着已经骑在骆驼上面的十三个商队头领和他们的一个随从,脸上露出滔天杀机:“杀光他们。” 王君临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中了别人的算计,只是至今为止,他都不明白对方是谁。他必须在马贼冲来之前,将挡在他和五百骑兵之间的二十六个人、十三个骆驼杀死,与五百骑兵汇合,然后再杀死挡住他们去路的三百多波斯、大食伤人和他们的护卫,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只是,时间却已经明显来不及了,甚至这些波斯人不反抗,只是挡着路,站在那里任由他们杀,他们也难以在三千马贼冲来之前,将这些人杀完。 PS:抱歉今天更迟了一些。 第七十六章 九尸迎宾 (非常感谢‘闷烧锅’、‘SeeSpencer’、‘怪咖ii’、‘xmz123456’康康捧场和月票支持。) 事实上,这些商人根本就是疯子,他们不畏惧死亡,催动着自己的骆驼,疯狂的冲了上来,不过他们战力太差,基本上全是普通人。 战争就是你死我活的杀戮场,在这些商人死了一半的时候,王君临身后三千马贼来了,在周虎等五百隋军疯狂的怒吼声中,王君临被三千马贼淹没。 以王君临如今的实力,即使面对五百马贼,他也有一定的信心逃走,可是面对三千明显极为凶悍的马贼,他根本没有半点生机。所以当他一口气杀了十数个马贼,发现这些马贼并不是想要杀他,而是活捉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便放弃了抵抗,任由这些人将他俘虏,否则他激烈反抗,对方杀红了眼由活捉改成就地斩杀,那可就当场便死翘翘了。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三千马贼在俘虏了他之后,根本没有任何要帮助那些商队的打算,直接带着他顺着来路疾驰而去。仿佛特意将这三百多商人留下任由五百隋军杀死。 周虎带着五百隋军已经拼了全力,但仍然在一刻钟之后才将所有商人杀光。诡异的是,这个过程中这些人即使死到最后一个人,都没有逃跑,更没有求饶投降。周虎本来是想留下活口,拷问一些信息的,因为他们此时已经看不见马贼和自家将军。但留下的活口竟然都在第一时间自杀了。 不过,这些人只是普通人,没有什么战力,所以这一战,隋军没有战损,只有七名士兵受了轻伤,剩下的隋军在周虎带领下,顺着马贼离去的路线追了上去,然而他们再也没有看见马贼的影子,甚至追到最后马贼留下的痕迹也越来越少。 三千马贼在离开战场三里路时,便开始分流,一股一股的顺着两边的山沟或者山谷离去,到最后只剩下五百人。这个时候被绑着手脚的王君临发现,这五百人身穿黑色铁甲,脸上除了冷漠,再没有其余任何表情,甚至从头到尾,王君临都没有听见他们发出任何声音,说过任何的话。 五百名黑甲骑兵带着王君临骑马走了不到十里地,就有马车在等候,王君临连同小猞猁都被塞到了马车里面,傍晚西域的冷风凛冽,但车内温暖如春,有两个娇媚的美丽少女,拜服在地,莺莺燕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还没等王君临发话,就给王君临脱去了靴子,把王君临冰冷的脚塞到自己怀里,丰满的乳丘被脚压得变形,滑滑腻腻的让王君临即使在这种状态下都心中一荡。 这个时候,王君临的手腕和脚腕依然绑着。 “美女,我的脚暖的差不多了,现在给我再暖暖双手……”王君临知道自己一时半会难以逃走,而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都一无所知。便索性彻底放开了,甚至连后世调戏女人的称呼都用上了。 两个美丽的女子嘻嘻一笑,便索性爬过来,将他夹在中间,用身体开始给他当被子。小猞猁则是爬在王君临的肚子上冲着两个少女龇牙咧嘴做吓唬威胁状,只是它如今太小了,两个少女被它可爱的外表所吸引,伸出手不住的逗它玩,发出阵阵银铃般的嬉笑声,小猞猁没有反抗之力。 马车转过四座丘陵,穿过一条山谷之后就停了下来,早有仆役跪爬在马车旁边当矮凳,恭候王君临这个贵客下车,这个时候,两个少女已经解开了他手腕和脚腕的绳子,王君临此时脸上却已经看不见丝毫怒色,反而一脸微笑的从马车中钻出,在两个女子轻轻的相扶下,王君临抱着小猞猁毫不犹豫的踩在仆役的背上下了车。 然而,下一刻,待他看清眼睛情景时,却是目瞪口呆。 他看到了一座城,一座由骆驼组成的驼城,数千头骆驼跪伏在地上,被绳索连成一个巨大的圆圈,骆驼后面是用骆驼皮构建的城墙,一张张骆驼皮被钉在巨大的圆木上,看起来坚固无比,虽然地处祁连山中某个山谷之中,但这里的山不同于中原和南方的山,上面光秃秃的,根本就没有一棵树,也不知他们从那里找来这么多的圆木。 即使以王君临的见识,也有些失神,面前的驼城他也是第一次见。 “尊贵的客人,这是我们主人的一座别宫,有些粗陋,比不得大隋的繁华胜景,让贵客见笑了,不过这座驼城,在这西域荒芜之地到也有几分用处,用来挡风沙堪称绝妙……” 给王君临说话的人长得很英俊,王君临竟然一时看不出他是什么种族,只是感觉像是混血儿,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是汉人,也不是大食人和波斯人,更不是突厥和吐谷浑人。但此人大隋官话比王君临说的还要好,还不时引经据典的怀念一下大隋各地的胜景,有些名胜美景即使是王君临都只是头一次听说。 肩舆这种东西,或者说类似于这种东西,王君临在后世泰国的某个旅游景点坐过,却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坐一次。 他坐在上面,四个美丽少女抬着,比后世泰国男子抬的肩舆平稳得多了,感觉不到一点颠簸,只有一种往前飘的感觉,而且一水的美女看着还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看着眼前这些人,从他们的相貌,头发、眼珠的颜色,王君临突然想到了西域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民族——昭武九姓。 “昭武”一词最早见于《汉书》中《地理志》所属的张掖郡昭武县。昭武一词的语源,以康、安、曹、石、米、何、火寻、戊地、史为昭武九姓,而以东安国、毕国、捍、那色波附于其间,曹国又分为东、西、中三国。 根据《隋书》,昭武九姓本是月氏人,旧居祁连山北昭武城(今甘肃临泽),因被汉时匈奴所破,西逾葱岭,支庶各分王,以昭武为姓。居民主要务农,兼营畜牧业。汉文史籍称其原住祁连山北昭武城,被匈奴击走,西迁中亚河中地区,枝庶分王,有康、安、曹、石、米、史、何、穆等九姓,皆氏昭武,故称昭武九姓。 王君临记得昭武九姓的活动特点使他们在东西方文化交流方面起了重要作用。祆教、摩尼教、景教,中亚音乐、舞蹈、历法之传入中原,中国丝绸、造纸技术之传到西方,昭武九姓无疑是重要的媒介。 他们还在中原四周的游牧汗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的发展中起很大作用,特别是把粟特文字带入突厥、回鹘、吐谷浑等民族。其影响所及,再往后回鹘文、蒙古文、满文均可溯源于粟特字母。 不过昭武九姓在汉朝时差点被匈奴灭族后,他们的血统就开始混乱了,什么样的头发颜色都有,什么样的眼珠颜色都有,按照遗传学观点来说,混血人种多是男的英俊,女的美丽,这与王君临眼下所见,非常相符。 但即使猜到这些人的身份,可是王君临依然想不通对方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将自己请来是为了什么。 驼城里的地面是特意被夯实过的,颇为平整,且不见尘土飞扬,更看不见什么杂草。这在后世一个人一台压路机半个小时便可搞定,但在这个时代却是数千人忙数天的时间才能完成的事情。 驼城中间是一顶帐篷,王君临敢发誓,这是他见过最大的帐篷。清一色白牦牛皮精心缝制而成,占地足足两亩大小。这已经是一座帐篷宫殿。 王君临知道,即使在这个时代,羊除外,白牦牛、白骆驼、白狼,甚至白马,只要是白色的都是族群里面极少数,极为珍贵的。而这样一顶巨型白色帐篷,至少需要两千头白牦牛的皮才能够缝制而成。这显然是另类的一种豪奢。 刚才的驼城让他吃了一惊,眼前的白牦牛帐篷又让他惊叹不已。 三百多人的驼队用来送死,三千马贼将他一人掳来,两个绝色妙龄女子以胸暖足,占地五十亩的驼城,镶嵌着宝石的肩舆,两千头白牦牛皮缝制成的帐篷,无不彰显着这里的主人在西域势力庞大不说,非常有钱,足以富可敌国。只是,在王君临知道的历史中,他从没听说昭武九姓有如此势力且如此有钱。 这个白色巨帐有四个门,王君临被抬到其中一个帐篷门之前,刚在远处没有注意,走近一看,发现地上有九具支架,上面好像绑着什么东西,就在他准备细看时,突然这九个支架竖了起来,王君临看清九个支架上面的东西后不由瞳孔一缩。 “昭武九姓,九尸迎宾!”王君临喃喃自语,心中却是暗骂此间主人一定是一个疯子。 尸体王君临见的多了,去年那场战争,他甚至亲眼看过堆放上万具尸体的大尸坑。可是眼前这九具尸体却是有些特殊。 这九人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身上的血肉开始干瘪腐烂。但是被人刻意的摆出一张诡异的笑脸。 PS:新书想要获得网站推荐,成绩数据很重要,所以恳请诸位看客有能力的能够捧个场,投个月票,不多三五块,甚至一两块都行,没有能力的希望能够将此书收藏,投个推荐票,九孔感激不尽。 第七十七章 西域马贼王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xmz123456’、‘DENNISSEE’、‘apharmy’又一次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九具尸体的嘴角被人用利器划开,一直划到耳朵下,白花花的牙齿露在外面的。眼角也被做过手脚,缝着一道红线,把眼角提了起来。就这样硬是把死人做出了一副笑脸,仿佛在笑迎宾客。 就在这时,王君临突然看见九具尸体动了一下,动的速度很慢,动作也不连贯,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但就算是这样,也足以让任何人骇然欲绝。 王君临同样脸色一变,但他突然听到九具尸体下面地下有异响传出,再仔细一看,这九具尸体身上的一些关节部位竟然连着细丝线,细丝线一直延伸到地面,而地面上有一些小孔,显然地下面是空的,里面有人通过这些丝线操控着这九具尸体在动。 这时,九具尸体又动了一下,他们整齐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干瘪的下颚一张一合,竟然异口同声的喊道:“九尸迎宾!” 这当然不是这九具尸体在说话,声音是从九具尸体下面传出的。 王君临深吸一口气,心想:“这他妈的还真会玩,若是老子不眼尖耳灵,还真被吓坏了。” 旁边将王君临迎进来的那个混血儿眼见王君临除了刚开始脸色微变之后,便一脸平静,甚至眼睛之中还有淡淡的讥讽,便知道这些把戏多半被贵客给看破了,便解释道:“尊贵的客人,九尸迎宾是九具死法不同的尸体欢迎客人,是我族自春秋时期便传下来的一种最崇高的礼仪。” 王君临一副大开眼界的表情,点了点头,依然没有说话,随着此人走进了帐篷。 只是刚走进巨帐篷,便被眼前的一幕又吓了一跳。 刚进巨帐篷门口摆放着两个大大的案板,上面各自平躺着一位眼少女,两个少女的脸上都戴着金箔面具,王君临看不清他们的样貌。 两个少女嘴里都勒着一条皮索,身上的衣服让王君临很熟悉,头被固定在一个木头夹子上,全身不停的颤抖,旁边还有四个粗壮的大汉,两人一组,其中一个手里抓着一把凿子,不停的在少女头上比划,似乎要凿开少女的头颅,另外一个人拿着一个盘子,好像等着上端菜的小二。 “尊贵的客人,您远道而来,我家主人身体有痒,无法出来迎接,为了弥补失礼之处,除九尸迎接客人之外,还为客人准备了我们一族最高的礼仪——一对少女酒杯来欢迎您的到来。”管家在旁边一脸热情的介绍。 王君临心中暗骂:“这群死变态,怪不得在历史上差点被匈奴人差点灭族,你们他妈这些礼节也太反.人类,反人性了好吧!” 王君临只知道昭武九姓有九尸迎宾的礼节,但却不知道还有用少女脑壳当酒杯的礼节。不过他倒是记得在欧洲中世纪的时候,一些腐朽的老弱贵族,为了延长性命,不惜用处女的头盖骨作为自己饮酒的容器,据说这样可以延年益寿,最可怕的是,和眼前一样,要剥离的头盖骨必须是现场活生生的从人头上取下来才行。 王君临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人油点灯、头骨酒杯和人.皮面具这三种事物,被定为最毫无人性的做法,是做为人类的耻辱被永远的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不管是在后世,还是在这个时代,王君临都杀过人,而且杀过不少人,但是依然忍受不了这些变态所为,更何况这两个少女身上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像是早上他离开沙州时,苏静香和小鱼儿身上穿的衣服。 所以王君临很认真的说道:“我很讨厌这一项礼节。” 说着话,他已经伸手取下了两个少女嘴里的皮索,揭开了她们脸上的面具,面具还没有取下来,两个少女便开始放声大哭,声音很熟悉,王君临脸色大变,面具取下一看,不是苏静香和小鱼儿,还是谁。 苏静香和小鱼儿显然是被吓坏了,两个都爬起来抱着王君临的胳膊不松手,浑身发抖,两排牙齿不停的撞击,发出咯咯的声音,汗水早已湿透了他们身上的衣服。 王君临拍了拍苏静香的肩膀,神色阴沉下来,寒声说道:“我此生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虚弱的声音从巨帐里传了出来。 “毒将勿怪,下面这些低贱的人不知毒将大人的喜好,准备了这些迎接客人的礼仪,实在是该死。如今毒将大驾光临,不如进帐一叙,与那些低贱的人一般见识作甚,若毒将心有不满尽可杀之。” 王君临深吸一口气,牵着苏静香和小鱼儿的手,走进了巨帐。 巨帐开了十六个窗户,上面贴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薄而透明。里面的布置堪称是富丽堂皇,到处都有彩色的布幔,镶金嵌银的各种珍贵器具和金丝楠木家具很讲究的摆放在里面。 王君临突然发现身边的苏静香和小鱼儿又开始发抖,抬眼往帐篷最中间深处看去,发现一张王座之上坐着一个人。 王君临看清此人样貌,特别是肤色,不由发出一声惊呼,这人身形极高,虽然坐着,但王君临估计至少有两米左右,但这不是让王君临惊呼的原因,因为此人竟然是一个黑人。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在中国怎么可能出现黑人。”王君临心中惊呼不已,但仔细一看却发现不对,这并不是什么黑人,只是肤色好像出现了什么问题,因为他看见这个黑人有一双白皙的双手。 “这……阁下身中奇毒。”王君临眼睛一眯,突然想起在后世听说过的一种奇毒,同时也隐隐明白此间主人大费周折将自己请来的目的,同时心中也安定不少。 坐在王座上的人顿时眼睛大亮,神色激动,说道:“毒将果然名不虚传,可有解毒之法。” 王君临没有回答,且反问道:“阁下是何人?” 那人笑着说道:“本王杀阡陌,冒昧把毒将请来,还请毒将海涵。” 王君临眉头一皱,这“杀”字可不是昭武九姓里面的任何一个,不过紧接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身体一震,看着自称杀阡陌的高大男子瞳孔一缩,长笑一声,说道:“原来是西域马贼王当面,在下失礼了。” 在西域很多人都不知道西突厥可汗是谁,吐谷浑白兰王是何人。但没有人不知道西域马贼王杀阡陌的,传说杀阡陌无恶不作,在西域这片土地上纵横已经有十数年了,据说他身高三丈,骑一匹巨大的白骆驼,每顿饭要吃一头牛犊,他手下有九个兄弟,每一个都是恶魔,抢劫杀完人后都要挖出商旅的心肝,用火烤着吃。 这些当然只是传说,但所谓空穴不来风,大多数的传说其实都有一定的根据,比如说杀阡陌身高三丈,虽然太过夸张,但这杀阡陌却有两米之高,的确要比寻常人要高不少。 西域是全天下马贼最盛行的地方,曾经有一位大食智者统计过数量,西域马贼不下十万人,而传说中的马贼王杀阡陌手中便有三万马贼。 据说这三万比狼崽子还要凶狠的马贼平时散布在西域九处,每处三千人,杀阡陌自己统领三千人。而这九处的马贼头领都对杀阡陌忠心耿耿,只要杀阡陌一道命令,便可为杀阡陌效死命。 可以说在西域,杀阡陌的威慑力仅次于西突厥的大可汗,甚至即便是西突厥也畏惧杀阡陌三分。早有传言杀阡陌早就自封马贼王,他若是想要在西域建国轻而易举,而之所以不建国,是想建立一个能够与西突厥抗衡的大国。 自来到高台城为守将之后,这大半年时间,王君临没少听关于杀阡陌的传言,此人当然杀人无数,是恶人中的恶人,但本身的事迹却是一个传奇。 王君临想过有朝一日一定要见一见这个马贼王,但却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而且以这种方式见面。 他突然想起,在原本历史上,于隋唐时期中亚的九个沙漠绿洲国家,即“昭武九姓”国,包括康、史、安、曹、石、米、何、火寻和戊地国。他们处在古丝绸之路上,世代善于经商。唐中叶平定西突厥后,这九个国家便臣服于大唐王朝,随后开始了与中原汉人的融合。而其中的几个国家成为了中国一些姓氏的起源。 “难道这杀阡陌麾下九股马贼便是这昭九姓不成。”王君临心中暗忖不已。 看着大名鼎鼎的毒将王君临听了自己的名字之后脸色变幻不定,杀阡陌一脸满意,说道:“毒将出道以来,毒破陇西城,火烧水泉关,力毁西突厥后营二十万大军粮草牛羊,这一件件事迹,让本王对毒将风姿向往不已啊!据本王所知,前一段时间,西突厥三大势力发生内讧,死伤近十万,想必也是出自毒将之手。”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在下之事比起阁下英雄事迹,相差太远。反倒是阁下纵横西域十数载,让在下好生向往。” PS:这一更半夜早早送上,明早还有第二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和推荐————九孔拜上。 第七十八章 长生丹 杀阡陌长笑一声,轻拍手掌,立刻有一些戴着锥帽,身形妖娆,美丽的妙龄女子,捧着各种食物进了阁楼,一时间长长的案子上就摆满了各种美食,多是肉食,也有几种耐储藏的瓜果,王君临毫不客气的拿着一块西域甜瓜,咬了一口,舒爽至极。 恭维的话杀阡陌平时听得多了,很多时候杀阡陌都是不屑一顾,甚至将恭维他的人舌头割了,但王君临说这些话,却是让他颇为舒服。 杀阡陌在西域固然家喻户晓,但王君临的毒将名头同样不小,传言中被王君临毒死和烧死,以及杀死的人不少于十万,他杀阡陌自认为一生杀人上万,但好像比起王君临依然逊色不少。 对于杀阡陌这等绝世凶人来说,西突厥的大可汗他未必就会看得上眼,但如王君临这等在他看来和他同等级的凶人,在他心中的分量却是极重。这一次特意摆下驼城,甚至动用了九尸迎宾和少女酒杯这等隆重的礼仪,便是对王君临的重视,当然先以三百多驼队商人送死,动用三千马贼强行将王君临掳来,自然也是有亮肌肉,以强大武力相威胁的意思。 这时又有几个戴着面纱的舞娘从布幔后面转了出来,手里拿的不是乐器,而是锋利的短刀,布幔后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手鼓声,那几个舞娘,扭身摆臀开始跳舞,肚脐上贴着火焰状的纹饰,在急促的摆动中居然变成了 一朵盛开的荷花。 “刚才毒将一眼便看出本王身中奇毒,不知可有解毒之法?”两个人刚才装了半天逼,杀阡陌终于忍不住再次将心中最迫切的话问出口。 这时王君临发现身后有人捅自己,回头看却是小鱼儿这丫头,相比旁边还在发抖的苏静香,小鱼儿此时好像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恐惧,两只眼睛乌溜溜的转着,不知她是脑子缺根弦,还是天生的粗线条,刚刚还怕的要死,差点被人做成酒杯,现在就看着案子上的食物开始流口水。 王君临给她一块甜瓜,她给了旁边苏静香,后者没有接,自己便三两口吃完,然后眼睛不停的瞟那只流油的肥鸡,快把舌头都伸出来了,王君临笑了笑,便连盘子一起给她,然后又拿了一块甜瓜递给旁边的苏静香,后者接过香瓜,吃了起来,身体终于不再颤抖。 王君临这才说道:“在下刚才只是猜测,阁下具体所中为何毒,还需要在下进一步诊断才行。只是在下出山之际,师父曾经告诉我门规,只许下毒,不许解毒。” 杀阡陌神色一冷,如一条毒蛇一般盯着王君临,沉声说道:“毒将难道不怕死。” 王君临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心想传言这杀阡陌极为贪婪,现在看来,传言不假,竟然连诊金都不打算付,他斩钉截铁的说道:“整个天下,阁下所中之毒只有在下一人能解。”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说道:“看阁下的四肢还未变黑,在下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阁下如今皮肤已经开始出现轻微瘙痒,再过一个月,阁下就会瘙痒难耐,控制不住自己生生将皮肤抠得溃烂,然后流血而死。而且,此毒若是蔓延全身,即使是在下也难以解毒。” 王君临看着杀阡陌瞳孔紧缩,然后突然大笑一声,说道:“好,只要你给本王解了这该死的毒,诊金自会让你满意。” 王君临却突然说道:“不如先让在下给阁下解毒,之后再提诊金的事情。” 杀阡陌显然没想到刚才还不怕死的王君临突然又表现出一副不在乎诊金的样子,虽然疑惑,但一听现在便诊断,迫不及待的说道:“可需要什么准备?” 王君临摇头道:“不用,阁下只要如实回答关于毒症的一些问题便可。” 杀阡陌深吸一口气,说道:“毒将请问?” 王君临说道:“阁下中毒时间可是在一个月前?” 杀阡陌点头道:“没错,距离现在已经是三十七天,本王想尽了一切办法,找遍了西域所有名医,但都没有办法解毒,甚至这些庸医从未见过这种奇毒。” 王君临心中冷笑,你他娘中的是误食了金属元素砷,砷与表皮黑色素细胞酪氨酸酶中的巯基结合,使铜元素呈游离状态,激活酪氨酸酶而增加黑色素的合成,使肤色变黑。这种高深的生物化学知识在后世自然不算什么,但是这个时代没有人能够知道。 面上不露丝毫,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除了皮肤瘙痒之外,阁下最近是不是时常感觉头晕眼花?” 杀阡陌精神一振,说道:“没错,本王最近每每起身便感觉到头晕眼花。” 王君临叹了口气,说道:“在下已经可以确诊阁下所中之毒,也的确有办法帮阁下解毒。” 杀阡陌闻言,顿时心中狂喜,但他却不是普通人,双眸中流露出滔天杀机,咬牙问道:“毒将可能看出本王是如何中毒?” 王君临说道:“此毒只有吃到肚子里面才会中毒。” 杀阡陌很沉得住气,没有立刻便让王君临解毒,而是低头沉思他是如何中毒的。 王君临却不再理会他,一边吃着美食,喝着葡萄酒,一边看着眼前难得的舞蹈表演,那舞娘的舞蹈热烈而奔放,只有手鼓伴奏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单调,只是简单的几个音节翻来覆去的演奏,敲击出轻快的节奏,舞娘赤裸的脚,在木板上翻飞,肥大的裙裤飘飞,没有给人一点臃肿的感觉,宛如翩翩飞舞的蝴蝶。 这是王君临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见过最贴近后世服装的衣衫了,舞娘在脑后系一条彩纱,颜色不同,长短不一,上身只穿着一件短小的衣服,只能堪堪护住饱满的胸脯,露出一大片雪一样白的皮肤,下身的那条裤子,极度肥大,装进两三个舞娘没问题,却在脚踝处迅速收紧,在纤细雪白的小脚衬托下,居然有了一丝顽皮的意味。 苏静香和小鱼儿此时虽然平静不少,但依然还是坐卧不安,从两边紧紧挨着王君临,两个女孩一边伺候王君临吃东西,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杀阡陌。 她们这一次是真的被吓坏了,在沙州城送走王君临之后,他们收拾东西便回了苏府,可是她们从侧府刚刚进门便遇见了苏静香父亲的宠妾灵芸,灵芸二话不说,便让她身后的两个男子上前将她们打昏了过去,等出现时便已经来到了这驼城里面,被人笔画着要将脑袋撬开,脑壳当酒杯。 杀阡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脸色变得异常阴沉,愤怒的大声咆哮:“将长生丹给我拿上来。” 他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侍女端上来一个精巧的木盘,上面有一个白瓷碟子,碟子里有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白色药丸,隐隐透明,甚至有光华闪烁,且竟然清香扑鼻。总之一看就给人感觉不是凡物,只能联想到仙丹上面去。 杀阡陌脸色异常难看的盯着这白色药丸看了半响,然后抬着对王君临说道:“此仙丹本王每日一枚,毒将不妨看看这长生丹。” 侍女又捧着盘子转身放在王君临面前,王君临颇为好奇的用两个手提拿起,丹药一入手,王君临心想果然如此。鹌鹑蛋大小,他竟然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压手,已经不比同样大小的铁蛋轻多少了,而且这丹药在帐篷十六个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下光华流转,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手指稍一用力,竟然还有些发软,王君临知道这是铅和水银,再仔细一看有银灰色的纹路,猜想这应该是掺和了砷石的缘故。 王君临叹了口气,把丹药放回盘子,看着杀阡陌,心想这马贼王果然天赋异禀,身体足够好,每天都吃一颗毒丹,竟然还没有死,的确不是平常人。 事实上,王君临不用仔细看这所谓的长生丹,他便知道杀阡陌所误食的金属元素砷便是来自于这长生丹里面。 在后世只要是稍微了解中国古代炼丹之术的人都知道,炼出来的丹药其实大多都是毒药,因为这些炼丹的人为了让丹药卖相好,看起来像是灵丹妙药,必然要往里面添加一些金属物质,比如水银、铅等。 而金属元素砷因为误食之后容易让人皮肤变黑,所以只要是经验丰富的炼丹师,都不会往里面加砷石粉,所以给杀阡陌炼丹的人要不是个新手,要不就是用杀阡陌来当小白兔做试验。 王君临记得在后世的时候看过一部关于历代皇帝死亡之秘的解说野史,其中提到历朝皇帝为追求长生,都喜欢找一些高人给他们炼丹,而经调查统计表明,凡是经常吃这些所谓长生丹的皇帝反而都比较短命,其实就是体内有害金属元素积少成多,最后相当于毒发身亡。 当然人们只是以为这些皇帝是病亡,或者暴卒,没有人想过会是长生丹让皇帝变成了短命人。 PS:第二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和推荐———— 第七十九章 结义金兰 (非常感谢‘鸿远a’、‘书友18672397’两位老读者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不过,这些给皇帝炼丹的高人的确是世间最顶尖的炼毒丹之人,至少绝对不会炼出让人吃了变黑的丹药,甚至还会给丹药里面加一些春药或者激素之类的东西,让皇帝能够在短时间内焕发出力量,提升精神状态,以增加他们所炼丹药的可信性。 此外,皇帝喜欢吃的丹药有些还可以让人上瘾,让这些皇帝自此离不开这个炼丹师,其实里面包含着毒品成分。还有一些甚至直接就是春药和迷幻类的药物,让一些荒淫无度的皇帝活在虚幻之中。 这些后世经过一定考察、研究、论证才知道的事情,王君临自然不会给杀阡陌说,他甚至装模作样的拿起这枚长生丹仔细看了半响,又闻了一下,然后才说道:“这丹药闻起来虽香,看起来犹如灵丹妙药,但实际上是一枚毒丹,阁下所中之毒,正是来源于此。” 杀阡陌顿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的杀机即使是王君临也感觉心惊,王君临甚至能够隐隐感觉到莫名的杀气,可见此人身上的煞气之重,不知道亲手杀了多少人。 “将那长春道人给我带上来。”杀阡陌咬牙切齿的喝道。 很快便有两名武士将一名老道带了进来,这老道头发花白,但面色红润,两缕黑色胡须,眼神高深莫测,手持白骨如意,束发盘髻,戴一顶扁平的混元帽,顶髻用木簪或玉簪别住,身穿象徵青龙的青蓝色道袍,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那两名武士也只是将此道请了过来,也并没有对其动粗。 “无量天尊!不知大王叫贫道过来有何事?”老道进来之后,先是宣了一声道号,声音竟然洪亮无比,犹如洪钟。 王君临忍不住笑了,心想这老道卖相可比他那死鬼师父长枯子要好的太多,怪不得以杀阡陌这等人物都会上当受骗。 “长春子,本王问你,你这长生丹是不是有毒?”杀阡陌见了长春子的高人之态,禁不住对王君临所说又有些怀疑起来。 那长春子倒是很能沉得住气,眼神之中没有半点慌乱,看了一眼王君临,说道:“谁家小娃娃在这里胡言乱语,大王切不可相信。” 王君临忍不住终于笑出声来,看了一眼杀阡陌说道:“如这样的老道在大隋虽不说随处可见,但城街乡间人们会经常碰到,大隋百姓都称他们为江湖骗子,不过阁下倒也不用太生气,眼前这老道一身骗术的确是称得上炉火纯青,怪不得以阁下这等人中龙凤都被其所骗。在下言尽于此,阁下若是不相信,便可继续吃这长生丹就是,在下保证等不到一个月,阁下便会痛痒难耐,忍不住将自己身上的皮肤全部抠的溃烂而死。” 王君临说完便不再理会杀阡陌,只顾喝酒吃肉,低声与苏静香、小鱼儿说起悄悄话来。 杀阡陌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不定,盯着这老道神色渐渐变得不善起来,但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老道。老道刚开始还能够保持一副高人之姿,但面对杀阡陌这等绝世凶人的眼光,且他又心虚,便终于渐渐承受不住,虽然依然勉力维持,可是眼睛深处闪烁之意终是被杀阡陌所捕捉。 “将这老道给本王带过来。”杀阡陌突然爆喝道。 那长春子身体微颤,说道:“大王切不可相信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胡言乱语,贫道给大王所炼制丹药绝不可能有毒。” 王君临突然说道:“你有没有找活物试过?” 那长春子说道:“当然试过,我找了数只大黑狗……” 说到这里,长春子看着皮肤黝黑的杀阡陌,脸色一变。 杀阡陌更是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说道:“先给本王切了他的两个耳朵。” 两名武士上前,二话不说,将长春子压倒在地,用弯刀割了他的耳朵,这个时候长春子高人形象荡然无存,嘴里面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嘴里面还不断求饶。 眼见这道士如此不堪,杀阡陌更加肯定王君临所说,这老道就是一个骗子,而自己被骗了不说,还被对方下毒。 王君临说道:“阁下不妨叫人将这老道炼丹所用材料拿来,在下给阁下掩饰一番。” 杀阡陌看了一眼王君临,说道:“去将这狗贼屋子里面炼丹所用全部给本王搬过过来。” 几名武士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去。没过多久,这些人抬进来一个炼丹炉和一个箱子,王君临打开箱子,里面摆满了各种瓷瓶,他一个一个的看,终于在其中一个瓷瓶里面找到了银灰色的砷石粉末,说道:“此人为了让所炼丹药看起来更容易骗人,便往里面加了此物,而此物其实是一种奇毒,食之可让人皮肤变黑,且全身奇痒难耐。” 杀阡陌从王君临手中接过瓷瓶,神色阴沉,一脸狠毒的走到长春子眼前,喝道:“拿酒来。” 旁边一名护卫立刻将酒拿过来,杀阡陌亲自用手捏开长春子嘴巴,强行将一瓷瓶的砷石粉末灌进了长春子的嘴里面。 然后长春子开始抱着肚子惨叫,半炷香工夫之后,众人便见他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没过多久忍不住开始抠全身皮肤,越抠越忍不住,很快全身多处地方便抠破,流血不止,甚至深可见骨,小鱼儿和苏静香惊呼声中,早已吓得不敢再看。 杀阡陌目睹此景,倒吸一口凉气,他刚才虽然听王君临所说,但如今亲眼目睹,却又是另一番感受,特别是一想到自己差点就会落到如此下场,便全身冷汗直流,后怕不已,不由对这老道恨之入骨。 “王兄还请告诉本王解毒之法,本王必有厚报。”杀阡陌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呼出来,突然转身对王君临说道。 王君临神色肃然说道:“砷飞廉草半两,匾蓄半两,凤尾草一两,茯苓一两,菟线子二两,熟地半两。上为细末,用一白瓷盒子,先以牡丹皮烧烟熏盒子黑色光厚,入前药按令平实,以白附子末盖头,更以车前草末实满盒子,醋调赤石脂固缝,干盐泥通身固济,醋灰作冢子,炭五斤一煅通红,良久退火,放冷取出,再研细,仍先吹去草药滓,以糯米糊为丸,如梧桐子大。食后稍空服,并以京枣汤送下。” 早有两名大夫模样的人在旁边下笔如飞,将王君临所说一一记下。 “你们二人还不去准备。”杀阡陌心中欣喜,对两个大夫说道。 两名大夫答应一声,便快速离去。 王君临知道在他的药效没有完全发挥作用之前,杀阡陌是不会放他离开的,而他带着两个女孩想要从这里逃走几乎难如登天。而且,别看杀阡陌这会对他颇为客气和礼遇,但这等杀人不眨眼的枭雄心思最难猜测,谁知道帮其解毒之后,会不会以怨报德要杀他,他如今虽然实力大增,但想要从明显远比寻常马贼要强悍不少的三千马贼手中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要想一个办法确保杀阡陌不会杀他才行。 此时那长春子老道已经气若游丝,杀阡陌还不解恨,便派人将其拉出去,将其尸体砍成万段,真正将其碎尸万段。 接下来,宴会继续,杀阡陌心情大好,又吩咐人换了一轮新的酒菜,很热情的和王君临攀谈起来,王君临也趁机从其口中打听一些西域秘闻,在西域杀阡陌不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多。 在王君临有意之下,一阵攀谈,两人关系又拉近不少,开始称兄道弟。杀阡陌再次问道:“王兄弟想要什么诊金,是玛瑙宝石,还是黄金白银,亦或是美女奴隶,这些东西本王都不缺。” 一口将一杯葡萄酒喝干,王君临笑着说道:“小弟深感和杀兄一见如故,再说诊金那就见外了。” 王君临知道马贼王杀阡陌的容貌本身就是一个秘,除杀阡陌的人之外,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杀阡陌在不用带太多的护卫的情况下,可以出入西域一些城池。否则必然会遭受突厥、波斯、吐谷浑等西域各个大势力不计代价的突袭围剿。 如今王君临见了杀阡陌的真面目,对方难道就不会杀他灭口? “王老弟果然够意思,我杀阡陌此生虽然杀人如麻,但却最喜欢结交看得上眼的朋友,我有九个兄弟各自替我统帅三千精锐马贼,我和他们便是生死兄弟。来!喝酒!”王君临半天努力没有白费,杀阡陌对他的好感急速提升。 王君临突然说道:“杀兄,小弟在这个世上无亲无故,今日与杀兄一见如故,性情甚为相投,想和杀兄结为异姓生死兄弟,不知杀兄是否愿意?” 杀阡陌目光一闪,哈哈笑道:“呵呵,本王正有此意,王老弟抬爱,本王求之不得……” 王君临眼见杀阡陌竟同意,不由心中大喜,杀阡陌当下便令人取来香烛,两人就在台上焚香祷告上天,然后歃血为盟,义结金兰。 第八十章 赏赐美女 两人论起齿序,杀阡陌年长为兄,王君临为弟,在天地见证之下结为了异姓兄弟。 其实两人关系能够在短短一两个时辰变得如此亲密,却是两人共同有意为之,王君临固然担心杀阡陌在事后杀他灭口,可杀阡陌同样担心王君临在治好的同时,又给他下毒,毕竟传言中王君临拥有出神入化的下毒之术,他不认为自己能够防得住,所以杀阡陌同样在有意让王君临能够对他不要有戒心。 此时,苏静香和小鱼儿已经吃饱,并且躺在温暖的帐篷里睡着了,小鱼儿没心没肺的睡得很香,但苏静香即使睡着了也伸出手臂紧紧牵着王君临的衣角,今天的经历让她受尽了苦楚同时,也把她吓坏了。 这时,之前带王君临进来的那名混血男子跑来在杀阡陌耳边说了什么。 杀阡陌顿时对王君临说道:“兄弟,你的五百属下对你忠诚可佳啊!这会在这祁连山中疯狂的寻找你。” 王君临说道:“大哥只要让你的人马不要与他们发生冲突便可,其他的便不用理会,让他们去找吧!来!我们喝酒!” 两个人又吃喝一阵,两个大夫终于准备好了药汤,杀阡陌当着王君临的面,略一犹豫之后,将药汤一口喝了下去,没过多久,杀阡陌便感觉全身发热,汗水不断。 王君临适时说道:“汗水可将体内之毒排出,大哥看汗水是不是不同于平常,有暗黑之色。” 杀阡陌仔细一看果然如此,心知王君临没有欺骗自已,起身说道:“多谢二弟给为兄解毒,二弟先坐这里休息,为兄全身黏糊,去沐浴之后再陪兄弟喝酒。” 王君临笑着说道:“大哥请便,小弟这里自有佳人相伴,不会孤单。” 杀阡陌看了一眼苏静香和睡着的小鱼儿,笑着离开了。 王君临眼见杀阡陌离开,心中长呼一口气,他知道经过他的不懈努力,算是与杀阡陌真正结交了,从而也保住了他们三人的性命。 …… …… 周虎带着五百骑兵在这片祁连山中疯子一般的找了一天一夜,近五百人马一刻都没有休息,胯下的战马都喘着粗气,偶尔打个趔趄。周虎知道,人还好,马已经达到了极限,若是再强行驱使战马,这五百战马就要废了。 他下令所有人下马,让几名受伤的士兵留下看马,其他人继续寻找。 突然,他们看见了一道浓烟从五里外一片山谷中冒了起来,他发出一声惊喜的吼叫,率先向那里跑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一炷香工夫后,他们转过山脚,看见了一座驼城,驼城前四个波斯美女在哪里生火,故意用湿柴燃起浓烟。 近五百隋兵手里面抓着刀柄,警惕的看着眼前的驼城,愣在了那里。 “这位将军,我们主人在里面等你们,主人说你们应该很累了,让你们进到驼城里面去用膳休息。”一名波斯美女嘻嘻一笑,对周虎说道。 周虎一声冷哼,将刀抽出,架在这波斯美女白皙娇嫩的脖颈上,毫无怜香惜玉之色,狠声说道:“你们的主人是谁?我们将军在什么地方?” 这名波斯美女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我们的主人应该就是你们的将军,他在里面等你们。” 就在这时,驼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这些美女可都是难得的极品,别吓坏了他们。” 周虎愣了一下,驼城大门打开,四名美女排抬着一个肩舆走了出来,王君临坐在肩舆之上,而后面还跟着二十个美女。 五百士兵看见王君临顿时欣喜若狂,跑过来,单膝跪地,齐声说道:“参见将军。” 王君临说道:“兄弟们辛苦了,都起来吧!” “谢将军。”五百士兵齐声说过之后,便站了起来,然后一个个便不再看王君临,而是在王君临身后的美女身上扫视。 王君临也不见怪,叹了口气,心想不管是古代,还是后世,军队中的士兵都是一个个荷尔蒙分泌过多,又无处排泄的牲口,见了这么多美女若是没有这种反应才叫奇怪。但他相信,自己若是下令让他们将这些美女杀了,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周虎,这些美女你喜欢不?”王君临说道。 周虎嘿嘿一笑说道:“卑职……喜欢。” 王君临说道:“刚才你拿着刀威胁的是哪个?” 周虎隐隐明白王君临的意思,搓着手,一把将旁边一名波斯美女胳膊拉住,说道:“是她,就是这个美女。” 王君临说道:“好,这个美女归你了。” 周虎大喜,说道:“多谢将军。”他虽然快三十岁,但一直没有娶妻。 王君临又说道:“我被掳走之后,兄弟们有没有死伤?” 周虎说道:“将军,那些商人虽然跟疯子一样不怕死,缠住了兄弟们,但不堪一击,只有七名兄弟受伤,卑职让他们留下看马,兄弟们没有损失。” 王君临说道:“那就好,五个百人长还没有娶妻的可以挑一个美女,回头七个受伤的兄弟若是有没娶妻的也可以带一个美女回家。” “哪个!都尉,将军,卑职也受伤了。”一名火长上前舔着脸给王君临说道。 “去去去!刚才看见浓烟,跑的比我还快,受什么伤啊!没剩几个了,也不给将军留下暖床。”周虎笑骂道。 这名火长哀声叹气道:“哎呀,刚才我咋就没受伤呢?” 众人轰然大笑。 王君临肃然说道:“今日之所以给受伤的兄弟赏赐美女,是因为这七个兄弟是因为我私事而牵连。日后论功行赏自然不会单纯以是否受伤而论。剩下的还有十多个美女就先在我府中养着,日后谁作战英勇,立下战功,我便赏赐一个美女带回去,不过我要说的是,这些女子也不容易,你娶她们当媳妇也行,当小妾也可以,但不能再如货物一般送来送去的,谁要敢不听话,不但美女收回来,而且将你媳妇也给没收了。” 包括这些美女在内,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而其他没有分到美女的士兵本来暗自后悔自己咋就没受伤呢?这时一听便精神一振,眼睛发亮,将军这样说便是他们以后还有机会,一个个不由摩拳擦掌,想着以后有机会要好好表现一下,抱个美女回家。 要知道这二十多个美女虽然是杀阡陌走的时候随手连这驼城送给了王君临,但却杀阡陌在西域多年收集,不说普通士兵,即使是周虎这样的军官想要娶如此漂亮的女人当媳妇也几乎不可能。 “走,知道你们累了,去这驼城里面休息去吧!本将军给你们准备了不少美食和美酒。”王君临大手一挥,便带人进了驼城。 众人轰然叫好,一窝蜂的跑了进去。至于将军这一天一夜经历了什么,为何不但没有事,而且还得到如此雄伟的驼城和二十多个美女,将军不说,他们却是不会问的。 王君临在后世时便是从最基层的士兵一步步过来,非常熟悉底层士兵的性情和特点,这种性情和特点不会因为时代不同而有太大的变化,所以王君临很清楚如何做才能与士兵交心,与他们打成一片,获得他们的忠诚。事实上,比起后世的士兵,这个时代的士兵在有些方面太可爱了,比如忠心方面,王君临自认为自己付出的并不多,但却轻易获得了这些士兵的忠诚。 苏静香和小鱼儿已经走了,是被杀阡陌走的时候一并带走的,王君临知道,苏静香会被杀阡陌送回沙州城,而小鱼儿将会跟随在杀阡陌身边,给他当丫鬟,为此杀阡陌表示用二十多个美女和他换,说是算是兄弟结拜的礼物。 但王君临知道他与杀阡陌虽然结拜为异姓兄弟,可两人之间的关系,还远没有达到互相信任的地步,而对于杀阡陌这等枭雄来说,绝对不可能完全相信一个人。 王君临在酒宴上给小鱼儿递香瓜和鸡腿的行为,在杀阡陌看来,是对小鱼儿有情的表现,毕竟以这个时代的理念来说,如他和王君临这等贵人,怎么可能随意给一名丫鬟又递香瓜又递鸡腿的。 然而,杀阡陌若是知道王君临来自人人平等的后世,便会知道王君临所为其实只是一种很正常的行为。当然,也不是说王君临就不在乎小鱼儿的死活,只是小鱼儿在王君临的心中远没有杀阡陌所想的那般重要而已。 …… …… PS: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和推荐———— 第八十一章 内外侯官 大隋京都,大兴城,含元殿。大隋皇帝杨坚正认真地批阅着一份份公函和奏折。 此时拿起的正是雍州行军总管鱼俱罗发来的奏折,里面详细称述了沙州城最近发生的事情,沙州作为大隋西北方向眼下最重要的战略目标,即使是隋帝也会随时关注。 这奏折里面着重阐述了高台城守将果毅都尉王君临从西域返回后经过沙州城时,以一己之力破坏了吐谷浑入驻沙州城的事情经过。 “此子很不错,且忠心可嘉。”杨坚由衷的说道。 便在这时,有一名红衣宦官走了进来,恭敬行礼:“陛下,西北外侯官秘报。” “哦!呈上来。”杨坚刚刚看过西北的奏折,这时对西北秘报很感兴趣。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有自己私人的谍报组织机构。比如汉朝的直指绣衣使者、大谁何、校事,唐朝有丽竞门和不良人,五代有武德使、侍卫司狱,宋朝的皇城司和走马承受,明朝就更多了,什么东厂、西厂、内行厂、锦衣卫、职方司、行人司等等。 而隋文帝杨坚同样有他的私人谍报机构,就是内外侯官,负责监视京城和朝臣、皇族的叫内侯官,京城之外的叫外侯官,组织机构极为严密,各州、郡、县都有秘密机构,重点是掌兵的大将和能够威胁到皇权的门阀世家,所以大隋朝真正的大人物都知道,自己府中或者麾下、身边人中很可能就会有皇帝的侯官。当然,也不乏厉害的人物将天子侯官策反为已用的案列。 而以王君临的官职和麾下兵马本来是没有这个资格被皇帝派遣侯官的,但是因为他名气实在是太大,去年那场大战表现得太过耀眼,所谓战功赫赫说的就是他。再加上他是大隋最西北方直面前线的高台城守将,位置至关重要,所以身边便也有被皇帝派遣侯官的殊荣。 而眼下杨坚看的密报便是王君临身边的侯官呈上来的。 密报很长,杨坚看得很仔细,时不时的还发出感慨。 “前些天长孙晟回来的时候,便给王君临报功,说西突厥坐实三分天下,王君临立下首功,只是陷身敌窟,不见踪影,如今看来此子竟然通过假死,甚至被那妖僧波多法王活埋了一次,才逃出生天,经历如此离奇,堪称是九死一生。” “就这回来的途中,又以一己之力坏了白兰王的好事,此子忠勇可嘉啊!如此奇人猛将朕却也是好奇得紧。” “来人,传朕旨意,以加急快马宣雍州张掖郡高台城守将果毅都尉王君临进京面圣。” 杨坚却不知道,这侯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却是漏说了一件事情——王君临被马贼劫掠而去,不但没有事,而且还得一价值巨万的驼城和二十多个美女的事情。 这侯官之所以这样,却是因为他是当时受伤的七个隋兵中唯一的个火长,而王君临送给他一个大美女。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句话看似粗俗简单,但实际上一针见血的说穿了人的本性,即使是对天子忠心耿耿的外侯官也不能免俗。 若是王君临在得知这名外侯官真实身份之后,再送美女,甚至更多的财富女人,以这些侯官对隋帝的忠心和意志都很难收买,但是王君临这明显无意之举,却一下子从心底打动了这位外侯官,再说他收了所要监视的对象送的一个大美女,若要将这件事情上报,他收美女的事情也不能不说,可说了吧,以皇帝这种特殊生物的多疑特性,肯定就会怀疑他的忠心,他失去这个大美女事小,一不小心被上峰定罪,哪就玩完了。 总之,自古以来,给皇帝当间谍都不容易,一边监视着别人,一边还要被皇帝所怀疑。明朝的时候为什么有了锦衣卫,还会有东厂,有了东厂又有西厂,后面又冒出个内厂,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皇帝不放心已经建立的谍报组织,然后再弄一个出来监督前面的。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疑人勿用,用人勿疑’,便是这个道理,道理很简单,但越是身份地位越高,权力越大的人便越难以做到,而皇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历史上很多先是被皇帝赋予重任,给予很大权力的人最后都会死得很惨,且都死在了皇帝的手中,比如李悝死于自己制定的律法,商鞅死了连尸体都被五马分尸了,晁错被当做替罪羊腰斩了,而那些功高盖主的能人一个个被皇帝弄死的更是太多了。 说起来也简单,就是皇帝看上这些人的能力,给他们平台让他们立下大功,之后又开始怀疑他们,然后就想办法弄死。 当然也有聪明人,能够及时做一些事情自证清白,消去皇帝的怀疑,比如王翦与李靖无疑就是最著名的两个人。 王翦邀请秦始皇的随从看他的家里,并且不断地抱怨田宅太小,从而获得了大量的赏赐,最终为他统兵五十万灭楚国扫平了道路。 至于李靖,面对唐太宗李世民怀疑的时候,做的更加彻底,他打开了自家大门,拆掉了影壁,自己酣睡于大堂之上,街上的行人只需扭头就能看见他在大堂上的所有行为…… 这样做当然很惨很丢人,但方法却很有效。 …… …… 王君临刚刚回到高台城不到半个月,便接到天子召见的旨意,不敢怠慢,准备利用两天时间安排好高台城的事宜之后,就准备出发。 这几天,适逢大隋与西域各游牧民族的春季马市开市,高台城内的街道上已是人流如织,大隋王朝在雍州张掖郡开设了马市,和西突厥、吐谷浑、铁勒各部进行边境贸易。 在去年没有将张掖、武威和西平三郡纳入大隋版图之前,马市贸易一般是在金城郡皋兰县城进行,但自从三郡成为大隋领土,官方的交易和民间的交易都随之渐渐北移到了高台城,而且因为大隋与西突厥王庭的和亲,吐谷浑白兰王也在年初的时候向大隋派遣使臣名义上表示了臣服之意,所以马市也不再像以往那样一年两次,而是改成一年四季各有一次的交易,并且时间也由十天延长到一个月之久。 商贸交易的兴盛自然而然让高台城越加繁华,这从街面上不断增多的酒肆、客栈、青楼妓院,以及种类和数量越来越多的各类商铺便可看出。 王君临通过二十两黄金的贿赂,从传旨太监哪里打听到了消息,陛下这次见他可能是要对他出使西突厥和在沙州城做的事情进行当面赏赐,当然也是去年那场大战所立赫赫战功的积累。 这在王君临看来是一次机会,他想把高台边城升格为县城,将大石堡和民乐堡彻底纳入管辖,这样一来,还可以将高台城城扩大四倍不止,而他有太多的办法吸引更多百姓涌入,在附近开垦土地,使高台城更加繁荣,从而成为他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最大基本。 至于被调离高台城,原本王君临还有些担心,但如今有了这一次在突厥的大功和与波多法王生死玩命,再加上他对沙州城的了解,他相信数年时间内隋帝杨坚不会将他调离的,而等到疑心更重的杨广成为皇帝之后,他有足够的信心将高台城打成铁板一块,即使他调离其他地方,高台城来了新的守将,到时候将其架空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若是在这个期间能够再升官,成为张掖郡的鹰扬郎将那就再好不过了。 高台城在这大半年中,被王君临修建改造的颇为整齐,街道布置也方方正正,若是从高空看去,便会发现高台城四条街道两两交叉,就是一个‘井’字结构,东西走向的四条大街分别叫东一街、西一街和东二街、西二街,南北走向的大街叫南一街、北一街和南二街、北二街,高台城几乎所有的店铺、客栈、酒楼和青楼妓院便都开设在这四条大街上。 此时王君临带着四名护卫漫步在东一街,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中暴涨,已经有寻常成年猫一般大的小猞猁绕着王君临跑来跑去,只要有陌生人接近,这小家伙便龇牙咧嘴,身体后倾,作势前扑的攻击状态,不过因为他现在身体还小显得太可爱了,并没有吓着行人,反而惹来一些小男孩和大姑娘驻足观看。 王君临身为高台城土皇帝一般的存在,百姓岂能不认识他,一路过来百姓无不行礼,王君临有认识的便点点头,不认识的不用理会,百姓却也认为是理所当然。事实上若不是王君临早有严令,百姓在城中碰见他不许跪拜,否则这一路过来肯定是要跪上一路的。 王君临今天亲自过来,是想采购一些礼物,鱼俱罗自不用多说,路过金城郡的时候肯定是要去拜访的,而过郡城时张掖郡的太守和鹰扬郎将这两个顶头上司,雍州刺史陈三思,天水郡的鹰扬郎将韩子良,这些人虽然与他没有多少交情,但过而不拜肯定是不合适的。 第八十二章 马贼王的使者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和‘liutongcai’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而到了京城之后,长孙晟和长孙无忌父子;他在去年那场大战中结交的裴元庆、郭树彪两个军中将领;以及和他一起将天水郡清水县张家灭族的御史张天翔,这几个人都少不了去拜访一下,走走关系,顺便打听一下京都的形势,以免进了京城两眼一抹黑,什么时候被人坑死了都不知道,毕竟他在京都还有昌平王邱瑞这样的死敌在暗中虎视眈眈。 而在拜访这些人的时候,携带的礼物便很讲究了,在京都即使买再贵重的礼物都体现不了诚意,所以他要采办一些这边特有的一些好东西。 西域输往中原的产品主要是马匹、葡萄酒、玛瑙宝石、牛羊、皮毛以及药材等等,而隋朝输往西域的产品则是粮食、丝绸、瓷器、布匹、铁器和手工日用品,茶叶也有,但这个时候,游牧民族还不知道喝茶对天天吃肉的他们重要性,所以还没有开始大量饮茶,只有住在沙州、高昌这些与汉人接触多的少部分游牧民族发现饮茶对他们的重要性,开始喝茶,这件事情王君临已经开始安排邓郁卓派商队到突厥、吐谷浑等各个游牧民族中推销茶叶,将会成为王君临手中又一主要聚财手段。 此时街上喧哗声、叫卖声,热闹异常,一群群牲畜从街上走过,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的酸臭,但每一个人都兴致勃勃,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中原商人、突厥人、吐谷浑人,大食人、吐蕃人、铁勒人,甚至还出现了粟特人和波斯人的身影,他们是天生商人,哪里有商机,哪里就有他们。 王君临如今已经是高台城,乃至整个张掖最有钱的人,他要买的礼物都是珍贵的宝物,普通东西看不上眼,否则早就让下面的人采购了,那还用得着他亲自过来。 只是一圈下来,除了在波斯人开的一个店铺里面用三百两黄金买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翡翠之外,就再没有看上眼的东西了。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四条街交接处的中心广场,这里是高台城最好的地段,店铺也相对要高档一些。 这时,王君临看见了一个名叫“撒马尔罕珍宝店”的大店铺,这个店铺算是今天王君临见到的最大的店铺了,从店面布置便可看出是胡商所开的商肆,并且是以经营珠宝为主业,但还包含其他贵重物品,总之只要是较为珍贵的东西他们都收购或者出售。 自从与西域马贼王杀阡陌分离之后,这一个多月时间王君临仔细调查研究和推敲了一些事情,得出了一个结论:整个西域,乃至整个大隋,只要是查粟特商人所开的商铺,很有可能背后就有杀阡陌的影子。 粟特商人在这个时代已经极为有名,他们以善于经商而名扬天下,而隋朝的粟特商人有两种,一种是在大隋生活多年,已经入籍隋朝,他们已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和普通的隋朝商人一样,可以开店置业,甚至可以在隋朝娶妻生子,这些粟特人依然以经商为主,开得最多的是胡人酒肆和珠宝店,别的地方王君临不知道,高台城的四家珍宝店铺便是他们的产业。 还有一种粟特商人,就是往来于丝绸之路上的行脚商人,他们将粟特的珠宝、波斯的地毯、罗马的金银器和大食的香料运到隋朝,又将隋朝的丝绸、瓷器和纸张运回西域,乃至西方,甚至远至欧洲东部,在大隋他们不会呆太长的时间,一般便是把货物直接卖给波斯邸的店铺,都是粟特人,他们之间有着共同的语言和信仰。 但王君临调查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些粟特商人与西域马贼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首先,粟特商人在在丝绸之路上几乎从来不会被马贼抢劫;其次,杀阡陌麾下三万西域最强悍的马贼每年抢到的货品、珍宝无数,但从来没有听说杀阡陌有自己的商队或者店铺;最后,粟特人本来就是昭武九姓的后裔好不好。 据中国史书隋书记载,粟特人先民原居祁连山下“昭武城”(即今甘肃张掖),汉时被匈奴人所破,被迫西迁至中亚,于随时建立了康安等九个小国,即中国史书中著名的昭武九姓。 所以,王君临有理由相信这些粟特商人背后就是杀阡陌那个马贼王,甚至王君临回忆杀阡陌当时表现出来的恐怖财富和如王族一般的架势,很可能杀阡陌就是这些粟特商人的王。 王君临看到的这家店铺叫‘撒马尔罕珍宝店’, 撒马尔罕意为“肥沃的土地”,翻译成汉语称之为“康居”,所以一看便知道是昭武九姓中的康族人所开,历史上昭武九国就是在隋朝时于中亚建立,这昭武九国也就是后世中亚五个斯坦国的前身。 王君临这些天一直在想,自己若是不来到这个时代,那杀阡陌岂不是就中了砷毒而死,可按照原本历史杀阡陌死了,是不是他麾下九股代表昭武九姓的精锐马贼就跑到中亚建立了九个小国,便是所谓的昭武九国。 可是如今因为他而改变了历史,昭武九国还会不会按照原本历史出现,这件事情让王君临很纠结,或许杀阡陌想要建立一个比昭武九国加起来还要强大的国家,所以他一直在积蓄财富和势力。 刚走到店门口,一名头戴卷檐虚帽的粟特中年男子便迎了上来,用隋朝的礼节拱手施礼道:“尊贵的客人,欢迎光临本店,不知我能给你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王君临挥手让四个亲兵待在门外,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小猞猁跟着他脚边跑了进去。 王君临注意到这粟特中年男子在看见他脚下小猞猁的时候脸显异色,仿佛在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一些,这让他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不过在这一瞬间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随口说道:“莫非我大哥让你在这里等我?” 粟特中年男子顿时一脸惊讶,快速扫过店铺中其他客人,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之后,他热情的说道:“小人本来想要晚上去府上拜见二王,不想二王竟然已经猜到大王的意思,二王请到里屋坐。” 王君临心想这粟特人果然是杀阡陌的人,然后又想起对方说的话,便有些惊讶了,他只是突然生出的想法,结果杀阡陌还真有这意思。 “还有,叫二王?打扑克呢!还二王。我怎么就成二王了,就因为与杀阡陌结拜为异姓兄弟?不对,杀阡陌没有这么大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他。”王君临心中暗自嘀咕不已。 王君临随这掌柜的走进里屋客厅,这是粟特商人招待贵客之处,房间内光线明亮,墙壁刷得雪白,挂了几幅镶有金边的波斯绒毯,靠墙的小橱柜内摆满了大马士革名匠打制的银器,地上铺有厚厚的波斯地毯,布置得十分华丽。 他在胡榻上坐下,粟特商人给他奉上一碗酪浆,这才说道:“大王昨天刚刚传来旨意,让小人去找二王说一件事情,不想今日二王便亲至。二王和大王不愧是兄弟。” 王君临笑了笑,心想这心理攻势已经开始了,不过在他对未来的谋划中,将来的西域拥有极为重要的地位,既然无意中结识了杀阡陌,就如对方这个时候来找他帮忙一样,他岂能不借助对方的力量做一些事情,比如每当皇帝真有将他调离张掖郡想法时,让杀阡陌派一队马贼到张掖郡跑上一次。 所以,他不怕杀阡陌打他帮忙,就怕自己如今势力弱小帮不到对方的忙,这样一来会让他在杀阡陌中的地位下降,从而不能对等称兄道弟,进行更大的合作。 “好了,不要废话了,大哥想要让我帮他做什么,直接明说吧!”王君临已经发现眼前的粟特中年男子明显不是普通的粟特商人,能够代表杀阡陌来找他,很有可能是杀阡陌麾下一个重要人物。 粟特中年男子笑了笑,说道:“二王,小人名叫康奥巴马,在大王麾下专门负责筹备军资,大王让小人来找二王,是想让二王筹备一些兵器。” 王君临心想中亚历史的变革要开始了吗? 他略有些感慨的说道:“你汉语说的如此流畅,看来经常在大隋活动。我问你,大王是不是在三万马贼之外,又暗中招兵买马,筹集了一些军队,所以才让你找我筹备兵器武具。” 康奥巴马心想看来大王与这位大隋毒将阁下关系非同一般,就连这等昭武九族中最机密之事都说了,他略一迟疑,便说道:“没错,二王明鉴,大王又聚集了三万军队,开始暗中练兵,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注意,不好在西域大量筹集兵器,所以才让小人找二王帮忙筹集。”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大哥想要多少兵器?” 康奥巴马说道:“六万柄刀,四万把弓,五十万枚羽箭,五千套铁甲。” PS:抱歉今天有事一直在外面,第二更迟了,不好意思求各种票票啥的。 第八十三章 怪马 (非常感谢‘闷烧锅’和‘怪咖ii’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看了一眼王君临,康奥巴马接着又说道:“大王说,会以比西域市价高一成的价格付给二王黄金或者白银,当然二王若是想要其他的东西,我们也会想办法筹集。” 王君临心中苦笑,杀阡陌也太高看他了,他只是一个小小果毅都尉,麾下只有五千人,哪能拿出这么多兵器,高台城倒是有一个兵器库,先不说里面东西也没有这么多,即使有他也不敢私自拿出来买给杀阡陌啊!那可是杀头的事情。 要是鱼俱罗的话,就能够轻易的在整个雍州武库中偷偷挤出这些兵器。 不过,这是他与杀阡陌第一次合作,却是要尽可能的办成,这样才好开展后面的合作。 沉思半响,王君临说道:“这么多兵器从隋军武库中拿出来,风险太大。但是我手中有不少能够打造兵器盔甲的铁匠,他们的水准不比大隋军器监那些铁匠差,而且效率更高。但是在大隋私自打造这么多兵器是欺君之罪,你们若是能够在大隋之外,高台城往西三百里之内提供一安全之地,又有足够的铁矿和煤炭,我可以将铁匠派过去帮你们打造这些兵器,而你所说这些兵器,最多半年时间便可以打造完。不知大哥那里能不能等得了。” 康奥巴马显然没有想到王君临会是这样帮他们筹集兵器,但他紧接着便看出这件事情后面长远的好处,眼睛不由一亮,眸中精明的光芒闪动不已,若这位二王真的能够拿得出这么多的铁匠,且所说的都是真的,以后他们昭武九族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兵器。 想到这里,康奥巴马立刻便说道:“二王放心,二王所说秘密之地和铁矿、煤炭一个月内小人会给二王办妥。到时候打造出的兵器依然按高于照市场价的一成和二王交付。”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负责铁矿石和煤炭,以及场地的事情,更何况以我和大哥的关系,哪还能按照这个价格收钱。这样吧!按照市场价的三成交付就行。” 康奥巴马略一犹豫,便不再坚持,说道:“那就依二王所说,只是小人听说二王要去大隋京城,不知什么时候回高台城。” 王君临说道:“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走的时候会安排好,到时候你只要到我府上找管家武四就行,由他和你配合做好这件事情。嗯……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万不可将消息泄露出去。” 康奥巴马立刻将手放在胸口,说道:“二王放心,我康奥巴马以大王的名义发誓,绝不会让除我们人之外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 王君临对康奥巴马的反应非常满意,点头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回头具体事项我会让武四和邓郁卓来找你。嗯!今天我亲自来这里是想采办一些好东西送给京城的贵人,你这里可有什么稀奇的宝物。” 康奥巴马顿时笑着说道:“小人已经准备好了几件宝物,本来是要晚上去拜见二王的时候一起送过去的,二王先看看,若是不行,这店里面的任何珍宝,二王都可以随意挑选,分文不收。” 王君临笑着点头答应,一点也没有客气,一番挑选之后,最后走的时候,拿走了四件宝物。 一对精美的红色珐琅瓶,这是从遥远的拂菻国也就是东罗马拜占庭帝国运来的货物,运到这里一般都是十倍利润,价值一万吊。 一把用迦沙铁打制的宝剑,迦沙铁也就是陨铁,主要出产的黠戛斯人所在的米努申盆地,‘每雨,俗必得铁,号迦沙,为兵绝犀利’,这可是真下的宝剑。 一张完整的雪狐皮,这是极北之地的黠戛斯人猎到的北极雪狐皮,轻松细软,王君临相信包括独孤皇后和长公主在内的京都那些贵妇会很喜欢这个东西。 此外,王君临又拿走了四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宝。 这些东西价值万金,但是比起王君临与杀阡陌之间兵器交易就不算什么了。康奥巴马表现的极为慷慨,送给王君临这些东西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没有丝毫勉强,从此事上足可看出杀阡陌带领的昭武九族是如何的富裕。 历史上昭武九姓建立九国,主要就是依靠庞大的财富招兵买马,聚集军队一举成功,不过这也给昭武九国埋下了极大的隐患,昭武九国不足百年便先后一一覆灭。 王君临以为就这些东西了,可是康奥巴马又笑着说道:“二王,前几日我们的人在西域神马谷中围捕了一个野马群,弄来上百匹好马,二王威名赫赫,却无相匹配宝马坐骑,不妨在其中挑选一匹坐骑。” 王君临一听,不由眼睛一亮,说道:“那还不带我过去!” 康奥巴马说道:“小人给二王带路,请二王随小人来。” 康奥巴马在前面带路,王君临紧随其后,小猞猁跑前跑后的在后面欢快的跟着。 商铺后面有一个小型的养马场,据康奥巴马所说这里的马只是那匹野马里面最好的一部分,有四十多匹,一匹匹格外的神骏。 已经从西域带到了这里圈了起来,这些野马都已经被驯服了。 只是这群野马虽然被驯服了,可野性尚存,还没有上马鞍,更没有上过战场,还不算是真正的战马。 站在马圈之前,王君临目光如电,仔细打量,发现这些马的确比他以往见过的马要神骏一些,但和以往他所见过的马一样,面对他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对他生出畏惧之感。 突然,从这马场的一侧角落马厩中传来一声唏溜溜野马的爆嘶,那马嘶声犹如沉雷在地平线上炸响,惊得牧场中的马匹一阵的惊慌。 野马刚被驯服,野性尚存,这一惊可不得了,这四十多匹野马朝着马圈外就冲了过去,好像发疯似的。几个养马的武士上前阻拦,被野马撞得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是大口的吐血。 小猞猁也吓了一跳,但不愧是凶兽,即使才一个多月大,面对受惊的马群,竟然毫不畏惧,站在王君临身前龇牙咧嘴,发出威胁的叫声。不过有王君临站在这里,这些马根本就不敢向他这边冲过来,而这马场里面的十多名西域战士分明都是驯马好手,经过起初的慌乱之后,迅速的开始行动起来,很快就控制了局面。 康奥巴马同样丝毫不怕,只是见这些马竟然绕开他们所在,心中大奇的同时,若有所思看着王君临,收起手中鞭子,说道:“奇怪,那匹怪马虽然还未彻底驯服,但是这几个月时间性子也磨的差不多了,怎么突然发疯,跑了过来。” “怪马?” 王君临一脸疑惑,忍不住问道,他从那马嘶的声音中可以听出,那匹马绝非凡品。 康奥巴马连忙回答道:“这匹马不是野马,但却是一匹孤马,长得非常丑,也很不合群。是在这个马场里面出生的,刚生下来的时候,不知为何,没有母马愿意喂它。而且经常和其他的马冲突,咬死踢伤了好几匹马,小人好几次都想杀了它,但这马实在是通灵性,每次我们的人拿着刀子出现在它面前的时候,它一边剧烈反抗,一边就流眼泪,最后大家便都舍不得杀他。” 王君临不由对这康奥巴马口中的怪马生出极大的好奇,连生它的母马都不愿意喂它,这完全不符合常理,不禁问道:“那匹马多大了?什么样子?” “这马长得怎么说呢!算是丑的很……马还不到两岁,但却非常的暴烈,小人这里有两个驯马师都被它踹伤,十数匹马被他咬伤和踹伤。”康奥巴马说道。 正说着,王君临就听见前方再次传来一声声暴烈的马嘶声。 两人和小猞猁快步走近,王君临看清眼前情景,却是目瞪口呆,久久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马场一角,一匹黑色的烈马被团团围住,四五根绳索套在它的身上,十几个大汉奋力的想要把它拽倒。 但是烈马依旧高昂着头颅,脖子上好像狮子一样的血色鬃毛随风飘舞,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即便是绳索套在它的脖子上,即便是被杀死,它也不愿臣服于人类。 只见它四蹄蹦跳,忽而仰蹄,忽而后踹。 那双略带着紫色的眸,不时有五彩的光芒闪过。强健的四肢,雄峻的躯体,无不给人以力的美感。虽然它的样子很丑,看上去更像是野兽,而不是马。可即便是再挑剔的人也无法否认,这匹马,才是真正的草原之王,才是真正的龙驹。 王君临看呆了! 在烈马挣扎反抗的时候,他能从马眸中看到,它内心中的孤寂。而最让王君临惊疑的是,这匹马竟然对他没有丝毫畏惧,要知道他在西突厥面对统叶护可汗的那匹汗血宝马的时候,后者都对他莫名的有所畏惧。 这马虽丑,但绝对不是凡马,而且我喜欢! 想到这里,王君临大声吼道:“都给我让开,它是属于我的!” 第八十四章 血鬃马 康奥巴马却连忙抓住了王君临,说道:“二王,这马不详啊!西域有一个传说,有一种.马是血狻猊和龙驹结合产下的后代,名为血鬃马。据说血鬃马出现,必然会带灾难,谁骑上它,谁就会不得好死。” 王君临突然想起八骏中地的卢好像就有类似的说法,但是他岂会在乎这些,摇摇头,说道:“我要定它了。不知为何,看见它第一眼,我就知道它是我的。” 康奥巴马还想劝阻,但是却被王君临挣脱,大步流星的跑过去,在距离血鬃马还有二十步的地方停下来,康奥巴马见此便挥手示意四周的武士让开,他倒要看看这位以用毒术闻名天下的二王如何驯服这匹血鬃马。 说来也奇怪,这血鬃马也停止了挣扎,瞪着王君临,而小猞猁在面对这血鬃马时却是不敢上前。 这血鬃马似乎看出王君临的意图,那双带着五彩光芒的迷幻紫眸,闪过了嘲讽的光彩。 王君临突然笑了,指着血鬃马说:“你他娘的还成精了不成!” 血鬃马打了一个响鼻,不屑的抬起头,它把身上的绳索咬断,前蹄不停的刨着地面。几乎是在同时,王君临和血鬃马一起动作,面对面的冲了过去,好像两个比武决斗的高手。 眼看着血鬃马就要撞在王君临身上,康奥巴马忍不住瞳孔一缩。 一人一马相距一丈时,那血鬃马猛然仰蹄,狠狠的踹向王君临,而王君临毫不畏惧,大吼一声抓住了血鬃马的前蹄。马要踩死人,人要制服马,王君临的身子向后连退了两步,而血鬃马也退了两步。 “好畜生!” 王君临放声大笑,他自从九死一生,在长枯子以毕生修为相助之下修得奇功之后,一身力气何止千斤,可是这血鬃马竟然和他不相上下。 王君临却是没有想到,修得奇功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与他能够匹敌的高手竟然是一匹马。 再次扑出,血鬃马灵巧的腾挪闪开,张口向王君临咬去。 而王君临则闪身躲过,趁机贴近了血鬃马,想要跳上马背。哪知这血鬃马太聪明了,看破了王君临的意图。就在王君临腾空的一刹那,竟然再次腾挪,狠狠的撞了过去。 空中的王君临无处躲闪,被血鬃马撞翻在地。 那血鬃马冲过去,仰蹄踩了下去。王君临一团身,缩在马腹下面然后一个起身,狠狠的撞在马肚子上,把血鬃马撞得一个趔趄,险些就倒在地上。 这一人一马,在空旷的草原上斗智斗勇。 而康奥巴马和一众驯马师都看傻了眼,竟然连大气都不敢出。小猞猁围着王君临和血鬃马战斗的圈子,跑来跑去,好几次都作势要扑上去,但就是不敢。 “康爷,这二王不会有危险吧?”众人看的是心惊肉跳,一名地位不低的武士来到康奥巴马旁边轻声询问。 康奥巴马咬着嘴唇,深吸一口气,轻声回答:“应该不会……也许,这血鬃马还真是老天爷给二王送来的坐骑。若是二王都无法制服,我想也就我们大王能够制服它吧。” 就在这时,周围的人突然一声惊呼。抬头看去,只见王君临竟然跨坐在马背上。只是没等他坐稳,血鬃马一个蹶子就把他掀了下来,退后两步不停的喷吐鼻息。 王君临也是在大口的喘气,但是脸上却洋溢着快活的笑容。 “卧槽,有个性,老子喜欢!” 说完,王君临又冲了上去,血鬃马不甘示弱,嘶鸣一声,也冲了上来,一人一马第二回合的战斗再次开始。 其实,王君临若是要杀这血鬃马,第一回合便能够搞定,但因为要让其驯服,又不能施以重手,所以就只能这样生生的耗着。 足足两个时辰之后,那血鬃马喘着粗气一动不动,两腿发抖,明明是累的一点力气都快没有了,但依然骄傲倔强的站着不愿意卧倒,王骑站在血鬃马.眼前五步处,同样汗水湿透衣服,脸色微白,若不是他丹田内有真气,他肯定要比血鬃马最先累的倒下。 “兄弟,跟着我吧!我会让你马踏天下。”王君临说道。 血鬃马听了这话,突然扬起头,围着王君临打了几个转儿后,猛地伏下身子,匍匐在王君临的身边。 王君临一怔,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远处康奥巴马大声说:“二王,它是让你骑上去!” 骑上去?王君临愕然的看着血鬃马,他娘的这畜生听懂了他的话还是咋的,竟然说马踏天下就臣服了。 “恭喜二王,得到了这神马的认可。”康奥巴马神色复杂的说道。 …… …… 夜色沉沉,已经很晚。 但秦安伯王君临府依然灯火通明,武三忙着为王君临明日一早前往京都挑选护卫和仆人,挑选中的护卫则连夜进行准备,比如武三要将后院特意打造的硬弓强弩配发给他们。 虽然明日要早起,这会也不早了,可是王君临没有急着去休息,他先后秘密召见了邓郁卓和周虎,各自详谈了近一个时辰,最后又将武四叫来,悉心叮嘱。 关于他走了之后高台城正常防务,手中所掌握的庞大生意,以及与杀阡陌暗中合作,等等这些事情都很重要,都需要他做出周密安排。 直到这些人先后离开,一直侯在门口的侍妾崔茹雪带着贴身丫鬟溶月小花便跑进来,伺候王君临吃宵夜,沐浴一番,最后崔茹雪自然要在床上再好好伺候一番王君临,一次又一次,恨不得让王君临一次性将 她喂饱,以免走了之后,又让她一个人独守空房。 这大半年,在王君临调教之下,某个猥琐岛国拍摄小片中那些各种销魂的动作崔茹雪都已经学会,而王君临自假死一次,体质好的不能再好,硬是一晚上整了四次,最后一次崔茹雪都睡着了,王君临还没有发射。 …… …… 王君临带着二十名护卫在一大早吃过早点之后便出发了,一路上紧赶慢赶,天黑的时候赶到了张掖郡城,一行人住在了驿站。 晚上王君临带着重礼拜访了张掖郡太守江一山和鹰扬郎将李风云,王君临凶名在外,又是鱼俱罗的心腹,如今天子召见,说不定就会升官,两人虽然是王君临的顶头上司,但也不敢怠慢,设下晚宴为王君临接风洗尘。 三天后,王君临来到了金城郡,为了避嫌,依然住在驿馆。但刚刚安顿下来,鱼俱罗便派自己儿子鱼小武前来叫王君临去参加家宴,王君临心中一暖,洗去脸上的灰尘,换了一身衣服便跟着鱼小武出发了。 鱼小武是鱼俱罗的长子,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年龄比王君临还要大十来岁,但是小时候受过暗伤,所以武艺平平,一直伺候在鱼俱罗和老妻身边。 不过可能是经常听鱼俱罗说起王君临,所以对凶名在外的王君临并没有任何畏惧的地方。王君临之所以注意到这一方面,却是因为他这一路过来,驿站官吏小斯等等,面对他的时候都隐隐有些畏惧,即使是包括张掖郡太守江一山和鹰扬郎将李风云在面对他的时候,他都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对他深深的忌惮之意。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雍州总管府,鱼俱罗自然不会亲自迎了出来,但鱼家所有晚辈和仆人都在门口迎接。 王君临将给鱼俱罗准备的重礼交给鱼家仆人之后,便随鱼小武来到了中院,鱼俱罗在客厅门口微笑着等他。 王君临赶紧快步上前躬身施礼,朗声说道:“末将王君临拜见总管。” 鱼俱罗面无表情的说道:“今日没有雍州行军总管和高台城守将,只有叔伯和子侄。” 王君临心中感动,脸上满是真诚的笑容:“多谢伯父。” 鱼俱罗这才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几个晚辈,介绍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王君临顺着鱼俱罗的话语看向后者身后的几名鱼家年轻子弟,大部分都是身体强壮,神色冷厉,一看就是武将。特别是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皮肤略显黝黑,一双虎目注视着他,眼睛里有着浓浓的好奇和战意。这小子个头有一米八五左右,一身的腱子肉,看得出力量很是惊人,块头和体格给人感觉实在是太雄伟了,王君临感觉比后世那个NBA里的大鲨鱼还要惊人。 “这些是我的子侄和孙儿,性情都是好的,可惜资质平平,称不是年轻俊才,你们要多向君临学习。”鱼俱罗毫不客气的当面打击自家子侄晚辈。其实他的这些子侄武艺都还不错,不比大隋军中寻常将领弱,但是不管是与鱼俱罗,还是与王君临相比,便逊色太多了。 接下来鱼俱罗笑着一一给王君临介绍,王君临热情的和众人打招呼。 “这是我的女婿李春,现任工部虞部侍郎,这段时间奉命考察金城郡往西平郡官道修建事宜,明天刚好和你一起回京复命。”鱼俱罗好似对这个女婿并不是很满意,毕竟他是一个纯正的武将,而这李春却是典型的文官,而且性情看起来有些木讷。 PS:两更送上,苦求月票,求捧场,求推荐和收藏———— 第八十五章 赵州桥和相亲 (非常感谢‘排三i’和‘xmz123456’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这李春正是全场仅有的一个士子,长得虽然其貌不扬,但气质倒也温文尔雅,他上前施了一礼,可依然难掩心中对王君临的畏惧,连忙说道:“李春见过王将军。” 王君临神色平常,但心中却是有些感慨又见到一个历史名人,他对李春自然是充满好奇,立刻回礼:“赵州桥大名,小弟早有耳闻,不想今日见到李兄。” 李春,大名鼎鼎的赵州桥设计和建造者,王君临曾经去过河北石家庄看过赵州桥,听过导游讲解过由来,岂能不知。 “这是一个真正的人才。”王君临心中暗忖不已。 赵州桥距今已有1400多年的历史,是当今世界上保存最完整的古代单孔敞肩石拱桥,也是中国第一座石拱桥,在漫长的岁月中,虽然经过无数次洪水冲击、风吹雨打、冰雪风霜的侵蚀和8次地震的考验,却以安然无恙,巍然挺立在洨河之上,堪称中国建筑史上的奇迹之一,而眼下创造这个奇迹的人就在王君临眼前,他怎能不好奇。 “王将军竟然知道赵州桥?”李春大为意外,要知道这是他去年刚刚设计建造,是他付出心血,绞尽脑汁才设计出的成果,虽然给百姓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但这件事情朝廷并没有给任何嘉奖,一度让他大为失望,却是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毒将王君临竟然知道此桥。 “呃!小弟在高台城时听一商人说过,赵州桥设计极为巧妙,堪称巧夺天工。”王君临暗自苦笑,自己忘记了赵州桥在这个时代并不有名,毕竟这个时代的人们又不知道那座桥能够历经一千四百年而不坏。 李春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对王君临好感大增,他心血之作,一直以来却无人慧眼能识,如今能够听到王君临这样的人物称赞,这是由衷的开心。 其他人根本听都没有听过赵州桥,即使听说过此桥,在这个轻工轻技和重文重武的时代,也是不会放在心上,所以王君临对这什么桥这般高的赞赏,让他们大为意外的同时,也颇为不以为然。 只有鱼俱罗了解王君临的性情,知道后者不会无的放矢,对这个一直看不上眼的女婿多了一份重视。 这只是一个插曲,众人很快就忘记了,鱼俱罗继续介绍最后一个晚辈,也是一进门便引起王君临注意的那名身体魁梧无比的半大小子,说起这小子的时候,鱼俱罗的神色明显和介绍其他人的时候不同,一脸欣慰:“君临,这是我孙儿鱼子默,今年十五岁,武艺已经不比他这几个叔伯差,我打算让他接下四年时间中跟在你身边磨练,此次你去京都便带上他,让他长长见识。” 王君临一听大吃一惊,他以为这鱼子默至少十七八岁了,竟然才十五岁,要知道这个时候十五岁其实才是十四周岁而已,便有一米八五的身高不说,这身体魁梧成这样,这难道就是天赋异禀,亦或是后天修炼的结果? 鱼俱罗看出王君临的吃惊和意外,越加自豪的说道:“子默十岁的时候便完成了筑基,如今易筋、缩筋、抟气、易骨、腾膜、易髓全部完成,上个月刚刚突破了筑基期,进入滞固期。” 王君临一听,再次吃了一惊,经过近一年的了解,他已经知道这个时代练武的一些常识。 武道分为感应期、入门期、筑基期、滞固期和破功期五个阶段,普通将领或者武林高手也就是完成了筑基期,停滞在滞固期,这一步若是在二十五岁之前达不到,便终生难以突破。 而只要能够突破滞固期,进入破功期,身体气血和力气就会有极大的提升,人的潜力就会发挥到极限,变得力大无穷,有能力学会更精妙的武艺,最终成为勇猛战将,成为真正的顶尖高手。 当今世上绝大多数以勇武著称的名将和一流武林高手便处于这个阶段,可就算同样进入破功期也会有天渊之别,有的人能变成鱼俱罗、李元霸、宇文成都,有的人只能变成程咬金。这一步必须在三十五岁之前达到,否则气血衰退,终生再难以突破。 如今鱼子默才十四岁便已经完成了筑基,进入滞固期,这只能说是天赋异禀,只是王君临隐隐感觉这个鱼子默的性格有些奇怪,准确的说智商明显有些低,有些呆傻,这或许就是他身体异于常人的代价吧。 鱼子默此人在王君临已知的隋朝历史中没有听说过,但能够被鱼俱罗这般看重,王君临相信练武天赋应该极好才对,至于为何没有名流千史,王君临稍微一想,便有了答案。 按照原本历史,就在今年独孤皇后就会病死,而没有了独孤皇后这擅妒女人的监管,多年只宠独孤皇后一人的隋文帝杨坚没有了节制,沉溺于后宫三千佳丽酒色之中。 有野史记载,杨坚在独孤皇后死之后没过多久,曾经一日与七个嫔妃欢好,并且每天都经常这样。结果短短数月时间,杨坚的身体便迅速垮了下去,最终病死。 而杨广杀兄登基为帝之后,没过几年便因鱼俱罗相貌异于常人,目有二瞳孔,有谣言说这是帝王之像,遭杨广猜忌,全家男丁被斩首于市,显然鱼子默此子也未能幸免,而按照时间来算,那个时候鱼子默刚刚长大成人,所以即使他再勇武过人,但历史记载中不见其人也属正常。 王君临脑海中念头转动,心中感慨眼前这些鱼家男丁活不过五年就要全部被杨广所杀,但脸上别人却看不出什么,王君临朗声说道:“鱼伯父,子默跟在我身边,定会让他成为一代名将,名流千史。” 鱼俱罗很满意王君临所说,但他却不知道王君临是由心而发,且心中已经生出要保鱼家不被灭族之意。 对鱼俱罗说完,王君临对鱼子默笑着点点头,鱼子默挠了挠头,也不对王君临行礼,嗡声嗡气的说道:“听说你很厉害,我想和你打一架。” “子默不得无礼。”旁边鱼子默的父亲鱼小武轻声呵斥。但鱼俱罗却含笑不语,武将最重勇气,如今王君临凶名赫赫,有几人敢向其挑战,鱼子默虽然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且脑子有些不够用,但却以看出此子不凡。 王君临笑了笑,他很欣赏鱼子默的勇气,说道:“好,改天有时间我们叔侄二人比试一下。” 鱼俱罗此时捋须呵呵笑道:“好!君临入席吧!” “伯父请!” 众人簇拥着鱼俱罗和王君临进了鱼府中院,经过中庭时,王君临忽然发现一棵大树后竟躲着一名年轻女子,约十五六岁,正在偷偷向他张望,那女子长得还算漂亮,只是眉毛稍浓,有股英武之气,并不是王君临喜欢的一类。 …… …… 鱼家的家宴设在总管府中院待客厅,这是鱼府招待贵客之地,可见鱼俱罗对王君临极为看重,自己亲自作陪不说,将鱼家后辈都叫来相陪。 鱼家待客厅虽是贵客厅,却布置得非常简单,墙壁刷得雪白,正面挂一幅长两丈、宽五尺的苍松飞鹤图,苍松遒劲,飞鹤如仙,两边各有字画。 堂下摆着两排十八张单人坐榻,侧面有一扇小门,由一架屏风遮掩,布置得非常简洁雅致。 鱼俱罗是主人,坐横席,左边第一个便是王君临。 右首第一位却是鱼俱罗一位族弟,按理说以鱼子默的年龄辈分应该坐在末席,但鱼俱罗有意让他亲近王君临,所以让其坐在王君临旁边。 王君临数了一下位子,鱼家子弟应该是十一人,但现在只坐了八人,中间有三个位子空着,不知鱼家还有什么人要来。 鱼俱罗仿佛知道王君临心思,便微微笑道:“今天没有长辈,还有三个位子却是给我三个宝贝女儿留的位置。” 他话音刚落,却见从屏风后走出三个女子,其中一人正是刚在中堂偷看他的浓眉少女,但王君临却被中间一女所吸引,没别的,此女长得最漂亮不说,气质正是他喜欢的类型。 只见此女梳着双环望仙髻,两缕秀发飘下,落在胸前,不施粉黛,肌肤如晶玉,画眉如远黛,双眸似秋水,步履轻盈,有一种不着人间烟火之美,最主要的是眼神文静、温柔,仿佛秋水一般宁静。 王君临却是没有想到鱼俱罗还有这样漂亮的一个女儿。只是此女实在太小,王君临感觉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青涩意味很浓。 另外一个少女年龄比此女大两三岁,但是样貌便要比中间少女差了一筹不止,身子显得有些柔弱。 三个少女依次落座,年龄最大的浓眉少女坐在第一位,最漂亮的少女坐在中间位置,第三位是身子柔弱的少女。 王君临发现她们的位子并不是按年龄来排,如果按年龄,年龄最大在的应该坐中间,但如今却是最漂亮的那个女孩在中间,正对着王君临。 第八十六章 比武 王君临心中苦笑,知道今日这场家宴恐怕有相亲的意味在里面,鱼俱罗想要将他招为鱼家之婿,这从鱼俱罗煞费苦心的安排便可看出。 其实,鱼俱罗早就想把王君临招为鱼家之婿,只是为免尴尬,鱼俱罗却不好冒然提出,所以才想借用这次宴请的机会,让王君临和自己三个女儿先接触一下,看有没有能够让王君临看上眼的。 这也就是鱼家是武将出身,男女之防方面的礼教并不是很严,否则换做文官和门阀世家,很难做这种相亲之事。 接下来,鱼俱罗又依次向王君临介绍了三个女儿,浓眉少女是长女,名叫鱼思睿,十六岁。柔弱少女是次女,名叫鱼诗茵,十四岁。最漂亮的少女是最小的,名叫鱼诗婧,十二岁。 三个少女名字都很有诗意,王君临知道这三个少女的名字肯定不是鱼俱罗起的,听说鱼俱罗夫人是个汉族小家碧玉,猜想多半是夫人所起,只是夫人身体又痒,听说还挺严重的,所以没有出来见客。 按照鱼俱罗的想法,小女鱼诗婧温柔文静,且又漂亮可人,更能让王君临喜欢,至于年龄小,他从来没这样想过,鱼俱罗和大隋大多数武将一样,都有鲜卑血统,继承了女子早嫁这个草原游牧传统,十二岁嫁人习以为常。 这个时候汉族女子则稍晚,这样可以避免女子早孕伤身,一般都是二八出嫁,也就是十六岁才成婚。 “你们三个还不见过你们王世兄。” 鱼俱罗给三个孙女使了个眼色,三女同时起身,盈盈向王君临施一礼:“见过王世兄!” 王君临不敢怠慢,连忙回礼:“见过三位妹妹。” 这时,一队侍女托着菜肴鱼贯而入,一一摆在众人面前,宴会正事开始了,鱼俱罗并非贵族出身,没有什么家底。且又爱兵如子,军饷和军功虽然得到不少财富,但大都给了属下,得到属下拥戴的同时,却让自家并不富足,王君临估计自己这一次送给鱼俱罗那枚拳头大的红宝石可以当作鱼家传家之宝。 所以,鱼家的菜肴没有什么稀罕的山珍海味,主要还是西北这边主菜,牛羊肉自不会少了,另外也有一些精致而清淡的小菜,不过酒却是最好的西域葡萄酒,想来这多半是手下将官孝敬的。 客堂里微微热闹起来,鱼家子弟们一边吃,一边低声交谈,这也就是鱼俱罗这等武将家里面,若是文官或者一些门阀世家,则规矩极严,吃饭时除了主人和客人之外,像他们这些晚辈是不准说话的,当然王君临是喜欢这样的,否则岂不是冷场了。 鱼俱罗眼见三个女儿都在默默吃饭,谁也不和王君临说话,咳嗽一声,三个少女便停了下来。 长女鱼思睿率先笑问道:“听说世兄这一次出使西域又立下大功,此去京都可是要接受陛下的封赏?” 王君临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 “哦!这是为何?” “不为什么,圣旨里面没有提啊!” 王君临回答得很平淡,就像他对这个鱼思睿也不感兴趣一样,鱼思睿感觉得到王君临是在敷衍他,她心中失望,低下头吃饭,也不多说什么了。 三个少女本来就因为王君临的凶名有些畏惧他,眼见王君临好像不太好说话的样子,便不肯开口,一直沉默吃饭,即使鱼俱罗再咳嗽和打眼色,也不说话。 事实上,最小的鱼诗婧有好几次想说点什么,但她只是十一二岁的少女,面对王君临心中由衷的有些害怕,更有些茫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也沉默了。 鱼俱罗看在眼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暗忖道:“是我有点一厢情愿了,或者说,我的方法难道不对。” 他却不知道,王君临是有意为之,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鱼俱罗会被杨广所杀,他要想救鱼俱罗和眼前这些鱼家男丁,首先就要保住自己,他已经与鱼俱罗关系够亲密,且又闯下偌大的名声,若是再成为鱼俱罗的女婿,以杨广的性格估计二话不说直接一并杀了。 这场家宴吃了近一个时辰才结束,鱼子默喝了一些酒,便嚷着要和王君临比武,这一次鱼俱罗竟然没有阻止,王君临见此,也是心中一喜,鱼俱罗的武功在整个天下间能够排进前三,他虽然练成那奇功,但他知道若是正面厮杀,自己还远不是鱼俱罗的对手。 这大半年他在高台城驻守,一直没有什么时间向鱼俱罗请教,今日若是能够得到鱼俱罗这等高手指点,对武功的提升帮助应该不小。 当四个仆人将鱼子默用的两个孩童脑袋大小的大锤抬上来的时候,王君临大吃一惊,这他娘是铁锤好不好,两个加起来都不下一百五十斤了吧!可是在他目睹之下鱼子默竟然轻松的拿起了这两个铁锤。 王君临自从练成奇功之后,这些天在个人武力方面便有些膨胀,刚才虽然看重鱼子默,但却没有想过自己会输给这少年,可现在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鱼子默身穿皂青色的絮衣,也不说话,更不行礼,拿上铁锤之后便大吼一声,向王君临冲了过来,他跑起来速度竟然极快,风似的就到了冲到了王君临的面前,抬手一锤点出,这在锤法中有说法,叫凤点头。 另一锤藏于肋下,这叫抹丘锤。 只听呜,铛……悠悠的金铁碰撞声在空中回荡,王君临手中钢刀摆了个铁门闩向外一挡,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自己腾空而起,飞出去了两三丈,虽然稳稳落地,但却是让他大吃一惊,要知道他刚才已经用了三成的真气和全身的体力。 这家伙就是个怪物啊! 若不是他的钢刀乃是他亲手百炼而成,被这一锤直接砸废了。 王君临真气灌注在握刀的手上,酸麻感觉瞬间消失,这才发现旁边众人看着他也是大吃一惊,显然在吃惊自己竟然能够硬接鱼子默一锤而无事。毕竟他王君临以毒术闻名天下,武功在传言中只是平平。 一锤将王君临没有打倒,鱼子默很生气,两肘往肋下收缩,肩膀一耸,双手拿着锤往两边一分,嗡声说道:“再接我一锤!” 这一次王君临不再轻敌,手中钢刀上下翻飞,主动掀起一片刀光,率先出手。 鱼子默看着那钢刀劈来,冷哼一声轮锤就打。 这叫一力降十会,任你刀法再精妙,我就是要和你硬碰硬,王君临若是体内十成真气全部灌注于手上,力气不会比鱼子默小,但以他的性格却不愿意硬碰硬,再加上他的兵器虽然比普通长刀要重一些,可与这铁锤相比,依然不够看。每次面对铁锤要不躲闪,要不用巧劲拨到一边。 一炷香之后,鱼子默大汗淋漓,累的蹲在地上直喘气,而王君临依然神采奕奕,这便是他所修炼内功调息之奇功相比这个时代正统武者最大的优势——气力悠长。 …… …… 鱼家其他人都退下,鱼俱罗带着王君临在府中散步消食。 “君临,圣上已决定立晋王为太子,你可否听闻?”鱼俱罗低声问王君临。 鱼俱罗说这句话里面有着太多的意味,但王君临最近虽然有意让人打探京都朝廷的消息,但毕竟距离太远,又在京都没有什么根基人手,所以并不知道鱼俱罗的意思,只是老老实实摇头说道:“晚辈只是边军小城守将,这种朝廷中枢大事晚辈怎么会知道?不过晚辈认为还是立嫡长为太子的好。” 鱼俱罗呵呵一笑,看了一眼王君临,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立幼废长,自古取祸之道也!” “伯父所言极是。”王君临很谨慎的说道。 两人此时来到了总管府三层望风阁,每个州府总管府或者刺史府中都会修建有望风阁,一州父母管可以在望风阁楼上总览州城情况。 王君临看向北方,月色之下远远看见黄河两岸有低缓的山峦起伏,森林茂密,在黄河两岸分布着大片肥沃的土地,大隋子民在这些土地世代耕作。 夜幕笼罩下,黄河仿佛一条熠熠发光的黑色玉带,缠绕在这片辽阔而肥沃的土地之上。 望着这片壮丽的山河,想着数年后将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数年时间死的人有上千万,而突厥的铁骑也将踏过这片土地,王君临不由心潮起伏,他来到了这个时代,在知道历史走向的情况下,为什么就不能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呢? “如此说来,伯父是支持太子,而反对晋王。”王君临想了一下,直接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问了出来。 王君临愿意和他谈论如此犯忌之事,这让鱼俱罗很欣慰,没有任何犹豫,说道:“我刚才虽然说立幼废长乃取祸之道,但是我去支持晋王,不支持太子。” 王君临大为意外,说道:“伯父为何一定要支持晋王,为什么不支持太子?” PS:两更深夜早早送上,苦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和收藏———— 第八十七章 天下大势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和‘来来吉祥’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转头看着鱼俱罗,他不知道鱼俱罗在杨广登基的过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一定要支持杨广。 “先不说杨广使强大的隋朝四分五裂,最后毁于战火和兵灾之中,你老人家全家都被杨广杀了好不好。”王君临心中感慨不已。 鱼俱罗没有想到王君临如此鲜明的表示喜欢太子,而不喜晋王,有些惊讶地望着他,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但看见王君临坦然诚恳的目光,鱼俱罗的眼睛里又变得柔和起来,他觉得有必要给王君临将有些事情好好的说一说,他不希望自己给王君临留下一个奸佞者的印象。 “君临,希望你能明白一点,并不是我一定要支持晋王,只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或者说这是我们如今最好的选择!” 鱼俱罗凝视着金城外黄河,用一种略带沧桑的语气淡淡道:“圣上之所以一定要换太子,是因为只有晋王杨广的雄才大略才能保住大隋王朝,他在扬州经营南方近十年,安定了反抗不断、民心不附的南方,使大隋王朝真正走向统一,他的功绩有目共睹,只有他才能驾驭住野心勃勃的关陇贵族,只有他才能带领大隋开拓进取,走向强盛,而太子杨勇太过于文弱,他将来无法平定因推行汉制而引发的胡乱,就像武泰元年河阴之变,如果不推行汉制,大隋王朝也会像其他胡人建立的王朝一样,无法长治久安,太子杨勇的肩膀太细嫩,只会被门阀世家所摆布。” 叹了口气,鱼俱罗略一犹豫,又接着说道:“陛下当年为北周丞相时,在独孤家族为代表的门阀世家支持下,以外戚身份就控制了北周的朝政,为了篡夺北周大权,陛下先是骗北周宗室五王赵王招、陈王纯、越王盛、代王达、滕王逌到长安,雍州牧毕王贤及赵、陈等五王一起被陛下杀掉,最后在独孤门阀大力支持下任用韦孝宽出兵打败了尉迟迥,消灭了对自己有威胁的政敌。最终逼迫北周静帝以陛下当时众望有归为由下诏宣布禅让。陛下三让而受天命,自相府常服入宫,备礼即皇帝位于临光殿,定国号为大隋,改元开皇,宣布大赦天下。” “而如今的太子杨勇和当年的北周静帝是何其的相似,由他继位,陛下夺北周天下的一幕,很可能再次发生,独孤氏和元氏这些势力庞大的门阀世家对杨氏皇族可没有多少忠诚。所以,太子杨勇担不起这副沉重的担子,为了大隋的前途和强盛,圣上一定要换太子,我鱼俱罗在微末之时被陛下重用,自不会让陛下的留下的江山毁在太子杨勇手中。” 王君临听着鱼俱罗所说,心中感慨,原来不是杨坚、鱼俱罗这些人不知道杨广残暴,而是他们没得选。 历史从时间上划分的时候,习惯性把魏晋南北朝以及隋唐时期,称之为中古时期。而在中古时期,除了无数的战乱之外,还有著名的门阀制度。 门阀制度形成于东汉时期,在两晋南北朝盛行。自西汉武帝以后,世人崇尚儒学,官僚多以经术而起家。他们授徒讲学,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形成一种社会力量。 特别是在九品中正制实行之后,选官只看家世声名。 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大致上就是指的这种情况。世族垄断了官僚,同时通过相互联姻,构成了一个统治阶层。 听了鱼俱所说,王君临想起了大名鼎鼎的武泰元年河阴之变,当时统帅尔朱部和六镇之兵的尔朱荣借口祭天,发动军事政变,将汉化鲜卑贵族和出仕北魏政权中的汉族大家杀戮殆尽,六镇胡人从此登上政治舞台,这是中国历史上重大分水岭,影响了中国历史数百年,北周北齐兴起、关陇贵族出现、隋末之乱、安史之乱、藩镇割据乃至五代十国,都是种祸根于此。 只是王君临在后世所了解关于杨广的所有资料,都是残暴、昏庸的代表,他还是第一次从鱼俱罗的口中听到杨广居然是雄才大略,这让他既感到惊讶,也觉得有些好笑,雄才大略之人会使隋王朝短短数年时间死了上千万人,让一度鼎盛无匹的大隋于二世而亡吗? 不过,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李唐夺取了杨隋江山,自然会有一番粉饰。隋炀帝作为亡国之君,不可避免的会遭受诋毁。那么当年作为隋炀帝的对手,太子杨勇自然会被美化。不如此,又如何能凸显出李唐的丰功伟绩?更何况,这《隋书》出自唐人之手…… 所以,王君临认为自己已知的历史只能作为参考,万不可成为依据。 鱼俱罗瞥了王君临一眼,他感觉到了王君临先是并不信服,但又若有所思,他心中有些疑惑王君临心中所想,想了一下,又强调道:“君临,你要明白一点,大隋其实并不是汉人王朝,它骨子里还是鲜卑人王朝,朝中九成以上的高官都是胡人,依然是宇文泰创造的关中本位制,只不过换了个汉人血统的皇帝罢了,而汉胡几百年的矛盾和隔阂是很难调和的。” 鱼俱罗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最主要的是,圣上得位不正,使他无法彻底变革,更多是妥协,关陇门阀贵族们哪个不是虎视眈眈,若有机会,谁不想取而代之?你以为圣上不明白吗?可是他又敢杀谁?连一个虞则庆,他也是隐忍了十八年才下手除掉,北周八柱国,个个凌驾于朝臣之上,可他谁也不敢动,圣上几次想迁都洛阳,打破关中本位制,但他始终办不到,现在有陛下在,这些关陇贵族还不敢轻举妄动,他若去了,以太子杨勇的文弱和平庸,他必然又是一个孝静帝和魏恭帝罢了,陛下当然深知潜在的危机,太子杨勇耳根太软,心志不坚,做事轻率由心,对汉化之重要性理解不透,让陛下深为失望,所以换晋王为太子是必然的结果,为了大隋江山社稷,陛下只能废除嫡长子。” 王君临半晌无话可说,倒并不是鱼俱罗的见解说服了他,这只是鱼俱罗的一家之言,未必能全信,关键是他对这个时代了解只来自于后世历史记载,很多东西,特别是关于皇帝这一块并不可信,所以他没有发言权。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太子杨勇被废绝不是因为某些野史所说,是因为独孤皇后喜欢杨广,废除立储近二十年的嫡长子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现在看来独孤皇后虽然权柄仅次于杨坚,但储君之位依然绝不是一个皇后的个人喜好就能决定。 不过他也细心地发现鱼俱罗竟几次提到杨广的名讳,这是臣子对未来皇帝的不敬,绝不应该,他忽然意识到,或许鱼俱罗只是忠心于杨坚,并不是忠于杨广,只是他没得选择而已。 这时,鱼俱罗轻轻拍了拍王君临的肩膀,叮嘱他道:“今晚我们二人所说的话,切不可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伯父放心,此事厉害关系君临很清楚!”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明早上早些起来,陈刺史和司马刘方的府上还是要去一下的,明天中午的时候再赶路,今晚上就不用回驿馆了,我会派人给你亲兵报信的。” “全听伯父的安排。” …… …… 第二日早上,王君临携带着重礼拜访过雍州刺史陈三思和雍州司马刘方后,便又回到总管府准备向鱼俱罗告别,但却被鱼俱罗突然留下再住一天。 “君临,老夫此次见你,发现你精气神明显有所不同,但与破功期的武功高手又不一样,不过看你昨晚与子默比武,力气已经不下于破功期高手,而且更显悠长,只是你武功招数却是太过稀松平常,若是对上真正的高手,数招之间便可见分晓,你气力悠长的优势便难以发挥” “此外,你那把刀虽然质量很不错,但是比起你眼下的力气却是有些不合适了,毕竟当世猛将高手都在破功期,无不力气惊人,他们的兵器分量都很重,正面对敌你会吃亏。我这里有一把宝刀送你,可别拒绝。” 说着话,鱼俱罗从身后仆人手里接过一把刀鞘色泽古拙,略带斑驳之气的长刀。 此刀的刀身长约两尺六寸,连刀把一起,一共是三尺,刀鞘只是使用最普通的黒牛皮做成,上面没有半点装饰,黑色刀柄,泛着一种妖异红色。 “此刀名叫龙雀,相传为十六国时代,夏国国王赫连勃勃所铸。是老夫在战场上杀了一名破功期大将所缴获,只是老夫从小体质和子默有些像,力大无穷,所以在突破至破功期之后,便耗时三年打造了一柄马槊,自此之后,这把刀就再未饮血。” 鱼俱罗手按绷簧,仓啷一声,将龙雀刀出鞘。 初阳照映在横刀刀口,竟然流转着一抹妖异血红。 第八十八章 春秋刀法 想必当年,这把龙雀曾杀人无数吧。才一出鞘,就有一抹淡淡的血腥气。鱼俱罗把龙雀刀收鞘,塞到了王君临手中。 王君临双手接过,刀出半鞘,仔细打量起来,却是突然想起后世所评中国古代十大名刀,其中就有龙雀刀。 相传龙雀刀下为大环,以缠龙为之,其首鸟形。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河水三》载:“并造五兵,器锐精利,乃咸百炼为龙雀大环,号大夏龙雀。铭其背曰: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苏轼《以双刀遗子由子由有诗次其韵》:“宝刀匣不见,但见龙雀环。” “君临,老夫当年用这龙雀刀在战场斩获不下五百人,那时候我年龄和你相仿,今日将此宝刀送给你,可莫令它失色。另外今天我传授你春秋刀法……呵呵,别担心,我这春秋刀法招数很简单,你一天时间绝对能够学会,主要就是你后面自己练习和感悟。” 鱼俱罗的武学思想和王君临有些相似,也是崇尚简洁实用,他主张以最快最有效的方式杀死敌人,所以他的刀法比王君临在后世所学的格斗.刀法还要简洁,包括攻守一共只有九式,初学起来很容易,但是想要真正的学会,又不是简单到走卒贩夫也能学习的。 总之九式刀法虽然看似简单,但想真正练出来,却非常艰难,因为它这是化繁为简,中间运劲的力道都非常精妙,这就像大师写出的文章,文字都很简单,没有任何华丽词汇,可一般人就是写不出。 最想要理解这九式刀法的精髓,首先要学会繁杂,然后慢慢地去体会每一步简洁背后的深刻含义。 所以,九式刀法的每一招后面,又各有九九八十一招复杂的刀法为基础,可就算理解了这些刀法的化繁为简,如果没有相应的训练配合,也一样使不出这种刀法的威力。 随着练习这春秋刀法,王君临越来越多地体会到了简洁到极致的刀法精妙,每一式简简单单的刀挥出,在他眼中非常简单,可在对手眼中,却是简单得难以抵挡。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鱼俱罗身为当代公认武道大家,他所教授刀法果然不同凡响。 王君临用了半天时间便学会了九式刀法,然后便开始反复练习,而听鱼俱罗所言,他的这九式刀法前期在地面上正常练习,但练熟之后最好是在水底练刀,力量、速度、爆发以及对力道的精妙控制才能够迅速提升,效果最好,所以王君临毅然选择进入水下练刀。 他在总管府所住之处院子里面有一个小湖,他褪去衣服,纵身跃入湖中。 此时正是春中之时,在西北湖水还是有些冰冷刺骨,但以王君临如今的身体却不用在乎,他跳入河中,湖水迅速没过头顶,使他渐渐沉到河底。 按照鱼俱罗所说,每次须在水底挥刀至少五百下,若是能够挥刀一千下,中途只准换气五次,也就是说他每一次憋气至少要挥刀近两百下,这样规定地目的这就是要逼迫他以最快的速度挥刀。 果然,任何高深的武技想要练成都离不开苦练,而苦练还伴随着痛苦。 第一次练习,王君临喝了一肚子的水,才完成两百次挥刀,但第二次的时候便有所进步,为了不被水的浮力推出水面,王君临在湖下找到一块大石,用双腿夹住大石,开始在水中疾速挥刀…… 寒冷和水的阻力使他挥刀格外艰难,但一个多小时后,王君临便已习惯,暗黑的湖底,他的刀在迅猛无比地挥动,水面上劈出一道道水波。 劈出两百下后,他浮上水面,换一口气,又潜入水底,继续挥刀,一次又一次。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半天过去,到了傍晚时分,这个期间王君临竟然没有休息过,这让一直关注着他练刀的鱼俱罗大吃一惊,想起传说中一些世外高人修炼的内功,再一想王君临的出身,便有些恍然,隐隐感觉王君临之前是在藏拙,心想这一点比自己年轻的时候强多了。 ‘哗!’一声,王君临又一次浮出水面,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换气,这一次他要挑战自己。再次潜入水下奋力挥刀,即使有真气的存在,他的双臂已经酸软无比,浑身的每一节骨头都仿佛断裂一般。 水底无边的黑暗中,王君临强迫自己奋力挥刀,战胜手臂的酸软疼痛,牙根都几乎咬断。 他已经挥出两百下,已经快到极限,但他挑战的目标是两百五十下,他只觉得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要爆炸,两百一十五、两百一十六……两百三十八,这种痛苦使他再也无法忍受,他的肺即将爆炸,他几乎要处于一种缺氧的昏迷状态,虽然曾经经历过一次假死的神妙内呼吸状态,但那是在长枯子全力相助,且机缘巧合之下才做到,事后王君临也尝试过,但绞尽脑汁想尽了办法,可就是再做不到了。 两百四十八、两百四十九…… 他双腿一松,身体迅速上升,在即将冲出水面的刹那,他在水中挥出最后一刀,两百五十! “哗!”他终于冲出水面,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王君临浑身瘫软,贪婪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他慢慢游上岸,此时他的两只手臂酸痛无比,尽管他身怀奇功,但在整整一下午时间中,持续不断的在水中挥刀数千下还是使他的肌肉酸软得难以忍受,后世特种兵和佣兵的训练以及经历早已将他的意志磨练的坚如钢铁一般,这点痛苦他还不放在心上。 不过王君临却不知道,鱼俱罗在晋升到破功期后,和他如今年龄相仿,都是在水下练刀,可是每次挥刀一千次已经是极限,再坚持下去就会当场在水下晕过去。 王君临没有立刻去用饭,也没有穿衣服,就这样坐在湖边盘腿闭目打坐开始修炼,不光是经脉和丹田内的真气在恢复,他感觉到体力也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恢复……最主要的是,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刀法经过一天的苦练,明显有了十足的进步,春秋刀法也隐隐已经入门。 …… …… 京都,占地近百亩的昌平王府一座别院之中。 一名美丽的少妇脸色狰狞可怖,咬牙切齿的问道:“将那王君临的消息是否已经泄露给了吐谷浑人?” “回禀少妇人,我们有商队与吐谷浑人暗中有生意往来,当日陛下召那毒将面圣的旨意离开京都时,小人已经派了快马给我们那边的商队进行了安排。前日有消息传来,此事已经办妥。并且与白兰王取得联系,那白兰王想要让我们帮他们掩护,他派五百名死士潜入雍州,伏杀王君临,您看这事要不要答应他们。”一名管家模样的人低声说道。 “立刻派人告诉我们的商队,让他们帮助白兰王打掩护,王君临,你杀我父母和弟弟,我一定要杀了你。”少妇脸上满是怨毒疯狂之色。 “只是,少妇人,与吐谷浑的商队虽然一直由少妇人打理,可是要不要将这件事情问一下老爷?”这名管家有些犹豫的说道。 这少妇略一犹豫,说道:“不用,老爷只是王爷的庶子,能够成为尚书省吏部司勋侍郎极为不易,平日间公务繁忙,还是不要打扰的好。更何况与吐谷浑交易的商队是我父亲死前想尽办法转交给我手上的,老爷也从不过问的。” “小人明白了,少妇人放心,小人一定办妥此事。”管家恭敬的说道。 “对了,我让你给老夫人采办的那件礼物准备的怎么样了?”管家正要告退,少妇突然想起一事问道。 “那件礼物已经准备妥当,小人已经打听到消息,老夫人正需要此物,这一次定能够讨得老夫人的欢心。”管家讨好的说道。 …… …… 清明己过,谷雨将临。 这也是春耕最为忙对的时节,田条间的农人布谷插秧,期盼着丰收的一年。 自去年那场大战之后,金城、陇西、天水三郡倒是风调雨顺,去年冬天数场瑞雪,初春细雨绵绵,对农家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春耕之始。只是去年那场大战金城和陇西两郡百姓死伤太多,加之三郡人口本就不如关中和中原多,便造成一些地区土地荒芜,不过城里面倒已经恢复了大战前的繁荣景象。 王君临一身士子长衫,骑在血鬃马的背上和鱼子默并驾前行,走在最前面。二十名护卫一身黑色劲装,另外还有两辆马车,一辆李春和他的一名仆从坐在里面,另外一辆是拉运礼物的马车,若非眼睛毒辣之辈,只会将王君临看作是一名贵公子出行,绝不会将其联想到大名鼎鼎的毒将身上去。 在这之前,王君临已经派邓郁卓的副手孙文韬前往京都打前站,一是弄个落脚点,二是打探消息。 此次前往京都不知道要待多长时间,王君临可不想一直住在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驿馆之中。 至于长孙晟或者裴元庆家里,若是他愿意,两家应该会很乐意让他借助,但他却不愿意寄人篱下。 PS:两更深夜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和收藏的支持和鼓励———— 第八十九章 困守古庙 (非常感谢“乱X星辰”和“牧笛狼烟”两位老读者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看着眼前这一片欣欣向荣之景,王君临心里暗自感叹:“谁又会想到,在不久短短几年时间,一个强盛的大隋帝国将会轰然崩塌呢?” 因为隋帝并未限定时间,所以车队行进速度不快不慢,一天时间还未出金城郡地境。 只是天气本来不错,可是到了午后,天空中开始出现密布的乌云,自天际翻涌而来。太阳不见了踪迹,乌云中隐隐传来雷鸣之声。 护卫头领是王君临府上另一名家将,名叫展鹏,和余豹一样,也是去年那场大战时受伤等死的一名百人长,后被王君临所救。 此时,展鹏催马到了王君临身侧,说道:“公子,看这样子,恐怕会有雷雨到来。咱们是不是在前面寻个避雨之处?”按照王君临的要求,这路上众人称他为公子。 王君临抬起头,看了看天色。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哪儿来的避雨之处?” “过了前面的山谷,就属于金城郡兰平县地界,卑职之前曾路过那里。记得有一处古庙,虽残破,却可以遮挡风雨。” “既然如此,咱们就去古庙避雨。” 王君临知道,在西北,春天这个时节的雷雨很惊人,再加上这官路的路况并不是很好,暴雨天万一被遇到山洪就不好了。所以,最好还是找个地方躲避一下。 于是,王君临让展鹏带了三个人在前面探路,同时下令队伍加快行进的速度。 这时,从对面疾驰而来两个骑士,骑士穿着蓑衣,看不清容貌,和车队擦肩而过,没有任何交集。 王君临也没有在意,当车队驶过一处山谷后,展鹏派人过来禀报,说古庙还在,空无一人,正可以躲避风雨。 “大家再快一些,看着样子,雷雨很快就会到来。” 王君临不停催促车马加速,乌云中的雷鸣声越来越清晰。云层厚重,越来越低,依稀可以看见,在那云层中流转不停的银芒流转,那雷雨气息,也随之浓郁。 在岔道转弯时,又有两个穿着蓑衣的骑士从车队旁边掠过。 咔嚓一声,惊雷炸响,紧跟着瓢泼大雨倾浑而下。那雨水初时如米粒大小,到后来越来越大。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感觉生疼。 片刻功夫,放眼望去,前后左右一片茫茫雨幕,根本看清楚道路。 “加快速度,在古庙避雨。” 这样的瓢泼大雨,别说赶路了,就是行进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什么鬼天气,上午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下子就变了脸?”鱼子默大大咧咧的谩骂着 车队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展鹏所说的古庙,这是一座不知道始建干什么年月的佛庙,早已经废弃,破破不堪。两三处院墙已经坍塌,庙里有一间大雄宝殿,和十几间破烂的厢房。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雕像。不过由于年久失修,雕像上的金漆已经脱落,变得斑驳不已。 展鹏已命人清扫了大雄宝殿,并从大殿中点起了一堆篝火,将大殿里阴霾之气一扫而空。 王君临和李春自顾进去,众护卫停车卸货,将马匹都聚集在一处,鱼子默也一声不吭的去帮忙,王君临没有阻止。 古庙当初的规模应该不算太小,因为找到了一处马厩。 血鬃马当然不会和其余马匹呆在一处,王君临也不拴着他,直接把他牵到了大雄宝殿的门廊外面。 此时,雨越来越大。 古庙的大殿,已开始渗漏雨水。 雨水顺着墙壁和粱柱流下来,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汇聚成一滩滩水。好在没有漏风,众人没有感觉到多少冷意。 王君临亲自在古庙里走了一圈,在大雄宝殿的后殿夹道中,找到了一口水井,不过井水早已经干调。除此之外,山墙有几处境塌,王君临想了想,让人把车辆推过去,堵住了山墙的缺口处。 “王兄,此地虽说有些荒凉,但没听说过什么盗匪,会不会太过小心了?”李春忍不住问道。 王君临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刚在路上有两波人冒着大雨先后从我们旁边经过,好像是绿林道贼人所说的扯旗。我那货车里面放的东西,每一件都价值千金,说不定会被那绿林道上经验丰富的老贼发现,盯上了我们。虽说不一定真就如此,但出门在外,多一分小心总是没错。” 扯旗,是隋唐时,绿林道上的黑话,意思就,是探子,耳目,眼线。 李春虽觉得王君临是过于小心了,可王君临这么一说,他倒觉得,这样小心也没坏处。 于是他闲着也是闲着,便陪着郑王君临转了一圈,王君临将该留意的地方都做了安排。 而后两人返回观音大殿,只见展鹏已经带人又升起了一堆篝火,并且开始烹煮食物。 “师叔,会有贼人来吗?”鱼子默跑了过来,提着他的两个铁锤,一脸的兴奋。自从王君临拜鱼俱罗为师之后,鱼子默就叫王君临为师叔。 王君临和李春走过去,坐在篝火旁边,小猞猁立刻扑上前去,和他戏耍起来。王君临一边和小猞猁戏耍,一边笑着说道:“子默,有贼人可能会来抢我们的东西,到时候若是人少的话,就用你的锤子把他们全部锤死。” “好,师叔你要说话算话。”鱼子默开心的说道。 王君临拉着鱼子默在身边做下,说道:“但是你待会要听我的话,让你什么时候动手,你就动手,让你打谁你就打谁,不然不许你动手。” “师叔放心,来的时候爷爷和父亲都给我交待过了,让我听你的话。”鱼子默挠了挠头,一脸憨厚的说道。 篝火加了一些柴,开始冒烟,王君临和李春便走到观音大殿的门口向外观望,雨水顺着大殿瓦楞流淌下来,变成一条条珠串。 “这该死的雨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停息。” 李春低声咒骂了一句,迈出大殿门槛,站在门廊台阶上向远处眺望。山门少了一扇,另一扇则斜歪着,在风中摇摇欲坠。 王君临抬头看了看雨势说道:“李兄,弄不好咱们今天,就要在这里留宿了。” 李春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入夜后雨势不止,也只能这样。” 就在这时,本来卧着的小猞猁突然翻身,对着外面的雨幕叫个不停,几乎与此同时,门廊上的血鬃马也不安的走动起来。 王君临和展鹏对视一眼,迈步走出大殿,站在门廊上,一边安抚血鬃马,一边眼睛眯着向远处眺望。 只见黑暗中,依稀有骑士跳动,隐约间,还有人喊马嘶声。 “备战。” 王君临一声令下,展鹏带着二十名护卫立刻张弓搭箭,占据有利地形,瞄向外面。 “啊!君临,来的真是贼人,有多少人,要不我们趁早逃走吧!”李春一脸担忧,冲出了厢房,向王君临询问道。 “来人恐怕有数百人,而这庙就一个出口,逃走只会被他们拦在路上,更是不利,还不如在此以逸待劳。”王君临淡淡的说道,他什么阵仗没有见过,虽有担忧,但不会有丝毫惊慌,事实上自展鹏往下,二十名护卫虽然神色中有凝重之色,同样没有惊慌,反而一脸滔天杀意。 至于鱼子默一声狂笑,拿着两个大铁锤一脸的战意,若不是王君 临拦着,一个人都已经冲了出去。 “这可如何是好?”李春急的在庙里面团团转,展鹏等人脸显轻视之色。王君临见此,心想这李春是个技术型的人才,但胆子和心智太差,怪不得鱼俱罗不太喜欢。 王君临没工夫搭理李春,眯着眼睛,不断向远处眺望。黑夜中,那跳动的火光越来越近,人喊马嘶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看上去,人数不少于四百,清一色的骑兵。 若是在西域有这样一股马贼实属正常,可是在金城郡出现这样一股马贼却是不合常理的事情,这附近山中虽有山贼,数百人规模的不是没有,但这些人却凑不到这么多战马。 “公子,后院侧门出去是一个陡山坡,以血鬃马的不凡定能够翻越,不如我们挡着贼人,您先撤……”展鹏来到王君临身边悄声说道。但不等他说完,王君临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他便不敢再说下去。 “把所有的车仗全都堆放在山墙缺口处,展勇,你带大家备足弓矢,分好人手,守住缺口,子默你守住正门,万不可让贼人冲进来,但一定要注意自己安全。我翻越山墙,绕到他们后面去,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王君临突然道。 随着贼人不断接近,李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君临,来人可是不少,恐怕守不住,不如我们逃吧!” 王君临没有理会李春这斯,他牵着血鬃马穿过庙宇,来到后院,这里有一个侧门出去是一个极为陡峭的山坡,普通战马难以上去,但对血鬃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下了山坡,绕四五里路便可行至古庙正对着入口的大路上,王君临准备借着大雨遮挡,从后面杀敌出其不意。 PS:深夜先送上一更,另一更起床之上送上。 第九十章 死战 这是眼下最好的战术。贼人太多,若是打持久消耗战,以他的战力,再加上血鬃马的速度,想要逃走或许不难,但是其他人却很难活下来。 山门外,黑压压竟然来了有近五百人,清一色骑着马,个个手持刀枪,背负长弓,杀气腾腾。 展鹏深吸一口气,站出来大声问道:“外面的是何方好汉?我等途径此地,还未来得及拜访,请多多包涵。” 一名黑衣骑士冲出来,以有些怪异的口音厉声喝道:“里面的人听着,我等只是来劫财,乖乖出来投降,将财物奉上, 如若不然,休怪爷们无情,待杀进古庙时,定将尔等千刀万刮,到时候生不如死。” 展鹏厉声说道:“我们公子乃朝廷命官,尔等聚众为寇,劫杀朝廷命官,难道就不怕株连九族吗?” 那黑衣骑士张狂笑道:“爷爷们劫杀得就是你们家公子这样的狗官。” 展鹏脸色一变说道:“好汉,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不是劫财,而是冲着我们家公子来的吧!” 那黑衣骑士略一沉默,张狂的长笑一声,说道:“不错,尔等今天就是为了杀王君临那毒……” 不等他将话说完,只听庙门铮的传来一声弓弦响,一支利箭飞出,正中这骑士咽喉。 展鹏看去,却是鱼子默,将铁锤放到一边,一脸兴奋的收弓,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不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兴奋异常,展鹏暗想,鱼总管这个孙子却是天生的杀才。 贼人顿时大乱,紧跟着就听一个大嗓门吼道:“小贼猖狂,死到临头,还敢逞强?兄弟们,给我杀!” 随着此人一声令下,只见人群前方一个马贼纵马冲向山门,手中舞动一杆铁枪,来势汹汹,杀气腾腾。 鱼子默一脸狞笑,再次弯弓搭箭,射了出去,与此司时,展鹏一脸冰寒,挽弓如满月,朝着那马贼胯下坐骑就是一箭。 这个马贼显然是个高手,长枪挥舞,竟然磕飞了鱼子默的箭矢。 但胯下战马的眼睛却被展鹏一箭射中,暴嘶一声,噗通倒在地上。把那马贼摔得头昏脑胀,长枪也不知飞到了何处。 不过这家伙的功夫也的确是不差,立刻从地上翻身爬起来,只是他刚站稳身体,鱼子默一声爆喝,再次挽弓满月,铮的一声弦响,利箭离弦而出,快若闪电。 这一次马贼手中没有了兵器,虽然竭力躲闪,但刚受了伤身体便反应有些迟钝,只听噗的一声,这马贼惨叫一声,翻身倒在血泊中。 展鹏下令道:“射人先射马!” 一时间,马贼息声,山门外,有刹那间的寂静! 但却没有丝毫骚乱,略一顿之后马贼又开始冲杀。 未战先死两人,对于普通马贼而言,有着极其强大的震慑力。而眼前这些人显然不是普通的马贼。 这时,一名贼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数百名贼人齐声呼喝起来。冲南过程中瞬间兵分三路,向庙门冲击而来。 他们的装备并不是很精良,但这攻击明显颇有章法,分明就是军队,但看样子又不是大隋骑兵。 “是吐谷浑人。”展鹏脸色一变,大声怒吼,他经验丰富,随着贼兵接近,虽然这些人穿着汉服,一副汉人打扮,但还是被他认了出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十几个手持木盾的贼人,更有一部分贼人下了马,弯着腰隐藏在盾牌手后面,看似缓慢,却极为迅速的随着骑兵冲上前来。 展鹏暗叫一声不好,说道:“大家拼死守住片刻,主公很快就会从贼兵后面杀来,只要主公出现,以主公神勇,这些人必死无疑。” 众护卫显然对王君临有着莫名的信任,对展鹏所说没有丝毫怀疑,脸上没有任何畏惧之色,各执弓矢,迎着那疾驰而来的战马,刷刷刷连珠箭射,封住了马队的去路。虽说马贼已有所防备,但二十一张弓弩齐发,依旧令他们防不胜防。不时有战马嘶鸣声传来,十数名马贼的坐骑,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鱼子默的箭矢射在贼人的木盾上,坚实的木盾,陆然间出现了裂痕,紧跟着鱼子默又是一支箭上弦,抚弓如同满月,一道寒光闪逝。山贼惨叫,血光崩现。 马贼盾墙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二十名护卫的箭似流星,飞射而出。眨眼间,又是七八名贼人倒在了地上,哀嚎不止。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些马贼依然没有多少惊慌失措,不怕死的往前冲。而这时庙中众人手中箭矢已经消耗大半。 毕竟不是行军打仗,又是前往京都,也不可能携带太多箭矢。 这才是他们现在最严重的问题……一旦箭矢消耗完,他们将不得不面临和对手短兵相搏的状况。展鹏和二十名护卫自然是百战精兵,鱼子默更是滞固境界的高手,可是人数相差太过悬殊,最终还是会被耗死。 一名马贼抓住身上的衣服,用力向外一扯,嘶啦一声响,罩在外面清衫被撕成两半,露出里面的吐谷浑人经常穿的皮袍。 那马贼头领面目狰狞,厉声喝道:“给小王爷报仇,杀了王君临。” 贼人们纷纷脱去身上的黑色衣袍,露出一件件吐谷浑人喜欢穿的皮袍,齐声大喊:“给小王爷报仇,杀了王君临。” 展鹏咒骂道:“果然是他娘的吐谷浑人,大家小心。” 正门口的鱼子默眼见马贼变成了吐谷浑骑兵,兴奋的一声长啸,他做梦都想着杀吐谷浑人和突厥人,不想今日竟然实现了目标,至于危险他还没有想过。 庙中众中手中不停捏弓搭箭,嗖嗖嗖,箭矢破空而出,虽然不断有贼人被射死,但依然没能挡住吐谷浑人,他们已经距离不到二十步。 “守住庙门,死战不退。”展鹏一边大声吼叫,一边射杀贼人。 正门处有四个贼人,已经冲了过来,挥刀扑向鱼子默,但被鱼子默狂笑着,轻松的一一锤死在地上,吓的后面贼人一大跳,一大群贼人便向他拥了过来。 这时,其它方向贼人也冲了过来,与展鹏带领的二十名护卫开始了近身厮杀。好在他们守住庙门,只要挡住正面的敌人便可,否则若是陷入包围,除了鱼子默,其他人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一个身材魁梧的吐谷浑中年男子,在马贼后方立马横刀。 眼睛半眯缝着,不时的抬头看天色,脸上的忧虑越来越重,拳头握的非常紧。 “兄弟们已经死伤近百人,还无法攻进这破庙的门。再拖下去,金城郡的府兵得到消息,派大军过来,我们即使杀了王君临,也走不了了,更何况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见王君临出手,不要已经从后山逃走了。” 中年男子摇摇头,又看了看天色。 “戈乌多,你且放心。我打听过,那王君临爱兵如子,极重情义,不会扔下他的部属一个人逃走的。至于我们的生死,来的时候白兰王便下了死命,我们若是不能杀了王君临给小王爷报仇,回去也是死。” 这戈乌多穿着一件兽皮铠甲,裸露左肩,胸口的黑毛格外显眼,头上牛山濯濯,不见一根毛发。一脸的虬鬓翻卷着,耳朵上挂着铜环。手中一把开山斧,上面占满了鲜血。却是这伙人里面最厉害的一个。 听中年男子这么一说,那双不比牛眼小的眸子顿时闪烁着凶光。他猛然高举大斧,嘶声吼叫道:“孩儿们,给我冲……谁第一个冲进去,回去便赏他十个汉家女子。” 这些吐谷浑人立刻举起刀枪,呼号不停,朝着古庙发起了更加凶猛的冲击。 就在这时鱼子默杀得性起,直接从主门里面反冲了出来,大吼道:“吐谷浑狗贼,我要杀光你们。” 吐谷浑人们没有想到对方这点人还会突然发起攻击,不由微微一怔。 也就是这一怔的功夫,鱼子默已经冲了过来,一路所过,铁锤挥舞,没有一合之敌,只听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起,六七个吐谷浑人被砸下马来。一已之力,竟然让吐谷浑人一阵手忙脚乱。 戈乌多脸色一沉,猛催胯下坐骑,他挥舞大斧就冲了过去,一边冲一边叫喊:“兀那小贼,休要猖狂。” 铛! 开山斧与铁锤相撞,铁锤上所含巨力,震的戈乌多双手直颤。胯下的战马唏溜溜一声暴叫,四蹄一软,把他从马上甩下来。戈乌多就势在地上一滚,一个鲤鱼打挺,他刚站起来,默子鱼已经冲到他的面前,怒吼一声,一锤砸来。 戈乌多已经尝试过这家伙的力量,不敢硬接,斧头一转,贴着铁锤轻轻一挑,将铁锤虽然是挑开了,可那力量却还有大半没有卸下来。脚下步履漂浮,险些栽倒在地上。 鱼默子碰见一个能够接他数招不死之人,兴奋之下,准备再次挥锤,不料旁边一群吐谷浑武士冲了上来,他虽然厉害,但是有戈乌多纠缠下,陷入围攻之中,而他又不擅长轻巧躲闪,顿时开始受伤,陷入危境,戈乌多见此大喜,便要趁机将鱼子默杀了。 第九十一章 将计就计 (非常感谢‘来来吉祥’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他们后方有人怒吼一声:“兀那贼人,休伤子默!” 声音如同虎王咆哮,又好像是平地起了一声沉雷。 一点寒光隔着十数丈距离射来,破空带着刺耳的锐啸,眨眼间就到了戈乌多的面前。 戈乌多吓了一跳,砍向鱼子默的斧头,不得不向外一磕。 铛! 一声清脆的声响,大斧被那寒光荡开,是一杆普通的长箭,可在如此距离中,对方一箭之力,还有如此威能。戈乌多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神色冷厉的青年持宝刀纵血鬃宝马飞驰而来。 位于后方吐谷浑死士试图阻挡,被他一刀轻易劈成了两半。 “是王君临!”戈乌多瞳孔骤缩,所谓人名树的影,即使王君临以毒术而名闻天下,但毕竟偌大的名头放在那里,当面对上,说没有压力和畏惧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眼下王君临突然出现在他们后方,猝不及防之下,他们本来背对着,后面的吐谷浑人慌忙转身,也只是各自为阵,都没有布下战阵,被王君临逐一击破,那架势,就如同劈波斩浪一样,马匹所过之处顿时掀起满天的血雨,残肢断臂四处横飞,连带着几个武力不俗的吐谷浑勇士,都无法令王君临停顿一步,眨眼间就冲到了戈乌多的面前。 “狗贼,拿命来!” 龙雀刀高举,这叫做举火烧天式,正是鱼俱罗给王君临教授九式春秋刀法之一,带着劲风,呼的就劈落过来。 王君临此时虽然身着士子长衫,但却有一股令人畏惧的威严。人借马势,刀借人力,只听噗……咔嚓,两声轻响。戈乌多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连人带马劈成了两半。温热的鲜血,喷在了王君临的脸上。在火光下,令他更如厉鬼一般的凶恶。 王君临练成奇功之后,实力大增,单论力量已经相当于破功期的顶尖高手,甚至比破功期高手气力更加持久的多。但他的武技却还停留在后世佣兵阶段,对付普通武者算是不错,但是在高手行列就不够看了,但如今有了鱼俱罗传授的春秋刀法,自在鱼府湖中苦练小成之后,这些天在路上一有时间便坚持不断的苦练,功夫不负有心人,刀法提升迅速,逐渐与他相当于破功期高手的气力相匹配,算是真正的进入了当世一流高手的行列。 两名吐谷浑人勇敢的冲上去,王君临神色漠然的大刀轻轻一拖,两人就被砍翻在地。 王君临从贼人后方突然出现,借血鬃马迅疾无比的速度偷袭之下,彻底打乱了吐谷浑人的战斗,特别是一刀劈死了戈乌多,让吐谷浑人士气大降的同时,也让已经被逼进古庙内展鹏等护卫们士气暴涨,趁机从庙中冲出来,和吐谷浑人厮杀在了一起。 特别是鱼子默危局被王君临破除之后,陷入爆怒之中,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极大的加剧了吐谷浑贼人的败亡,那士气顿时一落千丈,哪还有拼杀的勇气,竟然四下里逃散而去。 王君临带人一路追杀无数,鱼子默已经陷入疯狂,嫌拿着铁锤跑不快,索性扔下铁锤,飞奔两步把两个吐谷浑人从马上拽下来,抓住他们的脖子,抡起来就砸。两个吐谷浑人,加起来也有二百来斤,但鱼子默丝毫没有感到吃力。轮了两圈之后,两个吐谷浑人早就没了命,尸体更是残缺不全,伤口血肉模糊。 不得不说,战场上有王君临和鱼子默这种无一合之将的猛人存在,对敌人的士气打击是极大。 那主事的中年男子一看这情况,心知大事不妙。 拨转马头就要逃走,早就注意到的展鹏连忙大声对王君临叫喊:“主公,那是贼首。” 贼首?那就不能放过。 王君临轮圆了胳膊,大吼一声,手里的一具尸体就飞了出去。 中年男子听到身后有风声响起,反手一刀砍出。把尸体看成了两段。也就是那么巧,尸体喷溅的鲜血迷了他的眼睛,没等他擦干净,鱼子默有样学样也扔了一具尸体就砸了过来,把他一下子撞下马来。中年男子翻身站起,就感觉一座小山从天而降。抬头看去,可把他吓坏了。是鱼子默整个人直接跳过来踩在了他的肚子上,他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就听噗、砰两声响,中年男子直接被鱼子默踩的是骨断筋折,血肉模糊。 剩下的吐谷浑人彻底没有了战意,作鸟兽散,王君临带人追杀一阵,便下令撤回。 这一战,他们以二十三人对战五百人,杀敌三百多,敌人溃败逃走,他们死了九名护卫,包括鱼子默在内,而李春则是趁着鱼子默和二十名护卫挡住敌人之际,带着仆从从后院翻山逃走。 “展鹏,派几个人传出消息,吐谷浑白兰王为报杀子之仇,与大隋某位大人物勾结,派五百死士于金城郡官路旁古庙劫杀我,导致我身受重伤,生死不明。”王君临看着满地的吐谷浑人尸体,脸色阴沉无比,若是没有人接应,五百名吐谷浑骑兵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雍州地境如此深入,还没有被隋军发现。 …… …… 大名鼎鼎的毒将王君临赴京途中于金城郡遭遇吐谷浑五百死士偷袭,身受重伤,生死不明,消息好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雍州地区,并且以飞快的速度,传至京都大兴城。 “父亲!”长孙无忌走进书房,神色凝重的问道:“听说王君临遭遇五百吐谷浑死士袭击,生死不明?” 因年初和王君临出使西突厥所立大功,长孙晟由右骁卫将军晋升为大将军,官职已是从一品,尊崇之极。 此时他抬起头,瘦削的面颊,看不出丝毫表情。 略一沉默之后,长孙晟默默点头,然后合上手中的书本说道:“金城快马传来的消息,四天前王君临在金城郡平兰县官道旁一座古庙中遭遇袭击。宫中传出消息,陛下的外侯官已经确定是五百吐谷浑死士所为,带队的人是吐谷浑白兰王座下大将戈乌多。据说此战王君临只带了二十名护卫和鱼俱罗的孙子鱼子默,但却最终杀死三百多名吐谷浑死士,让其余一百多名吐谷浑死士溃败逃走,但王君临本人随身护卫死伤大半,自己也身受重伤,鱼子默也受了不轻的伤。” “前一段时间王君临从西域回归途中在沙州城杀了白兰王最为宠爱的幼子哥舒,从而破坏了吐谷浑与沙州苏家的联姻,这一次白兰王派来的死士,自然是为了给儿子报仇,可问题是五百吐谷浑死士若是没有人接应,绝无可能潜入雍州腹地。”长孙无忌勃然大怒。 “父亲,王将军为我大隋立下赫赫战功,可有些人却三番五次想要置其于死敌,就算王将军与我们没有交情,此等事情也实在是让人气愤。”长孙无忌看着长孙晟说道。 长孙晟瞪了一眼长孙无忌,说道:“无忌,你有情有义,为父也知道你与王君临一见如故,为他打抱不平,但过于激动的情绪放在心中便可,若如你这般遇事激动,做不到宠辱不惊,为父去了之后,怎能放心将我长孙一族交于你手。” 长孙无忌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有些失态了,呼一口气,向长孙晟行礼,语气平静的说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知错了。” 长孙晟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上一次出使西域,我们为大局着想,不得不丢下王君临提前回来,这一次不管怎么说都要替王君临帮衬一下。” 顿了一下,又说道:“王君临自出山以来,便在西北边关为国戍边,且为人虽然狠辣,但做事却颇为成熟圆滑,为父刚刚细细算了一下,除了昌平王邱瑞之外,他并未与其他人结仇。所以,此事还是多半与昌平王府有关。但邱瑞此人虽然刚愎自用,心胸狭窄,若说派自己的人去杀王君临倒有可能,但与吐谷浑勾结并帮其五百死士入我大隋腹地,此事可能性还是太小。所以,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为父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说到这里,长孙晟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长孙无忌,接着又说道:“不过这件事情倒不用我们操心,陛下对于勾结外敌杀立下大功将领之事深恶痛绝,为父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陛下已经让外侯官开始调查,不管昌平王与此事是否有关,都已经站在风尖浪口之上。” 同一时间,河东世家裴阀在京都府邸中,吏部侍郎,闻喜县公裴世矩将孙子裴元庆叫到自己房间,进行商谈。 河东裴家乃诗书起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所以裴家在大隋大小官员多达十数人,但是武将却只有裴元庆一人,这还是去年那场大战立下大功,才升至从四品的鹰扬郎将,封为开国伯,也算是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裴家在武事方面的不足。 所以裴世矩对这个年龄只有十九岁的孙子极为看重和喜欢。 第九十二章 一场好戏 本来去年大战之后,裴元庆被封为金城郡鹰扬郎将,但裴世矩考虑到西北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战事,便想办法将裴元庆调到了京城卫军中担任鹰扬郎将,毕竟若无战事,京城重地皇帝眼皮地下升官的机会更多。这一点上柱国韩擒虎的看法显然和裴世矩不同,所以至今韩子良还在天水郡担任鹰扬郎将。 裴世矩看着自己这个最为喜欢的孙子,说道:“元庆,如今关陇门阀、河东、山东世族已经是陛下眼中钉,陛下有意扶持新型贵族世家与其对抗,削弱其势力。而王君临立下赫赫战力,为少见悍将,从出使西突厥和沙州之事可以看出,此人又非单纯的武将,并不缺手段,可他在我大隋却偏偏没有丝毫根基,此等人物本来正是陛下此时最需要和看重之人,如今又有被吐谷浑五百死士刺杀一事,若是死了自然一切枉然,但若是大难不死,王君临到京都之日便是被陛下重用之时,成为我大隋新贵之一指日可待。” 喝了一口茶,裴世矩看了一眼裴元庆,继续说道:“我听说去年那场大战中你与王君临一起共事,颇有交情,王君临来到京都之后,你不妨与其多亲近亲近。” 裴元庆本来就与王君临甚为投缘,而且去年大战中他能立下大功,其中不乏沾了王君临的光,如今祖父有所指示,哪有不答应之理,当即便说道:“祖父放心,孙儿知道怎么做了。” …… …… 王君临脸色枯黄,双眸紧闭,躺在床榻之上昏迷不醒。 小猞猁静静趴在他的脚畔,一动不动,只是瞪大了黄褐色的双眸,警惧的凝视屋子里的每一个人,不时发出呼呼的威胁声,随时准备扑上去。 这是在金城郡,鱼总管府最好的客房之中,此时聚集了不少人。 除了鱼俱罗之外,还有雍州刺史陈三思,雍州司马刘方,金城郡太守李秀文和鹰扬郎将哈罗牧丰。 五百吐谷浑死士潜入雍州金城郡,鱼俱罗固然有失职之责,但毕竟身居高位,又是开国功臣名将,所以朝廷和隋帝追究的责任最终很可能就会落在哈罗牧丰身上。 哈罗,是一个鲜卑姓氏,始祖为拓跋哈罗,是北魏显祖献文皇帝拓跋弘的弟弟。因以哈罗为氏而称呼自己的部属,从而才有了哈罗氏一族。 北魏高祖孝文皇帝,是显祖献文皇帝的第四个儿子。上有长兄绕骨氏,后改汉姓为胡氏;次兄普氏,改为周姓三三兄拓跋氏,也就是如今的长刹氏祖先;大弟哈罗氏,后改为哈姓。不过在隋朝时人们更多的还是习惯于使用哈罗这个姓氏。 哈罗氏虽然也是开国将门之一,但这几年已经开始颓弱,哈罗牧丰年近四十,接父兄爵位,上个月趁着裴元庆由金城郡鹰扬郎将位置调到京城卫军,好不容易谋得实位来金城郡担任鹰扬郎将,不想在他的管辖范围又出了这等事情。 说起来,王君临只是一个果毅都尉,比他的官职低了足足一大级,但是只要是稍有头脑的人都知道王君临已经是陛下看重之人,若是大隋内部的人刺杀也就算了,可偏偏是五百吐谷浑死士袭击王君临,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大,太敏感了。 所以,此刻的哈罗牧丰心中惶惶。 他身材顾梧,体型高大,甚至比身体同样魁梧高大的鱼俱罗还要高出半个头。可站在鱼俱罗的身后,却感到莫名的寒意。 虽然他已经在第一时间亲率五千大军,用了两天时间围追堵截,将那一百多吐谷浑残余死士全部杀了,有所弥补,可让他郁闷的是没有抓住一个活口,这就让他给别人落下了口实,而最让他郁闷的是,他与那昌平王府刚好有一些交情,甚至此次能够来金城郡任职邱瑞也替他说了话,朝中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根本难以说的清楚。 也就是说,他哈罗牧丰这一次不仅仅是一个玩忽职守的问题,隋帝和朝廷很可能会认为是他故意放水,让吐谷浑五百死士潜入到金城郡去杀王君临。 如此种种之下,哈罗牧丰深知,王君临要是出了事情,他很可能性命都难保。 所以,看着昏迷不醒的王君临,哈罗牧丰此时的心里面,紧张万分。 陈三思叹了一口气,向在王君临旁边跪着的展鹏问道:“王将军,一直未醒吗?” 护卫头领展鹏双眼通红,胳膊上缠着绷带,说道:“回陈大人的话,我家将军一直未醒,医生说生死各一半,将军若是能够挺过去便活,挺不过去便死。” 陈三思脸色陡然变得格外肃然凝重,虽有哈罗牧丰这个倒霉蛋背负主责,但是他身为雍州刺史多多少还是有责任的,若是因为王君临身死,让陛下对他不喜,势必会影响他的前途,更何况他对王君临也极为看重,立下大功不说,很会做人,前天王君临还送他一份价值千金的重礼,深吸一口气,说道:“王将军在昏迷前,可有什么交待?” 展鹏想了一下,说道:“将军说去年天水郡清水县张氏因通敌卖国被灭族,但张氏与吐谷浑之间有着庞大的生意往来,具体做这事情的张氏商队只不过是改头换面继续与吐谷浑继续暗中交易,将军说这里的时候吐了一口血,便昏了过去。” “我明白了!”陈三思点了点头带着金城郡太守李秀文和鹰扬郎将哈罗牧丰走出房间,轻声道:“哈罗将军,你若还想与李大人能够继续共事,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哈罗牧丰与李秀文相视一眼,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然后看向从房间中走出的鱼俱罗,抱拳说道:“大将军,末将请调三千骑兵去捉拿与吐谷浑勾结的商队,请大将军批准。” 鱼俱罗看了一眼陈三思,说道:“这一次可要有活口,否则你真的就百口莫辩了。” 哈罗牧丰打了个冷颤,说道:“大将军放心,卑职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去吧!不要落在陛下的外侯官后面,否则你依然无法向陛下交待。”鱼俱罗点了点头说道。 哈罗牧丰心中凛然,抱拳向鱼俱罗和陈三思、刘方行礼,然后转身快步离去,很快他便带领三千骑兵出城而去。 待门口陈三思、刘方和鱼俱罗离开之后,昏迷不醒的王君临,猛然睁开眼睛,枯黄的脸上,露出一抹浓浓的杀机。 “主公,他们都走了!” “快憋死我了!” 王君临呼的坐起来,哪像一个奄奄一息的伤者。 他坐在榻上,招呼道:“展鹏,快把窗户打开,这屋子里的气味,可真难闻啊。” 此次受刺,虽然不至于九死一生,但身边忠心耿耿的护卫死了大半,鱼俱罗刚将自己宝贝孙子交给他,结果鱼子默就受伤了。 王君临来到这个时代,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而且那昌平王府一日存在,他便一日难得安宁,所以他当机立断,将计就计,准备利用这件事情进行反击。 只有他伤得越重,最好是差点就死去,皇帝便越是愤怒,然后再有昌平王府参与此事的证据,即使邱瑞在杨坚立国之始立下大功,不至于问罪,但也会极大的削弱邱瑞的势力和在朝中的影响。相反,此消彼长,他王君临便因为差点因国事被敌杀死,使得他在沙州城所立之功更加突出,在隋帝哪里受到的封赏自然也会加大。 所以,王君临让人散布消息的同时,果断回到了金城总管府,与鱼俱罗秘谈之后,便在陈三思、刘方、哈罗牧丰和刘秀文面前演了这场好戏。昌平王府与吐谷浑勾结的证据不能由他王君临或者鱼俱罗的人找到,最好由与昌平王府有交情的哈罗牧丰找到,这样一来效果会更好。 总之,王君临在受刺之后所考虑的,是如何在这件事情上,获取更多的利益…… “鱼子默那小子还好吧。”鱼子默生性淳朴单纯,知道王君临没有受伤,他担心这傻小子不小心说出去。 “主公主心,鱼少爷身体强壮之极,受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早上还想跑过来找您比武,被鱼总管给呵斥回去了。我听说鱼总管也给他专门交待过了,这些天不会让他出门。”展鹏知道王君临担心什么。 …… …… 王君临所在的院落成为总管府的禁地,除了王君临的人之外,也就鱼俱罗和鱼子默能够进来,而且为了防止鱼子默说漏嘴,鱼俱罗直接让鱼子默也搬进这个院落。 就在王君临“重伤”回来的第五天,鱼俱罗便神色复杂的亲自给王君临带来了好消息,哈罗牧丰找到了原张氏的商队,商队总共四百多人无一漏网,反抗过程中,被哈罗牧丰杀了大半,活捉了三十多人,其中大多是核心成员,并且轻易从这些人罪中拷问出了昌平王府庶子邱柏晗院里面的管家参与此事的证据。 整个过程中王君临和鱼俱罗都没有参与其中。 PS:求捧场和月票,求收藏和推荐———— 第九十三章 十大将军榜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君临,这件事情你处理的很好,很老辣,也很果断!”鱼总管府客院小湖边,鱼俱罗用一种极为欣赏的表情看着王君临,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次次给他带来惊喜,他每次都尽可能将其高看,但最终发现依然低估了对方。 最开始以为王君临只是善于刺杀的草莽之人,后来毒破陇西城之后,又知道王君临身怀绝世毒术;再后来断了突厥粮道和火烧水泉关之后,他以为王君临做事果断,擅于以奇制胜,且胆子狠辣。等王君临将高台城治理的越来越好之后,他发现王君临并非是单纯的一个武将,还拥有一定的治世之才。紧接着出使西突厥之事,让他看出王君临的大将之才。本以为王君临的能力已经全部展现在他眼前,但这一次刺杀之事王君临的应对,让他发现王君临的心智还在他想像之上不说,极为善于把握机会,且对官场和朝廷勾心斗角方面同样表现得很老辣。 “你小子老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够培养出你这样的人!”鱼俱罗颇为感慨。 王君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情,哪有什么老师,所以便没有接鱼俱罗的话题。 “过来,坐下吧。”鱼俱罗坐在小湖边凉亭之中,随口说道。 “伯父面前,岂有小子座位?”王君临深知古人重礼,而人年龄越大,越是在乎晚辈对自己的礼节,所以在这一方面他一直表现得谦虚谨慎。 “你小子明明是个武将,但却又有那些文官的虚伪,这一点有时候我并不喜欢,但一想这却又是好事,我年轻的时候不拘小节,现在想来在这方面吃亏不少。至少那些文臣中的老家伙没几个喜欢我的。呃!我听说你小子还写着一手好字,你别告诉我你还能吟诵两首诗词。” 王君临不再矫情,坐在鱼俱罗对面,说道:“伯父,我不敢瞒你,我字写的的确不错。至于诗词在小子看来虽然只是小道,但若是需要,我还真能够吟诵两首诗词。” 鱼俱罗看着王君临久久不语,半响之后才说道:“你小子不错,能武能文,且又有勇有谋,是个做大事的人物,”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偶有一得。”王君临迅速的整理了一下措辞,恭敬道:“小子不过是运气好,出山之后碰见了伯父这样的伯乐和恩主,否则说不定早已成为草莽之辈,不是流落江湖就是成为一介商人。总之若非伯父知人善用,小子即使再有几分才能和手段,也没有用武之地。” 虽然明知王君临有拍马屁嫌疑,但鱼俱罗仍然听了很高兴,忍不住坐在石凳上,哈哈大笑。 “好了,你小子在我面前别说这些虚透巴脑的话。就算没有我的提携,以你之才,迟早会出人头地。”自从前几日那场家宴之后,再加上王君临和鱼子默生死与共之后,鱼俱罗越加将王君临当成亲侄晚辈。 王君临心中也极为受用,但这个时候不好接话,便没有吭声。 “如今你以重伤为由在我这里可呆上一两个月的时间,刚好将春秋刀法好好练练。我知道你有自己修炼秘术,但是切不可轻视这天下武道高手。”鱼俱罗叮嘱道。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伯父,不知这天下间能够和您比肩的高手都有何人?” 鱼俱罗眸露奇光,想了一下,才说道:“天下间达到破功期的一流高手虽然不多,但已知的二三十人总是有的。不过破功期高手相差也是很大的,那些可能存在的隐世高人或者前朝余孽说不准,但我大隋却有十大将军榜,很大一定程度却是以武道高低而排名的。” 王君临闻言,不由眼睛一亮,他还是首次听说有十大将军榜的存在,禁不住问道:“伯父,我听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十大将军都是谁,是由何人排出来的,竟然能够让大家信服。” 鱼俱罗略有些感慨的说道:“你说的没错,对武将来说,不打上一场,彼此都不会信服,但这十大将军榜却是由丞相高颎高大人所排,他老人家有大元帅之称,当今我大隋老一辈的武将几乎全部在他麾下任职,高老大人善于识别和推荐人才,注意保护有功之臣。为人谦逊,不居功自傲,文武才略,明达世务,自我大隋开国以来,便为相执政,近二十年,竭诚尽职,功绩卓著。他排的十大将军榜没有人不服。” 王君临点了点头,一代名相高颎的大名不管是在后世所了解的历史,还是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他都是听说过的,只是他没有想到高颎的名望如此之高。 听了鱼俱罗的一番解说之后,王君临才知道大隋十大将军榜从前至后依次是双枪将丁彦平、大都督鱼俱罗、昌平王邱端、上柱国韩擒虎、靠山王杨林、越国公杨素,上柱国贺若弼、大将军长孙晟、四镇将军史万岁、左屯卫将军麦铁杖。 这十个人王君临都听说过,都是隋朝时期赫赫名将,而且都是大隋开国名将。 “不过,这是高丞相于十年前所排十大将军榜,如今时过境迁,新人辈出,我大隋年轻一代武将单论武力已经不弱于老将,比如我那徒弟宇文成都,如今即使是我对上他,都未必是其对手。前一段时间长孙晟从金城郡回京都时给我说高丞相经多方考证之后,又排出十大少壮将军榜,君临你想不想知道都是谁上了榜单。”鱼俱罗看着王君临似笑非笑的说道。 王君临顿时来了兴趣,说道:“不知年轻一辈都是何人入了高丞相的法眼。” 鱼俱罗笑着说道:“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我那徒弟宇文成都,他如今跟在晋王身边,三年前与吐谷浑一战中,他斩将夺旗,被陛下封为天宝将军。排在第二位的却是一员猛将,已经有三十多岁,名叫张须陀,官职和你一样是果毅都尉,但武力极强,五年前与东.突厥大战中,我曾经远远看他杀敌,实力已经不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弱。排在第三位的却是丁彦平那老鬼的徒弟罗成,据说已经得到丁彦平的真传,一身枪法出神入化。” 鱼俱罗只是介绍了前三名情况,后面的人没有细说,分别是四方中郎将来护儿,鹰扬郎将裴元庆、果毅都尉王君临、昭勇将军邱福、安远将军周法尚、鹰扬郎将韩子良、四护校尉宇文化及。 其中除了王君临毫无根基,好像是突然出现之外,其他人要不出自世家门阀,要不就是将门世家。比如裴元庆出自河东裴家,邱福却是昌平王邱瑞的儿子,周法尚的老子同样是大隋开国将领,韩子良则是上柱国韩擒虎之子,至于四护校尉宇文化及他老子宇文述在隋朝开皇初年,拜右卫大将军,虽然没有名列老一辈的十大将军榜,但在朝廷之中却是权倾朝野的重臣。 “还有那邱福乃邱瑞长子,据说深得邱瑞那老家伙真传,武艺高强,昌平王府有马鸣盔、七翎甲、提炉枪这三件宝物,此外邱瑞五年前万金求得宝马名为呼雷豹,你到了京城之后很可能与其发生冲突,若是与其厮杀的话,一定要小心。”时至今日,鱼俱罗深知王君临已经与昌平王府仇怨很深,特意又强调一番。 “多谢伯夫,晚辈谨记伯父教诲,来日碰上那邱福定会小心万分。”王君临当即说道。 此外,王君临和鱼俱罗谈话之中,还从其口中知道了一些秘辛,比如靠山王杨林本来是想让宇文成都跟丁彦平学枪法,但是杨林觉得宇文成都再怎么学也赢不了丁彦平,这才让宇文成都跟鱼俱罗学的其他武艺。而丁彦平除了是罗成的师父之外,裴元庆的链子锤也是丁彦平所教。不过,大名鼎鼎的枪神丁彦平已经在五年前隐居在秦岭深山之中,不问世事。 “当时,我受大将军宇文述和靠山王扬林所托,收宇文成都为徒弟,这两人本来是看上我的春秋刀法,可是我在了解过宇文成都力大无穷体质之后,并没有给宇文成都教授我成名的春秋刀法,而是命人打造了一把七尺凤翅镏金镗教他练镗,如今实事证明老夫果然没有看错,宇文成练就了一身的武艺,已经隐隐超过我们老一辈的气势。”鱼俱罗回想当年之事,略有些感慨。 王君临这才知道鱼俱罗前几日传授他的春秋刀法如此有名,就连宇文述和杨林这等人物都觊觎,不由心中感动,当即跪下说道:“伯父传授晚辈春秋刀法,等同于晚辈恩师,请受徒儿一拜。” 鱼俱罗没有阻拦,坐着受了王君临一拜,心中对王君临知恩图报甚为欣喜。 待王君临起身之后,鱼俱罗说道:“春秋刀法其实乃步战杀敌之术,老夫驰骋战场多年,凭借的却是一杆宝槊。既然你叫我一声师父,如今又在这里可待一个多月时间,老夫便传授你使槊之法?” 第九十四章 使槊之术 王君临闻言,不由大喜,看着鱼俱罗脸上淡淡的笑意,说道:“徒儿于去年那场大战中曾经多次听袍泽说起,当今世上,善使槊者无数,各有巧妙之处。然则若说使槊第一者非师父之外,再无他人,徒儿如今能够得授师父使槊之术,实乃徒儿三生之幸。” 鱼俱罗闻听,忍不住放声大笑,说道:“我生平有三件得意的事情:射箭射的比长孙晟远,打仗打的比韩擒虎、史万岁、贺若弼三人凶狠。呵呵,其实这两件事情,不过是我安慰自己罢了。我力气比长孙晟大,用的五石强弓,射的当然比他远,但若说箭术,天下间无人能够胜过长孙晟,这也是他能够名列十大将军榜的主要原因,昔日在疆场上,长孙晟的连珠十三箭无人能敌;至于打仗嘛……韩擒虎、史万岁也好,贺若弼也罢,身经百战,可谓战无不胜。” “然我最得意者,就是使槊。早年,我收了宇文成都为徒,原想把使槊之术传授给他。哪知道那小子……力气比我小时候还大,不喜欢用槊,我便给他打造了凤翅鎏金镗。不过那玩意儿那难使用,配他倒还算是合适。所以,我最得意的使槊之术,本来是想传给子默那傻小子,只是这小子悟性不足,所以至今为止我使槊之术还未有传人,本来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要将使槊之术传授于你,但没想到这次一见你,你竟然隐隐脱胎换骨,一身气力不比子默差不说,气力悠长,倒最是适合练习使槊之术。” “只是春秋刀法更重苦练,而使槊之术更重悟性,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你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鱼俱罗最后郑重说道。 一个月的时间能学多少? 这个问题,还真就不好回答。 若按照鱼俱罗的说法,你有那个悟性,有那个基础,十天就能入门;但若是没有那个悟性和基础,就算一辈子也精通不了,难以大成。 使槊,首先对身体有一定的要求。 个子得高,若是二等残废的身子,就算骑在马上,也未必能把槊舞起来。一支马槊最短一丈二,几近于枪矛。正规的尺寸,应该是在一丈八到两丈左右。这就差不多是四米的长度。 如果身子矮,手臂短,如何能把槊舞动起来? 其次要讲力气。这也是最开始鱼俱罗没想过教授王君临使槊之术的原因。 一支普通的步槊,换算成后世重量,大约三十斤左右。而马槊的重量,则是在四十斤到五十斤上下。手上无力,又如何能使得好?鱼俱罗的马槊,重达九十八斤,当然鱼俱罗的马槊,是经过特殊设计。 此外,据鱼俱罗说,使槊之术和无回枪一样,讲的是一个气势。 普通握槊的方法,是抓住距离槊攥两尺距离,而后以小臂压住槊尾;鱼俱罗不太认同,认为这样一来,对槊的控制力就无法达到完美,劲力的使用发起,过程相对较长,不利于交手。 所以,鱼俱罗是非常坚定的中槊握法,抓住中间。 这样一来,挑、刺、抹、斩、截、崩……等一系列的动作,使用起来就能比较连贯,威力更大。 当然了,中槊握法有一个问题,就是使力加倍。 这说起来很复杂,练起来更加复杂。 如此这般,王君临每天在鱼俱罗的指点下,清晨苦练春秋刀法,傍晚舞槊,晚上打座修炼道卷上无名奇功,这中间受了多少罪,用了多少辛苦,只有他自己清楚。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王君临春秋刀法渐趋大成,同时也渐渐的摸索到了这中槊的使用窍门。 其实,所谓的无回枪槊就是在使槊的基础上,加上一个势。 一天下午,鱼俱罗指点着王君临练完槊,站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轻笑出声。 王君临以为自己哪儿做错了? 鱼俱罗又说道:“君临你如今虽然凶名赫赫,但少有人知道你几乎就未曾在万军之中冲杀过,传言中你长得如何凶恶,可世人却不知道,你的样貌属于俊秀一类,若不是这眼神极为凌厉和深邃,乍一看还以为你是一名读书人。” 王君临若有所思,说道:“师父的意思徒儿明白了。我如今凶名太盛,对后面的发展的确不利,此去京城,我会给陛下和满朝文武,以及天下人展示我治世能文的一面。” 鱼俱罗赞赏的点了点头,王君临一点即透,这一点一直让他很满意。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已经是五月中旬,进入盛夏时节,王君临不敢再耽搁下去,于是和鱼子默一起,向鱼俱罗告别,再次动身前往京都。 …… 王君临坐在车上,血鬃马紧随其后,为了能够在路上修炼道卷无名功法,他没有骑马,并且索性一副士子打扮。另外还有一辆大车拉运贵重礼物,二十名护卫骑着高头大马护送在马车两边,由展鹏和鱼子默在前面带领。 车辆虽然只有两辆,但是一看二十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还有牵引车辆的马匹,就知道这辆车上坐着的,绝不会是普通富豪,恐怕是非富则贵。 马车驶离雍州已经四天,进入关中之后便一直沿着官路行进,按照时间最多再有两天时间便可达到京都大兴城。 王君临刚刚修炼完道家内功之后,轻轻抚摸着匍匐在身边的小猞猁,双眸紧闭,心里面却在思量抵达京都之后,将要面临的种种情况。虽然他这一次借自己被刺杀之事,狠狠的给昌平王府将了一军,但局势依然未有多少改变。 王君临从金城郡出发的时候,陈三思告诉他昌平王邱瑞庶子邱柏晗被皇帝下旨罢了官职和上品出身,贬为平民,算是葬送了大好前途,邱柏晗最宠爱的小妾张菲儿直接被施以绞刑,牵扯到商队和仆人共一百多人直接斩首。 这个结果看起来处罚极重,也足以看出隋帝对王君临的重视,但对昌平王府来说并没有损失什么,距离伤筋动骨相差甚远,反而让昌平王对王君临更加憎恨。这让王君临极为郁闷,也从此事上认识到了皇帝对世家门阀的掌控力极为有限。所以他到了京都之后极有可能要面临着昌平王府的各种报复。 虽然鱼俱罗让他去拜见长孙晟,想办法以获取长孙晟的支持。 但王君临很清楚,长孙晟即使对他有好感,长孙无忌和他有一定的交情,但若是为了他与昌平王府作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王君临虽然凶名赫赫,甚至在大隋十大少壮将军榜里面排第六位,但这个名头与昌平王府这个庞然大物相比,还远不是对手。眼下他唯一的依仗除了自身之外便是隋帝对他的青睐,而能有效利用的是隋帝对于世家门阀的忌惮和深恶痛绝。 想到这里,王君临不由得暗自摇头,杨坚的面他都没有见过,有些想法只是空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不管怎么说,各种情况都要提前考虑到,并且心中有个大体预案,特别是将可能会出现的最坏结果考虑到,想出最好的办法。 这也是王君临做事的一种习惯,坐在马车之中,抚摸着小猞猁毛茸茸的脑袋,随着车辆的颠簸,王君临陷入了沉思。 不知不觉,明媚的阳光被乌云遮掩。 午后,风云突变,天空中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毛毛雨。 雨势不同往日,很密也很急。 展鹏不得不打断王君临的沉思:“公子,这雨水好生缠人,咱们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按照王君临的要求,一路上所有护卫叫他公子,鱼子默叫他师叔。 王君临拉开车窗看了一眼雨势,说道:“派人寻找地方!” 这个时代可不比后世,即使是官路,路况也好的有限,下点雨视线不清,在这种濛濛细雨中赶路,陷入泥坑不是没有可能。 没过多久,派出去的护卫便返回:“公子,前面转弯处有一片竹林,旁边有一片茅舍竹屋,没有人居住,可用来避雨。” “如果这雨不停歇的话,只怕要露宿荒野了,那就加快速度,前往此处。”王君临吩咐道,展鹏答应一声,吆喝着吩咐下去,众人挥动马鞭,车队的速度立刻便快了不少。 半炷香之后,车队来到距离官路一里多远的一片竹林旁,这里果然有三间茅舍竹屋。 只是年久失修,茅舍竹屋已经非常残破,不过遮风挡雨倒是没问题,车队来的时候,提前派来的两名护卫已经点燃了屋中的火塘。 这屋子里倒是不缺柴火,想必是前人用剩下的,熊熊的塘火,驱散了夏雨的黏.湿。 众人以随身干粮草草的用过了晚饭,可这雨势却没有停息之意。 展鹏说道:“公子,看起来咱们今天,真要在这里留宿了。” 王君临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分好班,咱们早些休息。待明日雨停,我换乘血鬃马,加紧赶路。明天就不在陈仓留宿了,直奔京都。” “遵命!” 展鹏安排好值班和夜哨位置。 王君临和鱼子默说了一会话,便和小猞猁躺在柔软暖和的垫子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着了。 PS:两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九十五章 乐平公主 (非常感谢‘apharmy’、‘xmz123456’、‘馨霞’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大约天刚刚黑的时候,王君临突然惊醒。 坐起身来,却见小猞猁也睁开眼睛,瞪着黄褐色的双眸,向屋外看去。两名护卫在竹屋门口,怀抱横刀,身上盖着披风。另有一名护卫则坐在火塘边上,脑袋一点一点,似乎是在打盹儿,负责添火。火塘另一边鱼子默打着震天的呼噜,睡得正香。 “子默!” 王君临起身,抄起龙雀刀,推醒了鱼子默。 “师叔,有什么事?” “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这会展鹏和其他几名护卫也都醒了,持刀起身,走出竹屋。 夏雨没有寒意,二十多匹马在白天搭建的马棚中,似乎很安静,但独立的马棚中血鬃马紫色的眼睛却是看着官路的方向。王君临侧耳倾听,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阵马蹄声。 按照后世的时间这会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谁还在赶路? 王君临心中疑惑,看了一眼展鹏,展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带了两名护卫,三人持刀执弓,披上蓑衣,闪身走出竹屋,隐藏在竹屋两边的竹林之中。 “师叔,是不是有贼人来了,若是人少的话,让我一个人杀吧!”鱼子默有些兴奋的说道。 “杀什么杀,这里距离京都不足三百里,哪有贼人敢在这里出现。”王君临一阵苦笑,他一直搞不明白鱼子默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为何有这么大的杀心,整天总想着打架杀人的事情,这小子天生就是杀才。 “嘿嘿!”鱼子默挠了挠头,傻笑两声,从地上抓起小猞猁,将其放到自己的脑袋上,小猞猁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稳稳的爬在鱼子默大脑袋上,警惕的向屋外张望。 王君临虽然相信这里山贼之类的强人出现的可能性很小,至于昌平王府短时间内也不会派人杀他,但心中的警惕不会放松。 十匹骏马,风驰电掣般闯进了竹林中。 马上骑士魁梧彪悍,纵身从马上跳下来,泥水四溅。 “屋里的人听着,立刻出来。” 竹林中光线极为昏暗,也看不清来人的模样。王君临轻轻摆手,示意展鹏和鱼子默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再说。 “屋里的人赶快出来,再不出来,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为首的骑士,显然嚣张跋扈习惯了,连吼两声见竹屋里没有动静,于是迈步走上门廊。 几乎是在他迈步的一刹那,从木屋里发出一声尖锐口哨声。 两支利矢唰的从两边竹林中射过来,几名骑士吓了一跳,闪身轻松躲了过去,当然这也是展鹏意在警示,没有想着杀人。 不过,这两箭也激怒了为首的骑士。 “藏头缩尾,非奸及盗,给我上!” 十名骑士做势就要冲过来,王君临点了点头,鱼子默便大吼一声冲了出去与十名骑士战到了一起。 鱼子默虽然是滞固期,但因为身怀巨力已经不弱于普通的破功期高手,寻常士兵百来人根本不是其对手,可是这十名骑士竟然和其打成了平手。王君临看得很清楚,这十名骑士竟然都完成了筑基,这放在军队中已经与寻常都尉的实力相仿了。京师重地果然不同凡响,随便碰见一队骑士便拥有如此实力。 就在这时,王君临看见数百名骑士簇拥着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向竹屋行来,一看这些骑士中有近半的装束和场中与鱼子默击战的骑兵相同,另有一半竟然身着铁盔,不由心中一凛,大吼道:“子默住手。” 鱼子默对王君临言听计从,顿时拼尽全力将十名骑士逼退,跑了回来,这十名骑士也没有想到这在这荒野竹屋中碰见一名无限接近破功期的高手,心中警惕,并没有追上来。 远远的王君临看见一人身穿光明铠,越众而出,那十名骑兵单膝跪地,其中一人禀报着什么。 在隋军中光明铠只有鹰杨郎将以上将官才能穿,再一看这阵仗,王君临便知道今天是遇到大人物了。 此时,那将官听了汇报之后,一脸阴狠的看了过来,知道今日之事误会已成,稍有处理不当,恐怕便会惹来祸事。 想到这里,王君临一咬牙,嘱咐让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独自走上前,抱拳说道:“在下雍州边防小将王君临,不知哪位贵人光临,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恕罪。” 不料那将官冷哼一声,说道:“贵人的名讳岂是你等所能知晓,尔等冲撞了贵人,速速束手就擒,否则不要怪我下令将你们围杀。” 王君临强压下心中怒火,说道:“刚才是你们的人到来之后,没有自报家门,亮明身份,便强行驱逐我等,所以才发生了误会,还请这位将军明察。” 这将官没有理会王君临,一摆手,说道:“将这些大胆贼人给我拿下。” 王君临脸色一变,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后面的马车里面传出一个女子声音:“且慢!” 那将官神色一凛,赶紧下令让众人停了下来,然后马车车帘掀起,一个雍容华贵的美丽妇人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王君临放眼看去,不由眼睛发亮,显现奇光,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此女身材高挑,穿一袭雪白的宽身纱裙,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俨如瀑布一般,身上没有任何首饰,虽然衣着简单,却给一种清丽高雅之感,她的气质和周围傍晚竹林竟然奇异融为一体,就仿佛她是这竹林中仙子。不说来到这个时代,即使是在后世这样的美女王君临都极为少见。 此女清冷的目光看向王君临,神色中有好奇之色,轻启嘴唇,说道:“你刚说你是王君临?” 王君临心中暗自推测此女的身份,插手一礼,不卑不亢的说道:“在下正是王君临。” 那将官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王君临突然神色一凝,其余骑士也是一阵骚动和窃窃私语,显然这些人终于反应过来,王君临是谁。 这也不能怪这些人一时没有想起,因为世人只知雍州毒将,很多人却不知毒将的名讳。 “是毒将王君临?”女子神色中的好奇更甚。 王君临微露苦笑,说道:“在下雍州张掖郡高台城守将,果毅都尉王君临。” 女子仔细打量半响,一边说道:“传闻果然不如一见,本宫听说毒将身高九尺,面色乌黑,嘴长獠牙,每日都需饮食吐谷浑野人之肉和鲜血。不料毒将当面,却是这么一个俊俏的男子。” 王君临听到女子自称是“本宫”不由心中一震,当今天下,能够称本宫只有那两个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皇后独孤伽罗和长公主杨丽华。 王君临知道独孤皇后早在年初时便已经病倒,整天躺在病床上,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那么眼前位风姿绰约的女子身份呼之欲出。 乐平公主杨丽华,隋文帝杨坚嫡长女,杨广的大姐,前北周宣帝皇后,这是大隋帝国地位最尊崇的公主,王君临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与这个女人见面。 想到这里,王君临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卑职王君临拜见长公主殿下。” “王将军免礼!”杨丽华慢慢下了马车,走到王君临眼前五步处,进距离打量着起身的王君临,王君临不好直视,但眼角余光依然让他 发现,此女气质和眼神已不再青春,但岁月并没有在她白皙的脸上刻下太多的痕迹,她依然清丽脱俗,不施一丝粉黛,天生丽质,一张略长的脸型显出她独有的高贵气质,她的眼眸如梦一般朦胧,声音轻柔,却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唯一的缺点是脸色有些苍白,显示着其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而且眼神深处有着一丝哀伤。 在王君临的记忆中,杨丽华其实是一个命运多舛的苦命女人,成为前北周宣帝皇后没几年,她父亲杨坚篡位,先后杀了他的丈夫全家,本来有一个女儿,可是没过几年却是夭折了,而王君临记得在杨广当皇帝之后没过几年,杨丽华随杨广巡视五原郡,病死在途中。 “你这一身士子打扮,哪有丝毫凶悍之气,分明就是一俊俏的读书郎,怪不得之前报了姓名,叶开没有想到你的凶名。”杨丽华近距离打量过王君临之后,禁不住啧啧称奇。 说到这里,杨丽华突然看见鱼子默,笑着说道:“这小子倒是长得一脸凶悍样。” 王君临说道:“这是鱼大都督孙子鱼子默,子默还不过来给长公主见礼。” 鱼子默答应一声,跑过来学着王君临刚才的样子单膝跪地,说道:“小子鱼子默,拜见公主殿下。” 杨丽华看了一眼鱼子默,冷哼一声,说道:“原来是鱼俱罗的孙子,怪不得生得这般丑陋。” 王君临知道杨丽华为何听见鱼俱罗之名不喜,因为大隋开国九老无不参与了屠杀前北周宣帝一族。 第九十六章 玩火 杨坚是杨丽华父亲,后者心中即使对杨坚有再多不满,也没处说去,但如鱼俱罗、邱瑞、杨素等这些老臣,杨丽华肯定心中有所记恨。 王君临不知如何接口,好在这个时候小猞猁从他身后跑到前面,睁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杨丽华。 “咦!这是小猫……不是,这是什么小兽,甚是可爱。”杨丽华和后世女子一样,看见可爱漂亮的小兽毫无抵抗力,双眼发光,蹲下身子,伸手便向小兽抓去。 旁边被称为叶开的将领脸色一变,说道:“公主不可!” 王君临心中也是一紧,说道:“公主小心,这小家伙是西北凶兽猞猁……” 杨丽华没有理会叶开和王君临的话,自顾将小猞猁抓起抱在了怀中。 王君临愣了一下,说道:“殿下与毛毛还真投缘,这小家伙初见生人都会龇牙伸爪伤人的,没想到在公主手上却如此乖巧。” “小家伙叫毛毛,名字倒是可爱,只是与王将军和猞猁的凶名不相符啊!” 杨丽华哪知道毛毛是王君临在后世养的一只小狗的名字。 说着话杨丽华也不等王君临回话,便抱着小猞猁向竹屋中走去,但这个时候小猞猁突然从杨丽英怀中挣脱,落在地上,一跃而起,王君临习惯性的将其抱在怀中。 但抱上之后,王君临却是心中暗叫不好,因为这小家伙刚从长公主怀中胸口离开,这就跟王君临用了长公主用过的水杯喝水一样。若是放在普通女子身上自然不是什么事情,可是对于一个寡妇公主来说问题就大了。 果然,那叶开当即便呵斥道:“大胆!” 王君临一脸疑惑,故作糊涂,双手捧着小猞猁递给杨丽华,说道:“毛毛年小不懂事,从公主殿下怀中跳下来,还请公主恕罪。” 那叶开还想说什么,杨丽华一挥手说道:“退下!” 叶开便乖乖退到了一边去。 杨丽华双手接过小猞猁,瞪了一眼王君临,说道:“既然这毛毛离不开王将军,那王将军也进来吧!” 王君临不敢拒绝,躬身称喏。 杨丽华出行自然不同于王君临,各种用具配备的非常齐全。 从外面驶进来两辆马车,在一名老太监的指挥下,一众小太监立刻行动起来,以竹屋为中心,迅速搭建起几座帐篷,王君临一众属下被赶出了竹屋,所以也分得一顶。虽比不得竹屋里暖和干燥,但却能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鱼子默眼见杨丽华不喜欢他,便黑着脸和这些护卫一起去了帐篷。 长公主这些护卫对传说中的毒将非常好奇,也有意打听王君临的赫赫事迹,所以刚才还拔刀相向的一群汉子,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嬉笑打闹在一起,好像一家人。 “王将军不愧是在西北苦寒之地戍守边关名将,这出门在外,可是一点也不讲究啊。”杨丽华抱着小猞猁,一边抚摸着其身上的毛发,一边看着竹屋中简陋的样子,忍不住摇摇头,轻声的感叹一句,想起了如今京都各世家门阀子弟出行的奢华,神色之中却有赞赏之色, 王君临笑着说道:“末将已经习惯了。” 说着话,王君临默默走到火塘旁边,抄起一根火筷子把塘火重新撩起,然后又扔进去几根柴火,火苗子登时噗噗直窜,将木屋里的雨夜凉意驱散不少,更令屋中暖意洋洋。 这时候,几名仆从从车上卸下一应用具,搬进竹屋内。 大隋长公主的排场自然远非王君临这个果毅都尉可比,一张大红色幕帘低垂,将竹屋屋一分为二。 整个地板上还铺上了一层红色绒毯,并摆上酒食。 看得出,杨丽华似乎很喜欢红色。她让仆从退下,但却没有让王君临离开,将小猞猁放到地上之后,她转身走进了幕帘后面。幕帘并不算太厚,影影憧憧,王君临可以看见一副娇好胴.体晃动。 王君临玩味的一笑,这个女人是个玩情调的高手啊!深知并非赤裸裸坦诚相见,半遮半掩,影影绰绰,有时候更具吸引力。 王君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这个女人有勾引他之意。 王君临苦笑一声,他没有想到杨丽华在竹屋中更换衣衫,竟不避着他,这自然是大为不妥的,今日这一幕若是传出去,很可能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王君临顿时想到杨丽华尊崇身份下面另外一个身份——一个失去丈夫十多年,三十多岁的寡妇。 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本身就是一个实事。这个时代普通寡妇受各种束缚和节制,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独守空房,忍受寂寞痛苦。 而杨丽华自丈夫和女儿先后死了之后,便颇有看破世态炎凉之感,根本不在乎世人看法,再加上隋帝和独孤皇后都对这个长女心怀愧疚之心,百般补偿,不忍责怪,便让其颇有些百无禁忌之意。 王君临之前也听说过一些杨丽华的消息,所以对此隐隐有所明悟,但杨丽华可以百无禁忌,与他玩暧昧,甚至勾引他,可他却没有这个身份和能力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这对他来说是玩火。 所以王君临轻咳一声,说道:“公主殿下早些休息,卑职告退。” “王将军稍等,本宫换个舒适的衣服就出来,将军陪本宫一起用膳,说会话,本宫对将军各种事迹可是好奇的很啊!”幕帘之后传来杨丽华明显比原来要轻柔一些的声音。 王君临心中暗骂一声,左右为难起来,他若不听杨丽华的话,自顾离去,必然会让其恼羞成怒,到时候下令让外面五百明显极为强悍的骑兵将他杀了,他真就白死了,可留下吧实在是玩火啊! 王君临也是胆大之辈,略一犹豫,便有了决定,说道:“卑职谨遵殿下之意。” 说完,他便连忙眼帘一耷拉,如老僧入定般跪坐火塘边,长公主可以勾引他,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和眼睛肆意而为啊! 幕帘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似有还无,妇人成熟的体香幽幽,格外撩人。 王君临如今二十六岁,正是男人最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时候,即使明知这女人是一支毒百合,但闻着这幽香,心中依然禁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若非他意志坚如钢铁,自控能力又极强,早就忍不住转头去看了。 片刻,杨丽华换土了一件大红裙,外罩一件红色罗裳。如云黑发披散肩头,胸前一抹雪白,令那涛下高耸,分外诱人。她赤足走土红色绒毯,红白映衬,魅惑十足的同时,却又多出几分小女儿家的慵懒之气。 玉杯红毯,醉酒美人… 王君临不敢向杨丽华张望,只低着头,拨弄火塘子里的篝火。 “将军此时不知在想什么?” “呃!卑职没想什么?” “嘻嘻,那你为什么不过来坐?”杨丽华娇柔道,“过来,陪本宫用膳、聊天、喝酒。” 王君临突然想起在后世当佣兵的时候,他每次九死一生完成任务之后,便会和同伴到世界各地著名艳遇酒吧,寻找一寂寞女郎,而每一次都是从陪着喝酒开始,最终又陪到了床上。 看来这套路在古今都是大同小异啊! 心中胡思乱想着,王君临说道:“殿下,卑职不甚酒力,一般不喝酒!” “嘿!想不到毒名天下的王君临竟然不喝酒,你说你还是男人吗?”杨丽华眼睛中的波光流转,瞥了王君临一眼,言行举止,熟女风韵十足。 “公主应邀,卑职敢不从命。” 王君临苦笑着走过去,在绒毯边土坐下,大胆的看着公主,说道:“殿下,如此恶劣的天气,以公主尊贵身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王君临转移话题的伎俩,但同时也是他自得知杨丽华的身份之后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哪知王君临这随口询问,杨丽华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忧伤。 “祭奠我那可怜的女儿。” “啊!”王君临有些意外,但紧接着他想到杨丽华有一个女儿好像是去年,还是前年夭折了。看样子墓地设京城附近什么地方,杨丽华是去祭奠,结果遇到大雨,所以才和他一样,来此避雨。 王君临却不知如何接话,便没有吭声,只是将小猞猁递了过去。 杨丽华接过小猞猁,感受到了王君临以这种方式的安慰,看了一眼王君临,突然展颜笑道:“本宫听说你不光是一身毒术出神入化,医术也同样极为精湛,高台城王氏医院的大名已经传到京城。” 王君临不敢将话说满,一脸谦虚的说道:“卑职不是医者,只是通晓一些医理而已。高台城王氏医院是卑职请的两名大夫坐诊。” “你莫要谦虚,三百多必死伤兵被你救活大半,此事就算是陛下也曾经提到过。”杨丽华娇笑道,似乎是想要把那不开心的事情抛到一旁。她端起白玉杯,喝了一口碧绿色的酒,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PS:按照编辑的意思,快要上架了,上架之后会有一波爆发。 第九十七章 本宫要给你奖励 “公主可是有心事?”王君临忍不住询问。 不得不说,杨丽华忧郁的模样真的很动人,即便是强作笑颜,可是却无法隐藏内心中的苦闷和伤痛,檀口呼出如兰之气,声音幽幽,颇为动听。王君临知道如今自己已经骑虎难下,索性想将此女了解通透,好以做打算,更何况他也的确好奇如此美丽动人的熟女心中到底有何心事,又为何事而忧郁? “怎么,想知道啊。” “唔,卑职有些好奇。” “咯咯咯,想听的话,就陪本宫喝酒。” 说着话,杨丽华把一杯碧绿色的酒推到王君临面前,王君临轻轻闻了一下,发现这酒好像是传说中的竹叶青,他知道这酒后劲很大,不过比起后世的白酒差太多了。但他眉头微蹙,故作为难状,咬牙将酒杯端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是酒饮得急了,呛得他立刻剧烈咳嗽起来。 杨丽华大为意外,刚才王君临说不擅喝酒,他以为只是推辞,可现在看来真的好像不喜喝酒。 “王将军竟然真的不擅喝酒么,那喝的这么猛做什么?”王君临这一副姿态,本来是想告诉杨丽华自己真的不擅喝酒,以免自己喝多了失态。谁想杨丽华竟然腾的起身向他走了过来,轻轻摩挲王君临的后背。那熟女温香传来,让王君临瞬间心跳加速,心神一阵荡漾,因为那裙衣下的沟整,还有隐隐粉红,都尽入他眼帘。 “多谢公主殿下,卑职没事儿了!” 王君临心中暗呼不妙,这女人看来是将他当成了猎物,他不敢多看,连忙将目光移开。 杨丽华见他平缓过来,这才有些依依不舍的移开,只是看着王君临窘迫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这一笑,堪称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王君临忍不住念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公主依旧笑春风。公主之美丽真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杨丽华闻言,眼睛一亮,嘴里面念叨:“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公主依旧笑春风。哈哈哈……人面不知何处去?公主依旧笑春风。” 说到最后,杨丽华两行清泪,悄然落下。而杨丽华自己却恍惚然,却似不知。这娇柔之状,哪还有方才的妩媚之姿,但王君临看在眼里,竟然不由得心中微痛,生出浓浓的怜惜之意。 王君临没有想到杨丽华竟然哭了起来,让他一阵不知所措,一名老嬷嬷和几名宫女从外面跑进来,杨丽华呵斥道:“出去。”然后这些人又吓退了出去。 王君临刚念的这首诗是唐代诗人崔护的一首诗,他只是将最后一句头两个字改成‘公主’两个字,诗所表达的蕴意与杨丽华的经历实在是太相符合了,所以忍不住便念了出来,却是没有想到引起杨丽华如此强烈的反应。 说起来,王君临本来没有这么好的记忆,只是他自从假死一次,修得奇功之后,原先看过的一些书籍知识,一些小时候都快要遗忘的记忆,竟然变得清晰起来,否则王君临虽然当年学习不错,语文成绩也是优等,但也不至于将这并不是很出名的诗记住。 王君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杨丽华,只能坐在她身边,陪着她一杯杯的喝酒。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将两坛酒都快要喝光,杨丽华伸出纤纤玉手抹去眼泪,怔怔的看着塘火熊熊,长出一口气,轻声道:“知道你读过书,可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做诗,而且还做的这般好,触动了本宫心底最深处伤痛,不过哭出来之后,感觉好多了,所以本宫决定要赏赐你。” 王君临心中苦笑,本想说这诗词不是自己所做,但略一犹豫又没有说出口。 “你此次被我那父皇召见入京,本宫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你是要被父皇当成一根搅棍用来搅浑门阀世家默契的局面,但父皇若是知道你文武全才,恐怕就不只会将你当成搅棍,而是要当成一把利剑。”杨丽华看着火塘,淡淡的说道,竟然没有了之前妩媚勾引之意。 王君临却是没有想到一首诗还有这好处,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一想杨丽华所说之言,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来之前他和鱼俱罗也分析过隋帝将他召到京都的真正目的,毕竟若只是单纯的封赏,完全没有必要将一名镇守边关重镇的小将千里迢迢召至京都。 这在之前王君临已经有所猜测,所以之前遭受刺杀之后将计就计,通过看隋帝和京都的各方反应,进一步推测一些事情。可是他绞尽脑汁推断出来的结果,哪有杨丽华这个极为了解杨坚,且又当过皇后,经历两朝的长公主更加贴近真相。 想到杨丽华所说的可信性,王君临不由暗自感慨今天这场玩火的暧昧没有白玩,至少进一步知道了隋帝想要让他做什么,这样一来他下一步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就好做出正确的应对了。 “不过,你也不用怕,世家门阀之间关系错综复杂,恩怨多的说不清楚,比如关陇门阀与山东士族便向来不对付,河东裴家、王家等世家豪门与关陇门阀和山东士族矛盾重重,所以只要你手段足够,有我父皇暗中支持,如邱瑞这等老狗不能将你怎么样。”杨丽华眼见王君临神色凝重, 脸显担忧之色,便笑着说道。 说到这里,不知道是杨丽华酒喝多的缘故,还是心中想到什么羞人的事情,她眉眼流转,脸色绯红,突然伸出手臂,将王君临搂在怀中,温柔的说道:“更何况就凭你给本宫做的那首诗,本宫便会罩着你,不会让那些老狗欺负你的。” 王君临此时也喝了不少酒,此时被温香软玉所包围,头顶杨丽华胸前的温软坚挺,这心里面扑通通直跳,却是没有丝毫躲闪和挣扎,竟然有一种理所当然之态。 “如殿下这般佳人就应该每天开心快乐的生活,并且越来越美才是。”王君临幽幽的说道。 杨丽华露出甜美笑容,纤纤玉手轻轻拍着王君临的后背,嘻嘻笑着说道:“你说的不错,本宫应该开心的活着,否则岂不是对不起哪些曾经在乎我的人。” 王君临略有些醉意,把身体埋在了这个比他大了有近十岁的美妇怀中,下意识搂住她纤细腰身。 至于杨丽华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得了,这意乱情迷之中,让他难以再去思考其他事情。 这就是熟女的威力,同时那种淡淡的温馨感,又让王君临自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一种类似于母爱的感觉。 而杨丽华此时好像也进入了某种奇妙的状态,也隐隐感觉到了她怀中这个来自后世,人生观和价值观与这个世界所有男人有着根本不同,且又比她小了近十岁的年轻将领,正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 不过,当王君临的双手环在她的腰间时,她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种异样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同时也很复杂。 她感觉怀中这个凶名赫赫的男人的身上,竟然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凶名之下有着一颗温柔细腻的心,成熟稳重的同时,又不缺乏年轻人独有的活力和昂扬。 她最开始有过想要勾引王君临的意思,但此时只想着将这种感觉持续下去,所以她没有再进行多余的动作,温柔的摩挲王君临的头发,仔细的看着王君临那犹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脸,对她竟然充满着一种异样的诱惑。 王君临在之前杨丽华因他那首诗哭泣的时候陪着杨丽华喝了不少竹叶青,此时后劲上来,脸红扑扑的,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熟睡过去。 杨丽华轻轻感叹一声,将王君临平放在绒毯上,亲自又拿起一副毯子,给王君临盖好。然后斜倚在王君临身旁,用纤细的手指,拂过王君临的面颊,娇颜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笑容…… 王君临感受到旁边诱人的熟女安静的躺下,没有再继续进一步动作之后,心中长松了一口气,没过多久,他真正的睡着了。 王君临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绒毯上,身土盖着一条毯子。鼻端,萦绕着一缕幽香,他翻身坐起,向周围看去。 火塘里的火已经熄灭,那张红色幕帘,也不见了踪迹。杨丽华并不在竹屋里面,清晨的阳光照射进屋中,预示着一个好天气,王君临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小猞猁也跟着机灵的站起来,抖了抖身子。 …… …… 一天后,王君临和鱼子默一行终于来到了大隋的中心——京都大兴城,望着远方巍峨的城墙,王君临深吸一口气,这里对他来说是一个战场,是一个比在西北面对突厥和吐谷浑人还要凶险许多的战场。 一行人马虽然不多,但人人持刀带弓,骑着高头大马,且又没有穿军装盔甲,所以远远的便引来了延平门口卫兵的注意。 PS:让不让主角睡杨丽华,我纠结了好几天,以致于影响到了小说的进度。 第九十八章 城门冲突 “站住!是什么人?”一名百人长拦住他们去路,厉声问道。 王君临取出一面军牌,高高举在百人长面前,这是证明他军职的身份牌,百人长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刻着果毅都尉王君临七个大字,瞳孔微缩,立刻向王君临抱拳行礼,回头一挥手,喝道:“开门放行!” 城门开启,王君临和鱼子默带着二十名护卫,缓缓走进大兴城。 而在他们身后,一名火长看着王君临一行背影,说道:“头,那军牌只是果毅都尉的牌子,看您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没有半点刁难,小子可记得昨天有一个外州的果毅都尉来京,您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让人家在这里等了半个钟头。” 那百人长冷哼一声,说道:“哪能比吗?这一位可是大名鼎鼎的毒将王君临,人家在西北杀的人不下于十万,据说一身毒术出神入化,万一对着老子呼一口气,老子今晚上半夜暴毙了咋办。” “啊!这位就是毒将,长得怪英俊的,看着一点都不凶恶啊!”那火长一听,不由得大吃一惊。 “好了,别废话了,你现在就去告诉将军,就说王君临已经进城了。七天前将军就吩咐这一位一进城便立刻禀报的。”百人长踹了一脚火长,吩咐道。 那火长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去。 一进城门,喧嚣热闹的气氛便扑面而来,行人往来穿行,络绎不绝,王君临心中感慨,这就是这个时代天下间最为富庶发达的大都市。 他们眼前是一条笔直的大街,名叫朱雀大街,道路宽阔,一直通向皇城。 大街两边是一望无边的坊墙,黑瓦红墙,极尽帝王气象,此时正值日暮,天还没有黑尽,空气中凉风习习,一洗中午的炎热,也是京城居民出来活动纳凉的时候。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异常,一辆辆精美华丽的马车飞驰而过,和衣着朴素的西北雍州各郡、县城相比,京城人却明显多了几分华丽的色彩,女人大多身着绮罗,头梳高髻,步履芊芊,仪态娇娆,而男子也大多衣锦着身,头戴乌纱笼帽,身高体胖,器宇轩昂。 大兴城本身并不是富庶之地,为增加京城的繁华,杨坚立国之初,曾经下令,迁天下数万富豪居于京城,所以京城不光是高官贵族最多,富户也比其外州郡多,从而让京城大街上富贵气息十分浓厚。 他们刚进城门却听见身后一声高喊:“前方闲人闪开!” 马蹄声如雷,一群年轻男子风驰电掣而来,个个鲜衣怒马,头戴金冠,手执宝雕弓,身旁跟着大群猎犬,咆哮奔跑,吓得路人跌跌撞撞,四散奔逃,稍微慢一步,便被猎犬一口咬中。 鱼子默体重近两百斤,再加上他一对铁锤一百多斤,虽然他的战马是一匹万里挑一的良驹,但腾挪躲闪便要稍慢一点,被一条獒犬一口咬中后腿,疼得战马一声长鸣,身体一歪,险些将鱼子默掀翻在地。 鱼子默本来就脾气暴烈,脑子不够用,当场心中大怒,大吼一声,一锤甩出去,将那獒犬直接砸成了肉泥。 “哪来的狗贼敢杀我獒犬,简直是找死。”一名头戴金冠的青年怒极,二话不说,抽刀纵马向鱼子默冲了过来。 鱼子默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王君临暗叫不好,鱼子默寻找一匹能够匹配他体型和兵器的战马极为不易,所以对自己的坐骑比王君临对血鬃马还要爱护,如今却被对方獒犬咬伤,虽然已经杀了那獒犬,但心中怒火并未消散,而如今这獒犬的主人又这般嚣张,鱼子默却是动了杀心。 而王君临一眼便看出那金冠青年最多只是筑基期的高手,面对鱼子默这个堪比破功期的滞固期高手,后者将其一锤就可砸死。 “子默不要杀人。”王君临大喊,但貌似已经来不及,因为鱼子默的锤子已经砸了出去。 王君临大急,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的用刀鞘一拍那青年马头,战马受痛,猛的扬起前肢向右摆动,刚好用自己的脑袋替青年挡住了鱼子默的铁锤。 鱼子默这一锤的力量何其大,那战马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直接反倒在地,脑袋都被砸扁,血流了一地,当场直接死去,而那青年惊呼声中被压在马下,大声惨叫:“我的腿,我要杀了你们。” 整个过程说来话长,但只是一两息时间,青年的护卫和同伴大惊,赶紧上前,将死马合力抬开,将那青年救出,但腿却被压伤了。 “子默退下,不要说话,我来处理。”王君临趁着这个时间严肃对鱼子默说道。 在金城郡鱼府那一个月时间中,鱼子默已经向王君临挑战无数次,屡战屡败,却是已经彻底被王君临打服了,再加上有鱼俱罗的交待,非常听王君临的话,此时也知道自己可能闯了祸,便抱着王君临递给他的小猞猁乖乖的退到了一边,但一双眼睛和小猞猁一样,凶狠的盯着眼前这些纨绔子弟。 王君临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对方人群,心中大体有了判断。 带头的是五名贵公子,二十岁上下,每人都手执长弓,腰佩宝剑,锦袍玉带,个个盛气凌人,敢在京都当街纵马,或者说竟然在天子脚下当街纵马狂奔,能够干出这么愚蠢之事的青年,显然本身狗屁不是,但老爹绝对是大隋的大人物。 而此时这五名贵公子身后有近五十名护卫,每个人脚下还有一到两条恶犬。 “啊!我的腿骨断了,哥几个,帮我杀了他们。”那青年疼的脸色苍白,一脸怨毒的看着王君临和鱼子默。 其他四名青年同样大怒,他们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二话不说,便下令让他们身后的护卫上前杀人。 但话说回来,这些青年虽然饭桶,可他们老子配给他们的护卫却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刚才王君临和鱼子默虽然只是简单出手,但这些人都看出两人的厉害,此时虽然不得不听自家公子的话,可并没有盲目的冲上去,而是不约而同的赶着各家的猎犬先冲了上去。 PS:两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求收藏————另外,祝大家五一节快乐。 上架感言 按照网站的要求,三十万字就要上架。即使这是第三本在纵横上架的小说,但我心中依然忐忑不安。 我要感谢我最亲爱的新老读者们,你们的支持是我坚持不懈写下去的唯一动力。特别是给予了这部小说慷慨捧场支持的那些老兄弟和新读者们,比如那年那天的我,书友18672397、书皇记、吃屎去吧啦、闷烧锅、听雨DE忧伤、apharmy、cmrr等等对于这本书慷慨捧场的读者。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们。 书上架后会收费,而我是个为了生活而辛苦奔波的实在人,是真心希望大家能够通过订阅来支持我,而我会竭尽全力在上架之后保证每天三更(三千多字的大章)以上,且尽我所能将故事写的更加精彩,给大家带来一些精神方面的充实和享受,思想方面的共鸣和思索,以报答大家的订阅和支持。 我要感谢我的编辑“大虾”老师对我的指导和帮助,想想为了给这本书换一个名字,两个人商量纠结了整整一个周,我起了数十个名字,结果最终还是被大虾定了这么一个大众的书名,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他。 看过《大宋王侯》的人都知道,我对于那些有捧场和看正版或者说有粉丝头衔的书友们一直保持着足够的敬重,他们每一份书评和心意都会让我额外关心、细读、揣摩、重视。捧场或者表扬肯定的评论都会让我欢欣鼓舞一整天,甚至数天时间。而批评和指出问题的,经常会让我一整天都沉着脸想原因,分析问题,有时候后悔自责不已。 这些天媳妇和我约法三章,核心意思是我若是稿费能够超过她的工资,便将我看娃、做家务等耗费时间的事情都免了,然后腾出这些时间,让我全心全意全力写小说。我算了一下,若真的做到这一点,我每日写上四章,日更一万两千字以上并不是很难,我对此期待无比,恳求诸君助我达到这辉煌的目标。 九孔躬身拜谢诸君! 注:今天早上9时30分左右上架,至少四更,若是首订可观,我便有资格在今天让媳妇除了吃饭叫我,其他任何时间都不要打扰我,我从而有时间写出五更,甚至六更。 第九十九章 你想死吗?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只獒犬,高足有三尺,肌肉强健有力,体格魁梧雄壮,尤其模样十分凶狠,它低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血盆大口张开,露出锋利森白的牙齿,一跃而出,吓得四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片惊叫,连滚带爬向两边奔逃。 这头獒犬向王君临一行扑了过来,其他十几只猎犬也跟着咆哮追了上去,后面是四十多名手提刀剑的护卫。 王君临眸中杀机闪烁,张弓搭箭,箭力强劲,从那獒犬的口中射入,箭透脑而出,又射穿了另一支猎犬的身体,两只猎犬哀鸣惨叫一声,倒地而死。 “将这些畜生全部射杀。”王君临神色冰冷,他没想到京都的这些纨绔二世祖竟然如此蛮横,二话不说便当街行凶杀人,今天是碰到了自己,若是其他寻常人岂不是要枉死当场。 随着王君临一身令下,展鹏带领二十名护卫同时发箭,二十支利箭射出,只听猎犬刺耳的尖叫声一片,瞬间狗尸遍地,没有一只猎犬逃走,或者还活着。 这一幕将一群纨绔子弟惊得目瞪口呆,俗话说打狗欺主人,有人却敢当面杀他们的猎犬,一个个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大声催促着自家护卫上前杀人。 展鹏带着二十名护卫纵马而出,长刀出鞘,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他们是真正尸山血海里面爬出来的百战精兵,若不是王君临施救,去年便死在高台城的伤兵营中,这近一年来,王君临在狠狠操练麾下五千人马的同时,自己府上家将护卫岂能闲着,武四将王君临的练兵之法和独孤家训练死士之法结合,对这些人进行了残酷的训练,而这二十名护卫就是其中最优秀的一批。 “胆敢向本将动刀者,杀!”王君临寒声说道。 “喏!”二十名护卫齐声答道,一个个神色冷厉,目光残忍,一瞬间便杀气冲天。 “且慢!”那五名青年中年龄最大的一人突然断喝道,那四十多名护卫齐齐松了口气,赶紧停了下来。 说话之人头戴金冠,身着武袍,上身又束有一领金丝银甲,手执一把画眉弓,长身玉立,显得潇洒倜傥,隐隐是这一群人的首领。 “贺若锦你什么意思。”那受伤的青年怒喝道。 被称为贺若锦的青年眉头微皱,低声说道:“杨嵘,你稍安勿躁,在朱雀大街上指使护卫杀人,若是普通百姓以我等家世自然不算什么事情,可是眼前这帮人持弓带刀显然不是普通人。而且我得到消息,陛下的宠妃今天早上被皇后杖毙,陛下心情必然恶劣,这个时候惹事会有什么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所以动手之前还是弄清楚这些人的身份,以免给家里招来麻烦。” 杨嵘冷哼一声,没有吭声,显然虽然嘴上硬,但已经认可了贺若锦的话。 不过,这时另外一名锦衣青年冷笑一声,说道:“贺若锦,我们五人是什么身份,此人或许有些身份,我们杀他可能会有些麻烦,但若杀了他随从,将其腿打断,为杨兄报仇,却不算什么。毕竟杨兄受伤再先不说,以杨兄祖父当今的身份,难道还怕这点事不成。” “没错,我杨家何时怕过人,就算是被祖父禁足一个月,我今天也要按照宇文承基所言,出这口恶气,否则我杨嵘必然会成为京城笑话。”杨嵘刚刚恢复的一点冷静,因为宇文承基一席话又荡然无存。 贺若锦深深的看了一眼宇文承基,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宇文兄所言,倒也有些道理,不过我等五人是什么身份,就算是要给杨兄报仇,也总是要将对方身份弄清楚,所以杨兄稍安勿躁。” 贺若锦知道杨嵘此时正在气头上,也不等其回话,便转头冷冷看着王君临说道:“阁下是何人?胆敢杀我等獒犬,莫非是想找死吗?” 此时,周围围观的民众越来越多,居然有人敢和京城小五霸作对,引起了附近民众的极大兴趣,连守门的士兵也纷纷跑上城楼,从城头向下看热闹。 王君临目光扫过四周,他相信附近定有隋帝杨坚的内侯官,眼下一幕很快就会传到杨坚的耳中,想来杨坚很乐意看到自己与这些二世祖发生冲突。 叹了口气,王君临说道:“在下雍州张掖郡鹰扬郎将李风云麾下果毅都尉……” “哈哈哈……李风云那斯在我等面前都恭谨如小吏,你一个小小边郡果毅都尉竟敢在京都如此猖狂,贺若锦你说现在怎么做,杨兄的腿被他弄伤,若是不将其腿打断,我等还有何脸面与杨兄称兄道弟。”不等王君临将话说完,宇文承基咬牙说道。 贺若锦略一犹豫,还想说什么,杨嵘已经怨毒的看着王君临和鱼子默,说道:“他是陛下和朝廷任命的果毅都尉,打断他的腿就行了,但那黑大个不是,是他先杀了我的獒犬,又砸死了我的马,才让我受伤。所以这黑大个一定要死。” 鱼子默一听,一脸狰狞的看着杨嵘,咆哮道:“师叔,我要杀他。” 鱼子默这句话一出,一下子点爆了对面包括贺若锦在内的五个贵公子,杨嵘更是怒极反笑,说道:“贺若锦你若还阻止我,我便和你断交。” 贺若锦也是被鱼子默激起了怒火,如今又被杨嵘一激,寒声看着鱼子默和皱眉的王君临,说道:“既然你们找死,那就不要怪爷爷们跋扈,将那黑大个杀了,将这小小果毅都尉的腿打断,他们护卫若有阻拦,格杀勿论。” 四十多名护卫一听,知道今天这一战在所难免,便纵马拔刀冲了上去。 王君临面无表情,一挥手,展鹏带着二十名护卫也冲了上去,鱼子默的战马受了伤,他便索性下了马,怒吼一声,就要提着两个铁锤加入战斗。 王君临没有阻止鱼子默,只是将其拉住严厉的说道:“不要杀人。” 若是没有鱼子默的加入,这场双方护卫之战的结果不好说,但有了鱼子默就成了摧枯拉朽,惨叫声持续了十四五息,对方近半护卫连人带马便被鱼子默锤到了地上,剩下的护卫惊呼声中,呼啦一下作鸟兽散,狼狈的往回逃去。鱼子默打的兴起,便追了上去,吓得那五名贵公子就要拨马逃跑。 王君临急忙将鱼子默和展鹏等人喊了回来。 “走!”王君临看了五名贵公子一眼,带着鱼子默和一众护卫离开了,只留下脸色铁青的长安五霸冷冷的看着他们的后背。 按照王君临的性格,自然是不想招惹这些二世祖,因为打了小的,总会有老的跳出来,莫名其妙与这些老家伙结仇,实在是不值得。 但若事情已经遇上,他也知道一昧的退缩忍让只会让对方越加嚣张,当然这个过程中强硬到什么程度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度,比如能不杀人就不杀人。 而像鱼子默这脾气暴躁,但却战力强悍的怂货若是没有王君临拦着,只会闯下大祸,怪不得鱼俱罗一直不让其出门,只到这一次才让王君临带着历练一番。 王君临没有住驿站,而是来到了大兴城南城的坊市,这里是京师商业繁华区,各种行当都有,商铺上千家,商贾聚集,堆货如云,百业俱兴,热闹非凡。 王君临一行一路打听一家茶社所在,大隋北方喝茶并不兴盛,但灭陈朝后,很多南方人到了京城,且又从江南迁来数千富户,使得喝茶人日趋增多,南市里也专门有了茶行。 快要吃晚饭的时候,王君临一行在南市的西北角找到了茶行,短短一条街上茶香弥漫,一共有二十几家店铺,几乎整个北方地区的茶叶都是由这二十几家茶店供应,每家店铺都占地很大,店门一家挨着一家,后面大多是两三层木楼,以仓库偏多。 在街道中间有一家开业不久的茶社,名叫五福茶庄,这是王君临两个月前派麾下仅次于邓郁卓的商人孙文韬过来开设的。 隋朝的茶是绿茶,还没有炒青,直接用来水煎,不适合保存,容易发霉变质。更没有茶饼这种低成本,且又容易运输,方便存储的好东西,王君临给孙文韬指点过之后,找来几个茶师傅,尝试了几次,经过发酵、干燥等简单处理后,便研究做成了茶饼。 方法虽然很简单,但草原饮茶之风刚起,一般商人都不知道,也正是这样,王君临不打算做利润很薄的大隋内部生意,而是将茶叶全部销往西域游牧民族,赚取暴利,而眼前这个五福茶社将负责收购、储存、加工大量茶叶,然后送往西北高台城。 所以,眼下五福店铺里冷冷清清,基本上没有什么客人。 而且,在王君临有意安排下,茶饼生意实际上并非他一个人的私产,他自己只占了五成份子,麾下五名都尉各占了半成,其余二成半便是下面的百人长和火长凑钱分成,按照王君临的构想他要垄断西域所有游牧民族的茶叶供应。 第一百章 隋文帝与长孙氏 为免自己行程泄露,王君临提前并未派人通知五福茶社的孙文韬,直到他们到店铺门口,正准备出门的孙文韬突然看见王君临一行,愣了一下,赶紧跑过来,恭敬行礼,说道:“主公,小人不知道您要来,请恕小人没有去城外迎接主公。” 王君临摆手道:“这不怪你,是我特意没有通知你。赶紧安排食宿吧!” “还请主公去后院休息,小人这就安排。”孙文韬松了口气。 接下来,孙文韬一边亲自带王君临和鱼子默往后院走,一边喊来茶社中的伙计,对所有的事情有条不紊的一一进行了安排——先将王君临带来的那些贵重礼物小心翼翼的搬进去,然后安排人把除血鬃马之外所有的马牵去马厩,喂食上好饲料,最后招呼展鹏一众护卫去了住的地方。 “茶庄宽敞,住的地方很多,食宿条件都很好,知道主公要来,提前已经准备好了,小人这就派人让前面的酒楼给大家送酒菜来,他们家的红烧鹿肉很美味,还有清蒸鲈鱼。”孙文韬和邓郁卓一样,本来就是一个商人,不过邓郁卓是雍州本地的商人,而孙文韬本来就是中原的商人,去年那场大战,他正好去西北做生意,结果也是倒霉催的,被吐谷浑人给劫掠走,后来吐谷浑人战败逃往青海湖,他也趁机逃了出来,流落到了高台城成为流民,尽管是一名很优秀的商人,但在那种情况下,若不是王君临将他挑选出来收留,是就饿死或者冻死了。 孙文韬的热情介绍使鱼子默和展鹏等护卫饿得更加饥肠咕噜,眼中充满期待,王君临笑了笑,说道:“孙文韬,你来京都已经快有两个月,应该听过京城五霸吧!” 孙文韬怔了一下,说道:“小人遵循主公的吩咐,在开设茶社的同时,也打听一些京城的消息,其中就有京城五霸的信息,小人已经命人将这些消息整理成册,主公先洗尘换衣服,小人这就去拿。”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过刚才我们与京城五霸发生了一些冲突,你现在便派几个机灵点的人去盯着那京城五霸。” 孙文韬立刻答应下来,并且进行了安排。 …… …… 御书房内,隋帝杨坚看着御案上一枚玉簪,一脸伤心和愤慨,这是他的宠妃尉迟怜儿的遗物。独孤皇后生病,但晚上依然没有哪个妃子敢侍寝,昨晚上杨坚从独孤伽罗寝宫出来之后,批阅公文奏折,妃子尉迟怜儿送来夜宵,他多日不食女色,便忍不住将尉迟怜儿留下侍寝,不料皇后得到消息,第二天趁着他上早朝之际,派人将尉迟怜儿直接杖毙。 睹物思人,杨坚又忍不住潸然泪下,想着怜儿的柔情似水和妻子的狠毒善妒,他心中悲痛:“怜儿,是朕对不起你啊!” 这时一名宦官低声禀报:“陛下,皇后那边传来消息,皇后欲拖着病体来请罪!” “请罪?”杨坚冷笑一声,“她有何罪?从来都是朕的错,告诉他不用过来了。” 宦官极为了解自己的主子和皇后之间的事情,所以迟疑着没有退下,果然杨坚紧接着便又叹息一声,一脸无奈的说道:“去告诉皇后,朕这边有军国大事要思量,无暇见她。” “是!”宦官正要下去,杨坚又叫住他,“还有,再告诉她,朕从未怪罪过她,让她安心养病。” 宦官离去之后,杨坚发怔半响,长长叹了口气,这时一名头发灰白,脸色红润的老太监,脚步无声的走了进来,行礼道:“陛下!” 杨坚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皱眉说道:“你这个老奴才!下次来见朕的时候,记得发出点声来。” 老太监微微一笑,说道:“奴婢记下了。” 杨坚这才说道:“说吧!什么事情。” 老太监说道:“陛下,奴婢要禀报两件事情,都与毒将王君临有关。” 杨坚眼睛一亮,说道:“哦!这小子终于到京城了。” 老太监说道:“王君临在一个时辰前刚到京都。” 杨坚点了点头,说道:“说吧,哪两件事情?” 老太监说道:“昨天傍晚大雨,王君临与长乐公主在峰文县一郊外竹屋因避雨而相遇,两人同在一竹屋内待了一晚上。” 杨坚脸显怒色,喝道:“这王君临真是好大的胆子。” 老太监接着又说道:“但公主身边侯官禀报,两人并未发生不轨之事,只是王君临作了一首诗,公主听后痛哭了半个时辰之久。” 杨坚脸上怒色消弱大半,一脸惊疑道:“作诗?这王君临竟然还会作诗,而且还让丽华痛哭了半个时辰?” 老太监点头道:“奴婢已经验证过了,消息属实。” 杨坚叹了口气,说道:“第二件事呢!” “王君临和鱼总管的孙子鱼子默一行从延平门进城,鱼子默与杨素的孙子杨嵘等五个京城贵公子发生冲突,杨嵘腿受伤,五个贵公子十三条獒犬全部被王君临护卫射杀,一半护卫被打伤,王君临带人扬长而去,杨嵘等人只知道王君临是边城果毅都尉,但还不知道真实身份。”老太监以最简短的语言,不带任何偏颇的将事情描述。 杨坚闻言,眸中精光闪动,说道:“王君临如今在何处?” 老太监说道:“王君临没有住在驿馆,而是住在南城一处茶社中。” 杨坚眼睛一眯,略一沉思,笑了笑,说道:“这件事情有意思,时刻关注,第一时间向朕报告。” 老太监躬身说道:“奴婢谨遵陛下旨意。” …… …… 城北长孙府上长孙晟正在书房里面看书,这时书房门被人推开,却见一个中年美妇牵着一个扎着三鬟髻的小丫头走进来。 那小丫头年纪大约在六七岁的样子,生的粉雕玉琢,犹如白瓷娃娃一样可爱。她一进屋,就挣拖了美妇的手,张开手臂欢叫道:“爹爹,抱抱!” “观音婢,爹爹忙了一天,很累,你莫要吵他。” “不管不管,就是要爹爹抱!” 长孙晟清瘦的面颊,露出一抹慈祥笑容。 他蹲下身子,把小丫头抱起来,然后用额头抵在小丫头的额头,让小丫头开心的咯咯直笑。 “夫人,是要用晚膳了吗?“ 长孙晟抱着小丫头,在书案旁坐了下来。 长孙这个姓氏,早在西汉时就已经出现,但此长孙并非彼长孙,大隋京城的长孙氏,源自于北魏皇族之后,当年魏孝文帝改汉姓,变拓跋为元姓,还有一支则变为长孙姓,意思是说王族长门的子孙。在后来编纂元氏志时,设立堂号为霹雳堂。 虽然长孙氏也是关陇集团中的一员,可比起其他关陇贵族,长孙氏的人丁并不兴旺。 北周年间,只出了一个长孙俭,在开皇初年担当过荆州总管。 到长孙晟这一辈儿的时候,人丁似乎比之早先更加稀薄。除了长孙晟之外,还有两个同族兄弟,以至于难以和其他门阀世家相提并论。不过,这也是相比其它门阀世家,杨坚更喜欢重用长孙晟的原因。 那中年美妇,正是长孙晟的夫人高氏,说起来,高氏还是北齐皇族之后,嫁给长孙晟,生有一子一女。长孙晟有三个儿子,长子长孙无乃是前妻所出,也是最具长孙晟风范之人,如今奉命镇守太原。 次子长孙无傲,三子长孙无宪,都是妾室所出。 长孙无忌是四子,也是长孙晟最为看重的儿子。 也不知长孙晟是出于什么考虑,却把长子的功勋,让给了妾室所出的次子长孙恒安为鹰扬郎将。不过私下里长孙晟还是更喜欢小女儿,也就是他怀中的小丫头,长孙无垢,汝名观音婢。 就在这时,长孙无忌匆匆来临,一脸的兴奋,但在进书房前突然想起什么,神色瞬间收敛,一脸平静稳重的走了进去,先是恭敬的给父母行礼,尔后才说道:“父亲,刚刚延平门周都尉派人送来消息,王君临已经进城。” 长孙晟精神一振,说道:“这小子终于来京都了吗?” 长孙无忌笑了一下,说道:“君临不光是进了京城,而且在刚进城门后便又做了一件大事。” 长孙晟一脸好奇,道:“哦!什么大事?” 长孙无忌说道:“君临进城门时刚好遇上杨嵘,贺若锦、麦子仲、宇文承基、郑文毅这五个被民间戏称为京城五霸的贵公子,双方发生冲突,王君临命人杀了贺若锦等人的十三头獒犬,打伤二十多名护卫。” “竟然有此事,实在是太巧了吧!”长孙晟眉头微皱,眯眼说道。 长孙无忌眸中精光微闪,说道:“父亲,孩儿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这贺若锦等五人平时出城打猎,大多都是从北城门入城,从西城门进城的次数很少,而且从未晚过申时三刻,可是今天却是在酉时才进城。此外,这五人一般都是每半个月出城狩猎一次,可这一次距离上一次才五天时间。” PS:第二更送上,今天至少还有两更,敬请大家期待。 第一百零一章 此子不凡 (非常感谢‘那年那天的我’、‘书友18672397’、‘书友微风小小’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特别是“那年那天的我”万币捧场和11张月票,非常感谢。) 长孙晟面露赞赏之色, 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带有考教意味的说道:“无忌认为这场冲突是有人蓄意谋划?” 长孙无忌点头道:“没错,孩儿认为是有人提前打探到了王君临进城的时间,所以故意安排此次冲突。” 长孙晟眸中精光闪动,皱眉沉思,不知想到什么,久久不语,长孙无忌隐隐知道父亲思索所在,没有吭声打扰。 “娘,我知道王君临,就是那个很凶很凶的叔叔,我上次听二叔说很多人都很怕他。”在长孙无忌进来时,便被长孙晟从膝上放下来的长孙无垢,突然开口说道。 长孙无忌和长孙晟闻言,同时身体一震,齐齐看向长孙无垢,长孙晟苦笑一声,说道:“夫人,你先带观音婢下去,然后吩咐下去,设宴给王君临接风洗尘。” 高夫人知道这父子二人有极为重要话要谈,便带着长孙无垢离开了书房。 “父亲,难道这真的是陛下暗中指使人所为?”长孙无忌略有些愤慨的低声说道。 长孙晟脸色微变,转头看了一眼在书房外花园中修建一位仆人,确定书房里面的谈话那位仆人听不到之后,才低声说道:“无忌当记,以后凡是涉及陛下之言,切不可轻易谈及,而凡是谈及,非十分可信之人,不可与其言谈,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长孙无忌神色那肃然,恭敬行礼,说道:“父亲教诲的是,孩儿谨记。”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略一犹豫,又继续低声说道:“父亲,据孩儿所知,历朝历代凡是皇帝都易猜忌臣子,可是当今陛下虽有容人之胸怀,但却又对世家门阀多有猜忌怀疑之心,这是为何?” 长孙晟叹了口气,神色略显复杂的说道:“陛下得位不正,是从其女婿手中夺得江山皇位,所以有些将心比心,总是怀疑其他门阀世家也有此心。不过好在陛下英明神武,若非有真凭实据,从不轻易对任何门阀动手,只是在想法设法削弱各个门阀世家的实力而已。但当今太子和隐太子一个杀心太重,一个心胸狭窄……唉!若是陛下不能在有生之年解决贵族门阀之祸患,陛下归天之后,将江山交由后帝,杨广若掌天下,很可能会逼着贵族门阀铤而走险,而隐太子却很可能致使主弱臣强,真会应了陛下的担忧。” 长孙无忌神色沉重,说道:“而君临为孤家寡人一个,身后无世家门阀,但又拥有天下无人能及的凶名不说,还有足以与开隋九老相当的赫赫战功。所以,陛下才要将君临召到京城重地,其将其当成一柄利剑,挥舞于世家门阀,削弱门阀贵族的实力。” 长孙晟叹了口气,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无忌,你能看到这一点很不错,但凡事切不可太过自信。” 略一迟疑,继续说道:“不过此次君临与杨嵘等五个小辈之间的冲突,也未必就是陛下所安排。当然,对于这样的事情,陛下肯定是乐见其成的。” …… …… 已近傍晚,这个时间点去觐见皇帝显然不太合适。王君临正在想着是连夜去拜访长孙晟,还是明日再去,没想到五福茶社外,长孙无忌已经主动找上门来。 “王兄,现在跟小弟去我们家,我父亲已经为你设下接风宴。”长孙无忌一见面,随便拱拱手,便笑着说道。 王君临笑着走上前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说道:“你们长孙家倒是消息灵通,我刚到京城,还不到半个时辰,你便找上门来了。” 长孙无忌笑着说道:“不瞒王兄,小弟早就给城门口兄弟交待过了,只要你一进城,便通知我们府上。” 王君临说道:“无忌稍等片刻,我换身衣服便跟你走。” “王兄不急,小弟在这里等着……咦!这小家伙竟然是只猞猁。”说着话,长孙无忌已经一脸好奇的蹲下身子,去瞧小猞猁,他年初的时候跟着长孙晟出使西突厥,路上曾经看见过猞猁捕猎黄羊,知道猞猁实乃不亚于虎豹的西北凶兽,王君临竟然能够蓄养此等凶兽,即使是幼崽,此等事情也极为少见稀奇。 对于长孙晟能够在第一时间便派长孙无忌邀请他赴宴,王君临心中是颇为愉快的。 在隋唐历史当中,不管是长孙晟还是长孙无忌绝对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大人物。 杨坚评价说:“长孙晟武艺逸群,适与其言,又多奇略。后之名将,非此子邪!” 而事实上,在开皇年间对突厥的作战中,长孙晟屡立奇功。 后世成语‘一箭双雕’,也正是由长孙晟而来。但令长孙晟为后世更多的人所知的,还是他的儿女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前者为名相,后者为贤后。 换过衣服之后,王君临将鱼子默叫来介绍给长孙无忌认识,本来想将鱼子默也带着一并去的,但鱼俱罗有过交待,让鱼子默到了京城之后第一时间先去见鱼成青。鱼成青是鱼俱罗第二子,在京都兵部任职,但只是一名正六品的昭武副尉,比王君临正五品果毅都尉低了两级。 王君临在金城鱼俱罗府上的时候隐隐听说鱼成青做了一件让鱼俱罗很不高兴的事情。不过,鱼俱罗没有给他说起之事,且这毕竟是鱼家的家事,王君临自不方便询问。 所以王君临带着礼物跟着长孙无忌离开之后,鱼子默便直接带着展鹏,以及两名护卫和五福茶社一名带路的伙计也离开了。特意让展鹏跟着鱼子默,是因为这小子心思单纯,但偏偏又杀性极重,担心会惹出事来。 京城的人都知道,长孙晟从来不收礼物,可这并不代表,王君临就可以空着手去。所谓“礼多人不怪”,这句话其实极为有理,当然送什么东西,却要费些思量,黄白之物,长孙晟肯定入不了眼。 长孙晟乃大隋公认的第一神箭手,五石强弓,连珠十三箭,至今除长孙晟之外,无人能够学得此绝技。所以,王君临便让康奥巴马想办法搜集了一根由青海湖百年鱼鳔制成的弓弦。 …… …… 晚宴之后,长孙府上其他人散去,只剩下王君临、长孙晟和长孙无忌三人。 一番密谈之后,王君临神色平静的告辞离开,但其眼睛深处却是一脸凝重和杀机。 经过长公主杨丽华的提点,他已经隐隐知道隋帝召他来京师的用意,虽然百般不愿意,但却也无法。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刚一入城门便与京城五霸发生冲突结下仇怨,要知道这五个贵公子在王君临眼中不值一提,可这五人背后所代表的五个门阀世家,却是庞然大物。 杨嵘祖父是越国公杨素,曾经以水陆元帅的身份,统领二十万大军,一手灭了陈朝,如今官拜尚书左仆射,在朝中官职权位仅次于丞相高颎。 贺若锦背后则是贺若家族,其祖父是开隋九老中的上柱国贺若弼,同时也名列十大将军榜之列,如今官拜右武候大将军。 而宇文承基祖父是右屯卫大将军宇文述,麦子仲老爹是左屯卫将军麦铁杖。 郑文毅父亲郑元寿是仪同大将军,比前几人官职低了一些,但郑家却是北方高门望族,自北魏的时候,便与博陵崔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并称为五姓七家。 总之,王君临虽然不至于因为与这五家小辈的一场冲突便和五大势力结仇,但终归是已经有了间隙,当然这前提是这件事情再没有后续,可这怎么可能?那五个小辈哪一个不是嚣张的主,即使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按照长孙晟所言,隋文帝当不会在没有见自己面之前,便用此手段让自己与这五个家伙发生冲突。可若不是杨坚所为,那只有昌平王府了。”王君临一脸杀机,隋帝想要将自己当成其一柄利剑,他一时无力改变这件事情,但为天子做事,自会有相对等的好处。可若是昌平王府所设计,他王君临即使势单力薄,也要想办法让昌平王府付出代价。 王君临满怀心思的向长孙府外走去,本来长孙晟想让其留宿,但王君临担心下午城门口冲突事件可能还有后续,又担心鱼子默会惹事,所以便拒绝长孙父子好意。 长孙晟身为长辈,且比王君临官职高了太多,能够亲自设宴给王君临接风,本身已经有些出格,自不会亲自送王君临出门。所以由长孙无忌相送王君临离开。 长孙晟站在书房门的外廊上,看着王君临的背影从角门消失,说道:“夫人眼光向来独到,不知看此子如何?” 从回廊一端走出了一名中年美妇,盈盈走到长孙晟身边,说道:“此子若只是一个将才,即使身怀毒术,也算不了什么,最多就是又一个鱼俱罗而已,可妾身今天见其谈吐不凡,显然是文武双全,且做事稳重果断,所以妾身以为此子颇为不凡。” PS:第三更送上,还有第四更,诸位看客敬请期待。 第一百零二章 子默被抓(第四更) (第四更送上,特意感谢‘那年那天的我’的万赏。) 高夫人是北齐皇室之后,是大隋开国以来最为著名的女才子,而且对于官场、朝堂上的那些事情一点都不陌生。 长孙晟对她素来敬重有加,心中想法对其没有什么隐瞒,且每遇大事多与其商量。 长孙无忌捋了捋胡子,点头道:“夫人言之有理,这王君临只有二十六岁,在这短短近一年时间,便立下如此战功。且以他这个年纪,做事这般沉稳,手段又老辣,心思缜密,却是极为少见啊!” 高夫人掩嘴一笑,说道:“老爷似乎很看重这王君临。” “唔,此子文武双绝,确有才华。” “既然如此,老爷可曾想过其他的事情?” 长孙晟一怔,扭头诧异的看着高夫人,问道:“其他的事情?夫人指的是……” 高夫人挽着长孙晨的手臂,轻轻叹了口气。 “释奴今年已经十九,已经长大了,身边终究要有人扶持。老爷在时,释奴自不用怕什么;可有一天,若老爷与妾身寿终……谁能为他说话?妾身哥哥虽说有些能力,但终究不是长孙家的人!” 释奴是高夫人亲生子长孙无忌的乳名,而高夫人的哥哥高士廉也是一代名臣,在原本历史上是唐朝二十四功臣之一。 这年月的人们,喜欢给孩子起个佛家的小名或者乳名。比如长孙无垢就叫观音婢,而长孙无忌则叫释奴,以树求佛祖的保伤。 长孙晟并不傻,立刻听出了高夫人话中含意,郑重的点了点头。 …… 王君临和长孙无忌穿过道走廊,来到了中院花园,初夏时节,园中的还有一部分花含岚待放,月光洒在园中,照映池塘鳞波荡流,极为动人。 刚过晚饭没多久,京城这个时候正是炎热时节,人们晚饭过后都喜欢在院子里面纳凉,长孙府也不例外。 此时这花园里面,偶尔传来女童若银铃般的笑声,顿时让这花园有了几分生趣。 “哥哥,哥哥!” 王君临听到一阵稚嫩的呼喊声,于是顺着声音看去。 却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正骑在一棵樱桃树枝上,兴奋的朝着王君临身边的长孙无忌招手。 她手上拿着一枝鲜红欲滴,似已成熟的樱桃,兴奋的大声叫喊:“哥哥快看,樱桃熟了,樱桃熟了!” 长孙无忌顺着声音看去,顿时一脸的担心。 “观音婢,快下来,危险!” 说完,他便快步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让小女孩儿坐稳。 可小女孩儿却似乎没有听见,仍兴奋的挥舞手臂,特别是见长孙无忌往她这边跑,小女孩儿以为哥哥喜欢她亲手采摘的樱桃,显得更加开心了。 嘎吱嘎吱! 就在这时,树枝突然抖动起来,并发出轻弱的断裂声。 长孙无忌看出情况有些不妙,顾不得自己的仪容,撒开腿朝着樱桃树飞快跑去。可就在他绕过水塘,快到树下的时候,只听小女孩儿‘啊’的一声惊叫,树枝折断,小女孩呼的从树上掉了下来。 长孙无忌脸色大变中,拼了命的往前跑,但他虽然已经得到了父亲神箭术的真传,可从小忙于读书,并没有对身体进行筑基淬炼,所以只是一个文人而已,即使拼了命,速度也快不起来,已经急的惊叫出声。 不过,就在他叫声刚刚传出,王君临已经从他旁边闪过,一个虎扑上去,在最后时刻,将小女孩儿一下子抱住,一大一小两人摔倒在地,但王君临就势一个翻滚泄了力道,便抱着小姑娘又站了起来。 “观音婢,观音婢!” 长孙无忌大声呼喊女孩儿的名字,另一边刚被长孙无垢打发去打水洗樱桃的婢女,也朝这边跑来。 嫩绿的草地上,王君临把小女孩儿扶好,温声说道:“小妹妹,你没事儿吧?” 小女孩儿瞪大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突然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刚才事发突然,她给吓到了,以至于忘记了哭泣。这时候看见王君临,她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安全,但好像又知道王君临是谁,旋即哭出声来。 长孙无忌匆匆跑过来,一把将小女孩儿抱住,左看看,右看看,见小女孩儿并没有受伤,这才如释重负般的长出了一口气。 搂着小女孩儿,长孙无忌连声劝慰:“观音婢乖,观音婢不哭!” 这小丫头是没什么事,哭了两声之后,就缩在长孙无忌的怀里,好奇的向王君临看过去。 王君临此时的形象有的狼狈,一身白袍,早已经脏兮兮的。 小丫头突然笑出声来,那梨花带雨的娇靥,六七岁的小女孩竟然因这一笑,显出几分妩媚之色。 “小哥哥,吃樱桃!” 她手里还攥着那一枝樱桃,递向了王君临。 王君临一怔,旋即一笑,接过了小女孩儿手中的樱桃,随口吃了下去。 小丫头的笑容,更加灿烂。 “王兄,这是我妹妹长孙无垢,刚才多谢你出手相救,无垢才未受伤。” 王君临闻言,瞳孔不由一缩! 这小女孩就是长孙无垢? 在原本历史上,唐朝的时候出了不少非常厉害的女人,武则天不算,最有名的当属著有《女则》三十卷,影响了一千多年华夏女子行为准则的文德皇后长孙无垢。 历史上第一位有独立谥号的皇后是汉武帝皇后卫子夫,但直到唐高祖妻子窦氏,之前所有皇后只有单字本谥,在丈夫死后才可加系皇帝丈夫谥号中一字,所谓“从谥”。如唐高祖即位的时候,追谥窦皇后为“穆皇后”,唐高祖死后合上他的谥号即为“太穆皇后”。而长孙皇后却在逝世后直接被李世民上了复谥“文德”。 根据春秋礼法,单谥为正,双谥非正,在古人看来,只有当单谥不足以道尽逝者的美好品德时,才会用上复,所以复谥极为罕见,历史上名臣贤相无数,但有此殊荣之人凤毛麟角。 而长孙皇后的“文德”这两个谥号皆为美谥,尤其是“文”这个字。中国历朝历代都认为“文”是最好的谥号,“为美无以尚也”,就算是在美谥里,也没有哪个谥号能比文还要美好。可见长孙无垢的盛德。 其中流传千古且最著名的莫过于“朝服进谏”。 一次李世民下朝回宫后,十分气愤的骂道:“朕以后找机会一定要杀了那个乡巴佬!” 长孙皇后问道:“是谁惹怒了陛下?” 李世民回答说:“魏征经常在朝堂上羞辱朕。” 长孙皇后面对盛怒中的丈夫。既没有顺水推舟出言煽动,也没有唯唯诺诺,默不敢言。她做了一个奇特的举动,暂时不理会丈夫,退到里间,换上了正式的朝服。然后走到丈夫面前表示祝贺。李世民十分惊奇,询问妻子的用意。长孙皇后则笑着答道:“妾身听说君主开明则臣下正直,如今魏征正直敢言,是因为陛下的开明,妾身怎能不祝贺!” 李世民听了转怒为喜,之后更加重视魏征。 这个故事在后世的时候很多人都知道,王君临也不例外,而这样的一个女人,即使是王君临也极为好奇,甚至仰慕。 可他却未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见到本人,且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和其相见。 心中感慨万千,但王君临只是眸中有异色闪过,便说道:“原来是无垢妹妹,刚才没有吓到吧!” 长孙无垢那粉若桃花般的小脸蛋上,露出一抹红晕,缩在长孙无忌的身边,轻轻点点头,嗯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显然是想起了王君临就是人们所说很凶很凶的那个毒叔叔,有些害怕。 王君临仔细的看了一眼长孙无垢,心想不管历史上长孙无垢有多厉害和盛德,如今却还只是一个略显调皮和活跃的小女孩,而如今有了他王君临的到来,长孙无垢还会嫁给李世民?从而成为一代贤后? 心中奇怪的念头转动,王君临拱手道,“无忌,为兄还有事,就不再打扰了。观音婢,以后要乖一些,可不能爬树了。” “嗯!”长孙无垢乖巧的答应一声。 …… 回到五福茶社之后,鱼子默还没有回来,不过展鹏派人回来报信,说鱼子默被其二叔留宿,这本是正常之事,王君临也没有在意。 将孙文韬这些天打探来的消息看了一遍,王君临修炼了一会无名功法,便早早睡去,他明日还要去觐见隋帝,要保持好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 一夜无话,第二日凌晨,王君临一身武官官服,带着四名护卫,骑着血鬃马离开五福茶社,向皇城行去。 只是他刚走到茶坊大门口,却见展鹏带着一名护卫纵马迎面疾速奔来,而马上还有一具尸体,两人满脸血污,神色中满是愤恨和焦急。 王君临见此,不由脸色微变,心中一沉,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主公,子默少爷被人抓走了,陈四娃被他们打死了。”展鹏双眼通红,气喘吁吁急声说道。陈四娃是昨晚上随展鹏跟着鱼子默身边的一名护卫。 PS:第四章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和推荐—— 第一百零三章 他是毒将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枫吟紫宸’、‘知命侯’、‘csn69’‘DENNISSEE’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脸色一变,深吸一口气,说道:“是谁将子默抓走了,又杀了陈四娃?告诉我整件事情的经过。” 展鹏缓过气来,说道:“今天早上,子默少爷说不想在他二叔家里待了,早饭不吃,便要嚷着离开。只是我们离开鱼二叔府上,路过尚衣巷的时候,突然出现六名黑甲护卫,将我们拦住,围攻子默少爷,子默少爷不敌受伤,被他们擒获。陈四娃也被他们杀了。” 王君临脸色变得铁青,说道:“你可告诉对方子默的身份。” 展鹏立刻说道:“回禀主公,我在子默少爷被他们擒获时便已经点明了子默少爷的身份。” 王君临脸色稍缓,说道:“那就好。” 他相信在大隋,即使是隋帝在得知鱼子默是鱼俱罗的孙子后,都绝不会轻易将其杀害。 “可知那些黑甲武士的来历?”王君临神色冰冷,但已经恢复冷静。 展鹏说道:“卑职二人刚才跟在他们后面,看见他们进了越国公府。” 王君临说道:“走吧!去救鱼子默,给陈三娃报仇。” …… 王君临已经知道这件事情背后另有幕后黑手,而杨嵘这个蠢货只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他自然不是鲁莽之人,也不可能稀里糊涂便打上门去,可眼下他不去却是不行了。 杨嵘这个蠢货虽然不会杀鱼子默,可若是伤了鱼子默的腿,让其留下残疾那也是王君临绝不充许发生的事情,所以他要尽快赶过去。 永乐坊是大兴城最为繁华热闹所在,坊内酒肆、客栈、青楼林立,乐坊、教坊随处可见,这里可谓是寸土寸金,越国公府一百多亩的巨宅便在这里。 也由此可见杨素当年所受恩宠,开皇八年平陈,杨素进位大将军,赐绢八千段,进爵越国公,食邑三千户,加以宝剑、宝带、金瓮、金盘各一,并雉尾扇、曲盖,杂彩二千段,女乐二部,如今官拜尚书左仆射,是朝廷从一品大员。 杨素受恩宠,全家也跟着升天,他的弟弟杨约、叔父杨文思、杨文纪以及族父杨异,都是尚书,位列公卿。诸子虽无汗马之劳,也都官至柱国、刺史。总之,杨素的内外亲戚和过去属下的官吏,都位列清静显要之职。 而越国公府邸华丽奢侈,规模体制摹仿皇宫,家有珍玩不可胜数,婢妾曳绮罗者数百,生活无比奢侈。家丁护卫上千人,后院披罗挂绮的乐妓小妾多达五百。 可以说杨素的显贵,南北朝以来无人可与其相比。 这些都是昨晚上长孙晟告诉王君临关于越国公的信息资料, 但王君临却知道,正因为这位越国公恃宠而骄,不知低调,为人骄横狂妄,且在军中门生故旧颇多,最是让杨坚父子猜忌,按照原本历史,杨素虽然目光独到,在杨广争夺皇位之时站对了队伍,拥有从龙之功,可是杨广却没有杨坚那般胸怀,当了皇帝之后,便迅速的开始强力打压杨素,杨素深受打击,没几年便病死。而杨素的后人却依然不知收敛,杨广自不会手软,最终逼迫杨素的儿子杨玄感趁着杨广二征高丽之时,直接带领杨家兄弟造反。 只是这些都是数年之后才逐步发生的事情,如今越国公府依然不是他王君临可以招惹的庞然大物。可是,如今鱼子默被对方抓走,王君临却不得不招惹。 杨素有三个嫡孙,被民间戏称为越国公三狼,其中杨嵘更是被称为京中一霸,平日间欺男霸女,可是没有少做。 但昨日城门口杨嵘先是被人打伤了腿,今日便又有人带着六名手下,一阵狂风般冲至越国公府前。 越国公府前是一片占地颇大的广场,其中一半已被杨家占据,在府门前列戟二十四架,十八名体壮如牛的护卫分站两边,面目凶恶,胸脯和胳臂袒露,露出粗卷的黑毛,使人不敢近前。 而另一半成为一个坊市,摆满了各种小摊,卖肉、卖蔬菜、卖布匹,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王君临一行所骑都是高头骏马,每个人都身带煞气,尤其王君临骑着血鬃马,神色冷酷气势更盛。所以,他们虽然只有七人,但一路过来气势逼人,坊市内顿时安静下来,人们纷纷闪开,惊讶地望着他们杀气腾腾向越国公府而去。 “好像就是他们昨天打伤了杨嵘的腿,杀了杨嵘的獒犬,还打伤了杨家护卫。”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道,顿时引来人们一片哗然和窃窃私语。 同时,人们也明白这七人是要找越国公府麻烦的,这是大隋开国十几年以来从未有过之事,坊市内的人们惊骇之余,纷纷拥上前,满怀期盼的看热闹。 距离越国公府两百步时,王君临停了下来,眼前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被高高围墙包围,不知占地多少,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古韵,青白石铺的台阶两边是两尊似狮似虎异兽石雕,透过门洞隐隐看见府邸深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王君临心中暗自惊叹杨素宅子的宏伟和精致的同时,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和决断。 他让展鹏等人在原地等着,然后忽然加快马速,手持龙雀宝刀向越国公府疾冲而去,目光中迸射出冰冷的杀机。 十八名守门大汉早早就注意到了王君临一行,有人已经跑进去禀报主事人,其他人一脸警惕看着王君临一行,此时眼见雷鸣般的马蹄声中,一人高骑战马,持刀向这里冲来,杀机凌厉,他们顿时慌了手脚,一面后退,纷纷拔刀大喝:“停下,这里是越国公府,再敢前进杀无赦!” 王君临却不会理会他们,瞬间便疾冲而至,血鬃马上那九个石阶如履平地,速度更是快如闪电,十八名门卫拦截之中,根本不用王君临出手,凡是敢冲上来的,直接被血鬃马撞翻在地,伤筋断骨,惨叫不已。吓得其余卫门连连后退,个个魂飞魄散,手脚并用,跌跌撞撞逃进府内。越国公府上自然也有高手,只是用来装点门面的护卫却不算什么。 而在跃上最高石阶的同时,王君临一夹马腹,血鬃马发出一声畅快的嘶鸣,突然直立而起,王君临直立在马背之上,龙雀宝刀一挑,便将写有“越国公府”四个大字的门匾挑了下来,随手一提,又调转马头退至门外百步处,喝道:“告诉杨嵘,将人赶紧放了,否则我便毁了此匾。” 王君临救人心切,所以拿下牌匾,马踏大门,但并未杀人,且未毁了牌匾,这就是他的克制,他所把握的度。 在他看来这还不至于让杨素感到奇耻大辱,可事实上对方会有什么反应,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王君临也想过直接亮明身份登门拜访,但是这个过程持续时间太长,很可能等他见到鱼子默的时候,后者的腿已经被杨嵘所打断,所以才采用如此暴力的办法,逼着杨嵘以最快的速度将鱼子默交出来。 王君临横刀立马于越国公府前,神色冰冷看着越国公府深处,等待着杨嵘的到来。他知道杨素和杨家二代这个时候都应该去了朝廷衙门上公班,都不在府上,府中主事的还是杨嵘这些杨家第三代的晚辈。 外面观战的百姓为之轰动,杨素的三个嫡系孙子,特别是杨嵘嚣张跋扈,附近百姓没少被祸害,所以眼前一幕简直大快人心,不少人喝彩叫好。尽管他们不敢惹越国公府,但有人敢惹,他们却是激动兴奋不已,也有人担心,越国公权倾朝野,这个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惹下滔天大祸了。 消息越传越广,越来越多的京城百姓赶来看热闹,杨嵘还没有出来,越国公府前广场外围却已经黑压压挤满了数千人。 片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侧面马宅传来,尘土飞扬,越国公府三狼带着三百余名护卫疾速奔来。 不用说府牌被夺这等奇耻大辱,仅是被人欺辱上门,打伤门卫,便令这三兄弟暴跳如雷,老大杨丰和老二杨熊顾不上询问问杨嵘事情的原委,立刻点集部分护卫向府门杀来。 杨丰是杨家三代嫡长孙,年约二十四岁,也和其父杨玄感一样,身材高大,武艺不俗,早已在五年前便突破筑基期,成为滞固期高手。 他年纪稍长,行事比两个兄弟要稳重一些,远远看见王君临胯下那匹血鬃马让他大吃一惊,他祖父杨素极为好马,府中养着三匹千里驹,号称万金难求,被杨素视为珍宝,可和眼前之人的战马一比,祖父的千里马便立刻逊了一筹不止。 拥有如此宝马之人,岂能是普通人,杨丰心中惊讶,但看见自家牌匾被对方挑在刀上,便不由大怒,大吼道:“你是什么人,敢来越国公府闹事!” “在下是王君临。杨嵘,将人交出来,否则我便毁了你们家的牌匾。”王君临冷冷的说道。 “王君临就是毒将!”有人惊呼出声,致使全场所有百姓顿时惊呼片片,王君临如今凶名极盛,可以说是家喻户晓。 PS:今天还会有三更,新的一个月,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 第一百零四章 哭泣的鱼子默 王君临如今听觉极好,听着广场四周百姓的议论,特别是一些小孩竟然被他的名字吓哭之后,心中一阵无语。 “这毒将眼神虽然很犀利,但是长得很俊秀啊!谁他娘说毒将嘴里面有獠牙,皮肤发黑来着。” “是城北说书楼里面那些人说的,他们都说毒将嘴里面有獠牙,皮肤乌黑,身高一丈多。” “以后那些说书人的话再不能相信了。” “听说毒将每日都要生食人肉,喝人血。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废话,这当然是假的。” …… 王君临听见更多的议论之后,却是心中一动,他突然发现与这些豪强恶霸相斗倒也有个好处——那就洗白,毕竟他之前的名声实在是太毒、太凶了一些,这对他将来行事极为不利,若是能够趁此机会弥补改善这一点也是好的。 王君临的名头同样将杨丰、杨嵘和杨熊三人吓了一跳,胯下的战马速度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一些。 “传言中只是说王君临毒术厉害,从未听说其武力强悍。”杨嵘昨日腿其实受伤不重,今日甚至已经能够再骑马,他已经知道抓回来的黑大个小子竟然是鱼大都督鱼俱罗的孙子,而眼前这小子更是那传说中的大凶人毒将。不过,虽然惊讶,但在他看来,自家祖父的权势和威势依然远不是鱼俱罗和王君临所能招惹。 杨熊脾气暴躁,早已是暴跳如雷,此时再一听杨嵘所说,二话不说,催马加快速度向王君临杀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将王君临千刀万剐,难平他心中怒火。 王君临缓缓举起龙雀刀,指着冲上来的杨熊,冷冷道:“滚回去,让杨嵘上来!” 杨熊虽然脾气暴躁,但却是杨素三个嫡系亲孙中武艺最高之人,今年二十二岁,体格健壮魁梧,深得杨家功法的真传,耗费无数钱、药之后,同样达到了滞固期,他使一杆金背雁翎刀,此刻怒极反笑,大吼一声:“本公子杀的就是毒将,小子拿命来!” 他催马疾奔,一道金光在阳光下闪过,挥刀向王君临的脖子劈去,引来周围人一片惊呼,此时在广场一角一个巷子里人群中出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数十名骑马侍卫护卫左右,因为观战人太多,遮住这辆马车,马车里面坐着一名长得极为肥胖的年轻公子,年约二十岁上下,透过车帘望着远处的王君临。 在他对面则坐着两个容貌清秀,皮肤白皙的儿童,样貌有三分相似,看样子他们应是兄弟,一行人本来只是路过附近,却见许多人跑这里看热闹,他们也跟了进来。 “父王,这个人是谁,竟然敢挑战越国公府?”年龄稍大一些,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副小大人似的问道。 那肥胖青年说道:“为父刚才听旁边几个百姓议论,说这青年竟然是传说中的毒将王君临。” 两个小家伙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依然是年龄大的小男孩说道:“父王!孩儿听说他杀了很多突厥和吐谷浑的野人,他这么厉害怪不得敢来越国公府惹事。” “哎呀!父王,你看他们打起来了。”另外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站在马车里面爬在窗户前,有些雀跃的喊道。 肥胖青年若有所思,挥手叫来一名护卫,说道:“去打听一下,被杨嵘抓进府中的人,是王君临的什么人?” …… 杨熊凌厉一刀劈头砍来,王君临战马向后一退,闪过这一刀,就在杨熊一刀劈空的同时,王君临手中龙雀刀突然一挥,速度之快,如迅雷不及掩耳,一刀便砍下了杨熊战马的半个脑袋,战马惨嘶一声,横摔出去,将杨熊摔出两丈远,金刀也脱手而飞。 王君临冷冷道:“滚回去告诉杨嵘,他若不放人还马,我便一刀将这牌匾劈成两半!” 杨熊被跑过来的两个护卫扶起,恶狠狠的盯了王君临一眼,拾起金刀奔了回去,老远便大喊:“二哥,你抓了人,人家现在打上门了,你再不放人,人家将祖父牌匾砍成两半,看你怎么和祖父交待。” 杨丰也不满地瞪了杨嵘一眼,说道:“二弟,这是你的事情,你去解决吧!否则,你去跟父亲和祖父他们解释。” 杨嵘本以为王君临武力不行,没想到一个回合便将三弟拿下,他才刚刚突破筑基期,实力最低,哪敢上去,挥舞马槊上前,大喝一声:“王君临,你不要欺人太甚,看我祖父的铁卫如何收拾你。” 说完,他对带领三百多护卫的六名黑甲铁卫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他便带着这六名黑甲铁卫向王君临冲了过来。 王君临顿时眉头簇了起来,他本以为杨家人会为了牌匾,投鼠忌器放了鱼子默,可没想到对方虽然气愤,但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而那六名黑甲铁卫便应该就是昨晚上长孙晟提到的杨素身边十二黑甲铁卫中的六个,据说这十二人中有一半已经是滞固期高手,另外六名也已经突破筑基期多年,平时六名铁卫始终跟在杨素身边,另有六名铁卫守在越国公府。 鱼子默虽然还是在滞固期,但因为天生神力,实力已经无限接近破功期,可是被这六个黑甲铁卫生擒,说明这六人联手之下实力至少堪比一名破空期的高手。 王君临虽然如今拥有破功期的实力,但却不愿与这些人硬拼,毕竟他在京都人手少得可怜,自己若是与六名铁卫和杨嵘拼个两败俱伤,对方还有三百多名护卫若是再冲上来后果不堪设想。他活着皇帝会全力护着他,可他若是死了,皇帝绝不会为了他与杨素翻脸,死也是白死,或许长公主杨丽华会给他做一些什么,但那又怎么样,死都死了。 心中念头飞速转动,王君临挥手让想冲过来的展鹏等人不要轻举妄动,一拍血鬃马的脖子,血鬃马突然发出一声如鬼哭一般的刺耳嘶鸣声。 杨嵘和六名铁甲护卫的战马听到血鬃马的声音,突然开始不受控制,拼了命的开始挣扎。 而血鬃马发出嘶鸣声的同时,已经如电一般窜了出去,速度之快,让四周懂马之人发出一片惊呼。 六名铁卫果然不凡,迅速稳住安抚了战马,但血鬃马的速度太快,他们看着王君临纵马冲向杨嵘,可就是来不及救援。 而这个时候,杨嵘还没有稳住坐骑,处于惊慌之中,眼见王君临冲来,更是慌得手忙脚乱,挥动手中马槊抵挡,可是不知怎么的便刺了一个空,然后他便感到自己从战马上飞了出去,等落下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王君临抓在手中,且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乱窜,让他浑身无力。 王君临将杨嵘高举,六名急冲过来的铁卫不由大惊失色,投鼠忌器之下,急忙停了下来。 整个过程说来话长,但从血鬃马发出奇怪嘶鸣,到杨嵘被擒,不到三息时间。 突来的变故使广场上一片惊呼,随即又鸦雀无声,很多普通百姓甚至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看见他们最为痛恨的杨嵘已经被那位凶名赫赫的毒将抓在了手里。 角落中华丽马车内的两个小男孩透过车窗也看见了这一幕,齐齐发出惊叫,脸上有崇拜之色。年轻胖公子却眯起了眼,自语道:“好神骏的战马,好厉害的手段!本王本来还想出去帮忙说项,现在看来是用不到了。” 王君临随手将杨嵘扔在地上,然后不等六名黑甲铁卫有所反应,血鬃马的一只蹄子便已经踩到了杨嵘的腰上,王君临手中龙雀刀更是下垂,指着杨嵘的脖子,冰冷无比的说道:“立刻放人,否则我便杀了他。” 刚才被王君临一摔,剧痛差点让使杨嵘背过气去,然后又被血鬃马踩在腰上,与血鬃马紫色眼睛对视,他分明从这匹怪马的眼睛中看出凶兽才有的爆戾,甚至他隐隐感觉到这怪马.眼神中流露出极为人性化的杀气。 求生的欲望让杨嵘哪还顾忌到丝毫形象,更是彻底没有了理智,挣扎着扭头,向兄长望去,喊道:“大哥,快将我抓的人放了!” 杨丰急得大吼:“快放人!” 没过多久,五花大绑的鱼子默被送了出来。 鱼子默双眼通红,显然处于爆怒状态,他被打得很惨,浑身是血不说,右腿一瘸一拐的。 王君临见此,顿时脸色一变,神色变得冰寒无比,他从不担心鱼子默会被杀,唯一担心的就是杨嵘废了鱼子默的腿,或者留下残疾,如今看来,他的担忧好像变成了真的。 下了战马,王君临右手持刀,左手抓着杨嵘的头发,如拖死猪一样,将杨嵘拖在地上向鱼子默迎了上去。 “师叔!”距离二十多步时,鱼子默含泪喊了一声。 王君临看着鱼子默眼睛中的绝望,想着这个铁一般的少年竟然流泪,心中感到一阵绞痛,他当然知道鱼子默为什么会哭,因为对于鱼子默来说,腿瘸便代表废了。 第二更送上,月初求月票,求捧场,求收藏和推荐————还有第三更。 第一百零五章 王君临的滔天杀机 (非常感谢‘apharmy’、‘闷烧锅’、‘无我世界’、‘萧之羽毛’、‘馨霞’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想起鱼俱罗将鱼子默托付给他时说的那一席话,对他毫无保留的的信任,再一看如今鱼子默因为他的原因可能被弄成残疾。 王君临顿时禁不住的心中杀机如潮,处在了失去理智的边缘,爆喝道:“放开他。” 押送着鱼子默的四名杨家护卫一个激灵,停了下来,但没有放鱼子默的意思,显然他们想要换人。 嗤的一声!众人只见王君临突然挥刀,紧接着杨嵘便发出一声惨叫,众人看得真切,一股血从杨嵘的胳膊处喷了出来,原来是杨嵘的一只手被王君临砍了下来。现场一片惊呼,杨丰和杨熊更是怒声喝骂不已。 “不愧是毒将,够狠!只是之前没有伤人,与杨素之间还有缓和的余地,可如今这毒将恐怕是彻底将越国公得罪惨了。”华丽马车中肥胖青年眉头簇起,略有些担忧的说道。 “立刻放了他,否则我砍了他另外一只手。”王君临的声音冰寒的仿佛是从地狱里面发出,而他手里面的龙雀刀已经扬起,随时可以挥下。 “赶紧将人放了,不然我杀了你们。”杨嵘脸色一片惨白,鼓起最后力气,说完便疼的晕了过去。 那四名护卫赶紧松开鱼子默,王君临提着杨嵘,快步来到通红着双眼的鱼子默旁边,手中龙雀挥动,将其身上足足捆了五道的绳子砍断,示意鱼子默坐下,现场开始检查鱼子默的伤势,杨家六名铁卫上前欲将杨嵘带走疗伤,王君临凶狠的看了他们一眼,喝道:“胆敢靠近十步内,我便砍了他的双腿。” 这六名铁卫脸色大变中,顿时踌躇不前。 这就是王君临为何一定要凶狠的将鱼子默救到手,但依然不放杨嵘离开的原因,因为他很清楚,如今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仇怨已经结下,他手中若是没有人质,这六名铁卫和杨丰带领的那三百多名护卫必然会冲过来,到时候他和鱼子默、展鹏一行生死难料。 一番检查之后,王君临长松了口气,鱼子默的小腿只是骨裂,若是治疗得当,当能恢复痊愈。不过,这并不代表杨嵘下手不够狠,而是鱼子默肌肉硬如钢铁,骨架又比寻常人粗大不少,换另外一个人,腿上受此重击,不说骨裂,骨头必然会被打断。 此时的杨嵘流血过多,若不及时治疗,很可能就此死了,所以杨丰和杨熊急的不行,但却毫无办法。 这个时候,二十多名护卫簇拥着人一辆华丽马车从人群中行出,距离王君临二十多步时,马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两名侍卫扶住一名十分肥硕的年轻公子下了马车,略有些气喘的对王君临说道:“王将军,你且放了杨嵘,本王保证今日再无人阻拦你离去。” 王君临见他长得虽肥胖,但头戴紫金冠,身着赤金黄袍,腰束玉带,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威严之势,而且他居然自称本王,王君临不敢怠慢,躬身施一礼,说道:“恕在下无知,请问公子尊姓?” 胖公子微微一笑,“本王是晋王杨昭,你听说过吗?” 王君临一怔,原来是杨广的长子杨昭,王君临此时已经恢复冷静,连忙单膝跪下,行一军礼,说道:“末将雍州张掖郡高台城守将王君临,参见晋王殿下!” 杨昭是杨广的嫡长子,今年二十二岁,仁寿元年被封为晋王。 杨昭今天本来是带着自己两个儿子进宫去看望病重的祖母独孤皇后,不料路过此地时正好遇见王君临来越国公府要人,眼见王君临已经与越国公结下大仇,而王君临因为顾忌不能全身而退,不能放杨嵘离开,可杨嵘若不赶紧治疗,却有丧命的可能。他之前听过王君临的事迹,本来就对其功绩颇为欣赏,刚才一见,王君临的强悍和果断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也使他动了爱才之心。 杨昭连忙扶起王君临笑道:“本王早就听闻王将军英雄事迹,心仪已久,一直未能见到,今天才一睹王将军之威。嗯!王将军与越国公府的过节,本王已经了解,也知道王将军眼下的顾忌。王将军不如放了杨嵘,然后带着鱼小公子,跟着本王离开。” 王君临看了一眼杨嵘,略一犹豫,说道:“殿下吩咐,末将自当遵从。” 话音一落,王君临已经轻轻抱起鱼子默,杨昭向带人跑过来救杨嵘的杨丰和杨熊说了几句话,杨家兄弟便狠狠的看着王君临离去,并未再派人阻拦。 鱼子默的腿不能乱动,稍有处理不当,就会影响后面的治疗,所以王君临要亲自看着鱼子默,而抱着浑身血污的鱼子默坐晋王的马车自然不太合适,另一边展鹏已经机灵的找来一辆马车,王君将轻轻的将鱼子默放进去,看着默默流泪的鱼子默,他心中感叹,这个少年虽然身高体大,且杀性极重,实力堪比破功期高手,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受此打击,哭泣才是正常之事。 “子默放心,师叔一定治好你的腿。不影响你打架杀人。”王君临看着鱼子默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鱼子默身体一震,眼睛中流露出狂喜之色,说道:“师叔,你真的可以治好我的腿吗?” 王君临点头,再次说道:“师叔向你保证,一定治好你的腿。” “王将军,本王府上有几个名医,本王还可以请来宫中太医,各种药材用具也是齐全,王将军不妨带着鱼小公子去王府治疗。”这时,晋王杨昭上前说道。 “这……”王君临感受到了杨昭的真心邀请,再说人家刚刚帮着解了围,又是如此身份,若是拒绝就不合适了。而且将鱼子默送到晋王府,他外出办事,也好放心。 想到这里,王君临欣然点头:“那末将就打扰殿下了!” 上马车之前,王君临突然对那六名黑甲铁卫说道:“我的那名护卫是你们谁杀的?” 那六名黑甲铁卫脸色微变,其中一人冷哼一声,说道:“是我杀的,王将军若是能够活到为其报仇的时候,尽可来找我。” 王君临深深的看了此人一眼,没有说话,上了马车。 …… …… 晋王府位于太平坊,紧靠东宫,是一座占地一百多亩的巨宅,气势辉煌,晋王及王妃刘氏,以及三个儿子便住在这里,府内宫娥、宦官、侍卫,足有数百人之多,仅王府左侧养马及跑马的马宅,便占地四十余亩。 没过多久,一行人到了晋王府前,府内的数十名宦官宫娥都奔了出来,磕头迎接晋王殿下回府。 在王君临后世先进经验的指点下,晋王府名医和宫中太医大力配合,再加上晋王府的各种上好伤药,鱼子默的骨裂得到了很好的治疗。按照王君临的估计,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时间,鱼子默便可痊愈,至于到时候会不会影响实力,王君临其实也不能肯定。 再三交待过鱼子默,切不可妄动之后,王君临正式去感谢晋王,杨昭向王君临介绍了他的家人,这让王君临生出受宠若惊之感。毕竟他如今只是一名毫无背景的果毅都尉,能拿出手的反而是他秦安伯的爵位。 对于杨昭此人,王君临仔细回忆了历史,只记得此人性情温和,最大的喜好便是美食,最终好像也是因为身体太过肥胖,而早早夭折。 杨昭成婚很早,十五岁便生下长子杨倓,杨倓已经六岁,次子杨侗四岁,三子杨侑只有三岁,虽然他们父王长得肥胖,但三个孩子却个个乖巧可爱,容貌俊秀。 杨昭笑呵呵蹲下,将三个儿子抱进怀中,长子杨倓已经开始读书,懂一点道理,而次子杨侗和三子杨侑却聪明调皮,像爬山似的爬到父亲身上,杨侑更是爬上父亲肩头揪他的耳朵。 杨昭一点不生气,笑眯眯地任儿子们在他身上一边调皮玩耍,一边向王君临介绍。一叶可知秋,王君临忽然感觉到,关于杨昭,历史记载倒是没有错,此人的确是个宽厚仁慈之人。 亲自给鱼子默弄夹板,调配石膏,然后又安排人厚葬陈三娃,耗费时间不少,不知不觉中一天已经过去,王君临今天却已经没有时间觐见隋帝,只好明日再去。 但今日发生在越国公府前的事情,却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都,不管是隋帝,还是越国公杨素都在第一时间得知。 不管隋帝是如何暗自欣喜,越国公杨素又如何暴跳如雷,王君临心中的杀机不但没有消散,反而越加浓厚。这杀机不光是针对杨嵘,更多的则是那幕后黑手。 与越国公府一番冲突,让王君临认识到了这些门阀世家深厚的底蕴和强大的武力,但让他放弃给鱼子默和陈三娃报仇是绝不可能的。 不过,有了今天的事情之后,王君临绝不会再与这些门阀世家光天化日之下正面发生冲突,他有着太多的办法杀人,而有一些更是神不知鬼不觉。 PS:第三更送上,上架第一个月,苦求捧场和月票的支持———— 第一百零六章 夜来香 然而,这还不够,以杨素、邱瑞这些老家伙的权势,自家人死了,不管王君临是否留下证据,他们都会算到王君临的头上。 所以王君临不光是要杀人,而且还要栽赃到别人身上,这就需要他好好计划一下,做到谋定而后动才行。 而在做这计划之前,他首先需要一个给力的情报来源,孙文韬的五福茶社据点建立时间还是太短,眼下只能打听一些大众情报,在这件事情上显然还指望不了。 长孙晟或许会帮他,但他的计划或者行事方式,长孙晟未必就会同意,最主要的是长孙晟其实也是门阀贵族中的一员,而只要是门阀世家,最大的特点便是家族利益至上,他没有任何信心在关键时刻,或者形势发展不利于他的情况下,长孙晟父子还会全力帮助他。 一阵沉思之后,王君临想起了那个在他面前哭泣了半个时辰,对他敞开心扉,且又和他同床共眠一宿的美妇——乐平公主杨丽华。 …… …… 自丈夫的江山被父亲和母亲娘家合谋篡权夺走之后,因为愧疚心作祟,杨坚和独孤伽罗这两个天下间最尊崇之人给了杨丽华无尽的宠爱和优待,即使以独孤伽罗的霸道都从不管杨丽华的私事。 这样一来杨丽华倒是有了轻松自在的日子,只可惜这种日子实在是太过寂寞了些,甚至因为北周尚有余孽的存在,使得她的身份特殊,没有人敢过于亲近她,所以她身边连个能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夜晚,永远是杨丽华最寂寞空虚的时候,王君临来到京城之后发生的事情她时刻在关注着,而这会不知为何她无法自抑地想到了王君临,一丝笑意涌上唇角,掩嘴笑了起来。 她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才子、英雄、名臣、虎将,乃至破功期的武道高手,为她卖命,为她而死的人实在太多了。但她从王君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那是一种与这个世界都不同或者有些格格不入的气质。 两抹淡淡的红晕在她的脸颊上像霞云一般美丽,嘴角扯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在旁边铺床的侍女看着斜倚在床头的长公主,不由有些呆了,笑嘻嘻问道:“殿下,你这两天笑的次数比以前一年时间都多。” 杨丽华娇媚的瞪了一眼侍女,说道:“难道本宫笑的多了不好吗?有人说了,如本宫这样天仙一般的美人儿就要开心的活着。” 侍女吐了吐舌头,憨憨地走到窗边去关窗子,此时夜已经深了,早已到了入睡的时辰。 …… …… 夏夜更鼓声起,正是鸡鸣狗盗佳时。 一个黑影从晋王府的后墙上像叶子一样轻飘飘地落了下来,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掸掸身上的灰就没入了夜色之中。这人自然就是王君临,他一边在黑夜里前行,一边想着在后世的时候夜入少妇闺房偷情的那几次美妙经历,心想今晚上这目标实在是太过特殊了一些,能不能成功,他实在是没有把握。 大隋京都虽然繁华,但这个时代到晚上有灯光的地方毕竟是少数,除了青楼那种地方,也就是一些摆夜市的地方也会有些灯。而其它的街道大多数都是一片黑暗,只有旁边民宅里的幽幽灯光,偶尔会透过门缝投射到青石板砌成的大街上,映出一道细细暗暗的光线。 王君临就像是黑夜幽灵一样,就在这些模糊不可见的线条间穿行着,在黑夜里奔跑着,夜风清凉打在他微微发烫的脸上,让他想起了在后世夜间执行任务时的情景,有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有防不胜防的红外线感应,甚至还有激光无死角的覆盖,并且不知什么时候会有狙击手瞄着你的脑袋。 所以说,相比后世每一次任务,这个时代的潜入实在是太轻松容易了。王君临甚至相信自己潜入皇宫然后全身而退都并不是什么难事。 没有花多少时间,一路上没有惊动任何人,王君临就已经来到了乐平公主府东边的小巷中,远远看着院子里面最中间那幢小楼,他开始竖起耳朵倾听,相比以往,这一次是临时决定,事先没有任何公主府内的情报,而长公主身边显然有不少高手,光是他知道的那个护卫头领便是一名破功期的高手,而公主身边那个老太监给他的感觉也极不简单。所以,他要想在不惊动这些高手的情况下见到杨丽华,一定要非常小心才行。 他当然可以明着拜访杨丽华,但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与杨丽华之间的关系,或者说他与杨丽华之间有些暧昧的关系若是传出去,可能会给他带来很多的麻烦。 所以,他只好跟偷情似的,冒险夜间潜入。 黑夜里一片安静,打更的梆子声刚响起不久,短时间里一定不会再次响起。偶尔会传来几声蛙鸣,王君临安静地站在巷口的墙后,调息着自己体内的真气,让那股奇妙的无名道家功法真气缓缓布满自己地全身,帮助他完美地控制着自己每一部分的肌肉。 刚才一路奔跑流了不少汗水,他将双手在衣服上使劲儿地擦了擦,保证上面没有太多的汗水。然后找准了公主府后墙一处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很轻松地依附在了墙面上,缓缓往上爬去。 这面墙是公主府围墙最高的地方,足有两丈高,一般的高手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翻墙而入,王君临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进入,是因为公主府上的侍卫们通常情况下对这里的防守是最薄弱的,而谁能又想得到今晚上来了一个偷情的人不说,这人还是一个受过爬墙专业训练的破功期高手。 爬到了墙头,王君临一手攀在墙上,目光迅速的扫视公主府内情况,发现果然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墙高的地方,防卫便要松懈不少。 此时月光被一朵乌云遮挡,天光忽黯,抓住时机,嗖地一声,王君临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公主府院子里面,像只狸猫一样钻进了密密的短树丛里,借着树木掩住了自己的形迹。 这一整串动作由直直落下转成向前疾冲,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这除了他后世专业训练和丰富的实践经验之外,还要全亏了他体内无名道卷功法真气的妙用。 一个前朝的公主府内,防守即使再严密,也是严密的有限,再加上这时候时近子夜,更是松懈,除了几处门后面有人值班站哨之外,王君 临只看到两队游动哨兵。至于护卫头领那等破功期的高手怎么可能会守夜去。而由于男女大防的原因,这护卫头领也不可能住在内宅,这就给王君临很大的便利。 迅速弄清公主府内情况之后,王君临彻底的放下心来,一路潜行,很快便找到了杨丽华住的那座犹如宫殿一般的阁楼。 他躲在阴影之中,抬头发现阁楼地灯光早就熄了,一片黑暗,心想这个时间点,一名孤独寂寞的美妇应该还没有睡着才是。 楼下门关的很死,要想打开且又不惊动其他人王君临也能做到,但太费时间,所以王君临舍弃了这条道路,转到楼外,双手真气缓出,用力扣住木质的廊柱,往上面爬去。爬到顶处,第二层木阁却是突出了一部分,约有两尺长的距离,王君临轻吐一口气,伸手去摸,摸到了一个小缝隙,用食指和中指抠住,身体一荡,便悬在了空中,腰腹一借力便摆了起来,像只蝙蝠一样向上一纵,死死地贴住了窗户外面。 在古代,寡妇夜间的窗户必须要关着的,这一点犹如律法一样存在,贵为杨丽华这样的公主没有人能管得了,但王君临轻轻一拉窗子……没动,他稍稍用了些力,再一拉窗子……居然还是没开,果然还是关着的。 不过开窗入门,这种事情可难不住王君临。 …… …… 正如王君临猜想的那样,杨丽华虽然已经躺在了床上,但却还没有睡着,躺在软软的薄被之下,一双妩媚漂亮的眼睁在黑夜里睁着,怔怔的看着头顶的床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她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然后听到窗户那里传来嗤的一声轻响,紧接着窗户竟然被人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青年将一把涂着黑漆的细长匕首收入袖中,从外面翻了进来。杨丽华隔着纱幔看见这一幕,脸色大变中,下意识里便喊人,但紧接着他就看见了刚才脑海里面想的那张脸,惊骇之余,不知为何,她竟将这声喊生生地咽了回去。 王君临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动作很快,显得轻车熟路,反身将窗子关上,然后走到床边,一把掀开纱缦,将手指放到唇边嘘了一声,说道:“公主,是我,你不要出声。” 杨丽华感觉自己有些迷糊,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王君临这才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在杨丽华鼻端让其闻了一下,一股淡淡的幽香吸入鼻中,下一刻她一个激灵,感觉顿时清醒了过来,这才知道先前王君临在打开窗户之前,已经施放了类似迷香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她刚才想叫都叫不出来。 PS:还在纠结,要不要采了长公主这朵花,以致于后面的情节还在犹豫,在线等,很急。大家有什么想法,尽可留言。另,上架第一个月,捧场和月票尤其重要,影响着后面网站给的推荐,恳求大家的支援和帮助,九孔拜谢。 第一百零七章 毒珠 (非常感谢‘枫吟紫宸’、‘书友18672397’、‘刘大公子’、‘鸿远a’、‘怪咖ii’、‘萧之羽毛’、‘肥du嘟’、‘无限神圣’、‘liutongcai’、‘SeeSpencer’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长公主杨丽华斜倚榻上,满脸慵懒之色,看上去妩媚动人,身上只穿着件白色的褛衣,薄丝之下,身体曲线毕露,成熟之中偏透着一分青涩,这身打扮若让世上男人看见了,只怕都会拜倒于那双赤足之下。 “你小子好大的胆子,难道是想犹如采花大盗一般将本宫这朵花给采摘了。”杨丽华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她虽然在训斥王君临,但竟然没有丝毫的生气。 王君临嘿嘿一笑,说道:“晚上睡不着,想起了公主,便过来看看,只是这个时间点正门而入有些不便,所以才翻窗而来,还请公主恕罪。” 杨丽华瞪了一眼王君临,突然想起什么,皱眉问道:“本宫的侍女是不是已经被你迷倒了?” 她的二楼居室里面除了她之外,还有四名贴身侍女睡在邻屋里面,刚才这番动静,应该早就醒过来了才对。 王君临赶紧轻声解释道:“公主放心,我的迷香对身体没任何坏处,反而还有宁神的作用,让她们睡的更香。” 杨丽华略安了些心,看着面前这张让他难以忘怀的脸,忽然嫣然一笑道:“你是想我了吗?” 看见这绝色熟妇忽然莞尔一笑,王君临顿时心动一荡,心神不由一松,正在此时,他的脖子上却忽然一凉。 一柄短剑,寒光闪闪,剑柄握在杨丽华的手里,剑刃却搁在王君临的脖子上,此时杨丽华的神色已经变得清冷无比:“你可知道深夜私入本宫闺房之中,这件事情若是泄露出去,你固然会死得很惨,本宫的名节也会被你败坏。” “这两天我时常想公主。”王君临脸色不变,也不管不理脖颈处的短剑,自顾自说着:“自前日在竹屋那晚上之后,我总是想起公主。” 即使知道王君临说的是甜言蜜语,但杨丽华依然忍不住心中一软,俏脸上有了一丝多年没有出现过的羞红。 不过,她手中的短剑依然没有收回,神色略有些复杂的咬牙说道:“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先割了你的舌头,然后再割断你下面那丑陋的家伙。” “殿下,自那日见了你之后,我便发现你的身体不太好,我这几日苦思冥想,终于找到了造成你身体不好的原因。”王君临突然深情的看着杨丽华,温声说道。 杨丽华一听,心中顿时一阵感动,她想起了与王君临度过的那晚上场景,想到二人之间生出的复杂情愫。 死一般的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王君临的心开始往下沉的时候,却发现杨丽华的眼角滴下一滴泪来,她赶紧抹了去,手上的短剑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杨丽华眼睛渐渐变得清亮:“你真的是为了我的病而来?” 到了这个时候,两个人对话时的自称都已经悄然改变,不再是本宫和卑职。 王君临知道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神色变得肃然,郑重的说道:“公主,我记得你那天晚上用来照明的是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你身体越来越虚弱,且常常生病,源头正是这颗夜明珠。” 杨丽华吃了一惊,下了床到旁边柜子里面拿出一颗散发出白蒙蒙的豪光,能照亮一丈方圆的夜明珠。 “此宝珠被称为烛龙之眼,举世独此一颗,是当年我夫君送给我的宝物。你竟然说是因为这宝珠才让我身体越来越虚弱?” 不管在后世,还是来到这个时代,王君临以前见过的一些夜明珠,大多是一些含有稀土元素的矿石,其中以萤石原矿最多。 一般来说,自己会发光的石头多多少少都有些放射性元素,只不过寻常夜明珠最多在黑夜里发出一些微弱的荧光,而杨丽华这一颗比较特别……在黑夜里已经能够当灯泡使唤。 那天在竹屋的时候他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只是当时不了解杨丽华,且关系没有现在这般亲密,所以没有冒然说出来。后来细细一想,这块石头的辐射度该有多高才能发出这么亮的光芒,而里面的分子活跃到了什么程度才会历经多年依旧分裂不衰? 王君临以前听说过有一个科学家用手把两块足以制造微型核爆的矿石生生的分开了,然后听说那个科学家很快就死了,死于辐射。 尽管王君临相信这位长公主对他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感情,但是对于一个古人来说,辐射这种事情还是太过玄幻了一些,所以杨丽华一时间依然难以相信,更何况这颗夜明珠是她死去的丈夫,前北周皇帝在封她为皇后的时候送给她的,犹如定情信物一般的存在。而如今王君临却告诉她这是一枚时时刻刻都在侵蚀损害她身体的毒珠,这让她一时间如何能够相信。 王君临一看她神情,便知道对方还是不相信,赶紧解释道:“公主若是不相信,可找一个活着的小兽,将这宝珠与其关在封闭的同一个空间内放一段时间,到时候试过之后便知。” 王君临敢于试验,这让杨丽华不得不信了几分,脸色变幻不定,有哀伤,有痛哭,也有难以置信,最后却对着王君临噗嗤一笑。 她的笑容是如此的美丽,正是一笑百媚生,让王君临感到瞬间失神, 而此时杨丽华笑过之后,却又一脸娇羞的低下了头,低声说道:“那你为何大半夜的翻窗入我闺房,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王君临一怔,心想难道要告诉你,自己是准备将你泡了,从肉体的将你征服,然后从精神感情上将你征服,以好让你死心塌地地帮我的忙。 这些话是打死也不敢说的,他一边将夜明珠收起装在盒子里面,放得远远的,然后才柔声回答道:“我弄清楚了让公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原因之后,一刻都等不及了,便想来告诉公主,让公主远离毒珠,并告诉公主调理恢复身体的办法。而我如今被京城很多人盯着,大半夜明着前来拜见公主,肯定不合适。所以只好采取这等采花贼似的办法。” 杨丽华轻啐了一口,不过心中却是真心感动。 王君临忽然耳尖一颤,听到了楼下有人起床,似乎正要往楼上来了,眉头一皱说道:“有人来了。” 杨丽华一急,心想就算这天下间没人能够管得了自己,可是这名声还是很重要的,但如果让人瞧见了,难道要将身边的亲信杀之灭口,所以推着他说道:“那你还不赶紧离开。” 王君临心想自己辛苦了半夜,这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怎么能就这般走了,脸上坏笑一起,身子一翻就钻进了被窝里面,这床极大,被极大,屋里又黑地厉害,若有人从外面来看,还真是看不出异状。 发现王君临钻进了自己的被窝,杨丽华先是一惊,但紧接着却妩媚一笑,没有丝毫生气,而她也来不及再做什么,就听着有人摸了上来,来人是杨丽华身体随身伺候的那位老太监,王君临在三天前竹屋里面见过。正如王君临猜测的那样,这老太监果然不简单,在楼下隐隐察觉到了一些动静,所以跑上来查看。 杨丽华略带羞意的地滑入被中,将身体对着外面,装作已经熟睡了。 老太监看了一看,静静站了半响,好像是在听呼吸声,过了一会貌似是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便转身下了楼。 杨丽华睁开眼睛,妩媚的一笑,一肘撞向后面,压低声音故作羞叱道:“你个淫贼,墨老都已经走了,还不赶紧滚出去。” 王君临既然敢来,便已经对杨丽华如今的性格有所了解,好不容易躺到了对方的床上,眼看着成功了大半,自然不会放弃,他也发现杨丽华此时并非真的让他走,而是故意这般说,享受这种犹如打情骂俏的偷情美妙感觉。 所以王君临低声嘿嘿一笑,往她的身体靠近了一些,鼻尖嗅着那淡淡的体香,心旷神怡,涎着脸说道:“刚翻墙爬楼的,这会困的不行了,我要躺躺休息一会再走!” “这……这……传出去了叫我怎么见人。”杨丽华夸张的一脸娇羞,将头埋在被窝里,感觉着身后强烈的阳刚之气,心神摇撼不已,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挪,两个人的身体已经紧紧靠在了一起。 感受到怀中的柔软和丰满和熟妇独有的迷人香气,王君临的身体本能的开始出现反应,某个地方渐渐变大,变硬,变得火热,且紧紧顶在了杨丽华那敏感、羞人、柔软的地方。 杨丽华感受到那宝贝的火热和坚硬,身体瞬间变得滚烫,酥软,下身已经一片湿洪不堪,更是忍不住发出一道美妙无比的呻吟。 这道呻吟对王君临来说就犹如一道军令,而所谓军令如山倒,王君临心中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放开手脚开始开闸泄洪…… 春宵苦短,梅开四度,畅快淋漓,长公主杨丽华得到了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高潮,王君临同样感受到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从未有过的满足…… PS:鉴于几位兄弟在APP圈子里面留言,都表示必须采摘了杨丽华,我想了一下,感觉大家说的有道理,毕竟主角是枭雄,在有些时候无所不用其极,是符合人设的。只是现在网文和谐的厉害,采摘的过程根本不敢放开写,否则小说就被和谐了,希望大家见谅。 第一百零八章 老太监墨九寒(第三更) “还有件事情要和你说。”杨丽华躺在王君临的怀中,脸色红润,一脸的疲惫和满足,王君临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和额际青丝下汗迹,有些心疼说道:“之前我说夜明珠的事情是真的,你这身子受那毒珠侵蚀多年,现在必须好好将养,我回头给你送来一个方子,你按照那方子调养。” 杨丽华刚刚经历极致的喜悦,一颗粉红心肝儿依然颤的不行。听这这句话之后,情绪反而又低落了下去,情绪激荡之下,面色有些黯淡。忧伤说道:“我的身体我知道,父皇派来的御医和天下间名医也都瞧过,说是这病不好治。” 王君临忽然将一丝真气渡入到杨丽华体内,后者感到身体内有一股热流在流转,全身有一种有别于刚才的美妙舒坦,让她忍不住浑身放松,眼睛发亮的看了一眼王君临,然后眼睛微闭,没过多久,竟然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就此香甜的睡着了。 自己体内的真气能够调理身体和疗伤,这是王君临今天给鱼子默治疗伤腿的时候才发现的,不过疗伤的效果如何,还有待验证。 此时的王君临看着杨丽华,感觉与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对其关心是发自内心的。反观杨丽华对王君临此时的感情更是有了质的飞跃。 从某种意义上说,性比爱更现实,因为性可以加深彼此的感情。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就暗含了这层意思。性给人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不再虚无缥缈,不再天女散花,不再感觉虚幻,纯粹的柏拉图是难以持久的。 从本质上说,男女结合最根本的动力是因为性,感情只是第二需要。当然,无性也可以有爱,但是隔靴搔痒,始终好像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总有一种隔阂和距离感。 想把男人留住,就应该让他永不满足。想把女人留住,就要让她一直满足。男人吃多了就想换口味,女人吃不饱就会找零食。男人的思考从下而上,女人的思考从上至下,方向不同,结局却一样。 总之,性不仅是一种生理的需求,也是强化彼此感情的需要。爱需要重复,需要温故而知新。无爱的性是没意思的,而无性的爱是靠不住的,这样说好像有些亵渎高尚的爱情,但时间能证明和谐的性对于把男女真正紧紧连在一起多么重要。 当然,性不是感情的核心,更不是全部,但却是感情的催化剂,会加速结合或离弃的步伐。特别是高质量的性更是对于爱情的强力催化剂。 王君临今夜便给了杨丽华此生以来从未有过高质量的性,所以此夜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会发生质的升华。 …… …… 乐平公主府其实很大,是仅次于皇宫和东宫的府邸,比越国公府和晋王府都要大不少,占地足足有两百多亩。 夏天深夜的乐平公主府很安静,除了夜哨值班的侍卫之外,宫女、太监们都经睡熟了。 王君临又穿上了他的夜行衣,悄无声息从窗户中钻出来,又小心的将窗户关好,犹如壁虎一般从阁楼上爬了下来,隐身的黑暗中,与夜色溶为了一体。就算有人从他的身边走过,如果不是刻意去看那边,估计都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然而,此时他没有立刻便离开,因为他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静静站在阴影之中一动不动,王君临死死的盯着阁楼的一楼有灯光闪烁的一扇窗户,看着窗户后面坐着的一个人影,神色已经凝重到了极致,十数息之后,王君临将脸蒙了起来。 大隋能够排得上号的世家门阀大人物和在京城的高官贵族都知道,长公主杨丽华身边有一名老太监,眉毛和头发都已经花白,他名叫墨九寒。 这些年不管杨丽华去什么地方,这名老太监都跟着,而不管杨丽华做什么事情,他看在眼里,都从来不会管,准确的说只要不威胁到了杨丽华的安全,他便不会管。三天前王君临和杨丽华在竹屋里面待了一夜,他同样看在眼中,但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王君临。 可是今晚上王君临竟然瞒过他而潜进公主闺房内后,他突然对王君临生出一些兴趣。准确的说,是他对今晚上潜入公主府的人产生了兴趣,因为他并不知道是王君临潜了进来。 墨九寒平时住在长公主所在这阁楼的一楼,刚才王君临看见亮着灯光的窗户里面的人影便是他。 此时,这屋内的油灯忽然跳出了花来,这本是喜兆,但是墨九寒的银眉却飘了起来,似乎有些不满意。他苍老的右手稳定地用筷子挟起一粒油炸的花生米,没有太大的动作,缓缓咽下嘴里的花生米糊,品了品齿间果香,又端起杯酒饮了,才站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终于又碰见这么胆子大的年轻人了。”墨九寒眼里有些混浊,略感无神地望着窗外低声说道,手指却轻轻一弹。 如同两道劲弓一般,墨九寒手上的这双筷子便弹了出去,嗤嗤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瞬间击碎了面前的窗户,直射门外.阴暗的角落里,王君临的面门! 筷上带风而刺,声势惊人,如果挨着实的,只怕中筷之人会像被两把强弓射中一般。这位墨九寒轻描淡写的一弹指,竟然有如此神力,实是恐怖。 王君临心中大惊,第一时间躲闪,但那筷子的速度太快,他一个躲闪不及,竟是被这筷子撕破了右肩的衣裳。 嗤!筷子斜斜插在泥地之中,筷尾微动。 筷子之后,墨老太监已经推开窗户,从里面飘了出来,看着面前这个穿着一身夜行衣的来客,眉头微微一抖,对方的头脸全部被包在头罩之中,根本看不清楚容貌。 “年轻人,你是谁,胆子不小啊!”墨老太监满脸堆着笑,看上去就像是个卑微的仆人。但很明显,他比表面上显现出来的要可怕许多。 三天前王君临在竹屋里面曾经看见过这老太监,他虽然隐隐感觉对方有些不简单,但从未想过会如此恐怖。 王君临神色凝重的注视着对方,故意改变自己的声音,嘶声说道:“前辈,非常抱歉,这都是误会。” “误会?难道你是迷路了?”墨老太监被王君临给逗乐了,“迷路能迷路到长公府里来的,阁下是第一人。你没有伤到公主,我本来不会管你的,可是我很好奇你是谁,我想,除了那几位老朋友外,应该没有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王君临立刻说道:“晚辈受公主之约而来,所以才说误会,只是提前未禀告前辈,这是晚辈的失礼,望前辈见谅。” 墨老太监皱了起眉头,不再眉开眼笑,对方自认晚辈。那不外乎就是那几个老怪物的徒弟一辈,看对方身手,至少也是破功期的超强水准,或者……是更为稀少的内家高手也说不定。只有这些人才可能潜人公主府后差点瞒过自己。只是对方的嗓音很明显是刻意扭曲改变,所以无法从口音中获取有用的信息。 “小子,你可能不知道,若是公主约你而来,肯定会提前给我说的。”墨老太监叹了口气,“不过你既然和公主相熟,我也不杀你,你只要将自己脸面露出来,让我看一眼,便放你离开。” 王君临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老太监的底细,绝不会将自己与公主之间的关系暴露。 墨老太监见此,笑了笑不再说话,而是右手一张,整个人的身体却在地面之上滑行起来。倏乎间来到王君临的身前,枯瘦的手便向王君临的脸上印去。 王君临撤步、屈膝、抬肘,一柄非常普通的精钢长刀直削墨老太监的手腕,他来之前已经考虑到各种可能遇见的情况,所以没有带龙雀宝刀。 鱼俱罗传授给王君临的春秋刀法核心便是快和准,更关键是王君临将内家真气灌注在刀上之后,其上蕴合着一丝刀意,将墨老太监瞬间逼退。 但墨老太监却是真正的前辈高人,惊疑之中,邪邪的一笑,尖声喝道:“春秋刀法?内家真气?” 他话语中有着浓浓的诧异,但手下却是丝毫不慢,左手自袖中如苍龙疾出,拍向王君临胸口,这一掌挟风而至,掌力雄浑,已是世间最顶尖的手段。 王君临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这老太监知道春秋刀法不说,眼睛如此毒辣,一招便看出春秋刀法。而且他从老太监身上感受到了内家真气的存在。 惊骇之下,王君临猛的再撤一步,直膝,横肘,长刀横在身前,如同自刎一般,却恰好护住前胸,妙到毫颠地挡住了墨老太监的这一记枯掌。 “春秋刀法之横刀护面?”墨老太监的声音愈发地尖了起来,收掌而回,从腰部向上,再次挥出,且化为八道掌影。 王君临脸色微变,他看不出那个掌影为真,所以只能猛的向后急撤两步,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八道掌影。 PS:今天第三更送上,求捧场和月票,和《大宋王侯》一样,每日月票增加二十二张以上,便拼了命的加更———— 第一百零九章 越国公的杀机 只是墨老太监双掌之中竟然隐隐有丝丝劲气袭挥舞,让王君临不受控制的身体一晃,显然受到了这些劲气的干扰,略显狼狈。 墨老太监脸上的皱纹愈发地深了,看着王君临冷冷说道:“鱼俱罗给天宝将军没有传授过春秋刀法,既然如此,你只能是那位毒将了。” 王君临微微抬头深深看了墨老太监一眼,即使对方认出了他,他依然没有选择承认,话也不接口,反而只是一拱手,然后负刀于后,便向院墙的方向跑了过去,整个人的速度奇快,踏草而行,化作一道烟尘。 负刀于后,很简单的一个姿式,但是却是很完美的防守。 “春秋刀法之竖刀护背?”墨老太监双眼中的阴郁光芒骤现,也没有呼喊公主府中侍卫,双臂一振,整个人身体闪动间,像一只黑鸟一般,迅速追上过去。 王君临沉默的往公主府外潜行而去。他行走的路线非常巧妙的避着星月之光,借地势而行,依草伴花,入山无痕,巡湖无声,如同鬼魅一般恐怖,明明速度很快,但却像闲游一般行走在这公主府之中。这是王君临在后世所受潜行专业训练和无名道卷功法真气共同作用的结果,然而,他用尽了全力,依然没有避开那墨老太监的跟踪。 不过片刻功夫,二人便一前一后来到了高高的院墙前面。墨老太监冷冷看着前面的黑衣人,他倒要看看这个疑似那位毒将的年轻人究竟能有什么法子在自己注视着他的情况下可以跃墙而出,只要对方在越墙而出过程中速度稍显较慢,自己便可以将其留下来。 王君临直接冲到了院墙下方,竟是丝毫不减速度,右脚狠狠地踩在院墙下方的石头上,石头瞬间沉入泥地之中,可以想见这一脚的力量究竟有多恐怖。而他整个人向前的速度也被这一震变成了向上的力量,整个人被生生弹飞了起来,沿着夜色中幽暗的院墙,像个鬼一般飘了上去。 只见他这一跃足有近两丈的距离,势尽欲坠落之时,嗤的一声,他手中的钢刀不知如何竟是深深地扎进墙体之中,他的身体借着刀势之力,一个翻身,便像个石头一般,被自己扔出了高墙之外! 墨老太监闷哼一声,这才知道对方竟然早就算好了所有的事情,体内真气疾出,在将要撞到宫墙的那一刻也飘然而起,只是姿态优美,全凭一口真气施为,比王君临先前的借力办法,看上去就要潇洒得多。王君临也可以不用无名道卷真气越墙,以后世所学专业攀爬之法翻墙,但是速度就很慢了,那样势必会被这墨老太监打断。 跃至两丈处,这位瘦干的老太监轻轻伸出一指,在王君临留下的刀孔上一摁,借力再上,出了高墙,像一只大鸟般在黑夜之中,遁着公主府墙外侧的光滑墙面,缓缓飘下。 在他飘下的过程之中,双目如鹰,死死缀着前方京都夜色中奇快无比前行着的黑色身影,他阴阴一笑,悄无声息地飘过林梢,飘过民宅,跟了上去。 两位绝顶高手的较量,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所以公主府中的侍卫们什么都没有察觉。 沉默的追逐与反跟踪,在京都的民宅间,小巷间进行着,王君临绝不相信墨老太监之前说不杀他而只想知道他身份的话,所以王君临将眼下这场追逐当成是墨老太监对他的追杀。 一条死巷子,骤然出现,一阵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之后。王君临被墨老太监堵在了巷口的尽头。 这是王君临自修炼成无名道卷功法之后,第一次消耗如此巨大,内家真气高手虽然气息悠长,但是连番急速全力跋涉,使得他的脸色已经有些不自然的苍白。 而站在巷子口的墨老太监显然比他内气要深厚得多,脸色依然红润不说,之前浑浊的双眼变得异常明亮,只是毕竟年龄大了,身体机能衰弱了很多,内气虽然雄厚,可是对他来说体力消耗却是太大了,此时便有些气喘,甚至微微有些咳嗽。 王君临转过身,看着离自己只有十步远的墨老太监,有些无语的说道:“前辈,都给你说过了,晚辈是受公主之约,你看把你累的,非要这样死命的追晚辈?” 墨老太监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王君临,说道:“老夫没想到你能跑这么远。”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前辈,你跟着晚辈就这样跑出来,万一有高手潜伏公主府对长公主不利怎么办?” 墨老太监默然片刻,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是老夫刚才见猎心喜,忘了这事了。既然如此,老夫现在便回公主府了。” 王君临闻言,当着墨老太监的面长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两个都表示要罢战的人不约而同的同时动手了。 “老狐狸!” “小狐狸!” 两个人心中互骂一声,下一刻只见刀光似乎在一瞬间之内,照亮了整条小巷子,地上的灰尘和几片树叶,也被这刀风刮拂了起来,纷乱的飞舞在二人身间。那柄普通的钢刀就这样在灰尘的陪伴下,突兀而决然地来到了墨老太监的面前。 墨老太监体内真气疾出,运至双掌之上,开天辟地一般,挟着雄浑至极的掌风,拍向王君临的面门。对于迎面而来的钢刀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掌风凛烈,将王君临的头发震得向后散去,就像是道道钢刺一般。 墨老太监自然不是以命搏命,而是因为他很有信心将王君临逼退,或者逼着王君临变招。 果然,王君临不得不中途变招,横刀一挥,向着墨老太监的手掌上斩去。 墨老太监奇快无比地收手,化为两道黑影,直击王君临的太阳穴,这双拳出的是干净利落,简单至极,却是异常凶悍。 便在这时,王君临却做了一件让墨太监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不再像刀法高手那样潇洒挥刀,不再妙到毫巅地施展春秋刀法……他直接弃刀。 钢刀脱手,急射而出,直袭墨老太监的咽喉,他的身体却异常古怪地缩了起来,避过了墨老太监的凌厉拳风,将手放到腰间下摆处,快速无比的取出一把小巧的钢.弩,随手一扬,四枚钢针便从钢.弩里面射了出去,直刺墨老太监的面门而去。 墨老太监刚刚将钢刀躲开,见此不由脸色一变,一声尖啸,双掌猛烈挥动之中,身体急速向后退去。 而王君临趁此时机,突然向巷子身处全速疾驰而去,到达高墙后,竟然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一家居民房屋,身体跃动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墨老太监手掌收敛,手中多了四枚钢针,看着王君临消失的方向,脸上没有半点恼火之色,反而有些欣喜。 “此子做事果断,谨慎,狠辣,而且敢以这种方式打长公主的主意,够无耻,胆子也够大,或许他正是能够帮公主做事的人。”墨老太监喃喃自语,转身离开了小巷子。 …… …… 这些天隋帝每日都要抽出不少时间陪伴重病的独孤皇后,这样一一来,用来批阅奏折、处理政务的时间便有些不足,所以作为尚书左仆射的杨素、裴世矩等几个重臣事情就多了,每天都要忙碌到深夜才能回府。 此时夜幕悄然降临,杨素脸色有些阴沉的回到了府上。在中午的时候他已经知道王君临前来闹事,断了他孙子一只手,可是他仍然不露声色的批阅公文,甚至进宫还与隋帝商量军国大事,单是这份忍耐和镇静,便可看出此人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物。 刚进府中,他的长子杨玄感便带着杨熊和杨丰闻讯奔了出来,他们跪在杨素面前放声大哭:“父亲,你要给嵘儿做主啊!” “别哭了,嵘儿如今怎么样了?”杨素皱眉看着儿孙,低声喝道。 “父亲,嵘儿被王君临那小杂种断了右手,流血过多,几乎丧命!” 杨素神色之中闪过一丝伤痛,眸中有杀机隐现,说道:“我先去看看嵘儿再说!” 床榻上,杨嵘刚刚苏醒过来,左手被砍了,还不至于丧命,但流血太多,气息微弱,脸色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目光里充满了怨毒和愤恨。 “祖……父!”他声音弱的得几乎听不见。 杨素虽然并不是很喜欢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孙子,但毕竟是亲孙子,如今被人弄成残疾,再一看这般凄惨样子,却让他心中杀机更强烈了。 长孙晟和长孙无忌两人能够调查推断出城门口的冲突是有人蓄意而为,以杨素的能耐岂能不知道。他当然也生气自己的孙子愚蠢,被人利用变成残废还不自知。 所以,他的杀机除了针对王君临之外,还有那幕后黑手。只是长孙晟很肯定认为这不是隋帝所为,而杨素却不这样想,反而在他看来最有可能的是隋帝,其次才是昌平王邱瑞。 得出这样的判断,并不是说杨素对杨坚的了解就不如长孙晟,而是因为他太清楚皇室对他的忌惮了。正因为此,在这个时候他行事就需要更加谨慎,以免被皇帝抓住把柄,趁机对付他。 PS:今天第一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求收藏———— 第一百一十章 夜鹰 (非常感谢‘萧之羽毛’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父亲,嵘儿叫你。”杨玄感一脸悲愤的小声提醒杨素。 杨素连忙低下头,将耳朵贴在孙子嘴边,叹了口气,说道:“要给爷爷说什么?” “给孙儿……报仇!”杨嵘艰难地吐出这四个字。 杨素重重点头,一字一句道:“嵘儿放心,爷爷会给你报仇的!” …… …… 第二日清晨,杨丽华有些迷糊地从还带有王君临味道的被子里醒来,睁开双眼,揉了一揉,准备起身,发现腰间有些酸痛,这才想起昨晚上的疯狂,脸上略有娇羞,眼睛之中有回味的春意。 侍女甜甜笑着过来行礼,然后准备扶她起床洗漱打扮,这时候杨丽华才回过神来,一声惊呼说道:“啊!人呢?” 侍女好奇问道:“什么人?” 杨丽华神色恢复如常,随口说道:“婉儿!你昨夜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回禀公主,奴婢昨晚上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而且没奴婢感觉昨晚上睡得很香甜,比以往都要睡得香甜。”侍女认真回答道。 杨丽华想起王君临说过他的迷毒有安神的作用,现在看来是真的。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走到窗边,一头黑黑的长发直直垂到臀际,一身俏白衣袍,看上去十分美丽。她往窗外望去,却发现早已没有那人的踪影,不免有些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只是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自己很想它变成现实的梦。 “殿下!”墨老太监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肃手站在公主身后五步处。 “墨老!将那颗烛龙之眼挂在一只兔子身上,然后让那兔子吃好喝好,不要生病,一个月以后,看看它会发生什么变化。”杨丽华想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的说道。 墨九寒愣了一下,说道:“老奴记下了。” 杨丽华转过身来,看着墨九寒,郑重说道:“从现在开始让夜鹰盯着越国公府和昌平王府,大小之事无巨细,每日提供一份情报,送给王君临手中。” “老奴明白。”墨九寒眼中闪过一丝莫名意味,默然片刻点头答应,“殿下,陛下想要利用王君临对付世家门阀,我们何不索性烧一把火,让王君临给先帝一族报仇……” “住口!”不等墨九寒将话说完,杨丽华便厉声将其打断。 墨九寒仿佛早有预料,暗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自然不会针对陛下,先帝皇族一脉并非陛下所杀,而是伍建章、高颎、杨林、贺若弼、鱼俱罗、邱瑞、韩擒虎、定彦平、杨素这九个老贼和独孤门阀所为。所以……” 杨丽华这次没有打断墨九寒的话,只是听了之后,久久不语。 墨九寒没有说错,动手灭了自己夫君一族的是高颎等九个老贼和独孤门阀,可是这些人都听自己父亲的话,而且自己父亲虽然如今忌惮这几个老贼和独孤门阀所在世族的势力日益庞大,但也只是想借王君临之手削弱这些门阀世家而已,未必就想要真的杀了这几个老贼。 墨九寒等了一会,见杨丽华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便一脸不甘心的悄然退下。 …… …… 大隋眼下是两日一小朝,一月一大朝。 今天正是上小朝时候,而就在昨晚上,宫内连夜给晋王府传来旨意,让王君临今天随朝觐见。 小朝如杨昭这样的皇亲国戚是不用参加的,除非在朝中任职,而杨昭因为身体太过肥胖的原因,杨坚让其在家调养,所以并未担负任何官职。 天还未亮,王君临便带着展鹏和另外三个护卫便离开了晋王府。昨晚上折腾了大半夜,但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到晋王府自己的房间之后,王君临修炼了一个时辰的无名功法,精神体力又恢复如常了。 距离天亮还有大半个时辰,所以京城街市静悄悄的,一弯清冷的月牙还挂在天空,马蹄的嗒嗒声格外清脆,王君临一行五骑穿过四道坊门,才来到朱雀大街,街上只有巡街的兵丁,没有其他官员走过。 验过身份,兵马司的军士齐齐行礼,便不再理会,若是二品以上大员会有军士挑着硕大的灯笼在前面开路。 大隋的皇宫是继承北周的,位于大兴城的城北,依山而建,王君临需要穿过大半个大兴城才能抵达,自汉武帝以来面南背北而居曾经一度是皇家的特权,但在南北朝期间礼乐一度差点崩坏,这个皇家的特权也随之淡化,普通百姓家住在北屋也没有人会管。 街上车马越来越多,王君临表现得很低调谦虚,不管官大官小,都主动礼让,倒是引来了一些官员的好感。 皇城到了,远远看见门口灯火通明,人头涌动,互相拱手施礼,谈笑寒暄,一派和气,但王君临知道表面的和气之下却是无数刀光剑影在酝酿中,或许是在等待早朝发难。 王君临是武官,他来到皇城时,眼前几乎全是文官,见王君临身穿六品绯袍,腰间挎着代表武官身份的仪剑,却又年轻俊朗,引来不少人纷纷交头接耳的打听,只是没有几个人认识他,以为是某个世家门阀的贵公子,直到越国公杨素到来,众人才知这气质容貌更像是一个文官的年轻武将,竟然便是大名鼎鼎的毒将王君临。 “下官王君临见过国公大人。”见杨素一脸寒霜的向他走来,王君临插手行礼,动作一丝不苟,脸上面无表情,显得有些冷漠,但礼仪方面无可挑剔。 杨素一脸杀机的在王君临面前三步处站定时,王君临身旁十步内的所有官员以最快的速度闪到了一边。 杨素目光如电如刀,冰寒异常,多年身居高位,手握无数人生杀予夺之权力,再加上数十年统帅大军养成的无形的威严气势散发而出,将王君临笼罩。而王君临毫不避让的与杨素对视,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始终平静无波,淡定从容,引来不少人暗自赞叹,心想不愧是一桶毒杀数万人,一把火烧死数万人的毒将,单是这份从容,在同龄人中就极为少见。 杨素最后眼睛一眯,冷哼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转头离去。 “君临,你一介武官怎么跑到文官堆里了。”王君临看着杨素的背影,若有所思,突然听到身后有马车到来的声音,然后便传来了长孙晟的声音。 王君临心中一暖,转身向长孙晟行礼,后者拉着王君临一边走向一旁武官队伍,一边对其说道:“老夫给你引见几位长辈,都是和老夫,还有你师父鱼大都督一起经历生死战阵过来的前辈,不得无礼。” 王君临连忙恭敬称是,赶紧跟上长孙晟的步伐。 “这是你韩伯伯,老夫的生死之交,现在身体不好,听说你小子还会一手高明的医术,改日好好给你韩伯伯看看!”一位面色略微黝黑,与王君临曾经见过的天水郡鹰扬郎将韩子良有三分相似的魁梧老者,正笑眯眯的看着王君临。 王君临顿时明白这一位是排在十大将军榜第四位的上柱国韩擒虎,破功期的大高手,不比他师父鱼俱罗弱多少。 王君临不敢怠慢,赶紧大礼参拜,这些人都是成了精的人物,一眼便看出比起刚才给杨素行礼,王君临此时参拜行礼才是真心实意。 韩擒虎显得很随和,扶起王君临上上下下打量,说道:“去年那场大战,若非你断了突厥粮草,火烧水泉关,我儿子良说不定已经战死在金城,哪还有他的开国伯爵位。所以,算起来,我们老韩家还欠你一人人情。” “韩伯伯过奖了,晚辈刚出山之际,曾经一度被小人威胁到生死,多亏子良将军出面,助晚辈脱困,而晚辈也因此成为子良将军的亲兵,也随之有了后来的赫赫战功。所以,说起来是晚辈欠子良将军一个天大人情,前些日子晚辈从西北来的时候,路过天水郡,子良将军还托晚辈给韩伯伯带了东西,晚辈正准备今日亲自登门拜访。”王君临嘴里面说着话,心中却一时无法将眼前和蔼的老人和《隋唐演义》里凶狠残暴的韩擒虎联系起来,因为如今这个盖世豪杰却佝偻着腰,脸色有些苍白,不时轻咳几声,王君临记得在原本历史上杨坚死后,韩擒虎紧接着便死了,所以这一位活不过三年了。 韩擒虎哪能知道王君临心中的想法,此时一听王君临一席话,眼睛深处有一道精光一闪而逝,脸上的笑意更浓:“好,下朝之后,老夫今日便在府上等你。” 王君临身后虽然没有世家门阀,如今也只是一个麾下只有五千人马的边城守将,但自出现以来,这近一年间赫赫战功,种种事迹,不光是让他拥有了偌大的名声,本身也让天下厉害人物都认识到这个年轻人是个极为厉害,甚至恐怖的人物。否则隋帝也不可能选择他来与门阀世家打擂台。 特别是王君临的毒名,不管是谁,若非必要都绝不愿意与其交恶,更何况谁都知道今日朝会之后,王君临爵位、官职必然会再次得到很大的提升。 PS:非常抱歉,今天编辑让我写这部书的影视版权自推资料,看能不能碰个狗屎运,卖个影视版权,好让我在兰州卖套房子,所以这事忙活了一天,以致于不但更的迟了,而且只有这两更,不好意思向各位求捧场和月票,非常抱歉,欠的一更,我会设法在后面抽时间还上,也就是说会有一天四更。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觐见天子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achelless’、‘粤韵风华’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这小子就是毒将王君临?”一座黑黝黝的大山移动过来,身长八尺,腰围却有五尺,脑袋是寻常人的一个半大,比韩擒虎还要魁梧不少,王君临知道一些绝世猛将身体之所以异常的魁梧高大,都是因为从小以秘法筑基练武,将身体潜力彻底开发出来的缘故,这与他修炼的内家真气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体系。 这样的体型,这样的样貌,在整个大隋就一个人,那就是身体如山一样的靠山王杨林。 鱼俱罗曾经给王君临介绍过这些人的情况,所以不等长孙晟介绍,王君临便已经对杨林深深一礼:“卑职王君临拜见王爷。” 杨林是皇族宗室,与杨素和邱瑞这些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也是杨坚统治天下最牢固的柱石之一,而如今王君临却要成为杨坚手中一把利剑,所以王君临与杨林有着天然的友好基础。 杨林很随意的摆了摆手,仔细打量过王君临,一脸意外的说道:“看来市井传言果然不可信,本王一直以为你怎么着都要比韩大个子长得还要丑陋凶恶一些才对。却是没想到毒杀万敌,火烧四万突厥人的毒将竟然长得这般俊朗。” “哼!我凶恶这倒是没错,但你说我丑陋那就大错特错了,你看你长得跟狗熊一样,若不是你是王爷,估计媳妇都娶不上。”被杨林称之为韩大个子的韩擒虎一听杨林在王君临这个晚辈面前这样说他,一下子来火了,立刻便还以嘴仗。 王君临在旁边笑呵呵的看着两个老家伙斗嘴,他已经看出这两个关系非常好,可能是生死之交的那种,因为他看出长孙晟有些羡慕二人这般说话。 王君临记得在原本历史上,靠山王杨林也死得很悲催,在隋王朝统治频临瓦解之际,杨林聚集力量妄图做最后殊死一搏,结果事败,被十大少壮将军榜中排第三位的罗成用回马枪给生生挑死。 接下来,长孙晟又向王君临介绍了几名与鱼俱罗关系莫逆的武将,这几人比起开国九老,不论是官职,还是爵位都要低不少,但却也是大隋军中实力派高级将领。从与几人认识的过程中,王君临也发现鱼俱罗虽然不如杨素这般军中门生故旧遍地,但凡是曾经为鱼俱罗下属的武将,都对鱼俱罗极为尊重,以致于对王君临都颇有善意。 这时,王君临突然若有所觉,转头看去,发现在宫门前,有一个身边围了一群人,六十来岁的老者正神色阴沉的看着他,他知道这老者便是昌平王邱瑞。 不等王君临细看,宫门缓缓打开,全身光明铠的御林军站立两厢,空出正对朱雀大街的朱雀门,文官一行,武官一行徐徐而进,每个人都肃穆庄严,怀抱朝勿。 召开朝会所在的含元殿,立于三十六节石阶之上,站在石阶下只能看到翘起的飞檐,檐首的吉兽狻猊,獬豸在微明的天光下显得威风凛凛。皇权至高无上,那几乎要刺破晴天的尖檐将皇室的尊贵表现无疑。 王君临如今视力远超常人,看得真切,那尖檐是青铜制成的,不由心想这若是雷雨天气,很容易引来雷电。 长孙晟顺着王君临目光看去,神色肃然的说道:“这尖檐沾染天子之气,遇雷雨天气经常会引来雷电洗礼,但却不会伤及宫殿,端是神异无比。” 王君临闻言,看着长孙晟,心中简直无语之极,心想在认识天地自然方面时代的差距实在太大,以长孙晟这等渊博之人都会这样认为,可想而知其他人对皇权和天地神明的态度。 …… …… 太监,中国几千年来一直伴随皇家的畸形产物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扯着嗓子吼:“朝觐开始,诸臣觐见。” 显然,这个太监这一嗓子是下过极大的功夫,用某种技巧发出来的,因为明明是尖厉的嗓音硬是喊出惶惶正大的意味。 比起王君临在后世北京见过的明清两朝紫禁城中皇宫上朝所在,眼前这含元殿要小得多,一百多人便已经塞满了大殿,王君临在长孙晟的指点下,站在武将一侧的最后面,暗自观察着每一个值得他关注的文武重臣。 随着那太监又喊了一嗓子,隋文帝杨坚出来了,通天冠,蟒龙袍,垂下的珍珠穗恰好与眼睛平齐,在九十九只牛油巨烛的照耀下,光华四射,因为珍珠穗的遮挡,王君临看不清楚杨坚长得什么模样,这大概就是通天冠的最大作用。 众臣三呼万岁,杨坚接受大家的跪拜,宣称免礼,百官文左武右,各两路站的整整齐齐的,一个个低头垂目作肃穆状,王君临自然从善如流,和大家一样,一脸肃穆好似陷入“沉思”状态。 先是屯田侍郎李方明禀报了今年春天全国各地播种的事情和农田长势如何。对任何一个封建王朝来说,农事就是最大的事,上到皇帝宰相,下到平民百姓没有人敢怠慢。 接着是礼部尚书周成言上前,说是接到东边郡州的禀报,有海外倭国使团主动前来,带队的主使是一个白面、无眉、黑齿的女人,据说还是倭国天皇的女儿,倭国的公主,名叫小野妹子。 倭国,日本人? 认真听着一个个大臣说话的王君临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据他所知,倭国在唐朝时期,曾多次派遣什么遣唐使过来,甚至还有人曾经留下担当朝廷要职。可如今在隋朝,小鬼子竟然就有人过来了。 至于白面、无眉、黑齿的打扮,王君临倒是知道,小鬼子早期的官方仪表就是这样的。 有海外小国使者主动来朝,这是弘扬大天朝之威的好事。 尚书右仆射,太子少保,兼御史大夫苏威适时站出来,开始狂拍杨坚的马屁——大隋自陛下建国以来,虽然有小小突厥作乱,但是在睿智的皇帝陛下带领下,不但三言两语使得突厥分裂为二,还依次打败东、西突厥,让他们俯首称臣,灭了陈朝,收回了江南,为大隋开辟盛世打下来最坚实的基础,距离百国来朝,万族来贺已经不远了……帝国在陛下光辉的照耀下正在茁壮成长,陛下的伟大业绩必将万古长存…… 苏威此人,王君临在后世的时候都是知道的,本身就是大隋宰相之一,很有才能,历任要职,力主减轻赋役,并主持修订隋朝法典,与高颎参掌朝政,齐心协力辅佐隋文帝多年,高颖因为是前太子老丈人一事,受到牵连,引退之后,他与杨素分别为尚书右、左仆射,共同执掌朝政。而在高颖在位之前,曾经因被举报结私营党而一度被免除官爵,高颍退下之后,又被杨坚起用。 苏威的话貌似一下子激励了现场大隋文武官员,有不少人抢着站出来,也换着花样对隋帝狂拍一阵马屁,说话的艺术被这些人演绎的淋漓尽致,比相声还相声。只是王君临虽然这近一年来对古文下了一番苦功,但有些话听起来还是生涩难懂,曲折盘旋。 王君临突然感觉古人开会和后世开会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都喜欢这种调调。 官府,这一暴力统治工具从人类阶级产生不断的在完善和成长,而一成不改的是生硬,冰冷,固执,扯皮。王君临很认真的听了一会,就没心思听他们讲废话,昨晚上没有睡好,低着头偷偷的打了一个哈欠。 此时,朝阳自大殿门口越升越高,光线穿过薄薄的雾霭,柔和的铺满整个含元殿,阳光天生就有驱散阴暗的功能,不论是物理上的,还是概念意义上的黑暗。 杨坚被阳光一照,不好意思再听下去,轻咳一声,众臣眼色都很好,犹如演练过一般,所有人齐齐拜下,异口同声喊道:“陛下圣明!”然后倭国使团主动来朝的事就算说结束了。 接下来,又有人上前说了各自职责范围内一些事情,每件事说完之后,杨坚都会做出指示,或带领群臣进行分析,发表观点,也有当场下旨确定某件事情的。 正感到有些犯困时,王君临听到有人提起高台城,一个激灵,竖起耳朵一听,便听到户部尚书何妥向皇帝和群臣汇报了此次高台城与西域各游牧民族的春季马市收支情况。 杨坚没有说春季马市的事情,而是淡淡的说道:“说起高台城春季马市的成功施行,让朕想起了高台城守将王君临已经到京,如今何在?”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很多人齐齐向王君临所在看去。 “高台城守将,果毅都尉,秦安县伯王君临觐见陛下。”听到叫自己,王君临赶忙出列,大礼朝拜皇帝。 杨坚目光如电,盯着王君临猛瞧,眼神仿佛带着钩子,狠不得将王君临看个通透。事实上不光是杨坚,现场第一次见王君临的大臣都是如此,弄得王君临感觉满身的不自在,但脸上却始终不露丝毫。 今天第一更送上,应该会有三更的。求捧场,求月票。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实的杨广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不服全葬708’、‘书友28710902’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汝自幼随异人为师隐居深山,自出山以来,毒破陇西城,此为一。断毁二十万突厥三个月粮草牛羊,此为二。于关键之时计破水泉关,扭转战局此为三。随长孙晟出使西突厥,以挑拨离间之计,致使西突厥一分为三,十数年无进犯我大隋之力,此为四。以一己之力破坏吐谷浑白兰王入主沙州城之事,此为五。汝战功赫赫,利在社稷,朕甚是欣慰,感激不尽,虽去年有所封赏,但朕深以为之前封赏远不能与汝功绩相配,在这朝堂之上,赏功罚过,人尽其才为上天赐予朕的权利,也是朕平生之志。朕决定以高官厚禄酬汝奇功,以千金豪宅劳其苦。” 说到这里,杨坚目光威严的扫过全场,继续说道:“传朕旨意,加封高台城守将,果毅都尉,秦安伯王君临为正四品镇远将军,秦安县侯。赏赐京城侯爵府邸一座,黄金千两,领食邑八百户。” “来人,将冠带献上,朕要亲自为秦安侯戴上紫金冠。”不等众人心中惊讶封赏厚重,杨坚又再次说道。 众臣心中一震,不少人看着王君临双目喷火,那是嫉妒和羡慕的火焰,但长孙晟、杨素、裴世矩等少部分明白人禁不住心中感叹:“陛下不是在戴金冠,而是要给他手中的利剑套上一个华丽的剑鞘。” 王君临赶紧流露出无比感恩和激动之色,跪下大声说道:“臣谢陛下龙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爱卿今后可为我大隋之盾,朕之手中利剑。”杨坚对于王君临的反应很满意,一边从龙椅上走下,一边看着王君临意味深长的说道。 王君临当然知道杨坚想要让他做什么,在众臣看来,隋帝将王君临竖起来与门阀世家打擂台,即使最后隋帝达到了削弱和抑制门阀世家的目的,但王君临要不被门阀世家弄死,要不直接沦为牺牲品。 若王君临不是提前知道后面历史进程,恐怕会想法设法推掉此事,可是他知道杨坚最迟再有一年就死了,而杨坚一死,以杨广的性格,根本就不用王君临上,而是自己直接撸.着袖子上阵与门阀世家和关陇贵族争斗不已。 而杨坚活着的这一年时间中,还有半年左右是躺在病床上的,所以王君临只要坚持半年时间便可。 当然,这半年时间中还是有存在很大的凶险,但相比起从杨坚这里得到的收获,这些风险是完全值得的。 特别是王君临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越国公杨素和昌平王邱瑞这两个老家伙,即使王君临不出手,杨坚一死,杨广便迫不及待的对他们出手,前者活活被杨广逼的累死在修建新都洛阳上,后者直接找了个借口将其抄家灭族。 心中念头转动的同时,王君临眼睛余光察觉到杨素和邱瑞冷冷的看着他,而这个时候两个内侍捧上紫金冠和绯红袍走了上来,杨坚也从龙椅上缓步而下。 御陛两旁的雅乐突然奏响,甚是动听,四位宫娥缓步上来解去王君临外裳,摘下束发金冠,用梳子梳龙好头发,绾成髻,又为他穿好绯红袍,束上玉带,躬身施礼退下。 杨坚上前,面带微笑,取过紫金冠戴在王君临头上,用玉簪固定,系上额下的冠带,上紫金鱼袋,大声说道:“爱卿当忠心为国,报效朕之心意。” 雅乐止,训言止。 王君临三拜九叩拜谢皇恩。 礼成,内侍竟然就此直接宣布退朝,杨坚坐上御撵率先离去。而朝臣好像早已习惯杨坚的风格,只有王君临感到有些突兀,略有些发愣。 长孙晟带着上朝前王君临刚认识的一些武将围上来拱手祝贺,王君临从容不迫,一一回礼,表示感谢 韩擒虎眼睛之中有着赞叹之意,笑呵呵的说道:“你小子是我大隋唯一一个不依靠家族,便以如此年龄成为正牌开国侯的人。如今陛下给你在京城中赏赐了府邸,你府中封侯大宴何时开席?” 长孙晟突然想起开春时和王君临出使西突厥,后者教授信义公主那一手厨艺,眼睛一亮,接话道:“这小子从小跟着他师父在深山老林生活,多年以来他一直负责做饭,却是被他师父调教出一手好厨艺。上次出使西突厥时老夫有幸在高台城吃过一次,至今还让老夫流口水,所以你小子府中开办封侯大宴需你亲自做饭才行。” “能够给诸位伯伯下厨做饭,是晚辈的荣幸。”王君临知道长孙晟是一片好意,毕竟这年头讲究君子远包厨,以王君临如今的身份地位,亲自下厨做饭,这份殊荣,即使是招待上柱国韩擒虎和靠山王杨林这样档次的人,对吃饭的人来说,也算是一种荣幸。 镇远将军是勋值,就相当于后世少将军衔,而秦安县侯则是爵位。所以王君临没有得到新的具体官职,只是确定了他大贵族的地位,这一点王君临有些猜不透杨坚是如何考虑的。不过,只要不从张掖郡将他调离,他便不用担心。当然,即使杨坚和朝廷想要将他调离西北,他也有办法让朝廷收回成命。 “秦安侯!恭喜了!二十多岁封侯,他日封公指日可待,封异性王也是大有可能啊!”不知何时,一名三十来岁,神色威严,眼神异常犀利的男子来到王君临面前,一脸温和微笑的说道。其他人见此赶紧闪到两边。 此人身着紫色四爪蟒袍,刚才站在文官之首,且又如此年轻,王君临已经大体猜出对方的身份,自是不敢怠慢,但未能最终确定其身份,便一时间不敢轻易称呼回话,否则若是称呼错了,可是会闯下大祸的。 长孙晟适时说道:“君临!这位便是太子殿下,还不赶紧见礼。” 王君临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得到证实,依然忍不住心中微微一震,眼前这一位可是历代皇帝里面较为特殊的一个,论名气比他老子杨坚有名多了,当然大多都是恶名和昏庸无道之名。 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王君临便时不时的想自己有朝一日面对历史上那些名臣、名将或者名人时的情景,其中就属面对杨广时想得最多。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一位实在是太过特殊了一些。 真正研究过历史的人都知道,杨广绝非李唐王朝有意恶化贬称的那样不堪,只能说胜着为王,败者为寇。 王君临结合自己所了解的隋史和来到这个时代搜集掌握的信息得出一个结论:杨广堪称是文武双全,军政全能,说是不世之奇才也不为过。 王君临记得在后世的时候,人民日报说有过一片文章,题为“没有正确的思想,能力越大危害越强。” 而将这句话换成“没有正确的思想,且又手握很大的权力,则能力越强危害便越大。” 王君临认为杨广便是这种情况,只是杨广掌控着整个天下,所以杨广留下千秋功业,遗惠于万世,但却成为了一时之罪魁。 因此,可以说杨广是中国历史地位最重要的君主之一,谈及隋唐盛世时永远绕不过去杨广这个名字。然而,却因天下大乱,国家覆亡,身遭横死,被后来的李唐王朝贬称“隋炀帝”。(其实他的真正庙号谥号是隋世祖明皇帝,可简称隋世祖或隋明帝。) 在王君临看来,杨广就和魏武帝曹操、梁武帝萧衍、唐太宗李世民这几人一样,同属于在政治、军事、文学、诗词、领域,均分别达到当世一流水准,同时配得上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诗人之名的天才,而不是如清朝乾隆帝那般,留下几万首文白不通的帝王诗,也能勉强冠以“诗人”之名。 而不管杨广个人能力如何,相比王君临的凶名,其实杨广才算是个真正的狠人,这是一个一道旨意累死数百万的百姓而毫不心软怜惜家伙,至于杀死自己哥哥全家,经常将数千人的大族抄家灭族等等,这些都只是小事。 这样的人物,王君临不管心中如何定位,却是最不想得罪的人,甚至他知道杨广必然顺利接了杨坚的位置,所以还会有意与其搞好关系。 这般想着,王君临立刻表现出一幅激动的样子,深深向杨广一拜,说道:“卑职王君临拜见太子殿下,殿下的褒奖,让卑职受宠若惊。” 在杨广注视之下,王君临明显感觉到比面对当今皇帝杨坚时更有压力,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杨坚绝不会随意杀人,而杨广一个念头不动,说杀就杀。 “你做的那几件大事很合本王口味,希望你在将来还能够随本王征战天下。”杨广说完这句话便走了,王君临已经从这句话中听出其穷兵黩武,好大喜功的一面。 对于杨广来说,王君临即使能力再强,身后没有门阀世家,没有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底蕴支持,充其量就是一个能将而已,对于他能否顺利登上龙椅,成为天子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PS:第二更送上,还有第三更,敬请诸位看客期待————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命不如牛马 所以,杨广可以自降身份对王君临表示一些善意和适当的欣赏之意,但他绝对不会为了王君临与杨素、邱瑞这些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他能否掌控天下的重臣交恶。 事实上,杨广今天能够来说这些话,还真就是王君临毒破陇西城和火烧水泉关之事让他非常欣赏。 ……… ……… 此时众臣已经相继散去,长孙晟、韩擒虎和杨林也自顾离去,王君临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充冠,向皇宫外走去。 刚刚走出含元殿,殿门口站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铺着黄色绸缎的盘子,尖声说道:“侯爷!这是您位于城北的侯爵府邸钥匙和地契,一千两黄金赏赐,户部回头会派人送到您府上。” 王君临心中欣喜,将盘子上的东西小心收起,随手掏出一杯金元宝,塞给这名小太监,笑嘻嘻地对其说道:“烦劳内侍,小小敬意,还望内侍不要嫌弃。” 这位太监也是妙人,毫不客气,且颇为熟练的笑吟吟接过金元宝,向王君临施礼:“谢侯爷赏赐。” 说完,便干净利索的收起金元宝转身离去。 今天上朝觐见皇帝,大部分事情王君临已经有所预料,但有些事情却也出乎他的预料之外,比如皇帝给他亲自正冠,但却事后没有单独接见自己,更没有给自己明确的任务,也不提自己何时回西北高台城。 “或许在杨坚看来,我一来到京城便与门阀世家中仅次于后族独孤门阀的越国公结下死仇,已经超额或者提前完成了杨坚欲交给我办的事情。所以索性便任由我自己发挥。” 这般想着,王君临一路走出了皇宫、皇城。 皇城外,原本站满的各家侍卫仆从,此时已经走了精光,只留下展鹏带着三名护卫一脸兴奋激动的等着王君临,他们已经从之前出来的官员议论中得知自家将军被封成侯爵和镇远将军,若不是这里是皇城之前,他们早已兴奋的大吼大叫不可。 远远看见王君临头戴金冠走出皇城,展鹏四人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恭敬行礼的同时,大声说道:“恭喜主公。” 四人都是不识字的粗人,除了这四个字之外,实在是不知道再说什么,比起之前朝会上大拍隋帝杨坚马屁的文官们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但王君临却很喜欢,因为他能够感受得到,四名护卫是因为他得到封赏而发自真心的浓浓欣喜,而且他隐隐察觉到四人面对他的时候更加恭敬和拘束。 略微一想,王君临便明白四人有所变化的具体原因——这是当前贵族门阀与平民百姓云泥一般的身份地位之差所造成的。之前王君临只能说是一个小贵族,如今他便算是大贵族,而且只要他能够继续活下去,一两代之后,便是一个新的世家豪门的出现。 今天来皇宫,不知道上朝的时间有多长,所以王君临没敢将血鬃马骑来,否则他不在身边,展鹏这些护卫可看不住血鬃马,以血鬃马暴戾如凶兽一般的性子,很可能会闯出大祸来。当然本身就是凶兽的小猞猁也不可能带出来,即使如今还小,但凶兽就是凶兽,野性与生俱来,恐怕比血鬃马还容易惹来祸事。 王君临随手将房契和府邸钥匙扔给展鹏,在后者抱满月儿子似的拢在怀中之后,笑着说道:“走!先去看看本侯爷的侯府。” 此时的大兴城比起唐时扩建后,改名为长安城时面积要小很多,但人口可一点都不少,所以一路走过来,人群熙熙攘攘,虽然达不到挥袖如云的地步,却也算摩肩接踵。 只是和前天他们刚入城时相比,今天不管王君临他们走到哪,哪里的人群自动散开,别说触碰,就连目光也不交接。 王君临自然不会认为是自己有什么王八之气突然爆发,当然若是让这些人知道他便是可止小儿啼哭的毒将,说不定也能够达到同样的作用。但显然这些人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略一观察,王君临便从这些人目光所在和神色变化弄清楚了原因,他头上戴着侯爵金冠,腰间悬挂的金鱼袋,交相辉印之下无不显示他的身体地位的尊崇高贵,再看看身后四个颇有些耀武扬威,且膀大腰圆的护卫,在这平民和贵族之间等级森严堪称恐怖的时代,普通路人敢往他们身边凑才奇了怪呢! 王君临心中感慨,心想前日进城时,自己若是这一身行头,杨嵘等人肯定不会那般欺人太甚,也就不会有了后面的事端。 路过一个坊市时,王君临远远看一群人围着一块空地,空地上竖着一根高高的旗杆,高足有五丈,旗帜已经撤去,只剩一根光秃秃的木柱,此时在木柱顶端站着一人,金鸡独立,在只有手腕粗的旗杆顶端做着各种高难动作,时而翻身,用单手撑立,身体倒竖笔直,时而金钩挂帘,身体倒挂在木杆上,引来人们一阵阵惊叹。 旗杆下面有一个瘦弱的如麻杆似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拿着一个铜锣,嘴里面有些虚弱的和人们讨要赏钱,王君临隐隐听到这小姑娘每说一句话便要咳嗽一声,看似是病得不轻。 显然这是一对江湖卖艺的苦命兄妹。只是那旗杆上的青年不管是怎么上的杆子,这本事可不小。 不过,自来到这个时间,王君临见的高人也不少,如今他自己也算是一名高手,所以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惊疑,看了两眼便又自顾向前走去。 一行五人刚出坊市,王君临眼中微眯,有意放慢了速度。 有人跟踪他们,跟踪水平很高,若非王君临是此行的专家,且修炼成无名道卷奇功之后,六觉敏锐,未必就能够发现得了。 路过一处拐弯处时,王君临突然扭头,目光如刀一般向右后方看去,一道人影闪过,消失在墙角,王君临冷哼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这位贵人好像不是普通的世家公子,竟然能够发现我,既然如此……还算不错。”墙角后面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脸的意外之色。 王君临一边按照路线继续向自己新府邸走去,一边想着跟踪他的到底是什么人,按理说杨素和邱瑞没必要在今天这光天化日之下派人跟踪自己才对。 就在这时,一个青年突然分开人群,冲到了王君临的马前,拦住了他们一行的去路。 展鹏一见有人拦路,顿时勃然大怒,上前就要驱赶。 只是这个时候,这青年突然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可见这青年跪在马前,展鹏不由一愣,转头看向王君临。 马上的王君临眼睛一眯,他看这青年有些眼熟,微微一想,便想起这青年不就是之前在坊市里面远远看见卖艺的那个青年。 王君临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那青年大声道:“给我一百吊,我这条命就是您的!” 王君临顿时一愣,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刚才是你在跟踪我们。” 展鹏和另外三个护卫一听刚才竟然有人跟踪,可他们硬是没有发现,不由一脸羞愧,看着这青年便有些恼怒。 “沈光,你怎么拦住了贵人的路,还不赶紧认开!”人群中一名老者突然喊道,一脸着急,脸色煞白,好像下一刻沈光便会被王君临杀了似的。事实上老者的担忧和着急是符合这个时代实情。 王君临究竟是什么人?这老者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但是王君临这一身行头和气质,已经显示其是一名高高在上的贵人。在这个世道,有些人他可以阻拦,有一些人阻拦之后,却是会丢掉性命的。 “沈光,这个名字听着有些熟悉。”王君临一边皱眉沉思,一边打量眼前青年,同时想看看这青年在老者的劝阻下,如何应答。 这青年年纪并不大,刚刚二十出头的模样,身体修长,显得有些消瘦,但肩膀却较为宽阔,四肢竟然比寻常人要稍微长一些,显得非常有力,此时他被生活困难磨砺的脸上,带有一股子果断决然之色。 这青年看了一眼王君临,看后者没有立刻将他赶走,甚至命护卫直接动手打杀的意思,暗松一口气,大声说道:“刘叔,我妹妹的病等不起了,我如今短时间内根本难以筹集到足够的医药费,所以只能卖身求钱,你不要拦我。” 说完,转头又对王君临说道:“公子,只要您给我一百吊,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一条命,只值一百吊,而一百吊卖不来一头耕牛,或者一匹良马。人命不如牛马,这就是世道。 这时候,王君临突然开口了。 “你说你叫沈光,是不是?” 沈光一怔,一脸期待的看着王君临,赶紧点头道:“小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沈光。” “沈光,你刚才说,我给你一百吊,你的命就是我的?” 沈光点头道:“没错!” PS:今天第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和推荐———— 第一百一十四章 肉飞仙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和‘鸿远a’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很好!”王君临的笑容更加灿烂,淡淡的说道:“这年月,什么都有价钱。你说你的这条命值一百贯,可有什么凭证?” 沈光不禁一愣,但旋即反应过来,不由心中大喜,王君临是要考校他。 他胸膛一挺,大声道:“小人五年前和家妹救了一个异人,传授了小人一身武技,特别是小人轻功高明,公子绝对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 王君临说着话,目光向四下一扫。 他看到了街边上有棵两三个人合抱的大树,足有八丈之高,顿时计上心来,喝道:“拿弓箭来。” 旁边展鹏愣了一下,赶紧将弓箭递给王君临,后者张弓搭箭,众目睽睽之下,嗖的一声,羽箭飞射而出,射在六丈高左的树干之上。 王君临随手将硬弓扔给展鹏,用手一指那根羽箭,微微一笑,说道:“沈光,你若是在我数到五之前,将这根羽箭从树上拿下来,我就信了你的话。按你所说,你这条命的确是值一百贯,我立刻便给你。” 沈光眼睛一亮,急声道:“此话当真?” 王君临笑着说道:“我王君临一言九鼎,绝不失言。” “啊,那位毒将不就是叫王君临吗?” “什么,他是毒将!” “没错,他就是毒将,我昨天看见他一刀砍了越国公的孙子,京城四小霸王杨嵘的手。” …… 沈光听见旁边人们惊呼声,顿时动容,心中大为意外的同时,也是欣喜不已。 瞠目结舌之后,沈光忍不住问道:“公子是毒……是高台城守将,秦安伯王将军?就是一桶毒液毒杀了数万贼兵,又一把火烧了十万突厥武士的王将军?” 不等王君临说话,一旁展鹏便喝道:“好叫你这小子知道,我家将军刚刚被陛下加封为秦安侯,镇元将军。” “小人相信将军!”沈光心中大喜,却是暗自感叹自己的运气好,他也听说了昨日王君临在越国公府门前为救部属之事。 百姓并不知道鱼子默的身份,都以为是王君临的部属,所以关于王君临为了救部属不惜得罪越国公杨素,砍断杨素嫡孙杨嵘之手的英雄事情早已传开,如今整个京城很多百姓和城卫军士兵都已经认定了王君临爱兵如子。而这样的主公,却是沈光这样身怀本事的草莽最爱。 而且,沈光是个聪明人,知道天下间没有人敢,也没有人愿意冒充毒将王君临,所以当即又说大声道:“将军请开始计时念数……” 话音未落,他已经如风一般冲向了那棵大树,手脚并用,犹如灵猴一般,以极快的速度爬上了大树,一声轻笑,拔下了羽箭,然而从六丈高的大树上一跃跳下,张开臂膀,像一只飞燕俯冲而下,当手掌刚刚触地,身子却又轻轻一弹,以手掌撑地,倒竖身体向后疾走十几步,随即一跃起身,引来一片喝彩鼓掌声。 整个过程不足三息时间,王君临忍不住也是心中喝彩。 看着沈光露了一手高妙的轻功之术,王君临身体一震,终于想起了沈光为何人,眸中顿时有异光闪烁。 沈光不就是隋末之时以骑术和轻功双绝名扬天下的肉飞仙嘛! “不想如此人物,竟然在微末之时被我碰到,跑来投靠于我。难道是成为侯爵之后,身上真的有了王八之气?”王君临心中欣喜,不由暗自感慨不已。 他却不知道,沈光虽然不是被他莫须有的王八之气所吸引,但主动投靠他,也并非单纯是他的运气,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是被他的王八之气所吸引。 京城权贵何其多,以沈光的本事想要找个投靠之人并不难,但他却选择了王君临,却是有原因的。 三年前沈光学武有成之后,那位高人便飘然离去,他当时便投靠了右武候大将军,沁源县公虞庆则。 开皇十七年,也就是三年前,岭南人李贤聚众谋反,虞庆则奉命出任桂州道行军总管,命其妻弟赵什柱为随府长史,沈光当时是虞庆则身边一名亲兵火长,也是一同出战。 只是赵什柱曾与虞庆则的爱妾私通,恐事情败露,便传言虞庆则不欲此行,杨坚闻知,大为不悦,虞庆则自此快怏不得志。 等到叛乱平息,回师途中,路经潭州临桂镇,见此地势险要,若备足粮草,必能攻之不克,便想在此设防把守。遂派赵什柱回京奏请文帝,但赵什柱却奏他企图谋反,并精心准备了证据,杨坚本就是造反得的天下,对这种事情极为敏感,而且也刚好需要杀一儆百给各门阀世家看,便直接下令将虞庆则三族诛杀。 沈光身为亲兵,本来也是被诛杀的对象,但他为人机灵,且又武功高强,侥幸逃脱,在外面流浪厮混躲避了两年,终是放心不下年幼的妹妹,偷偷跑回京城,结果等他回来的时候,小妹已对得了怪病,好在他在外面凭借着本事弄了一些银钱,请医生给小妹续了命,可他小妹得的病是个富贵病,医药太过费钱,没过多久,他带来的钱便花了个一干二净,只能用自己的本事卖艺赚钱。 今日他在杆子上正卖艺表演时,刚好远远看见王君临一行路过。他当年跟在虞庆则身边有一段时间,曾经见过受皇帝封赏的大臣模样,当时远远看着王君临头戴金冠,身穿绯红袍,腰系紫金鱼袋,便猜出了个七八分,所以便在杆子上多表演了一会,一直远远留心观察着王君临一行。 很快沈光便发现王君临与他见过的所有门阀贵族都不一样,没有任何盛气凌人之姿,在大街上行走,甚至有意避让普通百姓。沈光初时以为是王君临故作姿态,因为这在门阀贵族之中实在是太过少见,但观察一会,便发现王君临举止之间完全是发自本能习惯。 对于沈光这样的百姓来说,这样一个没有多少贵族和平民百姓之见的主公却是最喜欢的,加之他妹妹得的病所需要钱财太多,光靠他卖艺还远远不够,所以便又动了卖命给权贵的心思。 只是他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担心重蹈覆辙,便想尾随王君临身后,打探清楚王君临的身份,再进一步做出决定,不料他一直非常自信的跟踪之术,竟然被王君临发现,吃惊之余也明白若不再主动出现,肯定会引起对方误会,说不定投靠不成,反而被对方派人过来击杀。所以,才果断以这种只有说书人嘴里面经常说的投靠方式跳了出来。 但沈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要投靠的人竟然便是那凶名赫赫的毒将王君临。 不管沈光如何意外和欣喜,王君临同样心中欣喜,不过王君临却不会表露出来,更何况这肉飞仙本事和人品如何,还有待进一步验证,所以他不露声色的说道:“很好,如今你便是我的亲兵。” “小人参见将军!”沈光喜出望外,王君临没有认他为仆,而是让其为亲兵,这里面可是有着天壤之别。当即便高兴的单膝跪地,大声说道。 王君临下马,随手拿出两个金元宝,交给沈光,说道:“这些金子拿去!” 深深的看了一眼沈光,王君临眼睛一眯,神色淡然的继续说道:“我如今得罪了越国公杨素和昌平王邱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于非命。刚听你说有妹妹重病,把这金子拿回去,好好找大夫给她看病,家里面安顿好了之后,便来找我。” 沈光闻言,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接过那远远超过之前所说一百吊钱的两个金元宝。 “小人安顿好小妹之后,便一定去找将军。”沈光郑重说道。 说完,他拿着钱,向王君临再深深一礼,转身就走。 展鹏挠挠头,忍不住说道:“主公,万一这小子骗了您的钱,而后一去不回……” “他若真是如此,却可惜了他这一身好本事。”王君临轻声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人的品性如何……放心吧!这天下间敢欺骗你家主公的人还真不多。” 展鹏这才想起自家主公赫赫凶名,不说寻常百姓,即使那些门阀贵族若非逼不得已,也绝不会轻易得罪自己家主公。 “主公英明!”展鹏由衷的说道。 “我故意给他这么多的金子,便是想观察一下他的品性。自古以来,人只要手里有了一些闲钱,品性就会暴露无遗。”王君临沉声道,“这家伙本事不小,但若非我可用之人,即便是有天大本领,我亦不敢重用。” …… …… 按照房契上所画地图,王君临带着四人问了几个人,便在南城找到了皇帝赏赐给自己的府邸。 这是一座前后三进院落的大宅子,高门大院儿,两扇朱漆铜环的大门,吊檐门斗下高悬一块新制的金漆黑地的匾额‘秦安侯府’。 显然,在今日上朝之前,甚至数日,乃至月余之前,杨坚便已经想要将这府邸赐予他王君临。 PS:非常抱歉,前天写的影视版权自推材料没过关,编辑让我今天重新写,所以耽误了写小说,更的迟了,非常抱歉———— 第一百一十五章 会不会吃了哥哥 府邸大门却不是王君临想像中的锁着,而是早已洞开着,一进门儿就是画影照壁,看起来原主人是极阔绰的富贵人家。 一进了宅子,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还有两排男女仆人肃立在那儿,对王君临一行人跪下恭敬行礼。 王君临眼见这些奴仆虽然个个青衣小帽儿,但是神情气质都带着些儒雅斯文,显然这些人本来便是大户人家丫鬟家丁,并非是临时牙行中找来的。 “恭喜王将军,成为我大隋最年轻的开国侯。”王君临正在纳闷,难倒皇帝赏赐府邸,还带送丫鬟家丁,突然听到有熟悉的笑声从照壁后面传来,紧接着一个肥胖的身影,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有些吃力的走到他眼前。 “卑职参见晋王殿下。”王君临心中恍然,连忙向来人行礼。 杨昭摆了摆手,说道:“你如今已经贵为开国侯,即使面见皇爷爷,也不用再以卑职自称。” 王君临笑着说道:“下官明白了。” 杨昭又有些埋怨的说道:“你怎么这么慢才来,本王在这里都等你一炷香的时间了。” 王君临赶紧说道:“是下官对京城不熟,一路按照房契所画打听路线,绕了一些路。” 杨昭只是随口说说,自不会真的怪罪王君临,说道:“没事,本王想着你初来京城,除了二十来个护卫,身边也没有什么仆从,所以便给你弄一些使唤的人过来,先排场面充起来。嗯……就当是本王拉拢你,你也不能拒绝本王一片好意。” 从心底上说,王君临不想用任何一个人送给他的仆从,但杨昭话说到这份上,且他对杨昭印象很好,昨日又帮他从越国公府上成功救走了鱼子默,他若是不答应,那可真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而这时有十数名小吏护送着一个大箱子,将王君临一千两黄金赏赐送了过来。 杨昭知道王君临新府刚建,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当着三十多名仆从丫鬟的面将他们的奴契交给王君临,然后聊了几句便嘴里面抱怨着天气太热,擦着汗水在护卫的搀扶下,上马车离去。 送走杨昭之后,王君临再次返身回府,那三十五名丫鬟和家丁在一名管家的带领下,全部对着王君临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参见老爷。” 王君临让这些丫鬟家丁从地上起来之后,简单问清了各自的职司,当场宣布展鹏暂时为大管家,所有丫鬟、家丁、侍卫都由展鹏统管。 展鹏虽然第一次当管家,但在高台城也见过武四是如何管理一个府邸的,而且毕竟是军队百人长出身,分配人手,安排事务还是很在行的,在和杨昭送来的那个老管家一阵商量交流之后,便在三名护卫的帮忙下,风风火火,让所有人按照各自职责站好,开始点名认人,分配房屋居住,明确职责归属等等。虽然有些过于严肃,甚至军事化,但已经开始参观自己府邸的王君临远远听着,心中还是比较满意的。 刚开始对这些不知根知底的丫鬟家丁以军事化管理,还是很有必要的。一方面提升新主人的权威,一方面杜绝有人做那偷窃、偷懒等龌龊之事。 展鹏分配好人员,明确好职司之外,便派人将五福茶社其他护卫叫来,至于小猞猁和血鬃马只能王君临回头亲自去带过来,其他人路上难以管住这两个大小‘凶兽’,说不定会惹出事来。 然后又拿出钱财,让负责采购和厨房事宜的家丁、厨娘去采购油、粮、米、面、肉、菜、水果、茶叶等,开始准备午饭。 至于那一千两黄金,在王君临之前指示下,拿出十锭兑换成通用铜钱用于采办之用,其它的存放于府中宝库之中。 独自一人转悠了一圈,王君临发现这座宅子真的不小,前院照壁后大厅院两边就是两排厢房,是家丁仆役住的地方,中堂会客大厅左右各是穿堂的两间房子,一间书房,一间是会见重要客人的小厅。 穿过中堂是个花园,假山水池,曲廊亭台,处处藤萝缠绕,风儿一吹,还有一股清新的花香,虽然园子不大,却极是精致。 总体来说,王君临对这座府邸还是比较满意的。 …… …… 同一时间,京城南城平民坊,一间狭小斗室屋内光线昏暗,充斥着浓浓的药味儿。 “哥哥!你为了给我治病,将自己卖了吗?”一个瘦得跟干柴的少女,一脸伤心悲痛的说道,眼睛里面有着泪花,并不时发出轻微咳嗽。 “果儿不要担心,今天哥哥遇到了贵人,并没有收哥哥为奴仆,而让哥哥为亲兵。”沈光有些心疼怜惜的将自己妹妹扶着坐在床上。 然后又有些兴奋的说道:“果儿,你肯定猜不出今天我遇到的贵人是谁。” 果儿一听哥哥没有卖身为奴,便欣喜无比,忍不住好奇问道:“哥哥!那好心的贵人是谁?” 沈光笑着说道:“说出来吓死你,那贵人便是去年在西北雍州毒死、烧死十数万贼兵,大名鼎鼎的毒将军王君临。” “啊!是毒将,可是我听说他吃人肉,还喝人血。他给你两个金元宝,你的外号又叫肉飞仙,听着就好吃,他会不会想吃了你。”果儿咳嗽了一声,秀气且又苍白的小脸上果然吓了一跳,并且又开始担心起来。 沈光听了一阵无语,宠溺的抚摸自己妹妹的有些干枯的头发,说道:“那都是说书人瞎说的,皆不可信。今天哥哥虽然是第一次见他,但哥哥是什么人,这双招子绝对不会看错了,这位毒将侯爷却是和其他贵族老爷完全不同。” “真的吗?”果儿一听,又替哥哥开心起来。 “好了,不说了,哥哥刚才足足买回来五枚野灵芝,已经分成三十份,足够你一个月的用药了。果儿,你今天跟着我卖艺了累了,你先躺床上休息一会儿,哥哥现在便去给你熬药去。”沈光说着话,便跑了出去。 PS:两更先送上,明天我会争取四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夜鹰使 (非常感谢‘achelless’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果儿却没有听沈光的话去休息,而是跟着出来,拖着病体帮忙生火熬药。而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人小鬼大的又一脸担心的说道:“哥哥,你说那毒将第一次见你,为什么这么大方,一次给你两个金元宝,他会不会想让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 沈光心中苦笑一声,心想这位毒将大人或许是个厉害人物,但如今得罪了权势滔天的越国公和昌平王,自己这个时候成为对方亲兵,没有危险才怪,说不定过几天死了都有可能。 不过,心中虽然这样想,可嘴上连忙说:“没有危险,果儿你个小丫头不要瞎想!” 只是这样着说着,沈光看着妹妹不由心中一颤,他不是个怕死的人,可如果他死了,妹妹又该怎么办呢?若这位毒将没有得罪越国公杨素和昌平王邱瑞多好。 要不然,带着妹妹逃跑? 反正有这两个金元宝,妹妹半年内的医药费已经够了,以自己的本事,有了这半年时间缓冲,后面定能筹到钱。 只要逃离京城,天大地大,毒将虽然厉害,但也不一定能找到他。 “不行,我不能做这等背信弃义的小人之事。否则,我这一辈子,都别想堂堂正正的抬头做人了!而且,以毒将的凶名和厉害,我只能一辈子隐姓埋名,苟且偷生了……” “不行,我绝不能逃走。” 沈光的这心绪,彻底的混乱起来。 和妹妹煎熬好了药,看着妹妹喝了药汤,沈光就躺在榻旁,闭目假寐。 逃,还是不逃? 这可真他娘的是一个大问题! 突然,他想起王君临给他两个金元宝时,那仿佛可以看透他心思的眼神,不由心中一震,神色变幻不定,半响之后,轻叹了口气,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 …… 京城新出现的秦安侯府虽然远远与越国公府和昌平王府不能相比,但也占地五十多亩,所以即使多了晋王送来的三十多名仆从,再加上王君临的二十来个护卫,依然空荡荡的,特别是夜间人们休息之后,更是如此。 下午的时候,新府安顿下来之后,王君临便带着重礼亲自去了晋王府一趟,一是感谢晋王府的照顾,二是将鱼子默接了过来。然后又到五福茶社将小猞猁和血鬃马也带到了侯府。 这府邸右侧有一个占地十多亩的练武场,王将临索性将这里划分给了血鬃马,除了清水、精料供应之外,便任由其在里面撒欢,奔跑。而且为了不让其显得寂寞,护卫们的战马也放在了这里,任由其欺负。小猞猁时不时也会在里面疾奔上一阵,小家伙与血鬃马已经混熟,有时还可以爬到血鬃马的背上去戏耍。 一天忙活下来,已经天黑,此时王君临刚看过鱼子默的伤势,遣退了展鹏等护卫和仆从的伺候,独自一人在侯府中漫步,小猞猁双眼发着绿光,在后面脚步无声,犹如幽灵似的跟着,时不时会好奇身边花园中发出轻微声响,迅疾的钻入其中,王君临也不管小家伙,更不担心小猞猁会找不到他。 他在高台城的时候就试验过,里许范围内,小猞猁凭借着气味能够轻易的找到他。所以,过一会儿,小家伙总会从另外一个方向钻出来,亲昵的在他脚边钻来钻去,并且发出几道叫声,仿佛在向他说着刚才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每当这个时候,王君临便会蹲下拿出一块肉干喂给小猞猁,抚摸一下小家伙的脑袋。 护卫太少,且王君临隐隐感觉杨坚短时间内不会让他回高台城,所以今天在五福茶社的时候,他就已经安排孙文韬在最近一次将一百车茶饼往高台城的时候给武三带去消息,派一百名护卫来京城。 而在一百名护卫到来之前,王君临除了让在正门和侧门安排值守的人之外,没有让人夜间巡逻。 所以,如今璀璨的星光下,人和小兽的影子,穿插在府中花树之间,就显得格外孤寂。王君临走了一阵,便隐隐感觉自己与京城,乃至与整个世界都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王君临腰杆习惯性的挺得很直,步子迈得很大,脸上有着一比凝重和自信的怡然。夜间府中散步,除了陪小猞猁这个本来就更喜欢夜间活动的小家伙之外,王君临是想好好谋划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和可能会面对越国公和昌平王的报复。 他很清楚,不论是杨素,还是邱瑞,都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他虽然在杨坚的支持下,再加上杨丽华和长孙晟等人的帮衬,有一定的信心做到自保的同时,又能够完成杨坚附加在自己身上的想法,同时给死去的那名护卫和鱼子默报仇。 但是这个过程中,他必须做到如履薄冰,万分谨慎才行。来到这个时代近一年的时间,他早已明白绝不可轻视古人的手段,特别是这些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但后世依然能够知道他们名讳和生平事迹的名人。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但要想做到谋定而后动,首先建立在详细的情报上。 比如,要弄清楚杨素与邱瑞等人之间的关系,甚至还要知道京城各大门阀世家、权贵豪门之间的恩怨过节,以及杨素与大隋诸多文武官员之间的亲疏远近。当然,还要弄清楚越国公府和昌平王府中上下嫡系子弟各种喜好习惯,以及外人难以看到或者想象不到的各种隐秘之事。 他相信乐平公主杨丽华会明白他的意思,送来他需要的,所以他在等。不过他只能等一天,明天中午之前,若杨丽华还没有派人过来,他明晚上只好再翻一次长公主府的墙头,去做一次偷情美事。 “只是那姓墨的老太监实力恐怖,如今有了防范,想要偷情成功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容易了。”王君临想起那老太监的恐怖实力,眉头微微簇起。 就在这时,小猞猁突然转头看向右边一棵奇形怪状老柳树,龇牙咧嘴,发出威胁的低吼声,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棵柳树,上肢下俯,做好了随时发起攻击扑上去的准备。 而王君临早在小猞猁之前,瞳孔微缩,转头看向那棵老柳树,喝道:“阁下既然来了,就不要再藏头露尾了!” “参见侯爷!”老柳树上,有个身穿黑衣,分不清年龄的男子忽然飘了下来,看了一眼小猞猁,冲着王君临屈膝下拜。 王君临安抚小猞猁,阻止了小家伙扑上去,心中猜测着此人的身份,微微一笑,说道:“我在院子里面已经走了半个时辰,散步一大圈,就是为了等你出现?” 王君临并不能确定眼前之人就是长公主杨丽华派来的,所以他的话说的模棱两可,可在那黑衣人眼中,王君临此时头顶星空,脚踏大地,淡然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的同时,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上位者的不凡,表现出了早已识破他身份和行藏的胸有成竹。 黑衣人心中一凛,站起身来,心想先不说眼前这位青年骇人的事迹,单是老祖宗和公主的眼光,都绝对不会看错人,自己今晚上试探恐怕有些多此一举了。不过,他依然好奇刚才是这小兽先发现了他,还是王君临先发现了他。 “卑职乃公主麾下夜鹰使,这是殿下让卑职给侯爷送来的情报。另外从现在开始,卑职听命于侯爷,专司为侯爷负责打探情报一事。”黑衣人谦卑的说道。 王君临闻言,想起昨晚上与杨丽华偷情的点点滴滴,心中有些感动,也有此愧疚。所以,他决定今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长公主,或者说好好对待杨丽华。 只是,他却不知道,杨丽华只是让墨老太监安排夜鹰给他送情报,并未派出夜鹰使供他差遣,而这都是墨老太监以杨丽华的名义,私自做出的安排。 王君临接过夜鹰使递过来的小册子,没有立刻打开看,而是深深的看着夜鹰使,说道:“从现在开始盯着越国公府和昌平王府所有的嫡系子弟的一举一动,不知你们能否做到?” 王君临虽然知道杨丽华作为前北周皇后,甚至一度让北周皇帝言听计从,掌控朝堂,如今又是大隋仅次于独孤伽罗最尊贵的女人,身边肯定有自己情报体系,但并不是很清楚杨丽华手中情报体系的具体势力如何。 “卑职明白了,侯爷尽管放心。从现在开始越国公府和昌平王府中上下,只要是嫡系子弟出府,哪怕是去逛窑子,床底下也会有我们的人盯着!”黑衣人抬起头,眼睛里头倒映出数点寒芒。 “还有杨素和邱瑞这两个老家伙本人,你也派人……派出得力的人手去盯。”这自称夜鹰使的家伙所表现出来的自信,让王君临对杨丽华的情报势力有了重新估计。 所以,他顿了一下,瞬间便做出决断,又补充道:“我要杨素和邱瑞的所有消息,包括他们见了谁,去了什么地方。以及他们怎么向外传递的消息。” 第一百一十七章 如此巧合 “嗯……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你们的手段和势力,但杨素和邱瑞这两个老家伙并不好对付,所以你们打探情报的时候,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万不可将人手栽在他们手上,到时候我恐怕救不了你们,而长公主这个时候绝不能出面!”王君临说到最后,心中有些顾忌和担心,略一犹豫还是说了出来。 “侯爷放心,卑职知道轻重。万一失手,侯爷听到的,肯定是属下人等的死讯,不会有丝毫关于侯爷和长公主的信息牵扯进来!” 黑衣人说完,也不等王君临说什么,冲着王君临点了点头,单手在地上一撑,整个人如鬼魅般再度飘然而起,三转两转,就不见了踪影。 王君临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喃喃自语:“杨丽华的人只能作为一时之用,她养这些人肯定有着自己的立场和目的,我如今已经被皇帝当枪使,却不能再被这个女人所利用。不行,必须要有一支完全属于自己,且绝对可信的情报系统!” 这样想着,王君临突然又感觉自已好像太过无耻了一些,难道只允许自己利用杨丽华,后者便不能利用他。 摇了摇头,他回到了自己书房,而小猞猁却还在黑夜中自顾游玩,猞猁属于猫科动物,本来就性喜夜行,而且有小猞猁存在,夜间有人想要潜入秦安侯府,也更容易被发现。 书房里面有两个可人的小丫鬟掌着灯一直等着,王君临也不客气,让她们准备茶水和夜宵,他准备连夜将夜鹰使交给他的小册子通读一遍。 小册子中的内容包含了三个部分。 首先是详细的描述了越国公府和昌平王府中各类人数,杨素和邱瑞两人所有的亲族在朝中所任官职,以及在朝中嫡系属下,和两人交往亲密的官员和门阀世家。 其次是很详细的说明了杨素和邱瑞各自手中武力,破功期、滞固期高手数量和具体每个人的性格、家里面的情况等等。 而让王君临惊喜和意外的是这里面不光是介绍了两个老家伙明面麾下高手,还包括一些隐藏的势力和手段。 王君临用了两个多时辰,反复看了三遍,确保自己已经将其中内容一字不漏的牢记之后,本来想将这小册子烧掉,但一想又藏了起来。 而随着将这些内容牢记,他已经隐隐有了一个计划,只是这计划,还需要看过夜鹰使进一步打探来的最新时事情报之后,再进行确定和细化才行。 “这小册子里面的情报没有数年时间是打探收集不到的,甚至杨素和邱瑞身边若是没有他们打入的暗谍,有一些隐秘之事绝不可能打探得到。所以杨丽华也一直在想着对付杨素和邱瑞……不!准确的说,杨丽华想要对付的人是当年参与屠杀前朝北周皇族的那些人,这其中开隋九老恐怕都有参与,自己的师父鱼俱罗多半也是杨丽华欲杀之人,身边或许也有杨丽华的暗谍。”王君临心中有了对付越国公府和昌平王府的大体计划之后,一想这些情报的来源,便心中感慨,神色极为复杂。 …… …… “果儿,哥哥跟着秦安侯做事之后,恐怕会有秦安侯的仇人抓了你,用你威胁我,所以你明天跟我一起去侯府吧!”沈光做出决断之后,便立刻开始思考去了王君临身边之后,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 果儿的答案,实际上在沈光的预料之中,少女毫不犹豫的一扬脑袋,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自然要跟着哥哥一起,留在家里做什么?反正咱们这小房子又跑不了,再说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又不怕贼偷。” 她想的还挺周全,给自己的理由也很合适。 沈光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将来可别后悔……嗯,贵族大府内不比民间,吃好穿暖自不在话下,但有些事情你未必就喜欢。” 果儿像小猫一样,在沈光手掌上蹭了蹭,很舒服的眯起眼睛,然后只略微想了想,就道:“哥哥你放心吧!这两年多你不在家里,你以为我一个小女孩是怎么活下来等到你来的。什么疾苦的事情我都经历过了,侯府的事情难道比要饭还要辛苦。” “唉!是哥哥对不住你。但到了侯府之后,就要守人家的规矩……病好之后,做一个干活要勤快,少说话的人,总会讨人喜欢一些的。”沈光将妹妹抱在怀中,一脸愧疚之意,叹了一口气,红着眼睛说道。 果儿突然又想起这大半年来听到各种关于那位毒将的传言,有点担心,小脸眉头微簇着,说道:“万一我病好了,身体长胖了一些,那位毒将将我吃了怎么办?” 沈光顿时一阵无语,少女独自挣扎生活了两年,经历了人世间最黑暗的事情,对一些事情有着自己的固执,即使是他一时间也难以纠正过来。他却是不知道,前年冬天,大兴城一场大雪连着下了七八天,几个乞丐讨不了吃的,饿极了,差点将果儿煮着吃了,若不是果儿跟着哥哥与那位异人也学了一些功夫,当时就沦为乞丐的口粮。 沈光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嘴上不由恐吓道:“我们果儿长得这般可人,那毒将想吃了你,也不是不可能,要不……你留在家里吧?” “不成不成。”果儿的脑袋顿时摇成了拨浪鼓。 “那毒将想要吃了你怎么办?”沈光故意打趣说道。 “只要哥哥成为毒将的得力属下,他就不会吃我。”果儿想了一下,认真的说道。 “放心吧!哥哥一定会成为毒将大人得力属下,让他永远不会想着吃了你。”果儿的早熟和表现出来的过人心智让沈光又是一阵唏嘘。 …… …… 第二日,一大早,沈光带着果儿便起床出了门,一路打听着,来到秦安侯府附近之后,却是目瞪口呆,站在侯府大门右边巷子里面又开始犹豫起来。 不为别的,是因为王君临的秦安侯府就是已经被杨坚三年前灭了三族的右武候大将军,沁源县公虞庆则的原本府邸。 世间之事,有时候就这般巧,沈光三年前投靠这府邸主人,结果没过多久,这家主人便被灭了族。可如今他要投靠的秦安侯又是在这个府邸里面。这让兄妹二人吃惊之余,便有些踌躇不前,毕竟一联系王君临眼下处境,这怎么看都不是好兆头。 兄弟两个没有说话,但心中的纠结已经让沈光满头是汗,果儿也是满眼惊惧,但最终她一咬牙,说道:“哥哥,要不我们现在便逃离京城吧!” 听果儿这样一说,沈光不由浑身一震,长长呼了一口气,眼睛恢复清明,反而坚决的说道:“不能逃,虽然是同一个府邸,但是秦安侯王君临和和当时的沁源县公虞庆则在当今陛下心中地位完全不同,后者被陛下猜忌,所以才被小人诬告谋反以致于灭族,可秦安侯王君临并不是出身门阀世家,所以陛下只会重用他,不会怀疑他谋反。” 果儿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我听哥哥的。” 王君临若是听到这对兄妹的对话,便会发现这对兄妹的不凡。 …… 相比小猞猁,血鬃马灵性十足,王君临估计已经堪比五六岁的小孩智商,再加上野性短时间内难以彻底消除,所以对于血鬃马自然不能对待其它战马那样,非但是不能将其放在马厩里面,而且每天他都要用上至少半个时辰陪着血鬃马玩乐一会,顺便潜移默化的消磨血鬃马的野性。 现在看来,这两个月的效果很不错,至少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接近和喂养血鬃马的时候,血鬃马不再轻易的发起攻击。 今天早上吃过早饭之后,王君临便来到府邸右侧的校场,先是骑着血鬃马,带着小猞猁跑了几圈,一人一马一兽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亲自喂食这一大一小两个家伙。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沈光和果儿在一名护卫从府门领着穿过大半侯府,来到了校场。 熟练的走过两片小树林,眼前是沈光曾经熟悉的校场,如今却已经成了马场,随着走近,空气中便传来淡淡的腥臊味。 在整个京都,对于秦安侯府的熟悉,恐怕非沈光莫属,只是他带着妹妹一路过来,发现挺冷清的,没见几个人影。也进一步明白,秦安侯是新进贵族,远远无法和那些底蕴深厚的老牌世家门阀相比。 远远的,他看见王君临在两名护卫的陪同下,给一匹高头大马亲自喂饲料,一只小兽在脚边跑来跑去,纵跃不停的追逐着几只苍蝇。 随着走进,看清那匹被王君临喂养的马,沈光不由吃了一惊,他的父亲、祖父都曾经是陈朝的饲马官,后来陈朝被在隋灭了之后,南方少马,他们家才搬迁到京都谋生,不料父母路上生了病,到京城之后没多久便病死了。但沈光早已将家传相马、饲马、驯马这三大绝学掌握,这也是他在原本历史上以马术和轻身之术名扬天下的原因。 第二更送上,至少还有第三更,力争第四更————求捧场和月票—— 第一百一十八章 侯府密室(第三更) 只是,如今沈光远远看见血鬃马,吃惊之后却是眼睛发亮,失声叫道:“传说中的血鬃马,竟然真的存在。” 听到声音,王君临转头看了过来,冲着沈光和小脸满是紧张畏惧之色的果儿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沈光不敢怠慢,领着妹妹赶紧快步走了上去,距离王君临五步时,双双跪下,说道:“沈光携妹妹沈果儿参见侯爷。” 王君临走上来,亲自将沈光扶起来,然后随手将沈果儿拉起来,说道:“我的规矩,以后见了我不用行跪礼。” 说完,转头对小脸紧张煞白的果儿笑着说道:“这是果儿妹妹吧!长得好生秀气,只是这身体太瘦弱了一些,脸色也不太好,来了就在府中好好养病。” 说到这里,王君临转身对旁边展鹏,说道:“待会给他们兄妹安排一个独立小院,挑选两个机灵的丫鬟伺候果儿,再拿着我的名帖,派人到晋王府上请毛大夫过来,瞧瞧果儿的病。” 展鹏虽然不明白自家主公为何这般看重沈家兄妹,但自不会违背王君临的命令,赶紧躬身称喏。 沈光和沈果儿却是被王君临一席话说的有些发愣,他们兄妹虽然心智不凡,但从没有想过这位传说中的毒将侯爷,会在见面的第一天便如此看重他们,给他们如此高的礼遇。 “多谢侯爷,只是我们……”一时间,兄妹二人感觉犹如做梦一般,但紧接着他们便有些忐忑不安起来,这便是聪明人的通病。 王君临岂能看不出兄妹二人的神色变化和心中的想法,给展鹏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笑着说道:“你们兄妹也不要多想,时间长了你们就会知道,侯爷爱兵如子,对身边的人好的就更不用多说了,来京城之前,侯爷还一口气将二十多个价值千金的绝色美女赏赐给下属呢!” 展鹏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君临却已经回到了血鬃马身前,说道:“沈光,听说你会相马,你给我说说相马之术。” 沈光以为王君临昨天派人打听过他的消息,所以对于王君临知道他会相马的事情也没有多想。 此时闻言,沈光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一边眼放奇光的打量着血鬃马,一边说道:“回禀侯爷,相马之术其实远没有世人所想像的那般深奥,说起来就‘看’和‘摸’这两个字,和大夫诊病差不多,传承和自已的经验各占一半,没有其他的捷径可循。” 沈光毫不怯场,说着话,向四围瞧了瞧,到旁边草料垛上,抓了把苜蓿回来,这东西是马匹的最爱,不管是多神骏高贵的马都不例外,也是饲养马匹必不可少的马料。 沈光眼睛余光注意到王君临听的很认真,便得到了更大的鼓励,继续说道:“接近马的时候,不要从侧后,要从前面,最好弄出点动静来,让它知道自己要来了。” “因为马的眼珠子不太好使,一般看不清人,耳朵却灵,只要一说话,它就知道,有人过来了,侯爷请看,这血鬃宝马此时在瞅着小人,其实它看不太清楚,只是听见了小人说话的声音。” “这个时候,不能害怕,未经驯养的马,这会儿要不早就跑了,如这血鬃宝马若没有被侯爷驯服之前却不会跑,只会对来人发起攻击。如今它没动,也没打响鼻,更没有发起攻击,说明有侯爷在这里,他非常相信自己的安全。不过,小人是生人,所以若想拉进与它的关系,最好的办法便是先喂它点东西吃,老话说的好,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就是这么个道理。”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苜蓿伸向血鬃马的马嘴。 血鬃马闻到了苜蓿的香味,立马凑过来,闻了闻,张嘴就啃食了起来。 王君临看在眼中,再一想沈光说的话,脑海里面不由浮现出成年人用糖哄骗幼儿的事情。这其中的道理或许是一样的。 “侯爷,你看,血鬃宝马吃了小人喂养的东西,也就嘴短,这个时候,小人就可以摸摸它了。” 果儿在旁边听着有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立马捂住嘴巴,吐了吐舌头,偷偷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君临。 王君临却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对沈光所说所做的肯定。 沈光还在继续:“血鬃马乃当世灵性最强的神马,非常聪明,鼻子也灵,所以摸马先摸马鼻,想让血鬃马认可,一定要让它闻闻小人的气味儿,它耳朵也灵,在它耳边说说话,让它记住小人的声音。” 说完,凑到马耳朵旁边,一边轻抚着血鬃马脖子,一边低声呢喃了几句。 “侯爷请看,这会儿它再看向小人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的没有了刚才的凶狠和敌视,也愿意跟小人亲近了,若是普通的马这个时候,小人甚至可以骑上去跑几步,但血鬃马终生只会让一个主人乘骑。” “不错,继续说。”王君临一脸赞赏之意。 “多谢侯爷,下面小人先看看血鬃马的牙口。” 他又拿着苜蓿一边给血鬃马喂食,一边趁机仔细的瞧了瞧,说道:“好的养马人,只看牙,就能知道它多大了,不过这要靠长年累月的经验积累,小人虽然家学渊源,但经验并不是很多,只能看出这血鬃马差不多应该才两岁多一些。” …… …… 吃过午饭,一边等夜鹰使将最新情报送来,王君临一边和沈光向书房走去。沈光已经将这座府邸原主人的事情和自己过往简单的告诉了王君临。 如此巧合之事,也让王君临微微吃了一惊,索性便让沈光带着他熟悉府邸。 书房位于主院最东边,四周种满了茂盛的桂树,后面紧靠一座三丈高的假山。 王君临昨晚上其实已经来过书房,但刚才听了沈光说书房中另有密室,此时一进来便开始查探起来。 没过多久,王君临便在沈光惊讶之极的神色中,笑着指着墙角没有放任何书籍的书橱柜问道:“密室入口便在此处。” “侯爷目光如炬,卑职佩服之极。”沈光由衷的拍了个马屁。 见王君临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便又接着说道:“这是虞庆则的外书房,三年前的抄家,把所有的书都抄走了,但看起来并未发现这里面还有一间密室。” “里面都有什么?”王君临一脸兴趣盎然地问道。 “虞庆则有收集名家兵器的喜好,毕生财富有一半用来做此事。据卑职所知,这里面应该都是极为名贵的兵甲武器,是虞庆则几十年搜集的珍藏。” 王君临闻言,不由大喜,兴趣更浓,虞庆则珍藏的名家兵器,会是什么? 他自从跟着鱼俱罗学会马槊之术后,便一直想着弄一把适合的马槊使用,只是马槊这种兵器,却是十八般兵器之中打造起来最麻烦,也是最昂贵的兵器,以王君临如今的财富,卖一把普通的马槊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要想找人名匠打造一把极品马槊,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是不成的。 马槊很贵,也很难做,不是一根木棍绑上个铁头便可称槊,可以说是秦汉以来的贵重兵器,一根马槊里边有非常多的讲究,槊杆根本不像步槊所用的是木杆,而是取上等韧木的主干,剥成粗细均匀的蔑,胶合而成,那韧木以做弓用的拓木为最,次以桑、柞、藤,最差也得用竹子。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泡得不再变形了,不再开裂,方才完成了第一步。 而这个过程耗时将近一年,一年之后,将蔑条取出,荫凉处风干数月,然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把粗,丈八长,外层再缠绕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发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如此才算合格。 然后去其首尾,截短到丈六左右,前装精钢槊首,后安红铜槊纂,不断调整,合格的标准是用一根麻绳吊在槊尾二尺处,整个丈八马槊可以在半空中如秤杆般两端不落不坠。只有这样,武将骑在马上,才能保持槊尖向前而不费丝毫力气。 如此制造出来的槊,轻、韧、结实。武将可直握了借马力冲锋,也可挥舞起来近战格斗。只是整支槊至少也要耗时三年,并且成功率仅仅有四成,因此造价高得惊人。 所以汉唐以来,马槊一直是世家出身将领的标志。以南梁武帝之富,造了把长两丈四尺的槊,也要四处跟人卖弄。而在大隋,只有皇家禁军嫡系,才大量装备了标准马槊。其他诸府兵马,通常找根木棒装以铁尖充样子,这种伪劣产品严格的说只能称为矛,与槊半点瓜葛都扯不上。 所以,这段时间王君临一直让孙文韬四处重金求.购一柄上好马槊为已用,但一个多月过去,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大户人家书房有内外之分,此处书房严格起来属于外书房,外书房很明亮,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沈光指着正前方一丈余高的书橱,说道:“卑职三年前有幸守在外面,亲眼看见虞庆则打开密室,独自一人走进其中,只是当年虞庆则除了自己之外,从不允许任何一个进入其中。” PS:第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和收藏————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蝉刀 王君临知道,自古以来,不说世家豪门,即使是普通大户人家书房都会有一间内室,存放一些名贵物品,有的人家修得隐秘一点,就用书橱之类的家具挡住。 但王君临却发现了这间密室书橱后面应该就紧靠后面的假山,那所谓的密室其实就是修在假山内,并不是把假山挖空,而是先修一间石屋,然后用假山覆盖,这其实也是很常见的办法。 不等沈光动手,王君临心中好奇,便上前一步未动用内家真气,只是以肉身之力推动书橱,不料书橱竟纹丝不动,一脸惊讶:“我刚才已经用了至少五百斤力量,这书橱柜居然纹丝不动。” 沈光连忙说道:“回禀侯爷,这只书橱是铁木做成,重愈三千斤,虞庆则当年是破功期的高手,但也推不动。” 王君临顿时明白沈光的意思,眼睛一亮,说道:“你是说还有机关。” 沈光笑着说道:“侯爷英明,只是每次打开机关的时候,虞庆则都不让任何人观看,所以卑职也不知道机关所在。” 王君临却微微一笑,先仔细观察了书橱柜外面,然后上前拉开橱柜门,在内壁上寻找片刻,‘哗!’一声,内壁向左滑去,露出一个门洞。 沈光一脸惊叹,笑着说道:“据卑职所知,虞庆则的妻弟赵什柱也知道此处密室,但他想私吞里面的珍贵兵器,所以没有将密室之事告诉朝廷,卑职想来这些年赵什柱晚上肯定偷来此地,里面兵器若是还在,说明赵什柱还一直没有找到机关。而如今侯爷稍加出手,居然就找到了机关,侯爷之才能,属下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君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在后世时参加过寻找和破除机关暗室的专业培训,华夏古代机关之道虽然厉害,但比起掺杂了后世物理学说的机关之道差距还是很大的。 王君临不用说,这沈光显然也是行家里手,密室打开,两人都没有急着进入,而是等让空气流通片刻,明亮的光线洒进密室,王君临站在密室门口,目光如电扫视了一遍,见房间内还算干净,这才走进密室内,沈光却始终站在密室门一侧把守,没有进入其中的意思。 王君临见沈光如此懂事知分寸,不由心中暗赞,但一想历史上沈光的才能和本事,略一犹豫便说道:“沈光,你跟我一起进去吧!” 沈光心中一震,心中感动王君临对他的信任的同时,嘴里面说道:“多谢侯爷信任,只是此处为侯府核心要地,卑职……” 不等沈光说完,王君临眉头一皱,说道:“什么核心要地,只不过放着几把身外之物而已,我若是没有看错,你武功也达到了滞固期,但却没有趁手的兵器,待会里面若是有中意的,自顾挑选一件就是。” 沈光闻言,心中大喜,不由越加对王君临感激,想要跪下谢礼,但想起早上王君临刚刚说完侯府规矩不兴跪礼,刚准备抱拳躬身,王君临却已经自顾走了进去,沈光深吸一口气,看着王君临的背影,也进了密室之中。 密室不大,方圆约三丈,墙壁刷得雪白,没有窗户,空气十分干燥, 五列井然有序的兵器架,气势慑人。 而光线虽然昏暗,但是刀、枪、剑、戟、矛、斧、槊,林林种种,令人目不暇接。 密室武库的最里面靠墙位置,甚至还端放了两辆枪.弩战车,更是杀气森森,让王君临都不由得叹为观止。心想连这等违禁之杀器都有,虞庆则被杨坚以谋反罪灭了全族恐怕并非是无的放矢。 沈光很机灵,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武库里面的七处盏灯,并依次点燃,照亮了这密封的空间,火光下足足一百多件锋利兵器烁芒闪动,使人生畏。王君临只是简单看了最近的几件兵器,便发现每件兵器虽不至于价值千金,但至少也价值百金。 而在武库中间一丈见方,还放了两张太师椅和茶几,显然是供主人家试茶论剑,颇有情调,也可看出那虞庆则的确是好此道。 王君临走到最近的兵器架旁边,随手拿起一把厚背刀,右手摸过隐隐有着血红之色的刀刃,不知为何,心中出现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 这刀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很起眼,但绝非凡器,只是可惜了旁边并没有留下介绍的名录,或许只有虞庆则知道此刀的来历。 随手将后背刀递给旁边同样一脸好奇的沈光,看向旁边的另一把刀。 “咦!这刀竟然是一把倭刀,倭国虽然只是海外小国,但是自古出了不少名刀。”王君临有些意外这里面会出现一把东洋刀,毕竟这个时候倭国人与中国交往很少。 倭刀造形简洁实用,大异于中土风格。 王君临随手拿起倭刀,一振刃鞘。 “锵!” 倭刀像有生命般从鞘内弹出。 刀锋闪闪,在火光下,刀身隐现旋涡纹。 不等不君临说话,旁边的沈光已经忍不住失声叫道:“好刀!” 王君临伸手轻抹刀锋,赞叹道:“刀身薄而坚挺,锋口收入角度微妙,若能配合运刀的角度和力度,将能达到极高的破空速度。” 沈光却是首次见到倭刀,王君临见其对这把刀甚是喜欢,便索性又接着说道:“倭刀很适合狠辣路子的刀法,适合此种刀的刀法,最重速度气势,生死立判于数击之内,若是心志不坚之辈,往往会在几个照面下心胆俱丧,落败身亡。” 沈光腰间也有一把刀,显然也是用刀高手,此时听的有些陶醉,眼睛微眯,说道:“侯爷,这把刀有杀气!” 王君临脸上没有意外之色,只有赞赏之意,说道:“你能够感受到此刀的杀气,看来这些年杀的人也不少,此刀出鞘时,的确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而这就是杀气。” 说到这里,王君临看了一眼沈光,笑着说道:“沈光,你若是喜欢这把刀,我便赏赐给你。” 沈光没有任何犹豫,摇头道:“多谢侯爷,只是这刀与卑职所习刀法并不适合。” 王君临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又将倭刀放回了原位置。 这武库里面的兵器是分门别类摆放的,刀器都放在一块,总共有三十多把,王君临和沈光也不着急,便一一看过去。 看到一半时,王君临眼前出现一个用金丝楠木打造的刀架,上面摆放着一把两尺长的短刀,刀刃薄如蝉翼,隐隐有流光闪烁,但却泛着紫黑之色。 “这是天蝉刀。”沈光看清此刀之时,眸中精光闪烁,亮如灿星,失声惊呼。 “天蝉刀?”王君临随手拿起,感觉此刀轻巧之极,他随手拔下一根头发,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头发落在此刀刀刃之上,毫不减速的断成两截。 “吹毛断发,果然是好刀。”王群临赞叹不已。 沈光此时已经恢复如常,但眸中的兴奋和喜爱之色难以掩饰,说道:“侯爷,此刀名天蝉刀,据说是乃两百年前一代名匠天风子自天山冷泉内稀有的寒蝉铁打制而成,锋利无伦,没想到却被虞庆则得到,并且藏在此处。” 王君临随手将此刀递给沈光,笑着说道:“这把刀现在便归你了。” 沈光本能的接过来,但一听王君临所说,愣了一下,说道:“侯爷,这万万不可,此刀价值万金……不,此刀堪称无价之宝,以卑职身份且寸功未立,哪有资格拥有此种宝刀。” 说着话,沈光将手中天蝉刀又双手递了回去。 王君临冷哼一声,说道:“一把刀而已,本侯还不放在眼里,而且本侯说出去话不会再收回,你若是感觉受之有愧,不妨忠心为本侯办事就是。” 沈光闻言,略一犹豫,将刀又拿了回来,双手高举,躬身行礼,恭敬无比的说道:“多谢侯爷赐刀,卑职定会舍身相报侯爷赏识之恩。” 王君临很满意沈光的表态,但只是点了点头,表现得风轻云淡,继续向后面兵器架看去。 后面兵器架上放着一个密封好的箱子,不等王君临说什么,小心翼翼收好天蝉刀的沈光,已经上前从靴筒里拔出匕首,轻轻挑开封条,时间过去三年,封条已干透,轻轻一挑就掉了。 吱吱嘎嘎声中,王君临打开了箱盖,他首先便看到十来把横刀,都用上好的毛纸包裹,毛纸已经发黄,他将横刀一把把取出,一共是九把,王君临随手拔刀出鞘,只觉寒气森森,刀刃锋利异常,和他平时看到的刀不一样,刀呈暗黑色,刀面上竟然有细细的明亮的条纹,十分瑰丽,王君临突然想起两个月前在高台城时,西域马贼王派来与他交涉的使者康奥巴马说过一种刀的材质和眼前这九把刀很像。 “这九把刀应该是用天竺乌兹钢打造的横刀,和后世传说中的大马.士革刀一样的材质。” 王君临仔细观察摩挲一会,发现这九把刀比他之前精心用百锻之法打造的钢刀还要锋利坚韧一筹,虽然比他龙雀宝刀和沈光的天蝉刀相差不少,但对寻常武者来说,却已经算是宝刀了,用来送人或者将来赏赐给麾下有功大将,却是很合适。 PS:第一更送上,求捧场和月票,求推荐和收藏———— 第一百二十章 风雨欲来 看过长条箱子里面九把刀之后,武库里面刀具算是看完了,紧挨着的兵器架上放了七柄造型各异的宝剑。 王君临和沈光用的都是刀,对剑也没有多少了解,便大概看了一下,不过其中有一把剑的剑身细长,较为轻巧,很适合女子使用,同样是大马.士革钢打制,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王君临随手拿起挽出两个剑花,满屋剑光闪耀,然后丢给沈光,说道:“今日见果儿腰间藏着一把短剑,想来这丫头也练过武,这把剑便算是我送给小丫头的见面礼。” “卑职替果儿谢过侯爷的赏赐。”沈光好似已经明白王君临的性格,这一次没有拒绝,接过宝剑,郑重的躬身感谢。 宝剑之后,便是三把宝弓,其中有一把大弓长约五尺八寸,弓身颇沉重,足有百斤,且造型古朴奇特,弓背上镶嵌着细细的银白色的金属丝,手握的部位光滑无比,显然这把弓曾经被人经常使用。 王君临拿起此弓试了一下,竟然是一柄极为少见的六石弓。这样的弓非破功期高手不能用,而且即使是破功期的高手也用不了几次便会力竭。 站在一旁的沈光略一沉思,眼睛一亮,认出了这把弓,说道:“侯爷,这把弓卑职见那虞庆则当年用过,卑职记得叫做蜂鸣,虞庆则有一次说过,是因为射之有蜂鸣之声。” 王君临在空中满拉一弦,‘綳!’一声闷响,房间内随即回荡着嗡嗡的震耳声,果然和蜜蜂飞舞的声音极为相似。 而且此弓劲力十分强大,比他在高台城亲自打造的那把弓威力更大,最主要的是首次使用便感觉十分顺手,王君临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把弓。 他见弓背内壁上刻着一个‘虞’字,微微一笑,说道:“待会便让人在这弓上刻上我的名字。” 接下来,王君临一一观赏了武库中的一百多件兵器,粗粗算了一下,这些兵器加起来价值超过三十万两银子,可见传言虞庆则一半家产用来收藏上好兵器,并非是无的放矢。 而从此事上也可看出门阀世家的底蕴,要知道虞庆则一族传承不到三百年,在如今的大隋诸多门阀贵族中也只是排在中游而已。 看到最后,一直没有发现马槊,正当有些失望的王君临带着沈光准备好好研究一下最里面那三具枪.弩战车时,突然看见墙角阴影里面放置着一个长条金丝楠木的箱子。 王君临心中多了一丝期待,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打开盒子一看,不由欣喜若狂。 长条木箱子里面果然是王君临最想要的马槊。 这马槊足足有一丈四尺长,长度有些出乎王君临的意料,他昨天上朝的时候在皇宫大门旁见仪仗侍卫拿一根两丈长马槊,不过那是普通白蜡木杆装铁枪头,绝不是真正的马槊。 他略有些激动的拿起这支马槊,感觉重量超过百斤,只见槊尖在光线下一片漆黑,整个槊身泛着蓝幽幽的金属色光泽,给人一种奇异的冷酷杀戮之感。 王君临又细看一遍,发现此马槊和普通马槊最大不同就在它的长和粗,从而让其重量是普通马槊三四倍。 要知道普通马槊重约三十斤,狼牙槊也才重五十余斤,而这杆马槊竟然重百斤,除了长度原因外,关键是在于它的槊首和槊纂,普通马槊的槊首连同槊纂长约两尺,而它却长三尺,槊刃更宽,它的材质异乎寻常的坚硬锐利,而且两刃锋利,还可以左右劈砍。 王君临提着马槊,四下打量了几眼,走到一座木架前,木架上挂着一面盾牌和一副铁甲,王君临猛地一槊捅去,只听‘嚓!’的一声,马槊竟然将盾牌和铁甲一同刺穿。 旁边沈光发出一声惊呼,王君临也是微微吃了一惊,普通马槊根本办不到,他急忙上前细看,槊尖丝毫不损,依然是如刚才那般坚硬锋利。 仔细一看,他才发现槊首不是一般的精铁,漆黑如墨,显得异常沉重坚硬,猜想多半是陨石里面的星铁耗时很长时间所打造。 王君临明白这杆槊的珍贵,他凝视着泛着幽幽青光的槊尖,在槊杆三分之一处发现琢刻着两个字“敖曹”。 “敖曹?难道是南北朝时期东魏猛将高敖曹手中兵器。”王君临一脸惊疑。 高敖曹此人他还是一个多月前在金城郡的时候,王君临和鱼俱罗学习马槊之术时,听鱼俱罗提起过。 高敖曹此人王君临在后世的时候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据鱼俱罗所说,此人却是一名了不得的民族英雄,他掌中槊威震中原,令胡人胆丧,鲜卑人入侵,唯惧高敖曹一人。 事后王君临特意查阅了一下资料,其中《北齐书·高敖曹传》:“龙眉豹颈,姿体雄异。” 《北史·高敖曹传》:“昂马槊绝世,左右无不一当百,时人比之项籍。” 史书之中竟然将高敖曹比作项羽,有霸王之勇者,可见此人之勇猛,而且以鱼俱罗所言此人在使槊之术方面,当属宗师级别的人物。 而王君临却没想到,就样一个人物的兵器,竟然也落在了虞庆则的手中,而如今却是便宜了他。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轻响,不等王君临吩咐,沈光脚下微点,身体已经飘飞了出去,王君临拿着马槊紧跟着也走了出去,只见书房桌子上放着一卷纸,而沈光却已经不见踪影。 王君临不以为意,上前将卷纸铺开,发现右上角画着一片乌云遮月,夜鹰横空的图,只有成人拳头大小范围,笔画也很简单,但却很传神。这图王君临在昨晚夜鹰使送来的情报小册封面上也见到过。 王君临拿出那小册子,仔细比对之后,发现两副图画一模一样,这才开始看卷纸上面写的内容。 半响之后,王君临抬起头来,一脸的冷笑。 这时,他若有所觉,抬头看去,沈光和夜鹰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前者脸色略微苍白,后者有些气喘。 “启禀侯爷,此人鬼鬼祟祟,卑职失职,未能将其擒获,请侯爷责罚。”沈光狠狠的看了一眼夜鹰使,脸色有些涨红的说道,他本来想出手将这个偷偷摸摸,且对侯爷不敬的家伙擒获,不料两人击战之后,打了个平手。 王君临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夜鹰使,说道:“他是自己人,你不用自责。” 沈光心中松了口气,说道:“谢侯爷!” 王君临将那卷纸递给沈光,说道:“将上面的内容记下,然后销毁。” 沈光赶紧接过,认真的看了两遍,牢牢将内容记下,然后拿到武库油灯上烧成灰烬。 就在这时,展鹏匆匆赶来,略显慌张的抱拳说道:“启禀侯爷,五福茶社那边传来消息,孙掌柜的失踪了。” 王君临脸色微变,孙文韬是他麾下负责打理生意的第二号人物,知道他不少秘密,包括和西突厥之间的铁器用具生意,这种事情虽然很多门阀世家都在做,但毕竟是大隋朝廷明文禁止的,若是有人将这件事情拿到朝堂上说事,依大隋律法,重则下监狱,轻则王君临爵位和官职被剥夺。 到时候,即使杨坚有意回护他,迫于压力,也不得不对他进行一定的惩罚。还好,王君临做此事一直很有底线,只是给突厥人卖铁锅和瓷碗,从来不会给突厥人卖任何一把铁器武器,否则如今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看来敌人已经开始行动,我们也该反击了。”王君临眸中寒光闪烁,略一沉吟说道:“夜鹰使,你尽快想办法找到我麾下五福茶社掌柜孙文韬。” 夜鹰使冷冷的说道:“是否生死不论?” 王君临脸色微变,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说道:“孙文韬是我的人,我自然是想要将他活着救回来。” 夜鹰使深深看了一眼王君临,转身自顾离去。 “沈光,刚才的情报你也看了,我的计划是……”王君临详细的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沈光,他身边如今没有什么好手,展鹏要带着十九名护卫留下保护鱼子默和府邸的安全,能用的只有沈光。 沈光听了王君临的计划之后,双眸中精光闪烁,心中暗自钦佩不已,说道:“侯爷可是要卑职将那越国公杨素的孙女婿郑广安掌控在手中,然后逼迫他按照我们的意思行事?” 王君临一脸赞赏的点头道:“没错,此事必须在三日内完成,因为邱瑞之子邱福这个幕后黑手将在三日后宴请贺若锦。” 沈光略一沉思,说道:“根据情报所说,杨素的孙女婿郑广安喜好宝石,所以卑职需要一枚价值千金的宝石,另外卑职还需要一百两黄金。” 王君临当即点头道:“我刚好从西北带了几颗拳头大小的红宝石,你找展鹏领取宝石和黄金。” “既然如此,侯爷放心,三日内卑职必然将那郑广安掌控在手中。”沈光恭敬抱拳,郑重说道。 PS:第二更送上,还会有第三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 第一百二十一章 独孤皇后的病情 (非常感谢‘本地木哥’和‘肥du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点头道:“若事不可为,以自身安全为重。” 沈光心中感动,点头称是,然后看向旁边展鹏,后者看了一眼王君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沈兄请跟我来。” 展鹏实在是难以理解自家侯爷刚刚认识沈光一天多时间,既没有派人打听沈光的底细和过往,却如此信任沈光。 先不说给这兄妹二人如此优待,如今这般重要的事情也交给沈光去做。这分明是已经将沈光当成心腹干将了好不好。 展鹏若是知道在原本历史上,杨广天下离心,千夫所指,众叛亲离,连自己身边最忠诚的骁果军最后都反叛,且被骁果军统领宇文化及勒死在江都,可沈光作为杨广的一名侍卫小头目,只是为了报答杨广的知遇之恩,便悍然选择拼死救杨广,最后救人不成,又欲杀宇文化及为杨广报仇,结果被宇文化及属下围杀致死。 所以,王君临有着充分的理由相信,沈光既然选择投靠自己,而自己又如此礼遇于沈光,后者绝不会背叛他,至于沈光的能力,原本的历史上沈光的诸多事迹已经足够证明。 王君临此时却没有心思理会展鹏的想法,他一边吩咐人准备官服,一边整理思绪。 孙文韬只是一名较为精明的商人,即使对他不失忠心,但未必能够扛得住对方的酷刑,所以有一些事情最好是在别人捅到朝会上之前,由他自己先说出来最好。 所以,他要立刻进宫面圣。 …… …… 皇宫,含元殿。 杨坚看似正在认真的批阅奏折,但却有些心神不宁,且心情着实复杂,独孤皇后病情日益加重,天下名医都请到了京都,各种名贵药材都已经用上,可是病情不见丝毫回转。 他早在半年前便已经下旨让天下各州、郡、县寻找传说中的药王孙思邈,可是至今除了在益州蜀郡有地方官员上报说曾经有人在峨眉山中遇见过疑是药王孙思邈的道士之外,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然而他已经下旨让益州行军总管派出去了三万大军进入峨眉山中寻找孙思邈,可是至今还没有找到药王踪迹。 独孤皇后虽然善妒,且又依仗独孤门阀的强大行事霸道,让他在很多时候极为苦闷。但不得不说,独孤伽罗对他的帮助和感情天下无人能比。 正在杨坚心中暗自为独孤皇后重病不治悲伤的时候,有宦官来禀报,“陛下,秦安侯王君临求见。” 杨坚有些意外,抬头说道:“宣他觐见。” 他却是没有想到这么快王君临便单独来见他,心中有些好奇王君临见他所为何事。 传话的太监离去,杨坚收起心中的悲痛,神色恢复一脸威严继续批阅着奏折,等待王君临来觐见。 王君临在一名宦官的引领下入了皇城,进了皇宫,一边暗自打量皇宫景色布局,一边心中预猜着杨坚待会可能会出现的反应。 这时,迎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背着手幽幽然的走了过来,领他进来的太监赶紧恭敬之极的行礼道:“老祖宗,这就是秦安侯王将军。” 两人相距五步时,老太监目光如刀,王君临与其目光相遇,不由得心中一震,犹如被一只凶兽盯上,瞳孔微缩,但紧接着便又恢复如常,再看时老太监却已经一脸的慈眉善目,且对他笑了笑,说道:“年轻人很不错。” 王君临深吸一口气,心想这皇宫里面果然是卧虎藏龙,而且他娘的上了年龄的老太监都这么生猛吗?杨丽华身边有一个墨九寒,如今在皇宫里面又碰到一个老变态,心中念头转动的同时,他抱拳行礼,说道:“多谢前辈谬赞。” 老太监架子很大,王君临如今是开国侯,可他竟然只是点了点头,便飘然离去,王君临深深看了其背影一眼,对旁边太监说道:“这位……兄弟!刚才那位前辈是什么人?” 这太监还是第一次听大臣称呼他为兄弟,虽然感觉有些怪异,也知道只是礼貌性的寒暄,但眼前这位却是大名鼎鼎的毒将,大隋秦安侯,镇远将军,所以这让他心中很舒服,笑着说道:“王将军,这位就是大内总管杜老公公,替陛下掌管着内外侯官。” 王君临眼睛一眯,抱拳道:“多谢兄弟,这是一点心意,还请兄弟笑纳。” 说着话,王君临手中多了一枚玉佩,随手塞到了这太监手中,太监娴熟无比的接过,收到袖子中,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说道:“杂家叫白石,王将军请,陛下等了好一会了。” 半响后,王君临走进宫殿,深深行了一礼,说道:“臣王君临参见吾皇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坚淡淡的看了一眼王君临,不露声色,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继续批阅奏折,没有理会王君临。 王君临心中暗骂一声装逼货,又大声说道:“臣是特来向陛下请罪?” 杨坚手中动作微微一顿,但依然淡淡问道:“秦安侯何罪之有?莫非是调戏轻薄了良家妇女不成。” 王君临闻言,心中一震,他隐隐感觉杨坚这句话意有所知,可能是暗示他与杨丽华之间的私情,但这种事情打死都不能说,更不能承认,所以只好装作不知,一脸愕然的说道:“臣从未调戏和轻薄良家妇女。” “那你是为何事请罪?朕没听说你还有其他错事啊!” 杨坚放下御笔,瞥了一眼王君临道:“那你说吧!究竟犯了什么罪?” “回禀陛下,臣自成为高台城守将以来,便以雍州军的名义陆续向西域各游牧民族贩卖铁锅、瓷器、茶叶等物,其实是臣个人私自所为,获利颇丰,臣有罪!” 实际上,王君临的获利几乎有一半都是用在了他麾下五千士兵身上,比如向草原购买牛羊,用来改善士兵伙食,时不时给士兵一些赏赐。 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绝不能诉诸于口。因为,军队是皇帝的军队,几时轮到他王君临来养,此事若是认真起来,王君临却是其心可诛。 不过,自南北朝以来,至今为止,边关大将几乎都是这样做的,为能够让麾下士兵为其卖命,都会千方百计给麾下官兵谋利。可尽管这是边关大将公开的秘密,但没有一个人会说出来,这种大公无私可比贪赃枉法更容易被砍头。 王君临组建商队和西域突厥人、吐谷浑人和吐蕃人等各个游牧民族私卖铁锅、茶叶、瓷器等物,这件事情年初时外侯官便已经禀报给了杨坚,只是王君临做事很有底线,不但从未卖兵器给西域各族,而且还在高台城查获了好几起向西域私卖武器的商队。 至于与马贼王杀阡陌暗中合作铸造兵器之事,乃王君临最隐蔽之事,除了武四和邓郁卓之外,其他人如展鹏和孙文韬都不知道,所以孙文韬失踪之后,王君临并不担心此事会泄露。 杨坚也知道下面各世家门阀和边关将领与域外民族之间的这些生意勾当,只是他也是从臣子一步步成为了天子,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所以,只要不将大隋武器卖出去,他就不会当一回事。 不过,杨坚却有些疑惑西域那些游牧异族人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喝茶? 这样想着,杨坚便随口问道:“朕有些奇怪,西域胡人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喝茶?朕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事。” “回禀陛下,草原游牧民族常年吃牛羊肉食,而臣发现茶叶有去腻解燥的功效,非常适合游牧民族人们的饮食习惯。所以,臣年初的时候曾经试着在西域各游牧民族小范围内推广,不料半年过去,西域各游牧民族已经品尝到好处,开始离不开茶叶,每日消耗巨大,便向臣麾下商队大肆采购茶叶,所以臣这一次让人一次性筹集了五万斤茶叶制作成茶饼,运往西域,以获取高利。” “哦!竟然有此事。”杨坚闻言,不由眼睛发亮,背着手走了几步,其实他关心的是茶叶贸易能给大隋带来多大的利益,能在多大程度上对西域和北方以突厥为主的各游牧民族进行控制,如果真如王君临所言,草原游牧民族百姓已经渐渐离不开茶叶,那么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简单的赚得暴利的事情。若是能够巧妙利用,在有些时候足以左右草原游牧民族的一些动向。 一直以来,大隋和草原游牧民族的贸易主要以绢帛、瓷器等物换取牛羊和马,其他大部分物资都有严格的限制,比如铁器和粮食。 可限制了铁器,特别是粮食之后,势必会极大的降低游牧民族对大隋的依赖,长此以往并不利于朝廷对草原胡人的控制。 所以,当王君临提到草原游牧民族已经渐渐离不开茶叶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滚滚的财源,而是如何通过控制茶叶加强草原游牧民族对大隋的依赖。 PS:第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收藏,求月票———— 第一百二十二章 春女坊 (非常感谢‘那年那天的我’再次万币的慷慨大捧场。) 至于王君临以权谋私,赚取私利的事情,此时此刻却已经不被杨坚放在了心上。 当然,这只是杨坚心中所想,身为帝王他绝不会表现出来,而且顺便以此事敲打敲打王君临,让王君临有所畏惧才是他此时应该做的事情。 “王君临,你给朕说老实话,你私卖这十万斤茶叶,究竟能赚取多少钱?”杨坚突然冷冷的问道。 “回禀陛下,并不是所有的茶叶草原游牧胡人都喜欢,只有经过臣的秘方特殊加工过的茶饼才会让草原胡人喜欢。只是这加工之法费时费力,除去加工损耗和人力物力所用,十万斤茶叶最多也就能赚取五万贯。” 说完,他将一张纸呈上,谦卑的说道:“陛下,这就是臣将茶叶加工成茶饼的秘方,一般绿茶突厥人不认,只有按照这种方法加工后,做成茶砖和茶饼,才能从突厥人那里赚取利益,这是臣研制出来的绝密之方,臣愿无偿献给陛下。” 杨坚听说是王君临的独家秘方,而且居然肯主动献给自己,不由脸色大为缓和,他接过看了看,说道:“不错,爱卿一心为国,忠心可嘉,朕不会白白拿你的秘方。” “多谢陛下恩典。”王君临心中大喜,赶紧跪下大声说道,脸上满是感激涕零之色。 杨坚对王君临的反应很满意,点了点头,示意王君临起来,然后对左右内侍说道:“传朕旨意给户部备案,高台城守将王君临与西域各族生意往来,是奉朕密旨为打探敌族虚实。” 旁边一名太监大声称喏,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记了下来,当场便快步离去。 杨坚深深的看了王君临一眼,淡淡的说道:“王君临,你如实告诉我,为何突然主动坦白此事,是不是有人已经抓住……” “陛下,陛下,不好了,皇后突然病重,已经昏死了过去。”不等杨坚将话说完,一名太监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哭喊着说道。 杨坚正召见大臣,被太监打断,本来怒极,正要将这太监拉出去杖毙,但一看这太监是独孤皇后身边贴身内侍,再一听皇后病重,不由脸色一变,对王君临说道:“王君临,你暂且回去,你刚说的事情我知道了。” 说完,也不等王君临回话,便匆匆离去。 “臣多谢陛下不罚之恩。”王君临如释重负,这次孙文韬失踪引发的危机,他就算圆满解决了,至于茶饼的秘方只是让他损失了一些钱财而已,而且茶饼制作方法并不难,等推广开之后,很快就会有人研究仿制出来,还不如趁早献给皇帝,换取更大的利益。 王君临走出皇宫,在皇城门前翻身上马,一边带着四名护卫向外慢慢行去,一边心中却想着独孤皇后病重之事,在他记忆中独孤皇后就是死在今年,只是到底是夏天,还是秋天,亦或是冬天,他就想不起来了。 王君临看了看天色,距离傍晚还有一个多时辰,他要进一步细化一下对付越国公和昌平王这两个狡猾老狐狸的计划。 应天门大街两边都是朝廷的各个官衙,一栋栋巨大的建筑物气势宏伟,远处还有各卫的军衙,也有占地颇大的军营,这里便是大隋王朝的中央朝廷所在。 大大小小的官员在街上匆匆赶路,急着回衙门,也有不少是从地方初次进京的官员,一脸茫然,四处打听自己要找的部门所在,不时一辆轻便马车飞驰而来,这是送文书的马车,大臣们纷纷闪开。 王君临身后跟着四名护卫,放慢马速,唯恐马速太快冲撞了路人。 “君临!” 身后忽然有人喊他,声音颇为惊喜,王君临一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人正向他招手,身后同样跟着四名护卫。 此人面容俊美且身体健壮,不超过二十岁的样子,正是十大少壮将军榜中排第三位的裴元庆,本来他想着就在这几日去登门拜访,不想今日却碰见了。 王君临一脸惊喜,连忙上前,两人笑着互相见礼,裴元庆说道:“大半年时间不见王兄,王兄风采更甚往昔。” 王君临笑着捶打了一下裴元庆的肩膀,说道:“数月不见,裴兄弟的身体越发强壮了,武艺定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吧!” “说起来,还是王兄厉害,和长孙大将军往西域走了一遭,便让西突厥窝里反了。如此万人敌手段,实在是让小弟佩服的紧。”王君临表现出来的亲近之意,让裴元庆极为受用,本来长时间未见出现的一些隔阂瞬间便烟消云散,脸上的笑容也显得越发真诚起来。 王君临摆了摆手,说道:“裴兄弟过奖了。我还正想着后日开办宴席,到时候请兄弟过来撑场面,免得京城贵族无人给我这开国侯赏脸,不想今日就碰到了裴兄弟。” 裴元庆愣了一下,说道:“看来王兄还不知道,小弟已经派人去了你的府上,请你晚上去春女坊赴宴。呃!刚看你从宫中出来,你府中的人应该是还没有通知你。” 王君临闻言,眸中精光一闪,笑着说道:“听说那春女坊乃京城数一数二的好去处,歌舞、美食、女人都是上品。既然裴兄弟有请,我肯定是要去的。” 前日鱼子默被越国公府六名铁卫生擒时,王君临的一名护卫被对方一名铁卫所杀,王君临早已暗自决定要尽快杀了这名铁卫给那名枉死的护卫报仇。 所以,除了让夜鹰使打探越国公府嫡系子弟的动向之外,那名铁卫也是在夜鹰的监视之中。而今天下午送来的情报中,便提到今晚上那名铁卫轮休,按照以往惯例,此人将会去春女坊见其老相好,王君临本想今晚上去一趟春女坊,找机会将这名铁卫杀了,不想裴元庆刚好要请他去春女坊玩乐。 …… …… 大隋京城南坊街,是大兴城内最为繁华的商业区之一,各类商铺鳞次栉比,形成了一条条街道。春女坊就座落在从南坊街直通城朱雀大道与左右两条街道成十字形的交界处。可谓是大兴城内最好的地段之一。 王君临跟着裴元庆骑着马来到了南坊街,停在了有着三层木楼门面的春女坊前的时候,刚过戌时,正是夜生活最为活跃的时候。 春女坊门面楼是木制建筑,一般的木制建筑要修到三层以上,就会压缩楼层之间的间隔,以保证木楼的稳定。但这春女坊的楼距却很高,甚至站在楼前,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楼后方的那片天光。 此时,春女坊的楼上楼下灯火辉煌,人头涌涌,人未到脂粉香气随风迎客,不等裴元庆吩咐,他的几名护卫熟练的吆喝一声清开一条路,裴元庆带着王君临两人总共八名护卫,大摇大晃的走进春女坊。 以两人这架势,自然惊动了不少人,裴元庆严格算起来,其实才十九周岁,但一看就知道是此处常客,没看一路上不少姑娘都眼睛发亮,或幽怨、或抛媚眼,或投怀送抱的? 古往今来只要是青楼就一定会有一位识情知趣的老鸨子,果不其然,刚进门槛,一个糯软诱人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哎呀呀呀呀,我说今天喜鹊怎么叫个不停,原来是裴公子到了,裴公子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我那几位女儿可是天天以泪洗面啊。” 裴元庆笑的极其嚣张,伸手就搂住飘过来说话的老鸨,其实也就是一个美丽少妇,年纪也不大才二十来岁,容貌身材都堪称上品,此时她一边抵挡着裴元庆的咸猪手,一边眼睛骨碌碌的在王君临身上打量个不停。 “看什么看,和本公子同来的还能是普通人,还不让那月宫仙子赶紧过来陪客,然后酒菜招呼周到,赏钱自不会少了你们。” 说完,一枚金元宝就飞进少妇深深的乳沟不见了。 不得不说,这春女坊的姑娘整体档次很高,王君临进来看见的女子个个都算得上是美人,至少他这一路过来,就没有看见姿色差的,有几位甚至已经不比他在高台城的侍妾崔茹雪差了。 裴元庆见王君临眼睛发亮,四处看个不停,感觉也倍有面子,却不料那老鸨一脸为难的说道:“裴公子,您也知道,那月宫仙子想不想见客,奴家也说了不算,奴家只能去试着问问。” “好吧!快点去,告诉月宫仙子,她今日若是愿意为我兄弟献舞,我便送她一枚玛瑙宝石。”裴元庆有些扫兴的说道,说着右手还不忘飞快伸出,抓向少妇老鸨胸口,看其动作,是想将这少妇单薄的衣服给直接拉扯开。 老鸨子一扭身,却是恰好将裴元庆的手闪过,动作极为娴熟,显然平时常练。 “两位公子请随奴家到后院雅间。” 长长的裙裾拖在地上,见不到腿脚,只觉得她是在地板上漂,腰胯扭动的似有韵律,宛如舞蹈一般,让王君临隐隐觉得这老鸨恐怕不简单。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月宫仙子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乍入花丛,王君临好奇心虽重,但却并没有多少兴致,除了今晚上他还要在春女坊杀了越国公那名铁卫的原因之外,还因为这个时代没有避孕套这种保险妙物,所以王君临打死都不愿意在外面去寻找青楼女子的。 出乎王君临的预料,进了后院之后,环境氛围与前院截然不同。 一进后院,首先看到的还是一个大厅,此时这里已经坐着不少客人,迎面一方约摸丈许方圆的小台子,台上一位衣着典雅,模样堪称绝色的妙龄女子正在弹着古琴,琴声淙淙,足以清心。 在少妇老鸨的带领下,他们穿过大厅,继续向后面走去,王君临目光扫过,发现旁边柱子上是用青彩.金漆描着的春宫画面,连这种细节处都做的如此华贵,不愧是京城最为顶尖的青楼之一。 这春女坊营销方式很是特殊,前面寻常青楼一样,但后面却又不合寻常妓院模式,甚至都看不到几个露胸披纱的艳媚女子,一股子清新味道,怎么也不像是座妓院。 穿过走廊,来到楼后,王君临眼前竟然出现了一方两三亩大的人工湖泊,湖作狭长之形。足足十数个隐隐已有莺声燕语传出的庭院环绕在小湖四周,各个庭院之间由花园草坪间的几道石径联系了起来,但却又互不打扰,互不干涉。 从湖边木桥上走过,感受着湖面上轻轻拂来的微凉秋风,说不出的舒爽。王君临眯了眯眼睛,继续向四处张望。 这些庭院恰恰隐在绿树之中,偶露白灰院墙,极为雅致,只是王君临的眼睛极利,早瞧见一间小院后的污水暗沟处,隐隐染着丝脂粉腻红,便知道里面住着许多位姑娘,显然这春女坊前面只是普通客人娱乐之处,如裴元庆这种有身份的人寻乐却是在那些小院之中。 如同访名山幽谷一般。需有雾遮于山前,才能最大程度地激起游客的探幽之情。 这春女坊的三层木楼,便像是名山前地云雾,将那些小院落隐在了后方,才能最大程度地激起嫖客的觅芳之念。 不多时,王君临跟着裴元庆进入小湖东头一个独立小院,两人刚一进入小院,便有四位佳人迎了上来,语笑嫣然,轻纱曼舞间,扶着两人的臂膀进了房间,就像是迎候归家丈夫一般自然。 最终来进入一个足有两百多平米,高有三四丈的宽阔明亮的客厅,地上铺着精美的西域羊毛地毯,墙上挂着织花壁毯,踩在地毯上能没脚踝,绵软轻柔的如处云端,让人有沉入温柔乡不再醒来的欲望。 坐在绵软的案几后,看着案几上几种精美的点心,王君临觉得自己府上厨子就做不出来。葡萄、香瓜、苹果等各种香甜的水果摆满了整个案几。 在王君临略有些感慨的时候,裴元庆已经点了一堆的酒菜。不一会儿,两个十三四岁大小的俊俏小厮就端着食盘进来,将那些极精致地瓷盘轻轻地搁在桌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显然是训练有素。 盘中食物做的也极为诱人,一道七彩冻香糕看着焦黄香嫩,一盘得汁鸳鸯筒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另外芝麻凤凰卷、水晶鲜奶冻、月中丹桂、娇莺戏蝶,等等,各种精美佳肴,看起来既漂亮又美味,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那老鸨少妇轻施一礼:“两位公子先享用美食,顺便观赏一下春女坊新歌舞,奴家这就去见月宫仙子,看裴公子能否得到月宫仙子的青睐。” 说着话,老鸨拾起桌上的金杵敲响矮几上的金钟,随着钟声袅袅,内壁上的几幅仕女图顷刻间翻转,几位怀抱乐器的乐女鱼贯而出,边走边轻轻弹奏乐器。 待至案几前已成前四后五的舞阵,琵琶作裂帛一声,乐声大作,众舞娘或作飞天状,或单腿站立,嫩白的足腕绑着白色的银铃,一抬腿,一移步铃声清脆,竟然穿透叮咚作响的琵琶声平地里生出几分活泼,随着敲手鼓的舞娘开始旋转,铃声愈发的激烈,间杂琵琶的长滑音,宛如急风吹过檐角,惹得铃铛乱响,又仿佛急切盼望归人的怨妇的杂乱心思。 裴元庆见这舞蹈还不错,便不再纠结月宫仙子,挥手让老鸨赶紧去请人,然后便一边和王君临碰杯,一边观赏起来。 两人满眼只见长裾飘飘,彩衣飞舞,嫩藕般的手臂急促的拨动各种乐器。古代的热舞自有后世艳舞无法比拟的地方,王君临看的也是目驰神炫。按照夜鹰使打探来的消息称,他今晚上要杀的那名越国公铁卫会在这春女坊过夜,所以他并不着急。 鼓声骤歇,似急雨远去万物重归寂静。九位舞娘拜伏于地,旁边放着各自的乐器,只有背部起伏不定,刚才的舞蹈是极费体力的。 裴元庆见王君临看得很高兴,便随手又各扔出一枚金元宝,王君临嘿嘿一笑,也扔了一枚金元宝,让一众舞女欣喜无比,弯腰甜甜的向二人谢礼。 “元庆,这月宫仙子是何人,让你这般念念不忘。”王君临举起酒杯和裴元庆碰过,仰头一饮而尽,随口问道。 “说起来,这月宫仙子在京城出现,也才一个多月时间,但此女当时一出现,便和你刚来京城一样,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轰动了整个京城。”裴元庆一听,一下子来了精神。 王君临一听,大为好奇,说道:“你给我说说,一个青楼女子怎么就轰动了整个京城?” 接下来,裴元庆便开始介绍起月宫仙子的来历。 近两个月前,也就是王君临接到隋帝杨坚进京面圣旨意的同一天,春女坊的坊主派人给京城所有达官贵族、豪商才子等所有排上号的人物送了请帖,说是本月十六月圆之日,同迎月宫仙子下凡献舞。 众人自当稀奇,可大部分人觉得荒唐而未放在心上,谁料当夜月盈之时,春女坊楼顶凭空出现轻纱帐幔,帐幔中似有四人抬着銮驾慢慢的向上飘去,此时圆月处竟升起了薄雾,本来月华生辉,又是晴日,按理说断不该起雾的,而偏偏数千只眼睛看着雾起了。 当时有人喊道:“快看,月亮上出来了一个人 !” 众人忙看去,果不其然月边薄雾渐渐散去,一个女子的身影浮现出来,从下往上看时就像是从月亮上飘下来似的。这时銮驾也已接到,那女子广袖轻挥身子腾空悬了起来,不过一瞬就坐上了銮驾。 抬驾的四人稳稳地一步步走了下来,没过多久,四人已是踏上地面,围观者下意识的让出道路,一只手掀开帷幔露出半张脸——虽只有半张,却足够惊艳全场。人群中不知谁家的孩童大喊了一声:“仙娥姐姐!”那女子听到,微微一笑。 当时,春女坊内灯火通明,銮驾停到门前,数十名女子皆身着纱衣恭敬地站在两旁,齐声喊道:“恭迎月宫仙子!” 容颜极美的女子出声道:“众位抬举了!春女坊诚意相迎,吾甚为感激,愿以一舞来报。” 她的声音轻柔娇媚,听得人们神情醉迷,见她还要跳上一舞,纷纷涌入春女坊。进来后方发现照得屋内亮堂堂的不是寻常的烛火,而是数十颗硕大的夜明珠,春女坊主,也就是那老鸨美少妇敛衽为礼道:“月宫仙子大驾,不敢以凡间烛火,思来唯有南海的夜明珠才不致亵渎了仙子!” 那女子只微微一笑并不言语,而后素手轻挥,除了二楼栏杆处所镶的九颗夜明珠外,其余的都熄了,整个房间大厅顿时现出昏黄柔和的光。这时四周隐隐传来丝竹之声,女子身姿扭动,霎时舞了起来,乐器越奏越急,她舞的也越来越快,长袖飘处,似仙子欲乘风而去,在最后一声铮音弹出后,她的身子也停止了旋转。 四周的人屏息观看,待停下来足足半刻之后才回过神来,无不喝彩称好,而跳舞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这夜后,春女坊迎月宫仙子献舞的事传扬开来,让本来就生意极好的春女坊更加名声大噪,一下子盖住了另外几家顶尖青楼。 “江湖障眼法。”王君临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 裴元庆笑着说道:“自然是障眼法,若真是仙子怎么会来这青楼之地。不过,可惜的是自那晚上之后,天宫仙子再未出现献舞。” 王君临有些不解的说道:“不管此女长得再美,可越是美人,尤其是凡俗眼中的舞美人,再美也不过是个女子,还是个身份不太光明的女子,京城恐怕想要得到此女的人不少,其中不乏一些门阀世家的公子,甚至一些老不死的家伙,此女焉能安生于现在。” 裴元庆看了看四周,说道:“王兄有所不知,这春女坊背景却是不小,在这京城敢来闹事的还真没有几个。” “哦!这春女坊背后是谁?”王君临大为意外,但一想也是恍然,这个时代,京城最知名的青楼,若是没有强有力的大人物撑腰,怎么可能存在下去,早就被人吃的连根骨头都不会剩下。 PS:第二更送上,还有第三更,求捧场和月票,求收藏和推荐———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采花大盗 裴元庆摇头道:“王兄,实不相瞒,小弟也不知道春女坊背后是何方神圣,而且整个京城知道的人估计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不等王君临发问,裴元庆继续说道:“王兄有所不知,就在那月宫仙子出现后的第三天,昌平王邱瑞嫡长孙邱昊然来到春女楼,点名要见月宫仙子,并且言之凿凿要月宫仙子委身为妾,从此不得再抛头露面。最后你猜怎么着?” 王君临已经彻底被裴元庆勾起兴趣,很配合的问道:“后来怎么了?” 裴元庆冷哼一声,说道:“月宫仙子自然没有出现,邱昊然大怒,正准备下令让护卫砸了春女楼,结果他祖父昌平王邱瑞派他老爹邱福亲自赶来将邱昊然那蠢货给绑了回去。” 说到这里,裴元庆喝了一杯酒,继续说道:“邱瑞是什么人,我大隋能够让他低头的人能有几个,想一想就吓人。不瞒王兄,小弟之前一进门喊着让月宫仙子来献舞,其实也只是随口说说,真没报什么希望的。” 王君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如此。” ……… ……… 同一时间,那老鸨离开了王君临和裴元庆所在的小院,顺着小湖,来到了一间角落中的阁楼,直接上了二楼,在一个房间前停步。她在门前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面容表情,轻轻敲了几声。 “进来吧!”里面传出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 这老鸨一进门,飞快的看了一眼坐在软榻之上,面戴薄纱的神秘女子,躬身拜了下去:“堂主神机妙算,那毒将王君临今晚上果然来了我们春女坊,只是他不是独自一人隐藏身份而来,而是由裴元庆带着来我们春女坊玩乐。” 那神秘女子闻言,不由身体微震,看着老鸨说道:“不管是杨明岳将他引来的,还是被裴元庆带了过来,你没有露出破绽吧!” 老鸨脸色微变,赶紧说道:“堂主放心,属下绝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神秘女子点了点头,说道:“不用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设法控制这位毒将,是会主亲自安排,万万不能出现丝毫差错。但我这些天仔细研究这王君临自出世之后的行事习惯,发现此子做事颇为谨慎,所以你顺其自然便可,万不可轻举妄动,只等那王君临主动来杀杨明岳,到时候我自然会有安排。” 老鸨脸色恢复如常,见自家堂主心情不错,略一犹豫,说道:“堂主,属下得到消息,不喜欢废太子杨勇的独孤伽罗病重垂危,那些支持杨勇的门阀世家最近又开始蠢蠢欲动,杨广暗中加大了蓄养死士和招纳民间高手的力度,耗费很大,我们春女坊盈利九成都被杨广派人收了去,所以会主那里这个月要上交的银子恐怕不够,还请堂主能够给会主解释一下。” 神秘女子说道:“这件事情堂主会理解的,毕竟明面上这春女坊背后东家是大隋太子杨广。” 老鸨一听,心中长松了口气,说道:“堂主,那裴元庆想让您献舞。” 月宫仙子冷哼一声,说道:“裴元庆算什么东西,不用理他。而且那王君临心智极高,他一来我便以月宫仙子的身份出现,多半会引起此人的怀疑。” 老鸨点了点头,恭敬的说道:“奴家明白了。” “还有何事,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便让杨明岳过来见我。”月宫仙子淡淡的说道。 “堂主,属下还有一事要向堂主汇报。”老鸨略一迟疑说道。 “何事?”月宫仙子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刚才前院传来消息,有一个疑似洛无花的男子来到了我们春女坊,属下怀疑他是想打堂主的注意。”老鸨一脸杀机的说道。 “洛无花?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洛阳采花大盗?”月宫仙子皱眉说道。 “正是此人,属下正要请示堂主,要不要我们主动出手,将此人除了。”老鸨说道。 月宫仙子想了一下,摇头道:“洛无花此人能够在中原几大豪门和官府追杀下安然无恙,可见是个高手,如今王君临在此,我们若是不能将洛无花悄无声息的杀了,恐怕会惊动王君临,引起后者警觉就不好了。你多派几个女子陪着洛无花,将他盯死了就是,这淫贼真敢打我的主意,我自会让他有来无回。” 老鸨赶紧说道:“属下谨遵堂主之令,这就去安排。” …… …… 小院一楼大厅中,裴元庆压根就没想过那位神秘的月宫仙子会赏脸,一边和王君临享用美食食酒,一边和身旁两个绝色少女互相挑逗着,差点就在王君临面前上演双飞的春宫图,最后在王君临催促下带着两个少女直接上了楼。 装作没有看见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美丽少女那幽怨的眼神,王君临让其离去,只留下另外一个相对话语较少、性子温婉的少女在旁边伺候。 此时他解开了外面的袍子,少女手脚利落地接了过去,温婉说道:“这会不早了,公子若是还不休息,这时候是听听曲儿,还是……再要一些宵夜,让公子品尝?” 王君临坐到了软榻之上,挥手说道:“再置桌席吧,唱曲的也要,你先给我捏捏。” 少女面露喜色,感激说道:“公子真是体帖。” 君临花费越多,她们的好处越多。 说着话,少女赶紧将王君临的外衣收拾好,又有小使女在外斟了茶,小心地分放在两人的身前,还端了几盘京都难得一见的时鲜果子,这才半跪着爬上软榻,将王君临的脑袋放在自己胸口上,一双柔夷轻轻搭上王君临的双肩,轻重如意地缓缓捏着。 感受着肩上舒服的力道和脑袋上的柔软,王君临微微闭目,彻底的放松心神,想着待会怎么样才能在这春女坊中找到越国公府名叫杨明岳的铁卫,然后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其杀死。 身后给王君临揉肩的女子呼吸越来越急促,两团温软快要将王君临脑袋淹没,王君临微微坐起身来,轻声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馨儿。” 那女子薰香的双袖搭在王君临胸前,柔软丰满的胸脯极聪明地继续微微蹭着王君临的后背,回话的声音柔媚至极,就在他的耳边响起,那微热的气息都吹到他的耳孔里。 便在室内春色渐泛之时,一个绿衫女子脚步无声的进了屋,微微一福,便面无表情地在下角坐了下来,怀中捧着一个类似于琵琶的乐器,清声说道:“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王君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随手扔出一块金元宝,说道:“将你拿手的曲子弹一首好了。” 绿衫女子很随意的捡起金元宝,说道:“那奴家便给公子唱首吹香曲吧。” 王君临半靠在身后馨儿柔软的怀里,又仔细看了绿衫女子一眼,双目再次微微闭起。 此时只见绿衫女子手指在弦上一拂。双唇轻启,唱道:“香褪腰肢,彻骨儿相思……” 歌声曼妙轻柔,又富有挑逗性,不知不觉中,伏在王君临身后的馨儿的呼吸声再次重了些许,极为诱惑。 王君临半闭着眼听着,发现唇边多了个酒杯,也不睁眼,知道是馨儿在喂酒,张开嘴喝了进去,只觉身周尽暖,一片妩媚放松气氛,感觉真是不错。 …… …… 唱了近半个时辰的曲,做足了表面功夫,打发走了那唱曲的女子,王君临抱着自己怀中名叫馨儿的少女也去了房间,行那男欢女爱之事,只是趁着女子不注意的时候,他给此女喝的酒里面洒了一些他特制的药粉。 所以,就在此女将自己衣服脱了个精光,将王君临抱在怀中,温柔的替王君临开始脱衣服的时候,突然动作变得缓慢,没过多久,便丢下王君临不管,眼神迷离的自顾疯狂的扭动,并且发出诱人的呻.吟声。 王君临知道,今晚上这个少女会这般疯狂好长时间,直到疲惫的睡过去,然后又会做一晚上的春梦,而且梦里面的男主角将会是他,以致于第二天的时候少女会分不清梦与现实,还以为自己昨晚上与王君临疯狂了一晚上。 这个药粉其实便是让后世无数都市男女活在虚幻之中的“开心粉”,和摇.头.丸一个类型,属于一种软毒品。配方很简单,其中主要成分便是乌羽玉仙人掌,是王君临从西域回到高台城之后,研究配制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等这少女陷入沉睡之后,就算有人在她耳边敲锣打鼓都醒不过来。 王君临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会这个卧室,没过多久,他便在床后的漆红马桶旁边,中空黄铜做成的扶手里面发现了一个眼孔。 这春女坊果然不简单,看这处隐蔽的极好的偷听设备,就知道这家妓院背后的真正老板,不仅指望着这些皮肉生意能为其敛财,也用心于床第之间,淫.声.浪.语之中,收集京都达官贵人们白昼里绝不会宣之于众的隐秘。 PS:今日第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和收藏———— 第一百二十五章 陷阱(第四更) (为感谢昨日‘那年那天的我’的万币捧场,特加第四更。) 王君临三两下脱了外套,里面却是一身贴身的黑色夜行衣,打开侧面窗户,快速的向外面看了一眼,确保没人之后,犹如鬼魅一般从窗户跃下。 考虑到那个名叫杨明岳的越国公铁卫身份,王君临没有在后院寻找,直接潜入前楼,抓住春女楼的一个小厮,从其口中逼问出杨明岳所在之后,将这小厮打晕,藏在了无人处。 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根本没人注意到三楼靠东头的房间靠后院的窗户外爬着一个人。 王君临在窗外倾听片刻,屋子里面有两个人,都已经熟睡了。 凌晨的夜色死寂,王君临悄无声息的将窗户打开,轻飘飘的翻窗而入,落入杨明岳的房间。 或许在裴元庆、长孙无忌这些人看来,一名护卫而已,死了就死了,给其家里足够多的金银,或者直接照顾其家人后半生的生活便可。很少有贵族或者武将、官员为了一名普通的护卫亲自大费周折的去报仇。 但王君临毕竟与这个时代所有人都不同,这名护卫对他忠心耿耿,可以为了他不惜性命,且因为他而死,那么他一定要给其报仇,这与护卫身份贵贱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他在得知自己护卫被杨明岳杀了的那一刻,便一直想要杀了杨明岳,可是此人这一两天一直在越国公府,直到今晚上才终于有机会能够完成。 夜鹰使提供的情报里面显示,杨明岳是越国公十二名铁卫中六名滞固期高手中的一个,若是正面厮杀,王君临至少也要费上一番功夫,打上十几招才能将其杀死,可是若他一心要刺杀此人,他并不觉得对方能在活下来。不过,多年养成的谨慎性格,让他依然会小心行事。 床上躺着一个身体魁梧,敞开着胸口的中年男子,怀里面爬着一个袒胸露乳的少妇。 王君临前天在越国公府前看过一眼杨明岳之后,便牢牢记住了此人的容貌,床上的中年男子正是杨明岳。 王君临屏住呼吸,脚步无声的来到床前,龙雀刀出鞘,就要向杨明岳咽喉切去。 然而,就在这时,王君临便听到淡不可闻的破空声,似有极锋锐的武器从头顶向自己刺来,这是绝杀一剑,像是要把王君临整个刺个通透。 与此同时,床上的杨明岳突然弹身而起,整个身体如炮弹一般向王君临撞了过来。 不管是头顶之人,还是刚刚明明已经睡熟的杨明岳,两人出手都毫无预兆,且配合得天衣无缝,显然早已演练了不知道多少次。 王君临猝不及防之下,瞬间便陷入死境。 电光火石,千钧一发之际,王君临一声厉喝,体内真元瞬间充满全身,准备硬抗杨明岳全力一击,与此同时,龙雀刀猛的改劈为上撩。 锵的一声,火星四溅,龙雀刀将头顶之剑击飞,一名面戴轻纱,身材绝美的女子手持奇形宝剑,飘落在地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王君临一声闷哼,被杨明岳撞飞了出去。 咔嚓!屋子中间的木桌直接被王君临撞得四分五裂。 噗嗤一声,王君临吐出一大口血,脸色变得苍白,他已经受了伤,而且伤势不轻,事实上若非是在最后时刻以内家真气布满全身,这一击之下,即使不死,也身受重伤,失去战力。 “天下人只知秦安侯一声毒术惊天动地,被世人称为毒将,却不料毒将军还是一名破功期的绝顶高手。”面戴轻纱的女子缓缓转身,看着王君临说道。她刚才与王君临刀剑全力一击,胸口沸腾,脸色微白,没有继续动手,并且挥手阻止了杨明岳继续出手。 踉跄站起的王君临透过薄薄的面纱,终于看到此女的脸。 脑际轰然一震。 世间竟有如此美女。 最吸引人并不是空山灵雨般秀丽的轮廓,而是清逸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恬淡气质,而此等美女却要杀自己,王君临心中感到莫名的悲痛和噬心的遗憾。 “你便是春女坊的月宫仙子?”王君临深吸一口气,一边说着话,一边用眼角余光快速的计算了一下自己与窗户的距离。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如何?”女子声音清冷且悦耳动听,但听起来很年轻,王君临估计也就二十来岁。 “你与他都是越国公杨素的人?”王君临一边暗自用内家真气调理身体伤势,一边说道。 女子闻言,略有些激动的说道:“哼!杨素,我狠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机会便在此时,趁着此女心神激荡之时,王君临脚下一点,整个身体化为一道弩箭,突然向旁边窗户激射而去。 然而不管是月宫仙子,还是杨明岳都一脸讥讽的看着王君临,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 “卧槽!有毒!”王君临暗叫不好,忍不住骂了一声后世的粗口,然后便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直直跌撞在窗户前,而在彻底昏迷之前,他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将腰间的香囊里面的东西捏碎了。 这香囊是沙州苏静香与王君临春宵一度之后,送给王君临的情物,制作极为精美,后来王君临将里面散发淡淡香味的花草换成了另外一种东西。 “哼,这大名鼎鼎的毒将也不过如此,还号称用毒高手,还不是中了堂主的迷香。”杨明岳走过来仔细检查一番,确定王君临已经昏迷过去之后,略有些不屑的说道。 被称为堂主的女子则摇头道:“先不说王君临事先毫无防备,本堂主这迷香是耗费千金从江南巫毒怪手中买来的,无色无味,即使换成是传说中的药王孙思邈都会着道。” 杨明岳略有些感慨的说道:“那巫毒怪也是厉害,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他能够制作出无色无味的迷香……” “不好,快将他先捆起来……”不等杨明岳将话说完,被称为堂主的女子脸色大变,急呼道,只是她刚将话说完,便软软倒在了地上,没有昏迷,甚至神智都清晰异常,但就是浑身无力,甚至连眨眼睛都感觉异常吃力。 几乎同时,杨明岳也软软倒地,这一刹那,他脑子里面想到的是,这他娘的好像也是无色无味之毒。 PS:今天第四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和收藏————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那就默默享受吧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刘大公子’、‘DENNISSEE’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房间里面陷入一片死寂,三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板上,两个清醒,一个昏迷。 就在这时,这房间的门被人轻轻从外面推开,一名男子负手走了进来,快速的看过屋里面的情景之后,又将门从里面关死。 此人长的面如冠玉,玉树临风,唇红齿白,一头黑发披简,却是柔顺之极,目若朗月,身材修长,不要说女人看了心动,就是男人看了也会心动,这真是一个少见的美男子。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绝世美男子看清屋中情景之后,惊讶之后,却是一脸的淫笑:“本以为要费不少功夫才能将这春女坊的月宫仙子拿下,不料运气这般好,已经有人帮我将此女搞定,嘿嘿嘿嘿……看来这月宫仙子是上天注定要让我洛无花采摘的。” 说着话,他已经走到月宫仙子面前随手将其面纱揭开。 月宫仙子双目喷火,但洛无花却一脸惊叹和赞赏,伸手在月宫仙子吹弹可破,白皙滑.嫩的绝色脸蛋上抚摸片刻,一脸惊艳的说道:“世间竟然有如此美女,三国时期的貂蝉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话音一落,他脸上欣赏赞叹之意便荡然无存,然后一双桃花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淫.欲之色:“咦!这毒倒也奇特,竟然让仙子软弱无力,且又保持清醒。” “只是一动不动的女人,即使再美,也不能尽兴的。” 说着话,他忽然拿出一把白玉扇子,对着月宫仙子轻轻一扇,一股粉色烟雾便从扇子中飘出,落在月宫仙子的脸上,从其鼻孔里面钻了进去,洛无花嘿嘿一笑说道:“不管仙子中的是何等毒,我洛无花的阴阳销魂烟都可短时间内将其无视……” 月宫仙子脸上杀机滔天,狠不得将洛无花碎尸万段,但是她此时依然浑身无力,连说话骂人都做不到。 不过,随着粉色烟雾被吸入体内,她突然感觉心跳开始加速,身体竟然恢复了一些力气。 “嘭……”月宫仙子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猛的抬脚向洛无花踢去,后者却好像早有防范,嘿嘿一笑,轻松躲闪而开。 刚踢出一脚,月宫仙子又发现自己恢复了软弱无力的状态,并且伴随而来的是一种极度强烈的羞人欲望涌了心头意识之中。 月宫仙子立即就知道不好,她的神智很清楚,她知道肯定是那洛无花扇子里面放出的粉色烟雾有问题,可是现在她虽然比刚才多了一些力气,但也仅限于扭动身体。她有心想喊人,可是在之前她再三给老鸨交待,不管这屋子里面发出什么声音,都绝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月宫仙子此时后悔的要死,她对洛无花生出无尽杀机的同时,也痛恨自己太过自信了一些。 “畜生,如果你敢过来,我必杀你。”月宫仙子厉声喝道,只是她如今心有余而力不足。 洛无花听了月宫仙子的话,毫不在意:“仙子先不要急着威胁我,等我与仙子合好之后,仙子尝到妙处,便舍不得杀我了,哈哈哈……” 月宫仙子已经越来越绝望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上力气又增加了一些,她心里一喜,立即就想拿起旁边长剑,可是她还没有动作,就感觉到一股燥热从内心深处涌出来,只感觉浑身软弱,有力也提不起来。 一种让她羞愧欲死的感觉在心底升起,她有了一种强烈的欲望,这让月宫仙子觉得自己好不要脸。 看着自己阴阳销魂烟雾开始发挥作用,洛无花淫笑着说道:“这阴阳销魂烟乃黄山双淫红蛇草做成,就算是再坚贞仙子都受不了,哈哈哈……嗯!仙子不妨先试试这阴阳销魂烟的效果,这还有两个碍眼的,等我先杀了他们再来陪仙子。” 说着话,洛无花先向王君临走去,他对王君临和杨明岳的身份没有丝毫兴趣,走到近前,便一脚向王君临的咽喉位置踩去,至于王君临是否装作昏迷,他自认为是滞固期的顶尖高手,即使清醒他也不怕,毕竟这个世上破功期的高手还是非常少的,而王君临又这么年轻,身体看起来并不像那些修炼外功的破功期高手那般强壮魁梧。 然而,眼看着王君临的咽喉就要被洛无花踩碎时,躺在地上的王君临突然暴起,手中龙雀刀以鹰击长空之势,从下往上闪电一般撩起。 洛无花脸色大变中,反应极快,手中羽扇急挥而出挡向龙雀刀。 咔嚓,龙雀刀何等锋利,王君临又是蓄势全力一击,即使洛无花的玉扇材质不俗,也瞬间被劈成两半,龙雀刀略微一顿之后,去势不减,便劈在刚刚躲开半步的洛无花左臂之上。 “噗……”鲜血犹如突然断了水管冒出来的水线一般洒了下来,洛无花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左臂整个掉了下来。 “你竟然是破功期高手……”怨毒的看了王君临一眼,脸色苍白的洛无花尖叫声中,掉头直接从窗户中跃了出去,连他掉在地上的左臂都顾不上捡起便逃走了。 待洛无花离去之后,刚刚还持刀直直站着的王君临身体一个踉跄,吐出一口血,看了一眼在那里扭动不停,嘴中发出诱人呻吟的月宫仙子,然后提着刀走到杨明岳身前,二话不说,一刀挥过杨明岳的脖子,带起一颗人头,滚落到了洛无花的断臂旁边。 深夜,青楼女子用来欢好的房屋之中,一颗人头和一个断臂滚到一起,显得诡异无比。 王君临急促的喘息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几乎已经用完,他需要尽快将之前吸入体内的迷香彻底排出去。此时见月宫仙子一时间对他没有威胁,便微微闭目,开始调息起来。 作为一个女子,年纪轻轻便能够拥有破功期的实力,只能是修炼内家真气的高手,所以月宫仙子拼了命的想要运气逼出体内的淫毒,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就是半分力气都提不起来,而且她的眼睛已经开始发红,浑身的皮肤有一种战栗的感觉,那种不受自己控制的羞人欲望越来越强烈。 她开始不由自主的脱自己的衣服,但理智让她心底发出一丝颤抖,一口咬在自己舌尖,舌尖冒出一丝咸味的血迹,疼痛让她瞬间恢复清醒,可是转眼她又陷入了深深的欲望当中,甚至开始自己扯下了外衣,然后又开始扯里面的内衣。 而这个时候,月宫仙子的力气已经渐渐恢复,只是她此时除了浓浓的男女之欲外,已经失去了神智。 若是洛无花在这里,就会发现月宫仙子的精神意志是他生平所见最为坚定的一个女子,硬是抗到了这个时候,但洛无花的那阴阳销魂烟的药效实在是太恐怖了。正如洛无花所说,中了他的阴阳销魂烟,什么样的烈女都能够轻易搞定。 而且,月宫仙子不知道的是,阴阳销魂烟药性太霸道了,她若是太长时间不与男子交.合,便会被药力烧疯的。 事实上,此时的月宫仙子已经接近疯狂状态,欲望支配着她翻身而起,向屋子里面仅有的一个还活着的男人扑了上来。 月宫仙子此时却已经恢复实力,这一扑却是用上了全力,速度快如疾风,王君临浑身无力,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此时他根本就没有力气做出任何的反应,然后便已经被月宫仙子扑倒在地上,且被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软玉满怀,幽香扑鼻,倒在地上的王君临猛的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不论是后世,还是来到这个时代,都从未见过的绝色美女,赤裸着身体,一边八爪鱼一般抱着他扭动个不停,一边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王君临愕然之后,叹了口气,他此时根本没有力气反抗,不由喃喃自语:“老子这是要被强奸的节奏啊!” 他当然看出月宫仙子分明是中了极其厉害的淫毒,只要看看月宫仙子已经有些泛红的眼睛,就知道此女此时已经毫无理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做什么。 “等她事后恢复正常之后,会不会羞怒之下将我给杀了。” 王君临眉头紧紧蹙起,他有心想要调息真气,恢复身体,可是这种状态下又怎么可能进入修炼状态。 就是他郁闷担忧之间,他身上的夜行衣已经被扯去,他身上的衣服很单薄,夜行衣已经是贴身而穿。 所以,他身体当即便变得赤条条的,月宫仙子滚烫的身体贴了上来,如此极品美女,如此疯狂的在他怀里面摩擦蠕动,即使知道事后可能会被杀,王君临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加速,心头禁不住的变得火热起来。 不说王君临此时已经没有能力将月宫仙子推开,即使恢复了力气,他的内心深处也已经被月宫仙子挑拨的彻底.火热,本能的不愿意去推开月宫仙子。 这个时候,王君临突然想起在后世时自己一个兄弟经常喜欢说的一句口头禅:“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不能反抗,那就默默享受吧!” PS:若无意外,今天还会是三更,求捧场,求月票,求红票,求收藏————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此女陈丹婴 (非常感谢‘闷烧锅’和‘xmz123456’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轰”当月宫仙子的小手抓住王君临的火热时,王君临再也想不到别的,他瞬间已经被月宫仙子深深的淹没,彻底的放开心扉。 他甚至因此而恢复了一些力气,本能的伸手将柔软娇弱的月宫仙子完全搂住了,而月宫仙子明显是个新手,可此时不需要别人去教,一切都遵循着一种本能…… 尽管没有用手去触碰,但是王君临已经感觉到了一种泥泞不堪。当他被那温暖火热包围的时候,他嗓子里面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甚至短暂的迷失了自己。 月宫仙子笨拙的坐下去的时候,一阵疼痛让她短暂的清醒了过来,她是第一次,那种疼痛不单单是肉体上的疼痛,更是一种精神上的煎熬。 疼痛让月宫仙子短暂的清醒了过来,她看了一眼王君临,眼里忽然流出了泪水,她想要努力控制自己的想法,可是那种短暂的清醒再次被疯狂的欲望淹没。 她忘记了一切,变成了一艘在狂风巨浪的大海里颠簸的小小帆船,有些生涩,有些迷茫。 不知道是迷药的效果渐渐消失,还是其它奇妙的原因,当两人结合时,王君临的力气竟然开始渐渐恢复,只是这个时候王君临绝对不可能推开月宫仙子。 相反,他抱起月宫仙子,变被动为主动,甚至将月宫仙子放在了地上的衣服之上。在月宫仙子笨拙却又疯狂的迎合之下,他忘记了身下的女人是谁。 欲望总有离去的时候,当月宫仙子渐入佳境,由痛苦变成人间最为舒爽的享受时,她感觉到一团让她发出一声尖叫,全身舒爽的抽搐甚至痉挛的滚烫,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王君临停止了动作,看着尖叫之后愣愣盯着他的月宫仙子。王君临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难受,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动也不敢再动。 脸上还有红潮未褪的月宫仙子的脸色有些木然,她的眼光有些躲闪和呆滞,神情之中蕴含着羞死人的意味,以致于她此时一点都不敢动,或者说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者说什么。 王君临看见月宫仙子的脸色,心里莫名的有些慌张,同样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整整看了数十息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月宫仙子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些雾气,两行泪水再次沿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无声无息,却似乎永不停止一般。 她伸手推开了王君临,可是王君临却感觉到她的手有些颤抖。不,是非常的颤抖。王君临找不到应该说的话去安慰月宫仙子,该说什么? 我是受害者,是你强奸了我好不好!你还哭,更何况咱两若不这样,那淫毒可以将你活活烧坏好不好!所以,我这也算是救了你一命好不好! 可是话说回来,你既然是救她,为什么到最后的时候那么的主动和疯狂呢? 月宫仙子挣扎着爬了起来,走到床边用床单默默的擦了擦下体的和腿上的血迹,然后缓缓的穿起自己的衣服。 “我会负责的。”鬼使神差,王君临看着月宫仙子的样子,突然脱口说道。 月宫仙子闻言,身体一震,静止片刻之后,又继续穿衣服,穿好之后,神色复杂之极的看了一眼王君临,踉跄着走了出去。 从开始到最后,她没有和王君临说一句话,王君临说完那句‘我会负责’的话之后,也不知道应该继续和她说什么。直到月宫仙子走了出去,王君临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起来迅速的穿上自己的衣服,快步追了上去,在楼下通往后院的门口追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月宫仙子停了下来,但没有转身,说道:“我叫陈丹婴,你要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中,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完,她便继续向前走去,王君临潜意识的跟了上去,陈丹婴依然没有转身,冷冷的说道:“不要跟着我,不然我现在便杀了你。” 王君临苦笑一声,停了下来。 深夜,即使是热闹的春女坊也显得宁静和安逸。 陈丹婴的身影却慢慢的消失在王君临的视线当中,没入了春女坊后面十多个独立庭院最边上的一座独立阁楼中,王君临站在原地久久的没有移动一步,他的心里有了一丝淡淡的惆怅,竟然无法说的清楚。 …… …… 王君临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那个名叫馨儿的少女还在沉睡。如今身怀伤势,且这春女坊敌友不明,王君临不敢再待下去,迅速的穿上外袍,将里面的夜行衣掩盖,到楼下叫起自己的四名护卫,连夜便离开了春女坊。 夜风徐徐,带着一丝凉意。此时已经是凌晨申时,再有半个时辰天便会大亮,但坊市门还没有打开,王君临回不到侯府,便带着四名亲兵不急不缓向五福茶社而去。 “陈丹婴?这个名字很奇怪。”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那杨明岳虽然与她是一伙的,但她却又不像是越国公杨素的人。” 今夜虽然最终还是杀了那杨明岳,但是整个过程实在是太过惊险和诡异了一些,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和自己疯狂一夜的陈丹婴是什么人。甚至连被他砍了一个胳膊的洛无花是何人也不太清楚。 洛无花虽然在大隋有不小的淫名,但王君临的圈子和关注点一直不在这方面,自然不会有人告诉堂堂开国侯这种事情。 “陈丹婴便应该是月宫仙子,而月宫仙子是春女坊的人,所以只要弄清楚春女坊背后之人,或许便可以弄清楚陈丹婴的身份。”不管王君临愿不愿意承认,陈丹婴已经进入了他的心房之中。 自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与王君临目前有“一夜疯狂”之情女子已经有三个人,第一个是西域沙州三霸主之一的苏氏的大小姐苏静香。第二个是比王君临大了有七八岁的乐平公主杨丽华。第三个便是这来历诡异神秘的陈丹婴。 说来也奇怪,比起与苏静香和杨丽华‘一夜情’之前已经有了一定感情基础,且双方是你情我愿。而他与陈丹婴在这之前就是个陌生人,且刚开始此女分明是要对他不利,一度差点让他陷入死境,甚至至今他伤势未愈,而这一晚上疯狂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所致。 可就是这样,在短短的一夜之间,陈丹婴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隐隐超越了苏静香和杨丽华,最主要的是他对陈丹婴的感觉多了一种叫‘爱情’的喜欢之意。 也正因为此,他一心想要尽快将陈丹婴的身份弄清楚。 心中想着事情,五人骑马走到了五福茶社所在坊市大门口,这里是一个占地广阔的广场,虽然天还未亮,但广场上已经有不少小商小贩早早到来占位置,期望能够多赚几个辛苦小钱。 一进五福茶社,暂时负责茶社之事的二掌柜刘成胜便得到消息迎了上来,有些恐慌和紧张的说道:“侯爷,自孙掌柜消失之后,小人便发现茶社外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在盯着我们茶社。” 王君临点了点头,皱眉沉思,没有说话。 即使没有孙文韬消失之事,不管是杨素,还是邱瑞,在这个时候派人盯着自己在京城的产业都是正常之事。但如今因为孙文韬消失一事,如刘成胜这样在茶社中做事的人显然都已经心生恐慌,这样的情况下却如何经营茶社。 这两天他一直考虑如何对付越国公府和昌平王府,这件事情倒是忽略了。只可惜他在京城的人手太少,从高台城赶来的一百护卫即使一路上快马加鞭,至少也要七八天的时间。若是张口向杨丽华求助,后者肯定会借给他人手,可是他潜意识中不想让自己的事情过多借助杨丽华。 想了半响,未能想出解决的办法,王君临先让刘成胜下去,让四名护卫在外面守着,他要修炼调理一下体内的伤势。 …… …… 一大早,一辆马车便出现在越国公府侧门前,一名身穿文衫,流着个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一脸疲惫,但神色兴奋的下了马车,一名仆从早等候在门口,连忙引他从侧门轻车熟路的进了越国公府。 今天不用早朝,所以不用赶着早起,此时餐室内杨素正在用早膳。 “老爷,张先生来了。”在旁边伺候的管家在身后小声禀报。 “让他进来吧!” 杨素将最后一口粥喝完,拿起手巾擦了嘴,脚步声响起,张先生便快步走了进来。这位张先生其实是杨素麾下众多幕僚之一。 “参见国公。”张先生插手恭敬行礼。 杨素摆了摆手,示意其免礼,说道:“张思众,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被称为张思众的中年男子兴奋地说道:“回禀国公,那五福茶社的掌柜孙文韬已经将王君临的秘密全部说了出来。” 杨素目光一闪,问道:“他都说了什么?” 张思众说道:“那孙文韬是王君临麾下负责打理生意的第二号人物,据此人所说,王君临一直向西突厥和吐谷浑人、吐蕃人走瓷器、铁具和茶叶,牟取暴利。” 第二更送上,还有第三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和收藏———— 第一百二十八章 飞箭传书 (非常感谢‘书友微风小小’一块钱的慷慨捧场。) 杨素想起昨天得到的消息,摇了摇头有些失望的说道:“王君临在昨天孙文韬消失之后,便立刻进宫面圣,若只是这件事情,恐怕已经没有什么大用。还有什么消息?” 张思众闻言一怔,他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天一夜的功劳难道就这样没了,不由心中大急,说道:“国公大人,那孙文韬还说了一件事情或许对国公有用。” 杨素看了一眼张思众,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何事?快说!” 张思众赶紧说道:“王君临此次回京途中,路上遇到了长公主殿下,并与其独处一室整整一晚上。” 杨素闻言,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有些意外的说道:“王君临竟然和乐平公主有勾结。” 沉吟半响之后,他心中对杨丽华和王君临的警惕大增,若只是一个毫无根基,要人手没人手,要情报没情报的王君临,虽然有皇帝撑腰,但他有的是办法对付,只不过重点是如何让王君临死的漂亮一些,让皇帝找不到任何借口发飙就是。 可是如今王君临背后若是有杨丽华支持,那不亚于如虎添翼。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先不说这些年皇帝和独孤皇后对杨丽华的优待,当年北周被迫禅让给杨坚时,虽然连同北周皇族和明面上的皇族手中势力被他们九个老家伙全部杀光,可是很多由背周皇室暗中控制的势力却都被杨丽华所接手。 神色之中有了一丝郑重之色,杨素说道:“你做的不错,这个消息很重要。” 张思众一听,不由精神一振,小心的问道:“国公大人,那眼下我们需要做什么?” 杨素眼睛一眯,沉思半响说道:“据我所知,丰荣坊大昌铁铺是昌平王府的产业,由昌平王第三子邱破奴具体负责,而这邱破奴的正妻是契丹黑羊王的女儿,这些年北边契丹武士能够已经人手一把铁刀,听说黑羊王有了一只五千人着铁甲的亲兵,这些事情邱破奴功不可没。他昌平王府敢将我孙子当枪使,我便敢将他们当成引蛇出动的一块肉。” 张思众一听,眼睛一亮,说道:“国公的意思是,既然王君临背后有长公主杨丽华的影子,那我们便不能率先出手,而是想办法将王君临向西突厥和吐谷浑人、吐蕃人走私瓷器、铁具和茶叶,牟取暴利的消息泄露给昌平王府,最好想办法将那五福茶社的掌柜的转到邱家人手上,顺便让王君临得知大昌铁铺的事情。从而让昌平王府和王君临先发生冲突,顺便试探一下杨丽华和王君临勾结到了什么程度。” 杨素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去账房领上三千两银子用做办此事。” 张思众一听,心中顿时大喜,躬身说道: “国公放心,这件事情小人一定会办妥,且不会让昌平王府和王君临知道是我们所为。” 说完,张思众便退下了,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杨素嫡长子杨玄感匆匆到来,一进门便说道:“父亲,刚刚传来消息,杨明岳在春女坊被人砍了脑袋。” 杨素一听,神色变得阴沉下来,十二名铁卫是他精心蓄养多年的护卫,特别是其中六名滞固期铁卫,一个个都来之不易,却不是王君临死去的普通护卫可比,如今却被人杀了一个。 微微吸了一口气,杨素说道:“是否查出是何人所为?” 杨玄感说道:“前日嵘儿让六名铁卫去捉拿鱼子默的时候,杨明岳杀了王君临的一名护卫,当日王君临来我们府前撒野之后,离开之时曾经表露出对杨明岳的杀意。而昨晚上有人看见王君临和裴世矩的孙子裴元庆留宿春女坊,而且早上一大早王君临便匆匆离去,所以我认为杨明岳定是遭了王君临这小贼的毒手。” “王君临小贼,欺人太甚。”杨素眸中杀机闪烁,咬牙说道。 “父亲,他王君临既然敢杀我们的人,不如直接派高手将王君临围杀,只要不留下证据,想来陛下也不会对父亲怎么样。”杨玄感沉声建议。 杨素一听,反而冷静下来,摇了摇头,说道:“眼下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时候,贵族世家之间互相派人暗杀是一条不成文的禁令。这条禁令不能由我们来打破,否则即使杀了王君临,其它门阀世家也必然会对我们生出戒心,忌惮大增,不利于我们后面行事。而且,那王君临最是擅长暗杀之事,若是一次未能将其杀死,他若隐在暗处放开手脚报复,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杨玄感听了之后,想起王君临那一个个骇人听闻的事迹,不由打了一个冷颤,略一犹豫的说道:“父亲,不如从今天开始,我们府中嫡系开始用银筷、银杯、银碗饮食吧!” 杨素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表示深以为然。毒将之名,没有人敢忽视,即使权倾朝野的越国公杨素也不行。 …… …… 修炼了一早上,体内伤势已经恢复大半,王君临在五福茶社用过早饭之后,便带领四名护卫离开五福茶社,向侯府走去。 只是他们一行五人刚出坊市,几名护卫立刻惊呼:“侯爷小心,有冷箭!” 护卫都已经发现,王君临岂能看不到,右前方一支冷箭朝他面门劲射而来,箭上似乎有东西,尽管箭速极快,但王君临还是从容地轻轻一抬手,将箭在空中抓住。以他如今的感知和武艺,如此距离上的一支冷箭怎么可能伤害到了他。 四名护卫大怒,两人拔刀护在王君临身边,两人便要策马追了上去,王君临立刻挥手阻止了他们。 远远的,王君临目送一个人影越过右前方高墙,直到从坊市的围墙上消失,这才低头看手中之箭,箭上插着一卷羊皮,王君临取下打开之后,发现是一封短信,只见上面只有一句话:人关在丰荣坊大锤铁铺。 王君临眉头一皱,沉思半响之后说道:“是有人想告诉我孙文韬在何处。但此人是谁?目的何在?” 便在此时,一名身穿士子长袍,一副文人打扮,手拿折扇的中年男子骑马迎面走了过来。 王君临看了一眼,感觉有些眼熟,特别是那眼神犹如夜鹰一般,看过一次便很难忘记,他偏过头去仔细一看,不由微微一笑。 “王兄,别来无恙。”中年男子在距离王君临一行七步时,在马上抱拳笑着说道。 王君临同样在马上笑着回礼,说道:“一日不见,夜兄变化倒是挺大的。” 说着话,那中年男子已经调转马头,与王君临并骑前行。 “侯爷,孙文韬已经找到了,出手的人是京城地下道上的人,但花钱的是越国公府一个叫张思众的幕僚。只是,我们已经得到消息,孙文韬已经将侯爷不少秘密都说了出去。”中年男子低声说道。 没错,这中年男子便是夜鹰使,干他们这一行,乔装打扮却是家常便饭,或者说是必备技能。 “孙文韬人在何处?”王君临好像对衣鹰使所言并不意外,神色平静的问道。 在王君临看来,孙文韬只是一个商人,没有经历过任何忍受酷刑的训练,坚持一夜才将自己一些事情说出来,足以看出此人对自己的忠诚。 夜鹰使的想法显然和王君临截然不同,此时便有些意外王君临的反应,他想从王君临眼中看出后者真实的想法,但却是徒劳,只好嘴里面说道:“孙文韬被那张思众故意放了,刚才他一个人返回途中,路过丰荣坊的时候,与人发生冲突,又被人给抓走了。” 王君临蹙着眉头,说道:“又将孙文韬抓走的人可是大昌铁铺的人?” 夜鹰使一脸惊讶:“侯爷怎么会知道?” 王君临苦笑一声,将手中巴掌大小的羊皮递给了夜鹰使,后者看过之后,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恍然说道:“那昌平王府在京城名下的商铺实在太多,我差点忘记了那大昌铁铺是昌平王府的产业。” “昌平王府的产业?”王君临有些意外,“这家铁铺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夜鹰使这一次没有想多久,便说道:“我想起来了,这大昌铁铺我们曾经怀疑暗中与北方契丹人有生铁交易。这在大隋是禁令,算是重罪。” 王君临恍然道:“杨嵘那蠢货被人当成枪使,断了一只手。杨素是想要还回去。” 夜鹰使点头道:“那侯爷想要怎么做?” 王君临沉思了片刻,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估算了一下时间,说道:“自然是顺着杨素的意思,去救孙文韬,顺便找到大昌铁铺暗中给契丹人卖生铁的证据,然后送进宫去,给陛下看。” “只是,这件事情你的人手绝不能参与,而且一定要让陛下的侯官参与其中。” 夜鹰使若有所思,半响之后,神色复杂的看着王君临,抱拳说道:“侯爷高明。” …… …… PS:第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和推荐票————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失眠的独孤皇后 大隋虽然已经施行三省六部制,但杨坚每天批阅的奏折数量依然极大,一般他都会忙碌到亥时结束,而早上辰时三刻便又准时开始继续批阅奏折。 此时他一口气批阅了一个时辰,便感觉有些疲惫,见桌上的奏折已经不多,只剩下薄薄十几本,他随手翻了翻,也没有什么急件,便起身准备去看看独孤皇后去。 独孤伽罗病情一直不见好,近日突然睡不着觉,休息不好,导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挺不了多少时间了,随着失去独孤伽罗的时间逐渐接近,杨坚心中的悲伤也一日重过一日。 想着老妻的病情,杨坚叹了口气,吩咐道:“准备摆驾去神居宫。” 这时,一名老宦官匆匆走来,躬身道:“陛下,秦安侯王君临求见!说有要事向陛下禀报。” “哦!王君临又来了。”杨坚此时只想着去见独孤伽罗,本想让王君临在外面等着,但突然想起昨晚上有外侯官禀报说王君临医术很高明,便命道:“宣他觐见!” 大殿广场上,还是上次那个名叫白石的宦官带着王君临迅速向宣政殿走来,因为上次收了一枚玉佩的缘故,白石这一路上话便比较多,除了说了说宫中一些规矩和忌讳之外,左右看了两眼,见附近没有人之后,便对王君临低声道:“侯爷,这几天皇后病重垂危,所以陛下心情不太好,正常情况下这会本来是要去神居宫看皇后的,但如今因为你来了又改成接见侯爷,所以侯爷若是说的事不能让陛下满意,恐怕会让陛下不喜,到时候侯爷看陛下脸色,最好时间不要太长,早点说完事情。” “多谢公公提醒,在下记住了。”王君临一脸感激的说道,同时一枚玛瑙便又不着痕迹的塞到了白石的手上,后者脸上的笑容越加灿烂。 他们走进宣政偏殿,来到御书房前,白石的任务完成,转身离去,另有守在门口的一名老宦官进去禀报,片刻后里面传出声音:“宣秦安侯王君临觐见。” 王君临连忙整理一下官服,快步走进了御书房,杨坚此时没有批阅奏折,而是闭目养神,等王君临到来。 “陛下日理万机,臣王君临打扰陛下,心中惶恐,请陛下恕罪!”有了刚才那叫白石的太监提点,王君临一进门便恭敬行礼,大声说道。 杨坚缓缓睁开双眼,淡淡的说道:“你倒是知道朕很忙,说吧!今日来见朕所为何事?” “陛下,臣无意得知有一家铁铺这些年大量给北方游牧民族售卖生铁,臣深知此事的重要性,特来向陛下禀报。” 杨坚一听,顿时脸色一变,冷哼一声道:“竟敢向北方野人贩卖生铁,好大的胆子!” “陛下,此事臣可保证确有此事,但目前还缺乏证据,臣为陛下分忧心切,所以急着来向陛下禀报的同时,恳请陛下将此事交由臣来负责查办。” 杨坚突然想到什么,看着王君临沉吟了片刻,怒火缓缓收敛,但神色却变得更加冰冷,说道:“这家铁铺背后可是牵扯到某个大臣?” 王君临好似早就料到杨坚有此一问,立刻神色肃然的说道:“回禀陛下,这……很有可能。” 杨坚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说道:“王君临,你能向朕及时禀报此事,这很好。朕会派一队侯官,配合你去查办此事,朕想知道两件事,一是这幕后操纵者是谁?二是一定要拿到给异族贩卖生铁的证据。” 说到这里,杨坚顿了一下,又说道:“侯官的身份保密,以你仆从护卫的身份出现。” 王君临心中大喜,杨坚的安排正合他的意思,当即斩钉截铁的说道:“臣王君临谨遵陛下旨意。” 杨坚点了点头,此事算是过了,王君临正要见好告退,杨坚突然脸上闪过忧伤,看着王君临说道:“朕听说你不光是毒术精湛,而且还医术高明。皇后本来就患有重病,这几天不知为何心思不宁,难以入眠,身体得不到休息,致使病情加重,你现在随朕去神居宫去给皇后诊断一下。” 王君临心中叫苦,自己那懂什么医术,只不过知道一些先进的医理,对毒药方面有所研究而已。但他知道,因为去年治疗伤兵营和在高台城开设王氏医院的事情早已传开,这个时候若是否认,杨坚不但不会相信,反而不喜,所以略一沉吟,谨慎的说道:“臣只是略懂一些医术。” 杨坚显然认为是王君临在谦虚,对其点了点头,然后安排左右内侍:“摆驾,去神居宫。” 说完已经率先向御书房外走去,左右太监、门口护卫等等一大群人已经跟了上去,王君临只好快走两步,和那名老太监一起跟在杨坚的后面向神居宫走去。 没过多久,一群人便来到了神居宫,远远的王君临便看到乐平公主杨丽华从神居宫内走了出来,一脸悲痛,双眼通红,好似是刚刚哭过。王君临早就知道独孤伽罗行事霸道,不管是对前太子杨勇,还是今太子杨广,都从来是严词厉色,特别是对杨勇每次都声色俱厉,大发雷霆。 可以说,独孤皇后在废长子皇太子杨勇立次子晋王杨广的储君决策问题上发挥了关键性作用。杨坚和独孤伽罗曾对长子皇太子杨勇寄予了很大的期待。但杨勇向来行事率性、不拘小节,与独孤伽罗一贯严正的作风相冲突。杨勇又喜好声色,而东宫没有嫡子,尤其是不善待太子妃引起了独孤皇后强烈不满。杨勇这一系列行为严重违背了独孤皇后重视嫡长、重视世家门阀联姻关系、保证宗法权力的稳定过渡的政治理念,其后太子妃暴死更是彻底让母子之间出现裂痕。 但杨丽华却是唯一的例外,独孤伽罗尽其所能对其宠爱有加,而杨丽华也对自己母亲感情深厚,如今独孤伽罗病情加重,她自然是很痛心。 双方在神居宫门前广场相遇,杨丽华红着眼睛和杨坚父女二人一本正经的互相见过礼,杨坚看女儿刚刚哭过,便叹着气安慰了几句,完了之后不经意看了身后王君临一眼,让后者心中猛跳。 而杨丽华面对王君临时神色举止之间毫无异常,此时便对王君临深深的施了一礼说:“母后病体久不康复,如今又日渐憔悴,被鬼魅所惑,日不能安,夜不能寝,久闻秦安侯神通广大,见闻渊博,医术高明,希望秦安侯能够治好母后的病,至少让母后能够有个安然睡觉的法子,哪怕一夜也好。” 之前在御书房他听杨坚说独孤伽罗睡不着觉,当时他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再一听杨丽华一说,想着此女对自己的帮助和那份情意,王君临便认真起来,但他毕竟不是神棍,有些事情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看过之后再说。 “臣一定会竭尽全力。” 说实话,这种事情王君临其实并不想管,因为这可能会牵扯到皇家的秘密,而皇室的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掺和进去没好处,只有坏处。 此时神居宫内隐隐传出异响,杨坚眉头一皱,问道:“里面这会在做什么?” 杨丽华将目光从王君临身上收回,说道:“智仁法师说母后这是过度思虑所致,神志虚弱导致外魔入侵,所以母后这会让他做法事。” 趁着杨坚父女两人说话,王君临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比较简单的方法是,调配出麻沸散给独孤伽罗使用,就会立刻入睡,保证连梦都不会有,但这属于治标不治本。而且王君临联系独孤伽罗这一生杀的人,特别是死在其手中后宫之女实在是太多了一些,所以他猜测导致独孤伽罗无法入睡的罪魁祸首可能是他自己造的孽,如果不去除心魔,迟早还是会犯的。 皇后寝宫毕竟不同于它处,更何况独孤伽罗如此霸道,即使是杨坚在没有征求独孤伽罗的同意之后,都不好直接将王君临这个与其没有至亲关系的成年男子带进去,所以杨坚和杨丽华进了神居宫,王君临一个人在门口等着。 趁着这断时间,王君临仔细观察了一下神居宫,发现这神居宫占地极大,横着隐隐占了皇宫宽度的三分之一,全部用高大的围墙圈了起来。简直就是宫中宫,由此便可看出独孤伽罗的霸道。 当王君临接到通知,跟着一名太监走进神居宫的时候,天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而且有朔风从北面吹过来,掠过树梢,有呜咽声传来,在显得空荡荡的神居宫上空盘旋不去。 可能是里面正在做法的神棍说有鬼物、外魔之类的不干净东西存在的缘故,神居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夹着腿一溜小跑,眼中全是掩饰不住的惊惶之意。 王君临站在大门口,目睹此景,一脸的愕然,心想这他娘简直是拍恐怖片的场景好不好。 第一百三十章 装神弄鬼 (非常感谢‘本地木哥’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今天天气再加上这环境,还有那些宫女太监的客串表演,即使没有鬼的存在,也会让人感觉有鬼似的,在这样的地方住着,若是心中再有鬼,不发疯能睡着才是怪事。 身后的大门不知道被谁从外面咣当一声重新关上,门口光线一下子就变得有些阴暗。 王君临若有所觉,猛的一转身,不由瞳孔一缩,吓了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一名头发稀疏,脸上光洁,简直就像是一个电灯泡似的老太监不知道从哪里飘了出来,站在他的身后。以他如今灵敏的感知,事先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见过杜统领。”王君临心中一边暗骂着,一边行礼。 这脑袋上已经没有几根毛发的老太监不是别人,正是统领着大隋数成千上万个内外侯官的统领杜落歌,在王君临看来,是最不能得罪的几个人之一。 杜老太监看自己将王君临吓了一跳,哑着嗓子嘿嘿的笑看说道:“秦安侯乃神通广大之辈,也会害怕鬼魅?”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相比之下,晚辈更害怕人,鬼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晚辈只见过人害人,没见过鬼害人,所以夫子说敬鬼神而远之,可见这些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可怕的。” “宫中太医和陛下从天下各地请来的名医都诊断出皇后得的是不治之症。”杜老太监淡淡的说道。 王君临听了之后,心中大为奇怪,即使姓杜的老太监说的是事实,但这些话也不是能够诉诸于口的。而且杜老太监为何要给他说这些话,他心中隐隐有些警惕。 “对了,陛下让老夫派一队侯官跟着秦安侯办差,不知秦安侯对人选有什么要求?”杜老太监说过之后,就再不提任何关于独孤皇后病情的话。 王君临心中狐疑,不露声色的说道:“多谢统领大人关照,只是办一件小事,人选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不用太多,十来个侯官就够了。” 两个人边聊天边往神居宫深处走云,这神居宫占地的确是不小,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独孤伽罗居住的大殿之外,听声音里面那智仁法师和徒弟二人的表演还没有结束。 独孤伽罗住的大殿里香雾缭绕,檀香似乎不要钱一样点的到处都是,一枚八卦镜子挂在门口,王君临强忍着扯下来的欲望,跟着杜老太监走了进去。 大殿正中间放着一个软榻,被薄薄的一层纱幔四面挡着,独孤伽罗便躺在这软榻之上,杨坚和杨丽华此时也在纱幔里面。 而一名看起来有四五十岁,卖相称得上是仙风道骨的道士正在软榻纱幔四周拿着把桃木剑游走,仔细一看居然脚踩八卦,每一步都踩在点上,分毫不差,从他脑门上的汗珠子来看,走了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的,这样的小圈子,一般人转两下就会晕。 一名十五六岁,唇红齿白的小道士神色严肃的站在一侧,端着一个木盘子,上面摆着铃铛、黄纸、朱砂等物,而纱幔侧后方王君临见过的杨广和另外一个与杨广有些相似,但年轻大了四五岁的男子各自捧着一个香炉,而在两人之后,便是以杨昭为首的七八名青年、少男和少女,同样捧着香炉做祈福之状。显然这些人都是龙子龙孙。 除此之外,大殿上空荡荡的,连椅子都没有一把,杜老太监停了下来,王君临只好也站在其旁边看那智仁法师表演。 自从经历过穿越这件事情之后,王君临对于神鬼之事已经不像是原来那样完全不相信,但多年形成的观点不是那么容易改变,所以本能上还是不相信真有鬼神的存在,特别是绝不会相信眼前这神棍所做法事真的会有用。 杨昭看见了王君临的到来,只是暗暗眨了眨眼算是打过招呼,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 此时那智仁法师舞动的越发的急促,长衫飘飘,大袖飞舞,脚下的步伐已经从八卦步,变成了北斗七星,站在天权位上大喝一声,袖子里飞出无数的黄裱纸,他的桃木剑只是一刺,就有一张纸穿在上面,回手的时候掠过七星灯,那张纸一下子就变成了火球,在袍袖的鼓荡下,飞散的黄裱纸居然没有一张落地,手里的火球四下里飞舞,顿时就把飞舞的纸片子全都点燃了。 而这个时候,他的剑依然在挥舞,不时的拨打一下火球,飞洒的火球居然慢慢聚拢成一个大火球,在明灭的烛光映衬下,如同一轮红日,就是这轮红日有点发青,如果说纸上没有抹硫磺和磷粉,打死王君临都不信。 王君临心中感慨,心想这些神棍为了骗人,还是下了一些苦功的,都说在中国,道士是最早研究化学的一批人,现在看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说别的,就着一手,到集市上卖艺也会赚的盆满钵满,如今却被当成独孤皇后精神世界的安慰剂,当然他得到的报酬一定很可观,至少比街头卖艺要强得多 火球逐渐熄灭,智仁法师也表演完收工,左手剑诀,右手一招苏秦背剑,桃木剑就极为漂亮,且精准的插入了背上那个古色古香的剑鞘里,这让王君临不禁神色一凝,隐隐感觉这老道恐怕会武艺,而且多半还是个高手。 “陛下,娘娘,贫道法力低微,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剩下的就看世间其他高人的了。”智仁法师汗流浃背,道袍都被汗水湿透了,谁要是敢说这老道没尽全力那是在昧着良心在说话。 尽力归尽力,效果归效果,这人世间的有些事情不是你尽了力就能有效果的,这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道理,只要有一点思维能力的人,都会认同这个道理,老道士尽了力,剩下的事情是他能力以外的事情,与他无关,老家伙现在可以全身而退了。 独孤伽罗今晚能不能睡着觉他不知道,但王君临知道这老道士今晚一定会睡的香甜无比。 杨坚从纱幔里面走出来,对着智仁法师客气的说道:“幸苦真人了,真人先去偏殿休息,明日再出宫吧。” “陛下客气,只是今日贫道耗损过巨,需要连夜回观中恢复元气,请陛下遣一小内侍送我出宫既可。”智仁法师捋一捋湿漉漉的胡须,一副疲惫到极限的状态,王君临敢打赌,只要这老道士拿着丰厚的赏赐出了皇宫,便会立刻离开京城,从此再不会进皇宫。 疲惫的老道士领着小道士随着一名太监离开了神居宫,仰头看看有些阴沉的天色,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对旁边小道士说道:“袁天罡,将东西都装好,我们现在就出宫。” 若是王君临此时在旁边,听到这小道士名叫袁天罡,肯定会大吃一惊。 没有了老道士做法事,大殿里顿时变得一片死寂,在独孤伽罗的宫殿里除了杨坚,没有人敢随意的发出半点声音,特别是在她生了病,且又睡不着觉的情况下。 显然不管是独孤伽罗,还是杨坚,亦或是杨丽华,刚才对智仁法师都尊敬有加,但对其能有多少信心,谁也不知道。所以,老道士一走,杨坚在征求了独孤伽罗的同意之后,便将王君临叫了过去。 王君临此时是医者,所以直接进了纱幔之中,一个豪华宽敞,堪称世界是最舒服的床榻之下,躺着一名脸色苍白之中带着枯黄,看起来五十来岁,双眼微微闭着的老太太。 这就是传说中与杨坚并称为大隋二圣之一,大隋朝开国最大的功臣,以霸道善妒闻名天下,特别是因妒杀尉迟女使其背上了千古第一奇妒之名,中国历史上仅次于武媚娘的一代传奇女子独孤伽罗。 然而,此时的独孤伽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甚至因为病痛的折磨再加上睡不好觉,给王君临的感观实在是算不上有多出彩。 王君临飞快的看了一眼,便低眉恭敬行礼,声音放得很轻:“臣王君临拜见陛下和娘娘。” 独孤伽罗突然睁开双眼,眼眸之中布满血丝,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但即使这样依然很犀利。 “你若是能够让本宫睡个好觉,陛下自会重赏于你。”不等杨坚说什么,独孤伽罗首先便说道,只是声音有着明显的嘶哑,再加上王君临注意到其面部和颈部出现的水肿现象,再结合在殿外听杜老太监所说,王君临虽然不是医生,但也知道这些都是患了癌症的病人最典型症状。当然也可能不是癌症,不过那么多名医都看不好的病,王君临绝不相信自己能够看好。 说完话,独孤伽罗便又闭上了眼睛,杨坚接着说道:“王君临,皇后所说便是朕的意思,你若是能够让皇后睡个好觉,又能治好皇后的病,朕便答应你任何要求。” 王君临上前很认真的望、闻、问、切的一番诊断之后,确定独孤伽罗不是中了毒什么的,然后说道:“臣有一秘方所熬制汤药,皇后娘娘服用之后可睡个好觉。” PS:今天单位考了一天的试,感觉好累,争取第三更,非常抱歉————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锤铁铺 “传太医,配合王君临速速去准备汤药。”杨坚和独孤伽罗闻言大喜,他们不是没有听出王君临避重就轻,有意没有提病情的事情,但长时间以来,几乎整个天下的名医都被请了过来,不管承不承认,他们已经隐隐的认命了,很多时候都只想着能够舒服的度过最后的一些时日。 一直有太医就在一侧侯着,王君临跟着当即便离开去准备。 王君临原本担心麻沸散的一些配方药皇宫里面没有,结果跟着太医来到药房之后,发现他所需要的闹羊花、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天南星等六味药竟然都有,而且成色都是极品。 考虑到这些药熬制出来的汤药味道实在是难喝得很,本着既然做了就要将能够得到的好处最大化的原则,他亲自去御膳房掺杂着这些药,给独孤伽罗熬制了一碗新鲜的莲子羹。 所以,一个时辰之后,王君临再回来的时候,拿来的不是汤药,而是一碗热乎乎的莲子羹。 “娘娘,这碗羹汤里微臣加了能够帮您睡个好觉的药物,您喝了以后,会很快就睡着的。” 不等王君临说完,杨坚亲自上前端过来,准备让人先试一下,独孤伽罗却已经不做声的从杨坚手里拿过瓷碗,一小碗粥三两下就灌了下去,待旁边宫女用手巾擦拭过她的嘴之后,便嘶哑着声音对王君临说:“不错,粥熬得恰到火候,就是有一丝药材的苦涩,影响了美味。” 说完在杨坚和杨丽华的帮助下躺在睡榻上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两位宫女轻手轻脚的把被子盖好。 杨坚招招手,除了伺候独孤伽罗睡觉的内侍,以及杨丽华要留下守候她的母亲之外,其他人都随着杨坚走出大殿。 大殿外面湿气逼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起了雨,刚从温暖的房间走出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个冷颤。 杨坚站在白玉栏杆前,拍拍栏杆上的狮头雕塑,转身看着王君临,幽幽的说道:“王君临,刚才你没有提皇后的病情,可是因为皇后的病……你也没法治?” 王君临硬着头皮说道:“臣无能,请陛下责罚。” 杨坚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提让皇后睡着的重赏之事,甚至连一句肯定表扬的话都没有,就在一大群护卫、内侍的簇拥下,打着华盖就此离去。 太子杨广从他旁边经过,停了下来,一脸感激的对王君临说道:“秦安侯,多谢了。” 比起杨坚,杨广的话在王君临心中更重,特别是当前者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之后,他更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说道:“殿下谬赞了,这是做臣子的本份。” 杨广在一群人的伺候下也离开了,王君临若有所觉,转头看去,前太子杨勇正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王君临从其眼睛深处感受到了一种极为隐晦的庆幸。 两人目光对视,杨勇对其点了点头,在几名太监伺候下也离开了。 然后就是一群皇孙,一个个或感激,或好奇,或淡然,或畏惧的从他身边经过,然后都毫不例外的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秦安侯,今天多亏了你,不然皇祖母……唉!”最后留下的便是晋王杨昭,拖着肥胖的身体来到王君临的面前,明明这会天气很凉,他却大汗淋漓,衣服都湿透了,犹如从水里面捞出来似的,比之前做了一场法事的智仁法师看起来还要劳累。 王君临很认真的给杨昭躬身行礼,然后才说道:“殿下客气了,皇后为一代贤后,母仪天下,身为臣子帮其睡个好觉,乃下官的本份之事。” 杨昭略一犹豫,最终还是问道:“皇祖母的病难道真的已经无药可治了吗?” 王君临很坚定的摇了摇头,但没有说话。 杨昭本来还想说什么,见旁边杜落歌那个死老太监还在那里,便学着他父亲拍了拍王君临的肩膀,知道两个人可能还有事情,便也转身离去了。 大隋内外侯官统领杜落歌走上前,与王君临并列站着,看着杨昭臃肿肥胖身影在两太监拿着雨伞伺候下渐行渐远,然后转身对王君临笑眯眯的说道:“秦安侯好本事,无数太医、术士、高人都无法让皇后睡个好觉,秦安侯只是一碗粥便让皇后睡着了,果然厉害啊!” 王君临在面对这老太监的时候总感觉是在面对一条毒蛇,心中不由自主的充满了戒备和警惕,此时笑着谦虚道:“统领大人过奖了,只是晚辈刚好知道能够让人睡着的秘方而已。” “皇后娘娘的病……秦安侯真能无法治好?”说这句话的时候,杜落歌神色不变,但却死死的盯着王君临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在很多时候都比嘴里面说出来的话要诚实得多。 不知为何,王君临忽然有一种错觉——他若是说自己能够治好独孤伽罗,就会立刻遭受无穷无尽的刺杀。 所以王君临从善如流,立刻一脸肯定的说道:“晚辈无能,没有任何的办法,甚至都看不出皇后得的是什么病。” 杜老太监一脸遗憾的说道:“秦安侯不要自责,这不能怪你,毕竟整个天下的名医都对皇后娘娘的病束手无策。” 话音一落,杜老太监便转身背着手离去,不远处一名小太监赶紧跑过来,撑起了一把伞替其挡雨。 “秦安侯需要的侯官已经在皇宫门口等着。”远远杜老太监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来。 …… …… 京城内有一半的兵器铺位于丰荣坊,因为几乎所有买卖生铁的商铺全部在这里,足足有一百余家,据说整个大隋长江以北近五成的各类生铁产品都是从这里进出。 此外,这里还有二十多家在官府有备案的兵器铺,以及十多家卖各种农具的店铺。 这些店铺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特别是一些大的商铺后面若没有当朝权贵或者门阀世家,根本在这里难以立足。 一般情况下商铺的规模与身后的势力成正比,商铺规模越大,生意做的越大,背后势力便越强势。只不过出于一些特殊的原因,背后的势力都会隐在暗中,一般人是不知道他们真面目的。 “大锤铁铺”这个名字听起来很俗,但却是丰荣坊,乃至整个京城的生铁买卖店铺中规模最大的一个,占地足足有六七亩,据说铺子后面的仓库里面储存着数十万斤铁锭,京城各大铁匠铺有近三分之一生铁原料都是由它供应。 但除了极少部分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大锤铁铺的后台是何方神圣,在普通人眼里便显得极为神秘。 …… …… 深夜,亥时三刻,下了半天的雨却已经停了。 丰荣坊街上已经不见一个行人,偶尔有一个醉鬼从此处经过,但因为不像后世那般有路灯,经常跌个鼻青脸肿。 这时,一群黑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丰荣坊,没有打灯笼,但是他们路走的很稳,直接来到了大锤铁铺前,其他人隐在暗中,其中两人上前用力敲了敲门。 “谁呀?”没过多久,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不耐烦的声音。 “我是市署税吏王小五,快开门,有件急事要给你们说一下。”其中一个人看了看旁边高大的黑影,对着大锤铁铺说道。 “王小五,你他娘大半夜的跑来做什么。”店铺内的灯亮了,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喝骂道。 虽然嘴里面很不客气,但还是将门吱嘎一声,开了一条缝,一名男子探头看了看,发现除了王小五之外,还有另外一名黑衣男子。 “王小五,这是谁?你们要干啥……” 不等他说完,王小五旁边的黑衣人已经闪电一般伸手将门拉开,然后将这开门人脖子捏住提了起来,让其发不出半点声音。 隐在阴影之中的十个数人便一个个如豹子一般窜了过来,从大锤铁铺子里面钻了进去。 半个时辰之后,昏暗宽大的大堂内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地上已经倒下五具尸体,皆是咽喉一刀毙命,王君临坐在榻上慢慢翻看着厚厚的十几本账簿,这些账簿内只是记载着进货和出货记录,一笔笔的数量,但是从哪里进货,最后卖给了谁,账簿里都没有记录,这不是王君临想要的东西。 他麾下负责生意的第一人邓郁卓曾经给他说过,做这种非法生意,一定会有一本秘密帐本,而秘密帐本一般都是会藏在店铺的隐秘之处,由专门可靠的人进行记录。 王君临瞥了一眼被绑在墙角的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此人是大锤铁铺的掌柜。 非常出乎他的预料,此人虽然生得白白胖胖一幅养尊处优的模样,却是难得的硬骨头。王君临在其面前杀了五个人,此人竟然毫无惧色,而且眼睛始终闪烁着凶光。 显然此人是昌平王府的心腹可靠之人,与他名下五福茶社的掌柜孙文韬相比,已经不是普通的商人,或者说不是单纯的商人了。 PS:把人就困死了,掐了好几次大腿,硬撑着将第三更连夜写了出来。这个月十天了,除了一天,其余每天都至少三更,还望兄弟们给些捧场和月票鼓励一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异变与暗道 (非常感谢‘萧之羽毛’、‘书友18672397’、‘achelless’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虽然碰到这样一个硬骨头,让王君临感觉有些麻烦,但也从侧面证明了他想要的秘密帐本就藏在这大锤铁铺内。 “还好我提前准备了一些东西。来人,把我准备的一些刑具拿进来。” “是!”王君临带来的四名护卫在外面把风,铁铺内的都是侯官,此时窗外的一名护卫答应一声,很快便拿进来一套用树干、树枝、皮索、葛布和铁钉组成的新鲜玩意儿。 “看到没!”用脚踢了踢几根带着树皮地木棍,王君临淡淡的说道:“这东西叫做夹棍,一会就夹在你的大腿上,然后用力绞旁边几条皮弦。然后再拿起这根粗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用脚挑起一根碗口粗的主干,目光在对方小腿下方来回逡巡,仿佛一名屠户在挑选最佳下刀位置,然后继续说道:“再用它,狠狠敲你的脚踝骨。一边夹,一边敲,那滋味,啧啧,保管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尽管来!”那大锤铁铺的掌柜了之后,吓得脸色苍白,直打哆嗦,可却咬紧牙关不肯退缩,而且还发狠道:“大不了把这条命交给你。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死还难!” “一会儿你就会明白,其实这世上比死还痛苦的事情多的是!”王君临冷哼一声,寒声说道:“你先别着急下定论,听我一件件介绍给你看。看看这个,很简单吧?就是几根钉子而已。一会儿,我要让人按着你的手指,然后一根根,顺着你的指甲缝隙砸进去。” 那大锤铁铺的掌柜听得头皮直发麻,但不想被王君临看出自己心中的恐慌,干脆紧闭眼睛,又紧紧咬着嘴巴,不发一言。 王君临抓着钉子摆弄了一番,随手将其放在了一边。随即,又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几片葛布,略有些感慨的说道:“这个,看着简单吧,不过是几片弄湿了的破布而已,但他却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死不了’!等会儿,你受刑的时候,我就拿他往你脸上一盖。你越是疼得想用力喘息,越是透不过气来。用不了多久,你就恨不得自己立刻死掉。可是,你偏偏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有这个,这个叫‘痒痒挠’。你看见这上面的九根钉子没有?其实非常讲究!刚好可以放在你脊梁骨上,中间一根,左右各四。然后用力往下一拉……” “这个,叫做‘心里美’。用法是,先拿上下这两片木头,夹住你的脚掌。然后中间这根钉子,就可以用小锤一下下敲进脚心里头去……” “我我……我说……”那掌柜的再也坚持不下去,突然睁开眼睛,瘫软在地。 不只是他,屋子里面经常严刑拷打别人的十名侯官此时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看着王君临眼神之中的畏惧不知不觉中变得更甚。 “那就快说吧!只要说了,我便保你不死。”王君临见此,微微松了口气。 掌柜一咬牙,说道:“秘密账本在……” 眼看着掌柜的就要说出口,异变突起,蹲在掌柜旁边,吓得正哭哭啼啼的一名伙计,突然弹身而起,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柄短刃,切向掌柜的脖子。 “找死。”王君临来不及抽刀,直接一脚踹向这名伙计。 砰的一声,伙计被王君临踹飞,但在跌飞之前,伙计将手中利刃当暗器扔向那掌柜。 噗!伙计撞在墙上,吐出一口血,脸色惨白,看着掌柜惨笑着说道:“你想要死全家……” 他话没有说完,便被最近的一名侯官一脚踩在了脖子上,直接踩死了。 另一边,那成人巴掌大小的利刃刺入了掌柜的肩膀,掌柜本能的发出一声惨叫,但惨叫还没落音,听到那伙计的话后,他脸上突然浮现出疯狂之意,惨叫声变成了狂笑,王君临暗叫不好,身体如弩箭一般弹向掌柜,但终是慢了一步。 那掌柜的飞快的拔出肩膀的利刃,割断了自己的咽喉,王君临冲到近前的时候,反而喷了他半身的血。 “谁知道掌柜的秘密账本藏在何处,说出来可以活,否则就是死。”王君临脸色有些难看,寒声说道。 然而,前铺和后院足足十三名伙计,另有七名护院,都没有人知道秘密账本在何处,王君临下令杀了两个人,甚至用了酷刑都没有得到答案。 最后王君临只得下令让侯官将这些人的手脚全部被捆上,下令诸侯官开始翻箱倒柜,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的搜查,这些侯官这方面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很快便发出了不少秘密,比如找到了一些弩箭等违禁武器,与北方契丹方面的几份书信,这些东西也很重要,但对付普通人还能有用,对昌平王府便没有多少效果了,唯有秘密账本才能够给昌平王府一定的打击,可惜一直没有发现端倪。 王君临也目光如电一般四下寻找,他一个个屋子亲自寻找,最后来到后院,路过一间堆放杂物的小房间时,终于有所发现。 这个小房间里面的东西堆放的太有规律了一些,王君临将十名侯官叫来,让他们将杂物间腾空,地面上露出一块铁板,铁板稍微凹进地面,上面有一根指头粗的铁链,铁链上锁了一把大铜锁。 王君临拔出龙雀宝刀,运劲于刀,一刀劈下,‘嚓!’的一声,铁链被削断。 王君临扯掉链子,一用劲将铁板拎了起来,下面是个黑漆漆的地道,隐约可见台阶,空气新鲜,没有霉臭之气,说明常有人进出。 这种地下密室并不特殊,很多大户人家和商铺内都有,结构也大致相似,唯一特殊就是入口难寻,找到了入口,后面就简单了。 王君临带着四名侯官,拿着灯笼进入了地道,其他侯官在外面等候。 五人顺着台阶弯腰走进了地道,地道很浅,只走了七八步便到底了,底下是一座石门,石门上也有铁链,王君临再次拔刀斩断了铁链。 石门旁边石璧上挂着一盏油灯,不用他吩咐,一名侯官便点燃灯,推开了门,五人相继进了内室。 内室并不大,宽约一丈三,长一丈九,高只有六尺,有油灯和灯笼照明,密室内的情形便一目了然。 第一百三十三章 王君临的谋算 (非常感谢‘那年那天的我’再次万币捧场。) 两边都堆放着二十几个木箱子,木箱子都没有锁,敞开着,里面全是大小形状一模一样的银锭,王君临迅速估算一下,大约有四五万两银子。 而在正中间还放着一只木架,木架上只有一只小铁箱子,里面放着足足一千两黄金。 王君临找的自然不是金银,如果这只是一般商铺,那么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应该齐全了,一般商铺的密室里也就是金银和帐本这两样东西,但这是一个从事非法商业活动的商铺,所以肯定还有秘密账本,别的地方没有,种种迹象表明,那秘密账本只能是藏在这里面。 王君临仔细观察片刻,便让人将油灯和灯笼全部拿近,让光线照亮了木架后的墙壁,他的眼力和经验都非同一般,一眼便看出了这块石壁不同寻常。 一番摸索之后,便发现了一条肉眼几乎难见的细细缝隙,大喜,王君临抽出龙雀刀轻轻插入缝隙,微微用劲一撬,一扇一尺见方的小木门便被撬开了,里面只放着一件东西——账本。 王君临迅速打开看了几页,果然是他想要的东西,而且买家除了契丹一方之外,竟然还有东.突厥,王君临迅速估算一下,光是前五页的交易加起来,生铁交易不下十万斤,价格是中原的七八倍。 看着王君临长长松了口气,一脸的欣喜,几名侯官也兴奋地迎了上来,其中领头的那名侯官笑着抱拳说道:“下官恭喜侯爷找到秘密账本,又立新功。” 此人名叫黄宝昌,名面上是一名正五品的郎将,虽然没有对王君临说过他在侯官系统中的官职,但王君临隐隐觉得此人在侯官中的身份不低。这从杜落歌那老太监对王君临的重视程度便可看出。 王君临笑着点头道:“黄兄,你认为我还需要这些功劳。” 说着话,他将帐本直接递给了黄宝昌。 黄宝昌眸中精光一闪,紧接着眼睛深处掠过一抹惊喜,他却没有想到王君临做事这般大气,双手接过账本,深深一躬身,说道:“那卑职等就却之不恭了。” 王君临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整个秘室,指了指装有金银的箱子,笑道:“黄兄,这箱黄金回头交给你们杜统领,这几箱银子便交由黄兄处置了!” 这一下,不光是黄宝昌,众侯官闻言,无不大喜,数万两银子,即使十个人平分下来,足以让他们每个人发一笔大财了。 “多谢侯爷。”在黄宝昌的带领下,众人发自内心的齐齐向王君临表示感谢。 “侯爷,这个人情兄弟们记下了,侯爷以后若还有什么事需要兄弟们协助,尽管开口。”黄宝昌由衷的说道。 “黄兄和兄弟们客气了。”王君临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太清楚交好内外侯官的好处和作用了。 众人刚刚出了地下密室,在外面放风的王君临一名护卫便快步跑到后院,对王君临低声说道:“侯爷,有黑衣人向这边赶来,约五十余人,从赶路速度来看,都不是弱手。” “昌平王府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你们四人在铺外找地方藏好,不要出声,放他们进来!”王君临目光一闪,立刻说道。 “喏!”护卫领命而去。 王君临看了一眼后院的俘虏和十名侯官,说道:“黄兄,麻烦兄弟们将这些俘虏嘴塞住,然后全部关到地下室去,其他人迅速上屋顶爬着藏起来,然后熄灭灯火,待会听我命令杀敌。” 十名侯官都已经知道王君临将功劳让给他们不说,而且还分给他们数万两银子的事情,此时一听有人竟然敢来坏他们的好事,不由一个个杀机如潮,黄宝昌更是说道:“侯爷,要不要下官派人再调动一些人手过来。” 王君临一听,心想正合我意,而且此人能够调动更多侯官过来,在侯官府中的身份过然不低,眼睛一眯,说道:“也好!这些人这个时候过来,想必都是高手,兄弟们都是陛下的耳目,为了这些人有所折损,的确不值。” 王君临的这些话,众侯官听了极为受用,黄宝昌当即便叫过来一名轻身术最好的侯官低声安排了一句,从怀中拿出自己令牌,交给那名侯官,后者答应一声,便从后院迅速的跃墙而出,消失在黑夜之中。 …… 半炷香之后,大锤铁铺的门被推开,前面铺子里面的尸体王君临等人并没有收拾,两名黑影站在门口四下探望,看见尸体也没有发出任何惊呼,只是冷静的警惕观察了整个店铺,确定没有人之后,便挥手让后面的人也一一赶来。 然后这五十多名黑衣人便穿过铁铺,向后院潜行。这些人表现得极为谨慎,并没有立刻便进入后院。而是先在通往后院的门口处隐藏起来,悄悄的倾听和观察后院情景。 王君临自然不会被发现,而黄宝昌带领的九名侯官同样是隐藏身形的好手,再加上黑夜之中,借助星月之光,视野有限的很,所以这些黑衣人并没有任何的发现。 片刻之后,五十多名黑衣人一一窜进了后院,其中一人一声令下,这些人便用火折点亮了三个火把,照亮了大半后院,但王君临和众侯官都爬在屋顶上,刚好是灯下黑之地,依然没有被发现丝毫。 “一半人四下各个屋子里面看看,其他人跟我来。”那名领头的黑衣人沉声说道,听声音年龄在四十岁左右。 说着话那领头的黑衣人便带着近三十名黑衣人直直来到那掩盖地下室的杂货屋,发现地下室的铁门已被打开,那名黑衣人不由喝骂道:“该死!” “陈老大!下面有人。”旁边一名黑衣人突然低声说道。 “十个人留下看守入口,其他人跟我下去。”被称为陈老大的领头人一挥手,留下十人守着地下室入口,然后带着另外二十多个人直接冲进了地下室。 十数息之后,估算着下到地下室的黑衣人已经到了最里面,王君临大喝一声:“杀!” 众侯官早已等的不耐烦,他们人手一只标配的弩箭,早已瞄准了院子里面的二十余个黑衣人。 只听一片嗡嗡的破空声中,二十余名暴露在火把之下的黑衣人当场便有十人惨叫声中,栽倒在地。剩下的十来个人惊呼声中迅速的藏了起来,侯官手中的弩箭只能射一枚箭,在射出的同时,他们已经从屋顶上跃下,杀向那十来个黑衣人。 大锤铁铺内顿时喊杀声大作,兵刃相碰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铁铺周围各个铺子里面的人被惊醒了,随即关严门窗,恐惧地从门缝向外张望,都不知大锤铁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而王君临却不想在这侯官面前用他的连发钢.弩,却是在第一时间,手持龙雀宝刀,迅速的疾奔到了地下室口,那十名看守地下室的黑衣人大吼着挥刀扑上,王君临横刀劈过最前面的那人脖子,血光迸射,抽刀又捅入后面一人胸膛,后面八个黑衣人悍不畏死的向他扑来。 王君临大吼一声,挥刀迎上,刀锋寒光闪烁,快如疾电,四五息时间中,便将剩下的八个人全部砍翻。 电光火石间,一个人厉吼一声,直接从那地下室中直直跃了出来,王君临若有所觉,在此人刚刚跃出的同时,一刀便霹雳一般的劈了过去。 那人大吼声中,急挥自己手中的一柄重剑抵挡。 锵的一声巨响,黑夜之中火星四溅,王君临这一刀乃蓄力而发,此人能够挡下,足以说明此人至少是一名滞固期的高手,但却控制不住身体,又掉入了地下室之中。 几乎在此人重新进入地下室的同时,王君临以最快的速度将地下室铁门迅速盖上并且用铁链直接锁死。 这是一块长宽只有三尺,但厚却足有八寸的铁板,即使是削铁如泥的利器短时间内也难以破坏。此时下面隐隐传来‘咚!咚!’的撞击声,声音很微弱。任由里面的人怒骂之中,不断砸铁门,王君临自然无动于衷。 另一边那黄三宝竟然也是一名高手,神勇无比,带着九名侯官连杀数人,但侯官一方虽然占据了上风,却也死了一人,双方短时间内相持不下。 王君临却没有任何要去帮忙的意思,甚至想着最好侯官再死上几个,让昌平王府将侯官得罪的再狠一些。反正他这边一个人杀了十个黑衣人,且将最厉害的二十多人堵死在了地下室中,事后怎么都能够说得过去。 一切都朝着王君临希望的那样发展,又过了一会儿,院子里面的黑衣人死的只剩下五名,但侯官又死了一个人。这个时候之前去叫人的那名侯官带着二十多名侯官匆匆到来,在黄宝昌的命令下,众人一拥而上将最后那五名黑衣人全部砍伤活捉。 黄宝强带人过来,见王君临身上溅了一身的血,地上躺着十具黑衣人尸体,再一听那铁板咚咚声不断,便没有多想,而是向王君临抱拳问道:“侯爷,下面还有多少贼人?” PS:抱歉更的迟了,昨天坐车从兰州赶回天水,看娃和媳妇,所以耽误了。不好意思求什么东西。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子的怒火 (非常感谢‘馨霞’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神色略显肃然的说道:“下面至少还有二十人,刚才我与上面看守的十个黑衣人拼杀的时候,那名带头的黑衣人一度冲了出来,又被我逼了下去,不过此人是个高手,有着滞固期的实力。” “竟然是滞固期的高手。”黄宝强神色略显凝重,要知道他才堪堪进入滞固期而已,但已经是侯官系统的高级官员,否则又怎么能不经过杜落歌便做主又调来了二十多名侯官。 “这地下室中除了这入口之外,再无任何一出入口和透气之处,黄兄若是想要杀这些人,只要看好这铁板,不让贼人从里面砸毁,最多一一炷香的功夫,里面的人全部都要憋死!”王君临轻描淡写的说道。 黄宝昌和众侯官听了,都禁不住心中一寒,想着眼前这一位的毒名,心想果然是个狠人。 不等黄宝昌等人接话,王君临又说道:“但若想抓活口,可关上半炷香,待里面的人变得虚弱不堪之时,再打开入口,一个个将他们放出来,自可轻松将他们活捉。” 黄宝昌深吸一口气,抱拳说道:“侯爷高明。” 王君临一笑,说道:“此间再没有什么事了,我先告辞了,后面的事情便交由黄兄和诸位了。” 说完,王君临便向众人抱了抱拳,极为光棍的直接离开,黄宝昌见此大喜,这才彻底相信王君临真的看不上这些功劳。他连忙带人回礼,并说道:“侯爷慢走,此间之事卑职自会如实禀报杜统领和陛下。” 王君临出了大锤铁铺,唤来四名藏在门口暗处的护卫,便直接离开了。 “点香计时,半炷香之后,打开入口,将这些贼人一个个放出来。秦安侯说里面还有一个滞固期的高手,此人是条大鱼,想必知道不少昌平王府的秘密,陛下一定极为感兴趣。此事做好了便是大功一件,秦安侯战功赫赫看不上这些功劳,但我们兄弟要立如此大功,机会可不多见。” 铁铺后院,地下室入口处,黄宝昌笑着给两眼发光的众侯官说道。 半炷香后,王宝昌带着秘密账本,押着俘获的七名大锤铁铺的伙计,一名账房,二十一名名黑衣人离开了大锤铁铺,连夜来到了侯官府在京城暗衙,那里有一个堪称是整个大隋最为恐怖的监狱,名叫黑狱。 王宝昌要连夜将这些人的嘴撬开,配合那秘密账本,将功劳最大化。而这个过程中,王君临在大锤铁铺展现的那几种酷刑之法已经被王宝昌等人学会,并且举一反三,注定在今晚上的逼问之中将会发挥极大的作用。 …… …… 次日一早,夜间发生在大锤铁铺的厮杀,以及大锤铁铺被查封的消息轰动了整个京城。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除了传言大锤铁铺暗中与突厥人勾结,卖给其兵器之外。最夸张的传闻说,大锤铁铺直接是突厥人所开,昨晚上是官府得到消息去抓突厥人的奸细。 不过真正知道大锤铁铺背后是昌平王府的那少部分人,却是闭口不言,静观事情发展。 次日清晨,在上朝之前,侯官府统领杜落歌便带着黄宝昌向皇帝杨坚秘密禀报了他们的收获,献上了那本秘密账本。 杨坚看了侯官府呈上来的证据之后,当场大怒,直接掀翻了案桌,但并没有当场进行任何表态,只是恨得他咬牙切齿:“邱瑞,你是救过朕一次性命,当年又立下赫赫战功,但你到底要让朕忍你到几时?” 杜落歌和黄宝昌低着头不接话,半响之后,杨坚脸色恢复平静,说道:“黄宝昌这一次做得不错,立下大功。等这件事彻底有了结论之后,朕自会有赏。” 黄宝昌闻言,欣喜若狂,连忙跪下道:“多谢陛下。” 杨坚挥了挥手,让其平身,说道:“你们下去吧!” 杜落歌和黄宝昌躬身称喏,然后退了出去。 “后面王君临若是再对付越国公的时候,没有老夫的命令,不许调动任何人帮助他。”杜落歌刚一出门,便对黄宝昌吩咐道。 黄宝昌赶紧恭敬说道:“下官谨遵大人之令。” 杜落歌说完,便转身离去,黄宝昌看着杜落歌那苍老但却很危险的身影,若有所思。 殿内杨坚从桌上拾起帐本和侯官府呈上来的一条条证据,仔细看了几页,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看来是朕太过优待这些老家伙了。不过,王君临这小子竟然将侯官府顶在了前面,让自己隐在身后,这可不行。” “来人,将这些东西交给王君临,让他带着这些东西来上朝。告诉他,他昨天治好了皇后失眠之症,朕要重赏他。”杨坚略一犹豫,便对左右内侍吩咐道。 王君临一大早接到杨坚让他参加朝会的旨意,看着又送回他手中的秘密账本和多的那本小册,想着杨坚让内侍太监给他传的话,不由苦笔连连,他如今还没有资格和能力拒绝皇帝的任何旨意。 “沈光,你现在便想办法去城里面散布消息,就说大锤铁铺与北方契丹人和突厥人勾结,偷偷的卖给突厥人和契丹人很多武器,支持这些北方野人杀大隋子民。还说大锤铁铺背后的大人物有不臣之心,想要勾结突厥人和契丹人谋反。”王君临沉思半响之后,叫来沈光吩咐道。既然杨坚想让自己直接正面与昌平王邱瑞对上,那只好借此次机会尽最大可能重创邱瑞,最好能够将其打入打牢,甚至抄家灭族。 “卑职明白了,这就去准备此事。”沈光答应一声,便转身快速离去。 …… …… 宫里面传来消息,陛下昨晚上陪皇后太晚,所以今天朝会往后推半个时辰。 直到卯时三刻的时候,含元大殿内随着一声钟响,大隋天子杨坚才就坐龙榻。 朝会正式开始,文武百官跪拜见礼。 “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杨坚脸上已经恢复一脸威严和平静,一摆手,说道:“各位爱卿免礼平身,朝会开始吧!” 朝会由殿内少监独孤卿云主持,独孤卿云是独孤皇后的族弟,父亲独孤楷是独孤伽罗的父亲独孤信的堂弟。 独孤卿云朗声道:“今日朝会四个议题,首先议一下夏税收缴之事,由户部尚书何妥提出……” 不管是皇帝,还是下面的臣子,都知道昨晚上发生在大锤铁铺的事情,有人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有人忧心忡忡,担心此事牵连到他,也有人心中拍手称快,等着陛下的圣裁。 然而杨坚脸上没有丝毫异色,朝会也正常进行,没有人提这件事情。而与以往朝会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武将靠中间位置多了一个秦安侯王君临。 面对旁边文武官员有意无意看过来的目光,王君临直接选择无视,只是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笏板,这是上朝之前一名小太监临时给他的。他不是京官,虽然有秦安侯的爵位和镇远将军的军职,但在天子没有召见之前也没有资格上朝。 很快,一个多时辰过去,今天四个议程的事情也已经议完。然后在某一时刻,突然的大殿内变得鸦雀无声。 “诸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杨坚目光扫过全场,在王君临身上略微顿了一下,然后说道。 邱瑞一听,心中则暗暗庆幸,心想多半是秘密账本已经被掌柜的销毁,被俘虏的大锤铁铺的人和自己儿子派过去那些人中,知道一些事情的都是自己的心腹,不是心腹的都不知道府中隐秘之事。这样一想,邱瑞不由暗中长长松了口气,心中更是大定。 不料就在这时,王君临却突然出班,躬身施礼道:“陛下,臣弹劾邱瑞私通敌国,居心叵测,心怀不臣。” 王君临此言一出,大殿里一片哗然,心想最终还是来了。 邱瑞心中一凛,转头对王君临怒目而视,怒喝道:“王君临,你休要血口喷人,一派胡言!” 王君临却看都没有看邱瑞,不慌不忙从怀中拿出一个账本和一个小册子,双上捧着,大声道: “陛下,臣这里有证据,陛下看后便一目了然。” 邱瑞死死的盯着王君临手中之物,却是脸色一变。而此时一名宦官下来,将账本和小册子呈给了杨坚,杨坚装模作样的看了半响,神色大怒,手中账本和小册子狠狠的扔到下面邱瑞的脚下,眼神凌厉的看着邱瑞,厉喝道:“邱瑞,你看你做的好事。” 虽然文武百官都知道了昨晚上发生在大锤铁铺的事情,但毕竟知道具体内幕的终究是少数,而如今王君临又说得模棱两可,杨坚则直接问罪,所以不少人却是一头雾水。但见陛下发如此大的怒火,便知道邱瑞所犯之事恐怕不轻。 邱瑞却是不死心,一脸恐慌的拿起账本和小册子翻着看了看,脸色大变,身体踉跄,心却已经沉到了谷底,当即向杨坚跪下,说道:“陛下,大锤铁铺是臣府上的产业不假,但具体经营打理,臣从来不过问,都是下面的人再打理。所以这些事情,臣……臣都不知道,臣回去之后,定然彻查此事,将所涉及之人全部交到刑部秉公处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鱼子默的变化 不得不说,邱瑞反应很快,脸皮也够厚,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用替罪羊的方式处理此事。杨坚显然也不想将邱瑞逼迫过甚,冷冷的说道:“邱瑞,这些事情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心中最清楚,朕就看此事你如何彻查,如何给朕一个交待。若是不能让朕满意,朕便会派黄宝昌带百名侯官到你府上进一步彻查此事,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到这里,杨坚突然站起身,一挥袍袖,厉声喝道:“退朝!” 话音一落,杨坚便转身怒气冲冲地向后殿走去,大殿内一片窃窃私语,所有人都一时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有大臣好奇的想要看看账本和小册上的内容,但看邱瑞死死的抓在手中,便只好作罢。靠山王杨林小山一般的身体站得最近,看着脸色阴沉得能够滴下水来的邱瑞,隐隐听到邱瑞嘴里念叨道:“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杨林嘿嘿一笑,跟着神色莫测的长孙晟一起离开了。 很快殿内文武官员便一一离开,王君临在人群中也自顾离去,只是比起上朝之前,此时有不少官员看向他的目光再次发生变化,有忌惮,有畏惧,也有厌恶和嘲讽,当然也有善意和欣赏。 很快大殿内众臣便三三两两的离开,与邱瑞关系向来亲厚的殿内少监独孤卿云有意走在最后,此时走了过来,一脸担忧的说道:“老邱,你的那大锤铁铺到底做了什么事?王君临给陛下又看了什么?竟然惹得陛下对你如此生气。” 邱瑞一脸悔恨的说道:“我那孽子背着我给契丹和突厥人卖生铁,甚至还有一部分兵器。” “什么!” 独孤卿云大吃一惊,说道:“这这……怎能做这种资敌卖国之事?卖了多少生铁和兵器?” “唉!王君临这小贼呈上的证据里面说足足三万多斤的生铁,另外还有各种兵器五千多件。”邱瑞也没有隐瞒,叹着气如实说道。 独孤卿云额头上出汗了,邱瑞真是老糊涂了,大隋最大的隐患或者说敌人就是以突厥为主的北方如狼一般游牧民族,即使这几年边境相对相安无事,但谁都知道那只是暂时的,突厥数十万铁骑随时都可能南下杀过来。契丹人只要碰上黑灾白灾什么的,便会毫不犹豫的对大隋边境村镇打草谷。 平时偷偷卖一些铁锅之类的生活铁器也就算了,以那些野人的能力还做不到将成型的铁器变成兵器。可是生铁和兵器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犯众怒,犯大忌之事啊! 邱瑞一把抓住独孤卿云的胳膊,说道:“卿云老弟,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现在去向圣上解释,不知道还有没有挽救的可能?” 独孤卿云摇摇头,叹了口气,左右看了两眼,见内侍护卫距离他们都比较远,便低声说道:“邱兄,陛下是个讲理之人,没有罪证从来不处罚任何一个官员,但陛下自登基之日起便一直在想办法抓我们这些世家门阀的把柄,否则你以为他将王君临这毒小子推出来是干嘛的。如今你的罪证或者说把柄被陛下抓到了,恐怕光凭解释是过不了这一关的。” “那我该怎么办?卿云老弟,你一定要帮帮我!” 独孤卿云想了一下,说道:“邱兄,陛下是个念旧的人,你当年于万军之中拼死救过他的命,又立下赫赫战功,所以肯定不会对你赶尽杀绝,否则刚才便不是退朝,而是下旨直接将你下狱,然后抄了你昌平王府。如今陛下没有直接对你进行任何处罚,便是想让你自己体面的辞职告老!只有这样你们邱家或许才能逃过这一劫。” …… …… 一个时辰后,邱瑞将昌平王府中“私自”给契丹和突厥卖生铁和兵器的二十五个送到了刑部,同时上书请罪,愿将大锤铁铺十年所得二十万两银子全部粮铺捐给朝廷,同时他请求辞去开府仪同三司这个正一品之显赫官职。 杨坚接受了他的辞职,并下令将二十五名参与通敌卖国之徒斩首示众,同时任命尚书左丞元寿为开府仪同三司,接替邱瑞官职。 …… …… 秦安侯府,书房。 已经得知昌平王府一系列动作和邱瑞请辞,以及元寿接替邱瑞官职的王君临正在皱眉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叹了口气,一脸的恍然之色。 杨坚之前在朝堂上怒气冲冲离去显然装出来的,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打压以开隋九老为主的中兴功臣世家。 而启用关陇贵族之中仅次于独孤门阀的元家家主元寿,显然是想释放出一种重用关陇贵族的信号,并有意挑起大隋开国中兴功臣世家与关陇贵族之间的矛盾斗争。 王君临做出这样的判断,不光是因为元寿接替了邱瑞的位置,同时也是因为他刚刚从夜鹰使那里得到消息,配合他一窝端了大锤铁铺,并且取得证据的侯官府郎将黄宝昌是元寿的亲女婿。 只不过杨坚做得很隐蔽,或者说是将他王君临示众于人前,吸引众人的目光。 “杨坚果然还是心慈手软,若是杨广肯定会借机将昌平王府抄家灭族。现在可好,邱瑞虽然辞去了官职,但昌平王的爵位依然还在,朝廷上下门生故旧依然不少,二十万两银子也并未让其在财富方面伤筋动骨。而以我如今这点权势、财富和手中武力高手,依然远不能与没有官职的邱老贼相比啊!”王君临喃喃自语,对杨坚有些埋怨。 …… 此时,在御书房中,杨坚也同样在考虑这个问题,邱瑞门生古旧遍布朝廷和军队,他该不该利用这个机会将邱瑞在朝廷中的影响全部清除? 杨坚其实并非如王君临所想的那样心慈手软,只不过在他这个位置上,需要考虑的问题更多,更全面。 他此时心中便很是犹豫,如果真将邱瑞一下子打垮,以邱瑞和杨素为主的开国中兴世家便受创过重,那么以独孤门阀和元氏为主的关陇贵族就一家为大,至于朝中第三方势力山东世族和河东世族势力大多只在文官中,军队中势力太过弱小,如今还不能与前两大势力正面抗衡。 所以,在重创邱瑞的同时,也要保留昌平王府,并且利用这次机会制造出昌平王府和元氏门阀的仇怨,自然而然便会引起关陇贵族与开国中兴世家的斗争,这显然要比将昌平王府连根拔起对他皇族更加有利。 想到这里,杨坚喊来传旨太监,说道:“传朕旨意,秦安侯王君临和侯官府郎将黄宝昌在大锤铁铺一案中立下大功,加封王君临为监察御史,黄宝昌为正五品武贲中郎将。” …… …… “沈光,控制杨素孙女婿郑广安之事现在如何了?”想清楚了杨坚的用意之后,王君临又叫来沈光,询问起对付杨素最关键的一环。 “侯爷放心,那郑广安吃喝嫖赌,样样喜欢,且又好宝石,满身的毛病,卑职有的是办法抓住他的把柄,如今此事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再等一天时间的发酵,郑广安便不得不听我们的话行事。”沈光一脸胸有成竹的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很好,邱瑞虽然爵位高贵,但勇武过于心智,可杨素就不一样,这是一个真正的老狐狸,对付他一定要有万全之策,否则一旦露出破绽必定会被其抓住,说不定就会让我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沈光闻言,郑重说道:“侯爷放心,卑职一定谨慎做事,不会露出破绽。” “走,去看看果儿和子默,看他们的病情怎么样了。”王君临点了点头,一边说着便一边向鱼子默住的地方走去,沈光赶紧跟在后面。 沈光和沈果儿上一次进府的当天,便被王君临带着郑重其事的去见了鱼子默,将双方介绍互相认识了。 府中如今只有十九名护卫,除去看守正门四人和侧门的两人,长期跟着王君临身边的四人,剩下九人被王君临全部派过来贴身保护鱼子默。 王君临本以为以鱼子默的性格肯定忍耐不住寂寞,在床上待不住。不料他来的时候鱼子默脸上颓废郁闷尽去不说,神情之中多了一些少年特有的羞涩和与以往凶煞之气不一样的阳光朝气。 王君临心中大为好奇因何事让鱼子默发生了这般奇妙的变化,直到看见脸上多了一些红润的沈果儿轻车熟路的来到鱼子默住的地方,手中还拿着一串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的樱桃时候,他才明白鱼子默的变化因何而来。 对于一名少年来说,没有什么比一名同龄可爱的少女带给他的变化更快,更有效了。 至于这两天之中,这对少男少女是如何认识,且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爱的事情,王君临却已经不用知道了。 沈果儿年龄虽小,但已经表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成熟,甚至已经有了一些心计,但那又怎么样呢?只要能够让鱼子默喜欢和开心,即使沈果儿是有意接近鱼子默,那也是很好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六章 邱福之威 “果儿真懂事,多陪陪你子默哥哥,等你病好了之后,子默便交由你照顾了。”王君临略有些取笑意味的对沈果儿说道。 沈果儿一听,脸色瞬间羞红一片,低着头捏着衣角,但紧接着想起了什么,向王君临微微一福,说道:“果儿记下了。” 另一边鱼子默粗犷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羞涩,只是在那里一个劲的看着沈果儿傻笑。 沈果儿说完话,瞪了一眼鱼子默,后者立刻用左手堵住了自己的大嘴,不再傻笑的同时,右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一脸傻乎乎的憨厚样子。 王君临没有注意到的是,沈光在他的背后也瞪了自己妹妹一眼,所以沈果儿可爱的吐了吐舌头,被鱼子默看在眼中,眼睛都看直了。 王君临仔细看过鱼子默的伤情之后,眼睛深处闪过一抹阴戾,不知道是不是从小筑基苦练,激发肉身潜能的缘故,一旦受了伤痊愈能力反而没有寻常人强。所以鱼子默的骨裂恢复的速度远没有王君临想像的要快。 心中叹了口气,但面上王君临却是一脸的喜色,说道:“不错,明显的恢复了一些,子默你一定要乖乖的躺在床上不要乱动,等过一段时间恢复的差不多了才能下床走路。” 鱼子默也开心的点了点头,说道:“师叔放心,只要果儿能够陪我说说话,我便会听话的。” 站在床边上的三个人都没有想到鱼子默这般憨直,直接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王君临看了一眼再次红着脸瞪着鱼子默的沈果儿,不由莞尔一笑。沈光则是一脸苦笑,只是神色有些复杂。至于沈果儿则是跺了跺脚,将樱桃放在旁边桌子上,捂着脸跑了,只留下一脸疑惑不解的鱼子默躺在床上大喊:“果儿,你不要走!” 王君临知道想让沈果儿早些再回来,他便要尽快离开,所以当展鹏跑来说有宫内太监拿着封赏旨意前来的时候,便带着沈光立刻就走了。 果然,王君临和沈光前脚刚走,沈果儿便鬼鬼祟祟的又来了,并且手上还带了一本书,封面上写着《三国志》,这几天她便一直给鱼子默讲述三国志里面的故事。 沈家兄妹本来也是陈朝官宦之家,只是后来陈朝被灭,父母迁移至大兴城病死之后,家道才迅速败落下来,所以沈家兄妹小时候都是上过私塾,读过书认过字的。 送走了传旨太监,王君临沉思半响之后,叫来展鹏吩咐道:“后天我们开府设宴,按照我上次说的准备食材,另外准备十张空头请帖,我要亲自写。同时派人将我们开府设宴的消息传出去,朝中上下,不管是谁,只要来便以贵客招待。” …… …… 昌平王府,大锤铁铺出事,邱瑞被逼迫辞官闲置在府中,且拿出二十万两银子消灾,使得昌平王府上下都陷入一种愤怒和恐惧之中。 啪! 邱瑞嫡长子,昭勇将军,十大少壮将军榜排在第七位,仅次于王君临的邱福,刚刚从兵部回来,便直接找到弟弟邱破奴,狠狠一记耳光抽在其脸上,邱破奴虽然眸中满是愤怒之色,却不敢反抗,只能咬牙低下了头。 同样是邱瑞的儿子,先不说长幼有序,武力、身份地位都有很大差距的,邱福注定了将会继承邱瑞的爵位和大部分财富,而邱破奴虽然一直打理着昌平王府大半生意,但并不属于自己。 邱福指着这个素有经商天份的弟弟破口大骂:“你个蠢货,难道非要害死父亲不可,父亲的一世英名,毁在了你这个蠢货的手上。” 邱福是破功期的高手,邱破奴只是筑基期,所以被打得几乎晕倒,他摸着火辣辣的已经肿起来的脸,心中大恨,将生铁和兵器卖给突厥人和契丹人赚取的钱是大隋内部同量生铁的十倍不止,但以往赚取的钱财几乎全部上缴,最终还不是父亲和你这个当大哥的,他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绝不相信以父亲和大哥的精明会不知道他做的事情。 “你们以往从来不说,如今出事了,责任就是我的,呸!不就是因为我娘是契丹人,好欺负吗!”邱破奴心中暗骂不已。 心中虽然大恨,但邱破奴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狠狠咬一下嘴唇道:“当初我与契丹人之间生意往来,是父亲同意的,现在怎么能怪我?” “我是说与契丹人的生意吗?我是说生铁和兵器,你这个蠢货,谁要你将生铁和兵器卖给契丹人不说,还卖给突厥人,当初你只是简单给父亲和我提了一提,我们都以为你最多卖一些铁器给契丹人,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又这般愚蠢。” 邱福说着话,更加怒火高炽,他伸手还要再打,邱破奴一下子跪在大哥面前,带着哭腔求道:“大哥,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打死我也没有用,我们冷静下来,想想对策吧!” 邱福无力地坐了下来,是啊!事情已经发生,打死这个平时做事还算勤勉,且从来不违逆自己的弟弟也没有用,关键是如何的挽回,还有如何杀了那王君临。 本来这一次,他用京城北坊一家酒楼的代价,让上柱国贺若弼的嫡长孙贺若锦设局,使得王君临在入城的第一天便与杨素之孙杨嵘之间发生激烈的冲突,眼见着双方之间仇怨已结,说不定不用他们出手,越国公便会替他们弄死王君临这条毒蛇,谁知自家竟然还有这般大的破绽,还偏偏被王君临给找到了,如今自己父亲丢了官职,这对他们昌平王府可是真正伤筋动骨的打击。 想到这里,他想起明日与贺若锦之间约好交付给对方酒楼房契,便更加愤怒。 …… …… 越国公府,杨素听了专门负责收集打听各种消息的幕僚详细说了宫中、昌平王府,以及秦安侯府三方的反应之后,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旁边几位心腹幕僚已经看出此时国公心情不佳。 杨素皱眉沉思半响之后,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的这个陛下如今对帝王平衡之道玩的越来越娴熟,只是他却忘了关陇贵族在关中势力何其庞大,而京城又在关中之地。我们这些个老人虽然自开国以来这些年迅速的积攒了一些势力和财富,但与传承数百年的诸多关陇贵族相比,除官职和爵位更甚一些之外,其他方面还是差了不止一筹的,陛下此举却是本末倒置了。” 不等几个幕僚接话,他又说道:“只是可惜了邱瑞这老家伙竟然被罢了官职,陪了二十万两银子出来,依然没能帮老夫试探出王君临与长公主之间到底是何种关系?” 一位名叫许敬宗的年轻幕僚,心中一动,看出了杨素的意思,心想这个时候国公需要有人替他说一些自己不方便说的话。 这样想着,他赶紧抢在别的幕僚面前说道:“国公!依在下看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国公却不便于对王君临出手。” 杨素淡淡的说道:“敬宗向来才思敏捷,说说看,为何本公如今不便于对王君临出手。” 许敬宗乃东晋名士许询之后,但到了他父亲许善心这一代,家道已经中落,只是当朝礼部一名小官,许敬宗如今才年方十九,但在京城已经素有才名,可是没有门路为官。被迫于去年自己登门越国公府,自荐为幕僚。 杨素当时考问了几个问题,许敬宗都对答如流,言之有味,虽然一些想法还欠成熟,但却贵在思路清晰,眼光独到,最终被杨素召为幕僚,这一年中,他大事小事中为杨素出谋划策,成长得极快,在短短一年时间便成为越国公府顶级幕僚,而且还是最年轻的一个。 许敬宗得到了杨素的鼓励,心中更加振奋,继续说道:“在下之所以如此说,却是有四个原因。第一,那王君临如今正被天子看重,且刚刚被天子推到前面,又帮助天子重创了昌平王府。此时不管是被国公所杀,还是被国公赶出京城,都只会让陛下更加忌惮和防范国公。” 说到这里时,许敬宗注意到杨素轻轻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说到了杨素的心坎上,略微一顿,轻咳一声,继续说道:“第二,雍州行军总管鱼大都督是王君临的师父,两人之间亲如父子,前几日被嵘少爷掳到府中且打裂了腿骨的是鱼俱罗亲孙鱼子默,而鱼俱罗虽然官职无法和国公相比,但此老同样是开国老臣,且在军中人缘很好,在下这两日特意到军中将官喜欢去的几家酒楼走了走,多多少少听到一些对嵘少爷不满的议论。” “不错,继续说下去。”杨素听到这里,神色变得阴沉了一些。 眼看吸引了包括杨素在内的所有人注意,许敬宗略有得意的说道:“第三,大将军长孙晟一直视王君临为自家子侄,而裴世矩因为其孙裴元庆的关系,也有意与王君临拉近关系。此外,还有上柱国韩擒虎儿子,雍州天水郡鹰杨郎将韩子良与王君临之间互有救命和提携之恩。” PS:这一更写完,现在便要收拾东西从天水回兰州,等回到兰州的单位就晚上十点左右了,到时候能不能有第三更,现在还不敢保证,非常抱歉————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诡异的醉酒 (非常感谢‘本地木哥’五千币的慷慨大捧场。) 说到这里,许敬宗顿了一下,略一犹豫,继续说道:“国公此时若是出手对付王君临,不论事情做的如何漂亮,即使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是国公所为,但这几位也会因此事多多少少与国公交恶。所以,在下认为,等过了这段时间,特别是当王君临与别人再起矛盾之时,国公再出手才是最佳。” 杨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许敬宗聪明是聪明,眼色也好,只是对人心把握还不够。许敬宗所说的理由都是真实的,也是自己的确顾忌的。但问题是以他的身份,此时若是没有一个说得去的理由暂时不对王君临出手,世人会以为他怕了王君临。 活到他们这个年龄这个地位,有时候面子比什么都看得重要。邱瑞最开始与王君临结仇,其实也是出于面子问题,一个庶子的小妾家族是死是活,邱瑞根本不会有丝毫在乎,他在乎的只是这件事情他若是不报复回去,会被别人说他怕了王君临。结果便有了后面一些事情,一次次的发展积累下来,便成了如今双方势同水火,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所以说,“人活脸,树活皮”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另外一个名叫周天佑的幕僚,眼珠子一转,小心的看了一眼杨素,说道:“国公!刚刚得到消息,那王君临如今已经被陛下加封为监察御史,这个职位虽然不高但却代表着御史台,不管是谁,在国公这个位置上,都不适合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对一名监察御史动手。” 杨素听了之后,由衷的点了点头,脸上的满意之色,早已被其他幕僚看在眼中,到这个时候那还不明白杨素意思,纷纷表示同意周天佑所说。且各自换着话儿,又将周天佑所说的意思说了一遍。且都表示明日便将这个理由传出去,绝对没有人会说国公怕了王君临那毒武夫。 …… …… “侯爷,那郑广安的把柄已经落在了卑职手上,并且依照计划,他已经与越国公嫡长孙杨丰和老二杨熊约好,于今天下午酉时一刻在大运酒楼聚宴。所订雅间刚好是邱福与宇文锦订好的雅间隔壁。”三天时间沈光下套让郑广安欠了他五万两银子,而且将其府院也抵押了出去。 “你做得很好,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这一枚毒丸,让那郑广安事先吞服,只有这样才有万全把握。”王君临略一沉吟,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黑色药丸,递给了沈光。 沈光双手接过,仔细的将那毒丸收了起来,略一犹豫问道:“侯爷,这毒丸的药效……还有解药?”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十二个时辰内无事,超过十二时辰若是不服解药,全身便分发痒,还会出现腹泻,但只要将肠胃腹泻干净之后,便会无事。” 沈光嘿嘿一笑,说道:“侯爷仁慈,卑职明白了。”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不是我仁慈,而是这枚毒药丸还有其他更为重要的妙用,再说事后不管是昌平王府,还是越国公,亦或是贺若家,即使查出事情真相也已经无用。” 沈光深吸一口气,略一犹豫,最终还是禁不住问道:“侯爷还另有安排?” 王君临有些高深莫测的说道:“杨丰和邱福都是性格稳重之辈,想让他们火拼,自然还需要其他安排的。” …… …… 大运酒楼是京城达官贵人经常来用膳之地,也是北坊主街上最大的酒楼之一,在京城颇有名气。 酒肆一共三层楼,一层二层为大堂和普通单间,此时已接近晚饭时间,更是门庭若市,生意极好,一楼二楼大堂内坐满了食客,喧哗声此起彼伏。 第三层是贵客房,全是包厢和雅间,却很安静,除了正门之外,从大门旁有一条专门楼梯也可直接上来,装饰奢华,价格十分昂贵,不算用餐,仅房费一个时辰就要一百吊钱,所以在这里用餐之人非富即贵。 三楼的贵客房由一条走廊分隔,左右各两间雅室,都布置得十分考究,邱福和郑广安各自定的雅间刚好的是左边紧挨着的两间,分别叫春风堂和得意阁。 春风堂里面布置得富丽堂皇,铺着西域来的波斯地毯,上好的金丝楠木坐榻,白玉屏风,金碗银筷,窗子上挂着艳丽的蜀锦,另外还有四名美貌的陪酒侍女。 此时一脸郁闷的郑广安已经在春内堂里面坐下,刚才沈光逼着他吃了一枚毒丸,彻底的打消了他准备在面见杨家兄弟时做小动作的侥幸心理。 “不要紧张,神色举止和说话都要和平常一样,若是因为你异常表现,让杨丰和杨熊提前觉察到什么,不要怪我将你欠的五万两银子和其他一些丑事说出去,当然解药也不会再给你。”门口一副郑广安护卫打扮的沈光走了进来,爬在人耳朵中低声淡淡的说道。 郑广安闻言,不由心中恐慌,事关他的身家性命,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好此事。轻咳一声,脸上的郁闷和阴沉之色渐渐消失,恢复平时正常样子。 沈光低着头回到门口,继续站着不再说话。 没过多久,杨丰和杨熊兄弟带着四个护卫到来,两人正眼都没看门口低头抱拳向他们行礼的沈光,直接推开春风堂的门走了进去,按照惯例,沈光则带着杨家的四名护卫下楼去用饭。 “广安,今日怎么突然请我们兄弟吃饭?”三人互相见过礼之后,杨丰随口问道。 郑广安苦笑着说道:“不瞒两位兄长,近日我和素素夫妻不和,两位兄长和素素关系向来亲近,今日宴请两位兄长,是想让两位兄长回头帮小弟和素素私下说一下,不要对小弟管的那般紧啊!” 杨丰和杨熊一听,脸上便流露出淡淡的嘲讽之色,前者说道:“广安啊!不是为兄说你,我妹妹性格向来温婉,他若是管着你,肯定是你做得过了……” 这个时候,邱福和贺若锦一起上楼,进了旁边的得意阁,与春风堂相比,得意阁却是清幽雅致的风格,没有富贵艳丽的装饰,只有两张坐榻和一扇屏风,靠窗边还有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一张上好古琴,墙上挂满了名人字画,是诗人雅士们喝酒谈天的好地方。 邱福和贺若锦进了房间,两名侍女替他们脱去外袍,邱福将酒菜点好上齐之后,便挥手将四名侍女打发出去。 这个时候,楼下上来一名低眉顺眼的伙计,端着两个安神的香炉,青烟袅袅,檀香弥漫,敲开门在春风堂和得意阁中各放了一个。 这个过程中,两个雅间中的几位贵公子都没有正眼瞧过那伙计,只是感觉这大运酒楼的服务越来越好,要知道这种用来安神的檀香每一根要十吊钱。 只是随着两个雅间各自杯光交错,除了提前吃了那枚毒药丸的郑广安之外,不管是春风堂中的杨丰和杨熊,还是得意阁中的邱福、贺若锦,都好似比往日更容易醉,而且比起以往好像自控能力便差了好多,比如他们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大运楼两间雅室之间隔音其实还不错,但当两边说话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彼此隔壁的声音便清晰地听见。 只是当杨丰和杨熊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时,郑广安突然嘘了一声,示意脑袋昏沉沉的,眼前总感觉要出现幻觉的杨丰和杨熊不要说话,静静地听着隔壁的谈话。 “哈哈哈……邱兄,北城那座酒楼的房契小弟就不客气了。” “贺若小弟不用客气,这次劳烦你帮忙,才让王君临那毒夫与越国公府发生冲突,结下死仇。而北城那座酒楼本来就是我们邱家答应给贺若小弟的酬劳。” “邱兄,小弟也感觉自己这件事情做得漂亮,你说那杨嵘也真是个蠢货,稍加被我巧妙引导,便与杨君临那毒夫在城门口发生冲突,让王君临那小贼与越国公府接下仇怨不说,自己还被王君临在自家大门前砍了一只手,如此蠢货,以往我还与其称兄道弟,真是感觉丢人啊!” “唉!只是可惜了,那杨素老贼奸诈之极,没有下手除去王君临,反而让这小贼害得我父亲丢了官……” 正常情况下,邱福和贺若锦两人一般不会将这些话说出来,即使诉诸于口,也会压低声音,可是今天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说话声音有多大,隔壁的郑广安、杨熊和杨丰听得清清楚楚,杨家兄弟二人听了之后,更是双眼渐渐通红,脸显疯狂之色,一人拿着一个凳子便突然站起身推门冲了出去。 郑广安站了起来,没有跟过去,他隐隐感觉哪里不对,杨熊脾气暴躁也就算了,杨丰绝不应该这般冲动才对,而且隔壁两个人说这么隐秘的话,为何这般大的声音。 还有,自己这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杨熊和杨丰怎么好像已经醉的迷迷糊糊的样子。 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郑广安心中莫名的感觉发寒。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惨烈 (非常感谢‘achelless’、‘刘大公子’、‘怪咖ii’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邱福和贺若锦醉眼朦胧的将心中的想法全部大声说了出来,就在这时门‘砰!’地被踢开了,只见杨丰和杨熊各自提着凳子,红着眼睛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便向最这的贺若锦砸去。 贺若锦背靠着门,而且武功较弱,且此时的状态让他反应也有些慢,一声惨叫还未发出,脑袋便直接被杨熊和杨丰两人各自一凳子砸在了脑袋上,当场头破血流,脑袋一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邱福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勃然大怒,基于某种原因,双眼也变得通红,随手将桌子掀飞起来,砸向杨家兄弟,然后跟着桌子后面便冲上去,一场疯子一般的厮杀顿时开始。 三个人用手边上能够用的所有武器,桌椅、铁烛台、碟碗等物狠狠砸向对方。 邱福虽然一个人,但他是破功期的高手,而杨家兄弟都是滞固期,一时间倒也相持不下,只是三个人此时好像没有多少痛觉不说,打的甚是拼命,经常用的都是同归于尽的招数,很快三个人都纷纷负伤。 郑广安出现在门口,看着倒在地上的贺若锦,和三个伤痕累累却疯子一般拼命的三个人,吓得一声尖叫。 楼下双方侍卫们听到动静,纷纷冲了上来,一见自己主子与人拼命,纷纷大吼一声,拔出刀加入战团。 很快便从楼上打到楼下大堂,大堂内有近百名食客,看见刀光闪烁,杀气逼人,都吓得四散奔逃,大堂内一片混乱。 之前给楼上两个雅间中送檀香的伙计看了一眼打斗的场面,犹豫了一下将袖子中的钢.弩又收了起来,然后趁乱上楼在两个雅间中将还没有烧完的檀香掐灭小心的收了起来,然后找了一个地方换了衣服和装扮,摇身一边变成一名书生,跟着四散的客人离开了。 “我是你的护卫,你是杨家的女婿,你若是不帮杨家兄弟,事后你说不不清楚,所以我替你出手了。”沈光看着王君临装扮的书生离开,心中一边惊叹王君临的手段,一边站在一脸恐惧和难以置信的郑广安身边说道。 郑广安听了沈光说的话,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对沈光说道:“那你还不去帮忙。” 沈光答应一声,一脸狞笑的冲进了混战的人群。 王君临从大运酒楼出来之后,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进了对面的一家名叫忆茗轩的茶楼,他提前将这家茶楼二楼靠窗视野最好的位置订了下来,在这个位置,再加上他的过人眼力,能够将在二楼火拼厮杀的一群人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不管是邱福,还是杨丰和杨熊,随着离开三楼充满某种淡淡香味的两个雅间,神智渐渐恢复正常,虽然已经打出血仇出来,但理智让他们已经有了休战的想法。 然而,沈光加入抓住机会偷袭了邱福,在其后背留下了七寸长的伤口,再次激怒了邱福。 只是沈光滑溜之极,等邱福怒吼着转身找沈光时,沈光已经闪身躲到杨丰和杨熊的后面。 邱福大吼一声,将刚才休战的想法暂时抛掷到了脑后,仗着已经恢复了神智,破功期的实力彻底发挥出来,虽然带着护卫不多,但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境,将挡在杨家兄弟面前的护卫一一击飞,向杨丰追去。他也没有打算杀杨丰,只想着将其打伤,然后活捉,既泄了愤,又结束这场有些诡异的拼杀。 “休伤我家公子。”嗡!急促的破空声响起,一根弩箭如闪电一般从一张桌子下面一名貌似被重伤的杨家护卫手中射出向邱福后背射去。 这根弩箭射出的时机极妙,正是邱福全力与杨家兄弟对攻的时候,若是没有这根弩箭,他有信心将杨丰和杨熊一击打伤。 邱福怒吼一声,不得不急忙收招,向旁边躲闪,杨家兄弟刚被邱福追着打,本就怒极,此时眼见形势倒转,自不会放过机会,双双趁机抢攻。 然而就在这时,一根羽箭突然从窗外射来,力道竟然比刚才那弩箭还要大,速度还要快,直直射向杨丰。 杨丰身在半空,躲闪不及,嗤的一身,直接被一箭射穿了咽喉。 “卧槽!”王君临在这枚羽箭射出的同时便吓了一跳,因为破空声是从他身旁距离不超过三米远的地方射向对面大运酒楼的,准确的说是在他所在茶楼雅间隔壁的雅间中射出的箭,而他在事先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嘴里面暗骂的同时,王君临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窜出雅间,风一般的扑向隔壁雅间,可惜他看到的只是过道里面的一个一闪而逝的美丽背影和淡淡的香味。 “陈丹婴……是她!”这个香味王君临很熟悉,前天晚上在春女楼与他疯狂缠绵了半夜那个女人身上便有这种香味。 听到楼下传来邱福的怒吼声,苦笑一声,王君临迅速顺着陈丹婴离开的那个过道侧面窗户也跳了出去,然后翻墙迅速离开。这里是茶楼后院一处库房,平时没有任何人。 大运酒楼里面的拼杀也因为杨丰的死而终结,邱福在第一时间从大运酒楼二楼羽箭射入的窗户跃下,冲向对面茶楼,他刚才眼睛余光刚好看见羽箭是从对面茶楼二楼第二个雅间中射出来的。打架归打架,他不想让越国公将嫡长孙杨丰的死算在他身上,所以他必须要找到凶手。然而,他虽然是破功期的高手,可是藏在茶楼里面的王君临和陈丹婴也是破功期的高手,而且还是更擅长轻身术的内家高手,所以他自然是无功而返。 而等邱福阴沉着脸再回到大运酒楼的时候,便对自己刚才的所为后悔的要死。 因为杨丰的死,本来就脾气暴躁,且极易冲到的杨熊直接陷入失去理智的爆怒状态,他没有实力追上邱福,便将怒火撒在邱福的护卫身上,他毕竟是滞固期的高手,虽然不是邱福的对手,但对付这些最多只有筑基期的护卫就不一样了,更何况还有杨家的护卫帮忙。 所以等邱福回来的时候,他的四名护卫已经全部被杨熊带人杀了,而最让他愤怒和心中发凉的是,本来受了重伤,被自家护卫在楼上简单救治之后,正准备抬下楼的贺若锦被杨熊给拦住也给杀了,贺若锦的四名护卫倒是跑了一个。 这个时候,点了一把火的沈光和吓得半死的郑广安自然已经离开了。只是之前在桌子下面射出弩箭的那个护卫竟然也神秘消失了。 大运酒楼前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期间有几具尸体从窗户上掉了下来,惹起了几身惊呼,而满身是血邱福跳下来时候,有一个普通百姓挡住了他疾奔向对面茶楼的路,还被邱福直接给撞飞,跌砸在路边大树上直接死翘翘了,吓得看热闹百姓一度跑光了,但此时又围了上来。 就在邱福不想再与发疯的杨熊拼杀,再次从二楼窗户上跃下的时候,终于有百姓大喊:“衙役来了!衙役来了!” 紧接着人群西边传来一群人奔跑的声音,这里离京兆府不远,相隔只有四五百步,衙役们这会才闻讯赶来,显然是得知越国公府和昌平王府上的公子在拼杀,有意来迟的。 邱福被人群挡了一下,然后又被衙役耽误了一下,杨熊便带着几名护卫冲了下来,大吼着持刀继续杀向邱福,邱福一脸愤怒,以极大的理智克制着自己绝对不能再杀人,所以准备躲闪开。 这时,衙役中间传来一声厉喝:“统统住手!” 数十名带刀衙役涌了过来,迅速将邱福和杨熊隔开,几名官员也走了上来,为首之人,正是京兆尹王通。 “让开,谁敢阻拦我为大哥报仇,我便杀谁。”杨熊冷冷的看着王通,红着眼睛嘶吼。 王通脸色一变,他的官职、爵位虽然与杨素相比还有些差距,但京兆尹这个位置却是极为关键,已经是掌有实权的重臣,而且他出身河东大世族王氏,即使是杨素、邱瑞等大佬见到他都极为客气,今日若不是得到消息上柱国贺若弼的嫡长子贺若锦重伤垂死,以他的身份绝不会亲自赶来。 只是王通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敢有人在他面前当街杀人,而且还叫嚣着要谁挡杀谁。 “下官邱福拜见王大人。”邱福自然不会如杨熊那般冲动和愚蠢,恭敬向王通行礼。 王通脸色好看了一些,冲邱福点了点头,却已经懒得问谁是谁非,直接厉声下令:“来人,将这狂妄之徒给我拿下。” 王通当然知道杨熊是杨素的孙子,他也看到了被护卫抱着的杨丰尸体,但瞳孔微缩,心中猛跳之后,却不得不下达这个命令。因为他的职责所在,事关朝廷威严,且又是众目睽睽之下,以他的身份即使是杨素在这里阻拦,都只能硬碰硬,否则事后不管是皇帝,还是朝廷都难以容得下他,除了辞官之外,再没有第二条路。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各方反应 (非常感谢‘apharmy’和‘本地木哥’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杨熊本来就是脾气暴躁,脑子一根筋的那种人,此时又因为杨丰的死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当即怒吼一声,便杀向那些想要抓捕他的衙役。 这些衙役哪是对手,这年头武道高手一部分被军队吸引了过去,一部分进了世家门阀的大院,衙役捕快这个群体中连筑基期的高手都极为少见。所以,衙役当场便被打伤四五个,而且有一个肚子上被杨熊砍了一刀,受了重伤,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 王通见此,不由脸色大变,转头对旁边脸上神色变幻,不知道想什么的邱福说道:“邱将军,狂徒当街拘捕,我以京兆尹的身份临时征召你出手将他擒拿。” 邱福此时已经想通了一些关节,知道眼下杨熊的愚蠢给他创造出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而且王通所说征如召不是随便说说,而是隋律中本来就有这一条,原则上他没有拒绝的权力。 所以,二话不说他便冲了上去。他是破功期的高手,又有众多衙役帮忙,而杨家的护卫虽然嚣张,但这个时候却不敢对京兆尹的人出手,否则便会视为谋反,所以很快杨熊便被活捉。 接下来,王通这才现场取证,调查今天这场注定轰动整个京城,且上达天庭,京动天子的血拼。 最终,大运酒楼和对面忆茗轩茶楼上到掌柜,下到每一个伙计,总计四五十人当场便被王通全部抓捕带走,酒楼和茶楼也被查封。 …… …… 在王君临派人补充细节,然后有意渲染和宣传之后,大运酒楼血拼事件便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京城。 短短半天时间,整个京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原委和经过。 昌平王嫡长子,昭勇将军邱福于五日前勾结上柱国贺若弼嫡长子贺若锦,身下圈套,诱骗越国公之孙杨嵘与毒将王君临在城门发生冲突,导致王君临与越国公府结下死仇,并断了杨嵘的一直手臂。 今日邱福在大运酒楼宴请贺若锦,酒喝大之后,两人便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结果巧的是隔壁杨嵘的两个哥哥杨熊和杨丰正好也在吃饭,听见了贺若锦和邱福的卑鄙之事后,大怒之下便与对方发出冲突,最终酿成两败俱伤的惨剧,贺若锦和杨丰双双惨死当场。而且杨熊当着京兆尹的面欲再行凶杀人,且在拘捕过程中打伤了五名衙役,最终被抓捕,打入打牢。 酒肆中发生的一切,都有人在绘声绘色述说,很快几乎京城人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 …… “邱福小贼,我孙嵘儿因你断了手,如今你竟然还敢杀我长孙。老夫在此发誓,一定要杀了你,为我孙儿报仇。” 正在尚书省衙门办公务的杨素得知自己最看重的嫡长孙杨丰被杀之后,当场气得暴跳如雷,再没有了上一次杨嵘断手之后的从容,直接回了府,经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极致惨痛之后,即使知道这件事情透着诡异,但也忍不住咬牙切齿,眼中含着泪水大声发誓。 …… …… 贺若弼在第一时间得到自己儿子贺若锦被越国公的两个孙子打成重伤的消息之后,便匆匆回府。 然而,贺若弼刚刚下车,便听府中后院方向传来一片哀嚎。不由心中咯噔一声,一股浓浓的不祥笼罩心头,甩开仆人相扶的胳膊,便向府中冲了进去。 他一口气跑到中院的时候,看见院子里面围着一群人,外围是丫鬟家丁,里面是他的夫人和几个儿子,此时他的夫人正在哀嚎:“我的儿啊!你怎么就忍心丢下娘亲走了呢?” 贺若弼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一个踉跄,差点没有跌倒。强大的意志和最后一点希望支撑着他冲进了人群之中。 入目所见,夫人披头散发跨坐在地上,一具已经被砍成稀巴烂的尸体被抱在夫人的怀中,仔细一看不是他的儿子贺若锦还有谁。 “啊……是谁?是谁杀了我儿?”贺若弼仰天一声嘶吼,红着眼睛问道。 一名全身是血的护卫跑出来,哭着跪在贺若弼面前将过程详细的说了。 “杨熊小儿,我贺若弼必杀你为我儿报仇。噗嗤………”贺若弼喊出一句话,然后喷出一口热血,昏了过去。 除了还在哭喊的夫人之外,另外两个儿子和小妾一阵手忙脚乱,命下人将贺若弼抬到自己房间中,府中自有大夫拿出一根银针,扎在贺若弼鼻孔下面迎香穴上,轻轻的捻转了两下,贺若弼轻轻咳了一声,醒了过来,只是神色虽然看起来极为痛苦,但眼睛深处已经渐渐恢复冷静。 长子的惨死,让他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痛苦,时时刻刻心中都像是针扎一样,如果是平常人家,他早就带人灭了对方满门,可对方偏偏是杨素之孙。 他贺若弼自然不会怕杨熊这等狂妄无知的小辈,关键还是杨素,以杨素的手腕和如今的地位,他贺若弼与其相比还差了一些。而且杨素的长孙杨丰也死了,虽然不是死在他儿子手上,但他儿子之前诱骗并巧妙安排了杨嵘与王君临的冲突,是整件事情的起因。杨素如今恐怕也对他们贺若弼家恨之入骨。 而且此时冷静一来,贺若弼感觉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一些,他隐隐感觉这件事情可能藏有更深的图谋。 贺若弼心中乱成一团麻,突然想起如今杨熊还关在京兆尹大牢里面,立刻便认识到眼下是给自己儿子报仇的最好时机,所以赶紧吩咐道:“来人,给我准备车架,我要入宫求见陛下,让陛下给我做主。” …… …… 昌平王府,邱瑞看着跪在自己眼前,身上伤痕累累的长子邱福,听着邱福叙述大运酒楼事情的经过,脸色阴沉到了极致,紧紧蹙着眉头,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邱福突然想起一事,身体一震,眸中爆发出愤怒之极的光芒,怒吼道:“是王君临,一定是这个毒夫所为。三个多月前,西域沙州城中吐谷浑小王子哥舒便是突然发疯当着苏氏家主的面欲强奸其女人,被苏氏家主爆怒杀死。同一天晚上,沙州城另一个霸主鲜卑慕容家嫡长子慕容昊天突然发疯,砍了他的夫人柔然族迦叶公主十数刀。” 邱福一听,面容扭曲的大叫一声,便站起了往外走。 邱瑞怒喝道:“你要干什么?” 邱福咬牙说道:“父亲,我去找王君临那狗贼,我要杀了他。” 邱瑞冷哼一声说道:“四个贵公子,死了两个,一个被关进了大牢,你这个时候再喊叫着要杀朝廷监察御史,开国侯,边关重镇守将,你以为陛下不会趁机命人将你拿下,甚至将你杀了?” 邱福深吸一口气,脸上渐渐恢复冷静,但神色上对王君临的杀意却是越来越强烈,最终咬牙说道:“父亲放心,我不会就这样去杀他,我要和他签个生死状,正面决战中杀了他。” 邱福从小到大就是邱瑞的骄傲,一身武艺是他从小悉心培养,从五岁开始便以他们邱家秘法打熬身体,耗费无数金钱资源进行筑基,十二岁时便筑基成功,十九岁突破筑基,进入滞固期,五年前便打破人体极限,成为破功期的高手。 在京城年轻一代中,邱福只服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其他人都不被他放在眼中,包括十大少壮将军榜中排在他前面的来护儿,裴元庆和王君临三人。 邱瑞听了邱福的决定之后,没有立刻便呵斥拒绝。在眼下他被罢免了官职,且他们邱家又与权倾朝野的越国公杨素结下死仇的当口,若是邱福能够向王君临进行挑战,签定生死状,正面拼杀中杀了王君临。这里面的好处太多了。 首先,彻底杀了王君临这条恐怖的毒蛇,永结后患。说实话,在王君临来京城之前,邱瑞和邱福虽然也很重视王君临,但远不如现在这般忌惮,甚至隐隐有些恐惧——在这短短三天时间中,邱瑞先是丢了官职,陪了二十万两银子。这件事才过两天,便又稀里糊涂与越国公杨素结下死仇。而这两件事情都是因为王君临,甚至就是王君临所为。 其次,他们将大运酒楼血案这件事情是王君临暗中捣鬼的消息告诉杨素,且杀了王君临。虽然不能彻底改变他与杨素之间的仇恨,但也能够多多少少和缓和一下与杨素之间的关系。 第三,这样杀了王君临,没有任何负面后果,即使是皇帝都没有办法阻止,也无法因为此事而怪罪他昌平王府。 最后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邱福踩着拥有赫赫凶名的王君临尸体,必然会让其威名扬天下,要知道这依然是一个弱肉强食,且重武的时代。邱福的强悍武力必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他们邱家如今的颓势。 想通了这其中的四个好处之后,邱瑞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先养好伤,将身体调养到最佳状态,为父要请一个德高望众的中人,让你挑战杀了王君临这件事情利益最大化的同时,不给半点陛下借此向我们发难的机会。” 邱福闻言,眼睛一亮,说道:“父亲是想找高颍高丞相当我与王君临决战的中人?” …… …… PS:终于写出了第三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 第一百四十章 开隋第一老 (非常感谢‘肥du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秦安侯府,原来的练武场,已经彻底的变成了血鬃马和小猞猁毛毛的撒野场。此时,王君临正在给血鬃马和小猞猁亲手喂食,血鬃马吃饱了之后便使劲的用脑袋亲昵的在王君临身上蹭,而小猞猁使劲的往王君临怀里面钻,还时不时的用带有倒刺的小舌头舔一下王君临的脸。 王君临便索性抱着小猞猁,飞奔上了血鬃马,开始在练武场中狂奔,这一跑足足跑了半个时辰,血鬃马才停了下来,但王君临依然从其眼神中能够看出极为人性化的委屈。 王君临知道那是因为这个练武场还是太小了一些,以血鬃马狂野的性格,再加上相当于四五岁小孩的智商,圈在这里不委屈才怪。反倒是小猞猁因为自出生以来便跟着王君临,却是已经习惯了跟人类在一起的生活,再加上小家伙在侯府里面到处跑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反而比血鬃马日子过得更加自由自在一些。 王君临抱着血鬃马的脑袋,在其耳朵上亲声说道:“兄弟,再忍忍,这几天一些事情忙完之后,便带你出城去狂奔撒欢。” 血鬃马仿佛听懂了王君临的话,一仰头发出一声畅快的嘶鸣。 王君临拍了拍血鬃马的脑袋,便转身离开了跑马场,小猞猁看了一眼血鬃马,身体轻快的窜出,跟在了王君临的屁股后面也离开了。 王君临回到书房的时候,沈光已经等在了这里,看他过来,连忙对其恭敬插手行礼。 “现在各方都是什么反应?”王君临对沈光点了点头,随口问道。 沈光连忙说道:“回禀侯爷,越国公府杨素派嫡长子杨玄感去了京兆府拜访了京兆尹王通,但后者并未将杨熊放出来。” “哦!”王君临有些意外,在他看来以杨素的面子,且杨丰又在此事中惨死,王通应该会很快放了杨熊才对。 沈光看出王君临心中的疑惑,连忙补充解释道:“上柱国贺若弼回到家中半个时辰后,便匆匆进宫面圣,宫里面太监白石传出消息称贺若弼在御书房中对皇帝跪着大哭,求皇帝给他做主,杀了杨熊给他儿子贺若锦报仇。此外,被杨熊重伤的那名衙役未能救活,已经死了,而衙役的家人聚集了二十多名族人跪在京兆府前要求官府严惩凶手。” 王君临一脸恍然,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只是……以贺若弼的性格进宫面圣在预料之中,可是以杨素的谨慎怎么可能会任由那名衙役的家人聚众到京兆府闹事,杨素未能将此事阻止,说明此事背后多半是有人蓄意而为。” 说到这里,王君临想起了一箭将杨丰射死的陈丹婴,他通过夜鹰使打听到了春女楼背后是太子杨广,原以为陈丹婴是杨广的人。可是众所周知杨素是杨广一系的人,陈丹婴若真是杨广的人怎么可能会杀杨素的孙子。 “两种可能,一种是陈丹婴另有身份,且与越国公府仇怨不小。另一种便是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和我地目的一样,欲挑拨大隋各个开国中兴门阀世家内斗,只是他们行事却是有些极端激进。” “拥有此种动机的或许不止一家,杨坚有这样的想法,杨丽华很可能也想这样做。此外,或许还有自已不知道的势力隐在暗中。” 王君临心思电转,已经有了大体思路,说道:“昌平王府呢?” 沈光说道:“目前没有任何反应。”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没有反应,是我们的打探情报的能力还是太差,最多只能打探到一些对方行程和明面上的消息。我们不能总是依靠夜鹰使来打探消息,那毕竟不属于我们,他们有着自己的目的。” 沈光闻言,心中一动,想起一事,说道:“侯爷,卑职还有一事要向您禀报。”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何事?” “今日在大运楼血拼时,曾经有一名受伤的杨家护卫爬在饭桌下面用弩箭偷袭邱福,但事后卑职再找那名护卫却再也找不到了。卑职怀疑那名护卫不是真正的杨家护卫,是有人趁乱所装扮的。” 沈光说着话,从怀中拿出一枚弩箭,双手呈给王君临说道:“卑职事后设法找到了那枚弩箭。” 王君临接到手仔细一看,弩箭上面没有任何标记,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 “你的判断是什么?”王君临将箭交给了沈光。 沈光显然早有一些想法,当即说道:“此次大运酒楼的计划除了侯爷和卑职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即使是郑广安也只是知道自己的事情。卑职以为,不管是饭桌下的假护卫,还是忆茗轩茶楼的神秘人,都是因为暗中盯着侯爷你,所以才会刚好在大运酒楼或者附近,两人分别以弩箭和羽箭出手,纯属临时决定。而且这两人地目的与我们应该是一样的,只是他们更狠,更肆无忌惮。” “不错,你分析的很有道理。”王君临赞赏的点了点头,看着沈光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打造自己的情报系统,这件事情由你全权负责。你先下去好好想想,拿出一个大体的计划出来。过几天从西北高台城会有一百名护卫过来,都是我信过得过的心腹,你可以从中挑选五十人,作为你骨干人手加以培训,建立初步的情报结构,再相办法吸纳、发展外围人手,这一点你可以考虑京城地下帮派,甚至大街小巷的那些乞丐、商贩等等。需要多少起动资金或者其他物资兵器,你按照你的计划提出要求,我会想办法满足你。但你要尽快给我打造出一支强有力情报队伍。” 沈光眼神中有着激动之色,他却是没有想到王君临对他如此信任,这才投靠过来几天时间,便将如此重要的任务和位置交给了他,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沈光现在便是这样的心情,当即抱拳大声说道:“侯爷放心,卑职誓死完成任务,尽快为侯爷打造出一支强有力的情报队伍。” 王君临感受到了沈光对自己初步建立的忠诚,不由心中大为欣慰,说道:“你现在去找展鹏,让他从库房给你取五百两黄金,你先做前期的准备。” 沈光沈吸一口气,恭敬抱拳说道:“卑职遵命。” 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去,刚才王君临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他这些年本来就与三教九流各色各类的人都打过交道,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此时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实施。 …… …… 高熲作为大隋第一名相,有着太多的名头,比如开隋第一功臣,大大隋开国第一老,等等!但不管是什么名头,都代表了崇尚的荣誉,以及在朝廷文武官员和天下士子中无比的威望,最主要的是他在天下文武官员中的门生古旧太多了,甚至杨素、韩擒虎、贺若弼等人都是高熲当年所举荐。也正是这个原因他如今被闲置在家。 开皇十九年,杨坚已决意废前太子杨勇,他首先便是铲除杨勇的羽翼,高熲首当其冲,他和杨勇是儿女亲家,是前太子杨勇最坚定的支持者,所以高熲在第一时间便被杨坚罗织罪名,贬黜为民。 一晃三年过去,高颎貌似已经心静如水,在家看看书,偶然上街去酒肆里喝两杯,倾听民众之声,日子也过得平平淡淡,他那位极为睿智的母亲曾经多次郑重告诫过他,他已位极人臣,再往上走就是掉头,他深以为然,此时他无官一身轻,只觉得大祸已脱。 书房内,高颎正和儿子弘德说话,高弘德是高熲第二子,他的妻子便是前太子杨勇之女,他也是高颎最喜爱的儿子。 高弘德想劝父亲进宫去探望独孤皇后,已尽君臣之情,不料却被父亲一口回绝,令他深为沮丧,他还想再劝,高熲却摆手止住了他,斩钉截铁的说道:“若非天子召见,皇宫我绝不会再主动去的,我知道你不甘心在家为民,但这件事情你不要再劝我。” 高熲心里比谁都明白,他的威望太高,门生古旧太多,与前太子又有着不可切割的关系,他如果再抛头露面,以杨坚的性格或许不会杀他,但当今太子杨广可是杀伐果断和心狠手辣之辈,说不定不等其登基为帝,便直接派人稀里糊涂让他暴毙不说,他全家老小上百口人一个都别想活着。 高弘德心中有怨念,但又无可奈何,他刚要继续劝说父亲,门口却传来管家的声音:“老爷,昌平王求见老爷。” “邱瑞?”高熲愣了一下,他虽然不问世事,但也知道自那位毒将进京以来,发生的一系列大事,包括今天白天刚刚发生的震惊朝堂上下的大运楼血案。所以他知道如今的邱瑞正是在火上烤着才对。可此人现在不想办法解决自己的困局,跑来找自己做什么? 心中心思电转,高熲立刻对儿子高弘德说道:“弘德,你亲自到大门口代我请昌平王进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杨素心中的邪火 (非常感谢‘柚木先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昌平王虽然身份显赫,但在高颍面前依然低了半个头,高颍即使如今成为平民百姓,但依然没有人会真将其当成普通的百姓。 高弘德匆匆去迎接邱瑞,高熲虽然智计百出,但也想不出邱瑞找自己的理由。 没过多久,高弘德便把邱瑞领进书房,邱瑞一进门便躬身求救:“请高公助我!” 高熲微微笑了起来,几年未见,邱瑞的急暴脾气丝毫不改,也不知他狂傲霸道的致命毛病有没有收敛。 “昌平王,请坐下说吧!” 高熲给儿子使个眼色,高弘德便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高熲和邱瑞两人,高熲亲自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笑道:“这是渝州丽山的雀舌茶,我最为喜欢,可败火消食,昌平王喜欢吃牛羊肉,又喜欢喝酪浆,时间长了身体容易气火攻心,平时多喝喝这种茶可很好的中和调养。” 邱瑞此时那还能听进去这种话,耐着性子,将茶喝了一口,也没有尝出什么味道,嘴里面随便说了一句:“果然是好茶。” 然后也不等高颍接话,便长叹一口气,说道:“想必高公也听说了,我与那王君临已经结下死仇,我儿邱福欲与其签下生死状,择日与其决斗,我欲请高公为这场决斗的中人。” 高熲摇了摇头,说道:“昌平王真认为老夫当着中人最合适?” 邱瑞一脸不解,说道:“放眼整个京城,除了高公,还有谁最合适。” 高颍深深的看了一眼邱瑞,直到看的后者有些不自在,高颍才说道:“老夫是因什么而被陛下贬为平民百姓,昌平王难道已经忘记了。所以若请老夫给你儿邱福当中人,只会害了你们父子。” 邱瑞愣了一下,看高颍说的认真,皱眉沉思,半响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额头浮现出细密汗珠,站起来抱拳说道:“多谢高公提醒,是我只顾眼前,想的不够长远。” 高颍叹了口气,说道:“不是你想不到,是你一直不擅长揣摩帝王心思,否则你对陛下有救命之恩,早些年又战功赫赫,又有异姓王爵之位,如此尊崇的身份,为何会被杨素压下一头不说,如今因一小辈而陷入这般尴尬境地。” 邱瑞若有所思,苦笑一声,深吸一口气,说道:“多谢高公点化,只是我这个性格,唉……不说了,高公还是帮我推荐一个适合我儿与王君临比武决斗的中人吧!” 高颍微微一笑,说道:“其实当今天下,最适合给你儿和王君临决斗的中人是当今陛下或者今太子殿下。” 邱瑞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有些想不明白高颍这样说的原因,但看高颍此时眼睛微闭,分明已经不想多说,只好抱拳说道:“多谢高公指点,我就不打扰高公休息,告辞了。” 邱瑞匆匆告辞而去,高熲起身送走他,又回到书房,淡淡的说道:“不要让任何人进书房。” “喏!”书房外.阴影处走出一个一身黑袍,看不清脸面的人影,躬身对高颍答道。 高颍没有理会他,而是眯着眼睛随手将一角落中的一个花瓶换了一个位置,轰隆隆声中,书房一角的书架翻转出现一个暗门,他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在一个充满无数暗格的庞大书架前停了下来,很快从中找到写着‘王君临’三个字的一个暗格,将其拉开,从中拿出一本小册,直接坐在暗室中间座椅上看了起来。 若是王君临看见这小册子的内容,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小册子里面详细的记录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生平事迹。 这是高颍第二次看这本小册子,但这一次却比上一次要更加认真,更加详细。 不知过了多久,高颍合上小册子,喃喃自语道:“此子出现的太过突兀,而且身上充满着太多的神秘,能力更是太过不可控制。” 将小册子重新放回暗格之中,高颍走出密室,随手不知触动了什么机会,暗室之门又轰隆隆声中关上,变成一面书架,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面暗室之门。 “给杜老说,想法设法拉拢王君临,若是事不可为便杀了他。”高颍一脸淡漠的说道。 书房阴影之中又如鬼魅一般钻出一个黑袍人,躬身称喏,然后悄然离去。 …… …… 长孙府。 长孙无忌匆匆来到书房前十多步时,开始有意减缓步速,且神色变得古井不波,才走到书房前,敲了敲门,沉稳的说道:“父亲,是孩儿无忌!” “无忌,进来吧!”房间里传来长孙晟的声音,夹杂着咳嗽声。 长孙无忌推门进去,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刚服用过药的淡淡药味,长孙晟脸色略显苍白,明显是生了病,但依然在读书,此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己最看重的儿子,笑着说道:“无忌!你神色虽然看似平静,但从你眼神中能够看出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你极为惊讶和疑惑的大事。” “父亲目光如炬!”长孙无忌恭敬说道。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从公衙回来,饭都不吃便往我这里跑。”长孙晟今天身体有痒,所以没有去上公衙,一般外面的消息都由长孙无忌负责告诉他,所以直到长孙无忌从公衙回来之后,才能告诉他一些事情。 长孙无忌当下便将他所听说的和特意打听到的,发生在大运酒楼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父亲,长孙晟听了之后,眉头紧紧蹙起,这种事情太反常了,根本不符合门阀贵族之间的“游戏模式”,门阀贵族之间即使有仇怨,也绝对不会以这种方式解决。即使杨熊和杨丰巧合的听到了邱福和贺若锦的阴谋谈话,但也不至于让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 沉思半晌之后,长孙晟慨然长叹,说道:“大运酒楼的事情发生的时候,王君临在何处?” 长孙无忌眸中精光一闪,说道:“父亲认为是君临捣的鬼?” 长孙晟微微一笑,但眼睛深处有凝重之色:“三个多月前,王君临从西域回来经过沙州时,以一已之力破坏了吐谷浑谋夺沙州城的阴谋,那慕容氏慕容昊天和白兰王的儿子哥舒不就是和今天大运酒楼那四位一样,突然变得跟疯子一样。” 长孙无忌长长叹了口气,脸上充满了对某人的赞叹之色,说道:“君临从山中出世以来,第一次出现在天水郡麦积镇,结果遇到张家仗势欺人,他当夜便杀入张家,这还不够,没过几天又借朝廷大军的大势将其灭门。所以,我早就知道他是一个眼睛里面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人。鱼大都督与他情同父子,将鱼子默一手交付给他,结果刚来京城便被杨嵘弄废了腿,可以想象他这几天心中的怒火和滔天杀机,只是没有想到他先是以大锤铁铺重创了昌平王府还不够,紧接着的报复来的如此迅速和猛烈,且又无迹可寻。” 长孙晟看了一眼儿子,说道:“你不应该关注他有仇必报的杀伐果断性格,而是这件事情本身。比如以他在京城没有半点根基,而要完成这件事情,没有强大的情报来源是不可能的。还有,杨素的孙女婿郑广安也在场,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发疯,而且他为何这般巧合的与邱福、贺若锦在同一时间,同一家酒楼的隔壁,请杨熊和杨丰吃饭。这些事情你都可以好好的梳理一下,想明白了便去找王君临去说说。” 长孙无忌郑重点头,插手恭敬向父亲行礼,说道:“孩儿明白了。” …… 杨素背着手在厅堂里来回踱步,费了好大的心神才将心中股股邪火强压下去,让自己始终保持冷静的状态。三个月前发生在沙州城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而邱瑞和长孙晟能够想到的事情他岂能想不到,之前没有想到是因为一听到孙儿惨死让他失了方寸,事后渐渐冷静下来之后,便想到了王君临。 王君临的反击速度和反击手段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本来想等过一段时间才用官场的办法对付王君临,如今人家已经杀上门来,自己最看重的孙儿被杀,他心中恨得要滴血,除了要弄死邱福之外,自然是想法设法尽快杀死王君临。 “大公子回来了!” 随着管家的一声高喝,杨素嫡长子杨玄感匆匆走进院子,杨素精神一振,连忙迎了上去。 “熊儿呢?”杨素见杨玄感一个人回来,便沉着脸问道。 “父亲,王通那狗贼竟然不肯放人,说是出了人命要调查。” 杨素顿时勃然大怒,喝道:“出了人命,我杨素的孙子死了,他为何不将邱福和王君临抓起来调查。” 喝叫的同时,杨素已经怒气冲冲向外走去,咬牙说道:“我亲自去找王通,我看他敢不敢拒绝我!” 杨玄感慌忙拦住他,说道:“父亲,孩儿刚来之前打听了一下,那王通也透露了一些事情,如今事情已经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了。” PS:今天第二更送上,力争第三更,求捧场,求月票,求红票,求收藏———— 第一百四十二章 河东士族 杨素停住了脚步,心中却是莫名的出现一股不安,这股不安让他迅速的冷静下来,王通此人做事还是比较圆滑的,敢冒着将他杨素彻底得罪的风险也不放他孙儿,必然是有原因的。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这件事情背后定然是发生了一些他还不知道的事情。 杨玄感赶紧将杨熊打伤的衙役死了,衙役家人聚集一大帮族人在京兆府外跪下求朝廷严惩凶手,以及贺若弼进宫向皇帝哭诉让其做主的事情一一说了。 杨素听了之后,却已经心乱如麻,神色阴沉的沉思半响之后,叹了口气,便喝道:“准备车驾,我要进宫面圣。” 杨素匆匆来到皇宫,结果内侍恭敬的告诉他皇帝去了神居宫陪独孤皇后,此时不见外臣。 杨素一脸苦涩的上了马车又回来了,路上却暗忖不已:“陛下难道是想让我们继续相斗厮杀吗!” …… …… 大运酒楼的惨案在第一时间被京城的内侯官告诉了皇帝杨坚,然后没过多久,京兆尹王通的一份报告便送到了杨坚的面前。 王通是个能吏,短短的时间内便将这件事情整理得清清楚楚,几家护卫的口供,大运酒楼和对面忆茗轩茶楼的掌柜和伙计,以及食客们的证词,整个案件的前因后果,足足写了数千字。 数日前邱福找贺若锦帮忙,哄骗杨嵘与王君临发生冲突,约好今日下午在大运酒楼吃饭且邱福给贺若锦报酬,结果刚好被杨家兄弟遇上,且听到了他们的阴谋对话,再加上四个人都喝醉了酒,所以当场大打出手,结果打红了眼,贺若锦被杨熊所杀,杨丰被疑似邱福的人所杀。 王通的报告可以用这几句话简单的而且又很清楚的概括。 尽管杨坚朝务繁忙,但他还是仔仔细细地将这份报告看了一遍,再结合侯官给他汇报的情况,他又将证词和口供都略略看了看,最后冷笑一声,说道:“酒虽然能够乱性,让人自控能力下降,但还不至于让人变成疯子。” 嘴里面这样模棱两可的说着,心中却是暗自感叹这王君临竟然以如此高妙的手段雷霆出击,即报了仇,又一举让昌平王府、越国公府和上柱国贺若弼互相之间结下死仇。 而作为皇帝最愿意看到的便是顶级门阀世家之间内斗,所以他此时心中自然是充满了快感和喜悦。 “不得不说,这小子所为已经大大超出了朕对他的预期。只是杨素、邱瑞,还有贺若弼这三个老贼下一步会做什么?”杨坚对此事充满了极大的兴趣。 “你能够秉公处理此事,将当街行凶的杨熊抓捕归案,朕很满意。好了,你退下继续查办此事,朕听说京兆府衙外跪满了死者家属族人,这件事情你务必要处理好,否则让朝廷脸面尽失就不好了。”杨坚说完,便低下头继续批阅奏折,不理会低着头一脸愕然的王通。 王通牢牢记住皇帝说的每一个字,一边暗暗揣摩着皇帝的真实想法,一边恭敬的说道:“微臣告退。” 话音一落,便退着离开了含元殿。 等王通离开之后,杨坚看着王通的背影,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一会儿,心中却生出了一个想法。 他打击掌握着兵权,且势力日益庞大的中兴门阀世家,依靠关陇贵族显然有引虎驱狼的风险,但光凭自己,再加上王君临显然还不够,他还需要借助其他政治集团,南方集团如今势力太弱,而关陇士族如京兆韦氏、杜氏,河西李氏,他们又和关陇贵族的关系太密切,唯一能借助之力,就是山东和河东士族,而王通便是河东士族王氏中极为重要的一员。 …… …… 黄昏时分,十几名随从护卫着王通的马车缓缓停在裴府门前。 当今天下,若是以家族门阀划分势力,皇族自然是势力最为庞大。排第二位的则是以独孤门阀和元氏为主的关陇贵族。第三位的便是以杨素、邱瑞、韩擒虎、长孙晟、贺若弼、鱼俱罗等这些开加功臣为主的中兴世家。排到最后的则是隐隐联盟的河东士族和山东士族。 而河东士族便以王氏和裴氏为主心骨,王通便是河东太原王氏家主亲弟。说起来,数百年纠葛,裴氏与王氏,乃至与山东士族之间盘根错节,以联姻、利益共享等方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比如,裴氏的母亲是太原王氏嫡女,而裴氏的祖母崔氏又是清河崔氏嫡长女,崔氏又娶范阳卢氏嫡女,裴家长孙之妻又出身博陵崔氏,总之山东和河东士族名门互相联姻,关系极为密切。 所以王通与裴世矩平日间走得很近也属正常,且因为他们都是文官,与统兵的武将不同,私下互相走动,并不会引起皇帝的猜忌。 相对于中兴世家与关陇贵族在隋王朝的鼎盛,山东和河东士族在大隋中央朝廷的势力却相对较弱了,造成这样结果有多个原因。 首先,是隋王朝轻视儒学,废除山东士族赖以生存的九品中正,使山东士族普遍心怀不满,很大一部分有名望的儒者专注于文学教育而不愿从政。 其次,发生在数十年前的河阴之变,尔朱荣将北魏朝廷中的山东士族屠杀殆尽,使山东士族各大名望世家都遭受重创,数十年都未能恢复元气。 而除以上两个原因之外,最关键的原因却是隋王朝是北周的延续,由宇文泰的关陇势力建立,而山东士族主要效力于高欢的北齐,杨坚得位不正,他需要开国功臣和关陇贵族的支持,因此中央朝廷中九成以上的官员都来自于这两大势力,尤其军队几乎都被这两大势力所控制。 皇帝杨坚的不信任,关陇贵族的排挤,几乎使山东和河东士族在朝廷中无立锥之地,只能通过九品中正的延续,广泛分布于地方官府中。 杨坚在这几年已经认识到中兴世家与关陇贵族的潜在威胁,开始有意识的扶持河东和山东士族对抗中兴世家和关陇贵族,裴世矩和王通能够身居高位便是得益于此。但山东和河东士族在朝中的势力还是很微弱,像范阳卢氏、博陵崔氏这样名扬天下的儒家大族,基本上都没有出任朝廷高官。 王通走下马车,裴世矩已经迎了出来,前者只比后者小了七八岁,但严格算起来裴世矩还是他的舅父,彼此之间自然是朝中最大的盟友。 “小甥参见舅父!” 王通深施一礼,裴世矩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正等着你呢!” 王通笑着说道:“舅父可是准备了好茶。” “那是自然。”裴世矩指着右边巷子口几个人影,皱眉说道:“好像有宵小之裴跟踪你!” 王通向那几个可疑人看了看,冷笑一声道:“自我今天将杨熊那凶徒抓进了京兆尹大牢之后,便有人一直在监视我的行踪,估计是杨素、贺若锦,亦或是邱瑞派来的人,不用理会他们。” 裴世矩将王通请到书房,侍女给他们上了茶,裴世矩有些急不可耐问道:“大运酒楼的惨案是怎么回事,快给我说一说。” 裴世矩自然也听说了下午大运酒楼之事,大吃一惊之余,自然也比较关注。 王通歉然道:“本来应该在第一时间便先将此事禀报舅父的,但时间比较紧张,我理清案情之后便进宫给陛下进行汇报,刚刚才出宫,我便直接来了你这里。” 接下来,王通便将下午的惨案详详细细说了一遍,裴世矩眯起眼睛细听,不断推敲这里面可能出现的漏洞,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比杨素、贺若弼、邱瑞更容易的看出这件事是王君临的主动出击,只是这种手段着实让他这样的文官吓了一跳。 王通因为与王君临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并不是很清楚三个月前发生在沙州的事情,所以他此时听了裴世矩的判断之后,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毒将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此等手段实在是太过……诡异和让人恐惧了。”王通心中莫名的对王君临生出了一些惊惧。 裴世矩突然说道:“你不认为这是我们河东和山东士族崛起的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吗?” 王通眼睛猛的瞪大,有慑人的精光闪动,半响之后,彻底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点了点头,但紧接着眉头蹙了起来,说道:“我们河东士族还好一些,山东士族至今还极为反感朝廷,这其中的根子还是在于中兴世家和关陇贵族对山东、河东士族的排斥,如今天下五姓七望,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又有几个在大隋中任高官?你我两家不算,反而是渤海高氏、京兆韦氏这两个次姓世家得以重用,皇帝虽然已经开始打压中兴世家和关陇贵族,但他在平杨谅时对山东士族打击太狠,所以山东士族都不领他的情。而山东那几个大士族的老顽固若是不出力,光是你我两家风险还是太大了一些。” PS:第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一百四十三章 立府开宴(上) (非常感谢‘那年那天的我’和‘本地木哥’各自再次的万币慷慨大捧场。) 裴世矩笑着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想到,我们两人得到如今这个官位极为不易,自然不能冒险。” 王通若有所思,说道:“舅父的意思是……” 裴世矩说道:“我孙儿元庆与王君临交情不菲,我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给予王君临一些很有力的帮助。” 王通闻言,不由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说道:“此子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个好帮手。” 裴世矩笑着说道:“明日王君临立府开宴,老夫收到了王君临亲手写的请柬,自然是要去的。” 王通微微一笑,说道:“我还听说王君临竟然要亲自下厨准备美食,年初长孙晟从西域出使回来之后,曾经将王君临做的美食吹到了天上去,我自然也要去品尝见识一番的。” …… …… 王君临对自己侯府开宴非常重视,不光是亲自写请柬,更是亲自配菜、选择食材,而且准备亲自做几样菜招待贵客。 各种食材已经在三天前便开始准备,一口大肥猪就挂在厨房外面的架子上,在王君临的要求下被下人收拾的干干净净,王君临昨天从大运酒楼血案现场离开,回府之后便指挥着下人将猪肉分解,排骨,里脊肉,五花肉肥膘特意留出,再找出肥瘦相依的后腿肉吩咐剁成肉末备用。 前面说过,王君临成为佣兵之后经常在国外漂泊,吃不上正宗的华夏美食,所以便自己下功夫研究过吃食,以致于练出了一手好厨艺。如今信义公主生活在西突厥那些野人中,日子过得还算安稳,与王君临亲自传授的那几道美食做法有着很大的关系。 动物最大的需求便是吃食,人类虽然是高级动物,但依然超脱这个规律。一顿美食,在很多时候便会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或者对一个人的感观。所以,古今中外人们求人办事都喜欢请人吃饭。所谓“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便是这个道理的充分体现。 王君临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准备在自己侯府开宴上大做文章,通过美食改变一些人对他狠毒、冷血、诡异、变态的看法,从而潜移默化的打消众臣和贵族对他的各种忌惮。 大隋重臣多是鲜卑人,又地处大兴城这等不缺羊肉的地方,从小没少吃羊肉,所以王君临除了准备几道这些人从未吃过的羊肉做法之外,便将心思花费在了猪肉身上。猪肉在这个时代人们吃的很少,但在后世却是华夏人吃得最多的一类肉食,而且衍生出了太多的美食,后世人喜欢,大隋人没道理不喜欢。 比如,经过认真思考之后,王君临认为红烧猪蹄应该很合来客的口味,所以让人买了一车的猪蹄,确保来客每人至少一个猪蹄。 隋朝菜式比起后世实在是太过贫乏和无味,除了煮就是烤,要么直接吃生的,就是脍一类的东西,不卫生,里面的寄生虫杀不死,会得各种各样的怪病,王君临前一段时间来京的路上在一家饭馆点了一道猪肉菜,看了一眼便让他想起猪肉绦虫满肚子乱窜就毛骨悚然。要知道后世有卫生检疫都不放心更别提这个时代了。 王君临记得炒菜大约起源于宋代,那是一个讲究吃穿,物质极大丰富的年代,文人的天堂。但如今既然身在大隋而非大宋,那只好一切得自己来,没炒锅和铲子,这几天王君临已经找人打造好。没有调料和味精,自己找相似的,或者直接配相差不多的,比如用熬出来的鸡汤调味,至于酱油酿造起来很容易,王君临在后世的时候在国外便自己试着做过。 砂锅里煮上猪蹄,用了十个砂锅,大火烧开,倒掉水,再加入新水,投入姜,葱,蒜,把调料装在纱布里,小火慢炖。王君临一个堂堂侯爵自然不能天天自己做饭,所以府里面的所有厨娘都被他叫过来,现场观摩学习,担心这些人记不住,便让府中账房现场记录程序、配料等。 不得不说,王君临亲自下厨,刚开始将府中下人吓了个半死,特别是几个厨娘哭着跪在王君临面前大喊侯爷饶命,这让王君临很无语,解释了半天,甚至赌咒发誓,才让这些人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因为此事而怪罪他们,更不会杀他们。 说实话,自晋王杨昭将这些仆人送来之后,因为王君临的凶名和毒名,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随时会被新主子杀了,甚至给吃了。毕竟之前关于王君临的传言实在是太过恐怖和吓人了。 只到几天过去,下人们才发现,这位传说中的毒将侯爷与传言相差实在是太大,简直就是两个人,毫无架子,说话随和,从不随意处罚人,并且从骨子里面表现出对他们的尊重,让他们感动的一塌糊涂。 毕竟这个时代仆人之命贱如狗,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和气的主子。这还是杨昭性格较为仁慈,大兴城里面能够养得起仆人的家族自然不少,但比起平民百姓这个庞大的基数就不算多了,可是每天都会有仆人被打死的事情发生,至于毒打、体罚、酷刑、买卖、羞辱更是家常便饭。 王君临本来就威名赫赫,一来京都就加封开国侯和镇远将军,前天又成了监察御史。只是身后没有世家门阀,根基浅薄,刚开始依然被一些门阀世家从心底上看不起。 但当王君临在这短短三四天时间中,以一已之力先是将昌平王邱瑞赶出了朝堂,让其丢了官不说,还陪了二十万两银子。然后就是昨天大运酒楼这场血案,王君临也没有刻意的隐瞒这件事后面有他的影子,只是让人找不到证据而已。 京城各个门阀世家之间在的关系错综复杂,彼此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交往,以致于在一些时候一个消息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比如大运酒楼血案的一些真相,王通将报告送到杨坚面前的时候,满朝文武之间也已经传开了。 总之,王君临用短短三四天时间扳倒了当朝唯一的异姓王邱瑞,弄死了当场第一权臣越国公杨素的孙子,这是事实,令满朝文武和京城大大小小的门阀贵族对他的认识再次拔高,很多人已经将王君临列为最不能得罪的人之一。而且王君临身后没有家族亲人的羁绊,更是让他颇有些“光脚不怕穿鞋”的感觉,更让让很多人对其忌惮之极,杨素和邱瑞迟迟不敢下死手,除了杨坚的原因之外,便是担心一旦将王君临未能杀死,引来王君临不顾一切,以同样手段也报复他们。 不管是看好王君临,还是心生忌惮畏惧,亦或是有着其目的,来参加王君临开府宴的人还是超过了王君临之前的预料。 裴元庆、长孙无忌早早过来给王君临帮忙接待一些普通的官员贵族,而除了预料中的长孙晟、杨林、韩擒虎、裴世钜这四个重臣之外,王通、苏威、宇文述这三名重量级的人物也来了,除此之外便是鱼俱罗在军中的一些老部属也一一到来。每个人都带来了价值不菲的礼物,王君临简单看了一下,光是这一次礼物的进项便价值不低于五万两银子,而这还有两个重量级的人物没有到来。 晋王杨昭是和长公主杨丽华一起来的,两个皇族的护卫和仪仗,再加上给王君临装礼物的马车,排了长长的一个车马队,动静闹的很大,也引来京城各方势力暗中各种猜测。长公主还好,明面上只是一名身份尊贵的公主,而杨昭却是当今太子杨广的长子,他与王君临交好,会不会是太子的授意?事实上很多人都在猜测,若不是杨素是杨广的坚定支持者,而杨素与王君临结下死仇,若非为了顾忌杨素的感受,恐怕杨广都会亲自过来。 杨昭和杨丽华的车驾在秦安侯府正门前停了下来,王君临带着一大群人前来迎接,看得出来杨昭和杨丽华这姑侄两人关系不错,竟然同乘一辆豪华马车,两位最尊贵的客人下来之后,坐在车辕上的墨九寒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王君临,便甩一下鞭子,六匹马拉的车架就去了旁边展鹏特意让人开辟出来的空地。这老太监一脸笑眯眯的慈祥样子,但只有王君临知道这老家伙有多么的变态。 彼此明明已经把对方给睡了,但不管是王君临,还是杨丽华都装着很生疏,互相很正式的见过礼,说了几句礼貌性的寒暄话语。 不等长孙晟、韩擒虎、裴世钜等人过来见礼,杨丽华便随手将王君临脚下的小猞猁毛毛抱起来,说道:“听说秦安侯养了两尊灵兽,除了这只小猞猁,还有一匹传说中的血鬃宝马,本宫虽然是女流,但却极为好马。所以本宫今天来恭贺秦安侯开府,除了尝尝秦安侯亲自下厨做出来的美食,便是想看看那匹血鬃宝马,麻烦秦安侯现在便派人带本宫去看血鬃宝马。” PS:抱歉,今天有事忙了一天,更的迟了,非常抱歉, 第一百四十四章 立府开宴(中)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乱X星辰’、‘鸿远a’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自不敢怠慢,连忙叫来沈果儿,让这个机灵的小丫头带着杨丽华去了跑马场。有沈果儿在,再加上杨丽华怀里面抱着小猞猁,王君临不用担心极为通灵的血鬃宝马会冲撞到杨丽华,更何况杨丽华身边肯定还有墨九寒守护。 没有了杨丽华,长孙晟、韩擒虎、裴世钜等老家伙对杨昭这个晚辈行礼便显得很随意了,杨昭自不会在意,反而对这些老臣表现得甚为尊敬。 众宾客分官职身份落座客厅案几后面,水果、点心、美酒好茶上来之后,根本不用王君临这个主人作陪,已经自然而然的分成大大小小几个群体,互相聊天喝酒品茶起来。 客人没等多久,红烧猪蹄,莲藕红烧肉红烧狮子头,糖醋排骨、猪腰子炒成腰花,红焖羊肉,铜锅涮羊肉便摆在了众人面前,每个人的案几面前都摆的满满当当的,看的众人目瞪口呆,双眼发亮,然后便是一片吸口水的声音。 这些东西不说吃,看着、闻者就很香好吧! 王君临通过夜鹰使打听了几位大佬的饮食习惯,所以除了这些主菜之外,还针对性的准备了一些食物。 比如知道靠山王杨林喜欢吃面,王君临直接就是一大碗臊子面。隋朝时期也已经有了面条的吃法,但是哪有臊子面这种精致的做法,一碗面直接吃得杨林大呼过瘾,脸上硬是吃出一股杀气出来。 饭食里面最精致的要算是上柱国韩擒虎的饭食,这一位年龄最大,已经六十岁的人了,肠胃更是不太好,粥一类的东西最好克化,所以王君临直接准备了一大碗银耳莲子粥。 对于喜欢吃米饭的几个人,配上那些个主菜,特别是浇上王君临特制的肉酱,就让几个老头子吃的畅快淋漓。 “小子,你和你师傅在山里面平日里就吃这样的饭食?”靠山王杨林一口气将臊子面吃完,又将各个菜种吃了一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红烧狮子头最对胃口,糖醋里脊也酸甜可口,猪蹄子绵软酥烂香气扑鼻,咬一口从心底让人满足。 “不瞒老王爷,这些都不算什么,只是一些粗陋的家常菜,等晚辈把缺少的几味调料找齐,到时候精心准备几样菜,再找老王爷好好尝尝。”王君临一脸风轻云淡的说道,让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相信王君临所说都是真的,脑海中想像着那会有多美味。 王君临之前一边做菜,一边尝味的时候便已经吃饱了,现在便殷勤的给杨林和韩擒虎这两个年龄最大、身份地位相对最高的老家伙布菜、倒酒。 没过多久,客厅里面便只剩下吃饭的声音,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说话,每个人吃的都很投入,而且因为猪蹄卖相最好,且吃起来最费时,所以没过多久大厅中便呈现出每个人都抱一只猪蹄啃的宏伟场面,不管平时有多斯文,在他们此生从未见过和吃过的美食面前,每个人都吃的满脸油腻,但却毫无所觉。 王君临怕把这些重臣、贵族给吃撑了,早就让人熬了一些山楂茶水,用来给众人消食。 而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没有歌舞。 王君临自不能和那些家里面一直养着几队舞女的门阀贵族相比,但此时场中的舞蹈却比在坐的任何一个人家中的舞女都要让他们赏心悦目。 王君临本是想要花费重金请春女楼的舞女前来助兴的,结果就在昨天大运酒楼的血案发生之后,府上来了一个粟特商人,自称是昭武九姓之主——西域马贼王杀阡陌麾下在京城商行的主事人,来的时候给王君临这位他们的二王带了很多礼物,其中一样就是十二名能歌善舞,且经过精心培训过胡姬,眼下刚好派上用场。 此时十二名胡姬跳的是在西域只有贵族才能欣赏的极乐舞,表现的是西天极乐世界的意境,自然还有配套的曲子。 此时客厅里的气氛就非常的惬意,软软的地毯,富丽堂皇的程设,满室都是醉人的甜香,极乐舞之后一个胡姬在一张小小的桌子上跳起了胡旋舞,胡旋女所穿为宽摆长裙,头戴饰品,长袖摆,旋舞起来时,身如飘雪飞如,那种两脚足尖交叉、左手叉腰、右、手擎起。全身彩带飘逸,裙摆旋为弧形,这正是旋转的瞬间姿态,以造成“回风乱舞当空霰”的效果。 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隋,眼前的胡旋舞都算是最正宗的,因为胡姬本来就是来自于昭武九姓。 有了热烈的胡旋舞助兴,场间的气氛也就越加热烈起来。 …… …… 相比客厅众臣吃喝玩的过瘾,长公主杨丽华也过的很愉快,之所以这样,除了杨丽华自己的原因之外,却是王君临从夜鹰使那里得知杨丽华也要来之后,特意做的一些准备。 自从前些日子在来京的路上碰见杨丽华之后,王君临便已经将很大的心思放在了杨丽华身上,如何讨好女人,来自后世的王君临有着太多的方法和有效的手段。比如前几日半夜翻墙爬窗和杨丽华的偷情,这种事情本来就能够给杨丽华这种身份和经历的女人带来极大的刺激和愉悦好不好,更不用说王君临在床上无敌之姿,让杨丽华满足舒爽的不要不要的。 而不管是夜鹰提供的情报对王君临眼下所带来的巨大帮助,还是王君临对杨丽华生出的情愫,都需要王君临在杨丽华身上再做一些事情,或者送杨丽华一些礼物,比如香水。 王君临会调配香水,是因为在后世的时候他在法国有一个情人,这个女人用的香水都是自己亲手调配且在化学实验室做成的。王君临有一次完成了一项艰巨任务后,受了不轻的伤。在这个女人身边调养了三个月的时间,耳濡目染之下,却也学会了如何调配香水。 大隋京城可以说是整个天下间物产最丰富,种类最多的地方,只要有钱,王君临所需要的一些香料、花瓣、沉香等材料并不难找到。然后弄出一些小火苗舔舐.着高价买来的琉璃器具,进行一些蒸发、蒸馏等试验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难。 第一百四十五章 立府开宴(下)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和‘流离de岁月’慷慨的捧场和月票支持。) 这种调配香水的方法王君临虽然无法大规模生产,但配置一小瓷瓶香水却毫无问题。而因为稀少,所以香水的价值自然是极为昂贵珍惜的,在王君临看来,绝对是价比黄金,说其寸金寸香也不为过。不过,王君临暂时还没有用香水赚钱的想法。 看过血鬃马的杨丽华,从沈果儿手中接过一小瓷瓶香水,并且按照沈果儿的介绍,当场试用之后,便陷入了惊喜之中。 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拒绝香水的诱惑,即使是一名寡居多年的妇人也不能免俗。 …… …… 宽敞的客厅一曲舞罢,场中却有懂行之辈,裴世矩点着头,抢在最先说道:“眼前这些胡姬老夫若是没有看错,应该来自昭武九姓,他们的原味胡旋舞确实要比京城那些龟兹舞蹈更好看不少,老夫平日间对歌舞甚是喜欢,秦安侯可否割爱,将这队舞女送给老夫,老夫愿意以其他东西与秦安侯交换。” 王君临正要开口表示直接送给裴世矩,但不等他开口,王通突然抢在他面前说道:“秦安侯刚刚开府,想来这队舞女也得来不易,裴大人不知要以什么东西交换,所交换之物若是价值轻了,我等可就看不过去了。” 王通善意的一番话引来了众人一片善意的笑声。 王君临一脸微笑,没有吭声,看着裴世矩和王通,心中若有所思。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从夜鹰使提供的情报小册中已经了解到,此时一唱一和,恐怕不是简单一支舞女的事情了。 裴世矩略一沉吟,便说道:“我在京城外有一座五百亩的庄园,都是上好良田,愿以此庄园和秦安侯换这十二个舞女,秦安侯可否愿意?” 王君临心中却是一惊,旁边众人同样神色诧异,这十二个舞女虽然不错,但与五百亩田产相比就相差多了,更何况是在京城地境的田产更是值钱,有知情者还知道这五百亩庄园可都是良田。 在这个门阀世家政治的时代,门阀世家的强盛首先要看族中有多少人当官,其次便是拥有多少田产土地,再然后才是出了多少儒者才子,拥有多少族人,最后才是家中有多少钱财,这里的钱财包括商铺等商业范畴。 可见田产对一个家族的重要性,王君临如今身份地位已经足够他开门立府,但还成为不了一个门阀世家,主要原因除了他孤家寡人,没有家人和族人之外,便是他名下没有让人感觉很踏实的田产。 这个时代人们普遍形成这样的观念,却是因为南北朝时期战乱时间太长,在那个弱肉强食的混乱时代最值钱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粮食。 在很多时候,只要有了足够多的粮食,便会在很短时间内聚集一大批人为已所用,甚至聚集一支军队为你拼命。毕竟战乱年代吃不饱肚子的人太多了,而这些人中除了极少部分人之外,有着太多的人在不能解决温饱或者说快要饿死的情况下,便会抛弃一切多余的想法,唯一的目标和信念便只剩下吃饱饭,为了这个目标往往可以付出一切,所以历史上才会有易子而食这种天下间最凄惨,最悲哀的事情发生。 如今王君临若是有了裴世矩这五百亩良田,虽然不能与那些拥有数万,乃至十数万田产的大门阀大贵族世家相比,但也算是弥补了秦安侯府一个很大的缺陷。 当然,这是这个时代人们的想法,王君临其实对此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在这个时代真正能够视为依仗的只有武力,而武力的保证除了自身之外,便是能够掌控的军队。 只要有了军队,别人的粮食便随时可以成为自己的粮食。至于如眼下相对较为和平的这十来年,若是拥有一个稳定赚钱的生意来源,其实和拥有庞大的田产没有什么区别。而这个时代人们之所以只认田产收成不认生意来源,主要还是战乱和灾荒给他们这一代人留下的创伤和印象太深了。这就类似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道理,已经在每个人心底深处留下了心理暗示,认为粮食是最重要的,而要有粮食便就要有田地。 王君临心思电转,瞬间便明白了裴世矩这是变着法子帮助自己,先不说他与裴元庆之间的关系,就裴世矩本身,在王君临看来与杨素、邱瑞完全不同,乃至与长孙晟和杨林、韩擒虎也不一样,因为裴世矩是一个官场不倒翁。 裴世矩其实就是原本历史上大唐开国功臣裴矩,只是为了避讳李世民的名字,才改名为裴矩。此老在大隋时期便身居高位,且身体健康老而不死,大唐时期依然如此,直至八十多岁才病逝,一生顺风顺水,表面看来是个大福运之人,但细究之下,就会发现这其中一定有必然的因素在里面,具体表现便是各种各样过人的能力。治世的能力、当官的能力、趋利避害的能力等等,这些能力缺少一个,在隋唐乱世中都不可能如他这般。 别的不说,裴世矩一个书香门第世家,硬是全力以赴的培养出裴元庆这样一个无敌猛将,这件事情本身所蕴含的智慧和高瞻远瞩的眼光就已经不凡了。 “裴伯父有所求,晚辈焉能拒绝。”这样的人,不管后面能否被他所用,若非逼不得已,王君临都绝不会与其为敌,甚至要有意与其交好。所以,既然对方一片好意,不管是有着什么心思和想法,王君临都准备遂了对方的意。 …… …… 午饭过后没多久,宾客便一一离开了,直至和孙无忌、裴元庆约好改天一起出城狩猎的时间,将两人也送走之后,王君临便匆匆向后院走去。 乐平公主杨丽华还没有离去,这不正常,或者说不应该这样才对,他们两个人可以偷情,但绝不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甚至连过多亲昵的接触都不行,因为这对他们两个都不好。 以杨丽华的性格不应该这样不理智才对,除非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而当沈果儿跑来一脸怪异的告诉王君临,长公主在他的房间已经午睡之后,王君临越加无语。 …… …… 不知道是不是杨丽华的安排,墨九寒不知道隐在了何处,王君临走进自己的卧室时没有任何人阻拦。尽管王君临已经将脚步放得很轻,但杨丽华还是被惊醒,她自夫君的天下被父亲谋反夺得之后,睡眠便一直不好,其中一个表现便是睡觉很轻,稍有一点声响,便会被惊醒。 杨丽华睁开眼睛,习惯性的摘下耳朵里面的裘绒,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瞪了一眼王君临,然后旁若无人起身,也不叫外面的侍女,自己坐到铜镜前整理仪容,王君临苦笑一声,很有眼色的上前将梳子接过来,很认真的帮其将黑发梳至柔顺。 “手段不能太激烈,这是一把双刃剑,你这样做,别人也会这样做,这样一来会将你陷入不安全的境地。” 说着话,杨丽华起身,转身看着王君临,伸出双手抚摸着王君临如刀削一般的面容,温柔的接着说道:“你是怎么让邱福、贺若锦、杨熊和杨丰变成疯子的,这种手段听着就害怕。” 王君临伸出手抓着在自己脸上摩挲的光柔如软玉的纤手,笑着说道:“其实就是一种药而已,说白了并不可怕。” “听说裴世矩用五百亩田产换了你十二个胡姬。”杨丽华的兴趣转变的很快,看着他饶有兴致问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裴氏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我更长久的与杨素那些人相斗,而他们河东、山东士族想找机会趁机崛起而已,他们目的与我目的并不相冲,所以有这种好事上门,我自然不能拒绝。” 杨丽华妩媚的笑了笑,说道:“你知道就好。我其实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田产,正想着以怎么样的理由送给你,不想裴世矩倒先出手了。看来你倒是很吃香。” “你不觉得这是我手段强悍的缘故吗?”他看着杨丽华若有深意的说道。 杨丽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或者有什么样的顾忌,摇了摇头,微微皱眉说道:“田产虽然是一个世家门阀形成的必备条件,但却不宜于太多,否则便丧失了你自己的优势。” 王君临肃然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你放心,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我明白,除了这五百亩田庄之外,我不会再有任何田地。” “前些天,你在春女楼过了夜?那个女人是谁?难道是那位月宫仙子?” 杨丽华忽然咬牙问道,话题转换的依然毫无预兆。 王君临微怔,心想这难道就是你今天失去理智,不顾世人闲言碎语和皇帝、皇后的不满,非要在这个时候还待在我府上不说,还在我床上睡觉的原因…… “过夜难道一定要有女人陪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反问。 PS:今天会争取三更————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小猞猁的辛苦生活 这是很巧妙的应对方法,杨丽华果然被问住了,而且想到了王君临翻窗户与她偷情的那晚上种种妙处,绝美成熟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娇羞和诱人的媚意,娇声问道:“我刚在你床上睡着了,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香味,你晚上再盖时,一定要记得嗅一嗅?我说的香味可不是你送给我的香水味道。” 说着话的同时,杨丽华笑的眼睛眯了起来,于是媚意变成了丝,声音也微显嘶哑,却很好听。 王君临心中苦笑的同时,却已经心动的厉害,心想看来今天两个人不弄一下,看来这个女人是不走了。 这样想着,他伸手准备将杨丽华抱在怀中,结果后者嘻嘻一笑,后退一步,很巧妙的将他臂膀躲开了,王君临不由有些愕然。 杨丽华睁大眼睛,隔着很近的距离,看着他很认真地问道:“你这几天没有见过,有没有想我?” 她看似没有刻意做什么,但说话的时候眼睛却很亮,让王君临不由自主的有些心慌。 “想也没用,你是长公主。上次我离开的时候,被你身边那老太监发现,追杀了我半夜。” 房间里变得很安静,窗外的几棵树在风里轻轻摇晃,仿佛在嘲笑屋中两人说话很暧昧,但又很无聊。 杨丽华看着他的眼睛深情的说道:“你来吧!那老东西不会再拦截你的。而且你不来,我便睡不好觉,都快要和母后一样了,难道你也想让我喝你给母后调配的那种药?” 王君临同样一脸深情的说道:“我一定会去的。” 杨丽华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起来,吃吃笑着问道:“我知道在你这里不合适,所以你早些过来,大半夜的没人能看得见。还有你送给我的香水,我好喜欢。” 王君临嘿嘿一笑,说道:“其实我这一百多斤肉才是送给你的最好礼物。” 杨丽华朝王君临啐了一口,“啐!你个坏人!” 即使以杨丽华经历都有些吃不消王君临的流氓,红着脸,媚眼如丝的瞪了他一眼。 王君临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即使是打情骂俏都要把握住度,所以脸上的轻佻之色瞬间消失,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应该已经用那颗被你称之为烛龙之眼的夜明珠做过实验了吧!以后万不可再靠近那颗夜明珠。” 杨丽华被王君临勾起此事,一脸惊恐和后怕的说道:“虽然才四五天的时间,但那只整天与烛龙之眼贴身待在一起的兔子已经开始出现各种病患,后面我也不想继续实验了,今天给你送的礼物中便有这烛龙之眼,这等毒物在你手上才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自从两人将彼此睡了之后,两人私下里便再没有了长公主与臣子的身份,有的只是一对情人,这从他们彼此的称呼和说话上就能够看得出来。 王君临也不客气,点了点头,说道:“你最近睡不好与皇后情况不同,你是因为心事过重,盗汗失眠,所以睡的不是很好。” “唉!没错,的确如此。”杨丽华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这个男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自从那晚上与王君临偷情之后,不知为何,她便饱受失眠盗汗之苦,睡眠质量就很差,让她白在很没有精神。为此她随身带着能隔音的裘绒,腰间系着宁神的香袋,都是为了能够睡的更好。 但这些没有任何作用,直到今天来到王君临家里,中午用过王君临精心为其准备的美食之后,她想看看王君临卧室,可不知怎么的,一进来便开始犯困,便顺势躺在了王君临的床上,而且竟然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进入了睡眠之中,而且这一觉睡得很香。 王君临的这张床,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那床被褥花色素淡,用的材质也是普通布料,远没有她的床干净和舒服,但却能让她睡的如此香甜。她隐隐感觉王君临的床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味道,能够让她无比安心。 王君临却知道并不是他的床特殊,而是还在他这个人身上,这只是杨丽华的心理作用而已,总之杨丽华睡不着,还是心理问题。这世间的年轻寡妇又有几人晚上能够睡好的,而在寡居多年之后,忽然有了情郎,且尝到极乐舒爽之后,在没有情郎陪伴的情况下又有几个妇人能够睡好。 …… …… 杨丽华最终还是走了,担心干柴烈火一旦碰触便难以控制,所以两个人自始至终都很克制的没有接吻,也没有拥抱,更没有做那种事情。 王君临抱着小猞猁,后面站着沈光、沈果儿、展鹏等人,一群人站在正门口以应有的礼仪,在各方势力探子注视下,将公主送到了车驾之上,直到车马离去,他们才收回目光。 冷冷的盯着门前附近路边上小商小贩和几处隐蔽阴影处看了几眼,王君临叹息一声道:“看来想干点事情,都要偷偷摸摸的才行。” 沈光朝四周看了看,眸中冷光闪烁,低声道:“夏天中午这般酷热,还有这么多的人跑到这里摆摊,本身就不合常理。那个卖浆水面的,他的浆水恐怕都已经臭了。” “这么多人都盯着我们家,绝不仅仅是杨素、邱瑞、贺若弼三方的人。” 沈光眸中有凶光一闪而逝,说道:“都是一群腌臜货,侯爷,要不要我找借口将他们教训一下,然后将他们赶走。” 王君临挥挥手笑道:“算了,赶走了这一批,还会有下一批,而且只会让他们更加隐蔽,有一些事情总是难以避免的。” 在大锤铁铺和大运酒楼这两个案子没有发生之前,京城各方势力虽然也关注着王君临,但远远没有现在这般强烈。 而自从这两件事情先后发生,昌平王府和越国公府先后吃了大亏之后,王君临明显的感受到有太多的人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隐隐感觉自己身边似乎有一群狼围过来了。 此外,这两天投效秦安侯府,卖身秦安侯府的人在不断地增多,而且这些人的能力素质也在急剧的提高。 京城人都知道,秦安侯府偌大的一个府邸只有二十来名护卫,三十来个仆人,所以很多雄赳赳的武士和看起来很精干的仆人跪坐在秦安侯府门前任由挑选。 秦安侯府的确缺人,即使百名护卫从西北来了之后,在王君临要建立自己的情报组织的情况下,相比他的敌人,人手还是远远不够,所以王君临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沈光。 这些人里面有不少图谋不轨,不仅仅是王君临和沈光看出了其中的奥妙,就连这方面相对迟钝一些的展鹏也有这样的感觉。至于沈果儿这丫头好像对好人和坏人有着异乎寻常的辨别能力,好像比王君临和沈光更早发现此事,而鱼子默在这方面直接忽略。 似乎在一夜之间,秦安侯府藏着很多秘密,成了一块肥肉,引来了无数的饿狼垂涎三尺。 事实上不管是能够一桶毒死上万人的毒药,还是可以让人发疯且又无所觉察的神药,以及可治失眠的秘药,等等,这些药任何一个都可称之为宝物。 …… …… 跑马场上,小猞猁毛毛已经被血鬃马追着狂奔了数圈,每一次从王君临身边跑过,见王君临都不理睬她,就委屈的一边发出叫声,一边瘪着嘴巴一边继续跑动,小家伙脑袋上冒着热气,黄褐色的眼睛看着王君临流露出极为人性化的委屈之色,轻轻的对着王君临叫唤。 小家伙睁开眼睛第一天看见的便是王君临,在它的心中王君临就是父母亲人一般的存在,事实上王君临也没有将其当成普通的宠物对待,他此时对小家伙有些心疼,但却故意扭过头不去看。因为他从杨丽华哪里要了一个可以用在猛兽身上的筑基之法,这种秘法比人类武者用来筑基的方法还要稀少,也就是曾经为北周皇后的杨丽华才能够拿得出来。 小猞猁跟在王君临身边,吃得太好,跑动的又太少,所以身上蓄积了不少肥肉,只有通过激烈的跑动,才能消耗掉它身上多余的肥肉,如此,才能开始筑基的第一步,最终将其肉体一切潜能尽可能的全部激发出来。 即使是猞猁这等凶兽,虽然拥有得天独厚的身体灵活性和速度等优势,便它的本事也不是天生的,野外的猞猁自有其父母带着狩猎,饥饿和生存也会逼迫着猞猁快速的掌握和练就出捕猎和厮杀的本领,如今毛毛没有了这个条件,王君临却不想将其真的养成一只宠物。 等王君临让玩的正乐呵的血鬃马停下之后,小猞猁就立刻跑过来趴在王君临脚下,把小脑袋埋在王君临的膝盖上,颇有些讨好的意味在里面。 王君临自然不会心软,探出双手,就开始揉捏小猞猁的肌肉,每当这个时候小猞猁就会发出舒服的哼唧声。 彻底跑开,让血脉畅通的时候,也正是涨力气的时候,这时候一定要灵兽的筋骨保持松弛,气血才能无所不达。 PS:第二更送上,若没有意外,应该会有第三更,写的顺的话,还会有第四更———— 第一百四十七章 果儿的能力(第三章) 这是那本不知道何人所著的《灵兽筑基法》中所说的一句话,王君临将其与自己后世知识印证之后,感觉没有问题,才在小猞猁身上开始实施。 揉捏之法非常的费力气,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当王君临感到有些手酸的时候才算完成。 不管是给人类用的,还是给凶兽用的,能够称之为秘法,光是运动和推拿揉捏之法自然不够的,事实上核心是用来泡药浴的药方。 五十三吊钱一次成本的药浴,王君临已经给小猞猁准备好了,将小家伙扔到小小的浴盆里面,让小家伙自己瞎折腾着,不让其爬出来便可。 花这般大的功夫在一头凶兽身上,整个天下恐怕也就是王君临一个人了。 将药汤里面的药力全部吸收之后,王群临又将小猞猁扔进干净的清水中,将其清洗干净才算是彻底结束。 干净清爽的小猞猁,依旧那么萌萌的可爱,只是前面耗力太大,此时没有什么精神,趴在王君临怀里无精打采,被王君临逗弄两下之后,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沈果儿站在平台下面很是失望,这几天在这个时候,都是她抱着小猞猁,然后去找鱼子默去玩的。 “果儿,子默这几天状态怎么样?”王君临是打心眼里面喜欢果儿这个懂事、聪明、机灵的小丫头。 “侯爷,子默哥哥有我陪着,心情很好,只是他总是想起来走走,都被我阻止了。”沈果儿轻声说道,小丫头每次在王君临面前都表现得乖巧。自从被晋王府的大夫重新诊断了病症,开出更好的药方,这些天不计成本的调养,小丫头的病情已经好了很多,不光是脸上多了红润和光泽,身体也有了长开的迹象,显得越发水灵了。 王君临叹了口气,他能够理解鱼子默的心情,想起鱼子默的性格,他很庆幸沈果儿的出现,甚至很感激沈果儿对鱼子默做的那些事情。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再加上以鱼子默的性格,要是没有沈果儿,除非王君临一直陪在鱼子默身边,否则肯定是在床上躺不住,根本耐不住这种寂寞的。而王君临还有各种事情要忙,怎么可能一直守在鱼子默旁边。而且即使他守着,最多能够阻止鱼子默不要乱动,让其不会影响腿骨的愈合,却不能如沈果儿那般带给鱼子默很好的心情和状态。 “侯爷,有一个叫徐进柱的仆人好像是个坏人,我偷偷注意了一下,他这几天对子默哥哥的住处,还有侯爷的书房很感兴趣。”就在王君临再次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将杨嵘这个伤了鱼子默腿的家伙杀了的时候,沈果儿突然说道。 王君临想了一下问道:“果儿,你能辨别好人跟坏人?” 果儿嘻嘻一笑,小脸上自信的说道:“哥哥不在的这两年多时间中,我一个人能够在京城好好的活下来,除了从小与哥哥和那异人练了一些武术之外,全靠我能够分辨出好人和坏人的能力。” 王君临点了点头,心中大为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分辨好人和坏人的。” 沈果儿说道:“我只要闻一下,就能分辨出谁好谁坏。” 王君临听的目瞪口呆,心想这难道是特异功能不成,不过这个世界无奇不有,相比他能够穿越到古代,沈果儿拥有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果儿,从现在开始,你在陪你子默哥哥的同时,抽时间找到府里面的恶人,然后告诉我和你哥哥他们都是谁!呃!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侯爷放心,我一定将坏人都找出来。”沈果儿知道自己的病要花费很多钱,在侯府中又享受着主人家小姐般的待遇,虽然有哥哥在给侯爷做事,但是她还是对能够帮到侯爷而感到开心,所以当王君临郑重的安排她找出府中坏人的时候,她心中极为开心。抱着王君临递给她的小猞猁便蹦蹦跳跳的走了。 吃完晚饭,天色也就完全黑下来了。 王君临惯例看过鱼子默,亲自喂食过血鬃马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只是在距离卧室十步的距离时,他停了下来。 他的卧室灯亮着很正常,但透过窗户一个人影坐在窗前就不正常了,府里面负责打理他卧室的丫鬟绝对不敢做这种事情,而且晋王杨昭送给他的丫鬟虽然都长的还算清秀水灵,但绝没有这般绝美的身形。 秦安侯府虽然护卫少了一些,但能够瞒过沈光的耳目,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卧室,至少也是破功期的高手。 而这般明目张胆,显然没有想过隐藏,王君临眼睛一眯,隐隐已经猜到了来客的身份,想起那晚上的疯狂和美妙,嘴角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笑意。 王君临推开门,走进宽敞的卧室外间,看见一个绝色美女静静的坐在窗边,拿着桌子上的天青瓷瓶正在打量,看见王君临进来,她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此女不是春女楼那位神秘莫测的月宫仙子陈丹婴还能有谁。 王君临卧室外间靠窗的案几上放着一整套的茶具,天青瓷瓶只是其中一件。 此刻,那个被丫鬟擦洗得甑明瓦亮的的铜壶已经盛满了水,并且放在了木炭火之上,这会已经隐约有沸滚的声音。 陈丹婴将天青瓷瓶放于于距离炭盆稍远的地方摆正,然后从檀木茶盘上取了一柄非常干净的银勺,在一个瓷瓶里面舀出小半勺雪花一样白的精盐,打开铜壶盖子,轻轻放进了水里。 “你是要煮茶给我喝吗?”王君临心中暗自惊诧,微微一笑,走过来坐在了陈丹婴的对面。 自从进了屋子,陈丹婴的一举一动都给了王君临非常舒适的感觉,如果把杨丽华比作美丽妩媚的未央湖水的话,眼前的陈丹婴就是江南的一杆修竹,举手投足,都可以用“落落大方,仪态万千”八个字来概括。 陈丹婴做完这些,才回转身来,冲着王君临这个主人略带歉意的笑了笑,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示意王君临稍等。然后就把心思专注于铜壶之上。 待壶中沸滚的水声稍大,揭开壶盖,她又用另一把银勺撇净水面上的细碎泡沫,接着,再次盖住了铜壶。 没过多久,壶中的水便沸声如落珠,陈丹婴再度掀开壶盖,此番却不撇水,而是用一把大铜勺将沸水舀出两大勺来,倒入事先预备好的瓷碗内。然后,又用一根竹夹子在水中轻轻搅拌。 一边搅动,还一边用银勺从另一根天青色瓷瓶内舀了些细如碎米般的茶末,缓缓投入沸水之内。 此时房间里已经是茶香四溢,不用喝,便已醺然。 王君临不管是在后世,还是来到这个时代,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耐心地去对付一壶茶。此时心中不由感慨惊奇不已。 对于王君临的惊艳,陈丹婴却浑然不觉。一心一意地搅着茶水,待茶水“腾波鼓浪”时,方才停止了搅动,把先前舀出的两大勺水又重新加了进去,盖好铜壶盖子,把炭火拨得弱了,将养茶味。 当壶中的水再次发出淡淡的气泡声,陈丹婴缓缓起身,提了铜壶,在王君临面前的细磁盏内倒了大半,然后给自己也倒了半盏,轻轻地把铜壶放下,举盏于眉间相邀王君临品茶。 王君临也不说话,很配合的同时举盏相还。 如此煮茶,作用已经不是解渴。王君临只感觉自己是在欣赏一场优美的表演,甚至机械般地随着陈丹婴品茶、请茶的动作而举盏,随着陈丹婴的落盏动作而直腰,只觉得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暗含节律,美如临风而抒臂,只感觉高贵而又迷人之极,根本忘记了去品口中茶水是何滋味,只想着把陈丹婴揽在怀中好好保护,不敢让她受到半分委屈。 “此女绝不会是出身风尘!不光是春女楼,天下间任何青楼都培养不出这种气质!更何况她那破功期的武力。”王君临心中暗自感慨着一些废话。 两晋之后,汉家衣冠南渡,带走了大量北方财富,同时把秦汉以来数百年间积累下的书籍、音乐、礼仪和风俗习惯席卷到了南方。两晋士族最讲究洒脱,饮茶之道随着巨豪之家的凝练,早就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程序和动作。陈丹婴按照华夏待客之道,敬以亲手煮茶之礼。给王君临看的只是最后一道工序,前面还有烤、冷、捣、筛四道工序都已经简化。如果把全套功夫做足了,再用上江南白陶细瓯替换掉那铜壶,估计王君临能够回味上半个月之之久。 但王君临知道陈丹婴在他面前演示茶艺却绝不是为了卖弄,纯粹是她自幼受此熏陶,看见这一套还算不错的茶具,一时心痒,在等待王君临的这些时间内顺便煮茶而已。 所以,无论她怎么做,王君临都觉得亲切自然。 那铜壶本来就不大,须臾之间,一壶水便被两人给喝完了,其中大半进入了王君临的腹中。 PS:第三更送上,正在奋力写第四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是我的男人(第四章) (为‘那年那天的我’和‘本地木哥’昨天和前天万币慷慨大捧场,以及‘书友18672397’一次又一次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特加此第四更。) 大隋朝皇家身上就带着鲜卑血统,从君王到臣子的举止都偏向粗旷豪迈。这种只有江南豪门才可能传承下来的饮茶之道,非但在北方百姓之家不常见,就是放到杨素、邱瑞、裴世矩、独孤氏这些最顶尖的门阀贵族之家,也绝没有人能做得如此高雅优美。 “晚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佳人便不同。” 王君临很有耐心的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将最后一口茶喝完,将茶杯放在案几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宋朝杜小山的一首诗,与眼前的一幕是如此的契合,便随口念了出来。 “你竟然会作诗?”一直平静如冰湖的陈丹婴吃了一惊,一脸惊诧的看着王君临。这不能怪她如此意外,实在是关于王君临凶名、毒名、狠名太多,让很难联想到这样一个人会作诗。 事实上,王君临自然是不会作诗的,他只是抄诗,但他打死都不会说这诗是自己抄别人的。 王君临微微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晚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佳人便不同。”陈丹婴一脸陶醉的将王君临说出口的这首诗念了三四遍,才停了下来,此时再看向王君临的神色又有了一些不同。 她神色复杂的盯着王君临看了半响,不再纠缠诗的事情,而是说道:“你难道不想问我为什么要射杀杨丰?” 王君临大为意外,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已经知道是你射杀了杨丰?” 陈丹婴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故意在你旁边的雅间射的箭,你若是还闻不出我的味道,还算什么用毒大师。” 王君临苦笑着摸了摸鼻子,立刻从善如流的说道:“那你为什么要射杀杨丰,而且还故意让我发现你的身份呢?” 陈丹婴说道:“杀杨丰是因为他是杨素那狗贼的孙子,故意让你发现我,是因为你是我的男人。” 陈丹婴好像早就在心中将这句话说了无数遍,所以当王君临问出口之后,立刻便很流利的说了一遍。 王君临听了后半句话,心中那份对陈丹婴的情愫莫名的浓了一些,脸色神色也变得温柔,但心中却若有所思,问道:“你和杨素是什么样的仇恨?” 陈丹婴心思极为细腻,王君临神色的变化,特别是对她的细微不同之处,立刻便被她感觉到了,心中因为那晚上的失身对王君临最后一丝恼怒也烟消云散,眸中闪过一抹决然,死死的盯着王君临,说道:“灭族之恨,亡国之仇。” 王君临身体一震,怜惜的伸出手臂将陈丹婴揽在怀中,后者身体瞬间变得僵硬,甚至微微有些颤抖,但却没有躲闪和挣扎,任由王君临将其抱着,直到王君临温柔的用手轻抚其后背时,陈丹婴的身体便不再僵硬,恢复了正常的柔软。 “这是一个从小经受过严格汉族礼教培养的女子,所以才会因为我取了她的红丸,且与她有了一夜之欢,便认命的认为我就是他的男人。或许刚才品茶的过程中自己的表现,以及那首诗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当然,其中也不排除她想要利用我的意思。”王君临叹了口气,心中暗忖嘀咕着。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王君临便根据陈丹婴说的“灭族之恨,亡国之仇”这八个字来猜测陈丹婴的身份,隐隐感觉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方向,但信息不足,还有待确认。 “我会帮你杀了杨素的。”王君临以极为肯定的语气突然说道。 说出这句话,王君临便感觉到本来只是被他抱着的陈丹婴双手放在了他的腰上,也将他抱在了怀中,并且将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王君临就感受到了肩膀上传来的湿润。 “这个女人竟然哭了,是被我感动的哭了,还是有其他原因呢?”王君临一边轻轻的抚摸着陈丹婴的背,一边心中暗自想道。 “王郎!除了杀杨素,我还要杀比杨素更难杀的人,你会帮我吗?”不知过了多久,陈丹婴突然又说道。 王君临闻言,瞳孔不由微缩,在大隋,乃至整个天下,比杨素还有难杀的人还能有几个,杨坚、杨广、独孤伽罗、杨丽华,除了这四个人之外,或许还有其他人,但王君临一时再想不出来第五个人。 而再一联想到陈丹婴的姓氏,王君临若是还猜不出陈丹婴的身份,那就真笨得跟猪一样了。 事实上,若非陈丹婴有意向王君临透露自己的信息,王君临根本不会这么快便猜出陈丹婴的身份。 陈朝,史称南陈或南朝陈,是中国南北朝时期的南朝最后一个朝代,为陈霸先于永定元年代南梁所建立,都城为建康(今南京),控制江陵以东、长江以南的、交趾以北的地区。 太建十四年,陈顼病死,太子陈叔宝继位,是为陈后主。后主不问政事,荒于酒色,陈朝政治已江河日下。 祯明二年,杨坚命杨广统军主帅,越国公杨素为副帅攻陈(隋灭陈之战),至次年攻陷建康,南朝陈灭亡。 皇族被杀死大半,陈后主和少部分皇族杨广掳至大兴城,不过杨坚和杨广不同,他对陈叔宝极为优待,准许他以三品官员身分上朝。又常邀请他参加宴会,恐他伤心,不奏江南音乐,但陈后主却从未把亡国之痛放在心上。有一次,监守他的官吏报告杨坚说:“陈叔宝表示,身无秩位,入朝不便,愿得到一个官号。”杨坚叹息说:“陈叔宝全无心肝。” 另传说陈朝皇后沈婺华携带最小的一名年龄尚幼的公主提前逃走,从广陵回到故乡,后在毗陵天净寺出家为尼,法号观音。显然陈丹婴很可能就是那名被陈朝皇后沈婺华带着逃走的小公主。 但王君临紧接着想到陈朝另外两个公主,宁远公主陈丹雯成为了杨坚的嫔妃,被封为宣华夫人,武成公主陈丹馨被赐予贺若弼为妾。 PS:第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陈丹婴的眼泪 与实话,王君临对于江南陈氏皇族极为鄙视,当皇帝的投降了还嫌隋帝给他的官儿小,当公主的嫁了老子后又嫁了儿子,哪有一个这般有良心有骨气的! 在王君临看来,既然身为皇族,享受天下百姓供奉,就应该担负应有的责任。而陈家上下的行为,不只是让世家大族感到羞耻,更是全天下百姓唾弃。无论那陈后主诗写得有多好,曲谱得再美,也掩盖不掉其无能和软弱。 这些话心中想想就行了,自然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说给陈丹婴听的,毕竟不管陈后主有多么无能和不堪,但做女儿的总会认为自己父亲是顶天立地的好皇帝。甚至多半认为,陈氏王朝之所以亡国,都是隋朝君臣的奸诈和陈朝那些奸臣的错,特别是当时那些投靠了隋朝且引兵入境的奸臣多半被陈丹婴恨的要死。比如杨素麾下头号大将麦铁仗就曾经是陈后主的心腹侍卫头领,是此人当内应,让杨广和杨素大军轻易破了陈朝京城,活捉了陈后主。 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王君临将陈丹婴从其怀中扶起来,看着后者眼低深处那藏得很深的考验之意,隐隐明白这或许是这个女人今天对他最后一次的考验。这一关若是自己不能通过,恐怕不止是此女负气而走的问题了,以此女在春女楼那个个晚上和前几天大运酒楼射死杨丰时所表现出的狠辣和果断,说不定会直接出手杀他灭口。 不过,此女今晚上愿意通过暴露自己身份只为考验他,说明是存了真心认同他这个男人的。 “你若是一定要想杀人,我都会帮你的。”王君临没有说穿陈丹婴的身份,而是认真的回答了陈丹婴的话。 果然,陈丹婴眼睛深处涌现出莫名的欣喜,看着王君临仿佛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戒心。 “王郎放心,我不会害你的。”陈丹婴含情脉脉的看着王君临,双手捧着王君临的脸颊,蕴含着水雾的双眼中刹那间写满了笑意,不管王君临刚才给他的承诺能否兑现,她此时都充满了感动和喜欢。 慢慢后退了几步,她笑着解开了自己头上的玉饰,瀑布般的长发瞬间飘落下来,映着身边的烛光,犹如在春女楼那个疯狂夜晚一样,再一次耀花王君临的双眼。 “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王君临看着陈丹婴在自己面前轻轻转身,裙发飞扬,发自内心的真情诉说。 突然,他的声音停住了,呼吸刹那间变得极其粗重。烛光中,精灵一般舞动着的陈丹婴解开了丝绦,一身用蜀锦做的衣袍落下,人世间最美丽的胴.体遮断了所有光线。 明亮的烛光下,陈丹婴的身体就像云中仙子一样圣洁。王君临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心中里除了陈丹婴外,好似所有理智都飞到了天外。他感到心头有一把火在燃烧,感到湿热的脉搏中汹涌澎湃的冲动。他的手指本能地伸向前,伸向人世间最美丽、最柔软、最美妙的山峰。 陈丹婴微笑着,突然大着胆子伸手拉住王君临的手,把它按在自己胸前那美妙的柔软处。上一次是稀里糊涂,不受自己控制,但却又疯狂主动的。这一刻,她是心甘情愿,满怀羞涩,且又故作大胆。 王君临算是两世为人,其实已经是花丛老手,但此时却犹如一个雏一样,和陈丹婴一起身体都颤栗了起来,情浓蜜处的熏眩潮水般吞没了整个卧室。 王君临低下头去,贪婪地吻向不管是后世还是这个时代首次让他动心的面孔。什么枭雄理智,什么谨慎小心,他统统不想再管。只想将这一刻的从精神到肉体都从未有过的美妙感觉永远持续下去。 “不管你是为了报仇,还是听别人的命令做事,我都会保护你一辈子。”王君临一边疯狂吻着陈丹婴的面颊,喃喃自语道,嘴唇处的美妙感觉化为了他心头的幸福温润。 此外,还附带着一丝咸味。 是眼泪,陈丹婴何时听过如此感人的情话,感动的留下了晶莹的泪水,一滴,一滴,从晶莹的眼皮下慢慢滚落。 “王郎……抱紧我!”陈丹婴双手死死揽住王君临的脖颈,吹气如火。 王君临不光是抱紧了陈丹婴,而且直接抱起了陈丹婴,缓缓走向了内间卧室。臂弯间的身体软软地贴在他的胸口上,仿佛整个人都已经融化。他轻轻地将陈丹婴放在床塌上,贪婪的目光再度掠过那美丽不可方物的胴.体,急促的喘息着,开始快速的脱衣服。 “王郎!”陈丹婴不知想到了什么,身体猛然僵硬,哽咽着哭出了声音。 “我是陈朝余孽,你若是要了我,被别人知道,会丧失你所拥有的一切,而且只能亡命天涯。”这些话绝对不在她今天的计划之内,但她此时却说了出来,而且绝不后悔。不管陈丹婴杀过多少人,有着怎样坎坷的身世,但在感情方面依然纯净的像是一张白纸,而初次陷入恋爱情浓蜜意之时的女人智商暴跌的厉害。 “放心,没有人能够让我亡命天涯。”王君临脱光了衣服,扑了上去,用嘴堵住了另一张还想说什么的诱人红唇。 卧室外,夜已经深了,水一般的星光从头上照下来,照亮整个秦安侯府。 …… …… 第二天,天还未大亮,王君临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陈丹婴已经不见了,只留下淡淡的温香。 一大早,沈果儿便一脸神秘的跑来跟王君临说了几句话,然后又匆匆离开去陪鱼子默去了。 而王君临听了沈果儿的话后,神色便变得有些冷,眉头就再也没有舒展开。 沈光和展鹏被喊来的时候,王君临深邃的眼眸之中已经有了杀意。 待两人行过礼之后,王君临问道:“这几天咱们府上收了多少外人?” “回禀侯爷,总共十五个,都是仆从。”两人对视一眼,沈光连忙说道。 王君临点点头道:“有两个人有问题,分别叫钟大能和何石。” 展鹏看了一眼沈光,脸上有怒意,沈光则是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铁青,咬牙说道:“卑职做事疏漏,让奸细混进了府中,卑职这就去处理此事,然后再回来让侯爷责罚。” 不管是展鹏,还是沈光都对王君临所说没有任何怀疑,而王君临却没有对果儿所说也没有怀疑,这就很奇怪了。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两个配合设一个局,悄悄的将两个人控制起来,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是被你们抓了起来。然后以我教给你们的那些酷刑逼供,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弄清楚他们的底细。” “卑职遵命。”沈光和展鹏齐声答道,然后行礼快步离去。 …… …… 当天下午,秦安侯府仆从钟大能被沈光带着去城外接收裴世矩的那五百田庄。没过多久,伙夫何石在烧开水时不小心被烫伤,只好待在屋子里面养病。 半天之后,沈光神色凝重的来见王君临,两个人说了几句话,王君临便跟着沈光来到了后院一处暗室,王君临亲自向两个人又问了一些话之后,便带着沈光回到了书房。 “左屯卫将军麦铁杖……江湖仇杀……杨素果然不愧是统领数十万大军的无敌大将,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雷霆手段。这一次多亏了果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王君临眼睛中有莫名的火焰跳动。 沈光闻言,一脸的羞愧。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这不能怪你,对方是做了万全准备,以对方庞大恐怖的势力,找两个不会被我们有任何怀疑的人轻而易举,而这两人进府之后分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你没有发现也是正常之事。” 沈光想起自己妹妹那诡异的能力,苦笑一声,脸色好看了一些。 “这两人都是孤儿,从小被杨素培养成死士,是真正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毒药无法控制。”王君临有些可惜的说道。 略一犹豫,王君临又说道:“若是能够找到这两人在乎之人,通过其羁绊他们,让他们为我已用,哪怕只要用一次,都已足够了。”目光闪动,沉思半响之后,王君临突然说道。 沈光听明白了王君临的意思,但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说道:“两个人明面上的身份是假的,他们的亲人和家人也是假的,两个人都是不怕死之辈,若非侯爷的药让两人心神大失,即使是侯爷教的那些酷刑,恐怕也难以让这二人说出这些秘密出来,所以卑职认为羁绊很难施行。” 王君临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这样,只好借他们的脸一用了。” 沈光愣了一下,没有听明白王君临的意思,但当王君临忙了整整一天一夜,拿着两张人皮.面具交给沈光和展鹏,让两人寻找与钟大能和何石体形相似的护卫之后,沈光和展鹏骇然之余,顿时将王君临惊为天人。 在后世佣兵、杀手界,通过戴着制作的人.皮面具去完任务,从而隐藏身份,已经成为一种常态。王君临身为顶尖佣兵岂能不会。 这种事情自然很残忍,所以若非逼不得已,王君临也不愿意去做。只是这一次杨素所用手段太过凶残,他若是不反击,整个秦安侯府都恐怕要被屠杀一空。 PS:非常抱歉,卡文了,本来下午的时候就写好了两章,但感觉实在不太好,就删了。 第一百五十章 王通登门 (非常感谢‘那年那天的我’再次万币慷慨捧场,并恭喜其成为本书读者星值榜第一个宗师。) “侯爷,刚刚得到消息,在京兆尹大牢中的杨熊三天前便被人毒死了。”数日不见现身的夜鹰使突然出现,告诉了王君临一个极为意外的消息。 “杨熊竟然被毒死了,而且这事已经过去了三天。”王君临神色顿时变得很阴沉,杨熊有各种死法,但偏偏是被人毒死,杨素乃至各方势力想不怀疑王君临都不行。当然,即使杨熊不是被毒死,而是死于其他方式,王君临也是最大怀疑对象,但是远没有被毒死,给杨素的刺激更大。而这也进一步解释了杨素为何突然欲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对付王君临。 “应该不是陈丹婴一方的人,否则昨晚情浓之时,她会告诉我的。除了她,还会有谁……”王君临想起了大运酒楼血案那天在桌子下放冷箭的神秘人,心中着实有些恼怒,他每每对付杨素,总是有人暗中趁机烧上一把火,让他按部就班的行动,变得极端狠辣。本来按照他的计划,绝不会将杨素逼的采用官场之外的方式对付他才是。大运酒楼的血案,按照他的计划,几个当事人也只是要弄成重伤残废而已,结果莫名其妙的死了两个人。 本来王君临借立府开宴引发的动静,特别是晋王杨昭和长公主杨丽华的出现,再加上皇帝杨坚对这件事情所表现出的态度,让杨素强忍下这口气,只是暗中谋划万全之策,比如派出大量得力人手去西北高台城,乃至西域搜集或者泡制王君临拥有不臣之心,乃至谋反的证据。这依然是在官场争斗的范围之内。 可是杨熊的死,彻底打碎了杨素最后一丝忍耐,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王君临要面对的惨烈凶狠的报复,而若非果儿的神奇能力,提前发现了两名暗子,这秦安侯府上下,王君临或许能够依靠隐藏的杀手锏和血鬃马的速度活下来,但其他人,特别是鱼子默活下来的希望微乎其微。 用眼神阻止了一脸愧疚的沈光想要说的话,王君临盯着夜鹰使冷冷的说道:“你的消息送来的迟了。” 夜鹰使始终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请侯爷见谅,长公主殿下这几天给卑职安排了其他事情。” 说完,夜鹰使便抱拳向王君临一礼,然后自顾离去,经过沈光时,脚步不停的低声说道:“在京兆府中稍有身份的人都已经是有主的人,你怎么可能用金钱便将其真正的收买。” 王君临看着夜鹰使的背影,一脸苦笑,心想:“不管是后世,还是在眼下大隋,吃醋的女人果然都是不可理喻的。” 立府开宴那一天,王君临答应杨丽华要早一些去翻后者的窗户,但因为一些顾虑,过了三天了,他迟迟没有去。 结果这三天时间夜鹰使便没有汇报京城的各方势力最新情报,王君临也因为怀疑大运酒楼血案那天在桌子下放冷箭的神秘人是夜鹰使的人,再加上有意锻炼让沈光新组建的情报系统,所以便没有主动召唤夜鹰使,结果却耽误了一件大事。 “卑职失职,未能打探到如此重要消息,请侯爷责罚。”沈光脸色极为难看,他手中情报系统虽然远未成型,但是对于关押着杨熊的京兆尹下足了功夫,里面有三个官吏被他以重金收买,王通府邸和京兆府衙,以及京兆府大牢都被他安排人一直盯着,可杨熊死了,他硬是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或许原因就如夜鹰使走的时候说的那样,他收买的人本身就有问题。 王君临叹了口气,说道:“这的确是你的失职,不过我们情报组织毕竟新创,而且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是有人故意隐瞒消息,所以也不能全怪你。” 沈光一听,脸色虽然稍微好看了一些,但王君临的大度让他心中却更加愧疚,为王君临打造一支过硬的情报队伍的心念也更加强烈和迫切起来。 “侯爷!刚刚传来消息,高台城赶来的百名护卫已经过了河池郡,距离京城不足两百里。”展鹏匆匆跑来,大声汇报。 王君临一听,精神一振,眸中精光闪烁,说道:“来的正是时候。你现在立刻出城,迎上他们,然后安排他们隐藏身份,化整为零进入京城,然后以陌生人的身份分散着前来府中卖身投效。记住,你离开的时候隐藏身份,翻墙离开,不要让人盯上。” 展鹏深吸一口气,抱拳郑重说道:“侯爷放心,卑职一定将此事做好。” 王君临点了点头,展鹏便匆匆离去。 …… …… “侯爷,京兆府尹王大人求见。”展鹏离开没多久,正在与沈光进一步细化应对杨素的疯狂报复计划时,有下人匆匆前来禀报。 “王通这个时候来见我是何意?”王君临心中大为意外,不敢怠慢,大步向正门处走去。 秦安侯府正门前,王通坐在马车里面,看着王君临匆匆走出来,虽然知道对方给了他极高的礼遇,但是还是禁不住摇了摇头。 王君临笑着迎出,走到下了马车的王通面前站定了,抱拳说道:“君临见过王大人,不知王大人前来,未能出迎,望大人勿怪!” 王通再一看王君临的礼节,心中又禁不住摇了摇头,以双手附心,胸前环抱,插手说道:“不告而来,多有冒昧,望秦安侯莫笑本官唐突便是!” 看着王通行礼时的动作和手势,王君临不由一怔,若有所思。 王通眼见王君临已经察觉到,便说道:“秦安侯此前乃世外高人,入世才堪堪一年,之前又在军中为将,不知世家贵族之礼乃人之常情,但如今已经开府立族,有一些规矩却还是要讲究的,否则会无端被人看低,对秦安侯府的壮大无形中增添一些阻力。” 看王君临一副洗耳恭听状,王通继续说道:“你刚才施礼动作倒也罢了,毕竟你有军职在身,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可是贵客临门,你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让人将贵宾出入的前侧门打开,然后派遣家丁手持长长的扫帚,象征性地在门前‘扫’出一条道路来才行。这一点自魏晋以来,凡贵族门阀极为看重,切不可忽视。” 第一百五十一章 肉食者鄙 王君临闻言,不由神色肃然,华夏乃礼仪之邦,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礼节的重要性自汉武帝独尊儒家以来,数千年封建王朝历史中占据了很大的篇幅,如今王通因为秦安侯府新立,且明显对他王君临有善意,所以才有意点拨,可若换了另外一个人,便会因为秦安侯府一系列的无礼举动,而心生不喜,甚至误以为王君临有意羞辱或者看轻他。从这一点来说,王通所言还算是客气的。 学着刚才王通的样子,王君临双手附心,胸前环抱,插手对王通揖了一揖,虚心说道:“是君临疏忽了,多谢王大人提醒。” 说着话,王君临不由心想展鹏统领护卫和做事能力都很强,但当一个侯府的管家,显然不合适,包括在高台城的另一个管家武四恐怕在礼节方面也是不称职的。 “这样看来,我秦安侯府的确是毫无底蕴啊!连一个懂礼仪的管家都找不出来。” 心中暗自感慨,王君临已经伸手将王通请热情的请到了府中。王君临向来是一个感恩报德的人,王通既然对他充满着极大的善意,他都会回赠于更大的善意。至于王通心中怀着其他目的,那又怎么样呢?任何人做任何事情其实都是有目的,只不过有些人思路清晰,目的明确。而有些人稀里糊涂,遵循着想法行事。 来到客厅,两人分主宾而座,王君临吩咐人准备好茶、水果、点心待客,二人随口又聊了几句关于礼节方面注意的禁忌,王通便突然说道:“君临,官场不比疆场,谁强谁弱抬手就能看清楚,门阀贵族比官场的事情更是复杂,一不小心做错了事情,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王君临愣了一下,按理说以他和王通的关系,还没有达到说这种交心之言,这些话由长孙晟来说,还算合适。但紧接着王君临便坐正身躯,抱拳向王通行了个礼,郑重说道:“多谢王大人指点!” 虽然礼节礼仪方面还有着太多的不懂之处,但是在为人处事方面,王君临却是做得很好。而且他也知道王通说这些话,肯定是暗指杨熊在大牢里面被毒死一事。 王君临所表现出的尊重之意,让王通感觉颇为舒服受用,但紧接着想起一事,又叹了口气,说道:“看你的神色,杨熊死在京兆尹大牢中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过几天陛下为了给杨素一个交待,便会下旨罢了我京兆尹的官职,到时候我多半是要外放外州当刺史,日后你我相见的机会就不多了。今日来见你,主要是想提醒你,以杨素的为人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之前他多半会以官场手段对付你,如今恐怕就不一样了。” 王通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杨熊是王君临所杀,所以王君临不好解释,略一犹豫,便说道:“京城在王大人打理下井井有条,越加繁华,陛下都看在眼中,所以王大人切不可气馁灰心,说不定不会因为杨熊的事情而怪罪王大人。” 王通闻言,微微一怔,看着王君临深邃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摇摇头,自嘲般说道:“或许吧!” 说完这三个字,王通好像不想再纠缠此事,略沉吟了片刻,低声问道:“你可知道,自魏晋以来,历代朝政都被一些世家大族把持。无根无凭的人想要出头,总是万分艰难的?而你却是开国之后,唯一一个非世家大族出身而被封侯之人。” “晚辈自然知道……”王君临有些感慨的说道。 王通好似准备了很多的话要对王君临说,自顾继续说道:“真正的世家门阀子弟,生下来就是握着印信的,若是从军,至少从六品果毅都尉开始。” 王君临想起了裴元庆,这家伙一参军入伍便是果毅都尉。 “老夫所说的世家门阀当然是指真正的豪门,是指那些家中有人做过极品大员,门生故旧满朝的,这样的世家豪门整个天下也不会超过十九个,这其中便包括我们河东王氏。世人皆以与我们这样的豪门世家交往为荣,而这些家族又往往互相勾结起来,权倾朝野,自汉武帝以来,历朝历代皇帝都知道世家当政不是社稷之福,可历朝历代皇上都没办法解决。” “所以,到了本朝,陛下意欲开科举士,无分贵贱都可以通过考试授官,就是为了打破这一传统,可是此举一提出来,便受到了所有的门阀世家激烈反对,即使是陛下也被迫暂时将此法搁置。也是自此事之后,陛下才开始有意识的打击削弱世家门阀在朝廷中的势力。但数年以来,收效甚微,眼下还是世家当政。” “而那些推举上来当官的,不是这家的儿子,就是那家的侄儿,世家门阀从不缺人才,但庸才和纨绔子弟更多,这些家伙治理地方不在行,祸害起百姓来却一个顶两个,可偏偏朝廷乃至陛下对他们没办法,因为动了他们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王通摇头,他虽然也出身世家,但王氏乃真正的儒学大家,讲究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以对目前这种情况非常不满,很想改变这种情况,但官做不到一定位置上,任何事情都做不了。 “王大人是说食肉者鄙未能远谋,对么?”一直静静听着的王君临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插了一句。 “不是肉食者鄙未能远谋,而是豪门世家把心思都用在如何为家族谋利上,眼中根本没有百姓和国家,行事也不讲究什么道义。只要是弱小者不小心得罪了他们,通常结果都是粉身碎骨!”王通摇头,一脸冷笑。 “所以,你的出现,或者说你被陛下当成削弱豪族世家的利剑之后,虽然与豪门世家走在了对立面上,但无形之中已经获得了我们这些一心想要做事的人支持。总之,老夫和裴世矩等人对你的善意,你不要多想。”王通想了想,进行了最后的总结,也算是将今天来见王君临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说了出来。 PS:先送上两更,继续码字————求捧场,求月票————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凯旋而归的大将 (非常感谢‘HE严涛’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世家豪门的弊端,王君临是知道的,但没有这般清晰,王通今日一番说辞,等于在王君临眼前又推开了一扇门,让他看清楚了门内的污浊。对门里边的真实情况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这番叮嘱推心置腹,不由得王君临不感动。想了想,他再次向王通拱手,说道:“多谢王大人指点,晚辈与前辈当是同路人。” 王君临特意改变了彼此有称呼,算是认可了王通所说,也有意拉近彼此的关系,王通听了之后,脸上顿时流露出轻松之色,当即起身,说道:“因为杨熊的死,老夫这几天其实很忙,就不在你这里多逗留了。” 话音未落,便起身向王君临摆了摆手,出了客厅,向大门方向走去,王君临也不挽留,赶紧跟上。 “明日晚上可能会有贼人在京城内闹事,王大人不妨悄悄的提前准备好府兵,说不定会给王大人带来很大的惊喜。”王君临将王通送到了大门外,在王通上马车前,突然低声说道。 王通双眸中瞬间有精光一闪而逝,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只是点了点头,将放下轻门帘,没有说话,更没有承诺什么。聪明人之间的交流从来不用将话说得太清楚。 …… …… 京城向南五十里处,周家镇外的原野上,今日多了一支军队,有万人左右,个个头顶银盔甲,胸系彩帛,有见多识广之辈已经在第一时间认出这是左屯卫的兵马。 大隋军制,全国常备兵马共分十二卫,每卫有大将军一人,将军二人,其中左屯卫和右屯卫是天下间最精锐的两支兵马,各有十万人马,平时驻扎在京城外四周大营。 年初,岷蜀地区南平蛮僚叛乱,左屯卫将军麦铁杖奉命带一万本部兵马,连同当地府兵,共计五万平乱。 历时半年时间,麦铁杖带领大军将南平蛮僚杀死近半人,终于平定这场叛乱,将四万府兵交还地方后,麦铁杖带近万左屯卫班师回朝。 按照行程,麦铁杖将在明日入城,太子杨广奉杨坚之命将带领部分官员在南城门亲自迎接麦铁杖等一干功臣,并举行欢迎仪式。今日大军在周家镇休整一夜,养足精神,明日好在太子、官员,以及京城百姓面前展现自己威武的一面。 但在亥时刚至,大军除了少部分岗哨之外,所有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中军大营最中心处,有三个人各自牵着两匹战马,在没有惊动哨兵的情况下,悄悄摸出了大营,待离开大营里许完时,三人上马向京城方向狂飙而去。 三人骑术精湛,一路上全力疾驰,胯下战马稍有疲惫,便立刻换马,大半个时辰之后,便跑了五十多里路,来到了京城南门前。 京城重地,大半夜若非天子圣旨,绝不可能开城门,但若是让一个人入城,却有的是办法。 “将军,不如让卑职代将军走这一遭,反正只是杀一些人而已,昔日山寨的兄弟倾巢而出,料那毒小子虽然有些威名,但也难逃一死。”快要接近城墙时,三人开始减速,最终在距离京城五百步时,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其中一人对领头的那名身材魁梧如铁塔一般的大汉低声说道。 “那毒小子竟然害死了国公两个孙子,国公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要亲自去杀了这毒小子,为国公出口恶气。再说,这一次为了避嫌,我的亲卫不能动一人,光是山寨的那些兄弟难保完全,所以我派人让二当家将绿林道上大名鼎鼎的太行山七虎请了过来,我若是不亲自去,光是二当家还压制不住这七只老虎。”被称为将军的魁梧大汉不耐烦的说着话,将战马缰绳仍给旁边人,然后看准了方位,自顾向城墙方向大步走去。 两名随从还想说什么,大汉摆了摆手,声音又飘了过来:“你们将马看好,我最多两个时辰就会出城赶过来,天亮之前我们还要赶回周家镇大营。” 话音未落,大汉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留下两名随从一脸苦笑和无奈。他们这位将军刚才说的固然是个理由,但他们知道这位爷如今虽然已经是从三品武将,但是因为出身绿林大盗,最喜欢干的事情便是在夜晚杀人放火,而且这个习惯始终没有改变,如今有这个机会,岂能会放过。 没错,这魁梧大汉就是左屯卫将军麦铁杖。 麦铁杖名列十大将军榜,虽然只是排在第十位,但也足以体现其个人武力的强悍和战功武勋的显赫。而且关于麦铁杖的事迹,在江湖绿林上就是一个传奇。(注) 麦铁杖摸到城墙下面,对着上面学了三声猫叫,很快上面悄悄的落下一个很结实的大篮筐,麦铁杖坐在篮筐里面,被上面的人缓缓拉了上去,在一名面生校尉的带领下,麦铁杖下了城墙,来到了一座很平常的三进宅院里面。 这座宅院在这五天中,先后分批住进去了近百人,这些人这几天每日好吃好喝的被人伺候上,就是为了等今夜麦铁杖的到来。 …… …… 午夜,人影闪动,近百名身形矫健的身影分批来到了秦安侯府附近。 “先不要急着进入,按照计划,子时一刻会有内应在此处出现,进行最后的确定。”麦铁杖能够成为一名左屯卫将军,独领大军平定蜀地蛮人叛乱,自不是有勇无谋之辈,相反此人做事极为谨慎,否则当年当了那么多年的贼,早就被人杀了。 近百人没等多久,秦安侯府侧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有人站在门口用手中灯笼绕了三圈。 “铁狼过去,看看是不是五日前与你照面之人,然后再与他对一下切口。”这座侯府的主人能够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便闯出比他还响的名头,爵位、官职和他相若,最主要的是能够逼着越国公那般厉害人物采用这种方法对付的人岂是平凡之辈,所以麦铁杖认为自己不论有多谨慎都不为过。 名叫铁狼的贼人走上去,就着灯笼,看清侧门口的人面容后,心中已经再无怀疑,但麦铁杖有过交待,他还是低声说道:“并肩子,可是风子万儿么?” 那人将声音压得很低,说道:“并肩子们念短吧!招子放亮点!把合住刁枝子!” 铁狼彻底松了口气,然后向后招了招手,麦铁杖再无怀疑,带着人快速的潜进秦安侯府的侧门,近百名黑衣人一个个进了秦安侯府。 “这侧门没有人把守吗?”麦铁杖总感觉太过顺利了些,进来之后突然对已经熄灭灯笼的内应低声问道。 “两名护卫,已经被我杀了。”那内应指了指身后花园边上,麦铁杖和众人顺着其手指方向看去,发现地上躺着两具尸体,都是面朝下,但从侧面也能看出是被人一刀割喉而死。 麦铁杖点了点头,暂时没有了疑问,跟着内应向府中深出潜行而去。 一路上过了三个院门,顺风顺水,没有碰见任何人。 “停下。”麦铁杖一挥手,所有人停了下来。 麦铁杖死死的盯着内应,沉声问道:“太顺利了,那王君临也是一方大将,杀了那么多突厥人、吐谷浑人,自己的家里面防守怎么这般稀松……” 嗡的一声破空声突然响起,晦暗的光线中,血花飞溅而起,跟着麦铁杖潜入的近百人中突然传出两声惨叫。 “有刺客!”不远处一座假山之后,传出一声喊叫。 “是暗哨。”那名内应适时说道。 “直接带我们杀往王君临所在,路上凡是遇到阻拦着,全部杀死。”麦铁杖不再怀疑内应,狞笑着大声下令。 近百人在麦铁杖的带领下,向中院王君临的卧室冲了过去。他们人多势众,一路上碰见的不多的护卫都不敢正面阻拦,只是远远的以弩箭进行偷袭,等他们冲到已经紧闭大门的中院时,他们被弩箭射死三个人,却没有杀死对方一人。 很快,混乱的喊声、惨叫声便围绕据说王君临所住的中院交错而起。由方才开始,三名轻身术较为厉害的绿林高手想要从不同的方向潜入那已经亮起灯光的中院,随即便被早早埋伏在四周的人发现,展开了厮杀,其中一人当场重伤,另外两人则被追赶着冲进了旁边花园里面,生死不知,但一直没有再见出来。 注:麦铁杖,大隋宿将,性子粗豪,讲义气,曾经为江南绿林道上巨盗,一次胆大包天入陈朝皇宫偷盗,被大内侍卫活捉,南陈皇帝陈后主看中了其勇武,没有杀他,让其担任执伞奴隶,老麦白天给皇帝打伞,晚上跑到百里之外杀人。杀过认后再回来继续打伞。被人认出来,告到官府,官府不信,因为他从不缺勤。后被人设圈套拆穿真相,陈后主依然舍不得杀他,反而命其为侍卫头领。结果大隋攻打陈朝时,麦铁杖被杨素暗中策反,带人里应外合,帮助杨素轻松攻下陈朝京都,眼下累官升到左屯卫将军,按照原本历史,在杨广称帝之后没多久,便会成为大将军,统一卫兵马,大业八年战死在第一次隋伐高丽之战中。 PS:这算是今天第四更,求捧场,求月票————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夜战(上)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和‘屌丝奶爸’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在麦铁杖的指挥下,又有十数人自黑暗中想要攀墙而入,但这十数个身影刚刚在墙上冒头,一半人被里面飞来的几根套索套住,拉了进去,一半个被对方弩箭射下墙头,惨叫声响起片刻后没了声息。 这只是麦铁杖的试探和开始,他要弄清楚黑暗中这座不大的中院里面具体有多少人。 麦铁杖冷静的观察过中院之后,发现这中院围墙高有一丈半左右,附近有几片小林,远远听来,树林间的风吹树叶的声音犹如夜枭的鸣叫,唯有眼前院子依旧安安静静地落在那儿,始终没有过多的声音传出,里面和附近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埋伏着,灯影从正门缝隙间透出来。 麦铁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但在未真正弄清楚对方有多少人手前,他自然不能凭借一点点怀疑便撤离。 “沈光,能否看出这些贼人到底是什么人?”同一时间,中院客厅门口,王君临坐着石阶上,一边小口喝酒,一边问匆匆走过来的沈光。 此时院子外还在打来打去,但参与的人数不多,也不会让麦铁杖看清整个战局的端倪。主要是双方围绕中院围墙和大门进行攻防战,而这也是王君临为了全部杀死对方的前提下,尽最大可能减少自己一方的伤亡,而特意定下的战术地点。 此时带人指挥防守的是展鹏,其实只有五十人,不过刚好能够将中院围墙守住,没有空隙,另外六十九名护卫在中院外面利用黑暗和对地形的熟悉,以弩箭偷袭骚扰贼人。 “侯爷,刚用套索套了几个下来,活捉了两人,表现得极为硬气,但卑职能够看出,他们都是绿林道上的人,并且不是京城附近关中人。”沈光如实说道。 “不是关中人?”王君临有些意外。 “生面孔,敢打敢拼,悍不畏死。听口音、看路数可推断他们都是从外地来的。”沈光进一步补充道。 京城附近百姓富庶,又有大军坐镇,绿林道上的人本来相对较少,且很难有大的气候,所以这些人只能是外地来的。 “这些人武功或许厉害,也不怕死,但是竟然连远程弓弩都没有带,分明是野路子,我不怕他们能够攻破这里,就怕不能让他们今夜死得干干净净。”王君临淡淡的说道,神色中充满了自信。 此时外面进攻突然停了下来,王君临想起外面可能是那位出身绿林巨盗的左屯卫将军指挥,眉头微微一蹙,说道:“京兆府的府兵在外围聚拢过来形成包围圈,估计还要等一会,不能让这些贼人提前撤离。所以,别跟他们磨了,动手!” “喏!”沈光答应一声,跑过去给展鹏传达了王君临的命令。 这时候院落间的屋檐下、阴影中都站着手持钢.弩,神色冷漠的护卫,他们都是昨日才刚刚从西北高台城赶来的护卫,之前都是在战场上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百战精兵,这大半年来经过王君临强化训练,不论是团体作战,还是单兵能力,都远远超过了寻常精锐士兵。 “上墙,射杀。”展鹏轻声下令。 众护卫手持上弦的钢.弩,一声不吭的爬着提前准备好的梯子上,二话不说冲着外面的人影一顿激射。 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不过外面的贼人身手的确了得,第一波猝不及防之下,让他们死了十十多人后,再后面弩箭要不被他们躲开,要不被他们以兵器拨打开了。 “侯爷,我们真的要自己放火烧了自己地府邸?”沈光一边看着展鹏指挥护卫们射杀外面的贼人,一边有些不甘心的再次问道。 “烧啊!为什么不烧,我不想让下面的人死,但又要让皇帝和满朝文武官员以主京城门阀世家感觉我们损失不小,好让他们幸灾乐祸的同时,给我们更多的好处,除了放火之外,再没有……” 王君临话未说话,突然大吼、转身,右手顺势操起桌子上龙雀宝刀,左手抓起旁边铜酒壶,朝着头顶屋顶呼啸掷出。只见一道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那屋顶上。 几乎就在王君临扔出铜酒壶的瞬间,那屋顶上的人影也是在瞬间反应过来,反手往背后一抽,也是一把大刀,朝着铜酒壶用力砍下。 砰的一声金石撞击声中,火花亮起在夜空中,铜酒壶被砸飞,那人影也陡然在屋顶上踉跄出好几步,踩踏了房顶,掉进王君临身后的房间。 “去死!”沈光比王君临慢了半拍,手持天蝉刀便飞快地往房间里面冲了过去,他直接劈散了半扇窗户,轰然冲入。 锵锵锵锵锵……沈光一进去,便传出一连串鞭炮般的金石撞击声,屋子里面刀光旋舞,火花随着“啊——”的大喝声不断爆散出来,桌椅、木架被砍爆了,飞舞在空中,被火花染亮。 “去死!”房间里,沈光再次陡然大喝一声,随后但听一声巨响,一道人影被劈出了窗户。那人身材高瘦,握着钢刀,半个身体都已经被鲜血染红,蒙脸的布也被打掉,颇为狼狈,但却一脸凶狠,目光如狼一般。 此人从地上瞬间弹起,大喝一声,竟然疯子一般朝着王君临这边冲过来。 王君临冷笑一声,便准备一刀将此人解决了。但忠心的沈光已经从屋子里面冲了出来,挥着手上的天蝉刀再将此人挡住,两人兵器相交,那高瘦男子暴喝一声,大刀在手上飞快地转动,锵锵锵锵的拉出无数火花,两人都是以快打快,出刀速度极快,沈光一时间竟然难以将其杀死。 两人拼杀片刻,均感觉力竭,不得不分开,各自喘着粗气。 王君临冷冷的看着此人,说道:“你是何人?” 那半身染血的瘦高男子伸手拨开了头发,咬牙道:“你以为爷爷不敢说真名,爷爷说了又进怎么样,爷爷叫牛进达!” “什么?你叫牛进达。”王君临微微吃了一惊,心想这一位原本历史上大唐开国大将,这个时候怎么还是个绿林大盗,亦或着此牛进达非牛进达。 王君临正在犹豫要不要将牛进达活捉,突然院门那边打斗声却陡然激烈起来,破风声呼啸,四名顶着院门的护卫直接被打飞,院门轰然四分五裂,一名身材魁梧,强壮的如钢铁一般的男子,蒙着脸手持一柄铁枪跨步进了进来,站在了那儿,审视着院中的情况,院落中间的同伴尸体以及……满院子的敌人和牛进达这个唯一的同伴。 破门而入之人自然是麦铁杖,而对他来说,满院子虽然都是敌人,但是除了王君临和沈光之外,其他人都被他带来的绿林好汉所牵制。 包括麦铁杖在内,来的贼人都是蒙着脸的,牛进达暴露了面容是和沈光打斗中不小心被弄掉了面巾。 “看见你进来,我就放心了。”王君临仔细打量了冲进来的大汉,以及手中兵器,虽然看不清其面容,但能够确定此人与自己所掌握的资料中所描述的麦铁杖一模一样,再加上竟然能够破门而入,除了他再无别人了。 麦铁杖也确定了王君临的身份,正准备不管不顾冲过来将王君临杀了,然后快速走人,不想王君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麦铁杖一愣神的功夫,王君临突然抬手,他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连发钢.弩便射向与沈光对峙的牛进达。 牛进达脸色变化中,大吼一声,躲开了一支弩箭,手中钢刀击飞了一支弩箭,但也极为狼狈的踉跄后退,跌坐在地,这个时候若是沈光来上一刀,他则必死无疑。 但沈光却没有理会他,和王君临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屋内。 麦铁杖和牛进达惊疑之间,追进了屋内之后,屋内却已经空无一人。 “狗日的有暗道。” “有机关。” 两人惊呼弩骂,轻易做出了判断,迅速在屋里面找王君临和沈光离开的暗道,但一时半会哪能找到,更何况他们并不擅长此事。 屋外面,中院正门被破开之后,那些绿林好汉自然不再顶着弩箭去翻墙,欣喜的狂吼之中跟着麦铁杖全部冲了进来,而本来全部在墙头上的五十名护卫,在展鹏的一声令下则全部翻墙而走。 瞬息间,攻防双方位置换了过来。 麦铁杖突然听不到屋外面的喊杀声,感觉不对,跑出去一看,一个敌人都没有了,院子里面站满了一脸茫然无措的绿林好汉。 “不好,中计了,赶紧撤离。”麦铁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声惊呼,率先往外跑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刚刚冲到中院门口时,一片箭雨便当头向他罩下,吓得他一声怪叫,又狼狈的闪到了一边,跟在他后面的一众绿林好汉被他高大的身影挡着,之前没有看见箭雨,反应便慢了半拍,当场被射死了五六个。 而此时,中院外面几片小树林中的厮杀打斗声已经彻底消失,传来的是大批人马的调动声。 PS:第一更送上,今天不出意外,会有三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和推荐————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夜战(中) 麦铁杖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阴沉,他之前一路过来,派出去四处搜查、警戒的二十多个绿林好汉已经凶多吉少。最主要的是,他们如今被人堵死在了这里,他即使在破功期高手里面也是佼佼者,但只有一个出口,外面又有军队以弩箭和硬弓封锁的情况下,想要强行冲出去,也是十死九生的事情。 有人想到了在其它方向翻墙而出,但只要脑袋刚一露头,便被弩箭射下墙头,死了几名绿林好汉后,再没有人敢上墙。 “老麦,不好了,这院子已经被人包围,外面的敌兵不下于一千。”唯一一个爬上墙,没有被射死,活着跳下来的牛进达咬牙吼道。 一众绿林好汉顿时勃然变色,他们虽然都是敢打敢拼的硬汉,但陷入这般必死之局,再拼也没有用啊! “拆门,拆桌椅,找能够挡箭的东西,快点,然后我带着大伙冲出去。”麦铁杖此时反而恢复了冷静,下达了最正确的指示。 众绿林好汉有了主心骨,立刻动了起来,很快每个人都找了一个能够挡箭的东西,麦铁杖力大无穷,直接将他之前弄破的大门扛在了前面。 “冲出去就活。”麦铁杖一声低吼,便一手持门,一手持铁枪,率先冲了出去。其他人成三路聚拢在他后面,光这破门就挡住了正面所有空间,后面的人用手中东西挡住两边,以他们这速度若是没有意外,十数息便能够冲到外面包围的军队之中进行近战。而只要近战,他们便有信心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放火箭!”远远的隐身在黑举中,不知在何处的王君临好似对眼下这一幕早有预料,淡淡的下令。 然后一片火箭便覆盖在了一众绿林好汉手中门面、桌子、案几等物上,这些东西无一不是木头做的,而火箭上特意缠着火油布,所以他们手中的挡箭之物瞬间燃烧了起来。吓得一众绿林好汉赶紧将手中挡箭之物扔了出去,有反应迟钝且手中之物过小的绿林好汉被引燃,瞬间化成一个火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让这些毫无畏惧的绿林好汉终于脸上显现惊恐之色。 此时他们才刚刚冲出院子不到十步,但已经彻底暴露在对方弩箭之下,若是再散漫的向前冲,不到五十步就会被人全部射死。 麦铁杖反应很迅速,在第一时间吆喝着还活着的六十多名绿林好汉背靠着背,形成了一个面朝外的圆阵,这样一来他们每个人只要将眼前的弩箭击打开便成,以他们这些最弱都有筑基期的实力,在一定距离上击飞普通弓箭并不是很难。但当距离较近,且对方又是用箭速比弓要快不少的钢.弩的时候,他们便只有找死的结局了。 “走!”麦铁杖深知此时拖的时间越久,他们越没有活路,所以刚一形成圆阵,便以他为正先头,向其中一个方向小步移着冲了过去。这个方向却不是随便选择的,在刚才那瞬息之间,他已经从这个方面噪杂的声音和之前所射之箭判断出,这个方向士兵虽然称不上乌合之众,但绝对不算是精锐。 “射!”黑暗中发布命令的已经不是王君临,而是匆匆带领一千府兵赶来的京兆尹王通,王君临立刻便将现场指挥权交给了对方,甚至将自己一百二十名护卫都从包围圈撤了下来,将最终围剿、活捉或者杀死麦铁杖的重任交给王通去做,这本来就是王君临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王通身为京兆尹,然而在京城重地,竟然有上百贼人潜入城中刺杀朝廷公侯,今日他若是不能将这些贼人全部留下,事后他这个京兆尹就不只是发配外州做刺史那么简单了,以关陇门阀和中兴世家为主,几乎占据了满朝的文武都必然会弹劾他,即使是皇帝都会被迫治他的失职之罪。所以,此时此刻的王通对王君临充满了感激,对一众贼人恨之入骨。 王君临自然不会告诉他这些贼人中带头的是刚刚从蜀地平叛归来的大功臣左屯卫将军麦铁杖,他还要等着一些极为美妙的事情发生。 王通显然也想抓活口,所以没有下令让众人再用火箭,而是将一千人分两组,以五百人一组,轮流以普通羽箭射杀。 箭雨破空声中,剩下的六十多名绿林好汉表现出了极强的实力,生死威胁之下,手中兵器舞动连连,一连四轮,竟然只死了十七人。看得出来,麦铁杖在这些人中有很高的威望,在其吆喝下,始终没有慌乱,只要有一死人,便立刻缩小圆阵,始终让圆阵没有空隙破绽,确保每个人只要负责自己眼前的羽箭。而且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往前推了三十多步,距离最近的府兵已经不足三十步。 “王大人,贼人凶悍,近战恐有逃走可能,让士兵往后退,拉开距离,慢慢射杀他们方为上策。”王通毕竟是文官,统兵打仗方面便差了一些,王君临刚刚吩咐沈光、展鹏将战马全部牵来,让众护卫全部上马,准备围杀可能突破包围的厉害贼人,一转头发现情况不妙,赶紧提醒王通。 然而,却是已经来不及了,麦铁杖突然一声爆喝:“跟随我冲出去!” 然后他便当先提着铁枪向最近距离的府兵冲去,麦铁杖当年在江南陈朝白天给陈后主当侍卫,晚上去百里之外抢劫,刚开始用的可不是战马,而是两条腿,大隋军中诸将虽然不知道,但是在绿林道上,日行百里,有神行太保美称的麦铁杖谁人不知。 三十步的距离麦铁杖两三息便到,且因为他速度太快,气势凶残,他当面那些府兵硬是被他气势所慑,只来得及射出一轮,且还准性太差。 院落中央,烽火凛冽,火光、血花飞溅在空中,地面扬起灰尘,没有人是麦铁杖一合之将,铁枪每动一下,便有士兵被杀,硬生生被他在正前方一百多名府兵中杀出一条血路出来,他身后五十来名绿林好汉跟在他们后面扩大着战果。 刚才被一千人包围以羽箭围射,不管是王通,还是一千府兵虽然都感觉贼人厉害,但都没有清晰认识,此时才发现,这些人以百来人便敢来京城刺杀公侯,特别是敢来杀凶名赫赫的秦安侯,显然都是真正的高手和杀才。 近战之下,又黑暗之中,一千府兵在王通指挥下又没有形成战阵,面对这五十名最弱都是筑基期的高手,瞬间便成了摧枯拉朽之势,被麦铁杖带人生生的冲了出来,而这个过程中这五十来名绿林好汉只折了三个人。 “围上去,快点,杀一贼人,伤十金。”王通没想到自己麾下用来维护京城治安的府兵与贼人近战如此不经打,气急败坏之下,下达了此时最正确的命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府兵吆喝着又冲了上去,但一番拼杀之后,死伤惨重,虽然还在围堵,但没有几个人敢再正面拦阻。 王通这个时候放聪明了,下令让众府兵拉开距离,以箭射杀贼人,但是麦铁杖战场经验何等丰富,每每不等他将距离拉开,麦铁杖便带人主动杀入府兵群中,始终保护与府兵混战在一起,让远处府兵投鼠忌器无法大规模的射箭。 没过多久,麦铁杖便带一众绿林好汉原路杀到了侧门处,这个过程中他们只死了五个人,眼下还剩下四十一个人。 眼见就要冲出秦安侯府,麦铁杖一行欣喜若狂,战意、杀意更浓,提前跑过来挡在侧门前的三百名府兵坚持不到十息时间便被杀得崩溃,四散而逃。 麦铁权一脚踹开侧门,带人冲了出去,来到了大街上。 与此同时,一支百人左右的骑兵队,突然从秦安侯府正门前那条街道处拐了过来,向着侧门前麦铁杖等一众绿林好汉如一道洪流一般冲了过来。 “前边有一队府兵拦路!”展鹏在马背上冲着王君临大喊。 “无论什么人,敢挡路,便杀过去!”王君临心中一惊,看见正前方五十步外,二十几个身穿大隋土黄色戎装的府兵封住了路口。 “有贼人作乱,京兆尹奉命抓贼,街道封闭!”一个身穿六品兵曹服色的低级军官大声喊道,他以为来的是同僚,不管怎么着都会停下交涉一下,即使最终让对方过去,也已经把对方时间耽误了不是。但他却没想到对方战马速度非但丝毫不减,反而加速向他们直直杀了过来,看那气势不弱于千军万马。 “快快闪开,挡路者死!”王君临骑着兴奋莫名的血鬃马就这样直直撞了过来,他已经看见麦铁杖一行从侧门逃了出来,再不过去,让对方四散而开,潜入四周民房之中,以这些人的实力,再加上暗中定然会有大人物庇护,到时候再想再抓回来或者杀死,几乎不可能。 那府兵低级军官眼见来的骑兵不停,吓的要躲开,但血鬃马的速度太快了,他已经来不及了。 PS:第二更送上,正在努力的写第三更————求捧场,求月票————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夜战(下)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又一次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我命休矣!”这名低级军官一脸绝望,然而血鬃马在前蹄即将踏中他肩膀的一瞬间,身躯竟然一跃而起,向前窜了半步,一人一马惊鸿般从他头上飘过。 “啊!”这名低级军官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吓得一抱脑袋,向道路两边翻滚而去,后面展鹏跟在王君临身后,毫不客气地从他身上跃过,其他一百名护卫见状,小腿一磕马肚子,紧紧跟在后面冲了过去。 这些人是府兵,不管怎么说,能不杀就不杀,否则事后又是一桩大麻烦。 “老子,老子跟你没完!”脸色吓得铁青的低级军官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骑兵们的背影喊道,喊完了,才想起家里面临时交代的任务自己没有完成,脸色发苦。这时旁边一名小兵说道:“大人,刚才最前面的那马就是传说中的血鬃马,刚才那最前面的人是秦安侯。” “啊!我刚拦的是毒将!”这名低责军官腿脚登时酸软,一屁股坐到了路边,“家主亲自交待,即使是天王老子也要阻拦啊!”他心中喃喃自语。 王君临带领的这一百护卫,其实都是百战精兵,又经过王君临的特训,所骑战马都是王君临从西域弄来的高头大宛马,所以这支百人骑兵说是天下间最精锐的一小支骑兵也不为过。 队形之整齐,配合之默契,根本不是那些府兵所能想像的,刚从侧门冲出的麦铁杖看了一眼,今晚上首次脸色大变,他是久经战阵之人,一眼便看出这支骑兵的强悍。 “拔刀!”王君临大声喝令,距离贼人百步时,下达命令。 “平推过去,全部杀死。”李旭高喊,旋风般冲向刚刚冲出侧门的麦铁杖。 麦铁杖一行人刚刚逃出生天,显然没想到秦安侯府外有更为恐怖的杀着等着他们。 听见马蹄响赶紧转头,慌忙之中就要四散逃走,被麦铁杖赶紧吆喝聚拢,匆忙间组织起防御阵型。 开玩笑,这个时候若再四散逃走,将后背留给骑兵,彻底的只有被杀的份,除了一个个被骑兵杀死之外,再没有第二个结果。 麦铁杖一行刚刚组织起防御阵型,王君临便带着骑兵瞬间冲到近前,他在最前面一槊刺出,麦铁杖大吼一声,手中铁枪便迎了上去。 轰一声巨响,两名破功期高手全力一击,声势不小,若是同等条件下,麦铁杖势力比五君临还要高一些,但如今王君临借血鬃马冲锋之力,麦铁杖便顿时被弹飞了出去,于半空中吐出一口血,跌落在地,脚步踉跄,但没有倒下,仍然持枪站立。 这是王君临宝槊到手之后,第一次出手,麦铁杖被击飞的瞬间,他也感觉胸口一滞,脸色微白,若是寻常战马,此时已经被逼停,但血鬃马冲势只是略一停顿,继续向前冲去,带领身后百名护卫手起刀落,瞬间便杀出一条血路,眼看着就要将一众绿林好汉所结刀阵直接冲散。 这是王君临第一次以马槊杀人,在血鬃马的速度配合下,将实力发挥了个淋漓尽致,麦铁杖虽然能够挡下一击,但其他人便没有这个实力了,一名黑衣绿林高手没来得及举刀,就被王君临一槊将脑袋击碎,第二个挡在血鬃马前的绿林好汉被他马槊直接击碎了半个肩膀,第三个绿林好汉欲从侧面砍血鬃马的大腿,却被王君临一马槊将兵器击飞,然后被血鬃马一踢子踩在了胸口上。 “啊!”黑衣人惨叫着飞了出去,胸骨尽碎,喷了一路的血,红彤彤地洒满了青石街道。血鬃马恼怒此人砍他大腿,这一踢之下用了全力,不弱于一名滞固期高手一击。 这一轮冲锋四十多名绿林好汉当场死了一半,王君临实力高绝,出手狠辣,连被他们视为依仗的麦铁杖都挡不住一击,而一百名骑兵同样凶悍,单打独斗没有人是这些绿林高手任何一个人的对手,但以骑兵战阵发起冲锋,这一众绿林高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不管是在旁边睚眦欲裂的麦铁杖,还是剩下的二十多名绿林好汉,亦或是带领大部分府兵从侧门冲出来,趁机将附近包围水泄不通的王通,都已经知道结局已经注定。 但二十多名黑衣人在牛进达的呵斥下快速整队,排成刀阵试图挡住下一轮骑兵的冲锋。 “去死!”王君临爆喝声中,血鬃马发出一声长嘶,疾驰中做了一个漂亮的侧转,一下子从正冲变成了与敌兵侧向相对,没等黑衣人做出正确发应,王君临在马背上一探身,率先发起第二轮冲锋。 “噗!”“噗!”两名勇敢的绿林好汉只来得及举刀,身体便直接飞出去,二十多人的刀阵立刻出现了缺口,展鹏毫不犹豫,带着护卫们从缺口中冲了进去,马蹄声如惊雷般滚过,沸汤泼雪般将刀阵砸了个粉碎。 只有短兵器的绿林好汉在平地上遇到骑兵,有多少力量也发挥不出来,牛进达极不不甘心,怒吼着让绿林好汉们再度结阵。 就在这时,麦铁杖突然大吼一声:“住手,我们投降。” “秦安侯,槊下留人,要抓活口!”王通也适时赶紧大喊。 王君临等的就是王通这句话,当即便带领百名护卫勒马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突然展鹏指着秦安侯府方向,喊道:“侯爷,府中着火了。” 众人闻声转头望去,发现秦安侯府数处地方同时着火,火光冲天,看起来势头不小。 麦铁杖和二十多名绿林好汉眼见所有人的注意力被火光吸引,互视一眼,正要有所动作,王君临突然转头似笑非笑的转头看向麦铁杖,让后者隐隐感觉王君临就等着他反抗,然后趁机全部杀了。 “去五个百人队灭火。”王通大吃一惊,照此看来,城中岂不是还有贼人。 接下来,麦铁杖一行二十多名绿林好汉在五百府兵一百王君临护卫的注视下,放下了兵器。 “把脸上布都取下来,然后都跪下。”王通大声呵斥,他恨死了这些差点让他丢官的贼人。 众绿林好汉看了一眼麦铁杖,将脸上的布巾取了下来,露出了一个个或愤恨,或不甘,或后悔的脸,都一一跪在了地上。 “你个贼人,把脸上的布巾还不取下来,赶紧跪下。”王通指着麦铁杖怒吼道。 王君临竖耳倾听,心中疑惑,给麦铁杖打圆场的人应该出现了吧!否则麦铁杖自暴身份,这件事情可就闹大了。 果然,就在这时,街道一角,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听声音也是一队骑兵,并且人数不下五百。 所有人转头看去,借着火光,大家看得很清楚,是一队身着黑色铁甲骑兵,为首一骑马似蛟龙,马上之人身高足足有九尺,腰大十围,虎目浓眉,头戴一顶双凤金盔,身穿一件锁子黄金甲,手中一杆凤翅鎏金镗,却是一个骑着雄骏红马,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轻将领。 “天宝将军宇文成都,他来做什么?”王通神色一凝,失声问道。 王君临闻言,心中一跳,瞳孔微微一缩,被陛下亲封为镇殿将军,号天宝大将,御赐“天下第一横勇无敌”金牌,名列十大少壮将军榜第一位的宇文成都就是他。 “听说他如今担任太子杨广麾下太子骑官,是杨广心腹的之人,怎么来的人是他,难道今晚上麦铁杖带人来杀我杨广也有参与?”王君临得到这个结论,心中一片冰寒,事情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之外了。 这队骑兵速度极快,转眼即到,府兵不敢阻拦,不等王通命令,便赶紧让开,让其来到二十多名绿林好汉前十多步处才停了下来,不等王通上前打招呼,询问来意,宇文成都已经独自下马,率先来到麦铁杖身前,抱拳行礼,大声说道:“麦将军在周家镇发现有贼人入京欲对朝中大臣不利,便尾随入城,与王大人和秦安侯一道剿灭贼人,此事太子殿下已经从别人口中听说了,所以特命本将前来请麦将军前去问话。” 说这些话的时候,宇文成都分别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君临和王通。 王通一脸愕然,王君临一脸嘲讽,不过刚才的担心也消散大半,宇文成都话中特意强调杨广是从“别人口种听说”,显然是说给他听的。这个别人或许是杨素向杨广坦白,或许是两人一场交易,也或许真是杨广从别人口种无意得知,想在麦铁杖陷入危局之时出手相救,让麦铁杖成为太子一系。但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个解释,王君临也相信这件事情杨广的确没有参与。 “麦铁杖,怎么是你?”王通脸色有些难看,看着已经取下脸上面巾,神色阴沉的盯着王君临的麦铁杖,实在一时间难以接受实事。不过,他很快就隐隐猜到了真相,但宇文成都是代表太子而来,所说话语也已经代表太子下了定论,他还能怎么样。 “这些贼人胆大包天,竟然敢在京城闹事,全部杀了。”宇文成都突然对他带来的五百骑兵下令。 PS:第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好运的牛进达 (非常感谢‘闷烧锅’和‘apharmy’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这五百骑兵显然早就有所准备,在宇文成都下令的瞬间,便纵马直接冲向了地上跪着的二十多名绿林好汉。 “且慢!” “等一下。” 王通和麦铁杖同时间喊道,两人官职不低,那五百骑兵顿在了原地。 宇文成都拿出一枚令牌,给王通看了看,随意抱了抱拳说道:“下官来之前,太子殿下说了,王大人提前发现贼人,剿灭贼人有功,是朝廷栋梁之臣,殿下会记住此事的。王大人若还有什么疑问,事后可找太子殿下。殿下自然会给王大人满意的解释。” 王通闻言,脸色变幻不定,半响后最终说道:“老夫明白了。” 说完,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王君临,高有说话,脑海里面想的是,麦铁杖到底是不是奉太子杨广之命而来杀王君临,若是的话,他和裴世矩之前定下的策略恐怕要变一变了。 宇文成都说完话,便不再理会王通,而是看向麦铁杖,皱眉压重声音说道:“怎么,麦将军想要亲自杀了这些反贼。” 麦铁杖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但很快眼睛深处掠过一抹决断之色,摇头道:“本将现在便去见太子殿下,此地便交由天宝将军处理。” 说完,麦铁杖逃跑似的快步离开了,羞愧之下让他不敢再看任何一名绿林好汉。 “狗官!” “麦铁杖老贼……” “跟他们拼了。” 一众绿林好汉从地上捡起还没有被王通麾下府兵拿走的兵器,一个个气得大骂。而几乎就在他们跳起来的瞬间,宇文成都一挥手,五百骑兵便向他们冲了过来。 王通担心这些人在临死前说一些不能让别人听见的秘密,赶紧借口要去灭火,带着五百府兵跑了一干二净,他是真的救火去了。秦安侯府燃起大火,若是再引燃附近民房,引来京城大范围火灾,即使让太子杨广欠了他一个人情,但也会被御史弹劾,被陛下怪罪的。 “秦安侯果然名不虚传,这些贼人竟然敢对秦安侯不利,简直是找死。” 这个时候宇文成都才与王君临互相见礼,两人官职、爵位相仿,年龄也差不多,同样名扬天下。 “师弟君临拜见师兄,师兄不愧是天宝将军的无敌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王君临行了师弟拜见师兄的礼,嘴里面由衷的说道,他能够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淡淡的莫名压力,这种压力他只在师父鱼俱罗身上感受到过。 相比来说,王君临战功要比宇文成都多不少,但是后者出自显赫的宇文家族,是是上柱国,褒国公,右卫大将军宇文述的孙子,虽然传说中是宇文述长子宇文化及的私生子,但也是出自世家门阀,在出身方面却不是身单力薄的王君临所能比的。 宇文成都闻言,愣了一下,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凶名赫赫的毒将也是自己授业恩师鱼俱罗的徒弟,虽然鱼俱罗给他传授武功是私下里他父亲求祖父让靠山王杨林出面说的项,但鱼俱罗给他传授武功这是实事,对其没有恩情那是不可能的,王君临这声师兄,让宇文成都冰冷的脸上多了一些温和,重新给王君临回礼,说道:“为兄差点忘了,你我同一个师父,前几日师弟开府聚宴,为兄正好奉太子之命去了一趟江南,前日刚刚回来,还请师弟见谅。” 王君临连忙说道:“师兄客气了,太子殿下的事情自然重要。再说为兄派人送来的礼物,小弟也看了,甚是喜欢。” “师弟喜欢就好。”宇文成都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尴尬,心想多半是父亲安排人以自己的名义送的礼物。 在王君临和宇文成都眼前上演的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转眼间二十名绿林好汉便死了大半,只剩下五名较为厉害的高手到处躲闪乱窜,拼死反抗。其中便有牛进达。 “牛进达若是死在这里,岂不是因为我而改变了历史,原本历史上大唐开国名将,右武卫大将军、琅琊郡公牛进达自然就没有了。”王君临心中暗自感慨之余,有一个想法让他犹豫不决。 此时牛进达已经自知必死,突然提着长刀大吼着,向王君临和宇文成都所在方向冲了过来。 宇文成都双眼中顿时浮现出嗜血的光芒,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敢和他动手了,这个向他冲来的贼人看起来实力不弱,应该能够接他几招。这样想着,他挥手让后面追上来的骑兵退下,去追杀其他人。而他手已经握紧了凤翅鎏金镗。 “且慢,牛进达,本侯派你到贼人中做内应,你小子玩上瘾了是吧!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过来。”王君临突然上前一步,挡在宇文成都与牛进达之间,冲着牛进达使了个眼色,大声说道。 牛进达在奔跑中愣了一下,然后眼露狂喜之色,立刻停下,向王君临抱拳一拜,说道:“卑职不辱使命,完成了侯爷交待的任务。” 能活着,没有人想死,牛进达或许悍不畏死,但那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如今王君临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这无疑于水中快要溺死之人突然有人伸下来一根绳子,哪有不紧紧抓住的道理。更何况他与王君临其实没有丝毫仇怨,今晚上之所以过来,纯粹是之前欠过别人的人情,如今自然算是已经还清了,当然要想办法活下去才是。 “事办完了,还不过来站本侯后面。”王君临喝道。 牛进达赶紧抱拳大声说道:“喏!” 此时剩下的另外四个人已经死了,五百骑兵看着牛进达站在了王君临身后,没有妄动。 在王君临与牛进达说话过程中,宇文成都欲言又止,因为是私生子的缘故,小时候受到很多不公对待,让他养成了很孤僻的性格,做事向来极端,若没有之前王君临叫他一声师兄,以他高傲冷酷的性格绝对会阻拦,而且二话不说杀了牛进达。但如今他却不好再做此事了。 “师弟,此人真是你提前派到贼人中的内应。”宇文成都想起太子殿下的交待,忍不住问道。 王君临笑着说道:“师兄,此人是小弟身边一名护卫,小弟与晋王殿下素来交好,晋王好像也是见过此人的。” 宇文成都眼睛一眨,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晋王殿下都见过此人,此事自然不会有假。” 王君临这句话重点不是晋王杨昭是否见过此人,而是中间那一句“与晋王殿下素来交好”。要知道晋王杨昭是太子杨广的长子,王君临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虽然有些模棱两可,但足以让他回去向太子杨广交待了。 王君临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有杨广的干涉,想要利用此事重创杨素地目的就难以实现了,既然如此从其他方向获得更大的好处才是眼下需要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王君临说道:“今晚上小弟之所以能够幸免于难,且将贼人全部留下,主要是因为事先找出了贼人打入小弟府中的两个内应,并从其口中得知了贼人的阴谋,提前有了防范。” 宇文成都闻言,不由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说道:“那这两个内应……” 王君临将其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心想杨广果然对杨素有回护之意,便紧接着又说道:“师兄放心,既然师兄将这些贼人全部都杀了,这两个内应也是要死的。” 说到这里,不等宇文成都接话,王君临便转头对展鹏说道:“去将那两个贼人内应的尸体搬运到这里来,和这些贼人尸体放在一起。” 宇文成都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师弟放心,今晚上师弟所为,为兄会如实向太子殿下禀报的,想来太子殿下肯定会记下师弟所做之事的。”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师兄请便,小弟府中失了水,要带人去灭火了。” …… …… 京城内出现上百贼人,夜闯秦安侯府,烧杀抢掠。此事在第二天轰动了整个京城。 人们很自然的将这些贼人与越国公杨素和昌平王邱瑞这两个与秦安侯有仇的老家伙联系在了一起,但不论是刑部,还是京兆尹,亦或是侯官都看了贼人的尸体,得出的结论都一致——贼人是太行山和长江一带绿林巨盗,每个人都有名有姓,绝大多数都是官府通缉的案犯。 然后市井之间便有消息传开,说是秦安侯早些年跟着师父闯荡江湖时与这些人结下死仇,更有人拿出了真实的事迹,比如曾经一度称霸长江中游的血刀门一夜之间被人灭门,据说就是王君临师徒二人所为。昨晚上这百名贼人正是血刀门的余孽呼朋唤友找王君临复仇来了。 这种说法和这个貌似很真实的事迹传播的非常迅速,在有心人全力运作之下,很快就成为京城的内主流认识,已经在京城内营造出了人云亦云的环境。 京兆尹王通连夜绞尽脑汁精心准备了一份汇报奏折,在第二天第一时间便进宫送到大隋皇帝杨坚手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杜老太监的目的 (非常感谢‘怪咖ii’五千币、11张月票的慷慨捧场,今天一定会有第三更。) 御书房中杨坚拿着王通交上来的奏折,粗略地扫了一眼,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随即,他的笑意越来越浓,突然间,笑声如洪水破堤般迸发出来,震得窗户纸嗡嗡作响。 “坏了,揣测错圣意了!”下面素手站立着的王通吓得一哆嗦,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有了太子的干涉和暗示,王通纠结了一晚上,最终还是没有实话 实说,按照太子的意思,是麦铁杖麾下探子来京的途中无意中发现了贼人的阴谋,麦铁杖性格使然,便舍弃大军,隐瞒身份打入贼人内部,最终配合京兆府和秦安侯粉碎了贼人的阴谋,并将贼人一网打尽。不敢说有功,但也不会说麦铁杖有过。 显然这样的结果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让皇上极为震怒。这决不是什么好兆头,大隋皇帝陛下虽然有意提拔他们河东、山东士族对抗中兴世家门阀和关陇贵族,但要说对他们的信任,还真比不过帮他拿下天下的开隋九老这些人。他突然想起了每次看着他都让他感觉冷飕飕的侯官统领杜老太监,昨晚上的事情那么多人目睹,怎么可能隐瞒得了侯官,自己第一次谎言欺上行为,陛下是否能够容忍? 大热天的,王通突然感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难道皇上对太子不满?那他为什么要废了前太子,立杨广为太子。”王通低下头,心中郁闷的想着。 最近一年,特别是自独孤皇后病重以来,陛下的心思可是越来越难猜了,这等于无形中增加了他的压力,在京兆尹这个位置上,揣测帝王心思,才是第一要务。 “哈哈哈哈……好个高瞻远瞩的京兆尹王大人。”杨坚将奏折在掌心中握作一团,狠狠的扔给了王通。 巨大的嘈杂声惊动了许多人,门外侍立的武士们甚至握住了刀柄,只要陛下一开口,他们立刻冲出来拿下这位不开眼的京兆尹王大人。 “陛下熄怒,臣知罪。”王通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脸色苍白,一脸冷汗,他终于明白了自己错在何处。陛下生气,已经不是这件事情本身,而是他竟然听太子的话,欺瞒陛下。这是任何一个皇上都最为反感的。老子还活着,还是皇帝,做臣子的就已经开始讨好未来的皇帝,这种事情即使太子与皇帝之间的父子亲情都难以让皇帝容忍。 “皇上,皇上小心气坏了身子!”侯官统领杜老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怒气冲冲地瞪了王通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劝告,同时从袖子中拿出一卷纸,上前递给了杨坚。 杨坚看了那卷纸上面的内容,脸色更加难看,心中暗叹:“难道朕就不能决定皇位传承,还需要太子想法设法拉拢权臣,还是太子在担心他那性格温和的哥哥。” “皇后病重,门阀世家把持朝政,自己何等忧心,朕的儿子也不让人省心。”杨坚心中暗自感叹,突然感觉到了身为皇族的悲哀。 “生气,朕有什么好气的。”杨坚此时神色已经恢复平静,大声说道:“传朕旨意,左屯卫将军麦铁杖蜀地平叛,杀戮过重,有损我天朝文治归心大局,功过相抵。京兆尹王通治理京兆府无方,致使大牢之囚死于非命,贼人潜入京城而不知,调离其京兆尹之职,择日奔赴雍州担任刺史,原雍州刺史陈三思担任京兆尹,择日上任。” “臣谢陛下宽恕之恩。”王通脸色愈发苍白,比旁边杜老太监的僵尸脸还要白上三分。皇帝陛下这次可真气坏了,自己也的确犯了天子忌讳。 权臣们互相制约,甚至互相内斗,这更方便为君者驾驭,作为皇帝是乐于见到的,但是若是这些人所为与皇位有关,即使是自己儿子的原因,杨坚也无法忍受。 “陛下,这件事情麦铁杖和王通只是被利用者,罪魁祸首还未受到应有的处罚。”杜老太监一边将杨坚刚才生气时扔在地上的奏折捡起来放好,一边低声说道。 “你是在替谁说话?谁给了你什么好处?”杨坚本来阴沉的地眼睛快速亮了起来,隐隐有火光跳动。但很快,这莫名的火光又迅速黯淡。杜老太监是个孤儿,是从小他们家族培养的死士,后来因为天赋极高,年纪轻轻便达到了破功期,被挑选成为自己的贴身护卫,后来在自己建国称帝时期,前朝余孽派高手刺杀自己,是杜老替自己挡了一刀,伤了人伦之物,才成为了太监,替自己掌控着内外侯官。 所以,杜老公公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如果问身边哪个臣子最清廉,杨坚知道杜老太监绝对可以当之无愧地排在第一位。多年来,连自己赐给他的财产他都缕缕拿去周济别人,外臣的贿赂,此人当然更不会去收的。 杜老太监将杨坚眼前书案上的东西一一摆放整齐,然后才说道:“我只在乎陛下的心情,至于其他人,包括太子在内……都不是我的主人,我伺侯不到!” 所有后宫内宦中,直接用“我”回话,是杨坚赐给杜老太监一个人的权力。老太监说起来顺口顺心,压根不让人觉得无礼。为自家辩解完了,他静静地站在了书案下首,一如年轻时那样。 杨坚听着感动,说道:“杜老,依你之见,朕该怎么做?” 杜老太监想了想,笑着回答:“如果有人做事不合陛下的心思,陛下尽管将他夺了官爵,逐退便是。且不可气坏了自己的身体,我是内宦,这外朝的事情,半点都不懂!” 杨坚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懒懒地回答:“夺官爵……说起来简单,朕也可以强行这样做,但做了之后呢?会不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会不会逼着他生出谋反之意,会不会让他门生故旧生出逆反之意,而接了他位置之人未必就比他做的好。” “既然陛下除了不处置除麦铁杖和王通之外的任何人,为什么要这样生气呢?”杜老太监目光一闪,低声问道。 “对啊,朕为什么如此生气呢?”难道自己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自己不清楚满朝文武是什么样的出身。难道自己不清楚满朝文武都和自己当年在北周为臣时一样,只要是世家门阀出身都是先家族,后朝廷的吗? 杨坚觉得很泄气,他雄才大略,心有沟壑,有着太多的事情想要做,但因为这些门阀世家的存在,有着太多的事情都做不了,比如推行科举,比如均田制,比如起用寒门之子。算起来,自己立国以来,真正起用的寒门只有两人,正好是麦铁杖和王君临。而这两人中其中一个在昨晚上还被杨素当成刀子去杀另外一个。 “朕允许你替朕出出主意,先不管此事发生在外朝,还是内廷!”杨坚沉重地叹了口气,不知为何,随着独孤皇后病重,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而满朝文武,真正为朝廷社稷着想的还不如一个太监。这些门阀蛀虫难道自己有生之年清除不了,要留给朕的儿子去做吗? “依照老奴之见,这件事情要分成两部分去看。本来杨素与秦安侯之间的斗争,是陛下一力促成,一切都按照陛下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但谁又能想得到麦铁杖堂堂一个从三品大将竟然听杨素的话,去犯欺君之罪。这件事情若是就这样,杨素所谋计划失败,陛下刚好借秦安侯的手,以此事为由大大削弱杨素在军中的爪牙,可是偏偏太子殿下为拉拢杨素,替其将这件事情背了下来,一下子让陛下不好向杨素下手,所以才让陛下如此生气。”杜老太监目含警告看了一眼门口两个太监,然后转过头来,低声说道。 “你说的没错,这本来是王君临那小子在大锤铁铺和大运酒楼之事后再一次替朕创造的机会,是阿摐(杨广的小字)多事,坏了朕的好事。”杨坚点点头,对杜老太监的分析表示赞同。 “这样一来,陛下考虑到太子的威望,就没有法以此事处罚杨素。但陛下可以借其他事情处罚杨素,且让杨素和太子明白真正的原因是昨晚上那件事情,想来一能让他们心服,二来也给他们警告,三来也算给秦安侯一个交待。”杜老太监继续说道。 “你说的没错,只是借其他事情处罚杨素,这样的事情可不好找,这老贼如今在军中威望极高,直逼当年高颍,且战功卓著,门生故旧太多。若是不能让军中上下心服的事情,朕都不好拿出来说事。”杨坚咬牙说道。 “陛下!杨素接连死了两个孙子,都怪罪到了王君临的头上,昨晚计划失败,以其狂妄霸道的性格,既然已经与王君临撕破脸皮,肯定还会对王君临出手,老奴会暗中让侯官盯着,只要杨素的人一动手,便动手凑足了人证、物证,到时候陛下虽然不能借此让其罢官,但也能大大削弱其势力和朝中的威望。”杜老太监终于将最终的目的说了出来。 PS:今天必须有第三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吃货血鬃马(第三更) (非常感谢‘本地木哥’、‘书友18672397’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不错,这件事情你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提前给王君临知会一声,不要让杨素的人真杀了他,朕对他期许很大。”杨坚想了一下,笑着点头说道。 杜老太监闻言,不由心中大喜,心想一箭双雕才好呢!但面上却平平淡淡的说道:“老奴谨遵陛下旨意。” “另外,传朕旨意,赏赐秦安侯绢五千匹,银三万两,由其自行在京城购买府邸。”杨坚又想起王君临的府邸被烧成了废墟,最后又笑着说道。 说实话,若是早知道这件事情杨广会替杨素担下来,王君临就不会命人烧毁自己府邸了,毕竟虽然提前将人员和值钱的东西都转移了,但是重新修建或者购买府邸还是要花费很大一笔钱的。 直到太监白石乐呵呵的跑来传旨,说皇帝赏赐了他绢五千匹,银三万两,才让王君临心情大好。 这些钱足够王君临再卖一座更大、更好的府邸了,这样看来,这笔买卖做的也不亏,毕竟让杨广这个杀人狂魔欠自己一个大人情,绝对是非常值得的事情。 …… …… 亲自给太监白石袖口塞了一块上好玉石,便从其口中得知:王通被陛下呵斥免职退下之后,侯官大统领杜老太监和陛下密谈了好久。 自从上次给孤独皇后治疗失眠之症的时候,杜老太监莫名其妙的给王君临说了几句话之后,王君临便对杜老太监暗中非常警惕。特别是这些天进一步了解了杜老太监在皇宫中的地位之后,王君临便对其更加关注。只是不知道这老太监给杨坚说了什么,很多事情便无从猜测。 亲自送走了白石,分开之前王君临又将沈光提前准备好的一张地契交给了白石,让后者看了之后一脸惊喜的收到了袖子里面。这是一张白石老家并州的五百亩良田地契,白石在并州有个兄弟,儿子比较多,白石想让兄弟过继一个自己的儿子给他当儿子,但他那很久没有联络的兄弟提出了条件——五百亩老家的良田。这些天白石正准备用自己多年的积蓄找人办这件事情,不想王君临已经替自己办好了此事。 白石才不管王君临是刚好知道这件事情投他所需,还是赶巧了,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自己给对方一些皇宫中的消息,便可获得这般大的回报,何乐而不为呢! 送走白石之后,王君临让人准备了一份礼物,带着去拜访晋王杨昭,毕竟他昨晚上为救牛进达,借其名头用了一下,虽然怎么回事大家都清楚,两人关系不错,杨昭又好说话,但还是要当面感谢一下的。 百名护卫的到来,让王君临麾下人手暂时很充足,五十人归沈光调遣,充当情报系统骨干。五十人留在王福茶社保护鱼子默。而他出行带的护卫也由四人增加到了十人,由牛进达带着。另外还有十来人昨晚上受了伤,留下养伤。 对于让牛进达跟在身边,沈光和展鹏都先后当着王君临的面表达了不同意见,但王君临因为提前知道牛进达的大体人生轨迹,知道这一位虽然出身草莽,但求功名利禄的心思还是很强烈的,再加上自己救了对方一命,且给了对方由匪徒向官家转型的机会,如今又给了对方足够的信任,应该能够在很短时间内建立对自己的忠心。而且从此人很多年前因为欠麦铁杖一个人情,昨晚上便跟着麦铁杖来拼命来看,此人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血鬃马是一匹暴戾的马,昨晚上跟着王君临冲锋杀戮一场,让其小小的过了一把瘾,但五福茶社没跑马场,只有马厩,血鬃马自然是不会去马厩的,王君临身边的旧人都知道这一点。牛进达不知道啊!昨晚上跟着王君临来到五福茶社之后,殷勤的想帮侯爷将马牵到马厩,结果一人一马发生了一场大战,爆怒之下的血鬃马,又咬又踢,纯粹就是一只凶兽,还引来了提前就被果儿抱到五福茶社的小猞猁闻讯赶来助战,一马一猞猁对牛进达这个生人展开围攻,硬是让牛进达这个太行山一代凶人一阵手忙脚乱。 当然,有王君临在,人兽大战肯定是打不起来的,只是没有足够大的跑马场让血鬃马撒欢,血鬃马便固执的跟在王君临身后不离开,走到哪里便跟到哪里。甚至昨晚上睡觉的时候,血鬃马就站在王君临卧室里面睡的。 今天血鬃马跟着王君临出行,心情便很好。走在大街上,颇有些顾盼自雄,意气风发的样子,左看看,右瞧瞧,充满了各种好奇。 昨晚上在卧室又拉又撒的,早上起来后,血鬃马被王君临罚着不让吃东西,狠狠教训了一顿。但这家伙很聪明,王君临吃饭,它就站在窗户外面看,不做声,只是看,最终看的王君临都吃不下去饭,最开始想教训惩罚的想法便抛到脑后去了,随手将自己要吃的一盘子糕点递过去,结果血鬃马竟然三两下全部吃了下去,王君临这才发现血鬃马竟然不光是吃草料和谷豆,好像还是一个杂食性吃货。 这家伙智商不比三五岁小孩低,所以被‘家长’教训过之后,便跟小孩一样学得很乖,离开五福茶社之后,走到哪里,嘴里一直叼着一些青草装样子,王君临知道它根本就没吃,是装给自己看的,表示自己还没有吃好,一双漂亮的紫色大眼睛中还时不时的流露出委屈的神色,让牛进达这个明明被血鬃马欺负过但却是个爱马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好几次都欲言又止,想开口劝王君临给这宝马吃一些东西。 这个时候的大兴城远没有大唐时期重建的长安长安大气,街道弯弯曲曲的,不像历史上记载长安从这头可以一直望到那头。如今只有窄窄的三丈宽,路面是麻石铺就的,已经被脚踩的油光水滑。 大街上各种各样的叫卖声,其中就数羊乳饼新鲜出炉的叫卖声最多,但这些血鬃马不感兴趣,这家伙此时看着一个小贩竹筐里的青梨流口水,白色的馋涎拉的老长,王君临掏出手帕随手替它擦干净嘴,王君临打了个眼色,牛进达便抢在其他护卫前面,去卖青梨去了。 青梨很便宜,牛进达用五大铜钱直接把人家一筐子青梨全部买了过来,而且还提着到旁边的酒楼让伙计给清洗干净,酒楼人不少,天气又热,味道不怎么好,所以王君临没有进去。 老板眼睛很毒,看出王君临是个有钱人,跟着牛进达亲自把青梨装在盘子里送了过来,弓着身子等候王君临的吩咐。伙计这时候,已经开始扯着嗓子用婉转的声调报自己的菜名。 王君临笑着倾听,市井的生活气息是如此的浓厚,或许只有生活的气息才可以稍微掩盖一下隋朝门阀世家当政腐臭气味。 王君临随手取出一枚金豆豆,抛给了受宠若惊的伙计,老板就带着笑意躬身退下,他看出来了,王君临没有要喝酒吃饭的意思,只是想歇歇脚。事实上王君临不是想歇脚,而是要等着血鬃马吃梨。 不知为何,自从来到大兴城之后,王君临便很讨厌逛街,因为京城人太多了,而只要人一多,他就仿佛处在梦里的感觉,所有的人和事一下子就好像变成了电影里的道具,自己好像是这部电影里唯一的外来者,如梦似幻。他有些时候会禁不住怀疑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毕竟穿越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太难以接受。尽管在后世的时候已经满华夏的穿越小说和穿越电视剧。 血鬃马咔嚓咔嚓大嚼青梨的声音打断了王君临古怪的思绪状态,看血鬃马吃的香甜,王君临笑着也拿起一个青梨尝一下,不错,味道很好,这是一种王君临在后世没见过的青皮水梨,味美多.汁。 “那个人很奇怪,他和一匹马吃一个盘子里的青梨。” “这有什么奇怪的,听说秦安侯还和自己的马一起吃过人肉呢!” “可惜那些青梨了,都喂了畜生,要五文钱一斤呢!” 这些议论声王君临不是没听见,他只是觉得有趣,除了说青梨喂了畜生这句话让他额头出现黑线外,对于其他的议论他反而感觉非常有趣。 牛进达凶恶的向周边扫了一眼,那些围着观看的人就纷纷转过了头,其中的一个小孩还被吓哭了,让王君临忍不住盯着牛进达多看了两眼,发现这家伙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煞气,禁不住说道:“这些年杀了不少人吧?” 牛进达傻笑着没有回答,王君临也没有追问,他今天去找杨昭还有一个目地,让对方帮忙将牛进达在官府中的案底全部消了。 一人一马吃青梨的速度很快,特别是血鬃马.眼见王君临也开始吃之后,犹如小孩一样,一口一个吃得贼快,每次吃完一个还得意看王君临一眼。 PS:第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一百五十九章 幽怨的杨丽华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王君临把最后一个青梨塞进血鬃马的嘴里,拍拍手就带着血鬃马继续前往晋王府。 王君临来到晋王府前的时候,正好一队百余人的侍卫簇拥着一辆马车从晋王府中驶出,车顶上插着一面紫色三角旗,上书一个‘晋’字,这就是晋王的马车。 “君临!” 晋王杨昭老远便看见了王君临,探头出车窗向他挥手。 王君临催马上前向他深施一礼:“参见晋王殿下!” 杨昭随意的摆了摆手,呵呵笑道:“上次你立府开宴,你做的那几样菜太好吃了,特别是那红烧猪蹄,本王这几天一直念念不忘,你改天一定要再做给本王吃一次。” 王君临嘿嘿一笑,说道:“王爷只要想吃,我随时都可做给王爷。不过,王爷若想经常吃红烧猪蹄,可派府中厨娘去我府中学习,我府中厨娘已经被我教会怎么做了。” “呃!对了,你府邸如今被贼人烧成了废墟,短时间内建不起来,本王建议你也不用建了,将那块地皮折卖出去,然后另外再直接买一座府邸就是了。”杨昭关心的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昨晚上……” “你别说了,本王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直接上车来陪我说说话吧!”不等王君临将话说完,杨昭便直接说道。 杨昭虽然贵为晋王,但却为人热情爽快,年龄和他相仿,王君临很喜欢和对方在一起的感觉,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便欣然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将血鬃马和宝槊、龙雀刀都交给了牛进达,自己钻进了杨昭的马车。血鬃马就和小孩子一样,谁对它好,谁给它吃的,就记谁的好,牛进达之前卖了一筐青梨的举动已经成功获得了它的好感,至少能让其接近了。 王君临进了马车才发现杨昭的车厢内宽敞异常,就像一间屋子,有书桌书架,还坐着一名八九岁的小书童,而且马车很舒适,铺着厚厚的地毯,车壁上挂了两幅魏晋名人字画,马车一路行走,并不感到颠簸。 “随便坐吧!” 杨昭笑眯眯请王君临坐下,又吩咐小书童,“给秦安侯倒杯茶。” 王君临在杨昭对面坐下,便笑问道:“殿下怎么知道我今天要过来?” 杨昭笑容里露出一丝狡黠,笑着说道:“本王不仅知道你回来了,本王还知道昨晚上在你府上发生的事情!” 王君临稍微一笑,便知道是杨广多半已经将杨昭叫过去问了与他的关系,顺便将昨晚上的事情告诉了杨昭,所以他也笑道:“殿下既然知道了事情始末,我就不再多说了。” 杨昭点了点头,笑容消失,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注视着王君临,郑重说道:“不过以杨素的性格,既然已经打破惯例,不以官场的手段对付你,你自己一定要当心,不要被人暗算了,杨素手底下能人高手无数,那些人什么阴毒之事都做得出来。” “多谢殿下关心,我一定会当心。”王君临眸中闪过一抹冷光,一脸感激的说道。 杨昭知道王君临心里面有数,但依然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你来了京城之后应该也想办法了解过,京城势力格局非常复杂,你的手段虽然厉害,但那只是你的敌人之前顾忌皇爷爷,只想着以官场的手段对付你,如今因为大运酒楼的血案和昨晚上的事情,这种默契算是彻底失控了,至少你的敌人再对付你的时候,不会再在乎这些规矩。” 顿了一下,杨昭又叹道:“皇爷爷去年想要施行科举取才,提拔寒门才子,以削弱门阀世家的势力,不料关陇贵族和中兴世家在朝堂上强烈反对,即使是皇爷爷也被迫妥协,只好忍了这口气,为此这一年来,皇爷爷没少为此事大发雷霆,却无可奈何。” 王君临默默点头,朝廷文武百官,几乎九成以上出自门阀世家,皇帝想用科举取才制度代替世家门阀推荐为官制度,直接损害了这些门阀世家最根本的利益,不反对才怪呢! 这里面的事情,王君临这些天已经有意识的了解了不少,但如今有机会听一名自己信得过的皇族诉说,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便问道:“殿下能不能简单给我说一说?” “本王也确实想简单给你说一说,这里面关系太复杂。” 杨昭苦笑了一下道:“其实整个大隋就是一个门阀天下,天下大大小小的世家多如牛毛,起码有上千家,但能够真正称得上门阀的也就是那二十多家,在上层权力格局内,其实也就三大派……” 两人一路谈话,王君临也没有问杨昭要去什么地方,不知不觉间马车慢慢停下,侍卫在外面道:“王爷,到了!” 王君临透过车窗向外望去,只见他们停在一座极为广阔的府邸前,王君临不由一愣,上一次来的时候虽然是晚上,但以他的记性当然不会忘记这是什么地方,但他嘴里面却问道:“殿下,这里是……” 杨昭微微笑道:“这里是本王皇姑的府邸,皇姑今早上特意交待我,将你晚上带过来一起吃饭。” 王君临面上一脸意外和受宠若惊之色,心中却一阵发苦,杨昭的皇姑就一个,那就是乐平公主杨丽华。 这几天他担心杨素会派高手入府伤了鱼子默,所以晚上便不敢乱跑,答应乐平公主的翻窗户偷情的事情一直还没有做,不想对方貌似等不住了,让侄儿主动将王君临弄了过来。 不管王君临怎么想,马车已经停在侧门旁,几名宦官已经在门口等候,他们上前行礼:“晋王殿下,秦安侯,公主已等候多时了。” 杨昭没有注意到王君临有些奇怪的表情,笑吟吟说道:“君临跟我走。” 杨昭身体很胖,此时天气又闷热,没走多久,便大汗淋漓,王君临看着都感觉吃力。 上一次是晚上偷偷潜进来,根本欣赏不了长公主府真貌,此时跟着杨昭进了府邸,才发现这座府邸内占地极大,但建筑却不多,名贵花木也不太多,不过到处可见大片树林,此时正值剩夏,但这里的树木绿意盎然,明显比府外要凉爽一些。 一栋栋精致的小楼掩映在一片片浓密的树荫里,小河潺潺,使王君临有一种置身于后世森林公园之中的错觉。 走过一座小桥,他们进入内宅,内宅里依然是林荫茂密,和外面连为一体,但树木也变得名贵许多,南方的花梨、香樟,西域的蒲桃、白柰等等,内宅里都可以看见。 “这女人倒是把自己住的地方打理美轮美奂的。”王君临忍不住心中暗自腹诽不已。 他们走过一座白石平桥,慢慢停住脚步,几名宦官非常小心,脚步轻微,唯恐脚步声惊动了前方。 前方是一座白玉平台,四周有雕饰精美的栏杆,平台下是一潭湖水,湖水中一群群红色的鲤鱼上下翻腾争食。 在平台上站在一个女人,身材高挑,穿一袭雪白的宽身纱裙,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俨如瀑布一般,身上没有任何首饰,虽然衣着简单,却给一种清丽高雅之感,她的气质和周围森林湖水融为一体,就仿佛她是林中仙子。 她手中有一块麦饼,修长白皙的手指将麦饼揉碎,撒进湖水中,任鱼儿争食。 杨昭上前施一礼,轻声说道:“皇姑,秦安侯王君临小侄带来了。” 王君临硬着头皮上前施礼:“卑职王君临见过长公主殿下。” 杨丽华慢慢转过身,比起上一次两人见面的时候,她依然清丽脱俗,不施一丝粉黛,但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健康的红润。 “秦安侯大驾光临,可是稀客啊!”杨丽华轻咬银牙,看着王君临说道,让杨昭听得莫名其妙,王君临心中暗自叫苦。 她的眼眸注视在王君临脸上,脸上有着笑意,但眼睛里却有一种幽怨的意味在里面。 王君临低着头说道:“卑职立府开宴当日,殿下亲临,卑职早就应该回礼拜访殿下,只是这些时日卑职与人结仇,对方势大,卑职身边没有几个护卫,家中又有晚辈鱼子默受伤需要人照料,晚辈不敢轻易离开。” 可能是认为王君临说的是实话,杨丽华眸中的幽怨消散不少,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就向白玉平台尽头走去,那里有一座掩映在一片青翠竹林中的小楼,一圈白墙黑瓦的高墙将小楼围住,这里便是杨丽华的起居之处,也是王君临那天晚上攀爬翻越之处,只见院门上有一只匾牌,上写‘乐平轩’三个字。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透过枝叶照在黄色小楼上,给小楼染上一层金黄色的瑰丽色彩,让王君临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王君临和杨昭跟着杨丽华走到乐平轩楼下,才发现楼前有着独立的小院子,里面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一条石板小径通向一座白玉石亭,石亭后是一株参天老柳树,树冠亭亭如华盖,将亭子遮蔽住。 第一百六十章 超级神棍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怪咖ii’、‘书友54330375’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秦安侯有没有感觉此处有些熟悉。”杨丽华胆子很大,仿佛并不在乎自己的侄子杨昭怀疑一些事情,亦或是她了解杨昭的性格,知道即使后者想到一些什么,也绝对不会说出去。 王君临和杨昭跟着杨丽华走进客厅,客厅内已经点亮了灯,光线明亮,三只坐榻呈‘品’字型摆放,榻上有小桌,晚餐已经准备好,都是清淡精致的小菜,没有大鱼大肉,连酒也是晶莹剔透的西域葡萄酒。 杨昭很惊讶,低声对王君临道:“我皇姑从来不留人吃饭,今天可是第一次!” 王君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三人按主客之位坐下,杨丽华便笑着对王君临说道:“本宫这里的饭食或许没有秦安侯府上的美味,但贵在精致和稀奇,你们可以尝尝。” 说着话,杨丽华趁着杨昭低头的瞬间,给王君临抛了个媚眼,让王君临禁不住心中一荡,赶紧装作没有看见,自顾的欠身笑着说道:“多谢公主让卑职有机会与殿下同座用膳。” 杨丽华轻轻哼了一声,不再做一些‘无聊’的举动,自顾开始慢慢吃饭,她吃饭的时候不说话,不过却吃得很少,王君临见她只是吃了一点瓜果蔬菜,又喝了一点葡萄酒,白皙的脸上便有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很快,他们吃完饭,又品尝了几块点心,几名侍女便把饭菜收了下去,又给他们上了香茶,杨丽华这才开始又说起话来。 “秦安侯,本宫今天让昭儿将你请来做客,主要是想当面向你表达本宫的谢意。数日前若不是你一碗粥让母后恢复了正常的睡眠,真不知道母后会怎么样……唉!” 王君临连忙说道:“公主殿下请不必客气,这都是卑职作为臣子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杨丽华却是摇了摇头,神色复杂且又感激的说道:“对父皇来说,他是皇帝,或许觉得你这个臣子所做之事理所当然,但是对于本宫这个做女儿的来说,秦安侯那碗粥不亚于对本宫最亲之人的救命之恩。父皇可能是出于其他的原因,就此事对秦安侯没有什么奖励赏赐,但本宫这个当女儿的至少应该向秦安侯表示谢意。” 杨昭也赶紧说道:“没错,君临,这件事情我也要应该好好感谢你才对。” …… …… 出乎王君临的预料,后面杨丽华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更没有让他留宿的疯狂举动,好像今天让杨昭将他请来,真的只是为了当面再次感谢他让独孤皇后恢复正常睡眠的事情。 吃完饭,品了茶,没说几句话,杨丽华便送王君临和杨昭出府。只是三人刚刚到大门口,便将目光落在通往皇宫方向的街道上,两个宦官正在纵马狂奔,直直冲着长公府而来。 两名宦官的骑术竟然很精湛,很快便来到三人面前,下马向杨丽华跪下大声道:“公主殿下,皇后昏迷不醒,陛下命公主和晋王殿下快速赶往皇宫一起为太后祈福续命!” 杨丽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来不及等自己车驾准备好,直接上了杨昭的马车,杨昭愣了一下,也在护卫的帮助下爬上了自己马车,王君临赶紧带着自己的护卫让开了道路,但其中一名太监看见王君临,怔了一下,又说道:“陛下也命秦安侯入宫,去请秦安侯的内侍和奴婢一起出的宫,却没有想到秦安侯在这里。” 王君临一听,还能咋的,正准备纵马跟上,杨丽华却已经喊道:“还不上马车。” 王君临略一犹豫,看杨丽华催促的眼神,赶紧也爬上了马车,将血鬃马继续交给了牛进达等护卫。 杨昭的马车宽敞的跟个房屋一样,即使三个人也很宽敞,人家姑侄也就算了,他王君临上来显然不合适,还好有杨昭在,否则王君临打死都不上去的。 在杨丽华催促下,马车向皇宫狂奔而去,杨昭的护卫和王君临的护卫紧紧簇拥在两边和后面,而最后面的则是匆匆召集齐,骑马追上来的长公主杨丽华的百来名护卫。 乐平公主府本来就在皇宫旁边,快马转瞬即到,杨丽华等不及有人帮扶,便有些着急的自己从马车里面钻出来,再然后就是杨昭这个胖子滚了下来。 王君临一脸肃穆的最后下车,他心中自然没有任何的悲伤和着急,但这个时候神色表情总要应景不是。 长公主在前面走,杨昭在后面满头大汗吃力的跟着,王君临和传旨太监较为轻松的跟在他们后面,进了皇宫没多久,王君临看了一眼这个太监,忍不住问道:“刚才听这位公公说要长公殿下和晋王去祈福,难道又有法师前来做法。” 那宦官一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崇拜和敬畏说道:“没错,陛下是请了一名世外高人,此人这会正在施法,要为皇后娘娘引来黄泉投影,马上就要请皇后娘娘去黄泉投影避难,只要瞒过阴司鬼差,便算是给皇后娘娘续命了。” 王君临闻言,大吃一惊,一脸的不可思议,忍不住说道:“黄泉投影?什么样的高人竟然能够做这种事情。” 太监脸上的崇拜和畏惧显然是发自内心,又肃然的说道:“这位高人法号昆仑阴君,他老人家法力无力,懂得祭祀灶神求福、种谷得金、长生不老,能驱鬼神,擅用药物,能让人返老还童,而且去过蓬莱仙岛。” 王君临听的目瞪口呆,心想此人一定是超级神棍,能够让杨坚和皇宫中这些太监相信他如此神通,肯定是做了类似显现神迹的事情,或者露了两手神通。 “这个昆仑阴君和前面几个法师是不同的,他在前几日陛下设下宴会上和陛下近日从天下各地请来人瑞寿星讨论寿星们游玩的地方,无一不中。还言中了陛下所用酒樽是汉武帝用过的。他还说他见过东汉陆地神仙阴长生,他还去过蓬莱仙岛……”杨丽华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前面走的太急,这个时候速度放慢下来,听见王君临与太监的对话,忍不住插话说道。 王君临知道杨丽华所说人瑞寿星是活了九十岁以上的老人,杨坚为了能够让独孤伽罗活下去,可以说费尽了心思,不知道听谁说家里面有寿星的能够给身边的人借来寿运,便让天下各郡搜罗九十岁以上的老人,想法设法不远千里的硬是送到了京师,养在了皇宫里面。只是王君临还听说因为此事,有十名多名老寿星年龄太大,受不了路上颠簸,死在了路上,为此事杨坚很生气,杀了几个负责护送的人,又罢免了一些人的官职。 王君临脸上不露声色,但心中长长叹了口气,忍不住腹诽道:“这年头神棍很狂妄啊!胆子也不小,演技必然是已经炉火纯青,放在后世绝对是影帝中的影帝。” 尽管王君临什么也没说,脸上依然面无表情,但不知道是不是和王君临睡过的缘故,杨丽华竟然感觉出了王君临心中的讥讽和鄙视之意,一脸惊疑的忍不住问道:“你不害怕巫蛊诅咒之术?” 王君临的目光闪动,见那太监已经被杨丽华驱赶离开,又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四周,见附近没有什么人偷听他说的话,然后才坚决的点头道:“相比巫蛊诅咒,我更害怕别人用刀子砍死我,用毒药毒死我之类的手段。” 杨丽华吃了一惊,说道:“你对神灵难道没有半分的尊敬?” 王君临本来想说‘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但一想自己穿越之事的诡异和神奇,迟疑了一下,有些言不由衷的说道:“其实祭拜天地神灵的时候我也很虔诚。”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害怕巫蛊诅咒之术?”杨丽华越加疑惑。 王君临叹了口气说道:“巫蛊诅咒之术跟神灵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关系吗?”杨丽华皱眉反问道。 王君临忽然笑了,看着杨丽华说道:“在山中的时候,我师父曾将告诉过我,神灵居于九天之上终不可见,如果我在人世中见到了神灵,那么这个神灵一定是假的,要我直接毒死他,以证明这个神灵一定是假的。” 杨丽华没有从王君临的眼睛里看到半点畏惧之色,皱眉沉思,沉默不语。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前那名传旨的太监指着天空喊道:“看,昆仑阴君马上就要将黄泉投影引来给皇后续命了。” 王君临和杨丽华、杨昭抬头看去,只见刚才还晴朗朗的天空,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乌云,正翻滚着向皇宫遮蔽了过来。 王君临顿时瞠目结舌,心想:“这他妈的绝对不是真的,只是凑巧好不好。” 杨丽华却立刻尖声叫道:“快点,我们赶在皇泉投影到来之前给母后祈福。” 皇宫内除了皇帝和皇后,即使是杨丽华都没有资格坐车和骑马,只能以两条腿赶路,王君临自然也跟着杨丽华和杨昭在后面跑,只是苦了杨昭,肥胖的身体累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PS:第二更送上,争取第三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是天罚? 王君临在旁边看着,真担心杨昭一口气上不来,给跑出问题来,便伸手将其搀扶着慢跑,让这个胖子才好受一点,转头一脸感激的对着王君临笑了笑。 等杨丽华三人离远之后,侯官府大统领杜老太监不知什么时候鬼魅一般的出现在刚才那名传旨的太监背后,阴恻恻的道:“秦安侯和长公主都说了一些什么?” 那太监吓了一跳,赶紧对着杜老太监跪下,比对杨丽华还要恭敬数倍的神色,谄媚的说道:“回禀老祖宗,长公主问秦安侯昆仑阴君引来的黄泉投影能不能给皇后续命成功,秦安侯说……说等看过之后才知道。” 这名太监其实压根就没有听见王君临和杨丽华的对话,但他知道杜老太监的脾气和狠辣,若是说不知道,多半会就会受到杜老太监的惩罚,这太监也是机敏之辈,张嘴便说了一个还算说的过去的谎言。 但杜老太监是什么人,冷哼一声,一脚踹出,这太监便惨叫一声飞了出去,跌落在四五步外,嘴角溢血,分明已经受了重伤,但他一脸恐慌的爬起来,冲着杜老太监使劲的开始磕头,嘴里面哭喊着乞求:“老祖宗饶命,老祖宗饶命……” 这太监脸色惨白一片,嘴里面始终只有这一句话,额头磕在地上很快就一片青肿,但杜老太监无动于衷,直到这太监磕头磕着头破血流,杜老太监才冷哼一声说道:“今天昆仑阴君给皇后续命,老夫便绕你一命,若再敢欺骗老夫,后果你知道。” “多谢老祖宗,多谢老祖宗。”那在皇宫中明显地位不低的太监继续磕头,只是嘴里面的话变了而已,直到杜老太监离开四十多步之后,他才停了下来。 “西北侯官司已经查出王君临师承是传说中的长枯子,据说这妖道是尸子一脉,也算是诸子百家中世外一类道家高人,不知他对昆仑阴君什么看法?”杜老太监却已经不再理会那可怜的太监,看着天空越来越阴沉的天空,喃喃自语。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一道闪电锁链就把天空照耀的透亮,闪电刚刚消失,一声闷雷就在他的头顶炸响。 杜老太监顿时脸色一变,一脸畏惧的看着天空忍不住说道:“高颍不知从何处找来的这昆仑阴君,此人……不会真的是世外高人吧!” …… …… 同一时间,杨坚坐在神居宫里面独孤皇后寝宫前台阶上,一脸期盼的看着皇后寝宫前宽大的广场上,由青铜铸造的丈许高、两丈长宽台上正在做法的白发老道,以及老道旁边被纱幔围起来的床上已经陷入昏迷的独孤伽罗,略显激动的对旁边杨广和杨勇说道:“昆仑仙人的法术开始发挥作用了。” 太子杨广想说什么,看了一眼旁边自己的前太子杨勇欲言又止,但脸上对独孤伽罗的担忧之色却是发自内心。 旁边杨勇比起杨坚,神色中的悲痛担忧之意更浓,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前杨勇的指甲已经陷入了掌心,眼见昏暗的天空中,金蛇乱舞,闷雷阵阵,杨勇心中疑惑不解,心想高颍事先计划中可没有提到这昆仑阴君真的拥有如此法力,且竟然能够借用天地之力。 轰隆隆!一道闪电锁链再次把天空照耀的透亮,闪电刚刚消失,一声闷雷就在皇宫的头顶炸响。 一颗豌豆大小的冰珠子砸在皇后的寝宫前,蹦蹦跳跳的滚到杨坚的面前,杨坚伸手捉住那粒冰雹攥在掌心…… 刚开始,只有一两粒小冰雹,很快,大雨就彻底的变成了细小的冰雹,冰雹密密匝匝的落在神居宫上,虽然伤不了人,但整座宫殿都回应出巨响,似乎也不堪重负。 杨坚、杨广和杨勇,以及一众正在祈福的皇族自然有太监上前用伞遮挡,但一众太监、宫女和大内侍卫就只能忍受小冰雹的敲打,虽然不会受伤,但也是生疼。 青铜台上须发皆白,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的老道诡异的舞动突然停了下来,背着手看着密密匝匝的冰雹,双手捂住面颊,痛苦的嘶吼道:“阴神聚会,天地交征,撼动阴阳平衡,黄泉投影,降!” 围在独孤皇后床边上的两名宫女和两名宦官无不骇然,见男子似乎已经疯魔了,齐齐的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老道士却已经开始继续进行让现场所有人更加畏惧的疯舞。 就在这个时候,杨丽华、王君临和杨昭终于赶来了。 杨丽华和杨昭以最快的速度加入到皇子皇孙的行列中,开始跪下低声给独孤伽罗祈福。王君临目光如电,扫过全场,瞬间便看清了全场,待看清那老道用来施法的高台是由青铜所铸造之后,不由脸色大变,心中狂呼:“这……他妈的是一座引雷台好不好。” 就在这时,天上越加电闪雷鸣,四道锁链闪电交汇出现,好像在逐渐接近皇宫。 王君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神色骤变,略一迟疑,大喝一声:“护驾!” 话音未落,他已经飞身而起,全力施展身法,穿过人群,跃上了青铜高台,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中,直接抱着独孤皇后便从高台上跳了下来。 咔嚓嚓嚓嚓…… 几乎就在王君临跃下高台的瞬间,天空中突然出现一片笼罩了半个天空的蜘蛛网的闪电,并且这些闪电中有一小半瞬间便击打在了青铜高台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夹杂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青铜高台上白发老道瞬间变成了焦炭,而独孤皇后躺的那张床直接燃起大火,瞬间化成废墟。 现场皇子皇孙和宫女们一片惊叫,护卫和太监们也是一片惊呼,有人喊护驾,有人吓得跪在地上对天空磕头不止。 杨坚和杨广、杨勇吓得早已站了起来,一脸畏惧、恐惧的看着青铜高台,一群勇敢的护卫在第一时间挡在了他们前面。 杨广和杨坚的表情大同小异,但杨勇的则是惊惧之后,看着正抱着独孤皇后迅速远离青铜高台的王君临,眸中闪过浓浓的怨毒之色,心中狂呼:“原来高颍是想让这老道陪着母后被雷电劈死,这样一来便可说苍天都不容母后,那我岂不是就可以趁机……都是这该死的王君临。” 王君临本来是向杨坚这边跑来的,但一见那群护卫一手拿着钢刀,一手拿着铁盾,不由脸色再变,用足全力大吼:“陛下快点进宫殿里面。” 杨坚有些发愣,杨广听了王君临的喊话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是反应很快,拉着杨坚便转身往身后的皇宫冲去,杨勇也不甘落后紧跟在后面,只留下那一群大内侍卫勇敢而又忠心的继续持着钢刀和铁盾站在那里。 咔嚓嚓嚓! 一连串巨响中,四五道细密闪电便击打在了那二十多名护卫手中铁牌和钢刀上面。惨叫声刚起,便戛然而之,一片电网中,所有侍卫被电成了焦炭。 刚刚冲进皇宫中的杨坚刚好转头看见了这一幕,脸色苍白中,踉跄后退,若非身体同样颤抖的杨广扶着,差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杨勇的双腿也在颤抖,但是他神色表情很奇怪。 另一边杨丽华、杨昭和所有的皇子皇孙,所有附近太监侍女都目睹了这一幕,吓得又是一阵惊叫和哭喊,以及更多的人向天空跪下磕头。 王君临却没管那么多,以最快的速度抱着独孤伽罗冲进了寝宫, 杨坚到底不是凡人,是当今天子,是大隋朝的开国皇帝,当王君临这个外臣进来的时候,他迅速的恢复了冷静,呵斥着宫殿里面被吓傻的太监宫女从王君临手中接过依然昏迷的独孤皇后安顿下来。 “王君临,可是那昆仑阴君做法失败,受到反噬,被上天惩罚,差点连累到了朕。”杨坚死死的盯着王君临,沉声说道,虽然恢复了冷静,但他脸色依然苍白。旁边杨广和杨勇,以及已经跑进来的杨丽华、杨昭等皇子皇孙都盯着王君临,等他给出一个解释和回答,好让他们还有些惊恐的心能够平复下来。 王君临怔在当场,不知道怎么给杨坚解释,心中同样惊骇和疑惑,脑海里面回忆的是后世人工引雷的相关技术。他惊疑的是外面那个不知道谁造的青铜台是刚好符好雷雨天气中用来引雷的条件,还是有人本身就知道这个原理,故意设下这种犹如神仙手段一般的诡局,从而用雷击的方式杀死独孤皇后,甚至皇帝杨坚。 所有人眼见王君临久久沉默不语,以为王君临默认了杨坚的说法,一个个心中更加恐慌,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王君临这个时候回过神来,说道:“陛下,问题出在那个青铜台上,不知那个青铜台是何人所造。” 王君临这句话很简单,但终于多多少少将此事与神仙这个层面分开了一些,杨坚精神一振,说道:“杜统领,速速将铸造青铜台的所有工匠和工部负责此事官员给朕抓起来,交由秦安侯问话。” PS:这第三更不好写,删了又删,改了又改,终于写了出来,感觉快要困死了————求诸位老大的捧场和月票的安慰———— 第一百六十二章 预防旱魃的出现 (非常感谢‘achelless’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外面虽然依然电闪雷鸣,宫里面的太监宫女心中恐慌,但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杜老太监答应一声,便立刻毫不畏惧的跑了出去。 看着杜老太监离开,杨坚深吸一口气,神色复杂且感激的看着王君临,说道:“刚才若非爱卿,皇后和朕,以及朕的两个儿子都……实在是后果不堪设想。” 王君临赶紧说道:“微臣身为陛下臣子,护驾本来就是臣的份内之事。” 这时,有宫女跑来,惊喜的说道:“陛下,皇后娘娘醒了过来,御医说皇后娘娘暂时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杨坚闻言,顿时欣喜若狂,喃喃自语道:“那昆仑仙师果然神通广大,终是帮皇后躲过了阴间索命鬼将,算是续命成功了,只是他自身法力不够,以致于遭受了反噬,丧失了性命。” 王君临听着心中荒谬,想要说什么,但终是没有吭声。杨坚说完,交待王君临在这里等着,他带着杨广、杨勇和杨丽华去看了醒来的独孤皇后。 当雨已经停下的时候,杜老太监带来了一个让王君临心中留下阴影的消息——参与建造青铜台的相关人等全部死了,死状很诡异,从独孤皇后哪里回来的杨坚听了此事之后,神色极为震惊,下令让杜老太监一定要将此事查清楚。 今天这雨是典型的雷阵雨,天空中的乌云已经开始转移和消散,半边天已经晴朗,阳光又洒落在了皇宫上,将人们心头的恐惧驱散不少。 杨坚带着众人走到寝宫门口,犹豫了一下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王君临,王君临明白杨坚的意思,说道:“陛下,这会已经没有危险了。” 杨坚一听,这才在众人簇拥之下,走出寝宫,来到了青铜高台前。 看着被雷电打的黑不溜秋的昆仑阴君尸体,闻着淡淡的熟肉味道,杨坚倒吸一口凉气,说道:“王君临,这昆仑仙师的尸体应该怎么处理?” 王君临从杨坚等人神色中看出知道杨坚和众人都担心会发生一些很奇怪的事情,便从善如流的说道“臣以为此人不宜入土为安,还是将他焚化成灰比较好。” 杨坚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打了一个寒颤,连忙道:“秦安侯言之有理,来人,立刻将昆仑仙师的尸体焚烧成灰,就在这铜台之上,必须尽快,否则一旦天黑就会酿成大祸。” 王君临实在是不知道杨坚所说的大祸指的是什么,但他自然不会问出来的。 皇帝的话,落实起来永远是最快的,铜台上很快便架起了火堆,但在要将昆仑阴君的尸体丢上柴火堆的时候,一众侍卫和太监便迟疑起来,一时竟然没有人敢动这昆仑阴君尸体分毫。 杜老太监眼见杨坚脸沉了下来,便指着旁边的白石说道:“白石,你去将昆仑阴君的尸体抱到柴火堆上去,然后点燃柴火堆。” 刚收了王君临五百亩田地贿赂没几天的太监白石一脸的悲愤之色,但又不敢不听杜老太监的话,一脸视死如归准备爬上青铜台。 杨坚忽然喝道:“赵树亮,你去!” 旁边站着的大内侍卫统领赵树亮一双大眼睛立刻就凸了出来,他虽然是破功期高手,但此时却是浑身颤抖着看向皇帝,他只希望刚才这几个字是自己听错了。 王君临转头看去,想起来之前雷电交加之时,就是此人一声吆喝,让二十多名带刀带盾的护卫挡在了杨坚面前,而因为此人的举动,差点让杨坚和那二十多名护卫一样,被雷电劈死。 所以,这个时候杨坚让他将昆仑阴君的尸体放天干柴之上,并负责点燃也就能理解了。 “赵树亮,你难道不想给朕证明你的勇武!” “微臣遵命!”赵树亮回答的非常快而且干脆,然而,他的身体却很老实的留在原地,哀怨的看着他的主子杨坚。 王君临心中无语之极,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心中具体怕什么,但也能够大体猜的出。能够成为皇帝,以及能够站在皇帝身边的人,都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精英,见识和心智放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最顶尖的,但在牵扯到鬼神一道上,依然显得极为愚昧,这不是他们的错,是时代限制了他们的认识。 王君临本来想与些什么,但感知到杜老太监一直若有若无注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便心中一凛,有了一种言多必失的感觉,顿时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死亡需要仪式感,毕竟生命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只有一次。 赵树亮可能认为自己必死,所以仪式非常的庄重,先是脱掉了头盔,决然的向杨坚进行了他自认为的最后一次跪拜,跪拜完毕之后还跟同伴一一用目光告别。 最后看到王君临的时候,绝望的眼神中有了一些亮光,仿佛看到了可能的活路,恭敬的向王君临一礼,说道:“事关重大,请侯爷指点禁忌之处。” 王君临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唰的一下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微微一笑,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做此事,不会有事的。” 王君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话说的有些模棱两可,众人的理解顿时就变成了只要王君临和赵树亮上去,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话音一落,王君临便已经跃上了青铜台,赵树亮愣了一下之后,心中欣喜若狂,赶紧也上了青铜台。 王君临面无表情的抬着脑袋,赵树亮神色凝重无比,且双手微微有些颤抖的抬着双腿,将昆仑阴君放到了旁边的干柴上。 王君临从旁边一名大内侍卫手上接过灯油,洒在了干柴上面,示意赵树亮接过另一名侍卫递上来的火把点燃。 赵树亮可能在瞬间认为点燃尸体才是最可能致他于死地的因素,脸色微变的同时,便有些迟疑起来。 王君临在众目睽睽之下,微微一笑,接过火把,随手扔到了干柴上。然后两个人跳下了青铜平台,赵树亮向王君临抱拳行礼,没有说话,但神色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之意。 干柴瞬间被点燃,而且因为灯油的存在很快便燃起了大火。 所有人死死的注视着昆仑阴君的尸体,仿佛下一刻那具尸体会复活变成魔鬼似的,所以杨坚、杨广、杨勇、杨丽华等皇族被一大群侍卫牢牢的保护在后面。 下一刻,诡异的一幕还真发生了。 昆仑阴君的尸体受热,经络收缩,竟然在火中变成了抱膝蜷身的幼儿状态,两只眼睛的眼皮竟然缓缓长开,最终让昆仑阴君的尸体变成了一个抱膝蜷身睁着眼睛的怪异模样。 包括王君临在内,现场所有人都瞳孔微缩,杨坚更是带着一众皇族对着尸体深深一礼,嘴里念念有词。 尸体这幅怪异的模样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很快,尸体就在融化。 突然尸体上面那片火焰变成了蓝色,又引来一片惊呼。 正在沉思刚才那诡异一幕为何发生的王君临,鼻子微微耸动,顿时知道了原因,这尸体身上携带有硫磺之类的东西,这类东西燃烧的火焰本身就是蓝色,但除了王君临之外,其他人显然是不知道的,所以这些人自然而然的将这蓝色火焰的出现归结为鬼神范畴。 显然,昆仑阴君身上硫磺之类的东西并不多,所尸体上那团明亮的蓝色火焰持续的时间很短,再后面便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尸体最终烧成了飞灰。 今天目睹了杨坚和杨广对鬼神的敬畏,此时又明显感觉到众人看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些莫名的意味,再加上他机缘巧合之下救了独孤皇后和杨坚父子一命。基于某些原因,王君临不打算将今天这一系列的事情通过科学原理解释给杨坚听,他打算装糊涂,至少好像可以增加自己在杨坚和杨广心中的筹码不是。 或许正因为此,最后杨坚给王君临赏赐给了一枚免死金牌,又赏赐了一座在京城内属于皇家私产的庄园。这两顶赏赐让王君临心中甚是欣喜,这些可都是他需要的东西。当然,他也知道以杨广的性格,不管你是否有免死金牌,想要杀你的时候照杀不误。因为原本历史上大隋开国功臣中,杨素、高颖、贺若弼都有免死金牌,但被杨广还不是逼死了或者直接诛杀了。 王君临欣喜的离开了皇宫,只留下杨坚和最心腹的属下继续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 “赵树亮,你说昆仑仙师死后尸体如同牛筋一般坚韧?”御书房里面,杨坚神色凝重的说道。 赵树亮立刻恭敬的说道:“回禀陛下,臣在抬着昆仑仙师尸体的时候因为紧张,用力稍大,抓其双腿的时候如击皮鼓,且有咚咚之响。” “没错,尸体如此坚韧,且又弯曲四肢,顷刻间又会恢复临死之状……这是尸变的前奏,为了京师不出旱魃,在第一时间下令烧毁了这具躯壳是明智之举,这还不够,你立刻安排人将骨灰分成八份,让八名侍卫携带着,各自往八个方面疾奔五百里,然后找到水源扔到里面,预防旱魃暴起复活!”杨坚神色凝重之极的说道。 赵树亮立刻神色凝重肃然的称喏。 PS:抱歉,今天有事耽误了,更的迟了,非常抱歉————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受刺 杜老太监适时说道:“陛下圣明,一旦旱魃横行,关中必将大旱三年,趁着旱魃尚未成型将其彻底毁去,实乃是明智之举。” 此时,杨坚却已经闭上眼睛,意态阑珊的道:“只是可惜了,昆仑仙师这样的高人不好找啊……”说完就自顾自的回后殿去了。 赵树亮是大内侍卫统领,不论是武功和官职一点都不比杜老太监低,但两个人往外走时,赵树亮却是甚为恭谨的向杜老太监说道:“杜老,陛下看起来怎么如此失落?死了一个昆仑阴君,不是还有一个看起来更厉害的王君临吗?一失一得,陛下没有损失。” 杜老太监淡淡的说道:“王君临修炼毒术,恐怕不会长生不老之术!” 赵树亮愣了一下,想起一些事情,低下头不敢接话,杜老太监微微叹息一声,就一口喝光了茶水,离开了长门宫。 跟长生不老比起来,无聊枯燥的朝政没有半点吸引力,杨坚以极其强大的毅力说服自己又回到御书房处理那些必须处理的朝政,从而保证这个刚刚建立还不到二十年的庞大帝国继续保持运转。 …… …… 王君临从皇宫里面出来的时候,血鬃马就挣脱了牛进达,跑着迎了上去,只留下牛进达长长的松了口气,他带着一众侍卫在外面看着血鬃马,为了不这马祖宗乱跑,特别是为了不让闯到皇宫里面,可谓是将附近各种吃食卖了一个遍,让血鬃马一一品尝,这才坚持到王君临的出现。 血鬃马越来越人性化,跑到王君临面前,先是亲昵的用脑袋拱了拱,然后便嘴里发出‘咴咴咴……”的各种声音,貌似是给王君临说话。 而让牛进达和皇宫门口一众皇宫侍卫目瞪口呆的是,王君临看样子竟然全都听得懂,将血鬃马想要表达的意思还重复的说了出来,无非是血鬃马埋怨王君临把它扔下,是不是去吃香喝辣,实在是不够意思。王君临郑重向它解释不能带着他进入皇宫的原因。血鬃马很开心的说自己刚才吃了很多很多好吃的,最后用头拱王君临意思是原谅他了,让他尽快给自己找一个宽阔地方,好让他尽情的撒欢。 一人一马交流的很温馨,也很有趣,全然无视附近的人们投来的诡异目光。 一个穿着锦衣,一脸儒雅气息的老者就站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人马交流。王君临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个老者他认识。 “好一匹血鬃马,待在京城这等地方,恐怕非其所愿吧!”老者一脸惊叹的看着血鬃马,好似被其灵性所感叹。 王君临闻声回头,看到一张满是笑容的面孔。这张面孔与他很是有些纠葛,算起来他对此人有着救命之恩。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原雍州总管,独孤门阀三号人物独孤陌玉。他在去年那场大战中一度被突厥人活捉,且被突厥人利用丢失了陇西城,让雍州战局差点一败涂地,可谓是丢尽了自己和独孤门阀的脸面,但因为他是独孤皇后的亲弟弟,独孤门阀三号人物,所以最终也只是丢了官,被闲置在家中而已。 比起当初王君临第一次在天水郡外官道上见到此人的意气风发,此时的独孤陌玉慵懒之外带着几分萧索。而看见独孤陌玉的同时,他也看见了骑着一匹温顺白马的独孤陌玉身后,那个骑着一匹黑马的女子。 此女和去年王君临在陇西城太守府中第一次见到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身穿黑色武士服,双腿修长,身材依然匀称得不像样,肌肤格外白皙,一张俏丽的瓜子脸,鲜红丰润的小嘴,鼻梁挺拔,一对秀眉弯如细月,秀眉下是一双冷漠的眼睛。王君临年初时在西域假死从波多法王手中脱身,这么长时间过去,波多法王自然早就知道了。 整个天下,王君临是唯一个知道此女名叫剑奴,是景教尊者法王波多送给独孤陌玉的,至于这其中隐藏的惊天秘密,王君临只是将其牢牢记在心底,从未给任何人说过。 “见过国公!”王君临飞快的看了剑奴一眼,上前几步,向独孤陌玉抱拳施礼。独孤陌玉没有官职,但爵位还在,而且还是开国县公。 “秦安侯不用客气,老夫昨日刚刚来到京城,未能参加你前些日的立府开宴,甚是遗憾啊!”独孤陌玉表现得甚是和蔼,竟然还了一个平揖。 “是晚辈礼数不当,国公来京已经一天多,晚辈未能去给国公问安。”王君临说着话,飞身上了血鬃马,和独孤陌玉并列,向前慢慢行去,两人的护卫自然而然的跟在了后面。 “听闻陛下将东城的一座庄园赏赐给了秦安侯。”两人随意的聊了一会儿,独孤陌玉突然说道。 王君临心中一边惊叹于对方消息的灵通,一边说道:“得陛下看重,却又此事。” 独孤陌玉显然已经知道王君临今日在皇宫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却没有提起此事丝毫,而是说道:“这座庄园旁边有一座小型养马场,是太子殿下的产业,太子殿下让老夫来说一声,那座养马场是太子殿下送给你的谢礼。” 王君临当然知道在京城这等寸土寸金的地方,养马场有多么的稀少,但血鬃马的确很需要这样的一个地方用来撒野,而且这养马场刚好在杨坚赏赐给他的庄园旁边,简直方便的再不能方便了。 而且,因为麦铁杖的事情和今天皇宫里面发生的事情,王君临收下杨广送的东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若是不收下,以杨广的多疑,恐怕反而会生出事端出来。 独孤陌玉今日与王君临偶遇,好像就是为了替杨广给王君临送.养马场,示意剑奴将养马场的地契拿出来交给王君临之后,便告辞离去。 此时已近傍晚,天空变得昏暗,王君临想着事情,任由血鬃马载着他往前走去,突然血鬃马停了下来,王君临回过神来,蓦地感到有些异样,心中莫名的一阵心惊肉跳。 “侯爷,感觉很不好,好像有什么人窥伺我们。”这时旁边牛进达凝神答道,众护卫一听便抽出了兵器。 “后退!”王君临轻声喝道。 血鬃马刚才自己停下,显然也感知了某种危险,在王君临喝道后退的同时,它猛的向后腿了四五步,而几乎与此同时,空气中忽地传来一众上过战场的护卫无比熟悉,却又无比惊恐的声音。 “守城八牛弩!”王君临惊呼。 刺耳的破空声刚一响起,紧接着便是轰隆一身,八牛弩.枪擦着血鬃马的鼻尖掠过,旁边一名护卫躲避不及,被那八牛弩.枪迎面射中,惨叫声中,身体连同他胯下战马直接被射穿,弩.枪继续向前飞,没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保护侯爷!”牛进达大喊道,自己则勇敢的拔马向一侧弩.枪射来的方向冲去。而王君临身边的护卫瞬间便排成了两道人墙,将王君临和血鬃马牢牢护卫在中间。 黑暗中再一次响起众人熟悉的绞弦声,王君临大喊道:“你们挡不住八牛弩.枪,不要站在这里等死,跟着牛进达主动发起进攻。” 众护卫一听王君临发令,略一犹豫,便发一声喊,便随着牛进达向前冲去,王君临目光如电,右手持龙雀刀,死死的盯着四周。 空气中嗖嗖地发出异响,“小心弩箭!”王君临咬牙喝道,暗算自己的人好毒的心肠,不但动用了八牛弩这种军国重器,居然连军中常备的弩箭也有,自汉武帝以来,华夏历朝历代便一直是禁弩不禁弓,因为弩箭短距离上劲力极强,根本无从躲闪,用来暗杀实是无往而不利。 王君临拔出龙雀刀将射向自己的弩箭一一击飞,看着冲在最前面猝不及防的几名护卫们中箭倒下,心中杀机如潮。 牛进达极为骁勇,且武功高强,顶着一片弩箭,拼着自己身上插了两支弩箭,怒吼着冲到了敌人中间,厮杀声惨叫声顿时响起。剩下的护卫怒吼着也冲了上去。 王君临耳中听到咯的一声,眼睛一眯,聚精会神,这是八牛弩再次上好弩.枪的声音。 刺耳破空声响起的同时,王君临手中龙雀刀已经闪电一般挥出,一根弩.枪咔嚓的一声,被王君临劈成了两半。 另一边,几名护卫跟在牛进达后面,用手中比对方更加犀利的钢.弩发起了反击,嗖嗖的弩箭破空之声响起,黑暗之中连声传出惨叫,沉重的人体倒地之声,对方的弩箭顿时便疏漏起来,剩下的六名身经百战的护卫以最快的速度挺刀杀了过去。 王君临知道下一次弩.枪至少还要等十数息的时间,一拍兴奋嘶鸣的血鬃马,也风一般的狂奔了过去。 有牛进达这个杀才带头,一众护卫瞬间便占了上风,刀刀入肉,一片惨叫,黑暗中的刺客弩.枪和弩箭虽然犀利,但是其中竟然没有能够挡得住牛进达的好手,片刻之间,已被牛进达带着剩余的六名护卫杀得节节败退。 第一百六十四章 幕后黑手 (非常感谢‘流离de岁月’、‘粤韵风华’和‘肥du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眼见刺杀失败,且王君临也杀了过来,其中一名刺客唿哨一声,剩余的刺客便纷纷转身逃走,但这更加剧了他们的败亡。 将后背毫无防备的暴露给四名护卫和王君临,被五人以钢.弩一阵点射,全部射倒在地,最后两个侥幸未死的也被牛进达追上去活捉了回来。 除了这两个活口之外,另外还有五名刺客也活着,他们都是大腿中了弩箭,王君临府中弩箭强劲无比,直接穿透了他们的大腿,把他们硬生生地钉地面上,看到王君临带人向着他们走来,早已魂飞魄散,眼中露出浓浓的恐惧之意。 牛进达和两名护卫警觉地簇拥在王君临的周围,另两名护卫则分散两边查探,确认附近再无刺客,这才返回。 “快,看看弟兄们,还有活着的没有?” 几个人纷纷走到倒下的护卫身边,略一检查,都是失望地抬起头,看着王君临微微微摇头,王君临咬着嘴唇,握着刀的手愈来愈紧,八牛弩,军中制式弩箭,看着散落地上的这些杀人利器,他心中杀机如潮。 “难道又是杨素,可若是杨素这些人的实力绝对不止于此才对。”王君临心中疑惑。 “将活口绑起来,这架八牛弩和强弩全部带走!”王君临吩咐道。 这时,街头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和火光,一大群人快步奔来。 “何人在此闹事?”对面传来喝问声。 “秦安侯在此,来者何人?”牛进达厉声问道,同时几名护卫横身站了王君临身前。 “啊!”对面明显甚是惊讶,“侯爷,卑职侯官府郎将黄宝昌。” 黄宝昌一行二十来人,快步奔到跟前,眼前的惨状让黄宝昌眼睛一跳,见王君临毫发未损,双眼之中闪过一抹莫名的意味。 “卑职黄宝昌参加侯爷。”这个黄宝昌就是上次大锤铁铺一案中,被杜老太监派来协助王君临查办案件的侯官府郎将,上一次双方合作非常满意,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王君临虽然官职爵位比此人高不少,但他知道这个黄宝昌是关陇贵族两大首领之一元氏家主亲女婿,其本身所在也是一个中等门阀世家。只是至今王君临都没弄明白此人是谁的人,而眼下这个黄宝昌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一些。 王君临深深的看了一眼黄宝昌,客气的抱拳回礼,说道:“黄大人来的倒是刚好,刚刚有一众贼人欲刺杀本侯,地上这些人都是活口,还有一些刺客所用凶器,不如便交由黄大人之手,帮助本侯将此事查清楚,顺便向陛下禀报此事。” 黄宝昌闻言,心中一跳,一炷香的时间前,他接到杜老太监的命令,说是接到消息,有贼人在此地欲对秦安侯不利,让他奉命去救助秦安侯,且鉴于陛下对秦安侯的看重,不管贼人是否得手,杜老太监特意叮嘱他事后都一定要将活口、证据拿到手。 本来黄宝昌还苦恼着若是王君临不愿意交给他活口和证物怎么办,不想他还没有提出此事,王君临已经主动表示满足了他心中一切想法,这让他生出一种王君临早就知道他来此地目的的感觉。特别是王君临从头到尾没有丝毫询问他为何此时到来的意思,更是让他确定了此种判断。 这些念头在心中飞速闪过,黄宝昌打了个哈哈,掩饰心中的尴尬和心虚,义愤填膺的大声说道:“这些贼人竟然敢刺杀侯爷,简直是找死,侯爷放心,将这些人交到卑职手上,卑职一定问出幕后黑手,并将此事呈报给陛下,让陛下给侯爷做主。” 王君临微微一笑,抱拳说道:“那就多谢黄大人了,本侯静等黄大人的好消息。” 说完,也不等黄宝昌说什么,王君临便命人上马,带着几名护卫的尸体就此离去。 …… 五福茶社,沈光、展鹏和众护卫们看到浑身是血的王君临与牛进达一行带着六具尸体回来,大惊之下纷纷迎了上来。 王君临神色极为阴沉,眉眼之间的杀机从未消散过,六名护卫身蒙白布,一字排开摆在院中,他郑重叮嘱展鹏厚葬死去的六名护卫,并安排重金抚恤六名护卫家人之后,来到了五福茶社中用来议事的大厅中。 王君临略有些疲乏地坐椅子上,微微闭眼假寐,脑海里面思考着整件事情的始末,进一步确定了此次刺杀的蹊跷。 “能弄来八牛弩和强弩,其实所指范围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军方大将,便是有军方背景的豪门大族,只有他们,才能弄到这些杀人利器。” “有人想要一箭双雕,能杀我就杀我,杀不了我,则顺便借我之手对付杨素。” “黄宝昌虽然是杜老太监的属下,但是未必就是杜老太监的人,所以除杜老太监之外,他可能听命杨坚,也可能是给关陇贵族办事。” “杨坚虽然急欲对付杨素,但以帝王之尊,且从今日雷罚之事中还未彻底回过神来,在这个时候当不会做此等下作之事。” “关陇贵族倒是有这个动机,毕竟以杨素为首的开国中兴世家与独孤门阀和元氏为主的关陇贵族向来不各,大隋立国以来,双方在朝堂内外,军中上下没少勾心斗角。而我眼下虽然还未与关陇贵族结仇,但却被杨坚当成对付门阀世家的利剑,他们想杀我也是有动机的。” “除此之外,还会有谁即有杀我之心,又有除去杨素之意?” 这些判断不断在王君临脑海中闪过,他的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而他之前之所以将证物和活口全部交给黄宝昌,是因为他知道那些人所供证词肯定是指向杨素的。在他看来,和大锤铁铺的案子一样,由侯官府查办此事,且将其呈报给杨坚,比他自己站在最前面对付杨素要对他更为有利。 展鹏、沈光和牛进达三人被王君临派人叫了过来,见王君临闭目不语,便都沉默地坐在了两边,内堂里寂静得令人窒息,所有的人眉头都紧紧蹙起,想着事情。 沈光这个王君临任命没多久的情报头子脸色阴沉如锅底,毕竟侯爷经受了如此大的刺杀行动,而他居然连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不能不让他愤怒而又惊惧,不管王君临会不会怪他,至少展鹏看向他的目光已经有所不满,而且这也的确是他的失职。 “这次刺杀我们不用查了,只要等侯府官的消息就成。如今太子殿下既然已经出面说项,我们暂时不便对付杨素。另外,我感觉皇后撑不了几天了,到时候朝中局势必然会发生一些大变,这个时候我们越低调越好,毕竟比起那些门阀世家,我们在京城的势力还是太过单薄了一些。所以,眼下我们要做的是暗中积蓄势力。” 说到这里,王君临目光扫过三人,继续说道:“沈光要加快情报组织的建立和完善,展鹏耗费重金给兄弟们采办最好的兵器盔甲。” 沈光和展鹏连忙起身,抱拳恭敬称是。 …… …… “国公,刚刚接到消息,王君临在华门街受刺,死了六名护卫,刺客三十人,当场被王君临一行杀死二十三人,七人受伤被活捉,刺客用的是守城用的八牛弩和军中精锐所用制式强弩。”越国公府,负责情报事宜的幕僚许敬宗匆匆来到书房,对杨素说道。 杨素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眉头微微蹙起,说道:“那些凶器和活口如今在何处?” 许敬宗说道:“被侯官府郎将黄宝昌全部带走了。” 杨素皱眉沉思,隐隐感到有些不妙,眼下能够弄到八牛弩和军中强弩,且想要杀死王君临的只有他和邱瑞,他没有做此事,难道是邱瑞派人所为? “但若是邱瑞所为,不至于如此愚蠢,人没有杀死,还留下活口,且将军中利器留在现场。这里面栽赃陷害的意味太明显了。” 杨素喃喃自语,但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沉,说道:“去查一下府中秘库中三具八牛弩和那些强弩有没有丢失?” 许敬宗神色肃然,点头称喏,然后迅速离去。 没过多久,许敬宗便脸色沉重的跑了回来,说道:“国公,卑职已经查清楚了,府中武库中丢失了一具八牛弩和二十具强弩。问了管理秘库的管家,说是被嵘公子派人拿走了。” 杨素脸色微变,说道:“你说是嵘儿拿了八牛弩和强弩?这个蠢货还做了什么?” 许敬宗不敢隐瞒,说道:“卑职刚才顺便查了一下嵘公子这几天所做之事,他与京城地下势力黑蛇帮帮主孙洪武厮混在一起,八牛弩和强弩也是被嵘公子给了黑蛇帮,卑职怀疑是嵘公子因手臂被王君临砍断,且又一心想着为两个公子报仇,受小人挑唆,被人利用算计了。” 杨素气得脸色发青,但很快便恢复平静,说道:“你拿着老夫手令,立刻到兵部武库司将府中丢失的那具八牛弩和二十具强弩所有记录销毁。”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异变与目连之母 (非常感谢‘流离de岁月’、‘风君子兰’和‘apharmy’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更的迟了,非常抱歉。) “卑职明白了。”许敬宗接过手令,匆匆跑着离开。 “但愿还来得及。”杨素咬牙自语。 想了一下,杨素又让人叫来十二铁卫,吩咐他们隐藏身份去将那黑蛇帮灭了。 杨素的十二铁卫之前被王君临在春女楼杀了一个,但杨素麾下高人无数,再找一个筑基期乃至滞固期的高手填补进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 …… “墨老,夜鹰应该提前就知道今晚上有贼人对秦安侯的刺杀。你告诉本宫,为何没有将消息通知给王君临。”乐平公主府,杨丽华厉声问墨九寒。 墨九寒始终一脸和蔼之色,说道:“殿下,黑蛇帮的人从越国公孙子杨嵘手中弄来了强弩和八牛弩,用来刺杀王君临之事,夜鹰虽然提前已经知道了,但是秦安侯最近有意摆脱对夜鹰的依赖,且因为这些贼人根本杀不了秦安侯。所以便没有通知秦安侯。” 杨丽华怒声说道:“你是想让王君临吃一些苦头,然后主动再来求夜鹰继续给他帮忙。” 墨九寒没有说话,但算是默认了此事。 杨丽华冷哼一声,说道:“你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恐怕会失望的。因为以秦安侯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再来求夜鹰帮忙。因为你这几天背着本宫做的那些小动作,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我们想要利用他杀了杨素这些人,最终只会主动的送上门被他所用。” 墨九寒闻言,眉头蹙了起来,沉思半响之后,最终叹了口气,说道:“是老奴考虑不周,请殿下责罚。” 杨丽华叹了口气,说道:“责罚什么,你也是忠心耿耿,急于给本宫夫君一家人报仇,所以才做这些事情的。” 墨九寒也叹了口气,说道:“那今后我们如何行事?” 杨丽华想了一下,说道:“算了,他既然已经对夜鹰存在戒心,你便不要再主动给他打探情报了,除非他以后主动向我们求助。不过,从现在开始所有的情报整理出来,本宫要亲自过目。” …… …… 王君临受刺,晋王杨昭在第二天刚亮,便代表皇室前来探望,话语里面不光是代表了杨坚的关切,还有太子杨广和长公主杨丽华的问候之意。 “君临,我刚刚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并州八百里加急传来消息,神医孙思邈的仙踪终于被找到了,三天后便可到京城,皇祖母这一下有救了。呃……这是皇祖父让本王交给你的东西,说是那昆仑阴君留下的遗物。”杨昭一字不漏的将三位大佬的话说过之后,便迫不及待,且一脸欣喜的对王君临说起这个好消息。同时将一个檀木小盒子交给了王君临。 王君临大为意外,但紧接着一段记忆突然在他脑海里面浮现,让他瞳孔微缩,心中狂跳。 史书记载,神医孙思邈出现在大隋京城,隋文帝杨坚将其请到宫中给病重的独孤皇后看病,结果第二天独孤皇后便死了,杨坚欲杀孙思邈,后者神秘消失。最主要的是在独孤皇后死的当天,有日食天象出现,有谣言称独孤皇后是目连之母(注!)转世,死后化成天狗,欲食太阳,让人间永远陷入黑暗。因为这个谣言,引来了大隋一片腥风血雨,朝廷动荡。 强压下心中因为这段记忆出现而引起的激荡,王君临接过杨昭递给他的檀木盒子,随手打开,一片冰凉之意扑面而来。 “这是……一块传说中的寒玉,不!不止是寒玉,是一块寒玉髓。”王君临大为意外,伸手将那块冒着淡淡冰雾的白色玉石拿在了手中。 下一刻,一股冰寒之意从右手瞬间传便全身。 突然,王君临感到胸口之处传来另外一股完全不同的冰凉,初时只感觉凉意,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冰冷,十数息之后王君临打了一个冷颤,脸色一变,摸着胸口不知为何出现异变的血玉佩,冰冷之感觉消散,但是下一刻他丹田内的内气真元开始暴动,在经脉内乱窜。 经脉撕裂传来的巨痛让王君临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吓了杨昭一大跳,赶紧将王君临扶着,并且随手接过其手中的寒玉髓放进了檀木盒中。 王君临本来是和杨昭站在院子里,此时不管不顾的赶紧盘腿坐在地上修炼调息,压制体内真元。 此时,他心头瞬间生出一种明悟——这是在年初时于西域高昌城内机缘巧合之下,以长枯子的道种修炼成这无名功法后,所留下的后遗症,不知为何,此时被那寒玉髓所激而引发了。 这对王君临来说是一次劫难,若是挺过去了,他的功法才算是真正的修炼有成,机缘不可限量,否则便是生死道消。 噗嗤!王君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喃喃自语:“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昨日天罚,终未能躲过。” 话音一落,王君临便倒在了一脸惊骇的晋王杨昭的怀中。 王君临突然昏了过去,五福茶社三进的后院顿时一阵大乱,沈光、展鹏、牛进达、沈果儿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众人手忙脚乱将王君临抬着放在了卧室,杨昭派护卫快马去叫自己府中御医。 御医匆匆的赶来,手在王君临的手腕上搭了一下,皱眉沉思良久,说道:“秦安侯这病来的蹊跷,脉搏也是奇怪无比,老夫不敢轻下结论,只敢配一些补充元气的药。” 说完话,这御医也不等其他人说什么,便开好了药,吩咐随同来的药奴赶紧煎药。 药煎好之后,王君临刚好醒了过来,但是喝了汤药之后,又昏睡了过去,脸上多了一些红润,看着好像好了一些,杨昭长松了口气,问道:“君临你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突然吐血,重伤之后,好似又病倒了似的?” 王君临躺在床上,看着杨昭,一脸惊恐的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杨昭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或者说有了一些猜测,脸色大变的同时,肥胖的身体瞬间汗如雨下。 杨昭被他的两名护卫扶着匆匆走了之后,王君临将沈光、展鹏、牛进达叫进来密谈半个时辰,详细的给三人吩咐了一些事情。 待三人走后没多久,王君临沉思半响之后,眸中闪过一片冷光,喃喃自语:“这倒是一个躲避祸患,且尽可能弄到好处的大好机会。而且还可瞬便检验一下人心。” 话音一落,王君临从怀中拿出一个药丸吞服了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王君临的的身体突然变得滚烫,晋王府的御医听从杨昭的吩咐,一直守在旁边屋子里面,闻讯赶来,听着王君临沉重的喘息声,赶紧吩咐人不断地拿冷水覆在王君临的额头,王君临府中的两名侍女也拿着棉布蘸着烈酒擦拭王君临的腹股沟和腋下。 注:传说古时候,有一位名叫“目连”的公子。生性好佛,为人善良。十分孝顺母亲,但是,目连之母,身为娘娘,生性暴戾,为人好恶。 有一次,目连之母突然心血来潮,想出了一个恶主意:和尚念佛吃素。我要作弄他们一下,开晕吃狗肉。她吩咐做了三百六十只狗肉馒头,说是素馒头,要到寺院去施斋。目连知道了这事,劝说母亲不听,忙叫人去通知了寺院方丈。方丈就准备了三百六十只素馒头。藏在每个和尚的袈裟袖子里。目连之母来施斋,发给每个和尚一个狗肉馒头。和尚在饭前念佛时,用袖子里的素馒头将狗肉馒头调换了一下,然后吃了下去。目连之母见和尚们个个吃了她的馒头,“嘿嘿”拍手大笑说:“今日和尚开晕啦!和尚吃狗肉馒头啦!”方丈双手合十,连声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事后,将三百六十只狗肉馒头,在寺院后面用土埋了。 这事被天上玉帝知道后,十分震怒。将目连之母打下十八层地狱,变成一只恶狗,永世不得超生。 目连是个孝子,得知母亲打入地狱。他日夜修炼,终于成了地藏菩萨。为救母亲,他用锡杖打开地狱门。目连之母和全部恶鬼都逃出地狱,投生凡间作乱。玉帝大怒,令目连下凡投身为黄巢。后来“黄巢杀人八百万”,传说就是来收这批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 目连之母变成的恶狗,逃出地狱后,因十分痛恨玉帝,就窜到天庭去找玉帝算帐。她在天上找不到玉帝,就去追赶太阳和月亮,想将它们吞吃了,让天上人间变成一片黑暗世界。这只恶狗没日没夜地追呀追!她追到月亮,就将月亮一口吞下去;追到太阳,也将太阳一口吞下去。不过目连之母变成的恶狗,最怕锣鼓、燃放爆竹,吓得恶狗吞下的太阳、月亮,又只好吐了出来。太阳、月亮获救后,又日月齐辉,重新运行。恶狗不甘心又追赶上去,这样一次又一次就形成了天上的日蚀和月蚀。民间就叫“天狗吃太阳”,“天狗吃月亮”。直到现在,每逢日蚀、月蚀时,不少城乡百姓还流传着敲锣击鼓、燃放爆竹来赶跑天狗的习俗。 PS:因为有谣言称独孤皇后是目连之母转世,所以这个备注对后面情节进入高潮很关键。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两个女人的反应 不得不说,晋王府的御医还是有着真材实料,这一套降温的手段即使是王君临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因为本身就很科学很有效的,但如今全用上了,王君临的体温也没有降下来多少。 沈光听从王君临的吩咐,用极为隐晦的手段,将消息传到了春女楼陈丹婴耳中。而担忧王君临的陈丹婴在沈光的帮助下,以从西北雍州高台城刚刚赶来京城的王君临侍妾的身份,正大光明的来到了五福茶社,待在了王君临身边,对其贴身照顾。大名鼎鼎的月宫仙子,整个京城几乎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真面目,所以陈丹婴稍稍易容装扮之后,并不担心有人会认出她来。 开玩笑,王君临与杨素和邱瑞这等权势滔天的厉害人物结下了死仇,且几乎所有的门阀世家都对他有敌意,他如今病倒了,身边若是没有一名破功期高手坐镇,后果实在是非常难料。 陈丹婴把手攥紧,放在嘴里咬着,坚强如她,此时双眼通红,一脸担忧,其余侍女已经被她撵了出去,她将独自一个人,不紧不慢的照顾自己认可的男人。 杨昭亲眼目睹了王君临吐血病倒的过程,并在第一时间向杨坚、杨广和杨丽华各自进行了禀报,因为王君临中途醒来所说的那句话,三个人自然而然的将王君临突然病倒与昨天那场雷电交加天气中的天罚联系到了一起。 王君临在天罚之下先后救了独孤皇后,皇帝杨坚和太子杨广,以及皇长子杨勇。不用任何人引导,知道此事且得知王君临吐血生病过程的人,立刻便认为是王君临代皇帝、皇后、太子和皇长子遭受了天罚。至于王君临遭受的天罚为何迟了一天,且没有立刻死去,这自然是因为王君临本身也是一名高人,自有高妙手段应对的原因。 杨丽华最先做出了反应,派百名夜鹰精锐由夜鹰使带着,潜藏在了五福茶社附近数里之内,只有要人接近欲对王君临不利,他们可以在第一时间内得知并提前给五福茶社示警。 杨昭派来的御医在地上走来走去,苦思良策,心中充满了无比的疑惑不解——为何王君临的病一波接一波的,好像一次性要将病要生完似的。 长孙晟和长孙无忌父子,裴世矩和裴元庆爷孙两人先后来了,就连太子杨广都亲自来了一趟,每个人都带来了或多或少的名贵药材,同时都和给王君临看病的御医密谈过,之后每个人神色都无比的诡异和奇特。 杨丽华的銮驾是最后一个来的,仔细听了御医介绍病情之后,她点点头,坐在床边上的凳子上让众人全都退下,她从怀里掏出一枚奇木打造的令牌,塞到王君临的床下,说道:“这是本宫的信物,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有了此物,你可以调动本宫麾下几支人马,当然前提是你还能够继续活下去。” 王君临依然昏迷着,且呼吸显得很是急促,杨丽华低头看着呼吸急促的王君临,温柔用痴迷的抚摸着王君临的脸颊,轻轻的说道:“见你第一面,本宫就觉得你和我很投缘,果然,本宫的预感没有错,你是本宫自夫君死了之后,唯一一个走入本宫心间的男子。” “谢谢你,本宫和父皇都非常的感谢你。” 杨丽华说完,掏出手帕沾一沾眼角的泪花,吩咐御医好生照顾好王君临,她自己就起身离去,她在王君临身边停留的时间长了,自然是很不合适的。 杜老太监也来了一趟,亲自给王君临把过脉,又问过御医之后,还与经过易容打扮的陈丹婴照了面,最后回到皇宫对杨坚说道:“回禀陛下,秦安侯王君临确实病重,病的很凶险,高热不退,昨天刚从雍州赶来的秦安侯一名妾室已经做好了殉葬的准备,这些已经探查无误。” 杨坚长叹一口气,在大殿里来回踱了两圈步,便下令让人准备仪仗,准备亲自去探望王君临,杜老太监连忙说道:“陛下,您去不妥,王君临现在只是病重,生死未知。您去了之后,只会让皇宫中天罚之事越传越离谱,对陛下天威不利。” 杨坚喟叹一声,突然说道:“刺杀王君临一案,你们侯安府查出凶手没有。” 杜老太监立刻说道:“回禀陛下,那具八牛弩和二十具强弩都出自越国公府,刺客也是越国公杨素孙子杨嵘以重金雇佣。” 杨坚顿时气得脸色发青,怒声道:“杨素好大的胆子,他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中,难道真以为朕不敢杀他。” 杜老太监心中狂喜,正要再添油加醋一番,让陷入暴怒的杨坚不顾一切后果,冒着军中出现乱子的风险杀了杨素。 不料,就在这时,皇后身边贴身宦官跑来说皇后病情突然加重,杨坚二话不说,赶紧跑去了神居宫,只留下杜老太监心中对那跑来报信的太监暗恨不已,想着等皇后死了之后,一定要让这名太监尝尝他的手段。 皇帝心忧皇后病情,在他没有从神居宫出来之前,自然是不适合用其它事情打扰的。所以杜老太监只能等着,但这一等便是一天一夜,因为皇后貌似已经进入了弥留期,杨坚在这个时候越加感觉到与独孤皇后的深厚感情,一直没有离开过神居宫。 和皇宫里面的哀伤的氛围一样,当王君临的得力部下展鹏和牛进达两人穿着铠甲站在王君临卧室前后门上的时候,整个五福茶社后院的哀伤气氛到了极致,据说两位杀过很多人的猛士满身杀气的站在那里,是为了防止不干净的东西进来。 王君临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的意识陷入了一个很长、很奇怪的梦境里面。 他本来已经将体内真气理顺了,但因为一些事情他准备继续装病,所以就吞服了一枚药丸,结果那枚他特制的装病药丸不知怎么的又引起了一些意外的变化,让他好像真正的成为了一名重病患者。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一百六十七章 梦醒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和‘孤勇英雄’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有全副武装,武装到牙齿的后世佣兵,也有身着铁甲的骑兵,但不管是什么的存在,他们都是自己的敌人,都跑过来杀自己。 自己拼死反抗,杀了一个又来一个,无休无止的,好像要把他活活的累死,甚至这些人脑袋掉了之后,手臂还拿着兵器冲着自己挥舞,连人带马腿都被自己斩断的骑兵,竟然拖着半个身子,从地面爬过来抓着自己的脚脖子死不松手,最后犹如野兽一样,狠狠的咬向自己的脚腕,直到被自己打碎了脑袋。 他砍杀了很久,杀了很多人,但敌人好似无穷无尽,永远也砍杀不完,低头看看自己的双脚上已经拖着无数的断手,每走一步都非常的困难,王君临拿着刀子把自己腿上的断臂一一砍下来。其中一刀居然砍到了自己,非常的疼,王君临经不住大叫起来。 叫唤完了才发现自己一声大叫,竟然将杀不完,杀不退的所有敌人吓跑了。 所有的敌人几乎是瞬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拖着龙雀刀走在坑洼不平的路上,这个该死的地方居然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整个天空就是晨曦里的那一抹鱼肚白,分不清是早晨,还是黄昏。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石棺,和他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时候一模一样,他打开了石棺,长枯子在里面坐着,睁开眼睛看看着他笑,笑的很诡异:“你吃了我的道心,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 …… 长枯子一直在说这句话,持续不断的再说,声音就响在王君临耳边,让王君临感觉脑袋都快要炸开了。王君临愤怒的大声喊叫:“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行了吧!” 长枯子一下子就闭嘴了,然后他闭上了眼睛,石棺自己合上,然后就那样消失了。 但没过多久,敌人又来了,和刚才一样的多,一样的杀不完,杀不退,王君临忍不住愤怒的大声喊叫:“你们他妈的没完没了是吧?” 这句带有明显后世口语意味的怒吼,让世界一下子又变得安静了,因为敌人又让他吓跑了,王君临认为自己的怒吼声对这些杀不完的敌人很有效,所以他就决定唱歌,好多的歌曲他已经记不起来了,于是他就从两只蝴蝶开始唱,唱了好多的歌曲。 歌唱的累了,突然想起来自己这好像是在做梦,所以他就很想醒来,可是不论他怎么用力,就是醒不来,眼睛就是睁不开。 不行啊,得回去,昏睡前记得自己好像是故意让自己发烧来着,怎么弄假成真了。迷迷糊糊的他又忘记了自己是在做梦…… 这个鬼地方算不得很大,可是走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出口,妈的,这是什么地方,该死的给个方向也好啊! 实在是没力气走了,腿软的厉害,要是血鬃马在这里就好了,他认路一直比自己好,而且跑的又快,肯定能找到回家的路,可惜啊,血鬃马不在。 天上突然下雨了,把脸浇的湿漉漉的,但是衣服没湿,最重要的还有一股子青梨的味道和腥味。 妈的,这是血鬃马的口水,还有小猞猁毛毛的口水。王君临领教这两种味道不是一次两次了,血鬃马和小猞猁总是喜欢用自己的舌头表示自己的善意和喜欢,血鬃马自从上一次吃过青梨之后,最近又喜欢上了吃青梨,时间一长,嘴里面便有了青梨的味道,只是这味道再混合着他嘴里面本来就有的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闻。反而是小猞猁虽然吃肉,但是因为喜欢往王君临的怀里面钻,所以经常被王君临强制性的漱口,味道反而要好闻很多。 “滚开,你个笨马,把你的臭嘴拿开。”王君临一下子睁开眼睛,眼睛很模糊,眨了好几下视线才逐渐清晰,果然,血鬃马的那张长脸就出现在面前,见到王君临在看它,高兴地叫了一嗓子,喷了王君临一头一脸的口水。小猞猁毛毛也发出惊喜的嚎叫,使劲的用他带有毛刺的舌头舔着王君临的脸颊。 这两个家伙是来特意找王君临的,王君临连着几日没有给他们亲自喂食,没有陪他们玩耍,没有人能够阻拦他们来寻找王君临的步伐,除非杀了他们。 结果,他们来了,用他们的舌头将王君临舔醒了,或者说将王君临从无边的梦魇中拯救了回来。 耳朵似乎也逐渐恢复了作用,王君临听见一个女人发出了一声开心的惊叫声,他听出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陈丹婴的声音,充满了惊喜。 晋王府的御医走了进来,抓起王君临的胳膊,感觉了一阵子脉搏,笑着放下来,满是皱纹的老脸,充满了欣慰,这几天昏迷,王君临的脉搏一度极为虚弱,如今活了过来,他在旁边照看着总是有一分功劳的。 沈光的脸,展鹏的脸,牛进达胡子拉碴的脸,一一从上方闪现。沈果儿雀跃不已的喊叫:“老天保佑,侯爷总算是活过来了。” 瞅着满屋子的人,待晋王府的御医走了之后,王君临渐渐回过神来,彻底回到了现实中,忽然对沈光说道:“孙思邈是否来了,皇后是否还活着……” 沈光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回禀侯爷,孙思邈今天刚到京城,此时已经被太子殿下亲自迎进了宫中给皇后看病。” 王君临眼见屋中都是信得过的人,目光扫过众人,在陈丹婴绝美容颜略微顿了顿,说道:“展鹏,你想办法堵住晋王府御医的嘴,让其不要将我身体恢复的消息说出去。记住不允许伤到他,试着给他一份重礼。” 展鹏答应一声,便快步走了出去。 王君临又看向其他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沈光身上,说道:“沈光,你派人在皇宫附近盯着,孙思邈离开皇宫之后,你便想办法将他请到我们这里来给子默和果儿看病,记住此事一定要隐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孙思邈在我们这里。” 沈光心中疑惑,但没有多问,躬身称喏之后,便转身离去。 众人离开之后,鱼子默拄着一个拐杖,在两名护卫的相扶下走了进来,看见王君临果真醒来之后,这个天生便身怀凶煞之气,十五六岁便魁梧的跟座小山似的少年竟然欣喜的嚎啕大哭起来。 一直以来,他总觉得这个如师如父的师叔,强大的可以和天地对抗,他也从果儿那里听说了,师叔为了给他报仇,在断了杨嵘手臂之后,又设计杀了杨素的两个孙子杨丰和杨熊。 可是自从师叔昏迷不醒之后,他才发现师叔竟然也有软弱的时候,他单纯的以为师叔之所以倒下,是因为前一天受到刺杀所致,而师叔受刺纯粹是为了给他报仇,从而与权势滔天的越国公杨素结下了死仇,才接二连三的受到对方的报复。 强大如山的师叔也有虚弱不堪的时候,鱼子默只恨自己武功不够强,以致于刚到京都便被杨嵘所擒,结果伤了腿,不但不能帮师叔杀敌,而且还招惹来无尽的麻烦,师叔的府邸被人烧成废墟,还有受到的刺杀,死了的护卫,最主要的是师叔因此而差点醒不过来了。 “哭什么,等你腿好了再帮师叔杀回来就是。”王君临看着身体比成年人还要魁梧,但脸上满是稚气的鱼子默,心中感慨,不管怎么说,这小子还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年而已。 …… …… “郎君擦一下脸吧!”待鱼子默也离开之后,陈丹婴将一块天竺布做的面巾用温水润透了,拧干送到王君临面前,温柔的说道。 “噢!”王君临接过面巾,用力在脸上揉了两把。面巾上的温润使得他心中越加感动。 他这次刚开始假装发高烧,特意将陈丹婴请来,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假装生病之后,他这一方没有破功期的高手坐镇,另一方面却也存在着顺便试探一下陈丹婴的想法。但不料自己是真的生病了,甚至差点永远醒不过来了。而这个过程中,陈丹婴假装为他的小妾,悉心的照顾着他,从头到尾都无怨无悔,像极了一名贤惠温柔的妻子,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动。要知道他们两个固然已经互生情愫,但毕竟认识还不到一个月而已。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觉涌起十分的温柔,伸过手去,一边帮陈丹婴洗面巾,一边说道:“我自己来吧,这两天辛苦你了。”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却让陈丹婴有些惊讶的同时,也感到了甜蜜,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贵族男子是绝对不会帮助女人做这种事情的,即使他们再恩爱,寻常情况下也不会。 “丹婴,你怎么了?太累了吗?”王君临发现陈丹婴有些走神。 王君临的话让陈丹婴回过神来,抬起头,她看到的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面带着五分关切,三分怜惜,还有两分,好像是,好像是愧疚。 PS:非常抱歉,今天考了一天的试,下午又从坐火车从兰州回到天水,所以更的迟了,非常抱歉———— 第一百六十八章 陈丹婴心中的仇恨 (非常感谢‘罗曼史’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呃……多谢郎君关心,妾身没有事,一点都不累。”陈丹婴抢过面巾,蒙住王君临的脸,在这一刻,她忽然深深的喜欢上了这种夫妻恩爱,过日子的感觉。 透过湿漉漉的面巾,她看到一个棱角分明的轮廓,这家伙凶名赫赫,杀人如麻,竟然是一个知冷暖的好男人。陈丹婴一边用面巾从王君临的额头、双颊和耳朵上依次抹过,一边痴痴地想。若是真能够嫁给这样的男人,安心相夫教子,也是很好的。“可是……那怎么可能,我甚至想要嫁给他,一时半会也不可能,而且我明天就要离开京城,前往江南,等下次再见的时候,又不知什么时候了。” “你要替自己活着,不要活在别人的想法之中。”王君临睁开双眼,郑重的说道。他发觉陈丹婴心事忡忡,但对方不说,他亦无法追问。两个人虽然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但却还没有达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阿郎这两天都只是服用了一些流食,如今是先喝些润肠胃的粥,还是直接用正餐?”陈丹婴没有正面回答王君临的话,伺候王君临擦完了脸,又换了块面巾,将男人脸上和手上的水吸干、抹净,然后将两块面巾都洗好挂在脸盆架上,端起水盆,一边向外边走,一边问。 王君临这才反应过来,陈丹婴竟然将所有的侍女赶出去,所有大小事情都自己亲力亲为。紧接着一想对方虽然是陈朝公主,但她在幼儿时陈朝便已经灭亡,哪还享受过什么公主待遇,弄不好自懂事之后都是伺候那位将她带走的陈朝皇后沈婺华,怪不得看这丫头伺候人的动作很熟练。 “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只是不知道如今被谁利用着干着傻事,看这丫头外柔内刚的性格,要想说服她脱离很难,估计只有将这个组织灭了,或者将她听命的那个人杀了才行。”王君临叹了口气,心中如是想着,嘴里面却说道:“吩咐厨房随便弄一些吧,你吃过了么?如果还没,咱们一起吃!” “妾身让厨房准备了两样。阿郎不如先喝些粥暖暖肠胃,然后再吃干的!”陈丹婴考虑很体贴、很周全。 “这丫头会是一个贤妻良母吗?”王君临摇头,苦笑。自打这几天生病,陈丹婴化名为他的侍妾搬过来之后,他的夫纲从来没有如此大振过。偶尔也怀疑对方如此悉心照顾自己,是不是有讨好嫌疑,可能有所图谋。这种想法让他心中并不觉得有多舒坦,却仿佛猛然被塞进了什么东西,无影无形,挥之难去。 吃过早饭后,王君临呆在屋子里面修炼无名功法,此次类似走火入魔一般的大病一场,让他隐隐感觉自己所修炼的功法终于变得圆润,修炼起来也更加顺畅,相比之前自假死修成功法之后每次修炼都没有进步,如今每修炼一次就有一次的进步,虽然这种进步很小,但是日积月累之下,总有一天会由量变产生质变,让他的实力再次得到增长。 “妾身修炼的也是内家功法,但郎君所修炼功法很奇怪,修炼过程中呼吸几乎已经消失,好似是传说中道家内呼吸,这种现象妾身闻所未闻。”修炼间歇,陈丹婴端了一壶新煮好的茶进屋,犹豫了一下问道。 王君临略一犹豫,将得到功法,乃至修成功法的过程略加修改娓娓道来,陈丹婴听得惊呼不已,最后两个人就修炼心得进行了交流,让王君临受益匪浅,对内家功法的修炼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郎君经历如此离奇,或许是传说中的天选之人也说不定。”陈丹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而且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神很亮,忽闪忽闪的,宛若夜空里的星斗。 “何为天选之人?”陈丹婴的眼神那是一种非常明澈的闪烁,不含任何妩媚,但配着绝美容颜,却一样令人心动。王君临被这种目光看的心跳莫名加快,随口问道。且说话的时候,顺着对方的目光望过去,直到把对方看得眼睑缓缓低垂,红晕上脸。顺着淡粉色的双颊,他又看到白皙娇嫩的颈子,干净得体的曲裾,和玩弄着束腰丝带的十根修长手指。 出乎王君临的预料,陈丹婴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王君临的问题,且此时被王君临看得有些紧张羞涩,心中却暗自嘀咕道:“是自己想多了吧! 师父说我会嫁给天选之人,可他老人家也没有说何为天选之人。” “郎君如今身体不但已经完全康复,而且内功隐隐有所增长,如今为何还要装病呢?”陈丹婴不想纠结“天选之人”这个事情,连忙转移话题。 “因为……我知道皇后的病根本看不好,即使是孙思邈也不行,而且皇后已经油尽灯枯,大限已到。独孤皇后做事霸道,生前强性做了很多事情,比如废了前太子杨勇,她活着有些人可能潜伏不动,她死了朝廷里面肯定会有人生事,到时候免不了一片血雨腥风。” “唉!相比各个门阀世家,我的根基力量还是太薄,而且因为杨坚有意为之,几乎所有的门阀世家都欲除去我,这种身为少数派的感觉并不好。所以在这场风暴之中我很容易被波及到,重则死无葬身之地,轻则丢官罢爵。但我若是重病垂死,且我重病是代皇帝而病,这种情况下若还有人敢对我不利,皇帝肯定会全力回护于我。”王君临一脸肃然的解释道,他没有说独孤皇后死的当天刚好有日食出现,因为他难以解释自己为何会知道此事。 陈丹婴一脸恍然之色,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郎君以为废太子杨勇会在独孤皇后死后生事?” “没错,杨勇绝对不甘心失去储君之位。”王君临很肯定的点头道。他想起第一次入宫解决独孤皇后睡眠问题时杜老太监说的那些话,以及前几日那所谓的昆仑阴君给独孤皇后续命,差点将独孤皇后用雷电劈死。以这个时代人们对鬼神和天地的敬畏,若是有人以此造谣说独孤皇后是惹怒了上天,遭受了天罚,然后进一步映射到其他一些事情,比如太子之位的废立问题等等。以杨广的杀伐狠辣和杨勇的阴柔,除了流血杀死很多人之外,恐怕再难有其他解决办法。 所以王君临隐隐感觉平静的朝堂之下,隐隐有一股暗流涌动,特别是这股暗流让他有一种杀机四伏的感觉。 “郎君,依你看来,独孤皇后死了之后,杨广和杨勇必有一场暗斗,那这次暗斗最后结果会如何?杨坚又偏向他的哪个儿子?”提到大隋皇室,陈丹婴嘴里依旧不带半分尊敬味道。 事实上,王君临对杨坚、杨广和杨勇虽然没有仇视,但同样没有丝毫尊敬之意,所以对于陈丹婴这种态度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之处:“杨坚应该更偏向于杨广,但他这种想法远没有独孤皇后坚定,很容易被一些事情所改变。不过,我认为杨广依然是最后的赢家。” “郎君为何这样认为?”陈丹婴的声音里隐约有些意外的味道。根本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间,二人之间的交流已经偏离了最初的话题。 “因为据我所知,杨广身后有关陇最大的门阀,乃至整个天下最大的门阀独孤家的支持,而独孤门阀身后又有一大批关陇大大小小贵族世家的对其马首是瞻,要知道京都还在关陇之地。而且开国中兴世家就属杨素的势力最强,如今杨素也站在杨广一方,而杨素此人虽然在我手中吃了两次大亏,但这里面有着太多机缘巧合,杨素绝对是一个厉害人物。”王君临想了想,如此分析道。 “最好杨广和杨勇兄弟二人彼此将对方都杀死才好。”说到这个话题让陈丹婴彻底暴露出了骨子中的野性,每个字都从牙齿缝隙里发出,听起来犹如正在吐信的毒蛇。 “丹婴,不可被仇恨左右你的生活和想法。”王君临板起脸来,轻声呵斥。 “他们杀了我那么多亲人,灭了我产陈家的王朝,将我父亲犹如狗一样关着,极尽的侮辱。”陈丹婴将头偏开,愤怒地叫喊。她本意不想惹王君临不快的,但她按耐不住心中的仇恨。 原来我们两个差距这么大。刹那间,陈丹婴发现自己和王君临之间隔着一座山,又高又厚,永不可攀。王君临是杨坚的臣子,他怎么可能会帮我,而且他会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娶我吗?是了,他到现在都没有提任何给我名分的事情,还让我装作成他从高台城来的侍妾,是想就这样让我见不得人的一直跟着他吗? “我知道你与杨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是这种仇恨不应该你这样一个女人去承担。”王君临搬过陈丹婴的肩膀,看着对方的眼睛解释道。 PS:今天应该会有三更的,求捧场和月票的鼓励———— 第一百六十九章 皇后宾天 (非常感谢‘书友32858100’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我不承担还有谁会承担,我的两个姐姐都成了仇人的女人,我的哥哥几乎已经被杨家人杀光,我若是再不想着替他们报仇,还会有谁给他们报仇?”陈丹婴的眼中立刻被泪水充满,她不想让对面的人看到此刻自己有多失望和伤心,低下头,用力抹了一把,然后不顾一切的又强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帮我,更不会连累你的。” 眼前的男人瞬间就没了声音,陈丹婴知道自己说的话可能重了,伤到了这个男人的心了。她心中一软,将头抬起来,想要安慰对方,却看到王君临看着自己,目光深沉,犹如星空一般,深不可测,仿佛能够看清她心中的一切想法。 忽然间,她觉得很惶恐,只想转过身来,夺门而逃。 忽然间,他也觉得自己很惶恐,就像陈丹婴看他的眼光一样惶恐。 他知道大隋虽然盛极一时,但是短时间内还是他所不能撼动的庞然大物,他即使想要帮忙,也不可能的。而且陈丹婴这丫头性子太野,心思太沉,你感觉自己永远猜不透她再想什么。 “妾身也不想被仇恨左右,但是妾身很难做到,郎君如今官位、爵位来之不易,妾身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牵连的。”陈丹婴望着王君临,目光很清亮,也很哀伤。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伤害了王君临,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想再玩下去了。再这下下去,眼前这个男人的模样将永远难以忘记。她在扑面而来的男人气息和关爱的目光中用力挣扎,肩膀上传来的力量却重若千钧,让她根本难以挣脱。 “放开我,把我推开啊!”陈丹婴在心中大叫。她忽然很希望王君临粗暴地对待自己。这样,她就有一万个理由继续利用眼前这个男人心中的“伪善”,然而王君临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牢牢地抓着她的肩膀。 “丹婴!”终于,她听见他的声音从半空中落下,很平和,却宛若惊雷。温柔的惊雷,打得人从头到脚都提不起半分力气。 “我能够理解你的感受,换了我,也一样地难过,而且会想着报仇。但如今大隋江山已经坐稳,至少十年之内你没有机会。我答应你十年之后,我一定帮你报仇,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十年之内不要想着去报仇,我不知道你身后还有谁,有多少势力,但肯定都成不了事,早晚会被人杀死。所以,暂时忘了这些吧,好好在我家中呆着。有我在,你不会再受任何伤害!” “不,不会,你在胡说!我们高手很多,势力会越来越庞大的。”陈丹婴明白王君临说得是事实,但拒绝接受这个解释。 几度挣扎无果后,她的力量变成了眼泪:“在你家,我算你什么啊?顶替别人的侍妾,还是你买来的通房丫头?” 肩膀上的手突然松开了,她知道自己问到了关键处,因为她的身份见不得光,让他根本无法给自己一个名分。从决定利用王君临的那一天,她就明白了其中代价。当时,她知道自己不在乎。而现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对名分越来越在乎。 如果现在自己一走了之,他亦无力挽留。她迈动了脚步,却忘记了转身。 向前一步,她踏入了王君临怀里。双臂紧紧保住了他粗壮的腰肢,十指紧扣,直到关节发白。 “傻丫头,你的身份问题我来解决,等时机成熟,便可以娶你过门!”从震惊和失望中猛然缓过神来,怀抱又被温柔和快乐所充满的王君临伸出手,摸摸陈丹婴的头,喃喃许诺。这个女人是他真正喜欢,让他真正产生爱情的女人。即使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爱情这种东西就是如此的美妙和奇特。 陈丹婴陈朝余孽的身份虽然麻烦,但解决起来并不难。难的是要给她一个很好的出身。这个时代非常讲究门当户对,贵族门阀是绝对不可能与平民百姓通婚的,否则会受到所有人的嘲笑,甚至皇帝和朝廷都会出面干涉。他如今贵为开国侯,正四品的镇远将军,可以不在乎这一点,但这一点不能解决,陈丹婴势必会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冷嘲热讽和有色目光之中,以这丫头的性格和敏感,恐怕会一辈子都不快乐,而且说不定会做出一些很恐怖的事情,比如将敢于嘲笑她的人全部杀了。 最初在春女楼那晚上两人稀里糊涂的疯狂一夜,当时王君临知道自己未必全是因为喜欢,自认为十分喜欢之中,可能因为对方绝色容貌,所以有七分是欲望。而现在,他却不想她再去冒险,再去送死,一点儿也不想。 没等他想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怀中的身体猛然又僵硬了一下,然后彻底地变软,柔若无骨,柔柔糯糯的说道:“郎君,你……你别往心里去,妾身知道自己的身份见不了光,所以妾身不在乎,妾身真的不在乎!”陈丹婴抽泣着仰起头,唇红如酒。 王君临低头饮了下去。 陈丹婴听见自己的心在融化,真的不在乎么?她自己也不知道。还可以离开么?她亦不清楚。哪怕对方此刻许下的诺言永不兑现,也很令人很感动啊。如果这个承诺本属虚伪,她希望自己永远不会看到其被揭开的那一天。 她猛烈地回应,狂野如火。 当激情的火焰渐渐平息后,王君临坐起身,用手巾抹去胸口上的汗。陈丹婴已经睡着了,缩卷着身子,宁静得像一条冬眠的美女蛇。很难想象这样宁静的身体里蕴含着如此疯狂的力量,犹如野火,熊熊燃烧。每一次都能使两个人都融化掉,忘记身外的一切,只剩下燃烧,尽情的燃烧。 白昼宣.淫在这个时代是离经叛道的行为,但只有真正经历过后,才会发现离经叛道的滋味有时亦很甘美。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日光,王君临有些陶醉地观赏身边的沉睡者。陈丹婴脸上的潮红还没完全褪去,某人刚才用嘴唇留下的疯狂痕迹从她的脸颊、脖颈一直延伸到锁骨边缘。她有一对堪称完美的锁骨,完美得如角弓的上下两臂。锁骨的弧线下方是一对同样完美的肉.丘,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散发着浓郁的芬芳。 “这个女人我一定要留在我身边!”王君临心中暗自发誓,拉起被子盖住眼前充满诱惑力的胴.体。然后快速抓过散乱在床脚处的衣服。左侧胸襟处依旧带着陈丹婴的眼泪,湿漉漉的,摸上去便令人心里生柔。 他记得自己本来是和对方探讨修炼功法的事情,没想到刚刚开了个头,便离题万里。两个人为了陈丹婴报仇的事情起了争端,分歧无法调和。然后,接着,所有矛盾便让位与于身体的本能和欲望。 但爱与激情并没有将分歧煅合,只是将其暂时地掩盖。王君临知道下次再提起报仇的事情和名分的事情时,陈丹婴还会像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针。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翻身下床。在站起身的瞬间,他隐约感觉到陈丹婴被惊醒了,正在向自己凝忘,回过头,却发现对方依然熟睡着。脸上的微笑就像刚刚偷吃了一堆苹果的孩子,双眉却似蹙非蹙,仿佛在怪他根本不懂得怜惜。 “不需要你懂,但至少你跟着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王君临摇摇头,从陈丹婴的脸上收回爱怜的目光。这丫头虽然和他一样,年纪轻轻已经是破功期的高手,但这是一个英雄辈出,高手频现的时代,更何况破功期的高手在面对军队时,依然只有死路一条。 …… …… 吃晚饭的时候,皇后宾天的消息就被太监白石通过隐秘渠道第一时间从皇宫里传出来了。 这个消息是沈光派人回来禀报给王君临的,此人名叫王思春,是后面从高台城来的一百名护卫中的一个,本来是一名斥候火长,对于打探、跟踪、潜伏本就极为擅长,最近跟着沈光,在后者调教之下,进步很快,三天前在沈光禀报过王君临之后,被王君临任命为沈光的副手。 此时王思春一脸肃然的说道:“侯爷,一切如侯爷所料,孙思邈没有治好皇后,而且皇后也宾天了,但是卑职看见孙思邈被另一伙人从皇宫里面直接化妆成一名太监给劫持走了。沈老大已经亲自跟着那伙人去了,让卑职回来向侯爷禀报。” 按照王君临的要求,他让沈光组建的情报组织名为鬼眼,有着严密的组织机构,设统领一名,副统领两名,下设侦察、分析、行动三个司,只是如今人员还严重不足。 王君临点了点头,表示对王思春的嘉奖,略一沉思,说道:“能够在皇宫中劫持走孙思邈的人不多,姓杜的老太监就是其中一个。” 说到这里,王君临让人叫来牛进达,对后者吩咐道:“牛进达,你带着十名兄弟,跟着王思春去接应沈光,务必将沈光和孙思邈救回来。而且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 PS:第二更送上,正在努力的写第三更,求捧场,求月票————有我QQ的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又是周末,媳妇带着娃刚叫我出去玩去,在他们埋怨的目光中,我哪都没去,只是因为前两天更的少了,想补上———— 第一百七十章 国丧(第三更) (万分感谢‘那年那天的我’又一次万币捧场和二十二张月票的支持。以及感谢‘书友18672397’、‘HE严涛’和‘书友32858100’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侯爷放心,卑职一定将沈光和孙思邈带回来。”牛进达大声躬身说道。 “若事不可为,以自身安全为主,可放弃孙思邈。”王君临想了一下,又进一步补充道。 “卑职明白了。”牛进达说完,迅速和王思春抱拳,然后一起转身离去。 两人走后,王君临来到门口,抬头看天,发现天上没有任何出现日食的迹象。 “难道历史记载有误?不对,或许是因为我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历史,改变了独孤皇后死亡的时间,那还会不会有日食的出现?” “日食肯定会出现,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 “而没有日食出现为引子,杨勇想要生事,至少也要等皇后大丧之后了,我这装病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王君临喃喃自语,神色诡异而感慨。 …… …… 杨素正为自己被栽赃陷害刺杀王君临而担心,想着此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为自己在杨坚面前缓颊,然后就听见门外许敬宗喊道:“国公,国公,皇后宾天了。” 皇后宾天了?杨素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苟延残喘到了今天,独孤皇后终于走了? 这对他和太子来说可不是好消息,不过这倒是摆脱他眼前困难的大好机会。 杨素倒没有太多的感慨,只有利弊的估量。 不过,很快杨素只觉得心头又给压上了一块巨石,从今往后,宫中最尊贵的便只有对所有文武大臣都心存怀疑的皇帝杨坚了,同是支持杨广为储君,杨坚的想法并不是很坚定。 …… …… 京中寺院道观的钟声一齐鸣响,向天下万民昭告皇后崩神居宫中。 一记记钟声穿云裂石,大兴城的五十多万军民纷纷出屋,侧耳数着钟声响起的数目。 之前一年多的时间,因皇后病重不豫,辅臣时常奉旨入祷天地、宗庙、社稷及都内神祠,宫观寺院亦是隔三差五的设道场,五岳四渎、乃至天下有仙踪灵迹处的州、郡、县,当地刺史、太守、县令都奉旨去焚香祷告。京中的那一等无钱买度牒,以至于做了十数年行童、童子、沙弥而不得剃度的男女,也都被特旨赐了度牒。 至于,全天下所有稍有名气的大夫,佛家、道家高僧,名声在外的世外高人,以及活了八十岁以上的人瑞,等等,都被杨坚下旨各州郡,寻到了不少,送到了京都。甚至有神医、药王之称的孙思邈也来了京城。 但这一切,都没能挽回独孤皇后的生命。纷纷扰扰四五百天,其中包括去年在雍州那场与吐谷浑和突厥人的大战。这个期间皇宫一直都是在忙乱着,直到独孤皇后今日宾天。 大隋开国二圣之一,一代贤后独孤伽罗宾天,自然是要以国丧的规格举办葬礼,而且依制辍朝禁乐。 丧事只要一开始,就要连续进行九天,这还是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如果在冬日里,会有足足八十一天,而且,这还是皇后的陵墓杨坚早就下令准备好了,如果,皇后的陵墓没有安置完毕,那么,停灵的时间还会更长。 既然是国丧,在京都的满朝文武都是要参加的,王君临因为病重垂死,才能幸免不用参加。 …… …… 第九日,也就是最后一天,满朝文武和皇族、宗势集体祭奠太皇太后。天子和朝臣依例朝临神局宫,御史职掌纠察弹劾,御史大夫苏威就在殿中盯着,看有哪位官员违了礼制。 尚书令自高颍被罢免之后一直空着,官职最大的左仆射杨素身着丧服,领着群臣祭拜,宗室、皇亲亦在班列中行礼如仪。虽云辍朝,但在神居宫中的朝临仪式,一如常朝时的仪制。 尚书右仆射,太子少保,兼御史大夫苏威坐在殿门后,紧盯着殿中朝臣们的一举一动,而他下属们的一对眸子,同样一如鹰隼一般,从衣袍查看到装束,一点细节也不放过。服饰是礼制的一部分,一点差错都代表着对太皇太后的不敬。谁都知道,这个时候皇帝心情肯定很不好,谁要是敢在这种场和中表现出对死去的独孤皇后不敬,肯定会倒霉。 不过这个时候,天子杨坚并不在正殿中,三省六部主官除了苏威之外,其他人也都不在。皆是与杨坚一起在偏殿里议事,虽然说是辍朝,那也只是不上朝而已,毕竟偌大的一个帝国,每天要处理的政事太多,有一些事情还能往后放一下,但有些事情却是不可能耽搁的。 岷蜀地区南平蛮僚叛乱被左屯卫将军麦铁杖平定,并且将这些南平蛮僚领地彻底纳入大隋统治之内,人口虽然不多,总共加起来堪堪十来万人,但面积可是不小,朝廷已经确定要新设一郡,名为南平郡。 此外,新复之地需要治理,移民、垦荒,安抚蛮僚土著,亟需大量的财力物力和人力,这就需要朝廷为此去筹措钱物和人手。而设南平郡之后,也代表着更多的官职,更多的功劳,以及更多晋升的机会,让许许多多有心边事的官员趋之若鹜。千方百计赶着趟上来走门路的很多,就是号称在家养病的王君临这边,也有人找上门来,求他为此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南平郡一系列文武官员的编设,驻兵的防守,这些事情都是尽早不能迟的,只是一早上关于南平郡太守、长史、鹰扬郎将这三个主要官员的任命,朝堂上争论却得很厉害,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定论。 不过今天的议题,可不会局限在这一件事上,苏威向神居宫偏殿方向瞥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早在五日前他便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势力暗中串联准备弹劾杨素,其中便包括他麾下近三分之一的御史。 对于麾下官员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便擅自出手弹劾杨素这等他招惹不了的人物,苏威自然是极为恼怒的,但能够悄无声息串联如此多的朝中官员的神秘人物,他自认为也得罪不起,更何况他已经悄悄将这次出手弹劾杨素的御史跟脚来历查了一下,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高颍当年从各州、郡所提拔和安置在御史台的。 只是因为时间过去的太过久远,所以除了苏威这个本身执掌御史台,且以狡猾出明的老臣之外,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以苏威的性格,若非逼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任何人。 所以,他在今日借纠察殿中祭奠官员是否违了礼制,特意避开了旁边偏殿的风暴。 不过,杨素竟然敢派人用军中八牛弩和强弩,在京城大街上公然对一名边关重将,开国侯行刺,这错误犯的就有些严重了。 你找人杀王君临没关系,比如派死士,雇佣绿林好汉这些都可以,只要不留下证据,对于杨素这样的重臣来说就不是什么事。可是私自动用军中八牛弩和强弩,且被侯官府拿到了确凿的证物和证据,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更何况这本就是有人蓄意谋划,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次弄倒杨素的机会。 御史台总共不过二十多名御史,有三分之一因此事上了弹章弹劾杨素。其中措辞犀利的,说杨素擅自调动八牛弩和强弩,射杀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功臣,有谋反之意。措辞稍微委婉的,则说杨素以权谋私,欺君罔上,飞扬跋扈。 多名御史联袂弹劾一人,这是大隋开国以来,以三省六部制定朝纲之后,御史台首次出现这种情况,而一经出现,顿时引发一场剧烈的朝局震动。因为自高颍被贬为庶民之后,杨素已经算是当今朝中第一人,而杨素若是倒下,依附杨素的那一批官员势必都要开始倒霉。 原则上来说,进了御史台,是为天子监察百官,不能怕得罪人,所以说监察御史都是选用稍有声望但资历浅薄的年轻官员,以利用他们年轻气盛的冲劲,为天子打压权柄在握的宰辅。但再年轻也有个限度,基本上都是三四十岁,至少也要有五六年官场生涯才有资格。 数日之间,杨素好似成了众矢之的,到了明天,弹劾杨素的将会更多。 御史大夫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监察御史们弹劾的方向,却无权干涉或是阻止他们的弹劾,苏威不想开罪杨素,但他也无法阻止下面的御史被其他人指使着弹劾杨素,何况他在大隋官场和清议中名声不佳,对下面的御史,也管束不住。 苏威一脸感触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过,苏威想错了,此时偏殿中并没有人弹劾杨素,或者说还轮不到这件事情。 杨素岂能没有安排,所以在杨素以及他的爪牙引导安排下,岷蜀地区南平郡之事商议完毕之后,又开始对病逝的皇后葬礼上相关的事情进行讨论敲定,这些事情比较杂,一桩接着一桩,一时半会根本就轮不到说杨素的事情。 不过,杨坚听着臣子们报告皇后的后事准备,却是神思不属。 PS:第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太平酒馆 周隋交替之际,独孤伽罗亲自劝勉杨坚定下立隋大计;可以说,没有独孤伽罗的全力支持就没有大隋的建立,更没有他杨坚的天子之位。 当然,立国之后,独孤皇后深度参与朝政,致死做事霸道,对他保持了强烈影响力,让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但大隋在世家门阀把持朝政的基础上,还能够出现开皇之治,独孤皇后功不可没,所以才在宫中并尊帝后为“二圣” 。此外,罢黜高颍宰相和废易太子都是独孤伽罗在病倒之后所主导,可见其强势和厉害。 所以,杨坚对独孤伽罗充满了深厚感情和感激,后者的死,让他这九天很悲痛伤心,但心底深出却隐隐有一种身上枷锁瞬间消失的快感,这几天每天晚上休息的时候,他禁不住会想起被他一直垂涎的宣华夫人那绝美容颜和白嫩妖娆的身体。之前有皇后在,他只能看不能吃,如今杨坚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杨坚想起独孤伽罗的容颜,突然感到有些愧疚和心虚。 “皇后与朕同称为二圣,这园陵亦当可称山陵。”杨坚突然间开口,正在读着刚刚撰写好的哀册的礼部尚书周成言一下都愣住了。 几名尚书面面相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皇后的陵寝仪制,应当名为园陵,这是历朝历代的旧例。可杨坚却偏偏要改为天子才能用的山陵。 不过独孤皇后的确与天子并称为二圣,两人感情深厚,要怎么做还不是天子一句话?皇后素日礼仪,比之天子,也仅是不鸣鞭,所以没人愿意出来触杨坚的霉头。 “诚如陛下之言。”杨素当先说道,“既如此园陵诸使当易名为山陵。园陵使,可由礼部尚书任职。而山陵使,当改由臣担任。” “一切皆可比照山陵仪制。”杨坚看了一眼杨素,对于后者在这个时候开口支持他,心中不禁冷笑,但还是对其点了点头,一脸肃穆的说道。 不过,他突然又问道:“今天御史台有七个监察御史和侯官府一起上本,弹劾杨素私自动用军国杀器,派人当街刺杀镇远将军,秦安侯王君临。不知诸卿如何看此事?” 杨素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刻,但是此时依然忍不住瞳孔微缩,但神色中却一脸坦然的样子。 而天子的问题,只引来了殿中的一阵静默。 各部尚书们都低头看着手上的笏板,没有一人接口,贯彻着沉默是金的格言。 杨坚见此,不由脸色微变,发出一声冷哼。 皇帝的心思,殿中众人或多或少都感觉到了,这也正是他们沉默的理由。 杜老太监在天子身侧不远肃立着,眼见一众重臣之中竟然没有人愿意挑头先说,心中禁不住暗骂一群老狐狸。 不是杨素人缘好,而是杨素的权势太大,以往的手段太厉害,自苏威以下,多名尚书在过去或多或少都在他手上吃过亏。吃一堑、长一智,眼下众重臣中,都不愿率先公开表态,否则杨素没有倒下,倒霉的又将是自己。当然,这是表面上的原因,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此时殿内所有的重臣都出自门阀世家,每个人都知道皇帝在有意打压门阀世家,潜意识中杨素的倒霉,让他们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出来。 殿中的静默令人尴尬,隔壁正殿宗室们的哭灵声清清楚楚的传了进来。杨坚一见得不到臣子的回音,脸色微沉,既然没有人说话,只好走正常程序,第一步自然就是当事人自辩。 “杨素,此事涉及到你,你有什么话说。”杨坚说这句话时神色平静,但不怒自威,至少明面上没有人能够看出他此时心里面想的是什么。 杨素没有丝毫惊慌,但脸上有着恰到好处的愤怒,那是一种被冤枉的愤怒,他走出来,向杨坚跪下,大声说道:“陛下,臣可对列祖列宗发誓,刺杀王君临非是臣所为,这是有人意图陷害臣。请陛下明察。” …… …… 化妆成一名樵夫的沈光穿着一身短袄,扛着一捆干柴走进了太平酒馆。 已经在附近观察、打探了多日他,终于按捺不住用姜黄涂黄了脸膛。替换了一个给太平酒馆送柴火的樵夫,打算进来亲自打探一下这家酒馆虚实,若是能够将孙思邈救走更好,若是救不走,也好打探清楚对方虚实,为接下来营救孙思邈做准备。 沈光来到后院堆放柴火的地方,拍着手对一个正在劈柴的壮汉笑道:“好大的力气啊,长三尺的干柴也能轻易劈成两半。” 劈柴的壮汉头都没抬的笑道:“李三郎今天咋没有来?” 沈光一边帮壮汉将劈好的柴火拿到一边整整齐齐的摆好,一边说道:“李三郎今天带老娘看病去了,让我来替他。” 壮汉瞅了一眼沈光,叹了口气,说道:“本三郎的老娘病了都三个多月了,估计又是白花钱。” 沈光四处瞅瞅小声问道:“兄弟是第一次来。敢问老兄,这里的钱结的可曾爽快?” 壮汉小声道:“你们柴火钱回头找前台掌柜要就行了,至今从来没有拖欠过,价格还算是公道。” 沈光点点头,感谢过壮汉之后,便离开了堆放柴火的小院,趁人不备的时候掀开一道暗门。一缩身就钻了进去。 太平酒馆修建的极为高大,但是迎客的大厅只有高高在上的二楼。巨大的一楼和地下酒窖依旧占据了极为广阔的空间。 但凡是大型建筑都是依据严密的法式制造的,即便是有所改动,也非常的细微。 沈光却刚好知道这样的建筑该把暗道修建在哪里。 摸着黑站在暗道里面,等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才一步步的小心往下挪。 巨大的厨房里面空无一人,不过这里与寻常酒馆厨房相比,实在是过于干净整齐了一些,偶尔能看见一两只老鼠从案板上跑过,沈光就沿着老鼠跑过的路线,悄悄地向一楼深处走去。 PS:非常抱歉,更的迟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绝境求生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厨房的角落的粗大的砧板上还插着一把厚重的剁骨刀,沈光随手取过,脚下不停,轻轻的踩了几脚地板,听到空洞的地板回音之后,就挪开了那个树桩子做成的砧板。 砧板下面果然有一道拉环,取过一壶菜油,均匀的浇在转轴处,等菜油湿润了转轴之后,他用力的一提拉环,三尺见方的一道暗门就被他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下面有人声传了过来,沈光精神一振,仔细倾听,发现是两三个人在为一个问题发生了争执。 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别吵了,这道士是杀是放,还是有其他用处,自有上面决定,你们两人被人家看好了病,若是想要报恩,那就直接将彼此的脑袋割下来好了。” “文大人说笑了,不知上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上面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我们只要听命将老道士看好就行了。” 沈光听到这里,就不愿意听下去了,准备继续寻找孙思邈被关之处。 探手攀住一根柱子,缓缓地从上面滑下来,脚刚刚点地,就看见前面有灯光透过来,他脚尖一点地,身子向前一扑,迅速的钻进了一张大桌子底下,抱着手里的天蝉刀冷冷的看着逐渐逼近的脚步,一旦发现事情不妙,就用这柄剁骨刀砍下两只脚掌再说。 沈光听到这里,就准备离开,因为该听到的已经听到。再听下去,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 探手攀住一根柱子,缓缓地从上面滑下来,脚刚刚点地,就看见前面有灯光透过来,他脚尖一点地,身子向前一扑,迅速的钻进了一张大桌子底下,屏住呼吸,右手持剑,冷冷的看着逐渐逼近的脚步,一旦发现事情不妙,他就会暴起杀人。 看着脚步渐渐远离,沈光用腿勾住梁柱,身子倒垂下来,透过檩条间的缝隙往屋子里面看,想看看刚才进来的是什么人。 一个戴着软幞头的汉子坐在上位,手里把玩着一柄铁刀,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身体瘦小的老者,另一边坐着一个秃头的壮汉,两柄刀插在肋下,右手总是不离刀柄一尺的范围,似乎随时准备暴起伤人。 “其实我们也能猜到一些,当初前太子被废是独孤皇后一手所为,皇上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杨广,如今皇后死了,前太子岂能没有动作,我们大人自然是会全力……” “小声点,这种事情我们还是少议论为好,反正到时候只要听命就是。“ “不是我想议论,只是总是这样拖下去,对我们半点好处都没有,我们兄弟的脖子上总是套着一根绞索,你们这些拉绳子的人想干什么早点动手成吗?” “你懂什么,这等大事做之前必须稳妥才能马到功成,如果匆匆而就,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沈光总感觉三人实力很强,甚至不比他弱,所以看到这里,他便不想再看下去了,用腰力缓缓地提起身体,攀住一块凸出来的飞檐,然后用双手和双臂撑住狭窄的过道两边,缓缓地从高处挪了下来,准备继续搜索。 才经过一排低矮的房间,正要进入通道离开时,远处的暗道中走进来一个人,手中拿着一个食盒。 沈光心中一动,纵身一跃,再一次攀住檩条,把身体收了上去,悄悄跟在了此人之后。 又经过一排低矮的房间时,提着食盒的男子走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沈光匆匆的撇了男子进房间时一眼洞开的门户,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道士正盘坐在里面一动不动,身旁放着食物和清水。 只是看了一眼,沈光就立刻认出这个道士就是孙思邈。 就在这时,孙思邈突然睁开眼睛,向沈光藏身之地看了一眼。 “他好像发现了我?”沈光微微吃了一惊,正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从屋子里面走出一名黑衣持刀中年男子,快速的踏出房门问道:“出了什么事?” “有人潜进来了,注意警戒……”入口处一名身形瘦高的黑衣男子远远的便大声说道。 只是不等此人将话说完,暗中倒霉的沈光顾不得遮掩身形,提着天蝉刀就向正在站在孙思邈所在房屋门口的黑衣中年男子斩了下去。 听到风声的中年男子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同一时间手中的长刀闪出一道匹练,迎向飞身落下的沈光。 天蝉刀与长刀当啷一声碰撞在一起,又各自荡开,沈光身体却如鬼魅一般贴了上去,锋利的天蝉刀已经飞快的划过了中年男子的脖子上。 中年男子惨叫声刚起,便又停止,整个脑袋被削了下来。 听到不远处的呼喝声,沈光不敢久留,迅速跳起来,一刀杀了刚刚从屋里走出来的送饭的男子,然后身形如弩箭一般射出,向正在喊话的那人咽喉脖子砍去。 那人一声惊叫,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同一时间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长刀劈出,一道匹练刀光,迎向急冲而来的沈光。 两柄刀当啷一声碰撞在一起,又各自荡开,但沈光手中天蝉刀轻轻颤抖中以极为微妙高明的剑技已经卸了刀中力道,身体不但没有丝毫反弹,而且还陡然加速,犹如弩箭一般射出,重重的向前撞去。 砰的一声,那人一声惨叫,沈光听到不远处的呼喝声,顾不得补刀,不敢久留,一跃而起,头都不回向暗道冲去。但紧接着他的身体又暴退而回,他是被一柄铁剑逼回的,而那柄铁剑主人就是那名戴着软幞头的汉子,实力不比他弱不说,此人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此路不通,沈光脸色难看的一路退了回来,抢身冲进了孙思邈所在房间,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关好那扇沉重的大门,将粗大的门闩横在大门后面。做完这些,他迅速的从怀中拿出一枚香点燃,插在角落中无人注意的地方。 沈光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孙思邈一声不吭的盯着看,鼻子微微耸动,脸上对他所插的香烛充满了好奇。 “你们最好不要进来,否则我杀了孙思邈。”眼见一道戴着软幞头的汉子带着十多人来到了屋外,沈光将天蝉刀放在孙思邈的脖子上,大声说道。 外面正准备撞门而入的众人顿时停了下来,但紧接着那戴着软幞头的汉子看了一眼沈光,冷笑一声说道:“不用管他,打开门先进去再说。” 话音一落,他一刀劈开门,带着十多人冲了进来。 “你们若是敢动手,我就将孙思邈杀了。”沈光的话语再次传来,戴着软幞头的汉子手一挥,众人终于停了下来。 “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闯到这里来。” 戴着软幞头的汉子死死的盯着沈光,寒声说道。 沈光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暗念一声:“倒!” 下一刻,冲到除了戴着软幞头的汉子之外,其他跟着他进来的人突然软倒在地,眼睛睁得大大,就是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动不了。 戴着软幞头的汉子大吃一惊,正准备有所动作,但紧接着也软倒在地,沈光暗自感慨自家侯爷给他的保命毒香果然厉害,不愧是毒将之称。 注:最近有读者特意加我QQ,用最早见于唐代的传奇《虬髯客传》来批评这本书里面杨素写的不实,不历史不相符。这本书我特意了解了下只有几千字,流传甚广,可以算是武侠小说的鼻祖了。 文中突出了五个人物,杨素、李靖、虬髯客张某,有姓无名、红拂女张出尘还有一个二十岁即显真龙天子相的李世民。由于这篇小说太有名,大多数读者都把它当成了历史。 但这篇小说终归是传奇,或者说神仙志。如果以《三国演义》三实七虚来衡量,除了杨素、李靖、李世民等书里面实有其人外,其他则一分写实都没有了。 比如,李渊在隋末大业十三年(617年)起兵,李世民生于598年,虚岁刚好二十岁。所以,《虬髯客传》中有了他向李靖询问天下英雄,李靖回答“州将之子,仅二十。”等语。 只是,杨广在大业十二年游江都,其时,杨素已经死了十年之久。他的子孙也因为杨玄感的造反失败,被杨广屠戮殆尽。所有虬髯客传开头中,“炀帝之幸江都也,命司空杨素守西京”和后来的李世民“仅二十岁”,恐怕和大隋名臣杨素对不上号。或者杨广有不测之能,把死鬼从地府里揪出来,替他留守老窝。 还有一种可能,即此杨素非彼杨素。那么,李靖去拜会他,被得到他的推崇,就没任何意义了。 所以,小说就是小说,千万别当历史来读。若拿小说中的东西当正史来读,还以此为真理,则不仅害己,往往还会犯下以自己稀里糊涂那点儿东西,引得别人跟着犯错的错误。 九孔自不量力,写的本书也是演绎一段架空历史,既然是架空历史小说,估计与正史相比,漏洞百出,不亚于《虬髯客传》。只希望大家当小说来读,博一笑而,千万别较真。 第一百七十三章 算盘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在戴着软幞头的汉子最后倒下的同时,沈光身体已经激射而出,手中天蝉刀连连挥动,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人全部割喉。 沈光这才长松一口气,转头看向孙思邈,这一看之下,他却是脸色大变,犹如见了鬼一般。 他眼前空无一人,孙思邈消失不见了。 沈光脸色变化中,目光如刀扫过整个屋子,没有任何孙思邈的影子,他猛的看向门窗,发现右边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他虽然是滞固期的高手,但在轻身术一道上,即使是很多破功期高手都比不过他。刚才虽然在杀敌,但能够躲开他的耳目,悄无声息的离开,这种手段沈光实在难以想象,至少到目前为止这是首次遇到。 心中惊骇的同时,沈光已经从孙思邈可能离开的窗户跃了出去,试图追踪和寻找到孙思邈。 王君临特意给他交待,要将孙思邈带回去,给果儿和子默看病,结果他把人给弄丢了,更何况这算是鬼眼正式成立之后,第一次出任务,就这样失败了,沈光岂能不郁闷。 …… …… 沈光与在外面负责接应他的牛进达等人见了面,后者表示也没有看见有孙思邈离开,一众人在附近找了半天,仿佛孙思邈凭空消失了一般。 “侯爷,卑职失职,未能将孙思邈带回来,请侯爷责罚。”沈光一脸愧疚的向王君临行礼,他记得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给王君临说这句话了,自投靠王君临以来,除了大运酒楼的事情做的很漂亮之外,后面几起事情总是出各种意外。 王君临却是摇了摇头,心想孙思邈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偌大的名声,即使在一千四百年后依然有很多药王庙存在民间,更有很多故事和传说流传千古。 而除了不弱于三国时期华佗的“药王”之称外,还有‘圣童’、‘道君’等神秘的称号,甚至有历史记载此人活了一百四十多岁。而此人所在的时代,正是华夏最乱的时代之一,以其这般大的名声,若是没有相匹配的本事,甚至神通,焉能活如此长久。就连长枯子、波多法王这样的人物都有着比寻常破功期要厉害一筹的实力,更何况是名扬天下的孙思邈。 “如此看来,孙思邈此次入京或者说入宫是有意为之,且被人劫持走,显然也是故意的,这背后说不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王君临脑海中念头百转,眸中精光闪动,冲着沈光摆了摆手,说道:“此事不怪你,是我想岔了一些事情。” 顿了一下,王君临说道:“这几日天上可能会有日全食出现,你们……” 说到这里,王君临突然神色一凝,左手毫无预兆的突然抬起,指向正上方,破空声响起,四枚铁刺收尾相接,闪电一般激射而出,刺穿屋顶,不知去向。 将弩箭射出之后,王君临突然若有所觉,猛的转头向门口看去,神色不由一变,瞳孔微缩。 整个过程说来话长,但从王君临突然抬头到看向门口,只不过半息时间而已。 展鹏、沈光和牛进达被自家侯爷所为吓了一跳,再顺着其目光,猛的转身,这一看之下,却是脸色大变,各自兵器不由自主的出鞘。 不知何时,一道人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准确的说,是一名青袍道士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门口。 这名道士给人的感觉就两个字——干净,除此之外,除了眼睛显得比寻常人更为明亮之外,样貌、肤色、身高、气质等都显得极为寻常。至少比起王君临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所见过的几个仙风道骨的神棍,单从卖相上来看,相差太远了。 展鹏、沈光和牛进达三人惊骇之后,沈光见过此人,认出了此人身份,知道此人是跟踪自己而来,更是恼怒,但不等他做什么,牛进达最是胆大,恼怒之下已经率先大声厉喝:“谁家的牛鼻子装神弄鬼,看爷爷将你脑袋砍下来。” 牛进达说做就做,脚下一蹬,手中长刀已经如闪电一般劈向这青袍道士的脖子。 牛进达虽然杀气很重,但绝非鲁莽之辈,知道眼前之人出现的诡异,这一刀已经用了全力,将快、恨、准等刀法精髓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牛进达这一刀砍在了空出,因为他要砍的人很随意的一步跨出,便诡异的躲开了他的刀,牛进达瞳孔一缩,猛的转身,就要挥出第二刀。 这时,王君临一声轻喝道:“住手!” 牛进达狠狠的瞪了一眼这青袍道士,将刀归鞘,站在了一边。 “久闻孙真人大名,今日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王君临挥手让三名得力属下退到一边,向青袍道士行了一个晚辈之礼。 没错,来者正是王君临一心想要请来的药王孙思邈。 “荒野之人冒昧前来,有些唐突,还望秦安侯勿怪。”孙思邈目光如电,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从容回礼。 “孙真上请上坐。” 王君临伸手邀请孙思邈,后者也不客气,便坐在了左首第一位客座之上。 “你们三人暂且退下。展鹏吩咐下去,让人将最好的茶叶、水果和点心上来一份。”王君临眼见孙思邈没有立刻说话的意思,看了屋子中其他人一眼,吩咐道。 三人称‘喏’退下,很快有侍女将茶水、水果和点心端了上来,孙思邈毫不客气,且也不说话,当即便吃喝起来,看得出来,此人至少有大半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王君临也不着急,一边喝着茶,一边静静的观察孙思邈。 “秦安侯是如何得知这几日将会有日食出现?”待吃饱喝足之后,孙思邈抬头看着王君临,突然说道。 王君临好似早就知道孙思邈有此一问,事实上他还知道,刚才若非是自己提到‘有日全食出现’,让对方心中激荡之下,露出破绽,自己还发现不了此人就隐匿在头顶之上。 微微一笑,王君临说道:“我若是说是我算出来的,不知孙真人是否相信?” 孙思邈怔了一下,摇头道:“老夫知道日全食可以算出来,但那只是理论上,而要真正算出来,非是人力所为,因为需要计算的数据太过庞大了,这其中包括太阳轨道,黄道,和计算月亮轨道、白道,每一个都要耗费极大的人力和物力,老夫曾经和三十多名道士大体估算过,这至少需要三万多精通算术之人,用算筹持续不断的算上两个月的时间,且每个人都不要出现差错,才有可能算出日全食出现的大概时间。” 这一下轮到王君临大吃一惊了,他没有想到孙思邈竟然知识如此渊博。但他紧接着便想起在中国历史上秦、汉以来便有太史令掌天象历法。后设自钦天监专司机构掌管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历法。唐代更是始设太史局,后又改司天台,隶属于秘书省,宋、元时设有司天监,与太史局、太史院是平行并置的机构。 总之,古人能够通过日、月运转规律计算出历法,再以同样的方法计算出日全食,就并不是什么让人吃惊的事情了。只不过正如孙思邈所说,这里面牵扯到的计算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除非以国家之力专设机构去做此事,否则以一个人或者某个势力是很难做到此事的。 王君临自然不能给孙思邈说自己提前就知道,而且他已经说了是自己计算出来的,若是再改口,恐怕会给对方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对他后面的计划极为不利。 王君临突然想起自己前几天刚刚亲手设计,并且让工匠打造出,准备给五福茶社算账用的算盘(注),笑了笑,说道:“人力有所穷,但人类作为这天地间唯一拥有灵智的生物,与普通动物最大的区别便是人类会创造、会使用工具。” “秦安侯此言蕴含着大智慧啊!嗯……如此说来,秦安侯创造了比算筹更方便计算的工具?”王君临出口不凡,孙思邈心想此子能够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创下这般大的名声,果然是名不虚传,再看向王君临时眼睛却早已亮如灿星。 王君临笑了笑,没有回答孙思邈的话,而是将外面的侍女叫进来,吩咐了一句,很快便有人拿来一个木质的算盘。 注:算盘,又作祘盘,珠算盘是我们祖先创造发明的一种简便的计算工具,珠算盘起源于北宋时代,北宋串档算珠。算盘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发明创造的一种简便的计算工具。中国是算盘的故乡,在计算机已被普遍使用的今天,古老的算盘不仅没有被废弃,反而因它的灵便、准确等优点,在许多国家方兴未艾。因此,人们往往把算盘的发明与中国古代四大发明相提并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刚刚在阿塞拜疆首都巴库通过,珠算正式成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也是我国第30项被列为非遗的项目。 第一百七十四章 墨家钜子 (非常感谢‘知命侯’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也不啰嗦,当场便告诉了孙思邈的口诀,给孙思邈演示了使用之法,孙思邈的聪慧程度远超王君临的想像,学习接受能力更是让王君临心中惊叹不已,心想此人绝对是传说中的超级天才。 但事实上,孙思邈此时却已经将王君临惊为天人,将那么多繁琐的数字能够简单化的工具在他看来堪称神器。 他拿着算盘拨了半天,亲自尝试过之后,孙思邈再看向王君临时目光又有了不同。发自肺腑的一番夸赞之后,孙思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王君临的神色越来越奇怪,就在王君临忍不住想让人拿来铜镜,看看自己脸上是不是长出花来的时候,孙思邈才最终说道:“秦安侯是墨家传人,但不知你和田襄子谁是当代墨家钜子?” “什么是墨家钜子?”王君临一脸疑惑。 “你不知道什么是墨家钜子?”孙思邈死死的盯着王君临的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想从王君临的眼神变化中看出其心中的想法。 可惜孙思邈没有看出丝毫王君临在说谎的迹象,最后只得摇了摇头,说道:“墨家是诸子百家中最严密的一个组织,其领袖被称为墨家钜子,墨子本人便是第一代墨家钜子,墨子嫡传弟子禽滑釐是第二任钜子,孟胜为三代墨家钜子,三年前有传言说,有异人田襄子成为了第四代墨家钜子,但今日我遇见你,见识了你所打造的算盘,却认为你是当代墨家钜子。” 王君临一脸恍然,说道:“原来如此,只是孙真人为何一定认为我是当代墨家钜子?” 孙思邈一脸感慨的说道:“因为每一代墨家钜子都是最聪明、最博学,且对机关之道最精通之人。你能够制造出算盘这等神器,我很难相信那田襄子会有你聪明。” 王君临不想纠缠自己是否有孙思邈所说那般聪敏和博学,更不可能解释算盘是四百多年后某人所发明,他一脸好奇的说道:“孙真人确定每一代墨家钜子都是世间最聪明和最博学,且最为精通机关之道的人。” 孙思邈想了一下,摇头道:“世家之大,能人异士何其多,我只能说在世间所有墨者中,能够成为钜子之人,一定是墨家一派中最聪明,最睿智,最博学,且最精通机关一道之人。” 王君临斩钉截铁的说道:“孙真人误会了,我不是墨家弟子,更不是墨家钜子。” 孙思邈又盯着王君临看了半响,最终好似勉强接受了王君临的说法,说道:“你若不是墨家弟子,这算盘传世之后,那田襄子必定会来找你。” 王君临突然问道:“不知孙真人出自何门派?今日来找我又所为何事?” 孙思邈微笑道:“不知秦安侯派人去救我又是为何?” 王君临立刻便说道:“我府中有两个晚辈身患疾病,请孙真人过来,是想请孙真人给他们诊断治疗一下。” 孙思邈没有想到王君临的原因如此简单,愣了一下,说道:“贫道来此,一是好奇是何人想要救我,二是好奇能够让人浑身无力的香烛出自何人之手。不想果然是不虚此行,让贫道见识了算盘这等神算之器。” 王君临却对孙思邈的问题不够满意,摇了摇头,说道:“但我知道,即使孙真人今日不跟着沈光前来,也会来找我。” 孙思邈一脸意外,眼睛中闪过一抹莫名之光,说道:“秦安侯何出此言?” 王君临说道:“因为孙真人想知道十几天前那昆仑阴君是如何被雷电劈死的。” 孙思邈久久不语,想要张口否定,但看着王君临一脸笃定的神色,话到嘴边,却说道:“贫道已经详细了解了当日昆仑阴君被雷电劈死的经过,秦安侯能否给贫道解释一下为何会有此事发生?” 王君临心想果然如此,嘴里面却说道:“昆仑阴君自然是受天罚而死。” 孙思邈听到王君临有意强调‘天罚’一词,瞳孔骤缩,沉默半响之后,突然冷冷的说道:“贫道所在门派的强大是你不可想象的,如果你不想自己死于非命,更不想你所在乎的人出事,就告诉我,什么是天罚?” 王君临心中叹了口气,心想一个在乱世活了一百四十多岁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善良的人,即使此人在历史上有着药王,圣童、真君、菩萨等称呼。当然,如今此人才四十出头的样子,但王君临依然宁愿相信此人绝非是一个善于之辈。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各种世外高人存在,但绝不相信这些高人会是德高望众之辈。 王君临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如果我所在乎的人从现在开始出了任何事,包括我府上随便一名仆人出了事,我都会算在你们的头上,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是一个容易被威胁的人,一旦有超出我容忍的事发生,你们受到的报复残酷程度,将会远超你们想像之外。” 王君临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轻描淡写,但孙思邈却从中感到了寒意,眼睛不由眯成了一条缝,冷笑道:“你连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山门在何处都不知道,如何报复?” “这个世界没有永恒的秘密,只不过有些秘密知道的人比较少而已,你们是什么样的人,山门在在何处,肯定会有人会知道的,比如你前面所说当代墨家钜子田襄子,正如你所说此人肯定会来找我,我若是以一些秘密与其交换,你认为他会不会告诉我你们的山门所在。” 王君临似乎对孙思邈极为失望,且这种失望毫不掩饰,已经溢于言表,此时更是叹了口气,说道:“不要以为你们很强大,你们其实就是一群一心想着如何能够长生,整天研究鬼神之道,想着如何能够多活一些年岁的凡人。最多你们每个人都是破功期的内家高手而已。只要知道你们山门所在,除非你们是神,否则你们胆敢伤我所在乎的人,我就会把这个伤害扩大上千倍还给你们。” 孙思邈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吧!只要你告诉我什么是天罚,昆仑阴君为何会引来天罚,我孙思邈对上青道尊发誓,绝不侵扰你所在乎的人。” “你若是愿意,在合适的时间,我还会引来天罚。”王君临怜悯的看着孙思邈,这些人为了能够长生,可谓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显然孙思邈精通医道,绝非是本着‘救死护伤,医疗治病,服务病人’的崇高职责,而是为了能够活的久一些,换一句话说,孙思邈是一个很怕死的人,他在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活得久一些。 只不过眼下他对鬼神之道还充满各种幻想,或许等无数次的失望之后,他将精力放在医道上面,从而成就了一代医圣,也让自己活了一百四十多岁。甚至在一千四百年之后科技发达的后世,都有《孙思邈养生十三法》、《孙思邈长寿秘法》等书籍流传。 孙思邈神色凝重之极的看着王君临,一时无语,他心中实在难以理解王君临说‘天罚’之事时,表现得如此轻佻。 王君临却突然冷哼一声说道:“孙真人,你现在可以告诉你,你来到京城,进入皇宫中的真正目的了。” 在原本历史上,没有王君临的出现,但孙思邈依然在孤独伽罗死之前来到了大隋京城,并且被请进了皇宫。所以,王君临绝对有理由相信,孙思邈来京城一定另有目的。 孙思邈这次没有沉默多长时间,便说道:“我这次来京城,进入皇宫,是为了一本名为《诸病源候论》的书册而来,可惜未能找到。” 王君临愣了一下,神色怪异之极,长笑一声,随手从旁边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扔给孙思邈,说道:“孙真人说的可是这本书。” 孙思邈接过一看,这本书册正是《诸病源候论》,他吃了一惊,强忍着立刻翻开看的想法,颤抖的说道:“没错,就是这本书,传说由大隋已经故去的太医博士巢元方所撰,据说书中记载了起死人而肉白骨的绝世奇技。为了这本书,贫道才特意出山,来到京城,进入皇宫中寻找,却没有想到此书会在秦安侯手中。” 王君临随口说道:“也是巧了,前几天我生病,还挺严重的,皇帝便派晋王将这本书给我送了过来,看能不能帮上忙。我简单看了一下,里面内容比起世间其他大夫的确算得上是一项很大的进步,但是只要我愿意,可以写出比这进步更多的医学原理。” 孙思邈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王君临,没有说话,而是翻开《诸病源候论》看了起来。他看得很认真,时而蹙眉,时而恍然,时而疑惑,但整体来说神色很兴奋,犹如入了宝山似的。 前天几晋王杨昭送来之后,王君临闲着无聊翻开看了一下,太医博士巢元方的《诸病源候论》其实就是一部医书,只是牵涉到一点外科手术而已。 PS:第二更送上,这两天每天只有两更,不好意思求捧场和各种票票————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日全食 (非常感谢‘流离de岁月’、‘本地木哥’和‘孤勇英雄’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当然,这对于王君临来说,自然是最浅显的一些医学知识,但对这个时代的大夫,特别是孙思邈这等精通医术的神医来说,那就是一个跨时代的进步,或者说是打开了一完全不同的医术世界。 所以,孙思邈这一看,便是废寝忘食,没日没夜,王君临安排侍女及时换茶水,将吃食按时供应上之后,便不再理会。 王君临对于孙思邈的反应很理解,若是没有物我两忘的研究精神,又怎么能够取得那般大的成就,这是典型的研究人员的优秀特质。 而据王君临所知,一千一百多年后,人们对细菌才有了一个简单的认知,一千四百多年后,医药学才进入了一个有据可循的时代。 而在眼下这个时代里,西方的巫医治疗病患的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放血,西方很多民族感冒发烧放血,肠胃不好放血…… 相比来说,东方华夏民族的医术要好一些,但大隋国的医学也好的很有限,不论是《黄帝内经》抑或是别的医学著作,比如《左传》昭公元年记述医和给晋侯诊病时的医理论述:“天有六气,降生五味,发为五色,征为五声,淫生六疾。六气曰:阴、阳、风、雨、晦、明也。阴淫寒疾,阳淫热疾,风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 唯一让王君临感觉成体系形成一定医学系统理论的是西晋王叔和编撰的《脉经》全书共十卷,九十七篇,这也是华夏医学史上现存第一部有关脉学的专书,是前期三千多年华夏医学有关脉学知识的一次总结。《脉经》开宗明义指出“脉理精微,其体难辩”,“在心易了,指下唯明”,《脉经》正是针对这些难点来进行编撰总结的。 除此之外,王君临统统把这些归类于哲学著作,而非医学著作。 总体上来说,这个时代的医学其实就是一个经验学,大夫某一次不小心用一种办法治好了一个病人,然后,再遇到这样的病症,他就会沿用上一次的治疗手段,或者治疗药方。治好了自然皆大欢喜,可其中因病症的差别,或经验的不同,在很多时候出现治不好的情况,只能……算病者倒霉。 孙思邈显然算是这个时代最为出名、最为优秀的经验学医生,以王君临的估计,此人应该几乎学会了迄今为止所有经验手段,手中掌握着大量同弥足珍贵的药方。 所以,当与外科手术有一点点关联的这个领域被孙思邈第一次接触之后,后者心中震撼和好奇自然是极大的,而当在读《诸病源候论》这本书的过程中遇到一些不解,被王君临三言两语说的通透,且发现王君 临所说之药理比《诸病源候论》更合理,更高明之后,孙思邈再看向王君临时已经像是在看一个妖怪。 感觉到孙思邈对自己的态度在悄无声息发生着莫名的变化,王君临心中甚是欣喜,暗暗计划着找机会再给对方一些震撼,直接颠覆其一心求长生的疯子想法,断了其对鬼神之说的念想,让其一心扑在医学研究上。 当然最终此人是要跟着王君临身边研究医学的。为此王君临同样暗暗下苦功,努力回忆自己所掌握的所有后世医学知识。 …… …… 有些出乎王君临意料的是,杨素动用军中杀人利器,刺杀王君临一案的结果,最后竟然是不了了之。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不知道杨素动用了何等手段,那六名活口有三个在作证之前死了,剩下的三个竟然当着满朝文武和杨坚的面当场翻供,然后当场自杀。 这样的结果,让王君临心中对杨素警惕等级再次提升。王君临和沈光等人推测,侯官府中有杨素的人,而且地位不低。 当然,此事之后,杨坚对杨素的忌惮肯定会更深,杨广眼下需要杨素的支持,但等将来称帝之后,肯定会和他老子一样迫不及待的对付杨素,而且相比杨坚,肯定更加果断和狠辣。 …… …… 王君临本来打算两不相帮,在一边等着处于明面上的太子杨广和暗中的废太子杨勇在日食出现后围绕着可能出现的谣言恶斗,自己在伺机出手捞一些好处。但当杨丽华派夜鹰使告诉他,前几日他在大街上被八牛弩刺杀极可能是废太子杨勇的人所为之后,王君临的想法便发生了变化。 显然杨勇因为王君临与晋王杨昭交好,便认为前者很可能是杨广一系的人,所以便想一箭双雕,杀了他的同时再嫁祸给杨素。之前王君临隐隐有所猜测,但因为京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不太确定。 “沈光,你亲自将这封信交给杨昭。”王君临在信中写下自己推算出这几日会有日全食出现,并猜测可能会有不利于独孤皇后的流言出现。 他只要将这些信息告诉杨昭,杨昭自然会告诉杨广,至于会不会告诉杨坚,那就看杨昭心智如何了,而杨广自然会记下他这个天大的人情,至于杨广如何应对,就不用他多参与了。 事实证明,杨昭虽然身体肥胖,但心智一点都不弱,并且也知道皇爷爷杨坚对父亲杨广当太子并非完全赞成,所以只是告诉了杨广。 杨广的反应迅速,也很激烈,暗中召见司天监问话,后者自然是一脸懵逼茫然样。历史上真正能够提前推算出日全食出现的,是唐太宗李世明时期著名的天文学家、数学家、道士李淳风。眼前大隋这位名不见经传,混吃等死的司天监自然是没有这才能的。 为了避免司天监将日全食的事情泄露,杨广行事极为果断狠辣,直接派人制造了一场意外事故,让司天监永远的闭嘴了。 再然后,杨广就亲自来五福茶社与王君临一番秘谈,得到王君临进一步的肯定之后,杨广神色阴沉之极的便开始暗中提前做准备。 第二日下葬,前一日杨广暗中派人弄坏陵墓几处地方,意欲将下葬之日往后推一下,这是防止下葬之日刚好是日全食出现的时候,那样的话即使没有人故意散布流言,也会被人联想独孤皇后很多不好的事情,从而引申到当年独孤皇后一力主张废除太子之事上。 可惜的是,不管是杨坚,还是朝中大部分重臣,出于其它一些原因,依然一力主张按时下葬,杨广郁闷之余,只能期盼着日全食最好别来,即使出现也千万不要在下葬之日出现。 然而,世间之事,往往最怕什么,就会出现什么。 独孤皇后下葬,合棺的瞬间,人们看到太阳圆面的西边先产生一个黑影,黑影逐渐扩大,太阳变成了月牙形,暗淡的光辉好似黄昏来临一样。 “这……这是天狗食日。”山陵外,满朝文武和皇亲宗室随杨坚最后向独孤皇后行祭奠礼时,突然有大臣惊呼。 众人闻声,抬头看去,无不脸色大变。 杨广更是脸色阴沉得能够滴下水来,同时心中暗自侥幸自己已经提前知道,做了一些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快点,是目连之母变成的恶狗食日,所有人赶紧击锣打鼓、用身边器物发出声音,好让那天狗将太阳吐出来。”有大臣很恐慌的大喊。 事实上不等大臣位呼喊,山陵内外官兵、仆从、小吏已经自发的以各种方式就便发出声响,很勇敢的与目边之母所化天狗“战斗”。 而在京城内外,只要日全食覆盖的范围内,地方官员和百姓们的反应更快,拿着各种锅碗瓢盆,燃烧着爆竹,冲着已经全部变黑的太阳大喊大叫着。 对于在日全食出现时,发出各种响声把天狗撵走,从而救下太阳,对于百姓来说,这其实已经成为一种风俗,和重阳节大家喝雄黄酒,插茱萸是一个道理。 但这种事情对于朝廷,对于皇族来说,若是发生在一些特殊的时候,却会被引申到国家大事上来。 中国封建王朝的大臣对于将天地异象和天子、皇后,以及国家大事联系在一起,好像有着一种天赋。天空上的太阳还没有完全被遮黑,日全食还没有完全发生,已经有大臣将日全食的出现与今日皇后下葬联系到了一起,而且绝不是什么好话,毕竟天狗吃日绝非什么好兆头。 没过多久,天色已经彻底变黑,犹如夜幂降临,天空中出现了星星,气温迅速下降,鸟雀纷纷归巢,鸡鸭匆忙回窝……仿佛世界末日一般,一些第一次经历日全食的百姓心中生出莫名的恐慌。 现场近半文武百官一会看天上,一会看独孤皇后下葬到一半的巨棺,渐渐开始议论纷纷,杨坚脸上阴晴不定。但也有部分官员盯着杨广,好似在等着配合对方行事。 过了几分钟,太阳的西缘开始露出一丝亮光,好似清晨来临,同时,鸡鸣雀噪,直到太阳逐渐复明,整个大地再次成为欢腾的世界。 第一百七十六章 祸乱后宫的独孤皇后? (非常感谢‘小灰灰他爸’和‘书友54590730’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杨广则强压下心中的郁闷和淡淡的恐慌,一脸喜色的突然向杨坚插手躬身行礼,大声说道:“恭喜父皇,母后在天之灵,护佑我大隋重见天日,天兆预示我大隋将国泰民安,兵强马壮。” “恭喜陛下,皇后在天之灵,护佑我大隋重见天日,天兆预示我大隋将蒸蒸日上,国泰民安,兵强马壮。”有三分之一的官员在杨素和贺若弼、独孤卿等重臣带领下突然跪倒,紧随杨广之后向杨坚大声呼喊。 此时天地清明,远处人们沉侵在赶走天狗的欢快呼喊声中,这种氛围环境倒与杨广和三分之一官员所说话语非常相符。 剩下的文武官员不管愿不愿意,也只好跟着重复这些话,杨坚心中长松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一眼杨广,眼中流露出赞赏之意的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意味,不管怎么说,他绝对不愿意有人拿死去的皇后说事。 “朕与众卿同贺,为我大隋繁荣昌盛共勉之。”杨坚双手张开,仿佛将整个天地都揽在怀中,但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心中充满了愤怒,还有些苦涩。他还没有死,大臣们已经开始选择投靠他的儿子,这是任何一个皇帝都深恶痛绝的事情。 …… …… “释迦摩尼十位弟子中有一位名叫目连的公子,生性好佛,为人善良,十分孝顺母亲。但是目连之母,身为娘娘,生性暴戾,为人好恶,飞扬跋扈……独孤皇后乃目连之母转世,如今重归恶鬼道,变成的恶狗,再次吞噬太阳,多亏我大隋朝廷和百姓上下齐心,以锣鼓之声、燃放爆竹,吓得恶狗吞下的太阳、又只好吐了出来……” 即使杨广在王君临的提醒下,提前有了一些准备,在皇后下葬之日应对得很好,但事后他的对手反应也很快,而且手段激烈而又强势。 一夜之间,关于独孤皇后乃目连之母转世,重归恶鬼道,变成的恶狗,再次吞噬太阳的传言已经家喻户晓,独孤皇后下葬之时刚好是日全食出现的时候,时间是如此的巧合,很快就获得了很多愚蒙百姓的相信。 国丧之期,太过惹眼的青楼和大酒楼里不兴曲乐,人数寥寥。但小一点的茶肆、酒馆,依然高朋满座。议论的话题,当然离不开昨日皇后下葬之时出现的日全食,以及一夜之间家喻户晓的传言。 独孤皇后在民间名声其实还不错,但这种不错根本经不起流言的诋毁,而要想让一个人真正的记得另外一个人的好,唯一办法就是让这个人曾经因后者而获得好处。可独孤伽罗似乎并没有做什么让百姓直接受利的事情。再加上独孤门阀树大招风,自古以来,木秀于林,必有风来摧之。 所以,不仅很多百姓,就连士林中的清议,在一夜之间竟然也站在了刚刚入土的独孤伽罗对立面,到处都能听见满怀各种表情的议论声,其中不乏幸灾乐祸的笑声,尤其是京城内的诸多酒馆之中。 “独孤门阀能够成为皇族之外天下第一门阀世家,独孤皇后这些年功不可没,大大小小以权谋私之事怎么可能少得了。就拿最近来说,独孤陌玉去年差点丢失了整个雍州,甚至被突厥人一度俘虏,却没有自裁谢国,事后还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这件事情若是没有独孤皇后在背后捣鬼,陛下怎么可能放过独孤陌玉。” 坐在一张漆料斑驳的方桌边,一名三十四五岁的中年士子豪迈的放声大笑。与他同桌而坐的两名士子则同样举杯而笑。大隋建立以来,在杨坚和高颍共同努力下,大隋还是出现了不少寒门士子,只不过几乎没有一人担任高位,最大的官也不过从六品。而这些人自然对于独孤门阀没有半点好处,而且心怀莫名的仇恨。 此时中年士子放下酒杯,感叹道:“虽然我也不相信独孤皇后乃目连之母转世的说法,但皇后若是自身行得正,留下足够的贤名和功德,死后焉能被一个流言所羞辱。” “明文兄所言正是。诚可谓世有贤人,国之大幸,皇宫有妖孽,国之不幸。我听说陛下早就想广开科举,都是被各个门阀世家所阻挠,其中就数独孤世家最强势,就连高公如此人物竟然也被独孤皇后一言所罢免,由宰相贬为庶民,这独孤皇后乃目连之母转世的传言虽然有些荒谬,但所表达的意思也不无道理。” 几名寒门士子啜着杯中酒感慨不已,但他们所说的话,却正好代表了士林之中的清流之意。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其中一名士子忽然又道:“独孤皇后强势霸道,依仗独孤门阀支持和陛下宠爱,屡次干涉朝中政事,高公两年前被罢免,前太子被废,这等关乎我大隋社稷之事都是出自这妇人之事,眼下她已经宾天,这等事情自然要拨乱反正才显陛下英明?” 众士子脸色一变,一时没有人说话,其中一名士子和刚才说话士子打了个眼色,说道:“诸位有所不知,陛下其实对当今太子并不喜欢,只是独孤皇后一力干涉,且皇后又身怀重病,陛下不想气坏了皇后身子,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如今自然是不同于往日了。” 众士子一听,不由眼睛发亮,在门阀世家把持朝政的大隋,寒门士子想要为官和升官实在太难了,但若是有从龙之功那就不一样了,很多士子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做什么事情才能够在前太子夺回储君之位时发挥一定的作用,好立下从龙大功。 …… …… 很快,就有士子文人提出了独孤皇后当年所做一些事情的诟病,用很多事情证明了一个事实——独孤皇后祸乱后宫。 “祸乱后宫”这个罪名对于一国皇后来说,已经是最严重的罪行,严重到可以将独孤皇后之前做的所有事情推翻。这其中自然就包括废立太子。 但这件事情势必会让杨坚很不爽,虽然众所周知独孤皇后做事很强势,甚至与他这个皇帝并称为二圣。或抛开他与独孤伽罗之间的感情不说,就说皇后祸乱后宫,岂不是说他这个皇帝当的很窝囊,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甚至连废立太子这等事情都由皇后做主。 但话说回来,若杨坚真的想废了杨广太子之位,重新让杨勇成为储君,眼下倒是一个顺水推舟的机会,毕竟太子之位换来换去有失国体,但若是让死去的独孤伽罗背这个锅,他这个皇帝也不失天子威仪啊! 或许杨勇和他的心腹们考虑到了杨坚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但他们没有选择,若不能借此次日全食的大好机会将储君之位夺过来,他们以后或许就再没有机会了。 所以,他们目的是借大势逼着杨坚顺水推舟,事实上在很多人看来,若非杨坚在日全食出现的时候,于皇后陵墓前说的那些话,一时不好让自己改口,说不定杨坚已经顺势改了东宫之主了。 当然,这只是一些人自己的判断,杨坚自己是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甚至杨广和杨勇这两个当事人也不清楚。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刚刚死去的皇后祸乱后宫和太子废立之事引起全京城人们的关注,现在人们只要一想起昨日的日全食,便和东宫之位的归属联系在了一起,就算是有人说:“日全食每隔几年便会出现,岂能左右储君之位。”也很快的被其他人的唾沫所淹没。 杨广的应对很激烈,几乎就在流言出现的同时,京城白道和黑道大大小小的帮派,不管有没有参与散布流言,都在当天晚上遭到了灭顶之灾。三千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死士,分成十组,在各自一名滞固期和三名筑基期高手的带领下,一个一个帮派的清扫了过去。 可惜流言已经散布开,犹如覆水难收,即使将散布流言的源头全部截断,都已经来不及了,事情继续向不利于杨广的方向发展,特别是杨广进宫觐见天子,被宫中传出天子身体有痒,将其拒之门外之后,东宫之主即将移位的传言愈演愈烈了。 这让一些中间派也开始倾向于杨勇,比如与王君临和杨素都已经结下死仇的昌平王邱瑞,或许是因为邱瑞认为杨素和王君临都是杨广的人,便在高颍的引导下选择了废太子杨勇。 而自日全食之后,邱瑞便表现得异常活跃,有人看见废太子杨勇侍妾云昭训之父云定兴从侧门悄悄进了昌平王府,两个时辰之后才出来,而昌平王府财物账上少了三十万吊的巨款。 …… …… 秦安候府,王君临的面前,端坐着一名武者和一名书生。 这两人是奉王君临之命刚刚从西北雍州高台城秘密赶来的景田与张继科。 景田名字很朴实,但身体魁梧,一身便装,颇为英武,眼睛开阖之间,有凶残和狡猾的意味流露,犹如狼王一般。此人是祁连山曾经盛极一时的白狼帮帮主。 PS:第二更送上,月底了,诸位手中若是还有月票,留下也是浪费,若是能够投给本书,给九孔一些鼓励和支持,九孔感激不尽————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成为主角的王君临 (非常感谢‘我有钱看正版’、‘那年那天的我’、‘liutongcai’、‘柚木先生’、‘书友谷歌’、‘书友44683804’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年初时白狼帮因为抢劫过王君临麾下商团,被王君临将白狼帮当成训练麾下五百特种兵实兵演习的“蓝军”。结果在短短半年时间中,白狼帮今天消失一个人,明天被弄死一个,后天老窝又被烧了一把火,这种无休止的骚扰,逼着白狼帮先后换了七次山门,结果都被王君临以后世佣兵和特种兵之法训练出来的山地特种兵给依次找到了。 最后景田实在受不了,便带着一百如狼似虎的帮众主动潜入高台城,想要暗杀王君临这个罪魁祸首,结果自然是白狼帮悲剧了。 但王君临看上了白狼帮的胆色和本事,便没有赶尽杀绝,欲收为已用。不过景田却是个硬茬子,刚开始死不屈服。结果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极富有戏剧性。 景田因为带人刺杀王君临过程中受了伤,被王君临送到他麾下王氏医院治疗,结果竟然与负责打理医院的少妇九娘恋爱了,而且爱的死去活来。 而九娘是王君临在高台城的内府管家,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极有道理,桀骜不驯的景田被王君临利用九娘轻易给收服了,不过为了确保其忠心,直到两个人结婚之后,如今九娘怀下崽子之后,才让景田出来给王君临做事。 另外一个名叫张继科的书生,不是别人,是白狼帮的狗头军师,本来就是景田的搭档,两人共事已经七八年了,颇有心智。 此时,两人平静而恭顺地回答着王君临的问话,低眉顺眼的样子实在是让人难以将他们与以凶残狡猾名震河西走廊的白狼帮的狼王和狐狼联系起来。 王君临却知道这两人温顺的面貌下都掩藏着一颗暴烈的种子,而让王君临欣赏他们的是,两人都是心思缜密之辈,凡事谋定而后动,不冲动,不鲁莽,他们正是王君临眼下需要的人。 王君临特意让这两人不远千里从高台城来到京城,是因为想让两个人在京城扎下根来,开枝散叶,为他成立的鬼眼情报组织在京城铺下最重要的一张大网。毕竟按照他的计划,他不可能一直待在京城这等是非漩涡之地。 “你们二人是否明白了各自任务?”王君临最后问道。 “卑职都明白了。”二人互视一眼,齐声答道。 “好,景田,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本侯麾下情报机构鬼眼在京城分司的统领。当然这是你暗中真实身份,你明面上身份的名字不变,但具体身份却变了,从现开始,你将是京城黑道第一大帮红刀会的残余者,你会和一部分红刀会的人被关进京兆府的牢房,怎么获取他们的信任将是你要完成的第一件事。不用担心身份暴露,红刀会的高层和中层在昨晚上已经被太子的人和京兆府的府兵一扫而空,你要做的便是将这些人重聚起来,并且尽快地成长壮大,重新建立一个比之前红刀会还要强势十倍的地下帮派。” “当然,这个过程中你会获得我们财物和情报方面,乃至人力的源源不断支持,具体事项你待会和鬼眼大统领沈光商量。”王君临指了指旁边正在暗打量张继科和景田的沈光。 “侯爷放心,景田定然不负所托。” “张继科,你从现在开始将是鬼眼在京城司的副统领,明面上的身份则是一个投靠太子殿下的寒门士子,你的才能不缺,只是出身贫寒,难以入得了太子门第,不过这一点本侯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太子如今正在烦恼一件事情,我教你一妙计可解决太子烦恼,你以此计为敲门砖,定能成为太子幕僚,若是表现好了,等太子登基为帝之后,你还会成为朝廷命官,不过你这些年将以前读的书荒废了,这几天有时间多读一些书,以免进入东宫之后,被太子身边同僚嘲笑。” 不等张继科说什么,景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张继科嘿嘿一笑。这八年来,他与张继科一起,他见识的是张继科对敌人的冷酷心肠,看惯了满手鲜血的张继科,一想起的后者要捧起书本,他还真地觉得有些好笑。 “卑职明白了。”张继科没有理会景田,此时他的眼睛发光,看得出来他对新身份很期待。对于张继科的忠诚,王君临更不用担心,因为此人本来就有两个儿子,如今都在高台城。 “张继科,你的任务除了获得太子信任和青睐之外,便是尽可能地结交一些士林人物,接近豪门世族,你要在京城官场上为我们打开缺口,而景田则负责在地下世界为我们鬼眼编织一张大网。而眼下太子之争,正是你们渗入的大好机会。好了,具体事项,你们两人跟沈光对接吧!他以后将会是你们的顶头上司。” 景田和张继科二人略带挑衅的看了一眼沈光,沈光眼睛眯着和二人对视,然后三人一起向王君临插手行礼,告退。 …… …… 有了王君临替张继科提供的妙计,张继科给杨广的毛遂自荐非常成功,甚至没有等彻底查清张继科的身份底细,便直接被杨广招到身边担任幕僚。 而不等杨广根据张继科提供的妙计进行舆论反击,在皇帝杨坚的默许下,京城民间的流言中又有多了一条,而且王君临俨然变成了男一号。 王君临拿着沈光特意抄写的外面刚刚出现关于他的流言,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妙处不由得拍手称赞,对古人的智慧真是不服不行,以偏概全的攻击一点,对他王君临的功绩只字不提,光说他有多残暴、有多恶毒,有多邪恶,为此编了好几个貌似有理有据的故事,他相信里面提到的那个被他生吃的那个茶社掌柜是真的失踪了,而茶社掌柜留下的母子肯定过得很凄惨,很让人同情,估计这会满京城的人都对他王君 临越加感到恐怖了。 在儒家为主导的中国封建王朝社会里,名声比命还要重要,对方说的事情知情的人自然知道是假的,可是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被对方提供的各种证据、证人所误导,甚至还会有人从已经被烧成废墟的秦安侯府中找到一些人骨,王君临就算是辩驳,也无从下嘴,只能越抹越黑。 “这件事情的谋划掌控一看就是出自高人之手,此人对人心的把握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王君临暗自感慨不已。 而这些还只是关于王君临一批流言中较为次要的,最核心的事情是,王君临是目连之母身边的一条毒蛇妖转世,为此宫中有两件事情传了出来,可以证明此事。第一件事:前一段时间独孤皇后睡不着觉,结果王君临一出现皇后便可以正常的睡觉了。第二件事:独孤皇后祸乱后宫,干扰朝政,换储君废贤相,惹怒了上天,本来降下天罚,结果又是王君临出现以妖法救了独孤皇后,但自己也被上天惩罚,大病不起十数天。这两件事情因为本来就有发生,对方更是提供了大量的证据来证明真实性。 王君临虽然名扬天下,短短大半年时间,所立功勋丝毫不弱于开国九大功臣,但他的赫赫功绩同样使他拥有了可止小儿啼哭的凶名和毒名,再加上传言的夸张,特别是关于他吃人的传言,流传甚广,所以关于他是母连之母身边的一条毒蛇妖转世的说法,很快就被很多愚昧的百姓所相信。 甚至就连前些日子秦安侯府被烧成废墟也很快被人传成说是上天降下天火欲灭去毒蛇妖,结果毒蛇妖因经常食人,妖力大增,用府中三百名仆从之命血祭施展瞒天过海之计。 得到消息便第一时间匆匆回来报告的沈光此时站在王君临前面汗流浃背,急躁的看着笑容满面的王君临说道:“侯爷,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不如我们先避避风头,偷偷撤离京城,先回雍州,等这些流言平息之后,再找出幕后之人将其杀之。” “这是为何?你退出人家求之不得,干嘛要退?”冷哼一声,王君临嘿嘿笑道。 顿了一下,王君临嘴角流露出残忍的笑容,淡淡的说道:“我本来想袖手旁观,但有人既然将我非要牵连到这场舆论战中去,那我也只好出手了。” “侯爷,他们是想要从根本上击垮你,让你在百姓眼中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王君临的自信让沈光心中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心。 “准备车马,我去拜见太子殿下。”王君临本想先去见见杨坚,但杨坚这两天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有些失望,想了一下,既然已经稀里糊涂被认为是杨广一系的人,不管自己心中认不认可,至少他如今和杨广算是一伙的。 在王君临出门之前,杨丽华派夜鹰使来告诉了王君临一条消息——关于他的流言具体执行者是昌平王邱瑞和其长子邱福。为了将流言在最快的时间内传遍整个京城,昌平王府中五百多仆从和城外三千多佃户全部出动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舆论大战(上) 至于被王君临一心想着留在身边的陈丹婴,早在他前天醒来时和其一番云雨之后的当天晚上便留下一封信悄然离开了。王君临当时恼怒之余,无奈苦笑之后,没有派任何人云寻找,只是让沈光留意着春女楼一举一动,搜集一切有关春女楼的消息。 邱瑞虽然老奸巨猾,但没有这般厉害的手段和心智,所以他只是一个执行者,制定这个计划的人才是一个真正玩弄人心的高手,后面的流言看似说的是王君临,但在将王君临抹黑的同时,其实进一步证明了独孤皇后是邪恶的目连之母转世的事实,从而说明了其祸乱后宫,废立前太子乃逆天而行。也就是说,对方主要是为了借助他王君临的毒名和凶名,至于将他的形象在百姓心目中变成一个恶魔,只不过是顺带的而已。 昌平王府最大的两个财源除了之前大锤铁铺暗中与契丹人和突厥人买卖生铁、粮食等禁物之外,还有一个便是奴隶生意。 奴隶生意在封建社会一直存在,从未断绝,甚至在很多时候算是一种默认的合法生意。很多大户人家的仆从、丫鬟,青楼的妓.女,甚至一些护卫、死士的主要来源便是买卖人口,否则也不会有良家子和贱人之分。 据杨丽华的夜鹰和沈光带领初建的鬼眼打探来的消息综合判断,整个京城的奴隶生意昌平王府至少占了五分之一,而且他们主要贩卖小孩和女人。 另外,京城每年失踪小孩和女人多达三千人,而这还是在京兆府备案的,没有备案的更多,王君临的计划便主要着落在昌平王府贩卖小孩和女人身上,他准备将失踪的这三千小孩和女人这个黑锅全部砸给昌平王府。 在前往东宫的路上,王君临将这件事情进一步梳理了一下,结合夜鹰使送来的情报,大体猜测出了前因后果,并且已经将自己的计划初案想好了。 杨广对于王君临终于主动来见他表现得极为欣喜,毕竟不管是谁能够得到王君临这样一个神通广大,且神秘恐怖的帮手都只会是惊喜。为此,杨广心中暗暗有些感激杨勇的愚蠢,因为他知道最开始王君临并没有明确表现出投靠他的意思,而如今杨勇所为却将如此恐怖的家伙推到了自己的一方。 王君临的计划和杨广新收的幕僚张继科的计策一融合,就形成了一个让杨广欣喜万分的反击之策,在杨广一系势力迫不及待的大力支持下,王君临的计划很快就得到了实施。 …… …… 关心时事政治是自古以来所有京城人士的共同特质,大兴城如果一天没有发生什么劲爆的话题怎么算得上大隋朝的中心。 在昨天下午,关于王君临的消息已经取代了日全食的流言,而在今天一大早,另一件事情便成为了热点话题。 王君临只是说出了计划,提供了一个大体方向,具体操作自然有杨广麾下一大群幕僚去细化和各色人才去执行。比如王君临只是说了故事的大体情节,很快就有几名文采过人的幕僚将其润色完善成了一个感天动地,骇人欲绝的故事。 再然后这个故事被连夜刻成雕版,杨广发动麾下所有人力和物力,连夜集中了五十多个雕刻匠开工,字不需要好看,是字就行,也不用阳版,阴刻就很好,印了足足十万份,按照王君临的计划,要大隋京城内外每家每户都知道昌平王府的禽兽行径,真正做到家喻户晓。 “我要明天把这东西贴满整个京城。”杨广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意气风发,发传单和贴告示这个恐怖的舆论手段,是王君临教给张继科,做为其成为杨广幕僚的敲门砖。 而在杨广和王君临带人紧锣密鼓实施自己的计划的时候,在杨勇的暗中支持下,邱家的人不停的在豪门显宦家里出入,多年的联姻,邱瑞有无数的亲眷,也有无数的门人,再加上本来支持杨勇的官员和世家,以及暗中操控一切的高颍门生故旧,一大批人已经准备好了在明日的早朝进行最后的决战,到时候会有一大群官员弹劾王君临,而以此为引子,弄倒王君临的同时,自然而然牵连到独孤皇后和杨广,最后形成一种大势,逼迫着或者引导着皇帝杨坚废去杨广太子。 …… …… 从东宫离开之后,王君临坐在马车中,抚摸着杨广刚刚送给他的一个翡翠玉佩,神色有些凝重的自言自语得说:“杨坚是大隋开国大帝,手段心智绝对是一流的,他这几天表现的模棱两可,坐看自己两个儿子利用死去的皇后争夺太子之位,这肯定是有原因的。总感觉皇帝再下一个很大的棋局。或许杨坚早就设好了圈套,而我,乃至杨勇和杨广都是圈套里的饵食,皇帝信不过朝中门阀世家出身的大臣,我和所有的门阀都没有关系,只有我是最适合的诱饵,本来我就招人忌,皇帝又在上面泼油。” 想到这里,王君临揭开马车窗帘,叫过来沈光,说道:“你想办法和白石取得联系,让他打探一下陛下这几天都做了什么事情,还有杜老太监在干什么?告诉白石,这件事情他若是帮我办好了,我必有重谢。” 沈光答应一声,匆匆转身离去。 作为后世人,王君临怎会不清楚舆论的强大作用,他只是告诉京城的百姓,昌平王府喜欢贩卖女人和小孩,京城很多小孩和女人失踪都是被昌平王府抓走了,这是王君临想要告诉人们的事情。 而贩卖的女人和小孩这件事情是前太子杨勇暗中支持昌平王府所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杨勇想要夺回自己的储君之位,但他拉拢世家、官员,蓄养死士需要大量的钱财,可他自从离开东宫之后,一应开销连普通皇子都不如,哪来这些钱。所以贩卖女人和小孩的盈利全部被邱瑞拿出来给了杨勇。故事的后半段自然是杨广想要告诉百姓的事情。 最终达到的目的是,要京城的百姓们一定要小心了,看好自家的女人和小孩,否则就会被昌平王府抓走贩卖到其他地方为奴,据说昌平王府与突厥和契丹野人暗中勾结,而这些粗鲁的野人最喜欢养几个皮肤细腻的汉家女子当女奴,既可以泄.欲,又可以干活,至于成为北方野人女奴之后的生活有多凄惨,就不用多说了,百姓只会将其想象成地狱一般。 而小孩就更不得了,据说突厥人喜欢用汉家小孩脑浆下酒,头骨当酒杯,身体做成人蜡,皮剥下来做成人皮鼓。据说在突厥,汉家八岁小郎的人皮鼓是圣物一般的存在,每家每户都需要。 王君临不相信这些关系到切身安全和利益的事情京城百姓会不感兴趣,连日全食、目连之母传说、毒蛇妖这等神话一般的故事都要传扬得沸沸扬扬的人们,遇到如此恐怖的且直接关系到自己安全的事情会无动于衷?拿起自己负责大纲由杨广一众幕僚具体写的大作,王君临念了一遍,一脸感慨自语道:“好文采啊!” 众所周知,在儒家主导思想的封建王朝,越是大门阀,大世家,都在想尽一切办法的积攒名声,王君临就不信一个奴隶世家的名头扣在昌平王府的头上,邱瑞会无动于衷?据说邱家在前周时期就是有名的将门世家,有着一百多年的保家卫国的好名声。 “让你邱家见识一下大字报的威力,也让你们感受一下什么叫舆论轰炸,三天后,满京城的人见到邱家的人不绕着走,我就跟你邱家的姓。十天之后邱家的人若不成为过街老鼠,我就直接离开京城,滚回雍州高台城。”王君临咬着牙,心中暗自狂呼不已。 按照计划,杨广还会在明日想办法找一些人口失踪的人家,最后再坐实了这些百姓家里面失踪的亲人都是被昌平王府给绑走了,女人如今多半已经在突厥或者契丹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小孩自然已经惨死,北方异族野人拿着他们的头骨喝酒。 这个手段很凶残,王君临当时说出来时,杨广惊喜的同时,也曾经脸色微变,但却又兴致勃勃的立刻采纳了这件事,并且在王君临的基础上,发动幕僚进一步的进行了优化,将这个手段力求做到最大功效。 王君临有着绝对的理由相信,皇宫里那名能够结束南北朝乱世的大隋开国大帝,正在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大兴城里的一切动静,他现在很好奇他将要开启的舆论大战所带来的后果会不会打乱杨坚可能暗中谋算的计划。 …… …… 第二天一大早,京城各个坊市照常开启,人们似乎忘记了昨日关于那位传说中很邪恶,但好像与他们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的毒将各种恐怖的流言,依旧开始自己每一天为了生活的奔波劳作,关心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和杀了很多突厥人的毒将,不如关心一下今日的米价和肉价。 PS:两更送上,本月最后一天了,求大家手中还积攒的免费月票———— 第一百七十九章 舆论大战(中) (非常感谢‘本地木哥’、‘书友18672397’、‘jackylzh’、‘孤勇英雄’、‘鸿远a’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有嘴馋的孩子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看街角的杏树,有些遗憾那些绿绿的杏子咋还长不大,变不成黄色,昨天尝了一下杏子还很酸涩,今天怎么还是这味道。恨恨的在树根上浇了一泡尿,这该死的老杏树,就不能让杏子长得快一些吗! 再看看道路两旁的槐树,吸一口口水,相比杏子,槐花才是真正的美味,捋一把白白的槐花和糙米放在一起蒸熟,那种香甜的味道可以传到街市上来。 快马扬起的灰尘总是那么讨厌,夏天的大兴城,因为还达不到大唐时长安城内街面全是石板铺就,如果不下雨,灰尘飘起,总有些灰蒙蒙的。 有一个沉默不言的青年男子从马上跳了下来,手里拎着一桶浆糊,用排笔蘸上浆糊,在墙上刷了两下,又从马背上的竹筒里抽出一张纸,贴在坊墙上,上下看一眼发现贴的不错,就跨上马,奔向下一个地点。 这样的骑马青年可不止一两个,做同样事情的多达三千,一大早便散布在京城内外各处,都是杨广麾下蓄养的死士,如今却在做相同的事情——刷浆糊,贴纸片。 这就新鲜了,在京城除了官府在城门口贴过告示。再就是偶尔有京兆府会让捕快将为非作歹的绿林大盗或者胆敢向贵族豪门下手的采花贼的画影图形贴出来,谁见过有人把金贵的纸贴的满城都是。上面还写着字,在大隋普通百姓几乎没有识字的,结果很多人围着都不认识字,一群百姓眼巴巴的看着,心中好奇的要死,也着急的要死。 有好事的百姓立刻就把旁边书店的掌柜叫了出来,这片街坊里就数他识字,谁家办个红白喜事,写一些东西,都会请他出面。 然而,这一次书店掌柜咳嗽了两下,清清嗓子准备大声念,好显摆显摆自己的学问,谁知道,他刚看清楚上面写着什么,就立刻捂上嘴巴,二话不说,转身三步并两步的窜回了书店,然后大伙看见人喊叫着儿子和婆娘以最快的速度上了挡板,竟然将店铺的门都关上,连生意都不做了。 眼见书店掌柜这般样子,街坊就更加的着急和好奇了。 “这上面到底写着什么,难道是官府又要在京城各个商铺加收商税了?”有人低声说道,一脸的担忧,引来了一群人的担忧和郁闷。 京城的普通百姓都主要做各种大小生意为生,一时间提心吊胆的同时,但也众说纷纭,不过说来说去也没个头绪,坊正和武侯现在都在向各自衙门的差官报备,一时也找不出个识文断字的。 一个穿着灰袍,看起来有些落魄的寒门书生这时刚好从此处经过,一名年纪稍大的老人就上前抱拳问好,年青士子倒也好说话,二话不说就来到榜文下面,瞄了一眼就对周围的街坊说:“大兴城里这些年每天失踪三千多女人和小孩,都被一个叫昌盛的奴隶贩卖团伙暗中绑架劫持走了,他们将女人和小孩卖到外地,有很多直接卖给了突厥人和契丹人,突厥人和契丹人喜欢……大伙亲戚朋友,邻居乡亲有女人和小孩失踪的,说不定就是这个叫昌盛的奴隶贩卖团伙暗中给绑架劫持,卖了黑心钱了。” 落魄书生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抓着书生问这名叫昌盛的奴隶商团头领是谁?他家孩子都丢了两年了,书生告诉他,这事啊,是东城名士李尘的女儿前几天失踪了,李尘散尽家财,请江湖能人到处寻找女儿,终于在女儿被送往北突厥的路上找到女儿,可惜对方势大,他无力抢人,便找朋友借了三百两银子将女儿买了回来,为什么这么贵,大家伙可能都知道李先生的女儿是个美女,但可惜的是,李尘的女儿已经被奴隶商团首领给糟蹋了,李尘将女儿带回家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晚上,李尘的女儿便上吊自杀了。 李尘在京城小有名气,而且有不少人知道李尘的女儿前一段时间好像真的消失了一段时间,然后便传出李尘女儿晚上上吊自杀的事情,原来是出了这档子事。但少有人知道此人是东宫太子杨广麾下的一名幕僚。 李先生当然很愤怒,很伤心,所以就贴了告示,警告街坊们小心看好自己的孩子和家里面年轻女子,别被人家抢了或者骗了去卖给了突厥人和契丹人,他自己甚至到京兆府衙去告那奴隶商团和其幕后主子昌平王府,为女儿讨个公道。 这落魄书生一说完就拱拱手离开,走的时候还警告街坊们小心自家的闺女小子和家中年轻女子,看着嚎啕大哭丢了孩子和媳妇的街坊,叹口气就离开了。 过了街角,这落魄书生换了一身衣服,将头上的木簪子换成玉簪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撮小胡子黏在嘴唇上,顿时从一名落魄书生,变成了一名气质不俗的年轻士子,他转到下一个街角,继续给不明真相的街坊们解释…… 没过多久,告示上面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大兴城,是真正的家喻户晓,刚刚还在外面跑着玩的孩子们立刻就被母亲揪回家里,屁股上挨了好几巴掌,才听母亲给他讲孩子被可恶的昌平王府的奴隶商团抓去卖给突厥人做人皮鼓的恐怖惨事,吓的孩子们小脸煞白,连哭都不会了,躲在屋子里面,大人往外撵,都不敢出去。 大兴城里原本到处乱窜的孩子不见了,年纪轻轻喜欢逛街的少女不见了,就是有些为了生计不得已必须出来的半大小子和年轻女子们,在大街上也是脚步匆匆,一脸恐慌,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看见陌生人便吓得赶紧跑开,特别是昌平王府周边一时间变成了无人区,没有人敢接近。 到了日头偏西,人们感觉和平时也没有什么两样,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些自以为是的人想着是李尘是不是与昌平王府有仇,所以才用此手段报复昌平王府,准备回家把锁在屋子里一天的孩子放出来透透气。 可紧接着便有消息传开了,李尘真的拿着状纸去京兆府衙告昌平王府去了,从东头一直走到西头,大半个大兴城的人都看见了这位在京城颇有善名,仿佛一夜间老了二十岁的中年士子双眼通红,一脸悲痛的去了京兆府衙。 当着听到风声,赶去看热闹的数百京城百姓的面,将京兆府衙两侧的钟鼓都敲了一遍。百姓告状之前总要敲一敲钟鼓,催促一下懒惰的大老爷升堂办案,这规矩从汉朝就有了。 百姓是没办法告官的,以民告官先以有罪,哪怕官司赢了,脊杖八十,不会少一下,流放三千里,也绝对不会少一里,但李尘也是贵族,虽然家道没落了,可身上还有一个从七品的勋职。 回头看看身后一大群的京城百姓,李尘脸上悲痛欲绝,但心中却颇为欣喜,他的女儿已经连夜送到了洛阳,太子殿下答应他会寻个中等世家结姻亲,而他只要将这件事情办好了,便是整个计划参与者中.功劳最大的三个人之一,而当昌平王府淹没在秦安侯所说的百姓海洋的浪潮中时,就是他在太子麾下出头之日的时候。 京兆府尹是刚刚接了王通的位置,上任才三天的原雍州刺史陈三思,此时陈三思对于自己早早跑到京城上任后悔的要死,他虽然也是世家出身,但所在山东陈氏只是一个中等世家,根本没有实力与昌平王府对抗,更没有资格掺和到太子之位的争夺深潭之中,总之眼下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他轻则罢官下狱,重则枉死京城不说,还会连累家族。 京兆府尹之下的其他官员同样面如土色,他们绝大多数虽然也是出自世家贵族,但大多数连陈三思都不如,在昌平王府面前只能算是不入流的小家族,京兆府若胆敢收下状纸,在他们看来被陛下看重的府尹大人或许不会有事,但他们自己,乃至所在家族在昌平王府和隐太子的报复之下,很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陈三思本来是不想接的,但是李尘在进入内堂之后,拿出了太子的令牌和一封信,他叹着气,接过来仔细看过之后,想着昨天昨上王君临派人给他送来的信,陈三思一咬牙,最终还是接了李尘的状子,算是在太子之位争夺中被迫做出了选择。 不过,陈三思还是不想将昌平王府和前太子得罪的太狠,算是给自己留一些余地,咬咬牙对李尘说道:“李先生状告昌平王府的昌盛奴隶商团绑架了自己的女儿,且怀疑这些年京城失踪的女人和孩子都是昌盛奴隶商团所为,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本官很难做啊!你要知道本官刚刚上任,对京城形势还不熟悉,派去的人查找证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进展,或许昌平王府的人都不会搭理本官。” 第一百八十章 舆论大战(下) 李尘却向陈三思插手一礼,故意站在京兆府大门口,大声开始一番掷地有声、语惊众人、回肠荡气、引人入胜的精妙绝伦演讲。 演讲的内容是太子麾下十数名幕僚在王君临指点之后,忙活了一晚上的结晶,再加上演技出众,且还排练了一晚上的李尘声色并貌的表演,效果非常好。 京兆府不少官员,衙门口的越来越多的百姓听了之后,无不群情激愤,即使是陈三思也是大吃一惊,看着李尘,心想此人倒是个奇才。 事实上,李尘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演讲效果会这么好,心想原来百姓还可以这样利用,或者说这么容易被人左右自己的想法和立场。 李尘的话刚一停,百姓们轰然叫好,特别是那些曾经丢失了孩子和家中年轻女子的百姓,更是一脸激动无比的神色,按照王君临给杨广的定下的计谋,今天一定要煽动起足够多京城百姓的的愤怒的情绪。 想到这里,李尘面对人头涌涌的百姓,已经泪流满面,声嘶力竭的大喊:“在这个春和景明的好日子里,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人间悲惨之事,禽兽才会做的恶心事发生。就是那个飞扬跋扈,残暴没有人性的昌平王府,他们为了一些钱财,便将我们大隋的百姓偷偷绑走、骗走,卖给了突厥人和契丹人,或者偏远之地的为奴,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大家想一下,我们的孩子从呱呱坠地,到长到成人,要经历多少磨难,父母需要付出多少心血,我们每个都想让自己的孩儿长大成人之后,男子可以光宗耀祖,女子可以嫁个好人家,好好的过日子。有谁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快要长大的时候,便被这姓邱的狗贼当成猎物一样抓捕去卖钱,我大隋自南北朝乱世中立国,百姓人口本就不足,偌大的疆土上只有区区几百万人,陛下和皇后娘娘每一次祭天都会诚心的祈祷天下百姓子孙繁盛,六畜繁衍,而邱家在做什么,竟然将我们的孩子当货物一般卖给突厥人和契丹人为奴,然后将这钱孝敬给某个见不得光的人。天理何在?人性何在?公道何在?你邱家的人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活在我大隋,你邱瑞和你背后的那个人还有何资格享受万民税钱,当你的王宫贵族,我呸!” 随着李尘的一口唾沫出口,愤怒的大兴城百姓齐齐的朝昌平王府方向吐出了一口唾沫。 …… …… 在高颍和杨勇暗中操控之下,邱瑞这一次的表现无疑是稳重且又精彩的,他已经给王君临准备了一张带有钩刺的大网,准备把毫无根基的王君临这个死仇困在网中然后弄死的同时,顺便攀附到独孤皇后身上,从而引申到废立太子之事上。 为此,高颍亲自将所有准备弹劾王君临的奏章都仔细研究过,逐字逐句的推敲其中可能存在的漏洞,确保一些话能够潜移默化的让朝臣和皇帝联系到独孤皇后和杨广身上。 王君临的狠毒,王君临来历不明,王君临暗中与西.突厥人有铁器生意,王君临乃妖人转世的根据,与独孤皇后的目连之母转世的关联…… 历朝历代,有太多惊才绝艳的名人倒在群臣的口诛笔伐之下,之前杨素之事除了高颍安排的十来名御史之外,一时没有人敢挑头弹劾,是因为杨素在朝中的势力太庞大,有着很多的党羽,且杨素本来就是他们中一分子,皇帝要削弱世家门阀的意图太明显,他们生出兔死狐悲的想法,自然不会出面,这一点算是他高颍的失误,而杨素本身手段果然高明,竟然在侯官府中的也有自己的人。 而王君临不一样,除了长孙晟、裴世矩等极少数人之外,他几乎就是孤家寡人,所以这几十道奏章应该会逼着皇帝把王君临的爵位和军职一撸到底,只要没了秦安侯的爵位和镇远将军的官职,只是一名普通百姓的王君临,即使个人的武力和手段有多厉害,在他们这些世家贵族眼中就是砧板上的肉,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无非就是付出的代价多少而已。 高颍甚至考虑到了,长孙晟和裴世矩、韩擒虎的反应,并为此作了周详的布置,看着案几上密密麻麻的利益交换清单,这三家应该会满意吧,世家都是以利益为纽带,在这些利益的面前,放弃小小的王君临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而邱瑞也已经想好了,只要王君临没有了贵族和将军的身份,他便聚集他麾下最强大的武力,由其长子邱福带领,直接将王君临狙杀到京城之中。皇帝自然会不开心,但谁都知道杨坚的身体并不是很好,活不过几年了,而以他邱瑞开国功臣的身份,又救过皇帝的命,如今已经没有担任官职,皇帝虽然恼怒但不能让他再受到实质性的伤害,等前太子杨勇成为皇帝之后,他们邱家自然会重新崛起于朝堂,而且必然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蜉蝣憾树,螳螂挡车,一个被嚣张狠毒,被天子当成工具的小子而已,注定了今天就会灰飞烟灭,秦安侯的赫赫功勋,也只能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灿烂一时,而他们邱家就是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将一如既往的辉煌下去。 邱瑞听说了有人四处张贴告示,淡然一笑,这不管是王君临的垂死挣扎,还是太子杨广的反击,在他看来,对方只是捡拾他们牙慧,学着他们已经用过的手段散布谣言而已。 得知一个他听都没有听过的士子去京兆府告他,邱瑞感觉好笑的很,一点都不担心,他不相信刚刚上任的京兆府尹陈三思有胆子收下状纸,就算收下他也不怕,因为对方不能将他怎么样。 他知道他们邱家暗中控制的奴隶商团是有过在京城偷偷抓捕人卖给外地的做法,但绝对不是告示上所说的那么多,只是偶尔这样做而已,而且都是那些贱民家的子女而已,他们这些贵族什么时候在乎过那些贱民的命了。每一天京城之中都有贵族欺压普通百姓,乃至害死普通百姓的事情发生,他认为自己家的奴隶商团抓捕几个贱民算不了什么大事。 不过,毕竟在天子脚下,所以京城每年失踪的三千多人有三十人是被他家奴隶商团弄走的就不错了,至于卖给突厥人和契丹人也只是他们生意中的一部分,对方大多数也只要汉族工匠和美女,并没有用汉族小孩制作人皮鼓的做法。总之,他们家奴隶生意主要还是在大隋内部各地往来。 唯一让他有点担心的是宫中陛下的态度有些诡异,这让他有些担心,还好他刚已经吩咐昌盛奴隶商团的人藏在了他们府上,特别是在手上的那些奴隶也已经藏好,不能被别人找到,以免被人栽赃陷害,而在京城谁又敢搜他昌平王府,所以他才让这些人暂时藏在昌平王府。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声传了过来,然后有管家匆匆跑来,一脸慌张的说道:“王爷,不好了,有一群衙役冲进了府邸,昌盛商团的那些人和一百多奴隶被对方给找到了。” “什么,衙役敢进我们府上,谁给他们的胆子,陈三思难道想死吗?我们府上的护卫呢?为什么没有将那些衙役腿打断扔出去。”邱瑞一听,顿时怒极,家里的护院管家,都是干什么吃的,让一队衙役都挡不住吗? “老爷,那些衙役很厉害,将我们冲上去阻拦的三百多名护卫腿都打断了,我还看到他们来的时候带进来四十多名女人和小孩,这会和我们的奴隶混在一起,正往府邸外赶去,我们的护院拦不住。” “这……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我们邱家,快……快让大公子带人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离开府邸。若是拦不住,先以重金稳住他们,我马上过去。”邱瑞冷静了下来,知道那些衙役恐怕不是真的衙役,自家护卫中虽然没有破功期的高手,也还有两名滞固期和五名筑基期的高手,其他的也是他原来亲兵护卫,个个都是百战精兵好手,正常情况下即使京兆府所有的衙役前来都不可能踏进自家府中一步。 同一时间,不用邱瑞吩咐,匆匆赶来的邱福已经带着一群护卫与那二十多名衙役打了起来,结果让邱福实在是难以接受,他被一名破功期高手和两名滞固期高手死死缠住,另外对方还有一名破功期高手带着的二十多名衙役中竟然有三名滞固期高手,其他的全部是筑基期武者,他们府上护卫人数虽多,但是根本阻拦不住,而且这些衙役出手极重,虽然没有杀人,但将护卫全部打的爬下同时,很多护卫的腿都被打的骨断筋折了。 在邱福愤怒之极的吼声中,对方带着近两百名‘加了料’的奴隶冲出了昌平王府。 PS:两更送上,求捧场和月票————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天子的反应 (非常感谢‘我有钱看正版’、‘怪咖ii’、‘孤勇英雄’、‘肥du嘟’、‘牧笛狼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天子的反应 邱瑞匆匆赶来时,只看见将邱福击退的最后三名高手冲出他们家大门时的背影。 邱瑞隐隐感觉有大祸临头,心中气急到了极致,心口一痛,噗嗤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老管家和邱福搀扶着昏过去的家主,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好久,邱瑞才醒过,他醒过来第一句话就让邱福去找高颍,将这边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让对方赶紧帮助解决问题。 陈三思正在犹豫将事情做到哪一步的时候,突然看到自己麾下的一名捕头带着一队他从未见过的捕快,护送着一大群衣衫褴褛,一脸悲戚之色的女人和小孩,其中也有一些年轻的汉子走了过来。 不等陈三思问话,那捕头把尸体往京兆府大门上一放,扯开嗓子就吼:“这些苦命的人都是在下奉京兆尹大人之命带人刚刚从昌平王府中搜救出来的,街坊们看清楚了,里面有没有自家的孩子。” 这名捕头话音刚落,先后便有四十多名百姓哭喊着从人群中奔了出去,在一百多名奴隶中找到了自家的孩子和女人,场面感人且又悲切之极,让京兆府门口的百姓们,无不潸然泪下,同时对昌平王府也更加愤怒。 关中人从来不缺血性,更何况百姓中早有杨广安排的内应煽风点火,很多本来是抱着看热闹心态的百姓也在不知不觉中和受害者一起同仇敌忾,不知是谁喊了声:“去找昌平王府讨个说法。” 然后在杨广先前的安排内应带领下,在陈三思一脸不可思议中,人群竟然就此向昌平王府前行而去,沿途还不停的有人加入,队伍越来越壮大,很快百姓就多达三千多人的地步。 陈三思有些担心的问李尘:“李先生,现在怎么办,百姓们好像全疯了,太子殿下可以对策。” 心中正在欣喜终于完成了任务,但又对百姓变化感到震惊的李尘舔舔发干的嘴唇,转头对陈三思说道:“这与太子殿下没有任何关系,和陈大人自然也没有关系,很多人都可以作证,是百姓自发做的事情,更何况到目前为止百姓并没有做任何违法之事,陈大人切不可做任何伤民之举。” 陈三思苦笑一声,心中暗骂不已,转身吩咐旁边着急两千府兵,做好应急准备。 …… ……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此也好,让那些世家门阀都看看,这就是百姓的力量,这就是他们嘴里面的贱种,可以随意欺辱,平时软弱不堪百姓们的力量,知道百姓们聚集在一起的强大后,也许会少一些贵族欺辱百姓的事情。”五福茶社中,得到消息的王君临神色复杂的对沈光、展鹏和牛进达说道。 有了第一个人向昌平王府扔出第一块砖头,便有第二个,乃至更多,有第一个冲进昌平王府的,便会有一群冲进去,昌平王府护卫刚刚有大半被打残,哪有能力守得住,很快便被彻底陷入疯狂的人群所淹没,没过多久,昌平王府里面便有惨叫传出,浓烟冒起。 陈三思最终还是命令京兆府军出动了,街道上到处是凌乱的马蹄声,但等他们来的时候,百姓已经在有心人的组织下四散而去,而该死的人也已经死了。 邱瑞据说是被活活吓死的,但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邱瑞虽然这几年酒色过度,身体亏损的厉害,且年龄也大了,可毕竟是一名曾经杀人无数,统领大军的破功期高手,又怎么可能会被数千百姓吓死。 另外,邱瑞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孙子被百姓活活殴死,邱家直系只有最厉害的邱福刚好去了高颍府中活了下来。 …… …… 皇宫里的灯火依旧不熄,杨坚烦躁的在大殿上走来走去,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和难以置信的暴怒。 他本来是想在两个儿子争夺太子之位的时候,趁机削弱和打击那些胆敢在他还活的时候便对储君做出选择的世家豪门。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达到自己目的 做为皇帝,他不喜欢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他喜欢把一切握在手心的感觉。 独孤皇后死了之后,皇宫中便没有人能够劝得了杨坚,更没有人能够在其暴怒的时候敢上前说话,宫人们只能战战兢兢的小心伺候,生怕一个不小心,为自己找来滔天大祸。 杨坚虽然是皇帝,但自小出生于豪门世家,让他对仆从、百姓的性命和其他世家门阀没有什么区别,这些年宫女、内侍被其杖毙的不在少数,反而是独孤皇后经常劝阻他皇帝有人仁德之心。可惜如今没有了独孤皇后,被管束太久的杨坚,难以改变的一些秉性便又重新萌发,而且比原来更加猛烈,所以杨坚最近的杀意非常的强烈,宫里面已经死了三个宦官了,其中一个只不过打翻了一个茶杯而已。 此时,御书房里面传来各种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期间还有东西从窗户飞了出来,所有的宫人全都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杜老太监竖起耳朵偷听御书房里的动静,只听见皇帝陛下在呐呐自语:“邱瑞虽然该死,但这些贱民竟然敢聚集数千人在朕的眼皮子地下攻进昌平王府,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杜落歌你带人去将那个叫李尘的家伙给我杀了。” 杜落歌闻言大喜,赶紧跑进去恭敬说道:“奴婢谨遵陛下旨意,只是……只是那李尘肯定还有同党,奴婢要不要一并也将这些胆敢煽动百姓闹事的人抓起来或者直接杀了?” 杨坚一听,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在瞬间已经恢复冷静,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杜落歌,说道:“朕知道你和勇儿关系向来亲厚,但是眼下百姓都知道邱家买卖奴隶赚取的钱都给了勇儿,他已经臭名远扬,你以为他还能当储君?唉……他和高颍那老贼此次输的如此彻底,错就错在你们不该主动去招惹王君临。” PS:抱歉,更的迟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诡异的石狮 杜落歌一脸苦涩,脸色变得煞白,杨坚却继续说道:“你不用去了,朕下旨让京兆府去办这件事情,那陈三思也是没用,竟然坐视李尘煽动百姓闹事。” 杜落歌一时间后悔的要死,自己因为前太子稀里糊涂输给了杨广,失了方寸,所以刚才急着抓住机会,却将意图表现得太过明显了,陛下明显已经怀疑他与前太子的关系…… …… …… 五福茶社后院虽然是一个三进的院子,但对血鬃马来说还是太小了,没有地方畅快的撒野,血鬃马的脾气便越来越差,几天时间已经踢伤了三个仆从,如今除了王君临之外,也就是喜欢给血鬃马卖梨吃的牛进达还能靠近了。 如今弄死了邱瑞,太子之位的争夺也有了结果,一时半会是没有人来招惹王君临,王君临便准备搬到前些天杨坚赏赐给他的皇家庄园里面住去。 在牛进达带领二十名护卫的护送下,王君临骑着血鬃马,带着小猞猁,不快不慢的走了半个时辰时间,便来到了位于京城最西边的一座皇家庄园。 王君临是先带着已经忍耐不住的血鬃马过来遛马,这些天住在五福茶社中的仆从和护卫们,在展鹏的带领下待会也要过来打扫和收拾新的秦安侯府。 只是距离皇家庄园两三百步远时,王君临便远远看见一群百姓围着已经属于自家的皇家庄园正门前。 正在疑惑怎么回事,突然听到右侧有动静传来,转头看去,一只毛驴拉着一辆架子车从右边一个巷子中冲了出来,直直向他们撞了过来。 不用王君临吩咐,一名护卫已经迎了上去阻拦毛驴,但那毛驴好像发狂一般,那名护卫持刀挡在前面大声呵斥,毛驴不但不减速,而且还红着眼睛加速向他们撞了过来,不得已那名护卫在毛驴近身的瞬间,一声爆喝,拔刀将毛驴头直接砍了下来,颅腔里面喷出一片血,顿时将这名护卫淋了半身。 “侯爷,真是晦气啊,那驴子好像疯了一般,卑职只好将他脑袋给砍了……呃!”那名护卫跑回来,向王君临报告。 小猞猁可能是被护卫身上的血腥气所激,身体前倾,龇牙咧嘴,嘴里面发出威胁的低吼声,作势欲扑。 小猞猁如今其实已经不能说小了,它已经有四五个月大,在王君临以最好的食材和以《灵兽筑基法》中的秘方药液泡浴培育下,比同龄的猞猁要大了一圈,如今已经有成年猎狗般大小,看起来非常神骏。 所以,那护卫虽然是百战精兵,但也吓了一跳。 “毛毛!”王君临皱眉呵斥一声,猞猁毛毛稍稍恢复了平静。 “没事,你做的很好,我们自然不怕冲撞,可是让这毛驴拖着车子在街市上狂奔,还不知道会伤多少人……毛毛停下!” 不等王君临将话说完,毛毛突然发出一声大吼,直接向那护卫冲了上去。护卫本能的想要拔刀,但想起这是被侯爷视之为亲人的灵兽,便生生忍住拔刀的举动,猛的向后退去,可是毛毛并不是被王君临当成宠物养着,平日间让人弄来兔子、羊、鸡等活物,让其捕杀,再加上速度比寻常猞猁还要快不少,一身银色的匹毛,让它看起来犹如一道银色的闪电一般。 护卫一声痛哼,却是胳膊被毛毛锋利如刀的牙齿给咬伤了,王君临在毛毛咬上护卫胳膊的瞬间,便飞身下了血鬃马,将护卫从毛毛嘴中救下,抱着安抚毛毛。 等牛进达安排一名护卫陪着受伤的护卫回去疗伤后,毛毛彻底恢复了平静。 王君临眉头紧紧蹙起,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毛毛不可能被血腥味刺激的发狂。他转身向那被砍了脑袋的毛驴看去,这一看之下,却是脸色一变。 那毛驴尸首连同架子车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的血。 王君临神色略显阴沉的阻止了牛进达派护卫过去查看的举动,想了一下,继续向皇家庄园大门走去。 牛进达和一行护卫身穿铁甲,手持刀弩,又骑着高头大马,这些百姓吓的早早便让开了道路。 王君临一行人穿过人群,来到近前,才发现是一匹马不知为何,瘫软在皇家庄园正门前,不管主人如何拉扯驱使,就是不起来,结果引来附近和路过百姓围观。 王君临皱眉看着地上瘫软在地那匹马,感觉非常的奇怪,却不知道那里不对,他也没有让人赶百姓和那匹马的主人离开,径自带人走向座占地极大皇家庄园正门。 结果,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旁边的血鬃马发出一声长嘶,两个后踢猛的踢出,一个马蹄踢在瘫软在地那匹马的脑袋上,另一个马蹄踢在了那匹马的主人胸口。 砰砰两声,地上那匹马的脑袋被血鬃马踢得头破血流,当场死去,而那匹马的主人则是被踢的飞了出去,惨叫一声,吐了一口血,跌在地上,身体蠕动片刻,也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所有人大吃一惊,附近百姓吓得惊呼一片,很快便跑了一干二净,一脸惊恐的看着血鬃马。 王君临和牛进达人也是吓了一跳,王君临在第一时间抱着马鬃马的脑袋,安抚这个受惊的家伙,然后便听到猞猁毛毛呜呜的大叫起来,冲着门口的石狮子,就要往上扑,不但猞猁大叫,血鬃马脑袋从他怀中挣脱,竟然也前蹄腾空,不住的希律律的大叫。 眼前的一幕实在是有些诡异,王君临倒吸一口凉气,眼睛一眯,死死的盯着门口的石狮子,他看的很清楚了,不论是猞猁毛毛,还是血鬃马都对府门前的两尊石狮子非常的恐惧。 牛进达和十八名护卫手中钢刀出鞘,已经四散而开,惊疑不定的看着四周。 血鬃马刨着蹄子,一脸暴躁,猞猁毛毛围着石狮子跳来跳去,想要冲上去,但又不敢。 王君临心中一动,拿出一个瓷瓶,在血鬃马和猞猁毛毛的鼻端下,暂时让两个家伙嗅觉变得迟钝,结果这两个家伙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王君临的脸色阴沉如水,牛进达神色凝重,众护卫正面厮杀不怕任何人,即使被数倍之敌围着也面不改色,但此时却隐隐有惊惧之色,未知总是让人容易产生恐惧,他们一手持刀的同时,手中钢.弩也拿在左手,弩箭上弦,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准备。 远处墙角有野狗觅食,王君临让牛进达过去,强行将野狗弄了过来, 结果这野狗才被带到门口,就垮着双腿屎尿齐流,前腿软软的趴在地上把头埋进去,动都不敢动,和先前那瘫软在地的马一个德行。 目睹此景,王君临基本可以确定这两尊石狮子上面被人做了手脚,王君临冷笑一声,走向其中一尊石狮子,牛进达勇敢的抢在王君临前面先冲了过去,举着刀子慢慢靠近石狮子,无论他怎么观察都没有发现这尊明显御制的石狮子有什么不对劲。 “让人用清水将这两尊石狮好好的清洗几遍,拿刷子刷,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两尊石狮子上面被人浇上了一种极为凶恶的猛兽尿液,所以才会让普通狗和马吓得瘫软,让猞猁和血鬃马如临大敌。” 听完王君临的话牛进达和众护卫长长松了口气,他们不怕强敌,就怕一些诡异得让人容易联想到鬼神方面的东西。 牛进达派了护卫去弄清水,王君临已经带着血鬃马和毛毛进了皇家庄园,牛进达赶紧带领其他护卫跟了上来。 他刚走了两步,王君临忽然又回头说道:“去个人将被血鬃马踢死的尸体送到京兆府,将这边的事情告诉府尹陈大人。” 牛进达又派了两名护卫去了。此时,王君临身边只剩下牛进达和十四名护卫。 站在大门口,王君临向里面看去,果然很大,一眼看不到尽头,占地不小于两百亩,只是看起来很荒芜,一看就知道很长时间没有住过人了。 正要往里面走去,突然有马蹄声急促从身后传来,王君临转头看去,只见沈光骑着战马飞奔而来,距离十来步时,如燕子一般飞奔而下,脸色难看之极的跑到王君临面前,恭敬行礼的同时,一脸愧疚的说道:“侯爷卑职无能,让子默少爷和果儿在五福茶社后院失踪了。” “什么!”王君临脸色大变。 “屋子里面留有一封信。”沈光赶紧将一封没有开封的信交给了王君临,后者当场拆开看了起来。 “鄙人听说秦安侯神通广大,精通鬼神之道,鄙人便想和秦安侯打个赌,若是秦安侯能够带领此时身边的护卫在这尊皇家庄园里面生存三天以上,鄙人便放了那少年和那丫头。” 这是信的内容,后面没有署名,王君临脸色却阴沉得能够滴下水来,他抬头目光扫过四周,远远的还有一些百姓向这边观望,王君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但他大声说道:“我不管你是谁,若是赶紧不将我们的人放了,你就死定了。” PS:这两更是掐着大腿写的,太困了,求月票和捧场———— 第一百八十三章 乌鸦的诅咒 (非常感谢‘书友44683804’、‘流离de岁月’、‘闷烧锅’、‘孤勇英雄’、‘东东大帝520’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说完,又向四周扫了一眼,最后给沈光低声说道:“你回去告诉展鹏,让他带着其他人先不用急着搬过来,将我和身边护卫的三天生活用具先送过来。另外,你去找夜鹰使寻求他们的帮忙,和他们一起寻找子默和果儿。” 王君临隐隐觉得对方就在附近藏着注视着他,但他没办法封锁集市,只能让沈光在附近寻找。 “卑职记住了。” 沈光躬身答应,就要离去。王君临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暗中盯着孙思邈。” 沈光闻言一愣,脸显怒色,低喝道:“卑职回去便带人将那老道拿下,严刑逼供,不怕他不说出来。” 王君临摇头道:“不可,我也只是怀疑劫持子默和果儿的妖人与孙思邈有关,但没有证据,切不可对孙思邈无礼。” “卑职明白了。”事关自己妹妹安危,沈光心中有些不同意王君临的做法,但最终还是选择服从。 王君临看出沈光心中着急,说道:“放心,这些妖人是冲着我来的,只要我活着,他们就不会伤害果儿和子默的。” 说完,也不等沈光回话,王君临便转身向这座偌大的庄园深处走去,牛进达向沈光点了点头,带着一众护卫跟了上去。 远处向这边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一双老夫妇互相搀扶着,随着人群渐渐四散而去,待他们转过一个巷子,进入一座小院子后,那个佝偻着身躯的老妇人就挺直了身体,在脸上摩挲了几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便被取了下来,然后又拿湿布在脸上擦了几下,摘掉头套,就立刻变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美妇,另一个老者同样的举动,只不过变成了一个脸色红润,眼若寒星的老者。 “道尊,这个王君临果然不简单啊,轻而易举便破解了我们的兽王液,本来打算让他身边的护卫先心生恐慌的,眼下看样子是不成了。不过,说起来,他身边那匹马和那头猞猁竟然没有被兽王液吓爬下,实在是让人意外。”美妇有些遗憾的对老者说道。 “昆仑阴君稀里糊涂死在雷罚之下,孙思邈竟然被他笼络在身边,自称三个月内不愿意离开,说这小子给他解释清楚了何为雷罚,而且说什么跟着王君临学习解剖尸体。还有那个叫算盘的奇物,简直堪称神物,竟然可以将算学一道效率提升数十倍不止,再加上传说中他以一桶毒液毒死了数万突厥人,现在看来这小子绝对和咱们一样,都是出自仙隐门,而且多半还是内五门。我本来不想多事,都是你非要逞能,现在被王君临盯上了,都是方外高人,咱们是外五门,按理说惹上王君临不是什么好事,但他既然已经出世,在朝廷当官,那就不用担心他所在仙隐门报复,而我们若是在与他斗法过程中获胜,在仙隐门中名声大振,三年后华胥城开启,说不定能够多一个名额。”老者眼睛中奇光闪烁,幽幽的说道。 …… …… 这座皇家庄园很大,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之所以荒芜了下来,或者说之所以没有皇族愿意在此处居住,据杨丽华所说,是因为这里本来是前朝北周一位王爷的的别院,这位王爷在杨坚篡国时,先是假装向杨坚臣服,虚与委蛇,后面又谋划刺杀杨坚,但最终计划败露,被杨坚灭了满门,就在这座庄园中死了七百多人。虽然事后将尸体、血迹清洗干净,可是当时开国功臣和一众皇族都不愿意住在此处,所以便荒芜下来。 在中院一个小湖边上一座阁楼里面挑选了一间利于防守的房间,吩咐几名护卫打扫整理,王君临带着血鬃马、猞猁毛毛开始在庄园里面转悠,而牛进达则与看守这座庄园的几个老太监对接去了,完了之后带几名护卫一处处的查探,看有没有什么未知的危险隐藏。 院子里走了一圈,足足耗去了半个时辰,如此广阔,血鬃马和毛毛表现得很兴奋,特别是旁边还有一座杨广送的跑马场。 毛毛喜欢这里主要是因为这庄园大部分地方长时间没有人居住,竟然有不少小动物在此处栖身,什么小兔子、小狐狸啥的,还有一些野狗。这些活物一概会成为毛毛的猎物,就在刚才毛毛咬死了一只胆敢向他吠叫的野狗。 皇家庄园即使没有人住,里面自然也是有人看守的,只是看守之人老迈不堪,庄园又大,大部分区域懒得去看,所以才变成如今如野生动物园似的。 得知王君临这个新房东到来之后,三个老太监和十一个年迈的皇宫侍卫便前来告辞,准备收拾东西撤走,他们前些天便已经接到宫里面的通知,只要王君临一来便撤离,但王君临见天快黑了,便挽留他们再住一晚上。一众老太监和老侍卫自然感激不已,他们最短的在这里也住了四五年之久了,生活用具和个人资产有不少,总要收拾一下,找个马车啥的。 晚饭除了展鹏派人送过来吃食之外,还有三只肥硕的烤兔子和两大锅狗肉火锅。这都是毛毛和血鬃马的功劳。王君临很大度的请那三个老太监和十一个大内侍卫一起过来用餐,让后者一众人对王君临感激涕零。 酒自然是少不了的,这些人喝了一点酒,在王君临刻意的引导下,关于这座庄园的一些秘密便全部说了出来,比如各种暗室、地下通道等等。 最后这十四个年龄在四十到六十岁之间的太监和大内侍卫恳求王君临能否和宫中说一下,直接将他们这些废物收留。王君临略一迟疑,便表示等明天派人问问,惹得十四个老家伙欣喜若狂,对他跪下大声发誓效忠。 他们十四人这些年被扔到这个庄园里面,都是在宫中混得最差的,算是一种变相的发配,再加上多年来对宫里面的生活有些生疏了,如今再回到宫中,听起来风光,但实际上又要重新开始如履薄冰、勾心斗角、毫无自由的奴仆生活,说是凄惨也不为过。 吃完饭之后,牛进达带领一众侍卫在外面开始布置警戒防卫,王君临在房间中闭目养神,脑海里面则是想着劫持了鱼子默和果儿的妖人信中所说斗法一事。 “斗法”是什么,怎么个斗法,他绝对不相信这世界上真有鬼神、法术之类的东西。即使他是穿越而来,且如今修炼有内功真气。 …… ……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风吹屋子外的竹林和小湖里面的荷花声,再加上远处芦苇的沙沙声,不知怎么回事,仿佛满京城的乌鸦都跑到这里来,蹲在小湖边的大树上,哇哇的叫个不停,让牛进达和一众护卫如临大敌,因为吃饭的时候,王君临特意交待今晚上可能会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让他们务必十二分警惕,一旦发现贼人踪影便杀无赦。 牛进达被乌鸦叫声听着心烦,便派人去撵乌鸦,结果乌鸦撵走了,可是撵乌鸦的四名护卫回来之后,有两个护卫便昏睡了过去,仿佛被乌鸦诅咒了似的,不管其他人怎么摇晃叫唤,都醒不过来。 根据另外两个护卫所言,这两个护卫分别用弓箭射死了一个乌鸦,期间他们没有看见这两个护卫受到任何的攻击。 如此诡异的事情让牛进达和一众护卫心里面发毛,自然是要禀报王君临的。 王君临仔细检查两名昏睡的护卫身体,最后在两人耳根上各自发现了一个细小的几乎不可见的血红小点,脸色阴沉的说道:“他们中了传说中的牛毛针,针上应该有毒。” 牛进达和一众护卫闻言一愣,反而松了口气,牛进达更是说道:“不是中了什么鬼物的暗算就好。”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不过贼人竟然能够让咱们兄弟无声无息的中了暗器,且没有丝毫察觉,这种手段堪称恐怖。” 王君临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牛进达的话,然后将鼻子放在血红小点上闻了一下,有淡淡刺激性的甜味,这让他想起一种化学物品,不由瞳孔微缩,也暗松了口气,心中暗忖道:“这算是乙醚针吗?怪不得昏睡过去,怎么都叫不醒来。不过,明天就会醒来,不用担心。” 紧接着王君临想起一事,却是脸色一变,失声道:“乙醚这东西不是化学产品吗?贼人怎么会有,怎么可能有?” “难道……难道也是穿越而来的不成?”看了一眼听了王君临的话一脸茫然的牛进达等人,王君临一脸难以置信的心中狂呼。 摆手让牛进达等人出去,王君临心神摇撼不已,一时难以平静。 等他心神恢复平静时,抬头往窗外看去,就发现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刚才还打着灯笼四处巡逻的护卫,竟然一个都找不见了,就连牛进达这个滞固期高手也消失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恐怖之夜 (非常感谢‘流离de岁月’慷慨的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强忍着出去查探救人的念头,依然坐着一动不动,准备以不动应万变。 猞猁毛毛不知什么时候又钻了出去,猫科动物本来就喜欢夜间活动,王君临也不担心对方会对一头畜生动手。至于血鬃马在傍晚的时候,就直接被王君临放到庄园旁边的跑马场,下午送来生活用具的十多个仆从和十个护卫在那里驻守着。 孔子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 后世西方某个著名的哲学家也说过,世上最滑稽的事情莫过于鬼神。 是有人装神弄鬼,但因为乙醚的出现,让王君临在心中将对方装神弄鬼的水平拔高了很多,同时也好奇到了极致,当然心中也已经警惕万分,如临大敌。 突然感觉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抚摸自己的脖子,王君临心中一跳,僵着脖子转过头看,已经做好了会看到恐怖鬼脸或者其他恐怖事物的准备,结果很失望,是蚊帐一角不知何时松开了,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被风吹得左右摆动。 自嘲的将蚊帐一角绑好,王君临闭目养神,但脑海里面全是他在后世时看过的恐怖片和鬼片的场景。 “本来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如今因为穿越这种事情的影响,心中的观念还是在潜意识中发生了一些变化。”王君临心中喃喃自语,脸上略有些感慨。 人只要不自己吓唬自己,就没有多少可怕的事情,可问题是脑子里那些可怕的镜头不受自己控制,一个个的浮现,即使是王君临也心中禁不住的生出恐惧之意来。 比如,他眼角余光看着窗户,总想着贞子会从窗户外面爬进来。 身后稍微有一些动静,便总感觉身后有一个穿着白衣,一头长发,脸色惨白,没有眼珠子的女人飘在那里,死死的盯着他。 王君临突然有些后悔在后世的时候恐怖片看得太多了一些。 人心中生出恐惧,好像就总想撒尿,这个屋子里面没有马桶,王君临尿憋的厉害,只好出门解决。 本来门外牛进达和一众护卫果然是全部消失了,是真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王君临强忍着心中冒出的寒意,出门没有走远,就站在门前痛痛快快的放水完毕,心满意足的转身回屋子,到了门口,他猛的停了下来,脸色骤变。 门口有一双脚印……血脚印。 即使明明知道是有人装神弄鬼,王君临浑身的汗毛还是不受控制的束了起来。 王君临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经恢复平静,蹲下仔细观察片刻,鼻子耸动,闻了一下。 这是真血,而且是新鲜的人血。 这个脚印很好弄,用一双鞋子粘上人血,在这里触及一下地面就行了,问题是他刚才出门也就是五到七步,虽然背对着门,可他耳朵早就竖起来,眼角余光时刻注意着四周。他可以保证刚才绝对没有人在他撒尿的时候,趁机进入到屋子里面。 王君临若有所觉,猛的抬头向屋子一角看去,下一刻,诡异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一双手从衣柜里面伸了出来,一个人从里面跳了出来,张着大嘴,白白的牙齿似乎要择人而噬,两只手直直的伸着,犹如鬼怪,好似僵尸。 王君临脑海里面嗡的一下,瞳孔瞬间缩到了针尖般大小,心跳瞬间加速,一直捏在手中的微型连发钢.弩猛的抬起。 “侯爷,是我……”那鬼怪突然说话了,说的是人话,声音王君临很熟悉。 “牛进达,你怎么会从衣柜里面爬出来?”王君临长松了一口气,将手垂了下来,沉声问道。 “侯爷,卑职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之前见侯爷想事情,我带兄弟们出去之后,一个个如临大敌,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晕了过去,刚醒来的时候,发现在这个衣柜里面,便推开跳了出来,结果就看见了侯爷你。”牛进达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有愤慨,羞恼,也有余悸之色。 听了这话,王君临神色已经凝重到了极致,沉思半响,说道:“你从现在开始便坐在这里,死死的盯着正门和两边窗户。” 牛进达脸色有些苍白,躬身答应,然后便坐在王君临指定的位置,左手钢刀,右手强弩,咬牙切齿盯着门窗。 王君临则开始在屋子里面踱步,在确认了地面都是实心的以后,他把目光转向了墙壁,他可以确定刚才没有人进来,可地上有血脚印,牛进达又被人塞到衣柜里面,那说明肯定有人来到了这个屋子里面,既然不是从门窗进来的,那只能说明这里有暗道。 虽然晚饭时那三个老太监和十一个老侍卫说此处没有暗道和暗室,但除了这种可能实在难以解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除非……真有有鬼。 用龙雀刀的刀柄逐寸逐寸的敲击了墙壁,没有发现暗门和暗阁一类的东西。 “难道是从房顶上下来的。”王君临抬头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准备爬到房梁上仔细查探一番。 外面突然刮起大风,门窗猛的被吹开,王君临转头看向门窗。 然后又听到扑腾一声,王君临猛的低头一看,不知何时牛进达又软倒在地。 他心中警兆乍起,手中龙雀刀猛的向头顶劈去,快如闪电一般。 嗤! 一个黑影被他劈成两半,血液洒了一地。 王君临低头一看,却是一只硕大的老鼠,是从头顶房梁上吊下来的。 他用龙雀刀将老鼠尸体扔了出去,然后将窗户关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半天房梁,打算现在不去查探了。 从怀里面拿出一卷丝线,这是王君临在年初时高价从西域弄来的,坚韧如钢丝一般。 王君临开始在屋子里缠绕丝线,一枚小小的铃铛就挂在枕头边上,自己吞下一颗白色的药丸,给牛进达也用水喂服了一枚药丸,然后才在屋子四脚点燃了四根香烛,另外将乌羽玉仙人掌的粉末放在油灯的边上,今晚上的油灯他不打算吹熄,灯油足够燃烧一晚上,这点小火烘烤乌羽玉仙人掌粉末的速度很慢,可以持续一晚上。他已经吞了解药,只要有人再潜进来,要不变得全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要不就会生出幻觉,变成一个疯子。 王君临躺在床上,眼睛微微闭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王君临突然听到有女人幽怨的唱歌声从窗外传了进来,他冷笑一声,静静欣赏。结果没过多久,歌声消失,婴儿凄厉的哭泣声在外面出现。 “玩的很敬业,连婴儿都抱来了吗?”牛进达两次昏迷过去,对方至今没有杀人,甚至伤人的意思,让王君临彻底放下心来,而对方的手段也证实了的确是装神弄鬼,所以他此时却已经没有了丝毫恐惧,只剩下无尽的好奇。 一条血红舌头从天而降只差一尺多就要碰到他的头,以及一个大头鬼在窗户前面走来走去,飘进屋子里面,扑腾摔倒在地,然后竟然还能动,掏出什么东西吃了下去,然后缓缓爬了出去。 “不对,那婴儿的哭泣声音在反复的重复,一模一样,这是……这不可能,难道我现在听见的都是幻觉,还是我在梦中。”王君临被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脑海中满是那个让他感到难以置信的想法,这比之前乙醚的出现,更让他感到震撼。所以,舌头和鬼影的出现,反而让他生不出半点恐惧,整个过程中无动于衷。 不知过了多久,王君临长长呼了一口气,彻底的回过神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顶和王君临曾经在晋王杨昭头顶上见过的有些相似的冠冕突然从窗户外面飘飞了进来。然后开始在屋子里面飘来飘去。 王君临床前有一缕冷月的清辉,一条黑色的冠冕,宛如活物一般在地上扭动,好像下面顶着一个肉眼看不见的脑袋,恐怖之极。 有一次这个冠冕飘动的速度猛烈了一些,碰到了一条丝线,冠冕当场碎裂,露出一只小松鼠惊慌的四处乱窜,刚刚跑到门口,野了大半晚上的猞猁毛毛刚好回来,扑上去将这小松鼠咬死。 外面藏在黑暗中的某双眼睛,看着爬在门口将小松鼠当成宵夜,正在进食的猞猁,幽幽的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同伴说道:“同样是方外高人,这些假把式怎么可能吓得住对方。而且他即使没有进入过华胥城里面,但也在师门前辈哪里多半见过奇宝也说不定。所以,收手吧!等明天直接开始动真格的,先将他身边的所有护卫弄死再说。” …… …… 太阳照在窗户上的时候,牛进达醒了过来,一脸茫然的起身,转头看见王君临盘坐在床上进行修炼,猞猁毛毛爬在门口酣睡。 想起昨晚上的事情,牛进达一脸的愧疚和惊恐,没有打扰王君临,悄悄的走了出去。走出门之后,他便看见十多名护卫脸色苍白的从四面八方走了过来,和他一样,脸上有着茫然和惊恐,眼神之中满是心有余悸之色。 按照约定,只要在这庄园里面待三天便算是赢了,到时候对方就会把鱼子默和果儿释放。如今已经过去了快一天,还剩下两天。 …… …… PS:两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五章 血鬃马的厉害 (非常感谢‘刘大公子’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众人在食用展鹏派人送来的早饭之前,王君临先让人抓来一只野狗喂食了一些,再确定没有毒之后,众人才开吃。 王君临自然不会怀疑展鹏,只是以那些妖人的神通,想要瞒过展鹏给吃食里面下毒,轻而易举。 吃过早饭后,王君临坐在小湖边上凉亭里面,皱眉沉思。 猞猁毛毛喜欢上了玩水,在小湖浅水处跳来跳去,妄图用爪子捉湖里面的鱼,玩的不亦乐乎,但总是徒劳。 但就在王君临转身准备去看看血鬃马时,毛毛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声,王君临转头看去,毛毛咬着一条足足有十多斤的鲤鱼向他跑来,邀功似的将鱼放在王君临脚下。 鱼还活着,但可能是被毛毛给咬伤的缘故,虽然在地上翻腾,但力度不大。 “侯爷,这是毛毛孝敬你的,卑职让人给你炖成鱼汤。”牛进达在旁边示意护卫提个水桶过来,一边笑着说道。 王君临却挥手阻止,盯着鱼看了半响,上前将鱼抓住,放到凉亭里面的石桌子上,用龙雀刀开始把那条鱼一点点的解剖,先是鱼皮,接着是鱼肉,不一会,骨头上的最后一丝鱼肉也被剔了个干净。 看着王君临一脸的紧张,牛进达和一众护卫的心也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一个个像个傻子一样的看着王君临把鱼的大骨头切开,刀刃似乎受到了阻力,王君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手帕,拉断了鱼骨头,除了一只细如牛毛的钢针,里面没有其它的东西。 “这是毒针……”牛进达等人大吃一惊,后心直冒冷汗,刚才若不是自家侯爷阻拦,这鱼被炖成汤,被侯爷吃了…… “卑职该死,请侯爷恕罪。”一想到差点因为自己的一个提议,让自家侯爷中毒,牛进达便大汗淋漓。 王君临摆了摆手,说道:“这不能怪你,毛毛辛苦了半天捕获来的鱼,正常情况下自然是不能扔了。” 牛进达擦了一把汗,心中把下毒之人恨的要死,但有了昨晚上的经历,知道对方神通广大,恐怕除了侯爷,其他人在对方面前没有还手之力。 王君临仿佛看穿了牛进达和众护卫心中的想法,说道:“不要将对手想的有多厉害和神秘,其实就是一些装神弄鬼,喜欢用下三滥手段,且见不光的贼人罢了,正面拼杀,他们不见得是你和兄弟们的对手。” 牛进达和一众护卫一听,顿时精神一振,脸上惊惧和担忧之色荡然无存。 …… …… 乌鸦又来了,呱呱的叫着非常的讨人嫌,牛进达尤其对乌鸦极为厌恶,派两个护卫去驱赶,但想起昨晚上的经历,特意交待两个护卫在远处直接用弩箭射乌鸦。 两个护卫很听话,严格按照牛进达所说的,各自射死了一个乌鸦,但今天的乌鸦和昨天的乌鸦不同,不但没有将其吓跑,而且疯了一般,扑向两名护卫。 两名护卫虽然悍勇,但也被吓了一跳,各自用弩箭又射死一只乌鸦,提刀边劈砍边退,十多息过去,二人砍死一半乌鸦,但其中一个护卫脸上被抓破了点皮。牛进达等人冲上前,一轮弩箭发射,将乌鸦全部射死,世界才算彻底清净下来。 然后,被乌鸦抓破脸的护卫突然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最后七窍流血,在王君临来不及做任何事情之前,便全身蠕动了一下,睁着大眼,直接没有了呼吸。 所有人脸色大变,几名与其交好的护卫本能的要去检查尸体,王君临一声爆喝给阻止了。护卫们明白自家侯爷的意思,吓了一跳,一个个又本能的退了开来。 这是什么毒药?据王君临所知,在这个时代,能够在瞬间让人身死的毒药,除了牵机药之外,还没有听说过有其他毒药。 要知道,人的生命力其实是很顽强的,如果不是后世氰化.物等化学合成毒药,没什么毒药能这么快的要走人命。 以王君临的见识,自然一眼便能看出护卫毒发症状与他所知道后世化学合成之毒极为相似。 就如昨晚上出现的乙醚一样,按理说这不应该出现才对,要知道这个时代人们所使用的毒药都是生物毒素,或者植物毒素,使用合成毒素的时代还远没有到来。 这样想着,王君临上前,进一步确定这名护卫的心跳,脉搏都没了,才确定这名护卫真的死了。 他仔细检查了身体,貌似护卫身上唯一的伤口是被乌鸦抓破的脸皮,但王君临仔细看过伤口,又研究了乌鸦的爪子,不认为护卫的死与乌鸦有关。他想起一种可能,所以不露声色的叹了口气,没有说出自己判断出来的结果。 这个时候,王君临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一众护卫一个个虽然一脸杀气,一副要为同伴报仇的样子,但眼睛深处的恐慌还是难以掩饰。王君临知道,并不是他们怕死,而是对看不见、摸不着敌人的的恐惧,这与是否勇敢无关,是人类的本能。 血鬃马若是想去什么地方,除了王君临,很少有人能够拦得住。这不,等不来王君临过来给自己喂食,便直接从隔壁的马场跑了过来,后面几个专门伺候他的马夫远远追了上来。 众人被血鬃马到来的所吸引,抬头看去,但就在血鬃马从一个花园经过时,突然停了下来,前蹄抬起,发出一声嘶鸣。 王君临与血鬃马早已达到能够互相交流的地步,瞬间便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喝道:“将那花园包围,格杀勿论。” 简单下命令的同时,王君临已经弹身而起,身形如弩箭一般带头射向那片花园。 几乎就在王君临动的瞬间,花园里面突然跃起一个灰影,没有逃跑,而是射向血鬃马。 王君临见此,一脸冷笑,不管这家伙是想夺马逃走,还是打着以血鬃马为人质的想法,都注定了他的悲剧,因为他不了解血鬃马。 砰的一声,伴随着那人一声怪叫,那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王君临和牛进达等人看得真切,在那人冲向血鬃马的同时,血鬃马发出一声怒吼,也迎着那人冲了上去,而且速度竟然在瞬间便提到了极快的地步,犹如一道血色的影子,即使那人实力高深,猝不及防之下,也躲闪不及,只来得及双掌拍在血鬃马的脑袋上,便被撞飞了出去。 而就在此人临空的瞬间,奔行中的王君临左手抬起,一连四根铁刺便从微型连发钢.弩中射出,将贼人去势全部覆盖,远远看去,好像贼人直直撞向四根铁刺。 王君临手里的钢.弩虽然小,但力道却比寻常钢.弩还要强劲,又是四连发,再加上王君临昨晚上特意在弩箭上涂抹了一些料,那灰衣人怪叫声中,竟然于半空中身体违背常理扭动着,险之双险的将三根铁刺躲开,另有一只铁刺也只是擦着他的耳朵,留下一串血珠。 而当灰衣人刚掉在地上的同时,王君临手中龙雀刀已经化为一道霹雳,当头斩下。 灰衣人刚才矫健如猿,速度快如鬼魅一般身法突然不见了,身体如喝醉酒一般勉强从袖中弹出一柄奇形长剑,挡住了龙雀刀,但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发出三两声无意义的惨叫和呻吟,倒在了地上全身发抖。 牛进达和众护卫此时才追上来,见贼人被自家侯爷和血鬃马拿下,发出一声欢呼,围了上来。从昨晚上到现在,他们被贼人欺负的厉害,刚才还死了一名兄弟,可是一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如今终于拿下了对方一人,这一下也证明了刚才侯爷所说,这些人只是装神弄鬼且见不得的贼人而已。 灰衣人还没死,王君临也没有阻止,此人努力的从怀中拿出瓷瓶,一口将所有药丸吃了下去,但看起来并没有好转,除了浑身颤抖之外,心跳和呼吸都还没有结束,只是刚才被铁刺射伤的耳朵发黑,嘴唇也发紫,正是中了王君临铁刺上面毒的体现。 “狗贼,杀了你,为钟三郎报仇。”之前和死去的护卫一同去驱赶乌鸦的那名护卫,此时红着眼睛便砍向灰衣人的脑袋。他与死去的钟三郎关系很好。 “住手。我们需要情报,这家伙很重要,不能杀。”王君临挥手阻止。 那名通红着眼,好似被仇恨冲昏头脑的护卫赶紧退到一边,哭喊着说道:“侯爷,这狗日害死了钟三郎,你可一定要给三郎报仇啊!” 王君临能够理解这名护卫报仇心切,转头看了他一眼,准备安慰解释一下,但突然在这名护卫脸上发现了什么,神色瞬间变得一片冰寒,看着今天话有些多的这名护卫说道:“你是谁?” 那个护卫在王君临变脸的瞬间,手已经捏在发刀柄上,此时第一反应就是挥刀砍向王君临,可是随着一片弩矢的脆响,他只能乖乖的倒在地上,却是旁边其他护卫手上本来就捏着上弦的钢.弩,见这名护卫竟然刺杀侯爷,本能的抬起就射。 第一百八十六章 借兵之计 此人虽然实力不弱,但是如此多弩箭同时围着发射,焉能全部躲闪,身上插着四支弩箭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身体,不甘心的扭动着身体想要爬起来。 王君临蹲下来,从其袖子中找出一根大拇指粗,手掌长的一根铜管,设计的极为巧妙,从侧面一个开关一压,便会有牛毛细针从中射出,无声无息,且牛毛针太小,肉眼难见,甚至被射之人,也只是感觉犹如被蚊虫叮咬了一下,未必会放在心上,端是刺杀利器。 王君临右手伸出在此人脸上搓揉一下,将一张人皮.面具揭了下来,一张一脸阴寒,完全陌生的面容便呈现在众人之前,引来一片惊呼和谩骂声。 王君临用这铜管对着此人,寒声说道:“是你之前杀了钟三郎。” 此人丝毫不怕死,冷笑一声,说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他自认为不论是言行举止,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破绽,但刚出手才杀了对方一名护卫便暴露不说,轻而易举便被对方所擒获,要知道道尊派他来之前,告诉他至少要让他杀死一半对方的护卫才算完成任务。 王君临却突然出手,将此人下巴卸了下来,然后从其舌头下面掏出一枚还没有咬破的药丸,这才笑着说道:“你虽然也好奇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但更多的是想趁着我不注意自杀了事。” 此人很想自杀,但却已经无能为力,一脸绝望和怨毒的看着王君 临,不再说话。 王君临转头对牛进达说道:“你亲自去联系沈光,让他将这两人带走,用尽手段从他们口中得到情报。” 牛进达答应一声,赶紧跑着离开了,这个时候再派其他护卫离开,很可能半道上就稀里糊涂的死去,唯有滞固期的牛进达才能办好此事。 几名护卫抬着已经不能动弹丝毫的两名俘虏,跟着王君临回到了昨晚上住的阁楼。 远远的他们看门口站着一个人,冲着大家笑。走进一看却是刚才死去的钟三郎尸体,不知被谁以何种方法立在了门口,而且脸上流露出如此诡异的表情。 准确的说,钟三郎的尸体脸上是一副诡异的笑脸,他不笑都不成,嘴角都被豁到腮帮子上了,有人生生的在他的脸上刻出来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做出一副热情迎宾的样子。 这让王君临想起了年初时在沙州城附近,被西域马贼王、昭武九姓之主杀阡陌请到驼城时,对方以九尸迎宾之礼相迎。王君临知道这种变态的礼节并非是昭武九姓所创造,而是华夏一些古老神秘的组织一直所用。只不过刚好是九尸又对应昭武九姓,才被杀阡陌学了去。 王君临转头看向自己身边此时的护卫,还有八人,加上已经被人弄成迎宾尸的钟三郎,刚好是九人。 这时,两名护卫跑出去,准备收敛钟三郎的尸体,王君临赶紧将他们拦住,郑重的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八人做任何事情都先要请示我,而且没有我的命令,不可与我分开一步。” 他没有告诉护卫九尸迎宾的事情,以免他们恐慌。但众护卫知道自家侯爷是担心他们再稀里糊涂被人害死。 仔细观察了一会钟三郎的迎宾尸体,王君临叹了口气,吩咐其他护卫在附近找来干燥的木柴连同尸体点燃,然后让众人退开十步之外,且整个过程中不许任何人去触碰钟三郎的尸体。 所有人都离的远远地,尸体烧着烧着,一会飞出来一支冷箭,一会有绷簧的声音响起,无数密密的细针从火焰里飞了出来,火焰甚至在某一时刻变成了淡蓝色,王君临都搞不清楚这具尸体上到底被安了多少机关,而且他们刚才离开钟三郎的尸体时间那么短,此人在如此短时间内在一具尸体中安装这么多杀人机关,这种本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等尸体烧成灰烬之后,王君临才让人找来坛子,将钟三郎的骨灰装到里面,并发誓一定要给钟三郎报仇。 没过多久,牛进达和沈光带人赶来的时候,王君临让沈光连同两名俘虏和钟三郎的骨灰带走,并吩咐好好安葬,在高台城的家人自然也要安排好后事,确保其生活无忧。 因为与绑架鱼子默和沈果儿的贼人有赌约,为防止对方撕票伤了子默和果儿,王君临拒绝了沈光留下更多护卫的建议,按照约定,依然只是留下和他最初进来的护卫在身边。 沈光带着新组建的鬼眼和杨丽华的夜鹰在外面没有找到任何对方的线索,暗中盯着的孙思邈也没有任何反常行为,更没有与任何人联系过。 “牛进达,你现在带着猞猁和这封信去东宫,交给天宝将军宇文成都,然后跟着他身边行事。”王君临突然写了一封信,交给牛进达,吩咐道。 牛进达愣了一下,双手接过信。王君临不知道对猞猁说了什么,毛毛好似听懂了一般,再加上牛进达平时便经常与毛毛和血鬃马‘厮混’在一起,跟着牛进达离开了。 牛进达离开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沈光和二十名护卫才带着两个俘虏离开了。只是他们刚刚离开庄园,便遭受了两名破功期高手的突袭,一阵拼杀,沈光一行人不敌,对方将两名俘虏救走,扬长而去。 “侯爷,接下来怎么办?”沈光身体不动,轻声说道。 旁边巷子里面传来一道声音,低声说道:“你带人回庄园,连同里面护卫确保我所在阁楼至少一个时辰不能有任何人进入。” 沈光答应一声,带领众护卫掉头又回了庄园。 巷子口走出一名面色略显蜡黄的中年士子,手中打着一把折扇,先是鼻子耸动了两下,然后顺着一个方向快步走了上去。 这时,天地突然一暗,众人感觉一阵凉爽,却是炽热的太阳被一片乌云遮挡,而且乌云的范围逐渐扩大。 连续十几日的艳阳天,突然间乌云密布。这个时节,这样的天气,便代表着将会有一场暴雨来临。 想必一场暴雨过后,能使的酷热天气,变得凉爽一下。 但这面色蜡黄的中年士子却是脸色一变,他今天的计划全部建立于他在两名俘虏身上留下的气味,若来上一场暴雨,哪还有什么气味留下。 轰隆隆,雷声轰鸣。 大雨还未来临,街面上人们便相继加快步伐提前避雨,中年士子也趁机撒开腿狂奔,看似在避雨回家,但实际上跟踪着一种特殊的气味,一路上前行。 银蛇在厚重的乌云中舞动,惨亮的光,划破苍穹,似乎是要把天幕撕成碎片。 瓢泼大雨到来的远比京城内所有人想像的还要快,风声、雨声、雷声遮掩,再加上小院子里面的人太过自信,向来看不起世俗之力,所以马蹄声出现在小院子附近,院子里面的人都没有察觉到。 王君临给杨广的信中说的很清楚,贼人神通广大,是差点害得独孤皇后受雷罚而死的昆仑阴君的同党,当日之事,至今杨广想起来都心有余悸,所以不但按照王君临的建议让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带他府中五百护卫骑兵到来,而且还让麦铁杖率领五百死士前来助战。 此时,随着一道猞猁毛毛停留在那座小院前,不再移动。小院所在巷子口宇文成都右手一挥,五百骑兵便将小院四周路口包围,而麦铁杖则带领五百死士爬上了小院围墙上。 麦铁杖纵马将门踹开,厉声喝道:“里面的贼人听着,速速出来受死,否则格杀勿……” “找死!”不等麦铁杖将话说完,里面传出一声女子轻叱声。然后麦铁杖发出一声怪叫,手中铁枪猛的向前刺去,但一声巨响传来,他的身体便猛的倒飞了出来,与此同时,他胯下战马的脑袋直接爆开。 “放箭!”半空中麦铁杖嘴角溢血,但给墙头的五百死士及时下达了命令。 刹那间,四面八方,五百支弩箭向小院子里面从各个屋子里面拥出的为数不多的六个人齐齐射去。 这六个人最差的都有滞固期的实力,但面对如此密集,全方位无死角的覆盖射击,且又是在如此短的距离下发射强弩,其中四个人虽然拼了命的用手中长剑抵挡,但还是当场发出惨叫,被射成了刺猬倒在了血泊里。 而几乎在弩箭发射的瞬间,其中一男一女两个人腾空而起达近三丈之高,如鬼魅一般扑向两边墙头,各自手中长剑在墙头舞动。 墙头上东宫的死士惨叫声几乎和院中四人同时响起,而且伴随着死士从墙头下饺子一般落下,是一连串的惨叫声。 这些死士虽然不全是筑基期的高手,但是真正的好手,可是在这两人手上没有人能够挡上一剑或者刹那。 “两个破功期顶峰的高手。”此时才刚刚落在地上,稳住身体,吐了一口血的麦铁杖,一脸的骇然。 “退!”麦铁杖一声厉喝,墙头上数息间便死伤惨重的死士纷纷从围墙上跃下,跟着麦铁杖迅速的向巷子外跑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王君临出手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流离de岁月’和‘本地木哥’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四名弟子被乱箭射死,这身穿八卦道袍的老者和身着长袍的美妇心中已然怒极,眼见麦铁杖等人要逃走,身形闪烁,如鬼魅一般跟了上来,跑到后面的死士接连被杀。 直到这一追一逃从巷子口冲出时,两人面前冲来一队由宇文成都带领的铁甲骑兵,犹如泥石流一般直直向他们撞了过来,气势惊人,即使是这两人心比天高,也是脸色大变,长啸声中,身形猛的拔高赶紧躲避。 但宇文成都是何等人物,在两人拔高的瞬间,一挥手,五百铁骑兵左手中强弩齐齐发射,同时麦铁杖带领剩下的黑衣死士也从两边射出弩箭。 两位方外高人一声怒吼,手中长剑舞动的水泼不进,不但将所有弩箭击飞,而且部分弩箭被他们以极为巧妙的劲道以不弱于射出的速度拨弄的倒飞而回,将七名铁甲骑兵和十多名黑衣死士射死射伤。 但这一耽误,迫使两位高人未能躲开骑兵冲撞路线,当他们落下来时,宇文成都带领五百骑兵也终于撞了上来。 这五百骑兵是按照大隋律法,驻守东宫唯一成建制的骑兵,杨广恨不得将他们武装到牙齿,所以每人都有一把明晃晃的马槊,此时对准了两位高人,闪烁着妖异寒光。 八卦道袍老者和美妇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怒喝声中,毫无惧色的迎了上去。 两人长剑也不过十来斤的样子,但在他们手中或挑或刺,看似非常简单,可是面对那些沉重的马槊分量,剑槊撞击声中,却每每将马槊崩开。 最前面的五个骑兵被其中那名美妇挑飞出去,而且每一个士卒被挑杀之后,必然会撞得后面四五名军卒骨断筋折。 而那名道袍老者手中长剑与宇文成都的杆凤翅鎏金镗狠狠撞在了一起,前者虽然以巧妙的卸力之法转移大半力道,但宇文成都天生神力,且又是破功期的高手,力量何止两千斤,再配合宝马冲撞之力,老者便倒飞了出去,脸色微白。 不过,宇文成都一声大吼之中,也被打下马来,首次遇到这种对手,让他脸色变得异样的涨红。 五百骑兵冲刺,竟然被两人所阻所破,宇文成都神色变得凝重的同时,眼睛深处流露出疯狂的战意,翻身上马,带领剩余的骑兵再次向两人发起冲刺。 八卦道袍老者和美妇自认为比世俗之人高人一等,什么时候如此狼狈过,心中同样杀气冲天,竟然没有想过逃走,凭借缥缈的身法和悠长的气息,长剑翻飞,一次次破了五百骑兵的冲锋。 远处巷子口,装扮成中年士子的王君临将鱼子默和沈果儿救了出来,此时看着这边的拼斗,沈果儿一脸的震惊之色,王君临神色肃然,已经能够轻轻走动的鱼子默则是一脸羡慕和狂热。 两人被这一帮神秘人物劫持走之后,倒也没有受到任何折磨,只是限制了他们的自由而已。 “这两人修炼的是传说中的内家真气,却是没有想到武艺如此可怕。”麦铁杖一边指挥黑衣死士放冷箭,一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麦将军,请你率部先缠住这女贼。”宇文成成都一声厉喝。 麦铁杖答应一声,率领还剩下三百多黑衣死士冲了上来,死死的将美妇缠住。 另一边,宇文成都已经彻底打出了火气,一声虎吼:“全都给我闪开在旁边压阵,待本将军诛杀此妖人。” 吼声刚落,宇文成都骑着一匹雄骏红马,自这队骑兵中便冲上前来。 马似蛟龙,人若猛虎,手中一杆凤翅鎏金镗,眨眼间就到了老者跟前,二话不说,一镗力劈华山,凶狠砸落下来。 凤翅鎏金镗挂着锐啸,势若千钧。 老者好似不屑躲闪,挥剑轻轻与凤翅鎏金镗一击,只听铛的一声响,老者身形再次向后飘飞数步,脸色变得苍白,嘴角隐隐有血迹浮现。 而宇文成都的战马也后退不止。 宇文成都身高九尺,面似冠玉,生的膀阔腰圆,此时一件唐猊宝铠挂在身上,紧握兵器的手,不停的在颤抖。 “你就是号称大隋天下第一的天宝将军?”老者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高人一等的狂傲,神色中终于出现了凝重之色。 宇文成都却厉声喝道:“爷爷就是宇文成者,只是你这妖道可惜了,一身好本领,不思为国效力,却装神弄鬼,图谋不轨。” 道袍老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一脸讥讽之色。 …… …… 另一边,美妇则被麦铁杖带领数百黑衣死士团团围住厮杀不已。美妇曼妙的身形左冲右突,每一次出手,都会杀人,但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显然消耗很大。期间她每每逼开对手之后,做势腾空跃起,想要从上三路逃走,可是旁边四百多骑兵要不向她落脚之处飞快的冲击过来,要不用手中强弩覆盖射击,每一次都将她从半空中逼下去,不得不再一次陷入苦战。 “无耻!”美妇再次被一片箭雨逼落而下,忍不住怒叱一声,手中长剑连连刺出,几名抢攻上来的黑衣死士当场毙命。 麦铁杖见此情形,不由得暗自蹙眉。 这美妇内家真气深厚,虽然不至于生生不息,但若想将其真气耗尽然后杀死,只怕已方要死伤惨重,他回去不好向太子殿下交待。 想到这里,麦铁杖拎刀扑来,冲到最前面,带人持续不断的杀向美妇,让后者没有丝毫空闲休息,且还无法躲闪,只能硬碰硬的一次次的与冲上来的死士交锋,消耗开始加快。 …… …… “妖道,再吃我一镗。”胯下马希聿聿长嘶一声,宇文成都纵马再次冲向了老者。 一声脆响,老者的长剑脱身而飞,不过却崩开了宇文成都的凤翅鎏金镗。 老者怒吼一声,腾空而起,迎着宇文成都纵身扑去。 他赤手空拳……岂不是找死?宇文成都心中正感到奇怪,却不料老者在半空中突然违背常理的一个猛加速,瞬间已经到了宇文成都跟前气沉丹田,抡拳轰击。 宇文成用的是长兵器,一时间无法回转,于是一提缰绳,胯下杨广去年赏赐汗血宝马希聿聿长嘶一声,前蹄腾起,正挡住了老者的拳头。 那宝马惨嘶一声,鲜血喷洒。 老者的拳头,如同锋利的宝刃,直接没入宝马胸口。 只见老者浑身是血,大吼一声,生生将一颗血淋淋的马心掏出来。 战马噗通摔倒在地上,正压住了宇文成都的身子。 老者一脸杀机,扑向宇文成都,欲趁机将其杀死。 不料,就在这时旁边射来一片箭雨,将老者逼退,却是压阵的数百骑兵,一阵弩射。 宇文成都抓住机会一声怒吼,将马尸推开,再次冲向老者。 他虽然失去了战马,双手舞动鎏金镗,声势更加凶猛。 …… …… 另一边麦铁杖用一枪换一剑的拼命大法,被刺伤了肩膀,但也在众黑衣死士不要拿的打法配合下,终于让美妇的大腿也被他铁枪刺伤。 麦铁杖不再自己拼命,而是指挥还剩下近三百死士,蜂拥而上,美妇脸色苍白,渐渐没有了血色,内家真气快要消耗一空。 另一边,宇文成都渐渐恢复冷静,同样一边拼杀,一边指挥骑兵抓住机会冲杀,让老者没有任何时机休息,消耗很快的同时,终于出现一些忙乱,露出小小的破绽。 宇文成都是何等人物,岂能放过任何破绽,一个不留神,老者的胸口被凤翅鎏金镗扫中,惨叫声中飞了出去,半空中喷出一大口血。 不等落地,老者忍着疼痛,左手挥动,三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灰色球状物突然飞出,于半空中炸开,现场方圆十米范围瞬间被一片奇异的灰雾覆盖。 宇文成都担心有毒,赶紧死死的封闭呼吸的同时,猛的向后退去。另一边一片惊呼声中,麦铁杖等人同样如此。 待灰雾消散之后,不论是老者,还是美妇都消失不见,之前老者掉落在地的宝剑也消失不见了。 巷子口,王君临也不见了,牛进达带着猞猁毛毛在旁边看护着鱼子默和沈果儿。 …… …… 距离刚才战斗之处八百步外,中间隔着一片房屋的一个墙角处,那身着八卦道袍的老者刚刚落地,王君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随他而至的,自然还有那四枚特意涂抹过某种毒药的铁刺。 道袍老者对王君临跟上来早有察觉,一声不吭的闪动身体,避开了那四根铁刺,然后便对着王君临直直地一剑,剑光如水,形如闪电,杀向王君临的面门。 虽然刚才观看了半天老者与宇文成都的拼杀,但当自己面对道袍老的剑时,依然让王君临有一种无处躲闪的感觉。 下一刻,王君临体内的真气狂涌,出于某种目的或者原因,他同样没有发出声音向距离不远的宇文成都和麦铁杖示警,龙雀刀闪电般横劈而出,迎向那柄颜色灰暗,古意盎然的长剑。 PS:月初求捧场,求月票————本书qq书友群599094137,有兴趣的看客可以加入,共同交流。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场游戏而已 刀剑相撞的瞬间,道袍老者一声冷哼,嗤的一声,那柄古剑就像是仙人拔弄了一下人间青枝般,微微一荡,不但诡异的躲开了龙雀刀,而且刺向了王君临的肩头! 王君临大吃一惊,此时躲闪和抵挡都已经来不及,一咬牙,狞笑着,龙雀刀豪不停顿继续向老者脖子切去。 老者微微皱眉,他的剑虽然快,但也只是快了一线而已,在他先刺中对方的之后,紧接着对方的刀便会临身,这点细微的时间差,他若是全盛时期还能躲开,但刚才被宇文成都所伤,实力不足平时七成,他没有把握躲开。 在这一瞬间,道袍老者已经有了决断,剑身突然右移,锵的一声,刀剑终于还是撞在了一起。 两人兵器上面都灌注有内家真气,相撞之下,劲力直震四方,灰尘大作,老者一击不中,借力脚尖一点,于半空中深深的看了王君临一眼,身形从旁边墙上跃过,灰色道袍被风雨一吹散开,就像是一只灰鹰一般。 对方先是劫持了鱼子默和果儿,本来就动了王君临逆鳞,再加上王君临有着太多极为重要的疑问想要从老者口中得知,岂能放过对方,紧跟着老者跃过旁边土墙,疾速追了上去。 京城里面房屋鳞次栉比、层台累榭,王君临死死跟着前面那道灰影, 在屋顶、街道、巷子中疾行着,体内的真气依循着那条固有的经脉路线快速流转,极快地补充了他精神与力量的消耗。 他双脚每一次落地,就像是长了眼睛般,奇准无比的踏在屋檐上,每一次跃起,幅度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熟悉。 刚才目睹道袍老者和美妇与人大战,他对于如何运用体内真气有所感悟,此时便不知不觉中运用在了身法赶路上面,并且取得了明显的成效,同时也让他明白,若非前面老者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他肯定是跟不住的。 他身前数十丈处那个若隐若现的灰色身影,身法精妙的让他看起来犹如鬼魅,像朵云一般聚拢散开,便柔媚无比地御了下冲之力,比王君临看起来要潇洒和飘逸得多,只是速度虽然没有减慢,可看起来身体渐渐有些不稳起来,明明感到王君临速度再提升,但自己没办法加速。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牛进达带着果儿和鱼子默刚刚离开巷子,两人就已经一先一后地冲到了西城门前主道上,这会虽然雨势变小,但街上依然没有什么人,否则以两人的速度必然要惊世骇俗,引起很多人惊呼不已。 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门口士兵好像接到上级命令,将城门关闭,王君临心头稍松了口气,却意外地发现前方的道袍老者身形一斜,强行扭转了前进的方向,擦着一个街口的边缘,往东边掠去。 老者受了重伤,速度始终提不起来,所以被王君临死死缀着。但此时看着对方突然改变的方位,王君临依然止不住心头微凛,那是皇宫所在方向。 “难道对方在皇宫中也有内应?”王君临眉头蹙了起来。 不过,没有过多久,令王君临松了口气的是,那道袍老者在高速奔行的过程中,又是强行一转,往东北的方向一处宅院疾驰过去。 王君临紧紧跟着。 道袍老者再转,王君临再跟。 老者数次利用巷子、宅院等障碍物突刺一般的转变方向,都未能甩开王君临。 对于自己的追踪技能,王君临有足够的信心,他接受过后世极为专业的训练,有着丰富无比的经验,如今又有内家真气的加持,是真正的如虎添翼,除非对方速度明显比他快不少,否则没有人能够从他追踪中逃走,即使是这些所谓仙隐门的方外高人都不行。 不过,这道袍老者所表现出的身法实在是让王君临佩服,当然也让他受益匪浅。 夏天的雷雨多是阵雨,此时雨停云离,阳光重新笼罩京城,人们渐渐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两人若是继续以这样的速度疾驰,肯定会很快引来宇文成都等人。 呼的一声,道袍老者去势不减,单手脱去身上的灰色八卦道袍,露出里面一件朴素简单的衣服,就如同京中百姓常见的穿着。 灰色道袍落在泥地中,片刻之后,王君临的脚尖在道袍上轻轻一点,疾速掠了过去。 王君临看着已经快要混入人群中的老者,心中暗骂老者狡猾,并不似那些不懂世事的世外高人,这京都不知有多少万人,对方混入人海之中,若是再有人.皮面具,只怕也再难找到对方了。 巷子口侧对着的酒楼门口站着迎客的小二只觉得眼前一花,揉了揉眼,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君临看得清楚,那老者已经进了酒楼,脱离了他的视线,肯定也混入了酒楼的客人之中,他也不忌惮惊世骇俗,直接从酒楼门口冲了过去。 好在这家酒楼较为偏僻,客人并不多,王君临凭借着过人的眼力,一眼便从十多名酒客中找到目标,变成一名中年书生的老者只好继续跑路。 沉默地追杀与反跟踪,在京都的民宅间,小巷间继续进行着,凶险处或许不及刚才宇文成都和老者的拼杀,但紧张的程度却犹有过之。 楼角身影一飘,足下布鞋一点,穿过热闹的旧市街,撞翻了一个卖水果的小贩。便是这一撞,让王君临眼睛一亮,那老者所受的伤极重,看来已经支持不住了,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 一条三面墙壁颇高的死巷子,骤然出现,一阵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之后。王君临终于成功地将那个人堵在了巷口的尽头。 连番跋涉,用心用力用神,体内真气也是消耗不少,王君临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苍白,但双眼却是亮如灿星,气息依然悠长。 而巷口里的装扮成中年书生的老者情况比较糟糕,灰色道袍已去。一身普通的衣服胸口上,有一片血迹,看得出来是刚才控制不住吐出来的。 这是一张王君临完全陌生的脸,自然也是苍白无比,王君临现在已经不敢确定之前老脸是对方真面目,还是如今中年男子才是其本来容貌,他嘶哑着声音,看着离自己只有十步远的王君临,说道:“秦安侯,同样出身仙隐门,你又何必苦苦追着老夫不放?” 王君临微微一怔,没有否认自己并不是什么仙隐门的人,而是轻声说道:“你若不来惹我,我又怎么会死追着你不放。” 到了此时,老者脸上依然没有丝毫的惊惧,他微微一笑,重新抽出那柄灰色的古剑,一剑在手,他全身上下的气质为之变,马上由一位逃亡的狼狈之徒,变成了一位世外剑客,浑身上下竟然有了一些出尘气息,眼神之中满是高高在上的骄傲和自信。 “你虽然已经入世,但师门还在,所以我从未想过要杀你,只是你害死了昆仑阴君的好事,便是坏了我们的好事,再加上出于好奇,所以才绑架了你的人,逼着你和我们玩了一场游戏而已。却没有想到你如此无耻,竟然不遵守赌约,勾结朝廷大军,对我等围杀。”老者幽幽的说道,语速很慢。 王君临一时默然无语,但面色沉了下去,他知道对方在故意拖延时间,暗中疗伤,但他没有阻止,他想从对方话语中得到一些想要知道的信息。 当听到对方提到‘仙隐门’三个字时,王君临便开始对将此人拿下的想法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因为他担心捅了马蜂窝,让自己后患无穷。更何况看对方的样子,之前一路疾驰并不是怕了他,而是想要彻底远离和摆脱宇文成都一群人。 所以,王君临没有立刻便动手,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杀意,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对方,微笑说道:“说出你的门派、身份和来京城的目的……若是让我满意,我转身就走。” 这是交易,也是他辛辛苦苦一直追踪这位来历神秘的高手足足大半个时辰,最终想要知道的一些事情的第一步……若是可以,他绝不想与对方结仇,最好能够与对方因为一些事情,进行交易,甚至合作。 不管是乙醚的出现,还是化学合成毒药,亦或是反复重复的婴儿和和女人哭泣声,都给了他心中太多的震撼,这些事情他若是搞不清楚真相,会真正的寝食难安。 “不要表现出骄傲的样子。”王君临依然低着头,笑着说道:“你我都是一个层面的人,在我面前妥协,达到交易,并不算什么,谁让你如今受了重伤,实力大损。” 老者沉默着,默认了王君临说的话,但就在王君临以为对方会接受这个看似对双方都很公平,且貌似算是双赢的交易时,对方却忽然冷笑一声,一脸杀机的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杀了你。我不一样也可以离开?” PS:两者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九章 春秋使者 (非常感谢‘书友微风小小’、‘书友谷歌’、‘zhenwenchao’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突然心中一凛,因为他感觉到老者看他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他隐隐猜测对方不知道因为什么,对他也是出自仙隐门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王君临不想在身份方面多说一句话,因为他对老者所说的仙隐门一无所知,在这方面说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露出破绽,而他隐隐明白,对方之所以一直没有想过要杀他,是因为将他误以为同类人。 …… …… 毫无预兆的,老者右手中长剑,划过一道残影,突然向王君临直刺而来。 锵! 王君临早有防备,龙雀刀出手,刀剑精准无比碰到一起,老者闷哼一声,一击未果,突然变招,王君临不敢怠慢,见招拆招,两人又战到了一起。 王君临知道对手的恐怖,甚至他知道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最为艰难、最为危险的一战,所以一出手就已尽了全力。 鱼俱罗的春秋刀法,名满天下,说是九式刀法,但每式中又蕴含九招刀法,总共便是九九八十一式连环快刀,一刀比一刀狠。 不过,自王君临从鱼俱罗处学习春秋刀法之后,还从未有人让他将春秋刀法全部施展完。 眼下,他一出手间,劈、砍、削、撩等等,犹如羚羊挂角,直接施展出九刀,正是春秋刀法中第一式“乱弦式”。因为他使出这九刀时,对方必定要以剑相格。 刀剑相击,声如乱弦,所以这一环快刀,也就叫做“乱弦式”。 鱼俱罗的春秋刀法也不是其本身所创,和眼前这老者一样,同样来历神秘。 道袍老者接过九式之后,突然想起什么,失声道:“春秋刀法,你是春秋谷的春秋使者。” 老者神色凝重,是因为自以为猜出了王君临的身份,但手中古剑却依然游刃有余。 王君临心中震惊,但一脸高深莫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神色始终平静如冰面,又是九式刀法快如闪电般施展而出,直接将春秋刀法第三式“断弦式”用了出来。这正是春秋刀法中的精粹,刀光闪动间,隐隐有箭矢离弦的战阵杀伐声。 王君临在后世佣兵的生活,就让他杀戮甚重,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更是杀戮不断,可谓是身死之间身经百战。 春秋刀法,断人春秋! 也正因为此,春秋刀法与王君临性格极为契合。由他施展凭空又增加了一成威力。 王君临能够明确的感觉到,自己的不论在招式,还是内力方面都要比对方弱了至少一筹,且身法也不如老者快。所以,即使对方受了不轻的伤,王君临从最开始便依然隐隐落在了下风。 刀气纵横,王君临转眼间已施展出四式三十六刀,每一刀施展而出,都像是勇士杀敌,勇无反顾,其悲壮惨烈,绝没有任何一种刀法能比得上,这正是春秋刀法,断人春秋的核心要义,当年有异人将刀法传授给鱼俱罗也正是看中了后者一身浓烈的杀伐之气,想从其身上找到春秋刀法的精髓。 可是这四式三十六刀刺出后,又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了激起多大水花。等到这时,人纵然还没有死,刀式却已断绝,若是不了解春秋刀法的人,此时便会感觉王君临已经招式用尽,心生懈怠和轻敌之意。 然而,王君临这一招发出后,刀式忽然一变,轻飘飘一刀竟然以如剑一般刺了出去。这一刺无迹可寻,没有任何招式的痕迹。 这正是春秋刀法第五式——无影式! 刚才的剑气和杀气俱重,就像是满天乌云密布,这一刀轻飘飘的刺出,忽然间就已将满天乌云都拨开了,现出了阳光。 并不是那种温暖煦和的阳光,而是流金铄石的烈日,其红如血的夕阳。 刚才王君临施展出那种悲壮惨烈的刀法,道袍老者虽然重视,但竟似完全没有看在眼里。 可是这一刀挥出,他居然失声而呼,道:“竟然学会了第七式,春秋谷中年轻一代也没有几人学会此式……不愧是可以出谷的春秋使者。” 老者这句话说出口,王君临心中暗自对春秋谷好奇同时,又施展四招刀法,每一刀都仿佛有无穷变化,却又完全没有变化,仿佛飘忽,其实沉厚,仿佛轻灵,其实毒辣。 老者首次没有正面相击,身形飘忽间,没有还击,没有招架。 他一边躲闪,一边在看。 可是这四刀并没有伤及老者分毫。 王君临很奇怪,明明这一刀已砍准对方的胸膛,却偏偏只是贴着对方的胸膛擦过,明明这一刀已将对方肩膀砍中,却偏偏砍了个空。 每一刀施展而出的方式和变化,仿佛都已在对方的意料之中。 王君临的刀势忽然慢了,很慢。一刀挥出,不着边际,不成章法。可是这一刀却像是画龙的眼,虽然空,却是所有转变的枢纽。无论对方怎么动,只要动一动,下面的一刀就可以制他的死命。 道袍老者神色终于变得凝重一片,他鬼魅一般的身法首次收敛,一动不敢动,因为他知道,他若是再继续依仗高超身法对敌,下一刻他的脑袋便会被王君临砍掉。 不过,他人虽不移动,但手中的剑动了,他右手持剑上举,向空中一引,仿佛有一道电光在剑上一闪而逝,化为笨拙而迟钝的一剑,迎向王君临的刀。 王君临的刀劈过来忽然化作了一片花雨。 满天的刀花,满天的刀雨,这样的刀式,再高超的身法都是无用。 忽然,他的刀又化作一道匹练般的飞虹。 七色飞虹,七刀,多彩多姿,千变万化,但下一刻却忽然消失一空。 王君临的动作忽然停顿,满头冷汗,雨点般落了下来。 嗤! 王君临拿刀的右胳膊中了一剑,伤口很深,若是寻常人恐怕已经本能的松开刀,老者趁势便会要了对手的命,但王君临只是眉头皱了皱,以一记同归于尽的招数逼开道袍老者,退到了两步外,老者并没有趁胜追击,一举将王君临击杀,而是向后退了一步。 第一百九十章 墨卫与天鹰宫 道袍老者神色复杂,正想说什么话,忽然感觉到有股逼人的杀气,针尖股剌入他的背脊。 只有真正想杀人,而且有把握能杀人的高手,才会带来这种杀气。 现在无疑已有这么样一个人到了他背后,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脖子后有根肌肉突然僵硬。 可是老者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动弹丝毫,现在他虽然只不过是随随便便的站着,他的手足四肢,和全身气机都是完全平衡协调的,绝没有一点缺陷和破绽。 可只要一回头,就绝对无法再保持这种状况,纵然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疏忽,也足以露出致命的破绽。他绝不能给对方这种机会。 对方却一直在等着这种机会,王君临也感觉到了这种逼人杀机,但他没有继续出手给后来者创造杀死老者的机会。 来者是一名眉毛、头发都已经灰白,但没有胡子,脸色红润的老者。此老不是别人,正是杨丽华身边神秘莫测的老太监墨九寒。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王君临借助杨丽华手中的夜鹰情报组织颇多,但是对于具体掌管夜鹰的墨老寒一直心存戒心,总感觉这老家伙慈眉善目之下有着深不可测的居心。 王君临早就知道,自从他与杨丽华相识之后,自己的一举一动便在夜鹰的监视之下,即使夜鹰使一直在帮他做事,这种情况也从未变过。 所以,他这几天在皇家庄园与所谓仙隐门的方外高人打赌之事,墨九寒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因此,墨九寒这个时候出现虽然意外,但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过,王君临不认为墨九寒出现地真正目的是为了帮他。 想起刚才墨九寒出现时恐怖的身法,王君临忽然发现对方身上那种飘逸气质与道袍老者很相似。不过,若非是他与道袍老者刚才拼杀正激烈,墨九寒想突然出现在道袍老者身后并将后者锁定,同样没有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王君临鼻子微微耸动,闻到了一种淡的寻常人根本闻不到的香味,自经历一次假死,身体被长枯子一甲子道家真气洗炼之后,他的六觉便极为敏锐,不光是他的听觉和视觉远超常人,他的嗅觉同样堪比世间嗅觉最好的动物。至少此间除了他,其他两人没有闻到这种淡不可察的香味。 这个香味在大半个时辰前,他刚刚闻到过,正是和道袍老者一起的那名美妇身上所拥有的。 闻到了这股香味,王君临毫不犹豫抬手发射了左袖中的微型钢.弩。 他这个时候射的当然是道袍老者,也只能是道袍老者。不过,弩箭虽然速度很快、力道也不小,但比起王君临的春秋刀法犀利还有很大的差距,所以他这次出手明显放水严重。 道袍老者一声长啸,袖子摆动中,身体直直向前激射,主动撞向弩箭。他只能这样,向后是送死,向左向右躲闪同样难以躲开墨九寒的杀机。 弩箭射出和道袍老者向前激射的时候,墨九寒也动了,身体扑向前的同时,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几尽透明的细软剑,瞬间变得笔直,竟然长达六尺多长,直直向道袍老者的后脑勺刺去。这是想一击将道袍老者杀死。显然,墨九寒十有八.九知道道袍老者的身份,甚至认识其本人,且彼此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否则也不可能一见面便下死手。 随着道袍老者袖子挥动,王君临射出的弩箭便被拨打到一边,但道袍老者的速度也因此而慢了一丝。 墨九寒虽然对王君临没有全力出手感到意外和不满,但道袍老者在本身受伤的情况下,慢了这一丝也足以他一剑刺到道袍老者,后者即使不死也伤上加伤,一身实力剩不下多少,接下来他便可轻易将其杀死。 然而,就在这时,墨九寒却突然脸色微变。 一道人影如轻烟一般,从旁边墙上跃下,向墨九寒激射而去。这自然是道袍老者的同伴,从麦铁杖带领的数百死士手中逃走的美妇。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两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天而降。 墨九寒为躲闪美妇的偷袭,只好往侧面快速躲开,而趁此时机,道袍老者和美妇纵身一跃,竟然直直飞了起来,而且瞬间便飞到六七丈高,且还不断升高。 王君临大吃一惊,抬头仔细一看,一脸骇然。 好大的老鹰,还一来就是两只,爪子上拴着绳子,吊着道袍老者和美妇在天空中不断升高,巨大的翅膀扇出来的气流,将王君临和墨九寒的头发吹得飘荡飞舞。 这是什么老鹰?怎么会这么大?这些家伙从哪找来的? 王君临敢发誓,他在后世掌握的生物种类中,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老鹰,看着两人被老鹰带走,王君临突然想起了自家猞猁毛毛,这家伙成年之后,体型岂不是也会明显要比同种猞猁要大不少。这样一想,他便隐隐明白这两只老鹰为何这般大了。 “墨九,田襄子已经出山,你这个昔日墨卫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道袍老者在半空中深深的看了王君临一眼,转头一脸冷笑的对墨九寒说道。 墨九寒闻言,脸色骤变,但瞬间又恢复平静,淡淡的说道:“灰鹰老儿,风鹰女,没想到你们还活着,你们夫妇有天鹰相伴,想必天鹰宫下一任宫主你们可能性很大。” 王君临牢牢将两人的对话记在脑海之中,被称为灰鹰老儿的老者嘿嘿一笑,正要说什么,突然脸色大变,大叫道:“小心。” 几乎在他叫声响起的同时,距离他们两百步外的屋顶上,突然传来尖锐刺耳的破空声,然后一枚三尺长的弩.枪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便出现在灰鹰老者头顶上的老鹰身前。 电光火石间,灰鹰老者发出一声尖啸,猛的松开了拉他的绳子,吊着他的大鹰身体一轻,身形骤然拔高,那枚本来准性并不是很高的弩.枪擦着老鹰的身体射空。 灰鹰老者从半空坠落的同时,身体借着最后的惯性,成抛物线斜斜的落在距离王君临和墨九寒的三百步外的一座小院子里面,消失不见。 而这个时候墨九寒已经身体化成一道轻烟,纵身追了上去,与此同时,附近出现数十道人影,配合墨九寒,围向灰鹰老者消失的小院子。 王君临看的很清楚,其中一个人影是一直奉杨丽华之命给他送情报的夜鹰使,有着滞固期的实力,而这数十道人影中和他实力相当的至少还有三人。 墨九寒既然知道灰鹰老者的来历,岂能没有防备其门派的大鹰,早就让人备下了八牛弩,而且王君临突然发现夜鹰并非一个单纯的情报组织,实力可能还在他之前所了解之上。 此外,王君临还怀疑对夜鹰这个情报组织的控制,这墨九寒很有可能比杨丽华更加彻底,也就是说这个情报组织很有可能是掌握在墨九寒手中,而不是杨丽华。杨丽华能够控制夜鹰是建立在墨九寒会听他的吩咐。 王君临没有参与追杀灰鹰老者的行列,而是抬头看着美妇越飞越高,渐渐飞往城外。另一只大鹰则在京城上空盘旋,发出愤怒的嘶鸣,显然这畜生和王君临的猞猁毛毛一样,远比寻常同类的灵智要高不少。 “据墨九寒刚才所说,那灰鹰老者和美妇是来自一个叫天鹰宫的门派,而墨九寒手中的情报组织叫夜鹰,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墨九寒为何一见灰鹰老者,便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两人之间有着怎样的恩怨?” “还有那田襄子出山,为何墨九寒就要死?” “灰鹰老者称墨九寒为墨九,且说后者是昔日墨卫,这其中又有着怎样的秘密?” 王君临心中生出一连串的疑问,再加上昨晚上在庄园里面乙醚和合成化学毒药的出现,婴儿的哭声和女人的歌声为何反复重复? 这些事情让王君临心中好奇的要死,恨不得立刻将那灰鹰老人抓来问个清楚,但理智告诉他,不可轻易插手墨九寒和灰鹰老人之间的仇怨追杀之中,否则会招来无尽的麻烦。 …… …… “这王君临来历诡异,神通莫测,朕握在手中恐怕是一把双刃剑。”杨坚仔细看了杜落歌提供的这几天王君临与方外高人之间的争斗大体过程,眉头紧紧蹙起,喃喃自语道。 “陛下,长公主身边墨九寒一直心怀前朝,如今暗中与王君临相互勾结,且王君临又与太子殿下交往甚密,老奴以为……”杜落歌略一犹豫,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不用说了,王君临虽然来历诡异,但朕从不怀疑他对朕的忠心,且他立下赫赫战功,对朕又有救命之恩,朕若是动他,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朕。” “至于那墨九寒……当年朕便想杀他,但长公主跪在朕面前为其求情,朕乃九五之尊,既然答应不杀此僚,便不会改变心意,让长公主伤心,更何况一介阉人,朕也不怕他翻出什么浪花。”不等杜落歌将话说完,杨坚便将其话语打断,一脸自信且意有所指的说道。 PS:两更送上,月初求捧场和月票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天子开科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和‘沉梦不愿醒_’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正在杜落歌心中惶惶然之时,杨坚突然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传朕旨意,加封庶民高颍文才武略,明达世务,起用为太常卿,即刻上任。” 杜落歌心中一震,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后,不禁替高颍和前太子杨勇欣喜万分。 天子这道旨意,引起了大隋官场一场不小的震动,惊动了所有门阀世家和皇亲贵戚暗中揣测圣意。 因为高颍此人正如旨意中所说,是真正的文才武略,是大隋立国第一功臣,后世公认隋唐时期杰出的政治家、战略家、军事家。但同时,此人也一度是大隋最大的权臣,所以才被从权臣变成皇帝的杨坚和独孤伽罗夫妇二人所忌惮,在三年前借其反对太子废立之事,将其罢免,又担心此人对朝臣影响力太大,所以后来连齐国公的爵位都免去了。可是即使这样,此人的影响力依然存在,暗中各种兴风作浪。 太常卿比起宰相之职相差太远,甚至没有任何的权力,但这道任免里面蕴含的信息太大,谁都知道,高颍与前太子杨勇是儿女亲家,所以很多人都怀疑陛下对当今太子杨广是不是心有不满?陛下是不是有换储君为前太子之意? 就在杨广在东宫中愤怒的掀翻了一张桌子,杨勇流着泪开心的喝了个酩酊大醉的时候,这道旨意后的第三天,杨坚又极为强势的颁布了一道旨意——朝廷于一个月后,立秋之日,举行大隋立朝以来第一场开科秋试。 开科取士一直是杨坚想要做成的一件事情,以往只要提出来,便会遭到几乎所有的大臣和世家门阀反对,其中包括独孤伽罗娘家独孤门阀。一直以来,在这件事情上,独孤伽罗在世的时候不反对,但也从未给杨坚任何的支持。如今,独孤皇后宾天,杨坚再次提出这件事情,而且这个过程中有三个特点。 一是杨坚没有经过任何朝议,非常强势的直接下旨。 二是时间非常紧张,只有一个月时间,这点时间,以这个时代交通速度,除了京城及其附近关中、中原、河北、陇西等地士子之外,江南、山东、川蜀等地根本赶不及。 三是主考为太常卿高颍,监察同考为秦安侯王君临。 这道旨意一出,朝廷哗然,京城哗然,天下哗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因为事先没有丝毫预兆。 但有部分聪明人立刻便看出这道旨意中三个特点的最后一个是前面两个的原因。换一种说法就是,陛下想要借助高颍和王君临两人之力,借近万百姓逼死昌平王邱瑞的这股势,来完成他开科取士的梦想。这也是为何在一个月后便要开考,因为时间拖的越长,这件事情成功的可能性便会下降。 …… …… 天鹰老人夫妇二人最后还是成功的从京城逃走了,不过据说天鹰老人受了很重的伤,被墨九寒拍了一掌,身上还中了三箭,若不是天鹰在关键时刻从天而降,再次将其救走,神秘的天鹰老人便被墨九寒杀死。 这些消息是沈光带着鬼眼打探来的,王君临不想参与墨九寒和天鹰老人的纠葛,再加上当时担心家中的鱼子默和沈果儿安危,所以早早回府了。 原来的皇家庄园已经变成了新的秦安侯府,展鹏带着一百多名护卫和近百名的仆从也搬了过来,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打扫整理,彻底让原来有些破败的庄园焕然一新。这座府邸加上旁边的小马场,占地足有一百多亩,血鬃马和毛毛很喜欢。 已经被王君临所说外科手术的一些药理深深吸引,准备在秦安侯府常住的孙思邈也很喜欢,因为这座庄园中有一个药院,种类颇多,各种草药的药龄也不短了。 孙思邈右手腕处有一个不知道以什么方式烙印刻上去的三角药鼎图案,王君临对其试探的提到‘天鹰宫’和‘春秋谷’后,孙思邈略一犹豫,便撸起袖子,让王君临看了他手腕处的图案。 “这是药王谷弟子门人的标记,四门三宫两谷一洞的弟子都有类似的标记,你难道没有此类标记?”孙思邈重新放下长袖,突然对王君临说道。 王君临摇头道:“我若说我身上没有此类标记,你信不信?” 孙思邈坐在了药院旁边亭子中的石凳上,看着王君临小心的用药锄挖出角落中一朵粉红色上面点缀着白色小点的蘑菇,然后用木盒子装起来,冷笑着说道:“毒蝇伞是天下最毒的蘑菇之一,但世俗之人绝不会认识毒蝇伞,你若不是仙隐门之人,为何会认识毒蝇伞?” 王君临依然摇头,但这一次没有正面回答孙思邈的疑问,而是说道:“我精通毒术,也懂一些医术,不过我的医术是以尸体为基础研究出来的一门技艺,虽说有见效快,能治本的好处,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活人与死人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就在所难免。” 没有理会轻易被转移注意力的孙思邈听了他说话之后,变得亮如灿星一般的眼睛,说道:“加之,我对天地敬仰,却对天地间的神灵缺少敬意,认为天地间的那些神灵鬼怪,不过是人类没有发现的神奇罢了,所以,摒弃了那些不能直接作用在病体上的手段,只用人类能够理解,能够看见的手段治病。” 孙思邈摇摇头道:“不管是内五门,还是外五门,都相信这个世间有神灵存在。你难道真的不是仙隐门弟子?” 王君临淡然的说道:“这很重要吗?” 孙思邈怔了一下,苦笑一声,说道:“好像真的不重要,其实在有些时候所谓方外高人的身份,随着我对病症的认知逐渐深入,也变得越来越茫然……” 王君临却一脸不屑的说道:“但我认为当今天下的医术,即使如孙先生这等神医看病,也都算是尽人事听天命的一种手段而已。所谓药医不死病就是这个道理。” 孙思邈冷哼一声,说道:“听你这样说,岂不是说我们这些医者都是一些骗子?” 王君临叹口了气,说道:“如果说世上的病症如同泰山一般巍峨,那么天下间的这些医者,是在用牙签挑土,希望能够移走这座大山。” 孙思邈饶有趣味的瞅着王君临道:“这么说来,你所说用刀子切开尸体,摘取人的五脏六腑,清理的肠肚,砸开头颅,就是为了观察人的内在?这算不算是用牙签挑泰山之土的一种手段?” 王君临仔细回忆了一下后世的解剖学,发现孙思邈说的好像是正确的,他在后世时曾经听一名西医朋友把解剖尸体的过程说的比这还恶心百倍。 事已至此,只好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的确是这样的。” 孙思邈愣愣的看着王君临,过了良久,才咬牙低声说道:“我也想这么干!只是苦无尸体……” 王君临脸色发白,不管是在后世,还是来到这个时代,他杀过很多人,但是,要他给孙思邈找活人,让其用来解剖,他觉得还是做不到。 “孙先生在说笑?”王君临故意说道。 孙思邈嘿嘿冷笑道:“我见过无数的疑难杂症,对人体也算是熟悉,然而,我熟悉的只是人的外在,用脉搏,体温,粪便,尿液来推测人的内在,这让我已经非常的不耐烦了,你知道有多少次,我看着那些垂死之人,有多么想破开他的身体,看看里面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形,最终导致他生病死亡,这些天听了你说的一些话,再加上由你这个大名鼎鼎的毒将帮忙,我却已经闯过了那道心关……” 王君临脸色微变,二话不说,转身就匆匆离云,身后传来孙思邈如同夜枭一般的大笑声……他却没有注意到转过身的王君临嘴角流露出会心的微笑。 孙思邈的反应都在王君临的预料之中,也是任何一个医学研究者应该有的反应。 听得出来,孙思邈说要解剖尸体的说法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任何一个对医学和长生狂热到他这个地步的人,谁不想把尸体切碎,一点点的研究一下呢? 猞猁毛毛可能刚刚洗完澡,身上的皮毛还有些潮湿,这家伙现在一天一个样,身体越来越威武神骏,一身毛发竟然是极为少见的纯银色。此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往刚刚回到书房的王君临身边一趴,脑袋放在王君临腿边,几乎瞬间便开始发出猫科动物睡觉时特有的轻微打呼噜声,看其嘴上血迹,王君临知道这家伙刚刚将那只牛咬死了,并且吃了下去。 前几天刚刚搬到这座庄园的时候,毛毛的吃食根本就不用他操心,庄园里面的各种动物都被这家伙狩猎,变成自己的食物,只是没几天,便被他给吃完了。 不过,在王君临的吩咐下,新的秦安侯府旁边小马场四角多了一个的猪圈、羊圈、牛圈,里面养满了猞猁毛毛的食物,王君临每天会放出一只猪、一只羊和一只牛,在小马场里面任由其奔跑,然后让毛毛自己追捕。 PS:非常非常抱歉,今天只有一更,我们单位的考试有一门理论,四百道理论题要背会,我高估了自己的记忆力,明天晚上就要考试了,考试对我很重要,不过考试完,我立刻就会恢复正常更新———— 第一百九十二章 出人意料的宴请 时间就在王君临想法设法引导孙思邈去解剖尸体中度过,一个月之后,此时各州、各郡、各县的士子文人已经入了京都,有钱的找客栈住下,在京城有相识亲戚朋友的找人投奔,没钱没人的只好跑到京都郊外庙宇、道观和农家将就一下,杨坚对这些寒门士子非常在乎,特意安排人在京城外搭设军帐,供那些实在找不到地方去的寒门士子暂住一阵。 秋试由礼部主持,分作三场,分别在九月初三、十一、十四日进行。这一个月以来,礼部也曾经派人给王君临送来一份计划方案,礼节性的询问王君临有没有什么意见。王君临看都没看,便说没有意见,让这位前来试探的礼部官员心中大喜,也让他身后一大批让他来探口风的门阀权贵们微微松了口气,心中多了很多大胆的想法。更有甚者认为这秦安侯只是一粗鄙的武将,对读书人的秋试能懂什么,这一次显然陛下要失算了。 在之后,礼部方面对王君临便根本没有任何的安排,所以他倒也清闲。主考高颍也从没有主动与王君临接触,其本人也是深居浅出,除了礼部尚书周成言上门与其密谈半天之外,所以拜访他的门阀贵族和官员都被拒之门外。 只是偶尔还是会有各地士子,跑到秦安侯府外徘徊,想着提前和王君临接触接触,培养培养感情,若真能够攀点交情,也算是意外之喜。 只是这些士子看着秦安侯府那门脸,那石狮,才知道这位秦安侯并不光是凶名赫赫,同样也是一位开国侯,真正的高门新贵,阶层森严,这些寒门士子哪敢贸然叩门相访,只好悻悻然离去。 王君临这些天闲着没事,也曾装扮成一名年轻士子四处看看这些士子入京后的状况,发现有些穷苦家的孩子入京后确实极苦,虽然皇帝杨坚让朝廷在城外搭设帐篷,一些土庙道观也暂时供应住宿,但是京都居、大不易,依然有些人囊中羞涩,竟是连饭钱都快负担不起。 想到大隋亡国,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掌控整个帝国的官员几乎全是门阀贵族,事事以家族利益为先,国事放到第二位。王君临心中有些感慨,本着一种很复杂的心理,派人暗中洒出万贯钱,将那些穷士子的生活安顿了一下。 虽然因为知道大隋国的命运,王君临心底隐隐有一些不臣的想法,但从感情上他依然难以接受堂堂华夏皇朝竟然三次败于高丽小国之手,这是华夏民族的耻辱。 …… …… 九月初三,秋试开始前两日,王君临实在受不了孙思邈三番五次邀请他一起解剖尸体,便带着牛进达出来溜达。 秋试还没有开始,王君临便隐隐感觉到结果肯定会让杨坚大失所望,几乎把控着整个朝廷的门阀贵族们绝不会坐看属于自己的权力被寒门士子分走哪怕很小一部分。按照王君临来说,大隋开科取士的时机或者说条件还没有成熟,眼下强行进行秋试,只会让朝廷动荡。而他出府游荡,自然是打着自己小算盘的。 寒门士子中定然是有一些人才的,这些人才难以进入朝廷为官,失意之下,若大名鼎鼎的秦安侯王君临在这个时候伸出橄榄枝,不管是给后者当幕僚,还是带到高台城自家三亩地盘上为官,总有人愿意的。这也算是储备人才不是。 所以,王君临躲开孙思邈的同时,看能不能淘到几个人才。 能够在城里面住得起的,即使是寒门也不算是穷人,毕竟门阀贵族下面还有不少地方大大小小的地主豪门,这些人愿意跟着他去雍州的可能性太小。所以王君临准备直接出城去看看。 从南门出城,看着护城河里的清水细荇,王君临只感觉豁然开朗,这还是他来到京城之后第一次出城。 说实话,比起不管到什么地方,总有一群群的人指指点点,对其围观拍照的后世名人,王君临虽然已经名扬天下,但到目有为止,京城里知道他长什么模样的人并不多,再加上一幅士子文人的打扮,只会认为他是外地赶考的读书郎,谁能想到他会是大名鼎鼎的毒将。 所以他行走在京城内外,很是舒服。尤其是在出城的那一刹那,他感觉无形中这座城池给他一直存在的威胁或者说压力荡然无存,城墙下行走着,王君临斜着眼打量着那高高的城墙,看了一眼城墙上一片肃武的士兵,将目光从那处收了回来,想起在后世曾经去西安城墙上游玩,虽然后世西安城墙是明朝主修,但他依然不知不觉中在心里面将两者重合。 “侯爷好有闲情雅致!” 王君临有些意外的回头,看着侯官府郎将黄宝昌从马上下来,笑着拱手向他行礼,他拱手回礼道:“这般巧,偶尔出一躺门赏赏秋景,竟然碰到了黄大人。” “不是巧遇。”黄宝昌随手将马鞭丢给旁边随从,笑道:“下官可是从侯爷府上一路追询过来的。” 王君临略略一惊,清亮的眸子中光芒一闪,马上回复了平静,回道:“黄大人找我可是有事?” 黄宝昌微笑说道:“下官受贵人之命,来请侯爷赴宴。” “哦!不知这为贵人是谁?”王君临眉头一挑,能够被关陇第二大势力元阀的女婿,侯官府二号人物黄宝昌称之为贵人,放眼整个天下都没有几个。 “大皇子。”黄宝昌略有些郑重的说道。 王君临无奈地摇摇头,一个多月前,自己在大街上受刺,种种迹象表明,都与这位前太子有关,不想今日竟然召见自己。不过,对方今日既然已经开了口,以自己的身份,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这是一次私宴,地点安排在杨勇自己名下一座园子里面。 这座庄园里面有一个占地五十多亩的小湖,其中有一艘分外清雅的花舫飘荡之上,今日的宴请便设在此处。 PS:非常抱歉,让这本书第一次断更了,不过还好只断了一天。 第一百九十三章 静看废太子装逼 (非常感谢‘肥du嘟’和‘孤勇英雄’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此处其实也是杨勇的一处别院,王君临带着牛进达,跟着黄宝昌来到这处别院正门前,杨勇的嫡长子长宁王杨俨出来迎接,表现得甚为客气,称得上是礼贤下士,若王君临不是来自于后世,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一个无根基小子,一步步成长到今天这种地步,那多半会受宠若惊,感激涕零。 可问题是,王君临与这个时代所有人都不同,他就是一个异类,再加上他最先认识了在皇族中也算是异类的杨昭,后者在他面前打心眼里没有任何架子。不像眼前杨俨,虽然看似客气,但神色之下有着难以掩饰的倨傲和自以为是的高人一等的感觉。 黄宝昌能够成为侯官府二号人物,眼色却是不差,发现王君临虽然依然一脸微笑,但眼神却已经变得清冷,而且在那一刹那间,他从王君临眼神中感觉到了一丝后者对长宁王的怜惜。 黄宝昌心中暗自感慨大皇子不该让长宁王来迎接秦安侯的同时,心中疑惑王君临的怜惜从何而来? 对一个注定会死的很惨,且高傲无能皇孙,王君临实在是生不出半点兴趣来,所以一路上只是与黄宝昌说说笑笑,进了这座杨勇的别院。直接来到小湖畔。 那杨俨被冷落,神色却早已阴沉下来。 眼见到了小湖边,杨勇依然没有出来迎接,王君临脸上却笑意更浓。 在黄宝昌的带领下,王君临上了花舫。他脸上带着微笑,看了花舫之上布置,内心深处却在叹息,这位废太子却是和历史上记载一样,是个文才很好的清雅之人,怪不得性格强势的独孤皇后和杨坚会不喜欢,而且他太依赖高颍,等杨坚死后,谁知道会不会重演周变隋,天子移位之事。这或许才是独孤伽罗和杨坚当时狠下心非要将他从太子之位上弄下来的原因。 移动木桥之上,王君临的脚将要踩上船舷之时,忽听得舫中传出一声铮的琴弦拔动之声,并无肃杀之意,只有靖心诚挚之感,曲声渐起。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这是魏晋时期曹操的短歌行,第一节表达的是人生苦短的忧叹。意思是他杨勇目睹百姓生活穷苦,肝肠寸断,渴望建功立业而不得,因而发出人生苦短的忧叹。第二节是杨勇想要告诉王君临他对贤才的渴求,表示自己对贤才的热情。第三节抒写诗人对贤才难得的忧思和既得贤才的欣喜。第四节是想要告诉王君临他对犹豫不决的贤才关切和渴望天下贤才尽归自己的抱负。 总的说来,杨勇心中充满了深沉的忧叹,但是其中洋溢着一种积极进取的精神,激荡着一股慷慨激昂的感情,给人以鼓舞和力量。 正常情况下,他王君临此时应该会很激动万分,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可惜还是那句话——王君临是一个真正的异类,不可能效忠任何人,即使秦皇汉武这等人物恐怕都难以让他归心,更何况杨勇这样的人。所以杨勇这一场用心的表演,落在王君临的眼中,显得非常幼稚和可笑。 王君临唇角绽出一丝笑意,在黄宝昌的引领下,走了进去,不过好笑之余,他却是越发好奇这位在原本历史上被自己弟弟杨广杀了全家的废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珠帘掀开,入目处,只见一位穿着青色绸衫,三十多岁的男子正盘腿坐在软榻上,双手还放在一张古琴之上,头微微偏着,双目微闭,脸上露出一种很陶醉满足的神情,再配上他清秀的五官,浑身透露出来的竟是一种清雅安宁的感觉。 显然,眼前这名男子便是当今大隋皇帝陛下与去世的独孤皇生下的长子杨勇。 王君临一见这位废太子这般做派,脑海里面不由冒出一个词——装逼! 而在左侧还坐着两位他一点都没想到的人物——裴元庆和李春。 裴元庆是河东裴氏第三代最年轻有为的一个,也是吏部侍郎,从三品实权大员裴世矩的亲孙。 李春明声不显,只是工部下辖从七品的虞部侍郎,但他却还有一个身份——大隋高唐公,大都督,雍州行军总管鱼俱罗的女婿。 这两人,一个是世间顶尖门阀世家嫡系亲孙,一个是手握十万大军的封疆大史。他们出现在前太子的宴会上,会给很多人遐想和猜测。 但裴元庆为何出现在这里王君临不清楚,可是他知道,李春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鱼俱罗的意思。 裴元庆看见王君临表现的很开心,两人不便率先打招呼,所以裴元庆先冲王君临眨了眨眼,王君临对其嘿嘿一笑。 而李春便有些尴尬了,他在三个多月前,王君临离开金城时于破庙中遭受白兰王潜来五百骑兵围杀,当时李春趁着前面有王君临麾下护卫顶着,自己带着随从从后门爬山逃走了,表现得极为不堪。而且自王君临来到京都之后,这一位竟然没有主动来见过王君临,甚至鱼子默受伤,他作为亲姑夫也从未来看过,甚至鱼子默的姑姑也没有出现过,让王君临一度很纳闷,却不想两人今日会在前太子的宴会上遇见。 李春一脸尴尬,但王君临心中叹了口气,面上没有丝毫嘲讽或者怒色,笑着冲其点了点头,后者脸色却越加涨红,冲着王君临拱了拱手,因为杨勇还没吭声,所以也不便多说什么。 说起杨勇,不管对方是装逼,还是真正的沉浸在某种意境里面,王君临眼下的场面却是有些尴尬,他余光瞄见黄宝昌已经安静的在裴元庆的对面软榻坐下,那位长宁王杨俨更是没有进来。 而自己站在门口正中,看着这位大皇子却不知道该不该向其行礼,打断其装逼的状态。 对方似乎只顾着陶醉在自己世界之中,忘记自己这个客人了。当然,以对方的身份,在其看来,或者说在整个世界看来,让他王君临等上一等根本就不是个什么事。 王君临此时却也不急不躁,微笑看着这位大皇子,神色平静如冰湖,眼睛直直盯着对方,却是没有放过对方任何一个小动作,他想要看出对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性情的人。 …… 半晌之后,杨勇叹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似乎才回过神来,好像才发现自己请的客人已经来到了船中,眼中闪过一抹很暖人心的笑意,神色中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歉意,忽然开口问道:“秦安侯既然来了,为何不坐?” 黄宝昌此时坐在旁边,只是很应景的微笑饮着茶,没有帮王君临说什么解释的话。 王君临微微一笑,对大皇子杨勇抱拳行了一礼:“殿下在上,我还未行礼,哪敢落坐。” 杨勇微笑看着王君临,说了一句让王君临大为意外的话:“我不曾迎你,你也不用敬我。” 王君临笑道:“殿下身份尊贵,可不用迎微臣,微臣须敬重殿下。” 杨勇笑着摇摇头,随手抓起案几上一串葡萄,扔给王君临,说道:“这船上今日只有同道兄弟,没有什么殿下臣子的。” 王君临呵呵一笑,心想这位废太子,或者说大皇子既然喜欢玩这种调调,自己虽然不怎么玩,也不怎么擅长,但随便陪你玩一会便是。 这样想着,他便随手抓住那串葡萄,扬起头吃了一颗,拱了拱手,也不再多说什么,自顾在黄宝昌上首的软榻坐下了。 “这花舫是我亲自设计,秦安侯看如何?”杨勇似乎有些热切于知道王君临对于这座花舫的感觉。 王君临怔了一下,心想这一位今天言行举止还真没有一次是按照常理出牌的,每次都是出人预料之外。 他顿时一脸饶有兴趣的表情,放眼打量一下船中布置,发现不论格局还是角里的青盆,抑或是斜向里挂着的书画,这花舫真不像是座花舫,倒像是个书房,不由由衷赞叹道:“殿下这舫船虽名为花舫,但我看更像是书舫才对。” 杨勇浅浅一笑,抬头看了王君临一眼,说道:“秦安侯好眼力。” 不知为何,谈话进行到此时,王君临忽然觉得这种对话实在有些无聊之极,但突然又感觉哪里不对,杨勇身为杨坚的长子,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三十四五岁的人了,不知经历多少事情,身边交往的人无不都是天下间最顶尖的人,特别是有杨坚和高颍这等厉害人物言传身教,绝不可能如今天表现的这般肤浅和不堪才对。 想到这里,他眼睛深处闪过一抹精光,心中暗暗警惕起来。 …… …… PS:今天第二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一百九十四章 高颍的谋划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寒暄毕,宴席开,桌上尽是一些时令鲜蔬和精巧小菜,显然是耗费了不少的心思,王君临鼻子微微耸动,然后便开始放心的大吃了起来,味道还真不错,所以他吃得极为开心。 接下来,席上五人随意聊些京中人物往事,倒也相谈甚欢。 这位前太子或许是听说了一些王君临的好色艳事,将话题引到了脂粉间的妙闻,少不得还要提一提大隋朝廷一些重臣的风流艳史和辉煌战绩。 男人间的话题一起,两人心中虽然依然各有心思,但气氛却成功地活络了起来。王君临偶尔说起一些趣事,或者自己跟着莫须有的师父游历天下时的沿途见闻,每每让众人惊奇不已。 一席饭毕,杨勇与王君临各有所得,微笑告别,裴元庆和王君临一起离开,黄宝昌和李春也相继离去。 杨勇依然不相送,盘腿坐在软榻之上,这大半晌的时光,他竟然是保持着这个姿式一动未动,他看着王君临与黄宝昌的身影消失在花舫门口,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一脸的郑重之色,皱眉沉思。 “殿下看秦安侯如何?”高颍背着手从旁边侧门中走了进来,看着花舫门口,以一种考教意味的口气问道。 杨勇自嘲的一笑,说道:“此子礼节、言行、举止都很得体,看似不卑不亢,但实际上……是孤见过最骄傲的一个人,虽然孤是皇子,是准备问鼎天子宝座的那个人,可是在他眼睛深处,孤竟然感觉不到半点优越感。” 高颍脸上流露出赞赏之色,说道:“没错,此子这一点和那些仙隐门出来的人很像,再加上一个月前东宫派宇文成都和麦铁柱,长公主派墨老太监,先后带人帮王君临对付那几个方外高人,再联系王君临本身的神通本事和诡异来历,基本可以确定,王君临的出身是传说中的仙隐门。” 杨勇眉头轻皱,看着高颍说道:“只是孤不明白,高公为何让孤今天这般作为?” 顿了一下,他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恐怕孤今天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是极为不堪的。被这等人物在心底深处轻视,这等滋味可不好受,更不用再想将其收服为已用了。” “殿下,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将王君临收服为已用,因为他不可能被任何人收服,包括陛下和占了你位置的杨广。”高颍目光从门口收回,意味深长的说道。王君临若是能够听到这句话,定会对高颍的判断之准而大吃一惊。 杨勇脸上疑惑更甚,蹙眉说道:“那高公今天让孤将王君临约来目的何在?若是想埋伏下高手将其当场击杀,刚才为何不出手?” 高颍摇了摇头说道:“邱瑞那蠢货死了也就死了,但他昌平王府被百姓冲毁一事连累殿下名声受损不小,殿下如今头等大事便是积攒名望,爱惜自己羽毛,自不能做这等被天下豪杰才子猜忌和嗤笑之事。” 杨勇若有所思,说道:“高公可是在路途之中另有安排?” 高颖眸中闪过一丝骇人之光,说道:“要杀王君临这等神通广大之辈,若是没有三名以上破功期高手将其围堵或者派出上千虎狼之军将其围杀,便很难奏效,可是在京都有陛下看着,谁敢私用如此规模刀兵。而我们手中倒能够凑齐三个破功期高手,可是除了邱福报仇心切之外,另外两个老家伙身居高位多年,绝对不会愿意和宇文成都这样的年轻人一样行此匹夫之勇。” 杨勇冷哼一声,说道:“孤听说前几日孤那弟弟派宇文成都和麦铁杖带领的骑兵和死士加起来也有近千人,孤看父皇也未多说什么。” 高颍微微一笑,毫不客气的说道:“殿下错了,老夫和陛下君臣多年,深知陛下对杨广肆无忌惮蓄养三千死士和在京城肆意妄为极为不满,但出于各种原因一直没有说什么,但行动上已经有所表现了。一个多月前皇后下葬之日天狗食日,我们骤然发难差点成功,便是陛下默认的结果,否则陛下只要一道旨意便可消止我们一切行动。而紧接着陛下突然起用老夫,虽然有借老夫民望完成开科秋试的想法,但其中也是陛下对杨广越加不满,心中对储君人选已经开始动摇起来。” 高颍这一席话,听的杨勇眉开眼笑,说道:“高公言之有理,父皇当年对废除孤太子之位时本就有些犹豫,都是孤那狠心的母后一力促成。” “嗯……只是高公还没有说今天到底为何将王君临请来,且让孤表现得如此不堪。”杨勇紧跟着说道。 高颍眼见自己一席话未能将杨勇注意力转移,略一迟疑,最终还是说道:“殿下还记得老夫特意让你将盘子最上面那串葡萄扔给王君临。” 杨勇怔了一下,惊疑道:“难道那串葡萄被高公做了手脚,莫非里面下了巨毒?” 高颍目光一闪,说道:“殿下英明,老夫的确找来奇毒以秘法放进了那串葡萄里面,不过……此毒是一种慢性毒.药,等三天后才会毒发,并且王君临不会立刻死去,到时候绝对不会有人怀疑是我们下的手。” 杨勇点了点头,对高颍安排表示满意,但深深的看了一眼高颍,严肃的说道:“孤希望高公以后有什么计划能够提前告诉孤。” 高颍苦笑一声,拱手说道:“是老夫担心殿下提前得知此事,在言行举止上被王君临看出端倪,所以才未禀报殿下,是老夫的不是,还请殿下恕罪。” 杨勇一听,神色变得缓和,说道:“高公也是一心为了孤着想,孤不怪高公。” “殿下若是没有事,老夫便乔装回家了。最近有不少人盯着老夫的府邸,老夫若是长期不在家中,肯定会被有心人察觉。”高颍适时说道。 杨勇终于起身说道:“高公为孤之事来回奔波,等孤成为储君,登临天子宝座之日,定会以王爵宰相之位酬谢高公。” 高颍叹了口气,一脸真挚的说道:“等殿下成为天下之主之时,便是老夫告老还乡,闲居养老之日,到时候殿下万不可拒绝老夫退隐之意。” 杨勇闻言,心底深处暗暗松了口气,但是面上却一脸着急,说道:“那怎么行,孤还想着到时候你我君臣一道治理天下,让我大隋成为不亚于汉武盛世的天下。” 高颍勉为其难的说道:“到时候若老夫身体还允许,老夫便帮殿下多忙活几年。” 两人一边畅想着美好未来,一边下了花舫,杨勇亲自将高颍从侧门送走,看着后者上了马车,在二十名黑衣护卫护送下离开,才转身又回到别院。 …… …… 马车中,高颍神色复杂的将目光从车窗外杨勇转身之处收回,突然说道:“虫老,那串葡萄王君临已经吃下一颗,只是不知道你的手段能否成功?” 高颍的马车很大,坐四个人没有问题,中间还摆着一张案几,上面摆放着美酒、香茶和水果,此时在案几另一面还坐着一个老者。 老者面色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身体瘦的几乎皮包骨头,但是脑袋却显得奇大无比,此时他以一种很舒服的姿势坐着,高颍进来的时候,他也只是眼皮睁开,用隐隐有些发绿的眼睛看了对方一眼,自顾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畅饮。 “高公不要着急,只要那小子将葡萄吃进肚子里面,便难逃我们的掌心,除了乖乖听我们的话之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他即使是想死,都没那么容易。”被高颍称之为虫老的老者一脸自信狂妄的说道。 高颍微微松了口气,说道:“若是能够将此子掌控在手,我们便如虎添翼,老夫一定说话算话,答应虫老之事必然会一一做到。” …… …… 王君临骑在血鬃马上,因为这家伙不喜欢马鞍,若非打仗冲刺,他便舍不得给其上马鞍,所以屁股被格的有些不舒服。此时他嘴角露出冷笑,想着先前和那位大皇子见面的整个过程,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 他拔去迎面一根树枝,问着身边的裴元庆:“今儿大皇子就是想见见我?”杨勇太子被废之后,王爵之位便也随之消失,王君临称其为大皇子却是最合适的。 裴元庆笑答道:“大皇子求才若渴,王兄乃我大隋年轻一代最顶尖之俊杰,他想见见王兄,与王兄拉近关系却是正常之事。” 王君临一怔,连连苦笑摇头,半晌之后忽然叹息道:“为何我总感觉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裴元庆与王君临相交快有一年,两人性情相投,早知道后者骨子里骄傲异常,表面上温和如玉,不了解底细之人很难与凶名天下的毒将联系到一起,且明白王君临的心智手段的厉害,此时见他说的认真,想了一下说道:“我祖父说大皇子如今首要之事是重塑自己的名望,对自己羽毛定是极为爱惜,当不会在这个时候行鸿门宴之事。”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两边下注的裴阀 王君临点了点头,心想裴世矩老奸巨猾,在这方面应该不会看错,说道:“你祖父言之有理?” 说完,他轻轻一夹马腹,往前方僻静街道出奔去。 血鬃马早就对慢腾腾的速度不满,得到王君临的授意,仰头发出一声轻嘶,撒开腿一阵狂奔,马行急速,秋风扑面而来,路边有的青青杨柳也扑面而来,王君临懒得去躲,自将真气运到脸上,全充个厚脸皮,将那些杨柳震开,纵马快活。 不一时,他便将裴元庆与其护卫,还有牛进达甩开了一段距离,半炷香之后,他才让血鬃马渐渐放缓速度。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裴元庆也甩开护卫,单骑跟了过来,他所骑战马也是裴家用重金所求的大宛象马,比起血鬃马也只是差了一筹而已。两匹马并列缓步往前走,血鬃马挑衅的看着大宛象马,好几次都想用蹄子踹对方,但都被王君临提前发现意图,将其阻止,不过却吓得大宛象马不敢太过靠近它,让裴元庆对血鬃马.眼热不已。 不知不觉中,两人来到了春女楼前,裴元庆轻声说道:“你来京城第三天,小弟就是在春女楼为王兄接风洗尘的。”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我们还在春女楼过了一夜。” “怎么?”裴元庆看了他一眼,说道:“不会还在想那位月宫仙子吧?我可是听说那位月宫仙子自你我兄弟在春女楼过夜之后便消失了,这件事情不会与王兄有关吧?” 王君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淡淡的反问道:“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我也是事后才听我祖父说春女楼的背后可能是东宫,所以月宫仙子应该是太子的人。你那晚上提前不告而别,越国公十二铁卫中的一个又在当晚上死在了春女楼,我祖父后来又分析说月宫仙子可能被太子送给了你,用来拉拢你。”裴元庆小声坦白的说道。 “杨素的那名铁卫是我杀的,因为他杀了我的一名护卫,至于春女楼的那位月宫仙子还真没有被太子送给我。”王君临轻声应道:“不过太子想法设法拉拢我,这事却是不假。” “王兄,我们裴家得到消息,陛下对太子并不是很满意。”裴元庆静静看了王君临一眼,似乎想用这些话来表明某些东西。 王君临微笑道:“元庆,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既然甩开了侍卫,就是想和你私下说说。” 两匹马缓缓地向前行走着,血鬃马偶尔会趁着王君临不注意,突然向大宛象马靠过去,吓对方一跳,但都被王君临笑着轻声呵斥住了。 裴元庆轻轻抚摸自己战马,安抚了一下坐骑的情绪,轻声说道:“自皇后宾天之后,陛下在房事方面便没有了节制,宫中又有奸妄妖人给陛下提供一些虎狼之丹供其淫乐,而陛下年龄毕竟不小了,听说这短短一个多月,身体便虚弱的厉害,所以这储君之位便显得越加急迫,以王兄的手段和名望,如今又与高公一起负责秋试之事,不管是太子,还是大皇子都需要王兄,我想王兄自己也很明白这一点。” 王君临轻轻摇头,微笑着没有说话,听着对方继续说话。 “东宫虽然现在向王兄示好,但王兄与越国公杨素已经结下死仇,在太子的心目中,王兄你的份量与越国公相比还是相差不少,太子为了拉拢越国公牺牲王兄并非不可能,所以王兄不能信任东宫。” 裴元庆说到这里,认真的看着王君临,很严肃的继续说道:“你我兄弟相见如故,所以小弟要提醒你,如果真到了该选择的时候,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能倒向大皇子这边,毕竟这边有高公,背后又有不少门阀世家支持,如今大皇子虽然还不是储君,但陛下既然已经开始对东宫不满,这只是迟早的事情。” 王君临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我一直以为提前站队本来就是个很愚蠢的事情,元庆,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你祖父恐怕是打着两边下赌注的目的。” “咳咳咳咳……那个……”裴元庆有些尴尬的轻咳几声,略一犹豫,左右看了几眼,见附近没有人,借低声说道:“王兄果然厉害,这是我们裴氏商量数日才定下的稳妥策略,东宫那边的确另有裴氏子弟相投,大皇子这边是我认为他有很大的优势,主动提出替家族担此重任的。” 王君临有些不认同地摇摇头,冷哼一声,说道:“元庆自然是为了我好,可是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大皇子未必真有拉拢我的意思,而且我还真不看好大皇子,所以我劝你不要和大皇子太过亲近,他的性格,即使是有高颍那等人物暗中谋划相帮,都是争不过太子的。”其实以他与裴元庆的交情,此时这番话已经显得过于深切直白了。 裴元庆听了之后,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王君临对太子这般看重,大皇子又这般没有信心。不过,他知道王君临是真正把自己当作了朋友,所以才说这些话,所以立刻微笑浮上面庞,想了一下,轻声感动的说道:“你做事从不无的放矢,你的说法我会考虑一下的。” 王君临想起原本历史上裴元庆好像并不是悲剧,便放下心来,微笑道:“你有祖父在,他肯定会考虑很周全。” “不错。”裴元庆的眼光离开王君临的脸庞,隔着片片民居,看着城中心天空下隐约可见的皇城,轻声说道:“我祖父考虑事情向来稳重周全。” “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选择大皇子。”王君临忍不住问道。 “很简单的原因。”裴元庆微笑说道:“我看他顺眼一些。” 王君临挑挑眉头,知道这话或许真假在三七之数,不可全信。 男儿在世,的确有快活二字,但是以他来到这个时代一年时间以来,所接触过的世家门阀子弟来看,事事优先考虑家族利益已经烙印到了他们的骨子里面,成为了一种习惯,裴元庆年龄不到二十,考虑事情虽然有快活的成分,但在这个过程中,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其它一些东西。 PS:第二更送上,今天还会有第三更,正在努力的码字中,求捧场和月票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各种小纸条 (非常感谢‘apharmy’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春女楼附近有不少名气比其弱不了多少的青楼,裴元庆很自然地说要去某某楼中坐坐,王君临却是懒得相陪,互相抱拳告别。 但在告别之时,这位年纪轻轻便总喜欢往青楼跑的年轻武将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话:“今日大皇子要抢先见你,或许是因为会试之后,大概你逃不出太子的托请了。” 王君临怔了一下,听出对方的话中透露出的一丝信息,三天后正式开始秋试大比,自己虽然不是评卷之人,但却有监察之责,这权力一点都不比高颍的主考小多少。 晚间,王君临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与沈光、牛进达、展鹏略谈了一下白天与废太子的会面,然后便又迎来了意料之中的客人——宇文成都。 吩咐人给自己这位便宜师兄入座看茶、上酒,后者却是武者的性格,懒的给王君临说什么客气的话,直接将据说是太子杨广亲自书写的一张便签纸条交给了王君临。 看着这张便签上的几个姓名,王君临心想这种事情不管是古代,还是后世,不管是封建社会,还是后世……都是一样的。 他有些莫名的微微一笑,当然知道太子杨广想要他做什么,他虽然因为与杨昭亲近的原因,在外人看起来与杨广关系很近,但实际上不管是杨广,还是他自己,都很清楚他并没有真正的臣服给了杨广,可是杨广却毫不客气的让宇文成都将纸条给他送了过来。 杨坚想要开科取士,明面上是为了给天下寒门士子一条上进之路,将天下有才之士为其所用,但真正目的是想打破门阀世家把持朝政和地方官府的局面。可最后取士的结果……若考中的都是贵族子弟和已经暗中投靠那些顶尖门阀世家的寒门士子,那又有什么用,只能是失败的科举而已。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王君临打心里面是不愿意做这种事情的,所以他拿着手里的纸条.子,苦笑摇头道:“师兄,会试评卷的事情都是高颍说了算,我是根本插不了手的。” 这一个多月以来,不管是麦铁杖带人夜袭原来府邸的时候他保下牛进达之事,还是他借其之后对付天鹰宫天鹰老人夫妇,两人配合的都算是极为默契,而且互相性格上也没有太抵触的地方,加上两人本身就是货真价实的师兄弟,所以如今却自然而然的熟络了很多。 宇文成都有些意外王君临会这样说,将茶杯拔到一边,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大声解释道:“师弟,你应该清楚这些人名是什么。” 王君临当然清楚,后天就是会试开考之日,在这个节骨眼上,寒门士子到处乱窜,苦于没有门路,而各个门阀贵族之间则不停的暗通款曲,只要是家中在礼部有当官的家族后门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据说礼部尚书周成言不厌其烦,又不敢得罪太多王公贵族和各个门阀世家,所以再与高颍秘谈之后,干脆以身体不适为由闭门谢客。除高颍这个主考之外,另外四名同考和提调,也是躲着不敢回家,索性住在了礼部衙门。 但是在王君临看来,依东宫的能量,如果太子杨广想在此次秋试科举之中提拔一些已经投靠他的年轻士子,应该有的是人脉和办法,虽然最近杨勇和高颍声势高涨不少,但杨广毕竟是正牌储君,背后又有独孤门阀这等巨无霸的坚定支持者,随便向礼部某个人递句话去,即使是有高颍从中作梗,想来只要人数不多,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才对,怎么会找到自己头上来了。 宇文成都看出了王君临心中的疑惑,想起一事,脸显怒色,说道:“那高颍老儿好生无耻,礼部一帮鸟人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此次秋试方案规矩都没有告诉师弟。” 王君临愣了一下,说道:“礼部倒是派人送来一个方案议程,但我却懒的没有看。” “咳咳……咳咳……师弟,你你……可真是……”宇文成都差点将刚喝进去的一口酒喷出来,秋试科举这等大事,不知道牵扯多少人的利益和心思,他这个监察之人竟然懒的连方案都没有看,这要是被一心想借王君临凶悍的手段成功举办第一次科举的杨坚听到,还不气的当天晚上吃龙虎丹都不举了。 王君临也有些尴尬,他本来是想在考试前一晚上,翻着看看礼部送来方案议程的。 宇文成都想了一下,说道:“那高颍老儿为了在陛下和天下人面前表现他公允的一面,以防止舞弊为由,规定应试士子们的卷子都要安排人重新抄写,防止笔迹被阅卷之人认出来,这样一来,最关键的一步,便是糊名。” 王君临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宇文成都喝了一口王君临为其斟的酒,继续说道:“纸上这五个人名,都是太子殿下亲自一一面试考教过的人,四人出身贵族,一个出身寒门。”他微笑说道:“太子殿下考教之时,我便在旁边看着,这五个都是有才之人。” 顿了一下,宇文成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又拿出了另外一张纸条,递给王君临说道:“这三个人是我宇文氏家族子弟,还请师弟代为照顾一二,改天为兄带他们给师弟敬酒谢恩。” …… …… 送走宇文成都之后,王君临安静的坐在书房中,看着手中两张纸条,虽然已经知道大隋的命运,但依然有些隐隐的愤怒。 三天后就是会试的正日子,而他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高颍将方案呈给杨坚之后,在高颍这个主考之外,副考和提调都是高颍和陛下一一挑选,而在会试诸官之中,杨坚却亲自点命由他担任着一个很麻烦且很重要的角色——主监。 所谓主监,就是全权负责此次会试中的监察之事,手中握有极大的实权,更关键的是,当夜里封卷之后,在改卷之前的漫漫长夜里,在杨坚亲自从宫中挑选会写字的亲近内侍重新抄卷之前,糊名的事宜,是由他一手负责的。 而直到今天,不知道是自己来到京城之后的表现每一次都比杨坚预想中做的要好很多的原因,还是杨坚出于其他心思,竟然一直没有召见他,单另再给他叮嘱此事。 而但凡想在这次会试里想要徇私舞弊的各个门阀世家和各方势力,首先要处理的,便是糊名的环节。 就算那些学子身后的背景已经买通了礼部官员和座师考官,甚至是高颍自己想要照顾某个人,但如果糊名时不先做手脚,批阅试卷的考官也无从下手,因为他不知道哪个试卷是自己要照顾之人的试卷。 当然,这要是放在后世有着太多的办法,即使在明清两朝科举已经很成熟的朝代,也有很多办法对付糊名的举措,可是大隋眼下秋试却是华夏历史上第一场科举,不管是考官,还是考生,用来作弊的手段也只是在摸索研究之中。 本来这一个多月以来,这些舞弊营私的买卖,暗中各个门阀贵族和各方势力私下里已经将名额分配的差不多了,但因为王君临是此次秋试主监,所有的事情便充满了变数。 王君临如今虽然是大贵族,但严格算起来和众门阀贵族好像并不是一路人。 其次,以王君临进京这一个多月以来所做的事情,好像是陛下用来专门对付门阀贵族的。 再说,王君临行事往往出其不意,即使前一段时间礼部一名官员被一众贵族门阀派过来有过试探,但各个门阀世家和朝中各方势力依然有些拿不准。谁也不知道这位凶名赫赫,手段狠辣的毒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所以,太子才会毫不避嫌的让宇文成都事先来秦安侯府,他认为王君临应该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思,宇文成都也毫不客气的将自己家族的名字给了王君临。 而且这些日子里,太子认为他对王君临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也该是王君临表明自己态度的时候了。 王君临又看了一眼两个纸条上的八个人名,暂且将其记在脑海中,叹了口气,双手一搓,将两个纸条直接毁成粉末,心想不管怎么说眼下杨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人,而且杨广也不是太过分,只是五个人,且还听说是真有才学之人,帮其作弊,也不算什么。至于宇文成都送来的三个名字,多三个人问题也不大…… 但他依然有些低估了事情的复杂性。 第二天,长孙无忌来了,手里面也拿着一个纸条,不过上面只写了两个名字。 裴世矩让裴元庆又跑了一躺,送来了三个人名。 靠山王杨林让儿子杨成也送来了一份礼物,同时也告诉他三个人名。 大将军韩擒虎派人送来了韩子良从天水郡给王君临捎来的礼物,同时还有两个人名。 就连长公主杨丽华也让夜鹰使送来一份名单,和杨广的数目一样,足足有五人。 PS:第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考之日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DENNISSEE’、‘孤勇英雄’、‘馨霞’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客气的一一送走了各个大佬级别的人物派来的‘使者’,王君临叹息一声,终于忍不住低声咒骂了起来:“杨坚让我担任这份差事,难道是想让我当孤臣吗?难道他就不怕我趁机大肆与各个门阀贵族和各方势力进行权情交易,打成一片?” “他们难道忘了我是监察御史,是这次秋试的主监,居然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我府里?”过了一会,王君临又叹息道:“这些纸条就是他们徇私舞弊的罪证,送到我手上,他们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说是这样说,但王君临却是一脸的苦笑和无奈,目前给他送纸条之人都是与他关系亲厚之人,好像都是他所不能拒绝的人物,更不用说以此为罪证了。 “如此看来,我只能顺势而行?”王君临微微皱眉,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大隋才刚刚立国二十多年,官场便已经败坏到如此地步,一想到那些寒窗苦读十数年,妄图出人头地,能够为朝廷和天子效力,辛苦度日的寒门士子,王君临虽然已初具枭雄之心,但他的心里依然不免感到很不舒服。 …… …… 这一个月以来,高颍为了考题,与礼部尚书周成言和四名名声在外大儒争论了许久,直到昨日才将策论的题目给定下来。 这毕竟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华夏皇朝科举,又是大隋皇帝谋划努力了多年,好不容易借势亲自安排的第一次抡才大典,虽然只有短短一个多月准备时间,但整个天下读书人都在盯着,谁也不敢轻忽视之。题目的设定,更是关系到方方面面。比如,皇帝最近心中关注的方向,大隋当前最急需考虑的问题,等等。 一切的一切,都看起来神圣和严肃,没有杨坚和少数忠国之士所担心的各个贵族门阀的反弹,也没有以往那样朝臣集体反对。这让杨坚彻底放下心来的同时,却又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他这次安排高颍、王君临和周成言三人负责科举秋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高颍自然代表着自己那位性格有些阴柔的长子杨勇,而礼部尚书周成言是独孤门阀的外甥,虽然从未表现出倾向于谁,但杨坚知道他早已是自己那位狠辣果断的次子杨广的人。不管他愿不愿意,朝臣们都已经悄悄做出了选择,虽然做为皇帝来说,心中每每想起此事愤怒无比,但毕竟是独孤皇后留给自己的两个儿子,他又能如何?皇位和这天下总要由他们二人中一人继承。 注定不会和睦的高颍和周成言两人会互相监督,一定程度上能够防止徇私舞弊,而让王君临掺和其中,在杨坚看来才是自己神来之笔。 高颍和杨勇都能够感受到王君临骨子里面的骄傲,杨坚岂能看不出,最主要的是王君临不是贵族出身,和各个门阀世家不是同路人。 所以,在杨坚看来,不管王君临平时怎么掩饰,绝对不会与其他人同流合污,特别是他得知王君临暗中花钱救济那些几乎以乞讨度日,等着参加考试的穷书生后,更是认定了这一点。 然而,王君临到底会如何,谁知道呢? …… …… 从床上刚刚起来,派来服侍他的小吏便送来了梳洗的水盆手巾和青盐。看着小吏的笨手笨脚,周成言就分外怀念家中那一对双胞胎姐妹花晚上舒爽的服侍和早上温柔体贴的伺候。 如果他是主考官倒也罢了,如今为高颍做着副手,为防止参与出题之人泄题,杨坚亲自下旨将他们几个锁在临时考院中超过半个月,过着这种做什么都不方便的生活,周成言早已经很是腻烦。虽然今天就是开考之日,但要等到解脱,却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 …… 九月初三,华夏封建王朝第一次科举秋试正式开始,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可谓是意义重大。 相对于世袭、举荐等选材制度,科举便做到了不论出身、贫富皆可参加。这样不但极大的扩宽了朝廷选拻人材的基础,还让处于社会中下阶层的寒门,有机会透过科考向社会上层流动,对维持整体社会的稳定必然会起到相当大的作用,而寒门士子通过此举“一登龙门”,便自然能“身价十倍”。 此次大隋首次开科,虽然因为时间紧张,且这个时代读书人远没有唐宋时多,但短短一个月时间,经各州、郡、县三级选拔考核之后,能够参加朝廷最终秋试的依然有近三千人。 这近三千人穿着或新或旧长衫的读书人,一个个或紧张、或兴奋、或惶然的往礼部临时设立的考院行去,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条奋不顾身的在往一个狭小的鱼篓里钻的鲤鱼。 …… …… 考试前一天,也就是昨天王君临和高颖、礼部尚书周成言,以及两位副考,五位提调召开了一个协调部署会,整个过程中规中矩的,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主要是明确了每个人的职责和安排了整个考试的一应程序。 一大早礼部官员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一把看起来很华贵的太师椅,搁在考院大门左侧,王君临便懒洋洋的坐在这张椅子上,他左边站着礼部的四个差役,右边坐着御史台派来的官员,这些人名义上算是辅助王君临监察整个考试的。 而在王君临身后,则站着如铁塔黑神一般的牛进达,除了王君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奇异之外,所有人都是冷眼看着这些考生在自己的面前走过。 考生从王君临的面前走过,不论老幼,都是一脸畏惧的恭敬行礼,有胆子小的更是双腿发颤抖。 之所以这样,有两个原因,一是王君临本身毒名和凶名在外;二是畏惧和尊敬王君临在考试中担负的职责,这个职责足以决定他们很多 人的命运。 不用王君临吩咐,几名礼部的衙役便一脸兴奋和趾高气昂的拉开了布幔,开始对进入的每一个考生进行搜身,严防学生夹带违禁之物入内。 王君临啜了一口茶,看着这些扛着被褥马桶吃食,像极了后世伟大农民工的苦命学生们,不由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 这时,他忽然看见一个被衙役检查过,显示没有任何问题的学生正准备进入,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禁不住嘿嘿一笑,轻喊道:“等一下!” 考院门口瞬间寂静一片,所有人看向这位凶名赫赫的秦安侯,考生目光大多畏怯,衙役和官员则目光闪动,看了一眼王君临之后,便齐齐看向被王君临喊停的考生。 这位考生长得还算俊朗,只是皮肤有些黝黑粗糙,不过眼神很亮,此时扛着一团烂被褥,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是典型的寒门学生。 “侯爷,您有什么吩咐?”带人检查的那名礼部官员赶紧一脸恭敬的跑到王君临面前请示。 王君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检查过了吗?” 礼部吏员与御史台的官员同时说道:“已查过了,并无异样。” 那位学生抬头挺胸看着这位年轻的秦安侯,面色平静,并无一丝慌乱。 王君临微微皱眉,再问道:“你们确定没有异样?” “是,侯爷。”礼部吏员和御史台官员互视一眼,那名礼部吏员低声说道。 王君临忽然从太师椅上起身,走到那位一脸平静的学生旁边,后者赶紧恭敬拱手向他行礼:“学生房乔拜见秦安侯。” 众人见这名书生面对王君临时虽然紧张,但表现的不卑不亢,心中暗赞此子不管是否有真才实学,单是这份面对毒将而面不改色的气度,便是不俗。 王君临打量了他两眼,忽然笑了起来,附到他耳边低声说道:“你的衣服有问题。” 他说话的声音极小,所以只有这位名叫房乔的学生听到了,房乔额头上瞬间便冒出细密的汗珠出来,他是齐州人,虽然出身寒门,在家乡颇有才名。本来以他的才能不带任何夹带也有一定信心,但这些天见其他人都在做各种准备,便有些信心不足起来,所以才随大流也准备了夹带。 他这一个月为了让夹带不被人发现,可谓是煞费苦心,想了各种办法,自认为绝对没有人能够发现,事实上刚才那些衙役和旁边其他官员也的确没有发现他的夹带。 可是不知道这位以凶、毒名噪天下的秦安侯是如何发现自己的秘密,在王君临静静的目光下,以往被人夸赞稳重的气度此时不免有些要崩溃的倾向,毕竟才二十来岁的青年人,一想到自己寒窗苦读十数年,眼看着期盼已久的机会就要化为泡影,他眼睛里面瞬间变得通红,一脸的绝望。 王君临突然想起自己在后世一次经历,看着眼前青年乞求的眼神,心中叹了口气,忽然有些感慨的说道:“对你来说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此时我秉公行事,你十年功夫白废。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是你一定要记住,这两日考院之中,你不要让我发现你任何作弊行为,否则就不是没考中那么简单了。” PS:争取今天三更,求捧场,求月票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天子亲至 房乔闻言,不由欣喜若狂,犹如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后怕之极,感激无比的深深向王君临一礼,说道:“多谢侯爷成全,学生感激不尽。” 说完,他生怕这位眼睛毒辣的年轻侯爷再次反悔,把破烂的被褥一扛,掩面就冲进了考院之中,心里拿定主意,这两日里断断然不能将身上衣服拆开,去看里面的夹层。” “且慢!”就在这时,一名御史突然开口喊道。 一只脚已经跨入门内的房乔脸色骤变,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侯爷,此人既然被发现夹带,按照规定当取消他考试资格。”那名御史向王君临抱拳一礼,理直气壮的大声说道。 王君临看了他一眼,隐约记得此人是出自关陇贵族于氏门阀,家里面有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是周隋两朝上柱国,而据他所知于家与越国公杨素是姻亲,两家向来同进共退。 王君临对于本身就对他抱有敌意,或者说本来就是敌人的人向来不客气,此时瞬间想明白对方的来历,冷冷的看了此人一眼,说了一个字:“滚!” “你进去吧!”说完,王君临便不再理会这名于姓御史,而是对房乔又喊了一声,后者犹如大赦,以最快的速度跑进了考院。 “秦安侯!你……”这名于姓御史顿时脸色涨红一片,想说狠话,但又畏于王君临的凶名,一时不敢出口,这一下让王君临反而有些鄙视此人了,他本来还在琢磨各种说辞驳斥此人据理力争来着。 作为一名御史连说话勇气都没有,还当什么御史,这也证明了此人刚才出言阻止,并非是出于公心,而是出于自家与王君临敌对关系,想给王君临添堵。 “本官一定会弹劾你。”于姓御史最后咬牙说道,王君临却已经懒的看他。 有了刚才那个叫房乔的漏网之鱼,差役们检查的越加认真,扒衣服、拖鞋子,拆毛笔,摸被子等等,无师自通,这一下效果和刚才就大不一样了,没过多长时间,在考院的门口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样一来,那些排着队的考生中有不少人便偷偷的赶紧退了出去,将身上夹带的东西扔到考院背后的阴沟里。 礼部尚书周成言得到手下的汇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边,对王君临客气的微微一礼,有些为难说道:“秦安侯,时辰不早了,这一个个检查的话,时间来不及了。” 旁边的礼部吏员与御史台的众位御史,以及考生们眼见堂堂一部尚书竟然对王君临率先行礼不说,说话竟然这般口气,不免被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有些疑惑纳闷。 周成言的官品比自己高了足足三级,王君临不敢托大,赶紧回礼,对方为何这般客气,他自然清楚,无非就是心虚或者有求于他而已。 心中冷笑一声,王君临抬头看了看,发现时间确实不早了,朗声对考院门口还有近半学生说道:“本官王君临,想来诸位也是听过。为免耽搁会试正时开始,后面的人便不再脱衣搜身。” 众考生闻言,有不少人顿时大喜。 王君临却冷哼一声,寒声说道:“你们自己把身上夹带的东西扔进这竹筐里,一概不咎,如果这两日考试之中被本官发现了,当心我让人把你扒光了挂在城门前面,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的斯文是何等模样。” 众生员心中大惧,想起这位的狠辣,没几个人敢报以侥幸。 没多久,众人各自老实鱼贯而入,至于还有没有那等想要冒险的学生,那是日后之事。 不再一一检查,速度顿时快不了少,不一会儿时间,考院门口就马上恢复清静,只留下满地臭鞋,无数纸屑,看上去倒有些凄惶。礼部的吏员赶紧安排人手打扫去,以迎接宫里开考的旨意,还要布置香案,一时间忙了个不亦乐乎。 众人一边忙碌着,一边想着这位毒将侯爷行事果然与一般大隋官员大不相同,若不理会那些夹带之事便罢了,哪有像今天这种查出来了,依然放行让考生进去考试的道理?不过,这毕竟是首次开科考试,一些规矩朝廷也处于摸索阶段,王君临作为主监,有这个权力。 王君临有些莫名的看着众人忙碌着,一边与身边的周成言说着话。周成言对王君临表现的格外亲热,说道:“秦安侯尽职尽责,本官事后一定会在陛下哪里替你请功。不过,秦安侯今日忙活了一早上,呆会儿旨意一到,祭拜先圣,鼓响开考后,不妨到里院中休息,这一应勘防琐碎小事,不妨交由下面的人处理。” 王君临笑着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职司所在,呆会儿还要在考场里转悠,哪里有闲功夫。” 周成言眼神中闪过一道极为隐晦的冷光,轻声长笑一声,将王君临拒绝的尴尬掩饰过去,随便说了几句没有营养的话,便告辞去一边自己的位置上了。 半个时辰之后,圣旨未到,却是天子杨坚亲至,不过程序还是礼部之前议定好的,奉炮鸣,香案撒,院门闭,大隋首度科举秋试正式拉开了帷幕。 “王爱卿,不要让朕失望。”杨坚回宫前看着王君临,郑重说道。 王君临心中叹了口气,躬身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全力以赴。” …… …… 随着几声锣响,两名监门官威严肃重的带着一群杨坚特意从宫中派来的侍卫走了出来。刚刚走进考院,拥挤在考院里面的考生们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听着监门官的指挥,敛容正色的排起了队。 早在他们进入考院时,在门后的照壁上,贴着布告,注明不同地域、不同州郡的考生,在什么地方考试,又有吏人在旁边侯着引导。考生人数虽众,却一点也不见混乱。 不过在去自己考室之前,所有的考生被引到考院大殿之前的广场上。 高颍、周成言、王君临领着其下一众考官,立于大殿之前。祭拜大殿中所供奉孔子、墨子等至圣先师,这是高颍提议,得到了杨坚赞赏并同意,从而成为开考之前,必须走过的流程。 听着赞礼官的口令,王君临与数千人一起拜倒,屏声静息的向着‘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的孔圣人叩拜。 一拜,再拜。 王君临发现几乎所有的考生紧张、期待、担心、兴奋等各种各样的杂乱思绪,在一拜一起之间,为之一扫而空。不由心想,高颍此人果然是个能臣。 参拜过至圣先师,考院大殿前的广场上排得有些杂乱拥挤的三千多贡生,顿时土崩瓦解一般的四散而去。在胥吏的引导下,前往自己所在的考场。 三千人在考室门前慢慢的向前挪动,渐渐汇入考室之中,终于开始他们人生中最紧要的一个关头,若能顺利通过,那便是跃上了龙门,若是不行,只能黯然回乡,准备下一次不知还有没有的科举考试。 这一折一返,不知会消磨掉多少人的青春年华,更有那等倔傲之辈,一旦落第之后,不肯、不敢或羞于归乡,颓败者有之,浪荡者有之,甚至自杀者有之,但更多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是第一次科举,但大隋正统已经深入人心,考生们对朝廷和皇帝陛下充满了信任,认为只要自己有才之士,必然会高中金榜。 此乃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的国之大典,也是这些士子的生死战场。只是这个战场一部分在场上光明之处,也有一部分在场下阴暗之角。 …… …… “见过高公。”入了大堂,王君临向坐在正中的高颍行了一礼,中规中矩的说道:“院门已闭,无高公和周大人,以及晚辈三人手令,不得再开,此时院中各州郡县的学子已经拿到了试卷,开始做题了,负责送吃食用水入内的角门处,由御史台的王大人和礼部刘大人各自带三名胥史共同把守。” 高颍看着下方的这位年轻的秦安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心想那位虫老不是说三天之后便会病发,怎么今天到了第三天,这一位看起来毫无异样。 心中疑惑闪过,高颍的脸上却一脸长者的和蔼样子,微笑道:“秦安侯辛苦了。” 说完,也不等王君临客气回话,这位大隋一代名相便叹了口气,一脸肃然的对天抱拳一礼,郑重说道:“开科取士,是为国择良材,关乎我大隋国势社稷,不可不慎,诸位大人各自用心些吧。” 随着高颍的发话,考院之中的各色官员们都各归其职,一股严肃而紧张的气氛悄然无息地弥漫在考院中的每个角落里。 所有人都知道,当今皇帝陛下对于此次科举的重视,有高颍和王君临这两位厉害人物坐镇,貌似没有人敢大意。 王君临离开高颍用来休息的大堂,走进最大的一个考室,看着一个个隔开的小隔间,心想在狗舍猪圈一般的小房间里考试,的确是个悲剧,更何况要持续数日时间,吃喝拉撒睡皆在其中。 PS:第二更送上,努力第三更,求捧场和月票的支持鼓励———— 第一百九十九章 巷口击杀 (非常感谢‘书友12896512’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王君临放轻脚步,走到了考室最中间高台之上,看着一个个考生走进自己的小隔间,然后没过多久,他便听到四面八方响起的落笔沙沙之声。 听着这种美妙的声音,想起各方势力派人给他递来的纸条,王君临唇角不由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三天前,先是与他相熟的官员贵族派人送来礼物和纸条,接下来两天中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登门送重礼,同时留下了一个纸条,上面自然写着人名,少则一个,多则四五个。 这样的结果其实并不难理解,因为不管是谁,只要想作弊,都必须经过王君临这一关。 在考院的每一个考室走了一遭,王君临回到了角门处,牛进达早就已经泡好茶等着了,看着他坐到椅子上,才拿出一卷纸递给王君临,压低声音笑道:“侯爷,这是沈光刚刚派人送过来的。” 王君临坐下喝了口茶,打开卷纸看了起来。 卷纸上面分两联,前面是各个门阀世家的名字,后面是与其相对应的一些人的名字。 而第一个便是东宫,后面只跟了一个名字——许敬宗,名字后面是一句话解释:此人原为杨素的幕僚,半个月前成为东宫的幕僚。 “许敬宗在历史中名气一点都不比长孙无忌弱,也担任过原本历史上大唐宰相,不过却是恶名昭彰,被定性为奸佞之臣。”王君临一边想着自己的计划,一边将目光隔着数重小门,又投向考院的最里处。 那些犹在奋笔的考生们,如果知道堂堂大隋首次开科取士的结果,早已经被各个贵族门阀和各方朝中势力中那些大人物瓜分好了,他们的心里会有怎样的想法? 考院里的学生们依然在紧张地做着试卷,天时也渐渐地暗了下来,王君临在场中走了几圈,看了众人试卷还真发现十多个有真材实学,思考问题颇为务实之人,其中便包括之前被他放进来的房乔和东宫幕僚许敬宗,而且这两人文才也非常不错,综合实力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除两人之外,他暗中将这些人的名字都一一记下,然后便离开了考室,远远看见牛进达在角门处半躺在椅上快要睡着了。他不由失笑,心想牛进达也是个妙人,做事的能力自然是有的,个人武力也极为强悍,加以调教和磨练必然是个悍将,只是做人的本事就差了些,也许是刚刚开始学习拍马屁这种事情,每次看见王君临就无比恭谨,无来由地让王君临有些不自在。 这时,王君临忽然看见一名胥吏从考院后堂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但紧接着感觉不对,再转头仔细打量这名胥吏一会儿,笑道:“你是谁?” 通过身上的衣服显示,这是御史台的一位胥吏,王君临一开口,他便突然上前,恭敬的对王君临低声说道。“侯爷需要的东西在公主殿下手中,公主让侯爷自己去取。” 王君临看着这位胥吏普通的脸庞,忽然开口说道:“夜鹰使,你的易容之术最近长进不少啊!” 这位胥吏皮笑肉不笑的低声说道:“主要是跟侯爷学了两招,但也逃不出侯爷的法眼。” 王君临看着他的双眼,心想夜鹰使易容潜入考院恐怕不止是为了给自己传达长公主的话,但他此时不好点明。所以微笑说道:“公主殿下说了具体的时间没有?” “三日之内。”那名胥吏轻声应道。 “好,我还有件事情要你帮忙,我需要查几个人的来历。”王君临将自己先前发现十多名才华出众的人名告诉了夜鹰使,静静说道:“不光要查他们的家世,还要查他们为人如何。” 装扮成夜鹰使的胥吏神色有些怪异的轻声道:“长公主有令,今后凡是侯爷所求,都由侯爷先亲自告诉公主殿下,然后再由殿下给卑职下令。” “我明白了,你转告公主殿下,让他今晚上少吃点东西,太阳一落,我便会过去找他拿我需要的东西。”王君临面上不露声色,但心中却是苦笑不已。自那天晚上一场刺激的偷情之后,他之所以再没有去找杨丽华,是因为与一名寡居公主有私情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危险。 不管是杨坚,还是杨广,一旦知道这件事情,出于对皇族威仪和脸面的考虑,定然会对他生出杀机。 而且王君临最近隐隐发现,杨坚和杨广,甚至是杨勇,对自己杨丽华这个女儿或者姐姐并不是完全放心,他与杨丽华勾结到一起,他的能力越强,越会被杨家父子怀疑到谋反等很危险上的事情上去,特别是他隐隐察觉杨丽华真有利用他做那些危险事情的意图之后,更是本能的想要拉开与对方的距离,尽可能摆脱对夜鹰的依赖便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 “卑职明白。”夜鹰使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王君临为何要让长公主少吃一些东西,但他聪明的没有发问,便告退离去。 …… …… 深夜,高颍一个人孤独的坐在考院后堂的太师椅上,一边喝着已经凉透了的果浆,一边分析着王君临这几天的所为,心中疑惑虫老的手段为何还没有见效,再综合其他事情,让他禁不住隐隐有一种王君临深不可测的感觉。 特别是一个多月前自己借天狗食日的机会,所定下极为慎密的计划,他有七成把握能够逼迫杨坚改变心意,重新让大皇子杨勇入主东宫,可是最后竟然稀里糊涂被王君临以大字报等手段煽动百姓冲毁了昌平王府,以致于全盘输了不说,还让杨勇的名誉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之前他一直以为王君临是一个身怀奇特本领的方外高人,解决问题主要是利用自己各种稀奇手段然后用以武力和暴力,事实上不管是大锤铁铺的案子,还是大运酒楼血案都是如此。这两件事中王君临所用手段虽然厉害,但在他看来主要还是王君临身怀一些稀奇古怪的本领缘故。 直到昌平王府被近万失去理智的百姓摧毁,这其中显现出王君临对人心的操控,他对王君临才有了重新的认识,忌惮大增。 “王君临这会在做什么?”高颍突然皱眉说道。 他身后阴影中立刻传出沙哑的声音:“高公稍等,老夫去问一下负责盯梢的几个小子。” 高颍点了点头,阴影中的人影悄然消失,没过多长时间,人影如鬼魅一般从阴影中又钻了出来,低沉的说道:“回禀高公,王君临翻墙离开了考院,咱们的兄弟跟了上去,至今还没有回来。” …… …… 自从来到京城之后,王君临便知道有不少势力一直派人盯着自己,即使是今天秋试开始之后,在考院里面,他也发现至少有两个胥吏和一个官员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自己。 天刚刚黑,王君临趁黑从考院翻墙出来后,伸了个懒腰,想起今晚上自己准备要进行的浪漫温情计划,脸上浮出一丝快乐的微笑,抬步向街角的一条小巷里走了进去。 既然今晚上的偷情非去不可,那这件事情存在的危险性只能暂且抛掷到脑后。 不管怎么说,有女人想要和他幽会,这总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更何况这个女人很美丽,而且是一个身份高贵的公主,甚至曾经是一国皇后。再说,他对杨丽华总是有几份别样的情意在里面的。 巷口偶有行人经过,有些摆了一天摊的小商贩结束了一天的辛苦,正推着板车抄着近路,赶往家中吃晚饭。王君临想起上一次与杨丽华偷情的美妙和温情,脸上不由带着那丝阳光般美好的温柔笑容,缓步向巷口走去。 一辆板车从他的身后推了过来,眼看着将要擦身而过的时候,王君临左手腕突然一翻,左手袖口里面微型钢.弩突然对着推板车的小贩射出了一枚钢刺。 噗哧一声闷响,如此近的距离,且又猝不及防之下,即使这名小商贩打扮的密探是一名筑基期的高手,铁刺也插入了他的咽喉,铁刺入喉,那人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捏着脖子一脸难以置信的倒在了地上。 而在射出铁刺的同时,王君临已经踩着将翻的推车,整个人犹如轻烟一般飘到了巷尾,右手龙雀宝刀如闪电一般当头砍下,左手握着微型钢.弩极诡异地从右腋下穿出,三枚铁刺齐发,射向正满脸愕然的另一名苦力打扮的密探。 这名苦力尖叫声中,右手中钢刀挥动,拼尽全力挡住了王君临的龙雀宝刀,但三枚铁刺却全部射在了他的胸口,他身体一震,惨叫声起的瞬间,王君临一刀将他整个脑袋便砍了下来。 做完之些,王君临神色平静的迅速从死人身上拔出三枚铁刺,快步的走出了巷口。 从巷子出来后,王君临的身后竟然还有三个人跟踪着,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但都被王君临找机会全部斩杀。 第二百章 温情攻势 不论这些盯梢自己的人是哪一方势力派来的,即使是当今天子杨坚的人,王君临今天也要将其杀死,因为今晚上他要做的事情绝不允许任何人跟着自己。 拔掉了这三根钉子,王君临确认再没有人跟着自己之后,这才开始下一步的行动。 从一个巷口走出去之后,眼前出现一辆宽大的马车,赶车的是一名黑脸大汉。 不等这黑脸大汉给出暗示,王君临却一眼便看出这马夫是牛进达易容装扮的。 马车之所以这么大,是因为马车里面摆放了很多这个时代人们从未见过的东西,王君临上了马车之后,先是很认真的一一进行了检查,确保自己交待牛进达带的东西没有缺样之后,才让牛进达挥动马鞭,向长公主府方向行驶而去。 马车在距离公主府三百步一个路口时,趁着路上没有行人,王君临从马车中飘飞而下,马车速度不减,直直来到了长公府的侧门。 牛进达与公主府的一名管家交涉之后,几名太监便上前连同马车和里面的东西全部运进了公主府,牛进达透过侧门往里面看了一眼,嘿嘿一笑,转身离去。 同一时间,王君临从另一边溜到公主府边上,轻车熟路地翻墙而入,整个主公府只有墨九寒能够发现他的行踪,但对方显然收到了杨丽华的指示,即使发现王君临到来,也装作没有看见,甚至乐见其成。 长公主用来居住的那幢精美的阁楼二楼卧室,杨丽华幽怨的望着王君临的脸,有些羞恼的说道:“我不以这种方式逼你来见我,你便不打算来了是吧?” 王君临连忙拿出一个瓷瓶,一脸郑重的递给杨丽华,温声说道:“你身体之前被那烛龙之眼损伤的厉害,这是我这一个多月耗尽心思为你调配的药丸,可弥补你多年亏损,这里面总共三十粒,你每天坚持吃一粒,一个月后,我根据你身体恢复情况,再给你调配其他的药丸。” 王君临并不喜欢他与杨丽华之间以情欲为主的关系,更不喜欢两人之间相互利用的感觉,所以他今天给杨丽华带了两件礼物——一个新奇浪漫的美食之夜和自己为其精心调配的药丸。 美食之夜的手段王君临在后世泡妞的时候经常使用,可谓是信手拈来。而药丸却是他这段时间在孙思邈帮助下所调配。杨丽华之前被那枚名为烛龙之眼的夜明珠断断续续的辐射了多年,身体损伤厉害,按照原本历史,她活不过五年。 王君临的泡妞绝技一用起来,杨丽华脸上的幽怨之色顿时烟消云散,噗哧一笑,接过瓷瓶,打开闻了一下,感觉有一股很奇怪的清香,柔柔的说道:“算你有良心。” 王君临嘿嘿一笑,着牵着她的手,说道:“其实你也知道,我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整个京都有多少人想要杀我,如今我能够周旋在各个势力之间,还没有被人杀死,一方面是我本事不差,另一方面却是陛下对我的信任。而我来找你太勤快,很容易被陛下得知,到时候……” 杨丽华叹息道:“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强求你了,你根据自己的情况,什么时候想来看我,就什么时候来吧!万一父皇哪里知道了什么,我就算拼得一死,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让父皇对你不利的。” 安静的夜里,暧昧的阁楼闺房中,杨丽华说的是如此的真挚和决然,王君临略略出了些神,心中大为感动,不由得反而安慰起杨丽华:“放心吧!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个多月前从天鹰老人哪里听到关于墨九寒的身份,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杨丽华是个冰雪聪明的成熟女人,见他神情,问道:“是不是最近有些麻烦事?” 王君临看着杨丽华如画眉目,郑重问道:“你身边的墨老太监对你的忠心是否能够保证。” 杨丽华毫不犹豫的微笑着:“放心吧!墨老或许有自己的一些想法,但他对我的忠诚毋容置疑。” 王君临愣了一下,他却是没有想到杨丽华对墨九寒如此信任。杨丽华不是普通女人,以其才智和丰富的经历,既然这样肯定,定然是有特殊的原因或者足够的理由。 这个时候,王君临听到阁楼外传来的声响,深情的对杨丽华说道:“你晚上没有吃太饱吧?” 杨丽华眼睛一亮,说道:“我直接没有吃,快点给我做好吃的,你让人送来的那些奇怪工具和所用食材,我已经派人在楼下小湖边上摆设好了。放心,楼下那些侍女太监都是能够为了我而去死的心腹仆从,你跟着我下去,被他们看见也不算什么。” “嘿!既然如此,今晚上我带你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王君临说关话,牵着杨丽华的手,下了阁楼。 这些些家什工具是陈丹婴还在的时候,王君临安排人打造的,本来是想和陈丹婴玩烧烤晚会,加深感情的,不想后者偷偷的消失了。今晚他让牛进达全部从府中送了过来,算是派上了用场。 其中有豪华中型帐篷一个,烧烤铁架两只,大眼铁网几片,胡椒孜然罐两袋。盐若干,竹条若干,鸡蛋若干,河鱼几条,萝卜、豆腐一大堆,细木碳一袋,总之就是个完完整整的烧烤架式。 杨丽华指着堆在一起的破布好奇发问:“这是什么?” 王君临解释道:“这是今晚上我们用来住的帐篷。” 杨丽华眼睛顿时发光:“感觉很不错。”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是不错,这个时节即使是晚上,屋里也颇为闷热,住在阁楼外面,又凉爽,晚上也可以在湖边看星星。” 杨丽华看着王君临清逸脱尘的脸上那温柔笑容,深邃明亮双眼里的温厚之意,心中涌现出从未有过的莫名感觉——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但王君临若是知道她此时心中的想法,便会明白杨丽华此时生出了初恋的感觉。 自有长公主的心腹丫鬟和太监生起碳火,然后按照王君临的指示打下手,王君临则直接将旁边凉亭里面的石凳搬了两个,与杨丽华一人一个坐在铁网边,小心翼翼地涂抹着酱汁与作料,竹签穿过鱼肉,淡淡清香随着火气的蒸烤散发出来。 他抽了抽鼻子,转身看了旁边安静坐着一直好奇盯着他的动作,闻着香味,嘴里面分明开始咽口水的杨丽华一眼,微微一笑,没有放太重的口味,将烤好的两串鱼递给了杨丽华。 “给。”王君临温和笑着。 杨丽华早已好奇、嘴馋的不行,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唇边尝了一口。然后缓缓咀嚼。眼晴渐渐地亮了起来,望着王君临嘻嘻一笑。却是根本不及称赞他,就开始大块朵颐,只是烤鱼太烫,她一边舍不得鱼肉离唇,一边却是烫得直吐舌头,空着的那只手不停在嘴有扇着,哈着气。 三十多岁的美丽妇人,却是表现出了少女才有的可爱,真的很可爱,很迷人。 身边侍女和太监显然早就知道了一些什么,或者说被某人警告强调了一番,所以对于王君临和杨丽华情侣一般的相处方式虽然心中惊骇无比,但面上却装作成一种见惯不怪的样子。 王君临忍不住取笑道:“长公主府有那般多各类美食,看把你馋的。” 杨丽华鼓着脸,气哼哼说道:“早知道你烤东西这般香,我就应该在第一次和你见面时就让人把你抓起来,天天给我烤东西吃。” 王君临嘿嘿一笑,说道:“若是天天这种吃法,你反而会吃腻的。” 光是王君临和杨丽华烧烤吃东西,氛围自然是太单调了,所以王君临特意准备了两套烧烤东西,此时指使一众侍女们在另一边的烧烤摊子上也开始忙活起来。 杨丽华将两条鱼吃的一干二净,回头望去,只见那边的烧烤摊子处比他们这边要热闹的多。 杨丽华看着侍女们脸上一幅以往从未出现过的笑容,好奇问道:“我平时对这些丫头没少赏赐,山珍海味他们也吃了不少,也没见这些丫头如此高兴……还有就是,你今天拿的这些东西,看着怎么都有些稀奇。” 王君临笑着解释道:“虽然她们都是你的侍女仆从,但都是跟着你成天锦衣玉食,又有几个真正自已做过饭吃?他们今天烧烤的东西不见得味道有多好,但胜在自己动手,给人的感觉大不一样,吃起来自然就更香一些。” “是这样吗?”杨丽华有些恍然,睁着迷人的眼晴望着王君临。 “真的,不信你先看我怎么烤肉,待会自己动手试一下,比你等着吃又是另外一种感觉。”王君临笑着说道。 杨丽华顿时便有些跃跃欲试的娇憨的说道:“那好,我先看你怎么烤,等会我动手烤,咱们两个吃。” 接下来,两个人边烤边吃,当然,大部分情况下是王君临在烤,杨丽华在吃。 在香气的围绕之中,这对偷情男女向温温碳火上的食材发动着温柔的攻击。 …… …… PS:第二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二百零一章 辛苦耕地的王君临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肥du嘟’、‘孤勇英雄'和‘石湖小鱼’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嗯,这调料似乎也不多见。”杨丽华伸出诱人的舌尖,轻轻舔去唇角上的一粒芝麻,有些慵懒的叹息道:“真的很香啊。” “开玩笑,若不是与杀阡陌这个西域马贼王拜了异性兄弟,这些芝麻和孜然、胡椒等物还真不容易凑齐。”王君临在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你若喜欢,我想办法给你送来一些。” “嗯!以后凡是你有的好东西都要给我送过来。”杨丽华有些霸道的说道,但她此时的样子却丝毫谈不上霸道,此时她的唇上还满是油腻,鼻尖上还有一抹灰,怎么看着都像是在自家厨房里偷吃的小女孩儿。今晚上这种感觉是她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她感觉是如此的美妙,不知不觉中,使得她对王君临的爱意和感情更加深厚了许多。 王君临伸手将杨丽华鼻尖的灰轻轻抹掉,在后者绝美容颜显现出娇羞迷人绯红色的同时,张开双臂将杨丽华抱在了自己的怀里面。 反正另一边烧烤摊子在王君临特意安排下,隔了一段距离,一大片水生丛木恰好档住了那些侍女的目光,王君临以为自己可以水到渠成的将杨丽华揽香入怀,不料杨丽华在屋子里面没人的时候非常大胆,可在光天明月之下,却是面露羞涩尴尬,强行止住了滚落王君临怀里的势头。 这种情况,王君临自然有的是办法应对,他嘿嘿一笑,拿手帕去湖边沾湿,然后回身坐在杨丽华的身边,盯着她白皙娇嫩的脸蛋儿,极细心地将她脸上其它地方的灰渍柔柔擦去。 二人离得极近,感受着王君临温柔而专注的目光,杨丽华虽然是过来人,但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后世泡妞神技,竟然犹如初恋小女生一样紧张羞涩得不行,双手紧紧攥着襦裙的下摆。王君临发现了她的紧张,心中好笑,拿着湿手帕的手停顿在了她粉颊之侧,目光对望,似乎连呼吸声都开始交织在一起,彼此起伏着,开始混合了频率,逐渐加快。 心动不如行动,时机终于成熟,王君临二话不说,低头便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杨丽华顿时心跳不受控制的犹如小鹿一般撞个不停,脸色羞的通红一片,接着却是淡淡失望。只是她的失望还没有来得及遮掩下去,王君临的双唇已经堵上了她准备假意嗔怪的嘴,湿湿的,软软的,香香的,甜甜的。 两个人渐惭合成一个人. …… 虽然有有水生丛树遮隔着,但湖光月色,再加上附近灯笼高挂不少,两人的亲热景象总是会影影绰绰落入另一边侍女们的眼里。这些侍女被杨丽华调教的都很聪明,各自将眼光移开,有的低身去翻肉片,有的背过身假装准备帐篷,有的不知如何处理,只好低下身子,轻唤一声,冒充脚扭了的可怜小女生。 不知过了多久,湖边的两个人终于呼吸困难地分开,气喘吁吁的,发丝微乱着,看上去倒有几分狼狈,不像是亲热,倒像是打了一架似的。 杨丽华伸手捋了捋头发。余光瞥了一眼远的侍女们,知道肯定被这些丫头看见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由羞恼大作。狠狠地瞪了王君临一眼,心想这光天化日的,未免也太荒唐了些,但唇上此时似乎还残留着些许甜甜的香味,让这独守空房十数年的美丽妇人心头一片慌乱甜蜜交织。 “怕什么?之前在阁楼里面也没见你这般胆小害羞的。”王君临小声在她耳边调笑着,手指施出“小手段”轻弹了一下她白莹润美的耳垂。 杨丽华又是一声轻呼,再也忍不住。摆起小拳头,朝他胸脖上捶了下去。 “你想要谋杀亲夫了。”这是前世王君临泡妞时早就用腻了的玩笑,但在这湖边对着这位封建王朝的公主殿下说着,却别有一番滋味。 杨丽华听到‘亲夫’二字,心中莫名的涌出一股心酸之意,二话不说,便冲着王君临的手腕一口咬了上来,王君临手腕一痛,强忍着没有叫唤出口,有些意外杨丽华的强烈反应,苦笑说道:“你又不是属老虎的,怎么狠成这样。” 杨丽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脑袋埋在王君临怀中,没有吭声。 帐篷早有公主府的仆从搭设好,里面用来休息的各种用具也布置到位,王君临在湖边温从一会儿,便将杨丽华拦腰抱起,钻进了温馨的帐篷里面。 一夜春帐,自然是高潮迭起。(因为最近小说屏蔽的利害,此处省略一千字。) …… …… “你让我查那份名单上人的来历和他们徇私舞弊的证据,难道是想将此事禀报我父皇?”云雨之后,杨丽华犹如猫一样躺在王君临的怀里面,高潮之后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一双荡漾春水的迷人眼睛中流露着满足之色,右手一边在王君临结实的胸口中画圈圈,一边突然说道。 “同时得罪东宫和前太子,以及各大门阀世家,这种疯狂的等同于找死的事情我自不会去做的,即使背后有陛下的支持也不能去做。”王君临左手一边揉捏着杨丽华胸口的柔软,一边眯着眼睛说道。 杨广也好,杨勇也罢,亦或是各个门阀世家,他们想法设法在朝廷里更多的安排自己的人当官,无非就是想壮大自己的势力,而他王君临接下来要做事情在对方看来定然是愚蠢之极,或者说是疯子行为。 自己是不是疯了,只有自己知道,因为自己知道别人永远不会知道的一些事情。不过不管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基于怎样的考虑,这件事情还是要好好筹划,其中的分寸把握更是要小心翼翼才行,否则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麻烦,一不小心招来杀身之祸,也是大有可能。 “哪你想做什么?”杨丽华发现自己想不明白王君临心中所想,不禁有些气恼,右手狠狠的掐了王君临胸口肌肉一把。 “我想将这件事情大白于天下。”杨丽华下手很狠,王君临疼的一阵龇牙咧嘴。不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表情有些莫名,隐隐散发着某种只有他自己才能够懂的光辉。 “我若是不负责监察科举考试也就算了,既然由我负责,我明知这些人徇私舞弊对大隋,特别是对整个华夏危害如此之大的情况下而无动于衷,不去做任何的事情,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不等杨丽华一脸震惊的想要说什么,王君临接着又说道。而且说这些话的同时,他还不忘记报复杨丽华刚才掐他胸口,还之以颜色,左手也使劲的揉捏了起来,引起杨丽华几声喘息和呻吟。 杨丽华强行压下心中欲望,他对王君临说这一席话有些吃惊,支起脑袋认真的看着王君临,好像才刚认识王君临似的,半响之后神色有些复杂的说道:“科举之利,只要稍有见识的人都能够想的到,但是愿意全力推动此事的整个天下只有父皇一人。而不计利益得失,愿意做傻事的人整个朝廷恐怕只有你一个人。” 王君临神色复杂,没有说完,杨丽华说完便将脑袋枕在王君临胸口上,整个人爬在王君临的怀中,继续幽幽的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毕竟是父皇的女儿,绝没有谋反之意,最多只是想要杀一些老混蛋报仇而已。我让你照顾的那五个人,在朝廷中安插我的人,包括我让墨老他们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当然也是为了自保。我虽然贵为长公主,但高颍和杨素这些老混蛋想要杀我之心也从未消失。” 王君临心中怜意大增,右手抚摸着杨丽华光滑如绸缎的背部,以示安慰。一个被自己父亲和母亲联手害死自己丈夫,夺走丈夫家产的女人,心中怎么可能没有痛苦和郁积,他叹了口气,说道:“放心,我会帮你杀了杨素和高颍。相信我,迟则五年,近则眼前。” 杨丽华紧紧的报着王君临,幽幽的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让墨老他们全力帮你。” 王君临心中一喜,今晚上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但紧接着又对自己带有目的性地和杨丽华幽会感到不耻,心中不由暗暗发誓,在今后一定要给对方更多的补偿,比如晚上……,另外他一定要想法设法让这个女人得以善终,给她一个好的归宿。 …… …… 科举秋试已经进入到了第三轮,王君临在这几天中,白天回到考院履行自己的职责,晚上翻墙离开去和长公主幽会,一大早天蒙蒙亮便赶回来。 今天刚回来,拿起温热的湿毛巾擦了擦眼角,发现最近几天晚上辛勤耕耘,虽然舒爽无比,高潮迭起,但确实有些疲乏,眼屎都多了起来,不由苦笑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再细细去看那些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考生,心想自己辛苦主要是晚上要喂饱杨丽华这个女人,这些考生的辛苦却是有些可怜。 第二百零二章 最后一天 今日是科举秋试的最后一天,王君临打了个呵欠,走到那个名叫房乔的考生身边,细细去看,这些天里,他发现这个叫房乔的学生倒是老实得很,夹在衣服里的那些东西还真是一动未动,不免有些高兴。 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位房乔果然是胸中颇有才学,几道策论做得虽然不是滴水不露,见解也不是走的堂而皇之的路线,但胜在务实,不饰虚华,正是王君临喜欢的性子。 此时最后一场策论试题房乔已经做完了,正满脸倦容地在看有没有什么纰漏,余光瞥见秦安侯又一次来到自己身边,不免有些紧张。 虽然在考院之中,作为监考的王君临原则是不能与考生做交谈的,但房乔折腾了几天之后神思已然有些恍惚,竟是大着胆子轻声说道:“侯爷,学生有没有机会为陛下和朝廷效力?” 王君临认真的冲其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双手负在身后离开了。 房乔一头雾水,但紧接着心中一动,想到一种可能,心跳不由加快,脸显狂喜之色。 他从来不是一个拘泥于现实的老实人,否则也不会准备小抄了。虽然依然抱有期望,但他知道不管自己多么有才学能够高中为官的可能性都很小,因为总共就那么些名额,狼多肉少,还不够那些贵族门阀和朝中大佬们分的。 “但若能够得到这位名震天下的秦安侯青睐,自己高中的可能性就很大了。”房乔心中欣喜的暗忖不已。 …… …… 正午过后,王君临便带着御史台一众御史和宫中杨坚派来的心腹内侍们开始忙碌起来了,因为陆续有人开始上交试卷,这个时候卷子是先送到他们手上处理之后,再送去后堂高颍和周成言为主负责阅卷的考官手中。 王君临这个时候主要总领负责所有试卷的糊名誊抄。不但要看着下面的胥吏糊起考卷上考生的个人资料,让宫中天子派来的内侍们去誊抄。装订时还要打乱试卷誊本的装订次序,以防止负责阅卷的点检、考试、覆考三道关口的官员,能从考卷的顺序中,确认考生的身份。 一份份试卷送来,糊名的胥吏开始动手,用事先裁订好的硬厚纸将考生的姓名、籍贯给封贴起来,遮严实了,再在纸上写上特定的序号。然后糊完的考卷被送到另一个房间去誊抄。而誊抄完毕,书上同样的编号后,还有专门的人员来对照正本和抄本,仔细检查誊抄后的文字是否有错漏,以防考生因胥吏的错误而被黜落。当一切审查完毕,才会两百份一摞的装订起来,等最后再送去给高颍和周成言带领的一众考官们们批改。 身边交卷的考生越来越多,各个隔间中座椅移动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房乔反复检查之后,也起身缴了卷子,出门时和其他考生一样,禁不住看了许敬宗一眼,因为这个考室中此时只有许敬宗一脸淡定从容,还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隋首次科举远比宋、明、清三朝考试内容要务实得多,绝不会让考生对着定体限韵的考题咬文嚼字,更不会考那些与于国之强盛无用、于民生无益的诗词歌赋,而是经义和策论各占一半。 这一点着实奇怪和难以理解,科举在隋唐时都是极为务实的,但自宋朝开始,便有些变形走样,诗词歌赋直接占了很大的内容不说,即使有策论也要求语言华丽而忽略务实。到了明、清两朝,更是达到了极端,连八股文这种愚蠢的规定都出现,而且成为科举的硬行规定。 许敬宗此时的确一点也不心急,经义这一部分,他自觉答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没有丝毫错误。而策论,他也已经在草稿上推敲了好几遍,又将用词用语一遍遍的斟酌修改。 说实话,许敬宗虽然先给杨素当幕僚,最近又被杨广看重,但他本人其实内心非常骄傲,更是非常看不起幕僚这种职业,所以即使给杨广当幕僚干的好迟早也能当官,但他更愿意通过参加科举证明自己的实力。当然,以他圆滑事故的性格和对朝廷的了解自不会坐以待毙,杨广暗中让人给他打点各项事宜,他也毫不客气的笑纳。 所以,在许敬宗看来,自己高中已经是板子上钉子,百分之百的事情。而他眼下还不交卷,则是因为秋试之前陛下亲自来到考院,当时告诉所有考生,会试之后,他会亲自主持一场殿试,现场看前十名的策论试卷,而许敬宗对前十名,乃至头名势在必行,他要以历史以来首次科举第一名,名扬天下,名载史册,名流千古。这是任何一个读书人最高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他甚至可以做任何事情,乃至与所有人为敌,与任何人拼命。 事实上,许敬宗有这般崇高的理想,是有真才实学支撑的,他文采斐然,在京城早有妙笔生花的名声,而且他的心智也很高,且机变过人。特别是对国事、政事等各种实事,都有着极为独到、务实、合理的看法,这一点杨素和杨广这样的大佬都给予过肯定。同时,这几年跟着杨素当幕僚,他也养成了不急不躁的稳重性格。 所以,即使其他人交卷,只要时间不到,他便没有半点急躁,他要追求完美,写出的文章,一遍又一遍的反复修订,不光是言辞够精妙华丽,文章中所要表达的意思也一定清晰明了,并且有论点就会有论据和一定的实事依据,最主要的是逻辑极为严密。 时已入夜,考生们渐渐离开了考院,经历数日折磨,众人早已是委顿不堪,呵欠连天,浑身酸臭,一脸惘然。还剩下一些笔头慢的考生犹在伏案咬笔,又有一些考生却是灯下和衣睡着,还没有到时间,自然也没有考官去管他。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日影西移,越来越多的考生走出考院的大门。他们神色,或是放松,或是失落,当然也有悔恨,也有期盼。但是不管怎么说,攸关命运的考试已经结束了,潜意识中几乎所有人都暗中松了口气,这一点和后世学生高考结束后的心情其实也是差不多的。 许敬宗所在考室中,除了许敬宗以外的考生们,已经走了一干二净。监考的胥吏,已经把蜡烛给许敬宗点上。他们不敢催促许敬宗,在三更之前交卷,都不算超时。 许敬宗一篇策论其实已经写好了,比初稿时,修改得面目全非。许敬宗淡定从容的将草稿上的文字誊抄进试卷中,一个字一个字端端正正的出现在纸面上。墨磨得很浓,深黑的字迹直透纸背。 但许敬宗却不敢将笔蘸得很饱,而是每写两三个字便把笔放到砚台中蘸上一下,生怕落了几点墨迹,污了卷子。这么一来,速度更是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还有多少人没有交卷?” 王君临今晚没法去和杨丽华幽会,这时已经吃过了晚饭,喝着消食的茶汤,问着夜鹰使装扮的那名胥吏。 “大约还有百来人。”衣鹰使方才去外面的考场上绕了一圈,看了看情况,“侯爷让重点关注的许敬宗所在考场,就只有他一人尚未交卷了。” ………… ………… 月亮也升起来了,后半月的上弦月攀上了院墙,挂在树梢上,银色的辉光照进了偏殿中。烛台上尽是烛泪,烧到尽头的蜡烛闪了起来。胥吏连忙走过来,给换上了一根新的。想了想,他将烛台放在许敬宗前面的一张桌上,以便照得考卷亮一点。 但许敬宗这时却放下了笔,揉起了酸涩的双眼。 “可是写好了?”两名胥吏连忙上来问道。 “请稍待。”许敬宗不慌不忙的说着。他的确是写好了,但还没有检查,这如何使得?他绝不允许自己的试卷出现任何瑕疵,他要让任何人,包括高颍和当今天子都找不出问题。看他的神态语气好似压根就不知道整个考场就剩下他一个人。 刚好进门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王君临和夜鹰使不由流露出欣赏之色,王君临更是目露异彩,微微颔首,说道:“这姓许的如此心性,不管才学如何,单是这份心性便远超寻常人了。” 夜鹰使眸中光芒闪动,对王君临低声说道:“给许敬宗换蜡烛的那名胥吏是高颍的人,果然如侯爷之前所预料的那样,那名胥吏每次趁着换蜡烛时机,偷偷背记下许敬宗卷子上内容,定然是要告诉高颍的,以许敬宗在东宫的名声和重要性,高颍定会从中作梗。”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一切按照计划施行,告诉你们的人,小心一些,绝不能暴露自己。” 夜鹰使左右快速的看了两眼,确定附近没有人后,才低声郑重说道:“侯爷放心,公主下了死命令,没有人敢疏忽大意,坏了侯爷的大事。” …… …… PS:两更送上,最近这个局不好布,反复修改,反复删除,写的很慢,每天只能保持两更,非常抱歉———— 第二百零三章 如此糊名 (非常感谢‘流离de岁月’、‘书友18672397’、‘书友5574894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许敬宗又从头到尾又看了两遍,一个字一个字的斟酌着,确保字字珠玑,且语言华丽精美的同时,还要将表达的意思精准无误,确定其中没有错字、漏字,同时也没有犯着忌讳。 过了好半天,新换上的蜡烛又烧到一半,外面已经敲起了二更的鼓,许敬宗这才将卷子交给了等在身前的小吏,一脸傲然的说道:“我的卷子价值万金,你们若是弄丢了,或者出现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 “不敢,不敢。”小吏上来将许敬宗的试卷给小心的收起来,其中一人忙不迭的将卷子送了出去。只是许敬宗没有注意到的是,那小吏转过身后一脸冷笑和讥讽。 许敬宗从考院中走出来,已是月上中天。天上的繁星被月光所遮掩,黯淡了许多。 可能是最后几个交卷的考生,许敬宗出来的时候,周围已是寂静一片,不见什么人影。一盏盏灯笼挂在屋檐下,照得考院内外灯火通明。踏着路面上的灯光,许敬宗慢慢的走在考院中,他对自己的考试成绩有着绝对信心,让过前面一队巡逻的士兵,对他们投过来的惊奇目光视而不见。此时脑海里面幻想着考试结果张榜公布那一天,自己所得的荣誉和名望。他相信,到时候自己就不再是东宫幕僚,他也绝不会成为东宫属官,他要和杨素一样,成为太子殿下也要想法设法拉拢的大人物。 许敬宗一步步走出考院的大门,门前有一辆马车和两名护卫一直等着他,这是他身为东宫顶级幕僚后所得的待遇,平日间他对这两名护卫颇为客气,对方向他行礼,他会笑着点头回礼,但此时却一脸倨傲的没有理会,直接上了马车。 以许敬宗的推测,当今天子为了让首次科举深入人心,头名不但官位不小,很有可能会加封爵位和赏赐食邑,这样一来他马上就步入大隋顶尖贵族的行列。只要自己拿得头名,年轻一代或许只有那位战功赫赫的秦安侯能够与他相比。 等许敬宗登上马车离开之后,黑暗中两道人影一左一右悄然跟了上去,左边是夜鹰使,右边是沈光。 王君临的计划中许敬宗将是最为关键的一环,两个人将在接下来几天中,盯死许敬宗,绝不能出现任何疏漏和差错。 …… …… 考院中忽然响起一声锣,锣声清脆,似乎要唤醒笼盖在京都上空的夜色。 “时辰到,各考生停笔,立刻上交试卷。” 随着一声喝,礼部和御史台的下属官吏们开始清场,将那些犹自抓着毛笔不放的少部分考生向考院外赶去。有一位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考生,头发已经花白了,策论却还没有做完,哭嚎着死活不肯离开自己的书案,结果最后惨被几位御史台的吏员生生架着扔了出去。 良久之后,众人似乎还能听到那位考生嘤嘤切切,鬼哭一般的难听声音,在考院内外回荡着。 王君临叹了一口气,心里却没有什么同情——任何事情都要有规矩,更何况是科举这等关乎国运的大事。 他记得在后世的时候有一年高考,有一位考生因为戴了一个金属戒指,通过不了检查仪器,半天入不了考场,可是那戒指就是死活取不下来,一群家长和热心人围着想尽了办法,家长甚至给负责检查入考场的工作人员跪下了,但最终依然没有让考生入场,直到半个小时后戒指取下来,才让考生入场。 这个时候先不说时间少了半个小时,一番折腾以十八来岁的少年心理素质,这种状况下一身水平能发挥出一半就不错了,有人说那工作人员太过僵硬,不通情达理,但说这些话的人却不知道,每年高考查出来多少各种各样作弊器,其中不乏有做成耳环的蓝牙耳机和近视眼镜的信息屏幕。若不这样严查,不守规矩,对更多的人岂不是不公平。怪只能怪这名戴金属戒指的学生和其家长考虑不周全。 …… …… 对于王君临来说,这些学子们的会试结束了,而他自己的会试……却才刚刚开始。 考试结束当夜,便要马上封卷,这是王君临的职司,而高颍和周成言都是高坐后堂中,也不敢离开,等着王君临领着人完成糊名和抄录这两道手续,然后才能封卷画押。 明烛大亮,整个考院中堂里一片繁忙景象,外间是数十位宫中内侍和礼部的老吏在分割试卷,分类整理,另一个小房间里,则是王君临带着一名礼部的官员和一名御史台的监察御史进行糊名。 所有的试卷糊名之前,都要先送到王君临面前过一道,王君临不敢怠慢,细细看着卷子上的名字,与那四张纸条上的名字做着对应,没过多久,他已经从里面挑出了数十张卷子,不引人注意地搁在了自己的右手边。 在他侧方的那两名官员低着头互视一眼,知道那几十张卷子是各个大人物或者各方势力打过招呼的,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心想不管这一位有多强悍,终归是不敢与所有人做对,只能和大家一样同流合污,绝不敢免俗的。 足足挑选出二百张卷子,王君临才下令让两个官员开始糊名,那两位官员不敢怠慢,赶紧开始将试卷上的考生姓名和藉贯一栏处用纸张盖住。虽然是第一次科举考试,但这两名官员对于怎么糊名在之之前分明是有过认真研究,做足了功课。 王君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这两位事前之所以做足了功课,是为了将他挑出来的两百张卷子进行与众不同的糊名——所用的纸条比其他考生糊名的纸条略微短了一丝,若是不有意识的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看着两名官员严肃而认真的在他挑的试卷上郑重的糊上短纸条,王君临心中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如果日后杨广、杨勇、高颍、周成言等人知道,这些试卷并不全是各方势力瓜分之后的安排的人名,有十几份却是王君临看中的真有才学的寒门士子的卷子,比如那个叫房乔的家伙——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糊名时长短相差极少的那一丝纸,若随意看去,绝对看不出什么古怪,但如果是抄录的官员心中有数的话,一定能分辩出来。王君临看着房乔的卷子被糊上短纸后,心情无来由地变得很好,笑着摇摇头,忍不住开口问道:“就算挑出来了,但抄录的时候,怎么做记号?” 他身边的那位礼部官员没想到王君临直接将话挑明了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小声回答道:“侯爷放心,为了不坏了各位贵人所托之事,我们事前已经仔细研究过了,抄录时只要在某些字的大小或者笔画上下功夫,那批卷的大人,自然就明白了。” 王君临恍然大悟,赞叹道:“这样就算批卷的高公和周大人他们不知道是谁,但只要知道是正确的人就成。” “是啊,大人。”礼部官员很有礼貌地回答道,心里却在腹绯这位凶名赫赫的毒将终究是一位粗俗的武将。 孰不知此时王君临也在肚子里感慨,第一次科举考试,即使是徇私舞弊都是漏洞百出,结果让自己轻松的钻了空子,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当然,王君临也明白,之所以这些人放松警惕,做事不够严谨,除了首次做这种事情经验不够丰富之外,恐怕还是因为整个官僚权贵机构都已经默认了这种瓜分蛋糕的手段,在他们看来,即使是王君临也不敢多生事端。 一夜忙碌,能够决定三千多士子人生的首次科举秋试终于进入了最关键的阅卷阶段,负责前期工作的诸多官员揉着发困的双眼。聚在了正厅之中,听着本次秋试的总负责人高颍的训话。 一番义正言辞,神圣严肃的说辞,为国取材的谎话之后,高颍有些困顿地挥手让诸位下层官吏散了,然后和蔼望着王君临说道:“秦安侯这几日也辛苦了。” “不敢。”王君临笑道:“高公不敢言苦,何况下官。” 周成言适时微笑道:“大家都辛苦。” 其实此时在场的几位高级官员都明白此次科举考试的内情究竟如何,高颍将自己一系人员保证高中的同时,与各方势力达成了各种交易,趁机拉拢了不少门阀贵族。 而周成言在暗中保证东宫一系的人员能够高中的同时,从中捞了很大的好处,当然其他的官员也不会少了各自的好处,就连王君临都已经知道,前开考前一日里,早有人将他应得的一份银两送入了秦安侯府。那个数目竟是比他五福茶社半年的收入还要多一些,王君临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接连数日的会试,整个考院之中都弥漫着一股黄白之物的馊臭之味,王君临站在石阶之上。闭住呼吸,最后看了一眼黑暗的考院,心想这件事情做完之后,自己便有充足的理由离开京都,回雍州高台城自己的地盘上。到时候,杨坚若是还不放他走,只好想一些过激的办法了。 第二百零四章 各怀心思 王君临、高颍和周成言三方共同会集了试卷,在杨坚派来的宫中黄门太监的带领下,在大内侍卫的保护下,试卷连同最后批阅试卷的考官被送进了考院内堂之中。 数日之内,这批糊名抄录后的试卷便会批阅完毕,从而拟定前两百人选,然后再进行殿试,从而排出今次的状元、探花等高中的两百人的名次。 高颍和周成言各自带着自己的一系考官点检试卷,用了三天的时间,批改总计三千多份的考卷。批改经义较为简单,因为有着正确答案的经义,批改起来只耗眼力,却不用费神思量,基本上一个时辰,就能过去六七十份,平均一人四百多,不到五百试卷,两天就批改完毕。多花的一天,是将批改过的试卷互相交换,检查其他人批改得是否有错误。 而仅是通过经义这一项,就一下刷去两千多人,当然这些人几乎全部是寒门士子,糊卷的时候短了一丝的那些人不管经义如何都不会被淘汰的。 最后送到考试和覆考那里的卷子,就只剩七百份。考试官七人,覆考官五人,这两道关口,主要是评判策论一部。加上点检试卷,三方的评分如果相同,便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若是不同,则呈交主考。这一项评判,就比较耗费精神,前后一共用了六天才宣告结束。 当所有的关口结束的时候,最后剩下的近三百份卷子送到了高颍、周成言这两位主考的手上。 其中有一百余份没有争议,连过三关被确定可以中格或者上格的卷子;另外还有两百多份点检、考试、覆考三道评判之间不相合的试卷,需要两位主考共同来敲定。 两个主考要最后敲定两百名中榜的考生,耗费的时间更甚点检、考试和覆考。高颍和周成言两人各自默不作声的翻阅着考卷,厅中一时见只能听到沙沙的纸张翻动声。也只有看到纰漏过甚的卷子,拿出来当个笑料;或是有什么出色的词句,念起来交流一番。表面看起来两个人和和睦睦,但彼此心中都清楚,真正的较量才真正的开始。 虽然名额已经瓜分的差不多了,但是若是有机会让对方高中的名额少一些,让自己多一些那就更好了,特别是一些至今没有在太子和废太子任何一方选择站队的门阀世家都暗中拜托了两人,谁若是替这些门阀世家办成了事情,或者让其家族子弟多考中一两个人,便在一定程度上将其拉拢到了自己一方。 时已近晚,确定了取中的试卷已经有了大半。就要到吃饭的时候,高颍突然看见手中卷子中一些言辞,瞬间明白这是许敬宗的,看都不看直接判否,并且一脸可惜的说道:“寒门中也是有人才的,此子若是出自我等门下,倒是可以好生培养一下,可惜了。” 类似于这样的话,高颍今天不是第一次说,但周成言还是不放心的特意拿起看了两眼。眼见糊纸没有短了一丝,轻微折痕也没有出现,第一页第三行第三个字也没有比其它字稍大,便又将目光移开,不再理会。 高颍眼见周成言没有认出这是许敬宗的卷子,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觉这件事情有些太容易了,他安排的其它后手竟然没有用上,心想难道许敬宗这卷子上没有对方能够用来对照的标示?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这么多试卷,对方安排糊卷和抄卷的人偶有疏漏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也太巧了吧?高颍感觉有些不安。 …… …… 王君临离开了这个臭气薰天的考院,院门口早有牛进达亲自赶着马车,沈光和十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早已等侯。上马车之后,他接过沈光递过来的毛巾,胡乱擦了一下脸,有些疲惫问道:“许敬宗现在是什么情况?” “此人正如我们之前所分析,非常骄傲自负,且对自己高中且名列前茅充满了信心,眼下不管是他自己,还是身边的人都认为他一定能够高中,且至少前三名。最主要的是,此人功名利禄的心思很重,一旦没有高中,以其性格必然受到不小的打击,虽然性格还算稳重,可是到关键时刻以侯爷调配神药相激,必然会让他按照我们的计划实施,就算不好控制他,我们也准备好了后手,找替身代替他,让他彻底消失。”沈光将早就准备好的回报说词轻声说了一遍。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模仿许敬宗的行文习惯所写万言书提前准备好,越多越好。” 沈光恭敬称喏。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许敬宗的卷子我仔细看过了,倒是个胸中有沟壑的人才,就这样死了有些可惜了。提前准备一下,到时候找个尸首让他假死,保他一命。这件事情不要让夜鹰那边的人知道。” “卑职明白了。”沈光略一迟疑,答应了下来。 …… …… 后几日京都里风平浪静,既然王君临已经掌握了名单,夜鹰方面隐藏在暗中的力量全力运转,顺藤摸瓜调查下去,挖出一些切实的证据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这些人做事如此肆无忌惮,从未想过会有人查他们。 在所中榜单出笼之前,一直没有什么惊悚的消息在官场上传开,而最后定三甲,王君临偷偷塞进去的那十几个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士子居然没有被剔出,显然被高颍和周成言当成了自己人。 而高颍和周成言,主要精力在彼此身上,所以对于已经完成差事的王君临关注明显不够,竟然没有看出这里面的问题。 …… …… 时间已是九月中旬。 下了两场雨后,酷暑的日子终于结束,天气渐渐变凉。 在众考生等待发榜的这段时间里,很多人都听说许敬宗肯定能够高中不说,而且不是状元就是探花或者榜眼,背后又有东宫和越国公这两个庞然大物支持,可以说前途无量,所以免不得趁着榜单下来之前,提前宴请许敬宗。 许敬宗来者不拒,宴会上也坦然接受了所有人的吹捧,几天下来,他自己都感觉自己若是入不了前三名,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本来科举考试,天子主持殿试的出现是在北宋初期的时候才出现,但在王君临一个多月前有意提出这个建议之后,杨坚欣然采纳。从而让天子殿试提前出现了近四百年。 王君临当时的建议完全就是按照他所了解的历史上宋朝之后的殿试模式,而杨坚也几乎完全同意,比如殿试上不会黜落考生,仅仅是决定名次高下。只要能登上礼部试的录取名单,那便是一榜进士。 状元、榜眼和进士这些词是高颍和周成言等人想出来的,是出自何种典故王君临不知道,但他却记得在原本历史上唐朝科举成熟之后才有 “三甲”分类的,即殿试第一等的称为“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等的称为“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等的称为“三甲”,赐“同进士出身”,统称进士。一甲、二甲、三甲各取若干名,一甲仅限三名,二甲、三甲则各取若干名。一甲的第一名叫状元,一甲的第二名叫榜眼,一甲的第三名叫探花;而“三甲”,实际上是殿试的末等。 可是当他提出殿试之法之后,杨坚安排下去,高颍、周成言等人竟然自然而然的研究出了三甲之之法,王君临这几天时不时的再想这是历史的巧合,还是历史的必然。 …… …… 九月二十一日,道路两旁秋叶落落,枝上小鸟成欢成对,正是喜气盈盈的秋收之季。地处京都西侧距当日考院不远处的寻常客栈里,在等着考试结果的各地学子们都心慌慌地聚集在楼下,桌上没有摆什么酒菜,因此这些学生们此时根本无心饮食,将心思全放在了打听消息上面。 “没戏。”一位从雍州来的学生苦笑着摇头道:“想来想去我等这些寒门士子能够高中的可能性太小。” “子明兄何出此言?”坐在他旁边的那位学生面色微黑,但眼睛很亮,正是那位在考院因为夹带被王君临放过一马的房乔。 房乔来自齐州临淄人,家里也有近百亩地,算是小地主,但与门阀世家相比,依然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不过倒拥有了读书的基本条件。与其他人不同,因为在考场上他大胆的向王君临问出那句能否高中的话,而当时王君临对其点了点头的缘故,他此时的心情和在坐的其他人不同,倒是极为放松。 此时他从桌上夹了一筷老醋泡花生吃了,一面嚼着,一面含糊不清说道:“子明兄乃是并州出名的人物,一手策论写得精彩至极,前几日大家看过之后都是赞不绝口,应该可以上榜吧!” 被称为子明兄的书生,姓刘,子明是他的字,雍州天水郡人,二十七八岁,看起来性格稳重,颇为世故,此时看了其他人一眼,欲言又止。 PS:两更早早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 第二百零五章 吐血的许敬宗 最终齐子明还是忍不住苦笑着压低声音说道:“玄龄兄,这些事情难道你我还不清楚?如今朝廷被门阀世家把持,即使陛下强行开科取士,但总共就两百名额,东宫和大皇子内定一部分,排的上号的那十多个门阀世家各自分几个,朝中大员们托几个,家中有巨财的买几个,像我们这种外地来的小户人家,在当地或许算是有头有脸,我们在家乡也有些名气,但放在整个大隋,甚至这京城之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仰头将杯中酒一口喝干,紧接着说道:“唉!就算朝廷想找几个有才之人做陪衬,以堵天下士子悠悠之口,也有大把已经拜于京中贵人名下的京中名士可选,比如这几天甚是张狂自称必中前三的许敬宗,所以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头上来。” 酒桌之上另一位书生,身体有些消瘦,目光清冷,或许是喝得多了,胸中又有积郁不能发,故而说话极为大胆,冷笑道:“没错,我也认为玄龄兄想的太天真了,子明兄说法不错,我看这科举日后还是不要再考的好,免得我们还要浪费这么多银钱做路费,什么狗屁会试,不过是那些门阀世家换了一种更好看的方式让自家人当官罢了,即使不是出身门阀世家的,也只是他们给自己挑狗罢了!” 子明面色一黯,接着却是微微一惧,劝告道:“云起兄声音小些,若让侯官府的密探听到,不说你我能不能当官的问题,只怕连身家性命都要留在京城了。” 那位云起兄姓韦,京城附近人士,在京中也是薄有才名,但他和许敬宗性格完全不同,因为说话不注意,且言出刻薄,没有哪个高官贵族愿意招揽他为幕僚或者客卿,故而一直有些落寞,此时听着友人担心话语,不由哈哈大笑道:“侯官府那些密探又怎会瞧得起你我这些小人物?他们如果真的厉害,怎么不去盯着科场考试,让考试变得公正一些?” 房乔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说来也奇怪,这次考试监察和护卫事宜好像并未用侯官府的人。” 韦云起摆摆手指头道:“你没看出动的都是宫中内侍和大为侍卫,说明当今皇帝陛下怀疑侯官府与那些贵族门阀有所勾结。” 房乔看了这一个多月结识的两名好友一眼,略一迟疑,说道:“我看有秦安侯负责监察此事,应该会有我们寒门士子的机会。” 他身旁两位友人自然知道房乔在衣衫里夹带被秦安侯揪出来的事情,不由齐声取笑道:“他虽然网开一面让你参加考试,但可不见得会帮我们出头,毕竟他虽然厉害,但在大隋没有什么根基,怎么能正面和所有门阀世家抗衡。” 三人又说笑了几句,酒渐上头,不免开始低声骂起门阀世家把持着朝廷几乎所有官位,心中感慨要想让科举变得公平,让寒门士子真的能够有机会当官,为朝廷效力,恐怕首先要解决门阀世家把持朝政的问题。 …… …… 秋天时节,京城的雨格外的多。 秋雨很少是绵绵细雨;它不像牛毛,不像松叶,更不像什么串珠,多半是倾盆大雨,而每场秋雨过后,天气便会转越加凉爽。 雨水像子弹般的往下坠,落在地上,发出嘀滴答的响声,将酷热和灰尘全部都赶走了,带来了一个凉爽的世界。 雨停了,空气中还带着些湿气,小鸟儿在低处飞着:雨篷上的音乐也停止了,只有些雨滴不时地从上面落下来,空中传来天神的怒吼,雷声响了一次又一次,可是很久都没停。 但这恐怖的雷鸣并不会影响到人们的情绪,今天反而有比以往更多的人出来散步了。因为今天便是大隋首次科考的发榜之日。 礼部衙门西向是一座石拱桥,若想去朱墙下看榜,得过桥而行,此时朱墙之下已经围满了穿着长衫的考生们,人头攒动,正紧张无比地在大黄纸上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所谓‘殿试定高下,会试定去留’。极端点来说,会试的最后一名跟第一名的地位是同等的。要分出高下,还是在殿试上决定出来。说是这般说,不过对于许敬宗来说,他依然非常在乎会试的名次,甚至在他看来他会试必须前三,最好拿得头名。 一大早,许敬宗便坐着马车向礼部衙门行去,越靠近礼部衙门,街上的行人就越多。到了礼部衙门外试放榜处时,那里早已是人山人海。 许敬宗听说早在四更天开始,就有士子跑过来坐守,等着看结果。事实上这样的人数还不少,都想第一个看到自己的名字。三千多名士子引颈而望,加上各方势力派来的人,各个士子亲朋好友,还有更多看热闹的人,礼部衙门门前的二十多步宽的大街,被车马行人堵得水泄不通。 “这……怎么进去?”许敬宗眉头微皱。 “许公子稍等,这里让小人来!” 跟在许敬宗身后两名膀大腰圆的东宫护卫站了出来。 两人皆是从府军中退下来的老兵,都有把子气力,从人群中挤过,就像战车碾过草原,风行草偃,挡在前面的,无论是士子还是其他人等,全都被硬生生的挤开。 有人被挤到一边后,转身就要怒斥,但一看到两名壮汉身上穿的红色号衣,便立刻住了嘴。隋朝衣制规定虽然没宋明两代严格,但仆从护卫敢穿红色号衣的一般都是王公大臣,或者顶尖门阀贵族。 下了马,许敬宗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金榜之下。六大张金黄色的榜单贴在墙上,密密麻麻的名字、籍贯,占据了大部分的纸面空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礼部会试头名——李袭誉。 许敬宗知道这个人,是废太子那边的人,在京城才名不比他小,最主要的是对方家世比他要好很多,高颍让其占了头名,倒也说的过去。 许敬宗心中虽然如是想着,脸色却已经变得有些阴沉,当他看到第二、第三名都没有他名字的时候,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而这才刚刚开始。 前十名没有他的名字,脸色变得铁青一片。 前一百名没有他的名字,眸中怒火喷发。 当看完整个榜单,都没有发现自己名字之后,许敬宗心中的愤怒几欲冲天,若不是理智还在,他便会当场破口大骂,但他此时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或许只差一个导火线。 很快,这个导火线便出现了。 “那不是许敬宗吗?他不是到处显摆自己必将高中,而且一定前三名吗?怎么我没有看见他的名字。” “是啊!我也没有看见,你看他前两天那张狂的样子。” “有些人啊!就是自以为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没错,我看他就是个自不量力的蠢货……” 因为许敬宗性格的原因,再加上王君临暗中让沈光安排人推波助澜,许敬宗的名声早已传开,众人一听此人便是许敬宗,不管是出于怎样的心理,讥讽、嘲笑声接连不断,而且愈演愈烈。 这些议论话语声清晰的传入许敬宗的耳朵中,对于向来自负的许敬宗来说,无异于对他一次次的打脸,奇耻大辱,堪称是火上浇油。 另外,这个过程中旁边几名看榜单的书生拥挤过来,其中一个装作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还向他道歉,但许敬宗没有理他,这名书生便跑到了一边看自己的榜单,只是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在刚才拥挤的那一刹那,许敬宗感觉自己脖子后面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但那疼痛一闪而逝,许敬宗脑海里面全是难以置信的怒火和对此次科举公平性的怀疑,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四五息后,众目睽睽之下,许敬宗突然仰天大吼:“这不可能,我许敬宗不可能不高中,定是有人徇私舞弊……” 噗嗤!许敬宗话未说完,喷出一口血,直接晕了过去,他的随便从和护卫赶紧慌张的上前将其背着离开,找人医治去了。 “哈哈哈哈……姓许难以接受现象,气的吐血了。”有人大声说道,旁边众人纷纷附和。 这一幕,被现场数百人目睹,他所说的话,也被上千人听见了。其中便包括刚刚过了石拱桥的房乔、刘子明、韦云起三人。 地面上仍残留着刚刚留下的雨渍,石砖间的青苔显得格外湿滑,三人往那边走着,刘子明险些滑倒了,惹得众人一片笑声。刘子明自嘲一笑,虽然他故作神色如常,但内心深处怎么可能不紧张。 来到朱墙之下,三人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从左手边开始看起,不知道看了多久,猛听着刘子明一声喜呼:“韦兄,韦兄!你中了!你中了!” 房乔和韦云起听着声音,赶到了刘子明身边,果然瞧见头顶第五排里赫然写着韦云起的名字,不由好生兴奋,房乔满脸笑容的轻轻捶了韦云起肩头一拳,表示祝贺。 第二百零六章 何为寒门 韦云起微微一笑,想表现出一丝自矜,但是这是何等样的大事!他虽自号清高,但这年代寒门当官是何等的艰难,想到十年寒窗之苦,家中父毋殷切期望,诸多身旁士子艳羡目光,也不免有些飘飘然起来,嘴唇不自禁地咧开,露出了极开心的笑容。 此时,皇榜上“韦云起”三个金粉写就的名字,似乎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显得金贵无比,前程无限。 三人这下不再分开,干脆往右仔细看去,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成功地在皇榜里找到了房乔的名字。房乔看见自己的名字果然如王君临给过的暗示上了皇榜,激动万分,双目有些赤红,讷讷自言自语道:“真的中了,真的中了。” 他忽然怪叫一声,从人群里冲了出去,跑到桥边,对着桥下的水面大声吼叫了起来,声音回荡在桥洞之中,发出嗡嗡的声音。 两位友人微笑看着他,知道他为何如此激动——房乔家里面虽然也算是小地主出身,但他只是庶出,而且八岁丧母,自幼在家中地位只比仆从下人好一些,全亏他在族学中学习好,脱颖而出,才被父亲注意到,全力攻读他读书。但这个过程中没少被嫡系的几个兄弟欺负,他这次若是考不少,回去在家中肯定会过的非常难受,这也是他当时非要冒险带小抄的缘故,实在是太想高中了。 哪里料到,竟还没进考院就被秦安侯王君临给揪了出来,当时房乔心丧若死,本以为自己这十年寒窗算是荒废了光阴,甚至想到了死,没想到这位秦安侯不但给了自己第二次机会,而且在看过自己试卷之后,看上了他的才能,帮了他一把。没错,对王君临来说或者只是随手而为,但对他来说,却是直接改变了他的命运,王君临对他来说,不亚于再造之恩。 房乔望着微荡河水里自己那张有些扭曲的面容,稍稍平静了一下,自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短短数日间能得如此造化,心中对凶名赫赫的秦安侯好生感激。 “噫,中了!中了!” 一声尖叫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一个身体干瘦,身穿旧袍,看起来四十来岁的贫困潦倒老书生拍着手,大叫了两声,然后便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成为自许敬宗之后,第二个晕过去的人,不过两人一个是极悲所致,一个是极喜造成的。 秦朝以前,采用“世卿世禄”制度,后来逐步引入军功爵制。西周时,天子分封天下。管理天下由天子、诸侯、卿、士。依照血缘世袭。到了东周,有“客卿”、“食客”等。 到了汉朝。提拔民间人才。当时采用的是察举制与征辟制,前者是由各级地方推荐德才兼备的人才。由州推举的称为秀才,由郡推举的称为孝廉。 魏文帝时,陈群创立九品中正,由特定官员,按出身、品德等考核民间人才,分为九品录用。晋、六朝时沿用此制。九品中正是察举的改良,主要分别是将察举,由地方官改由任命的官员负责。但是,魏晋时代,世族势力强大,常影响中正官考核人才,后来甚至所凭准则仅限于门第出身。于是造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现象。不但堵塞了从民间取材,还让世族门阀得以把持朝廷取材。 这对于寒门士子来说除了给贵族门阀当幕僚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当官的门路。所以,眼下这第一次科举考试,或许是他们能够改变自己人生的唯一途径,所以此时高中的欣喜若狂,足以将温文而雅的书生,变作癫狂不已的疯子。 与另外那十来名在河畔碎碎念头叩首拜天,感谢上天让自己取中的寒门士子们比较起来。房乔只不过喊了两嗓子,根本就不算什么。只是包括昏迷过云的老书生在内十多名寒门士子不知道的是,他们之所以能够高中,完全是因为王君临曾经在他身后站了两次,看了他的试卷内容的缘故。 哗的一声,一下涌上来一群人。泼水的泼水,打扇的打扇,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往掌心吐了两口唾沫,搓了一搓,就对着老书生的人中死命一掐。 对阵下药,老书生随即悠悠醒来,对着苍天大喊:“苍天有眼,陛下英明,大隋当兴。” …… …… 等房乔回复了平静,兴高采烈地走回朱墙下时,三位友人已经将整张皇榜仔仔细细看了个清楚,出乎意料的是才能不比他们差的刘子明居然没有上榜。这不能怪王君临,因为当时考试三千多人,王君临不可能站在他们后面逐一去看他们的试卷,有部分有才能的寒门士子没被他发现再正常不过了。 房乔和韦云起满脸掩止不住的兴奋,但看着身边刘子明略有失望的脸色,两人也不好表现的如何过分,房乔安慰道:“刘兄不用伤心,陛下既然已经开始以科举取士,后面将会年年都有,所以今次不中,明年再来。” 这是很实在的一句安慰话。刘子明苦笑了一声,看着身边那些占了绝大多数失望之极,甚至失魂落魄的考生,勉强打起精神,笑道:“今次我们三人中了两个,已经算是大喜了。我原以为寒门士子不可能高中的。” 这副场景,让旁边很多人不由唏嘘不已,读书人十年寒窗,甚至二十年,三十年,乃至四五十年寒窗都是为了当官,对当官执着却是寻常人难以想像的。 …… …… 九月二十七日,乃是礼部会试高中两百人参加殿试的日子。 位于皇城内东南区域的观文殿,这时早已经打扫干净。两百张桌案在大殿的东西两端排得整整齐齐,只留下殿中央空着,以供考生们进来之后叩拜天子之用。 与礼部会试大同小异,在每一张桌案的右上角都贴了纸签,上面写有姓名和籍贯,殿试贡生们的座位排列顺序,都是照着他们在礼部会试上的名次来的。离着天子越近,这名次就越高,离得越远,自然名次就越低。这是为了防止考生混作一团,在天子面前失了体面。 周成言亲自安排人拿着名单,一个个对照着桌上的姓名籍贯。从东头最近陛前的礼部试头名李袭誉,一直查验到位于大殿东南、西南两个角落里的排名最后之人。 虽然昨日已经有小黄门对照过两遍,但周成言以尚书之尊今日特意又一一看了一遍,因为周成言知道朝廷、宫廷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他担心有人故意给他捣乱。自己负责此事,若是有人想要让自己难堪,故意将排名弄乱,在天子面前失态,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他们一方许敬宗稀里糊涂的没有高中,这已经让东宫太子对他不满,他知道定是高颍所为,所以他要防着点对方,不在最后亲眼对上一遍,周成言怎么可能放心得下来? 用了小半个时辰,提着灯笼,领着两名小黄门将每一个桌案都对照过,周成言最后站在大殿门口,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一切就绪,全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天子和考生们来了。 ……… ……… 这时候,才不过是卯时一刻。 天色还是黑沉沉的,尚能看见天上的成千上万的繁星。但就是这个时间,房乔、韦云起、李袭誉等两百名上榜士子都已经来到了皇城外的南门处。 今天是最后一道关口,只有顺利通过了,才能够真正的成为官员。但皇城南门前的气氛,却是比当日考院门前要轻松许多。每个人都知道,今天只要不犯蠢事或者不出现意外,高中进士已经十拿九稳了。 考生们小声谈笑着,等着宫门打开。但也有人凝神静气,不与他人多言语。 “我刚才算了一下,我们这样的寒门士子总共十三人,排名不前也不太靠后。” 房乔对韦云起低声说道。 “我刚才注意了一下礼部尚书周成言看我们这些寒门士子的目光,神色有些不善啊!反倒是高颍高公一脸和蔼之气,你说我们这十三个人能够高中,是不是因为高公的照顾。”韦云起神色有些激动的说道。 房乔不知怎么的人想起了王君临,摇头道:“他们高氏也是门阀贵族,虽然高公在天下读书人心目中威望很高,善于向天子和朝廷推荐贤才,但据我所知,他所推荐贤才都是出自门阀贵族。从无一人出身寒门。所以,我认为这一次我们能够高中,不会是他的功劳。在我看来最有可能的是秦安侯王君临。” 韦云起闻言,想了一下,感觉有一定道理,但还是有些说不通,三人正待进一步讨论,这时候,几声钟响从宫中传出,宫门终于开了。 当值的阁门使走了出来。 不用他多话,考生们按着名次先后,立刻排起队来。前日礼部的礼官,已经向这两百位高中的考生们教导了进宫面圣时改有的礼节,没有哪人敢于错上半点。 PS:两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二百零七章 皇门事变 (非常感谢老兄弟‘书友18672397’五千币22张月票的慷慨大捧场。) 房乔连忙往前挤去,他礼部会试的名次排第三十四位,相对要靠前一些。 从南门进了宫中,考生们被阁门使领着直趋观文殿。周围有皇城士兵护卫监视。旁边还有监察御史盯着,没有人敢于做出任何失礼的行为,也不敢抬头张望。各自看着脚下的路,盯着前面人的脚后跟,向前疾步走着。 一路上到观文殿中,宫廷韶乐从观文殿中回响。天子杨坚还未到,但今科的考官已经提前在殿中等候,其中便包括王君临这个主监。 在礼部官员们的监督引导之下,两百名贡生们在观文殿中央排好了方阵,打头的三人是在礼部试排名最前的三个。 几声净鞭响过,乐声止歇。在礼官的叱令下,所有的考官和考生,无一例外的都跪拜了下去,静静的等着天子的到来,王君临目光如电,一一在十三名寒门士子身上停留了片刻,还冲房乔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这让房乔越加肯定自己等人能够高中就是秦安侯的功劳。 房乔与王君临对视过之后,不敢再多看,寂静的大殿中,他低着头,研究着大殿地面上作为铺垫的砖石。虽然是烧制出来的砖石,却是泛着幽暗的金属光泽,也难怪外界传言说,宫中使用金砖铺地。 如果是汉代,殿上都是铺着地板,进殿要拖鞋。但到了南北朝之后,北周时的礼节就已经开始变了。到了现在,已经可以穿着靴子走在大殿上。 连串的脚步声终于从前方传来。 并不吵闹,很整齐,静悄悄的响起,又静悄悄的结束。 然后礼官的又吊着嗓子半吟半唱的发号施令。 三跪九叩。 向着当今的大隋天子,名义上统御亿万兆民的皇帝杨坚,叩拜下去。 一拜一起之间,都能看着殿上的人物。但隔着有些远了,光线又很昏暗,看不请坐在御榻上的杨坚是个什么模样。 只是站在天子两侧靠下位置还有三人,正是高颍、周成言和王君临。 一连串事先已经被礼官传授的礼仪之后,考生们终于可以落座。在内侍们的引导下,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各自就位。 然后由杨坚亲自出的考题题目便出来了。 ‘古之明王,求贤而听之,择善而使之。法不足以有行也,改之而已;人不足与有明也,作之而已……以守位则安,以理财则富,以禁过则听,以讨罪则服,以交鬼神则飨,以来蛮夷则格,以上治则日月星辰得其序,以下治则鸟兽草木得其性……朕夙兴夜寐,心庶几焉,而未知所以为此之方。子大夫其各以所闻,为朕言之……以所见言之毋隐。’ 杨坚亲自出的考题洋洋洒洒数百字,本质上就是一句话:地方上的行政阙失,可以放胆直言。 显然,杨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出的这个题目,虽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却是应有之题。 王君临站在杨坚身后,一边暗中估算着时间,一边发现几乎所有的考生都有些紧张,有不少人一直深呼吸,妄图平复首次见到天子,且在天子眼前完成策论的紧张和激动心情。 很快所有人都已经落笔,开始奋笔疾书,杨坚在殿中慢慢走着,高颍、王君临和周成言跟在身后。 见到天子过来,考生要起来行礼的时候,便会被杨坚所阻止。他是来看考生应考的,不是来打扰考试的。 杨坚的视线在一份份卷子上掠过,只要上面有让他眼前一亮的论断时,杨坚就会稍稍停步,记下这一个考生的姓名。 但从前到后,又从后走到前,杨坚没有发现多少能够让他顿足的卷子,脸色不禁有些难看起来,高颍和周成言见此,不由暗自叫苦,冷汗淋漓,心中暗骂这些世家门阀就不能送一些有真才实学的人。 这时,杨坚走到了房乔旁边,后者正在心无旁骛的笔走龙蛇。 杨坚不想打扰到房乔的行文,只准备看上两眼,就打算离开。但视线落到试卷上,两脚便迈不开了。一直站了好一阵子,从头到尾的将已经完成的部分看了两遍,才慢慢的又点了点头,回头对高颍、王君临、周成言冷声说着:“总算找到一个还能看过去的。” 高颍和周成言连忙自称“臣失职”,王君临则跟在后面一声不吭,神色莫名。 殿试的交卷速度,要比礼部试快很多,不管怎么说,也没人敢让天子等到三更之后。 殿试都是开始的早,结束的也早。 到了午后时分,杨坚已经转回到后殿休息,而最后一名考生,也终于交上来自己的试卷。 接下来,又是阅卷批改的工作了,但杨坚却不想再将这项工作交给高颍和周成言了。 只是不等杨坚想好人选,侯官府大统领杜落歌老太监跑来禀报,说有人暗中串联京城内赶考未中榜的士子,意图闹事。 杨坚大惊,刚刚下令杜落歌速速查清此事,负责皇宫守卫的宫卫军大统领赵树亮又匆匆赶来了,他向杨坚禀报,数千士子聚集于皇城南门外,静坐不动,递上了万言书。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争,穷不与富斗,但在王君临总体策划,传承自北周的老牌情报组织夜鹰和新成立的情报组织鬼眼共同全力运作之下,华夏王朝历史上第一场以寒门士子为主,向朝廷和天子诉说不公的聚众静坐活动成功进行。这注定是一场载进史册的事件。 所谓万言书,其实就是以主考高颍、副考周成言和主监王君临三人为主,在此次科举秋试中徇私舞弊的证据。 一千多人往皇城门前一坐,各种各样的长衫,都是士子装扮,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份万言书,在坐在最前面“许敬宗”的带领下,齐声一遍又一遍的念着万言书中的内容,一个个面目肃然,表情庄重。 历朝历代以来,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上到天子杨坚,下到文武百官和守卫宫门的宫卫军,以及京城数十万百姓,无不愕然和吃惊。 杨坚看了万言书后,当场气得砸碎了身边能砸的所有东西。 宫卫军大统领赵树亮不知如何对待目前的状况,只好下令士兵把一千多寒门士子团团围住,把他们和聚集过来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京城百姓分隔开来。 皇城的大门洞开,“许敬宗”已经来到城门口,面对刀枪剑戟无所畏惧,把自己早就散布开来的万言书交给了宫卫守卫,请他们呈递给皇帝,尔后又回到士子中间跪坐在最前面,继续大声的念着万言书中徇私舞弊的内容。 皇宫观文殿内,殿试刚刚结束,王君临、高颍、周成言在内厅休息,等待陛下安排差事,高中的两百名考生一边正在享受宫中提供的饭食,一边等待殿试的结果。 高颍几乎是与杨坚同时得到寒门士子静坐皇门前的这个消息的,甚至杜落歌还在第一时间弄到了一份万言书交到了高颍的手中。 高颍看过之后,身体发抖,脸色潮红,猛的站起来,转身看向王君临,一脸难以置信想要说什么,但嘴刚张开,却喷出一口血,然后身体踉跄,直接昏了过去。 周成言目睹此景却是大吃一惊,没有理会旁边内侍如何对高颍施救,从高颍手中拿过万言书看了两眼,脸色惨白一片,直接软倒在地。 王君临看了两人一眼,直接去觐见皇帝杨坚去了。 据王君临所知,华夏历史上历次学.潮就没有好结果的,在文风最盛的宋朝,学生领袖陈东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更不要说后面的公车上书。 统治者不会接受这种带着胁迫性的意见,更何况是贵族和平民等级最为分明的隋朝。 皇城南门前的寒门士子越来越多,持续不断的有得到消息,或者拿到万言书的书生一脸愤慨赶过来,百姓们也从开始看热闹的心态,转变成了一种肃穆的神色,小贩的叫卖声小了许多,就连一样没遮拦的游侠,也降低了嗓门。 皇城门前广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华夏民族爱看热闹的毛病在隋朝时便已经存在,百姓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把四面八方的路堵得死死的,他们不明白这些看起来家境普通的书生们要干什么,不知道这些书生所做的事情意义有多重大,甚至是从某种程度上是在为他们这些百姓争取利益,他们只知道有热闹好看,有些精明的人甚至把笸箩顶在头上大声的叫卖各种干果,这都是看热闹的必备食品。 这些落榜的寒门士子心头的悲愤无以复加,王君临只是通过“许敬宗”的手将所收集的证据发到了他们手中,然后再通过“许敬宗”稍加挑拨和引导,便有了眼下一千多名寒门士子聚集在一起静坐皇宫门前请愿目上访的一幕。 王君临清楚的计算了各方面的反应,特别是杨坚的反应,他相信以杨坚的帝王心智,刚开始或许会暴跳如雷,但冷静下来之后,只会借势做一些他一直难以做到,但却最想做的一些事情。 第二百零八章 秋雷炸响 (非常感谢‘DENNISSEE’、‘书友55748949’、‘酸菜豆腐皮’、‘achelless’、‘书友43138708’、‘xmz123456’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但前提是把事情一定要闹大,事情越大,杨坚事后借势杀人也好,削弱门阀世家势力也罢,才会更加顺利。 而这些被利用的书生,他们身上读书人的气节被彻底激发出来,这个时候还停留在京城的寒门士子,谁要是不加入他们静坐的行列,只怕会羞愧的死去,如今他们在“许敬宗”的挑动之下,对死亡没有一点的畏惧之心,只想着青史留名,何惧刀斧加身。 他们认为朝廷对他们这个群体太不公平,所以想为自己争取自己当官的权力,只是他们不明白,所有的权力都是皇帝和门阀世家的,只有皇帝给你的份,你没有权力向他索要。 果然,他还未见到杨坚,太监白石便偷空给他送来最新消息,陛下下令让一千多士子散去,后者不听,要等朝廷给个说法,赵树亮直接下令武力驱散,当场发生冲突,三名寒门士子命丧当场,十多名寒门士子受伤,最终还是被驱离,而带头闹事的许敬宗不知所踪。 …… …… 东宫,太子杨广和他老子杨坚一样,同样暴跳如雷,因为带头闹事的是他的幕僚许敬宗。 “来人,将许敬宗这胆大妄为之徒给孤带回来,死要见尸体,活要见人。”杨广咬牙吼道。 “且慢!”旁边众七八幕僚中,新进幕僚张继科突然出列大声说道。 杨广一听有人敢违逆他的意思,脸上杀机隐现,转头看去,眼见是张继科,神色稍缓,喝道:“张继科,你有何话说?” 张继科躬身拱手道:“殿下,此事大为蹊跷。” 杨广心中一动,道:“如何蹊跷?” 张继科一脸高深莫测,郑重说道:“殿下,能够将殿下、大皇子、高颍、王君临和周成言全部算计到里面,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天下只有一人。” 杨广身体一震,豁然起身,说道:“你意思是说这是父皇一手安排……” 张继科斩钉截铁的说道:“没错,也只有陛下才能够让许敬宗连殿下都瞒着。” 杨广一听,基本已经相信张继科的说法,脸色变幻不定,一屁股坐在软榻上,皱眉沉思半响,说道:“父皇这样做目的何在?” 张继科眸中精光闪动,说道:“陛下一直在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杨广眼睛一亮,说道:“你是说,父皇目的还是要削弱打击各个门阀贵族。” 张继科略一迟疑,说道:“或许陛下还有顺便敲打殿下和大皇子之意。” …… …… 王君临走进了观文殿后厅,里面的气氛非常的压抑,宫女、太监和侍卫全部被杨坚赶了出去。 只有杨坚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通天冠遮掩了面容,看不出喜怒。 “臣王君临拜见陛下。”乖乖的趴下来请罪,这是罪臣的待遇,好好的谁会去做磕头虫。 杨坚嘿嘿的冷笑声像乌鸦在低空盘旋,某一刻冷笑声突然停下,喝道:“王君临,你好大的胆子,上一次挑动上万百姓冲毁了昌平王府,打死昌平王,朕没有治你的罪,眼下你竟然又敢鼓动上千名寒门士子静坐皇城前,向朕施压,你以为将太子的一名幕僚推出来,朕就不知道此事是你做的,还是以为朕就杀不得你这个居心叵测的臣子么?” 杨坚的神色和话语杀机凛然,但王君临一听之下,却彻底放下心来,杨坚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或者说杨坚身为大隋开国大帝,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陛下,臣做的一切都是谨遵陛下旨意。”王君临大声说道,理直气壮的说道,满脸委屈的说道。 杨坚看着王君临,他想过王君临会求饶,会解释,会否认,但从未想过王君临会这样说,不由气急反笑:“你说,朕什么时候让你做这等事情了。你若是说不清楚,朕今天便让人砍了你的脑袋。” 王君临说道:“陛下,臣被陛下从西北苦寒边关召至京城,面见陛下第一天,陛下便加封臣为开国侯和镇远将军,当时陛下还告诉臣,让臣成为陛下手中利剑,陛下虽然没有明说臣这把剑斩向何处,但臣却知道陛下的烦恼在何处,所以臣来到京城这两个月以来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去除陛下的烦恼,这一次臣所做之事,同样如此。” 杨坚目光闪动,深深的看着王君临,半响之后,说道:“你是想给朕制造机会,但你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为何不先告诉朕。” 王君临左右看了两眼,眼见大殿内无人,便说道:“因为陛下身边有不忠之人存在,臣恐泄露消息,让贼人有了准备,功亏一篑不说,还会受到贼人强力反噬。” 杨坚久久不语,他当然知道王君临说的是什么人,甚至他能够感觉到王君临在暗示他不够杀伐果断,太过念旧情。之前昌平王邱瑞救过他的命,侯官府统领杜落歌救过他的命,而且这两个人并不是对他不够忠心,只是他们太过有自己的想法了。 “你力保那十三个寒门士子可有私心?”不知过了多久,杨坚突然问道。 王君临坦然答道:“除其中一人与臣说过一句话之外,臣至今都不认识他们十三人,何谈私心,而且臣可保证他们十三人都是真才实学之辈,臣以为我大隋朝廷眼下实在太需要有寒门官员的存在了。” 杨坚心中一震,王君临最后一句话一下子说到他心坎上了,这让他相信王君临和那些门阀世家出身的官员不同,是一心为朝廷社稷着想,是真正的纯臣。 有了这样的判断,杨坚再看向王君临时,神色温和了很多,心底却是真正的欣赏和喜欢。当然,他也相信刚才王君临所说的话了。同时,心中也终于有了决断,眸中杀机闪烁。 “请陛下给臣降罪。”王君临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突然郑重说道。 杨坚深深看了王君临一眼,说道:“好!朕便满足你的心愿。” …… …… 刚刚参加完殿试的考生被送出了皇宫,殿试的排名之事没有任何人向他们提到,让很多人莫名其妙。但当他们出了皇宫,得知今天皇城门前发生的事情后,一个个震惊之极,然后就是气愤无比。因为这样一来,他们是否中榜就有了很大的变数。这其中包括房乔和韦云起等十三名寒门士子,不过他们在郁闷之余,心情却多了一些莫名的复杂之意。 那份万言书中写的很清楚,主考高颍、副考周成言和主监王君临三人带头徇私舞弊,其中提到王君临以权谋私,收受房乔、韦云起等十三人钱物,利用职司之便帮助十三人高中。而这十三个人正是那十三个寒门士子。 …… …… “好一个秦安侯,好一个镇远毒将,算计了所有人,堪称是一举两得,老夫虽然已经高看他,但事实证明最终还是低估了他。”一辆马车从容的离开了皇城,看守皇城门的士兵看过驾驭马车的太监手中令牌之后,也不检查车里面,便放行了。 马车里面坐的人是高颍,刚才说话的人也是高颍,而坐在高颍对面的是昌平王府嫡系唯一的幸存者邱瑞长子邱福。 当日昌平王府被近万百姓毁于一旦之后,太子杨广本着斩草除根的打算,果断派了出两名破空期高手带领一批杀手追杀邱福,邱福察觉到了危险,在高颍的帮助下藏了起来,谁都没想到邱福竟然躲在皇城里面。 “高公,恕晚辈愚钝,未能看出王君临这狗贼在此事上为何是一举两得。”邱福沉思半响,谦虚向高颍请教。 高颍脸色有些苍白,此时叹了口气,说道:“王君临巧妙利用许敬宗这个蠢货替他背黑锅,将科举舞弊曝光于天下,最大的好处便是通过此事彻底获得了陛下的欣赏,成为了天子宠臣,因为此事最大的受益者是陛下。其次,那十三名寒门士子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老夫若是没有料错的话,陛下会重用这十三名寒门士子,这无疑于让王君临在朝廷之中多了十三名得力帮手。当然,前提是这十三个幸运的小子在此事之后还能够活下去。” …… …… 礼部试中榜的十三名寒门士子被其他寒门士子孤立了,而门阀贵族出身的士子对他们又充满敌意和不屑,所以他们很自然的便抱团取暖。 从皇宫中离开没多外,十三人便住在了同一家客栈,也是房乔和韦云起、刘子明三人之前住的那家太平客栈。 此时这十三人,坐在客栈一楼大厅喝着闷酒,时不时有人暗自感叹或者低声咒骂几句。 正此时,忽听得客栈外一阵喧哗,三人好奇站了起来,听着有人在外狂喜嘶吼道:“陛下有旨,将主考太常卿高颍、副考礼部尚书周成言、秦安侯王君临夺职入狱!” 轰的一声!秋雷在京都的上空咋响,一阵清新秋雨洒向客栈内外的考生身上。 稀稀疏疏的雨点,落在客栈的四周,伴着雨点,时不时还有一道春雷响起,整个京城的考生们听到这个消息后,之前没有考中的所有考生陷入了欣喜沸腾之中,而在太平客栈中的房乔等十三名士子则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沉默之中。 PS:这一章是一边打着盹,一边掐着大腿写出来的,实在是太困了————这段时间就没有睡好过,只为求大家捧场和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二百零九章 帝王心思 (非常非常感谢老兄弟‘书友18672397’五万币和220张月票的慷慨大捧场和月票支持。) “却是我等连累了秦安侯,毕竟他从未如许敬宗那厮万言书中所说,大肆收受我等财物。”房乔率先说出了众人的心理话。 “没错,虽然从眼下形势看来,我等到手的官位估计多半是没有了,但这份人情却不可谓不重。”说话向来刻薄犀利的韦云起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们可以到刑部去作证,证明秦安侯从未收受过我等财物。”一人说道。 “哼!你以为会有人相信我们。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们十三人还能不能活着离开京城。”同样住在这家客栈中的刘子明从二楼走下来,看着众人说道。 十三人闻言,先是一怔,然后脸色无不大变,他们能够被王君临看中,岂能有愚笨之辈,刚才没有想到这一点,却是当局者迷了。 …… …… 这一次杨坚出手极为果断,先是下旨将侯官府大统领杜落歌老太监罢免,然后让大内侍卫统领赵树亮带人强行将其关了起来,最后才对侯官府内部连夜进行了清洗,将杜落歌的所有亲信全部斩杀,等重新安排心腹完全掌控了侯官府之后,杨坚才下令罢免高颍、周成言和王君临三人官职,彻查科考舞弊案。 周成言因为有确凿的证据,此时已经入了侯官府的大狱,而高颍却神秘失踪了。那两百中榜的士子中属于太子和大皇子各自十多人也成了侯官府阶下囚,除此之外,杨坚亲自部署,殿试卷子排名最差,才能明显与进士这个身份远远不符合的二十名考生也被抓了起来,他们全部出自门阀世家。按照杨坚的旨意,这件事情必须办成铁案。 这样结果,看似狠辣,但依然没有逾越法不则众这个定则,绝大多数门阀世家不会受此牵连,他们家族中参加考核的士子门人只要是真有才学之辈也算是考上了。 其中这些原因和逻辑,亦或背后和细节上的事情,那些相对单纯的考生们一时还想不到,只知道在雨中痛骂高颍、周成言和王君临。 事实上,除了这三人之外,礼部、御史台至少还有十数位官员因为此时被停职待查,这些人都是各个门阀世家中坚力量,借此事将他们一举拿下,一定程度上削弱门阀世家对朝堂的掌控,这才是杨坚此次最大的收获。 韦云起从刚刚听到的消息中反应过来,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有些震惊和欣喜地从栏边走回酒桌,举起酒杯倾入喉中,似是不觉酒水辛辣。犹自出神说道:“如此看来,我们十三人不会被此事牵连,而且说不定依然有官可当。” 众人闻之大喜,顺着这个思路细细一想,韦云起的判断可能性很大,纷纷端起酒壶,给彼此杯中倒满,举杯相邀,韦云起满脸兴奋道:“来,咱们为陛下英明喝一杯!” “干!”众人齐齐举杯仰头,兴奋的一口而尽。 大隋官场被门阀世家把持的局面前朝北周时便积弊已久,否则也不会被杨坚将江山窃取到手,但也正因为杨坚江山来路不正,使得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而各个门阀世家得知杨坚必然会想办法削弱乃至将他们从朝廷中踢出去,所以在很多时候都喜欢抱团,导致即使是杨坚这个皇帝在一些时候都不得不妥协让步。 所以,虽然谁都知道不可能仅仅靠此次以礼部尚书周成言为首的十数位官员被拿下,就完全改变这种局面,但正所谓万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要陛下意志坚定,一心想解决这个问题,这些年青的、有朝气的、与门阀世族天生便对立的寒门士子们都相信,大隋未来的朝廷之中,一定会有他们寒门士子一片天下。 …… “父亲,陛下一心想要打破门阀世族把持朝政的局面,所以想法设法开科取士,高颍、周成言、王君临他们徇私舞弊,违背了陛下的初衷,受到惩罚是正常之事,可是为何东宫和大皇子的人不管是否有才都被拿下,反而是各个门阀世家的人凡是有才之人倒是留了下来。”长孙府上,长孙无忌虚心向父亲长孙晟请教。 长孙晟捋了捋胡须,说道:“此事的关键还是陛下的想法,他将出自门阀世家的有才士子留了下来,一是不想将门阀世家逼的太甚,二是想通过此举告诉天下间门阀贵族,乃至所有的读书人,只要是有才之士通过正常科举选拔,他都会让其为官,而且他不这样做,王君临苦心挑选的十三名寒门才子又有什么理由留下当官,即使陛下不顾门阀世族的反应强行将他们委以重任,他们又能够活几天。” 长孙无忌闻言,不由若有所思,长孙晟眼见自己儿子已经明白,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至于太子和大皇子哪里,陛下之所以将他们的人全部拿下,却是帝王之心作祟。最近太子和大皇子结党营私,拉拢官员和门阀世家越加肆无忌惮,陛下恐怕心中不得不问一下……自己这两个儿子到底想做什么?” 长孙无忌有些听不明白,好奇说道:“一方面自然是为能够最终坐上那个位置努力,另一方面也算是培植自己日后在朝中的势力。” 长孙晟笑着继续问道:“那陛下就要问了,你培植自己的势力做什么?难道我就不能决定你们谁接我的位置。” 长孙无忌苦笑道:“那太子呢?他是一国储君,培养人才倒算是说得过去,毕竟他将来也是要执掌国朝的天子,古之贤臣曾经说过,东宫不能无为,不惧流言,率先准备一些臣子以备将来之用,这才算是真正的赤忠,天子家的孝义。” 王君临摇摇头,露出淡淡讥屑说道:“古之圣贤这些话用来流传千古或者载入史册是好的,道理也没有错,但问题是,当今陛下自认为自己没病没痛的,东宫这时候就开始培养人才,陛下不得在心里问自己一句:太子难道着急了?” 第二百一十章 会审王君临 长孙无忌倒吸了一口谅气,发现事情确实是这样,又听着父亲继续微笑说道:“所以说,陛下能忍一时不能忍一世,能忍门阀世家和百官,不能忍自己的儿子,如果陛下一直不想便罢了,但只要开始想第一个问题,便无法控制地会怀疑到很多的东西,所以在这次科场弊案中对两个儿子下手更重,也就成了自然之事。”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其实这些事情说起来也简单,为什么太子和大皇子他们想不明白?” “不是想不明白,问题还是出自陛下本身,他不应该在挑选储君这件事情上摇摆不定,让太子本身已经开始有不安全感不说,让大皇子和高颍等人自以为他们有了机会。”长孙晟想着自独孤皇后宾天之后,杨坚的所作所为,不由叹了口气,他是真心想让大隋长治久安的。 长孙无忌想了一下,将心中最关心的一个疑问问了出来:“这件事情真的是陛下和王君临一起演的一场好戏?” 长孙晟点了点头,但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说道:“不管真相如何,也必须是这样子。” …… …… 王君临有些孤单地走入了刑部大堂,这大堂有些阴森,风儿嗖嗖地往里灌着,初秋的天气,竟然在这里有了淡淡寒意,他面无表情的对着坐在高处的三位拱手一礼,道:“见过三位大人。” 首次科举舞弊案事关重大,王君临又是其中三个主犯之一,如今高颍潜逃失踪,周成言已经被定罪,难逃一死,只看是否牵连到其家人。而最后一个主犯王君临因为一直缺少证据,难以定罪。今天便是朝廷相关官员对他的初审。 王君临官职、爵位显赫,所以今天来审案的除了刑部尚书于仲文之外,还有大理寺与御史台的两位侍郎。大堂两侧,各有一排刑官十三衙门的官差,看着十分恐怖。 王君临见此,微微皱眉,特别是自己行礼之后,对方竟然迟迟没有反应,他心中冷哼一声,淡漠的看了三人一眼,直起身子,微微闭眼,不再理会任何人。 “威武……”半晌之后,忽听着一阵官差的喊威声起,那位刑部尚书于仲文才冷冷问道:“堂下站着的可是秦安侯王君临?” 王君临早就知道于仲文正是关陇贵族中于氏中人,与前些日子考试第一天和他发生冲突的那名御史同族,而于氏与越国公杨素正是姻亲,两家常常同进同退。想到这里,王君临看了这位尚书大人一眼,淡淡道:“正是本侯。” “今日唤你前来,主要是要询问一下科考舞弊之事。”于仲文一脸冰寒,声音犀利,寻常人听了很有压力。 王君临却笑了笑,淡淡的说道:“有什么事情赶紧问吧!若没有的话,本侯便走了。” 坐在上头的三位大人听着这毫无礼数的回话,大感恼怒,但畏惧于眼前之人的凶名,再加上陛下态度模糊,也不好拿他如何。这位刑部尚书于仲文出自关陇贵族中的名门,向来自诩高人一等,眼见王君临如此猖狂,冷哼一声,说道:“本官乃是奉旨办理此案,你敢抗旨。” 王君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抗旨?于大人可真会说笑。” “你……”于仲文神色变得阴沉下来,其他两人脸色也有些难看。 一开口就碰了个软钉子,三位大人对视一眼,看出对方心中的恼怒。 刑部尚书于仲文寒声问道:“秦安侯,你利用科考监察一职徇私舞弊,你可知罪。” “这件事情,本侯还真不知道。”王君临平静应道。 于仲文盯着他的双眼,问道:“王君临,你不要仗着你的战功和凶狠毒名,便如此狂妄。若你不将自己在科举考试之中的龌龊行径交待清楚,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王君临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解问道:“于大人此话何意?龌龊二字,原物奉还,不敢拜受。” “大胆!” “放肆!” “狂妄!” 三位大人齐声痛斥,他们为官多年,年龄足以当王君临的父亲,甚至爷爷,哪里见过如此狂妄的后辈。于仲文气得胡子直抖,痛骂道:“本官能够执掌刑部九年,靠的就是一身正气,今天本官便让你尝尝本官的手段。” 王君临好笑说道:“查案之事,在乎实据,难道于大人这九年主掌刑部,都是如今天这样如地痞一般危言恐吓?” 于仲文气极反笑,说道:“好好……好好,那本官来问你,考试第一日,考生入场时,房乔携带了夹带,你是否将其放进了考院?” 王君临好似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微笑应道:“正是。” “考试期间,你是不是在房乔、韦云起等十三人隔间长时间逗留?” “是有逗留,但并非长时间。” “考试最后一天结束前,房乔对你说了一句话,你对其轻轻点了点头,有没有这件事情?” “却又此事。” “你身为此次科举秋试主监,身负监场糊名重任……,本官问你,房乔是不是上了金榜?” “正是。”王君临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好好好,那本官问你。告日考院之外,那么多考生被搜出了舞弊之物,你是不是依然将他们放了进去?” 王君临微微一凛,知道这事往小了说连事儿都算不上,但如果对方真的咬住这点不放。确实有些麻烦,但依然沉稳应道:“正是。” “好。”于仲文有些黑瘦的脸上闪着某种光彩。盯着王君临的双眼,寒声道:“既然你都承认了,那本官只好收你入狱,留待详察。” 王君临一脸诧异的说道:“本侯承认了何事?” 于仲文紧紧蹙起了眉头,寒声喝道:“王君临,本官刚刚问你的话你已经全部承认。此事显而易见,秦安侯王君临身为科举监考,暗中与考生房乔等诸人勾结营私舞弊,视律法如无物,视圣恩于无物,实在是胆大包天。” PS:今天端午节假日第一天,关系非常好的大学同学来天水玩,陪着玩了一天,所以只有这两更了。老兄弟‘书友18672397’的慷慨大捧场和月票支持,我后面会尽可能多加更表示感谢————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想屈打成招 (非常感谢‘书友10992484’、‘achelless’、‘SeeSpencer’、‘书友微风小小’、‘怪咖ii’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眯眼看了于仲文一眼,淡淡说道:“你想怎样?” 于仲文眼见王君临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心上,特别是看着王君临那满不在乎的表情,心底怒火直直往上窜,将签筒一推,大声喝道:“罢了,罢了,你竟然不肯承认,来人啊!给本官打这个无耻之徒!” “打不得!” 堂上同时有三个人说出这三个字来,其中两位是旁边陪审的大理寺少卿郑青和治书侍御史李少文,他们其实也不知道为何打不得,只是本能的感觉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好像王君临在故意引诱于仲文下令打他,好将事情弄大。 两人出言阻止,让于仲文冷静了下来。 于仲文想到的是以王君临赫赫毒名,今天又不能将其打杀,但若将其得罪惨了,潜入自己家中,下一把毒弄死自己全家怎么办。 有了这个想法,于仲文不禁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料你于老头也不敢打本侯。”这时,王君临突然一脸不屑的看着于仲文说道。 大理寺少卿郑青和治书侍御史李少文见此心头狂跳,他们越加感觉王君临是故意在激起于仲文的怒火,前者抢在于仲文之前,忍不住开口问道:“于大人,王君临爵至开国县侯,依我大隋律法除见天子之外,其他人等都可不用下跪,问话时不得随意刑讯,自然是打不得的。” 于仲文刚刚恢复的理智却又被王君临脸上不屑神色和言语激的火冒三丈,寒声笑了起来,一脸狰狞的说道:“秦安侯对我大隋律法倒是熟悉,但你可知道,我大隋律法中另有十二大罪,是可以不用理会任何人爵位的。” 王君临紧跟着便说道:“就怕你这老头没有这个胆量。” 于仲文顿时气的脸色涨红,胸膛起伏不定,脸部肌肉一阵扭曲,咬牙一声厉喝:“狂妄之徒,来人啊!王君临咆哮公堂,事涉科考舞弊案,身犯十二大罪,给本官打!” 旁边治书侍御史李少文与大理寺少卿郑青见此,互视一眼,前者竟是起身对身旁两位大人拱手一礼道:“人有三急,两位大人先审着,我去去就来。” 大理寺少卿郑青紧接着便说道:“老夫刚才想起家中有急事,先走一步。” 两人说完,根本不等于仲文说什么,便转头从侧门快速离去。 王君临看在眼中,心中感到搞笑的同时,也知道这两个老家伙多半看出自己有意激怒于仲文的意图,亦或是来之前他们背后的大人物交待过一些话,也有可能畏惧于自己的报复,总之是不想和自己结下丝毫仇怨,为此甚至玩起了尿遁? 来刑部之前,王君临早就通过夜鹰和鬼眼调查清楚了,那位刑部尚书于仲文看似公正廉明,实际上一直与废太子杨勇比较亲近,但是同时又与杨素是姻亲同盟的关系,这里面说不定就有杨素与于仲文私下商量两头押注,等将来不管那一家押对了注,就可以通过这层关系作为桥梁迅速改变立场,保住家族长盛不衰。 而大理寺少卿郑青出自洛阳郑氏,也是天下间顶尖大族,最主要的是,他是前朝遗臣,与长公主杨丽华暗中有所来往,虽不敢说是杨丽华的人,但彼此之间却是亲近之人,杨丽华前几天特意征求过王君临的意见,要不要她出面给郑青打声招呼,被王君临拒绝,他不想将自己和杨丽华的关系让更多的人知道。 而那位治书侍御史李少文,却是东宫太子杨广的人。 这一次科考舞弊案,不管是东宫杨广,还是大皇子杨勇,都算是损失惨重,属于东宫一系的十几名考生全部落榜不说,损失了一个礼部尚书周成言,且带头掀翻了整个科考,搅动整个朝局动荡的是他麾下幕僚许敬宗,算是得罪了一大批的门阀贵族,所以这几天杨广忙着,以各种隐晦的方式告诉各个门阀贵族:许敬宗背叛了他,听命于他老子杨坚。 而杨勇除了同样十多名属于他一系的士子全部落榜之外,损失最大的却是被其视之为依仗的高颍如今成了逃犯,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辅佐和帮助他,而且经此一事,高颍多年积累的威望和名望几乎毁于一旦。 总之,这位治书侍御史李少文是绝对不会得罪明面上与东宫关系亲密的王君临的。 王君临看了一眼李少文和郑青离开的方向,莫名一笑,转头盯着于仲文,寒声说道:“难道于大人想要屈打成招不成?” 刑部尚书于仲文此时虽然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但却有些骑虎难下了,眼中也闪过一丝噬厉之色,喝道:“给我打!” 两根烧火根朝着王君临最脆弱的胚骨处狠狠敲了过来,刑部这些官差做惯了这等事情,深谙快、准、狠三味,棍下无风,却下手很狠很准。 王君临神色诡异,不动不避,只听咔嚓两声,他腿上衣物颓然碎成数片,不过不是他的胚骨断了,而是两根棍子齐齐从中折断,露出森森然的木茬子来! 王君临深吸了一口气,让体内无名真气缓缓流转起来,身上的衣裳缓缓飘动,轻轻向前走了两步,将脚下断作两截的烧火棍踢开,冷冷看着堂上强作镇定的于仲文一眼。 于仲文和刑部一众官差大惊,他们从未见过敢在刑部反抗动手之人,这就犹如在后世你不管多大的官,多厉害的人物,但犯了事进了公安部从没有人还敢反抗。 此外,刑部官差用的刑棍是特制的,即使是滞固期的高手在这棍下也只有哎哟惨嚎的份儿,但王君临却是破功期高手不说,还是内家真气修炼者,竟然用内家真气不躲不避硬挨两棍,反而将棍子从中震断! 这一幕吓坏了所有的刑部官差,此时才想起来,眼前这位看起来身体并不强壮的青年,除了身怀骇人听闻的毒术之外,还是军中年轻一代最厉害的武将之一。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又是坑 众人心中惊骇,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只闻一阵腰刀出鞘之声,无数把利刀对着直直站在堂中的王君临,散着森寒的光,将王君临围在正中。 于仲文厉喝道:“将这胆大包天之徒给本官拿下!” 话音一落,十三名官差便一脸狠色的手持腰刀围了上来,刀风乱起,有两柄刀便已经要搁到王君临的脖颈上,逼其就范。 王君临等的就是这一幕,悍然出手。 一直缩在袖子里的双手,像弹出去一般,轻柔却又无比快速地伸开,化作两道轻烟,打在这两个近身官差的手腕上,紧接着无比快速地收拳而回,轻轻在他们的胸腹上一推…… 这一系列的动作太快,快到根本没有人看清楚。只听一片惨叫声响起,所有官差倒飞了出去,将大厅里面的椅子砸得粉碎。 众人惧惊,想不到王君临的实力竟然强悍到如此地步,下意识地退开了半步。 于仲文见此,却是眼睛一亮,表现的不急不燥,微笑望着堂下的王君临,轻声说道:“当堂殴打官差,罪加一等。” 在于仲文看来,能不能用刑是小事,只要能将罪名加诸到王君临身上就好,眼下王君临越不肯束手就缚,反抗得越激烈,自然是越好的。 有了这个想法,于仲文望着王君临微笑说道:“王君临,难道你想落个造反、无君无父的罪名?”他的手指轻轻叩响案板,十分满意目前的局面,轻声说道:“王君临,你此时若反抗,便是心存不轨,若不反抗,就乖乖受刑吧!” 他最后又加了一句:“若秦安侯想杀出刑部,请自便,只是有些可惜……可惜啊,我大隋堂堂最年轻的开国侯,竟然要因为此等大罪,被抄家灭族。” 王君临双目中寒光一绽即敛,突然一跃而起,来到一脸惊恐的刑部尚书于仲文眼前,一只手将其胸口衣服抓起,噼里啪啦在其脸上扇了两巴掌,于仲文顿时双脸肿了起来。 “你你……你你敢打我。”于仲文一脸的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 啪! “打的就是你。”王君临一脸嘲讽,又是一耳光。 “我要杀了你……” 啪! “啊!王君临,我和你不死不休……” 啪! “你……” 于仲文羞怒交加,气急攻心,脑袋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 王君临大闹刑部之事,引起了朝廷上下轩然大波,刑部尚书于仲文进宫哭诉,天子杨坚震怒,召王君临进宫当面对质。 王君临言称自己乃监察御史,按照大隋律法,上至天子,下到宰相、尚书,概不能动用任何刑法。因为于仲文动用私刑,所以自己才逼不得已才反抗,至于动手打于仲文,是因为不将于仲文打昏,后者总是命人动手,事情没完没了。 于仲文听了之后,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他却是忘了王君临还有一个监察御史的官职,只是这个官职自被授予之后,王君临从未履行过任何职责,用这个官职做任何事情,包括于仲文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忘了此事。 这样一来,王君临大闹刑部固然不对,但于仲文公然违反大隋律法禁令,都犯了错。 为惩戒王君临,杨坚下旨罢免王君临监察御史官职。王君临官职被罢免,为公平起见,于仲文的刑部尚书的官职也被罢免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满朝文武和各个门阀世家才反应过来,禁不住怀疑这是陛下和王君临演的一场好戏,目的自然是皇帝从未变过的目的——削弱门阀世家对朝堂的控制。 当然,为了此事王君临与关陇于氏彼此结下了死仇,杨坚心中清楚,越加欣赏和感激王君临,但这种大功只能记在心中,不能赏赐。不过,王君临趁机提出欲回雍州高台城,杨坚略一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同意, 自王君临来京城以来,他借王君临之力,先是彻底毁了昌平王府,削弱了越国公杨素在朝中势力,彻底将高颍赶出朝堂,将礼部和刑部这两个尚书拿下,换成了自己的心腹之人,算是将这两个位置牢牢控制在了自己手中。而且让杨素和贺若弼结下了死仇。 自立国以来,这二十多年来,他致力于削弱门阀世家,减弱门阀世家对朝堂的控制,但取得的效果还不如这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取得的成绩,而这些都是王君临的功劳。在杨坚看来,这些功绩不小于王君临之前所立所有战功的总和。 …… …… 殿试的最终结果终于出来了,完全是按照杨坚的意思,且每名中榜考生杨坚都抽出时间说了几句话,即使这些士子中大部分出自门阀世家,从小被家族培养 教育家族利益至上,也禁不住心中激动,再加上杨坚几句话便让了们相信自己能够中榜与家族无关,完全是自己的才能得到了皇帝的青睐和欣赏。这样一来,他们不知不觉中对杨坚便多了几份忠心。 那十三名中榜的寒门士子都被选入了二甲,当然也被杨坚亲自接见,至于状元、榜眼、探花,则并不出奇地归入到一些成名已久士子的头上,而且王君临清楚,这三位的名字也曾经出现在那些纸条上,当初自己糊名的时候也是做过手脚的。 而在殿试结果张榜公布之后,科考舞弊一案依然在审理,而自三个月前一来到京城,便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秦安侯却安静了下来,待在府中不出,也没有再传出任何特殊的事情。 …… …… 十月初三,殿试结果张榜公布当天,房乔、韦云起等十三名幸运的寒门士子在犹豫、商议很多次之后,终于找了个自以为恰当的时间,一起来到了城西秦安侯府。 房乔抬头看着秦安侯府那气势雄伟的正门,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大门口两边蹲着的石狮,以及门侧两边站得笔直的持刀护卫,讷讷说道:“王侯气象,果然非比寻常。” 韦云起是众人中最为自傲之人,但头一次来到这等豪贵之府,清晰的感觉到寒门与贵族世家的差距,不由也有些紧张,但嘴上却强撑笑颜道:“我等是为了感恩而来,紧张什么。” PS:第二更送上,还有第三更和第四更———— 第二百一十三章 心理暗示 其他十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天下人都知道他们能够中榜,眼看着就要成为朝廷官员中的一员,都算是拜王君临所赐,对方甚至为此大闹刑部,弄倒了刑部尚书于仲文,于关陇于氏结下死仇不说,自己还丢了监察御史这等清贵的官职。 再加上,随着他们要当官的日子逐渐接近,他们越加感受到了门阀世家对他们的敌意,特别是满朝官员对他们的排斥,即使皇帝陛下已经表明会是他们的后盾,可天子毕竟高高在上,他们不可能事事去找天子,而后者日理万机,也不可能一直如保姆一般将心思放在他们身上,这个时候他们便需要有更合适的人庇护。 这十三人中的一些人不是没有想过暗中投靠门阀世家或者东宫和大皇子,但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将会是彻底惹怒皇帝。要知道,皇帝要对付门阀世家出身的官员,有着各种顾忌,不得不与臣子进行勾心斗角,借王君临这样的利剑施以手段以极其正当理由或罢免或杀之,否则很容易引起反弹。 但皇帝要对付他们这些寒门出身的官员,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重则被杀头不说,还连累家里面人,轻则被打回原型。 所以,今天这十三个寒门士子来拜见王君临,如房乔、韦云起这样的或许是为了感恩而来,但其中一部分人纯粹是为了找一个最合适的靠山,一个不会惹恼皇帝的靠山。而这个靠山,整个天下间,只有王君临是最合适的。 十三人在秦安侯府门口徘徊良久,也低声商议良久,终于驱除了一些心中紧张,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迈步向秦安侯府走去,有护卫上前客气挡住他们,门房里面自有前院管家之类的仆从出来,房乔连忙递上早已准备好了的名贴。 门口护卫和门房管家早就注意到这十三个士子打扮模样的人物,满脸狐疑地接过名贴一看,却发现是最近京中传了许久的那十三个中榜的寒门士子。秦安侯府下人都知道自己家侯爷大发善心,出手帮助十三名出身寒门的士子中了榜,为此惹来不少麻烦,原来就是眼前这十三位,便神色有些复杂的赶紧恭谨请入门房,让他们上茶侍候着。 十三士子知道这是高门大族规矩,但凡客人上门,都得先在门房饮茶待报。 没过多久,却是一名穿着蓝色文士长衫的年轻人走进门房厅中,潇洒的向十三人一礼,说道:“让诸位久等了,请跟在下进入中院赴宴。” “子明,你怎么会在这里?”十三人闻声望去,有认出来者身份的人不由一怔,一脸意外,房乔更是失声问了出来。 刘子明微微一笑,说道:“好叫各位知道,在下如今已经是秦安侯府一等幕僚。” “恭喜刘兄,恭喜啊!”韦云起率先反应过来,拱着手真心表示祝贺,其他人见此,也纷纷表示祝贺。 “同喜!同喜!”刘子明大大咧咧的接受了众人的恭贺。 在刘子明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中院客厅。 “诸位,今天是大朝会的日子,侯爷今天一早就去了宫中,现在还没有回来,但侯爷对于诸位到来早有交待,诸位不妨先一边敞开心扉聚宴,好吃好喝,一边等侯爷回来。”刘子明安排着众人在客厅两边矮几后面坐下,向众人作了一个揖,笑着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发现他们消息何等的匮乏,连大朝会的时期都不知道。 “既然是侯爷安排,我等敢不遵从。”房乔和韦云起对视一眼,后者率先大声说道,其他人纷纷出声表示附和。 刘子明拍了拍手,一众漂亮的侍女便端着美食、美酒从侧门进来,一一摆在他们面前矮几上。刘子明代表王君临敬了众人三杯酒,将气氛活跃起来,然后说道:“美食美酒在前,怎能没有歌舞相伴。” 众人今天来秦安侯府,虽然还没有见到恩主,但毕竟是有客观原因,可恩主竟然早有吩咐,备下美食美酒招待他们,这让他们有一种倍受重视的感觉,眼下见刘子明竟然还想歌舞相伴,不由纷纷出言表示不用。 刘子明挥了挥手,说道:“侯爷早有交待,说诸位是我大隋栋梁之才,能够登门使府中蓬荜生辉,当盛情款待。诸位不用客气,更不用见外。” 话音一落,不等众人再说什么,又拍了拍手,门外便进来一队舞女,几位位怀抱乐器的乐女也紧接着鱼贯而出,边走边轻轻弹奏乐器。 九名舞女待至案几前已成前四后五的舞阵,琵琶作裂帛一声,乐声大作,众舞娘或作飞天状,或单腿站立,嫩白的足腕绑着白色的银铃,一抬腿,一移步铃声清脆,竟然穿透叮咚作响的琵琶声平地里生出几分活泼。 众人满眼只见长裾飘飘,彩衣飞舞,嫩藕般的手臂急促的拨动各种乐器,他们何时见过如此水平的歌舞,不由目驰神炫。 有了歌舞助兴,场间的气氛也就越加热烈起来,众人不知不觉中感觉与秦安侯府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特别是当宴会之后,展鹏带人拿来十三把钢.弩和各自五十根弩箭送给他们每个人,并且带到提前准备好的场地,现场教授他们使用钢.弩,让每个人现场进行操作和瞄准训练。 虽然秦安侯府上下没有说为何给他们送钢.弩和弩箭,但他们心中清楚,今后他们官场生涯,必将会步步凶险,其中不乏会有人刺杀他们,而这钢.弩和弩箭却让他们多多少少有了几分自保之力。 十三名寒门士子没有等到王君临回来,走的时候刘子明按照王君临之前的吩咐,给他们各自准备了一百两银子。 十三名士子此时的心态已经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莫名的变化,潜意识中已经将自己当成了秦安侯府一系,所以没有过多推辞,便将银子坦然收下了。 …… …… PS:第三更送上,还有第四更———— 第二百一十四章 西平郡告急 (四更一口气送上,是为感谢老兄弟‘书友18672397’昨日五万币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大隋天子大朝之所,含元殿。 随着这些天以一名王爷(昌平王)和两名尚书(刑部尚书于仲文和礼部尚书周成言)为主的一批门阀世家出身的官员先后倒台,死的死,被罢免的罢免,杨坚感觉到自己对朝廷的控制明显加强,这一点在朝会上体现的更为明显。 比如,刚才商议给中榜的士子委派官职的问题,虽然期间众臣有不同的意见,但只要自己很坚决的表达了想法之后,很少有大臣再提出反对。这让杨坚感觉非常舒服,从而也对站在群臣中的王君临越加感激和器重。 这时,白石匆匆进来,双手高举着一份急报,大声说道:“启禀陛下,雍州八百里加急,吐谷浑白兰王率领数万大军劫掠西平郡,鹰杨郎将李成孝带领两万府兵主动出击,与青平山谷败于敌军,损失五千余人,退守郡城内,敌军兵围西平城,在城外大肆烧杀抢掠,西平郡新建二十余村落毁于一旦。” “兵围西平城?”杨坚开口惊问,去年那场大战中,白兰王战败丢失了河西走廊和西平郡,眼下这是来报仇了。而且,算一下奏报在路上的时间,西平城不知道还在不在。 “哼!那李成效是个蠢货,让朕甚为失望,但是有雍州行军总管鱼俱罗在,形势不至于恶化。”自立国以来,平均每过一两年,边关便有战事发生,虽然在这个时候吐谷浑发兵来犯,且已方吃了败仗,但杨坚并不是很担心。 “陛下,鱼大将军精擅兵法,雍州府兵又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除非缺少粮秣兵械……”兵部尚书韩擒虎一脸淡定的率先说道。 杨素打断了他的话:“自去年大战之后,雍州下属西平、张掖、金城、陇西、天水各郡官仓中的粮草一直还未补充到位,特别是西平与张掖两郡下辖与吐谷浑邻接的城池、军寨,粮草兵械最多只能坚持两个月之用。陛下,臣以为西平郡之战要速战速绝,不可久拖,且防止吐谷浑兵分两路,兵犯张掖郡。” 长孙晟摇摇头,说道:“陛下,依臣之见,白兰王还未从去年战败中缓过力来,当没有实力兵分两路犯我大隋。眼下关键是要看看西平郡那边的局势究竟会变得如何。如果西平城在援兵到来之前被攻破,一切休提,当整军备战,为死难的将士和百姓复仇。但若是守住了西平城,只消再等上三五日。五天内不能破城,以吐谷浑人的攻城水平,接下来再想破城,少说也要耗上一两个月时间了。到那个时候鱼大将军派去的援兵必然已经到达。” 杨坚点了点头,说道:“三位爱卿都言之有理,只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当以谨慎视之。” 说到这里,杨坚看了一眼杨素,然后将目光定格在王君临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中长叹一口气,突然说道:“来人,传朕旨意,秦安侯重新执掌高台城,且恢复镇远将军勋位,令其火速赶回雍州张掖郡,兵发吐谷浑腹地。哼!败军之蛮夷之族,也敢三番五次犯我大隋,朕要他们血债血偿!” 杨坚这个决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长孙晟与韩擒虎对视一眼,欲言又止,杨素心中大为意外的同时,眼睛一眯,有浓浓杀机一闪而逝。 “臣遵旨!”王君临面无表情,但实际上心中大为愕然和惊喜,他本以为杨坚舍不得放他离开京城。 杨坚命令远远地传了出去,除了王君临这个当事人出班领旨之外,立刻从宫殿的各个角落里钻出数位宦官,还有两位秘书监的官员,他们一言不发,宦官们手里捧着玉玺,令箭,各种印绶,捧黄绫子的宦官立刻跪在秘书丞的面前,旁边的宦官递上了笔,捧着墨伺立一边。 “敢问陛下,镇远将军王君临以何职兵发吐谷浑腹地?” “让他继续替朕守着高台城这个门户,同时兼张掖郡鹰扬郎将!原张掖郡鹰扬郎将李风云调回京城由兵部另行安排职司。” 秘书监的官员笔走龙蛇,一篇诏书立刻拟成,宦官捧给杨坚查看,杨坚大笔一挥涂抹掉多余的废话,又加了一句话,秦安侯讨伐吐谷浑白兰王不臣! 白兰王在年初时已经派使者向大隋臣服,算起来的确是大隋天子之臣。 杨坚用了自己的天子玉玺之后,立刻有传旨太监出宫传旨。 殿中一众大隋文武官员面面相觑,想不明白皇帝怎么会舍得将王君临打发到边关去。其实王君临自己也不明白前几天还不同意自己离开的杨坚,为何今天主动让自己离开京城。 …… …… 当夜回府,知道房乔等十三名寒门士子来过,王君临也不以为意,这本来就在自己预料之中。这十三名寒门士子是他为将来布下很重要的一步棋,不过短时间内不但帮不了他什么忙,反而还需要他费很大心思去保护他们。 明天就要离开京城,将准备事项晚上给展鹏、沈光、牛进达三人安排下去,又去看了一下鱼子默,沈果儿这丫头果然和其在一起,经过这近三个月的治疗,特别是孙思邈来了之后悉心看护和调养,鱼子默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如今已经能够如常人一般正常走路,甚至慢跑,只不过不能剧烈运动,更不能与人厮杀打斗,除非骑在马上,进行马战。 最后,王君临与孙思邈一起用了晚餐,遗憾的是后者并没有答应随他去雍州,好在孙思邈很痛快的将他所知道的关于仙隐门中内五门和外五门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让王君临对所谓仙隐门有了一个整体清晰的认识。 用过晚饭之后,和猞猁毛毛、血鬃马这两个小孩一般的家伙玩了一会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王君临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的离府,穿过半个京城,翻墙进入长公主府,来到最中间那座阁楼,爬窗而入。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年之约 (非常感谢‘肥du嘟’、‘enjx167’、‘achelless’、‘书友5574894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你明天就要去雍州了吗?”杨丽华可怜兮兮地抱着薄被看着他,像个小女孩似的噘着嘴,一脸的委屈,她一双雪白的赤足露在被子外面,格外的美丽。 王君临微微一笑,坐到床侧,伸手轻轻抚摸着杨丽华的脚,手指头坏坏地挠着她肉肉的脚心,说道:“离开了又不是再不回来了,再说,你若是在京城待的心烦,晚上总是想我想的睡不着觉,也大可去西北来找我。” 杨丽华感觉脚心一阵酸麻,听着王君临如此直接的调情话儿,雪白的脸蛋倏的一声就红了,甚至连耳根那里都有些红润,配上她绝美容颜,看上去真是动人无比,她受不住脚上痒痒,赶紧缩回双脚,有些羞恼的说道:“胡说,谁会晚上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王君临调笑说道:“想不想,等我走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对了,知不知道父皇为何突然愿意放你离开京城了?”即使杨丽华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是生过一个孩子的过来人,但碰着在她面前表现的无耻淫邪的王君临,依然有些受不了,逼不得已只得玩了招声东击西。 只是这一招她已经玩过太多次,王君临早已免疫,嘿嘿一笑,说道:“想了一下,隐隐有了一些思路,但还不能最终确定,不过有一点能够确定,陛下暂时不想再对门阀世家动手了。” 杨丽华一边躲闪着王君临不老实的手,一边喘着粗气说道:“这几天各个门阀世家暗中走动的厉害,父皇是不想将他们逼的太过,以免这些混蛋铤而走险。” 王君临眼睛一亮,心中大体有了数,他一面应着杨丽华的话,一面双手却不老实地沿着杨丽华的赤足往上摸去,片刻间穿叠被,拔开五指山,握住柔腻,引得杨丽华一声惊呼。 …… …… 王君临第二天就要远去千里之外的西北,这一对情人之间夜话之时,不免要重温一下王君临第一次翻墙爬窗而入时的情形,两人正甜蜜像枣的时候,王君临心里却咯噔一声,因为他突然想起今天大朝会上杨素看向他时,神色中流露出的那丝一闪而逝的残忍,以及诡异失踪的高颍,他的心情渐渐沉重和微微有些不安起来。 感觉到王君临的异样,杨丽华撑起身子,懒洋洋地伏在他的胸膛上,微笑说道:“明日就要走了,又在想什么呢?” 感觉到杨丽华的发丝在自己赤裸的胸上滑过,一阵微痒,王君临笑了笑,将脑海中胡思乱想亦或是担忧抛掷到一边,一双贼眼骨碌一转,极其贪婪地落到杨丽华露出大半的酥胸上。 杨丽华正看着他的双眼,觉着情郎清亮的眸子似乎会说话,柔顺的眼波竟是比一般的女儿家还要纯净些,一时似乎在说想着自己,一时似乎在说舍不得……咦,这目光怎么好像是在说些很无耻下流的话。 她顺着王君临的目光一看,才发现自己她内衣早已滑落到腰间,上半身竟是光光的,虽然刚才经历了一场云雨,但此时还是羞得不行,哎哟一声轻唤,杨丽华赶紧钻进了薄被之中。 再无春光可欣赏,王君临佯怒道:“刚才该摸的地方全摸了,还躲躲闪闪做什么?” 杨丽华从薄被之中露出半边脸蛋儿来,痴痴的望着情郎,那双水蒙蒙的眼中却带着浓浓的不舍笑意,被掩着的嘴唇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王君临没有听明白,杨丽华赤裸着的白脚丫在床上轻轻一蹬,将脸再探出薄被一截,露出那张软软嫩弹的唇瓣,一络黑发恰好落在她的唇边,她轻声羞道:“前些天你不是说过……要保持……那什么……神……神秘感吗?” 这一幅性感画面早让王君临看呆了,此时还保持个鬼的神秘感——鬼才有神秘感,将被子一掀,他将杨丽华软乎乎的身子搂入怀里,同去巫山观景去也. …… …… 许久之后,风停雨歇、云散人疲时,杨丽华才睁着迷人妩媚的双眼,紧紧抱着王君临,泪流满面说道:“最多一年,你要是不来京城看我,我便主动去找你。” 王君临闻言,心中大为感动,也用双臂紧紧将杨丽华抱在怀中,半闭着双眼,唇角带着一丝怜惜和不舍的笑意,手指头纠结着杨丽华的发丝,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尽早来看你的。” …… …… 十月份的京都已经渐渐有了冷意,特别是夜晚和早上时分。 王君临离开京城的当日,也就是十月四日,无来由几道秋雷劈过,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降了下来,浸湿了京都里的每一座建筑,每一条小巷,整个京都被淡淡的寒意笼罩。 大隋第一场科举舞弊弊案终于完全审结了,除了有两位侍郎被判流三千里,其余一共十九位涉案官员都被判了斩首刑,这是皇帝陛下的旨意,而且铁证如山,各个门阀世家虽然极为不满,但皇帝的手段在大家默认的规则之内,他们的确无话可说,所以最终没有哪方势力敢再多嘴,也没有哪个文臣敢提出丝毫意见。 礼部尚书周成言被判了斩刑,这是大隋立国以来,获死罪的品级最高的官员。与周言成一道赴死的,还有十八位官员。 …… 冰冷的雨点缓缓从天上坠落下来,落在京都平日里最热闹的西菜市口地面上,却依然没有驱赶走那些冒雨观刑的京都百姓。 十九位身着灰色刑衣的官员,跪在早已搭好的断头台之上。衣服上早已是血迹斑斑,想来是受了不少的大刑。这些往日光鲜高贵的官员,如今却是面色颓败、一脸绝望,头发胡乱纠结,看着凄惨无比。 只是不知道侯官府用了什么手段,有些精神意志强悍些的犯官强自睁开无神的双眼,想在观刑的人群中找到自己的亲人,泪流满面,嘴唇大张,却始终喊不出话来。 奉旨监刑的新任刑部尚书名叫吴三品,原为刑部一名侍郎,自然不是门阀世家出身,严格算起来是出身于天子家臣,因为他在二十多年前,本来就是杨坚府上的一名家臣。 PS:还有三更———— 第二百一十六章 斩首与相送 除了吴三品之外,还有御史大夫苏威,治书侍御史李少文,大理寺卿郑青,侯官府新任统领——一名和杜落歌一样的老,气质都极为相似,一样阴冷的老太监,满朝文武都只知道这老太监姓陈,平时很少说话。 陈姓老太监面无表情,吴三品神色平静,但其余的文官们脸上却有些不自在。那些刑台之下待死的犯官,都曾经是他们的同僚,甚至还是亲戚,也曾在青楼中一同快活过,在酒桌上一同醉过,如今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不由的让他们从心底深处对皇权的畏惧更加深重了一些。 雨水落到菜市口旁边酒楼的屋檐之上,再沿着瓦片边的水道往下汇流,集成一道由天而至的小瀑布。此地的二层楼房极多,所以小瀑布也有十数条,像白龙一般击打着青石地面。发着啪啪的声音。 吴三品站起身来,高声宣旨,只是被这些小瀑布的啪啪声一犹,显得有些听不清楚。围观的人群只看见他的嘴在动着,却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只见最后吴三品面色一肃,厉声大喝道:“斩!” 围观的百姓听清楚了这个字,马上兴奋了起来,乱糟糟的喊叫一番,便往前挤去,想离木台近些好欣赏这种难得一见的刺激和热闹。 木台上的刽子手啐了一口唾沫。抹去脸上的雨水,将大刀背至身后,一脚向前,伸出左手轻轻摁了摁第一位犯官后颈,砍认了骨节的位置,然后大吼一声,刀光一闪! 刀落之时,像是利刀斩入猪肉一般发出声闷响。 刷的一声,鲜血从那无头腔孔里喷射了出来,溅得老远。那名犯官的头颅颓然落到木台之上,似乎还在恐惧着大隋朝廷这把大刀,咕隆咕隆地滚了起来,竟是借着雨水流势,一直未停,滚到了木台边,落了下去。 看见一个睁眼惘然,满是血污的头颅落到自己脚下,先前还兴致勃勃的京都百姓们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头颅滚动之处,留下一道血痕,只是被雨水一冲,迅疾淡去无踪。 直到此时,观刑的百姓们才发出一声喝彩,但叫好的人并不怎么多,也不怎么整齐,显得有些廖落。高台之上,坐在吴三品旁边椅子上监刑的御史大夫苏威和大理寺卿郑青面上露出了不豫之色。 紧接着刽子手又是一刀,又是一个头颅落地,又是一道血光上天,又是一阵惊呼,又是一条性命从世间消失。执刑的刽子手一共有五个,不过片刻功夫,十九名犯官便被齐齐斩首,只留下满地污血与尸首。 随着斩首的进行,围观的人群渐渐胆大起来,喝彩的声音也是一声高过一声,最后那位礼部一名官员的头颅终于惨然离开自己身躯的时候,那听好的声音更是震天一响,落在台上一众官员耳中极不是滋味。 几位刑部的衙役在人群里忙着找先前落下的犯官头颅,却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一会儿之后,一条黑狗从人群里跑了出来,嘴里叼着一个头颅,锋利的牙齿咬着那头颅上的耳朵,一双狗眼四处瞥着,狗眼里的光芒却无来由让人感觉一片阴寒。 “汪!”黑狗屁股上挨了刑部衙役一刀鞘,吃痛松开嘴里叼着的头颅,哀鸣数声,蹿进了大雨之中。 …… …… 各个门阀世家因为侯官府手握实据,而且天子下手并不是太狠,虽然有十九名犯官被砍头,但杨坚选择这十九人是下了功夫的,分摊下来,每个门阀世家损失也就一两人,再加上其它原因,所以并没有抱成一闭,为此事公然与皇帝作对。 但所有的门阀世家都知道,这件事情本身是皇帝对他们门阀世家的削弱,这让他们对皇帝警惕大增。 对门阀世家削弱与反削弱,对朝堂的控制与反控制,直到最后达成一种默契的平衡,是大隋自立国以来,朝廷这二十多年来不变的主题,只不过这一次皇帝力度大了一些,而且以皇帝胜利为告终而已。 …… …… 次日清晨。 天空东侧有了点微光,而西半边的天空却还是一片墨蓝。 沉默的车队离开了京城的秦安侯府,沿着东西大道往西城门行去,深秋的凌晨寒意如刀似剑,宽阔的京城东西大道,只有寥寥数人,远处隐隐可见城头上巡逻的士兵。 提前算好了时间,车队到西城门前,刚好城门大开,车队本可以不用停顿直接出城,但此时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从城门司阁楼里面钻出来一群人,却是房乔一行十三名寒门官员。 或许也想到将他们派往外地当官恐怕难以活着走到地方,所以杨坚考虑在三,最终将他们全部留在了京城,并且都在三省六部为官,这对房乔等人来说可谓是一步登天。 按照王君临的意思,与这十三人建立亲密关系,形成一种默契,但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因为他知道自己在京城的仇人都是厉害角色,稍稍动动手指,这十三个人便会很惨,他不想这十三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家伙还没等成长起来,便稀里糊涂消失了。 但这十三个寒门新贵表现的倒是有情有义,提前打听到恩公今天便离城,担心错过相送时间,早在半个时辰前便等候在这里。 骑在因为要出城而兴奋莫名的血鬃马上,旁边是同样雀跃不已,已经长的跟只成年豹一般大小,看起来神骏之极的猞猁毛毛,王君临远远的向房乔、韦云起一行十三人拱手道:“王君临累各位久候了。” 这是十三人第一次正式与王君临见面,王君临表现得极为平和,言行举止既没有上位者的架子,也没有丝毫恩公的神态,完全就是平辈之间见面的样子,让最近到处碰壁,被排挤、被鄙视的十三人感动的一塌糊涂,有几个感情丰富,年龄相对较小的家伙,眼睛都湿润了。这是王君临之前没有想到的,心中不由有些惭愧,毕竟他最开始帮这十三人一把,是存在私心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王君临最后的大礼 十三人远远的在门洞下深深行礼,然后便在房乔和韦云起的带领下迎了过来,有几人被猞猁毛毛气势所慑,心中畏惧,但依然强忍着走上前。 只是走天跟前,房乔等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王君临微微一笑,目光如电向四周扫了一眼,他知道各个势力定是派了不少探子在附近盯着,所以率先大声说道:“房乔、韦云起、李丰、赵士冈……是我王君临的兄弟,我今日便把话撂在这里,谁若是敢谋害他们,便是与我结下死仇,我当与其不死不休。” 王君临一一将十三人的名字说了一遍,让每个人都感觉到了重视,让十三人激动的不行。而紧接着王君临江湖味道很足的几句话,更是让他们热血沸腾和发自内心的感激。因为王君临这一席话分量太重了,王君临的毒名和凶名实在是太甚,就连杨素这样的人物在不能保证一击必杀的情况下,都不敢轻易对王君临出手,就是担心王君临不顾一切的来个不死不休。 可以预见的是,王君临今日将这几句话撂在这里以后,各个门阀世家出身的官员会排挤、欺负房乔等十三个寒门官员,但绝不敢害死他们。当然,这不光是王君临威慑如此厉害,而是为了小小的一个寒门官员与王君临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恨太过不值,也就是说只要王君临一日不死,即使如杨素、于仲文这样与王君临结下死仇的人也不会轻易对房乔等人出手。 “感谢恩公!我等……”房乔、韦云起等十三人感激无比的再次向王君临恭敬行礼。 但不等他们将感激的话说出来,王君临便挥手打断:“说道,你们不用客气,我还要赶路,诸位保重,好好为陛下当官吧!” 说完,也不等这些人再说什么,或者再做什么,便骑着血鬃马向城外走去。 房乔、韦云起等人措手不及,只能再次深深一礼,大声说道:“恩公一路顺风。” 刚出了城门,一名护卫骑马上前,王君临认出此人是长孙无忌的亲随,此人上前恭敬抱拳说道:“侯爷,我家公子和裴将军已经在十里铺备下酒菜。” 王君临心中感动,说道:“劳驾你们公子和裴将军了。” 王君临一行抵达十里铺时,跑边搭设一个凉亭,里面放着一桌酒席,长孙无忌和裴元庆早已经等候在这里。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古时交通不便,一别之后,再见便难知时日。但王君临、长孙无忌和裴元庆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春秋正盛,都是能力出众,胸怀大抱负的年轻人,彼此相信很快就会见到,所以并没有十里相送的惆怅,只有预祝王君临一路顺风的欢快。 …… …… 越国公府书房的书桌上,已经被一幅八尺长、四尺宽的熟宣所占满。用明矾蜡过的上等宣造,衬在幽沉黯哑的漆工桌面上。纸面中的楼台亭阁、花石人物,为工笔素描,各个鲜明无比,惟妙惟肖。 杨素一身青布道服,发髻上只插了根木簪,单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乡儒,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很难想到他就是当今大隋第一权臣越国公杨素。 自从两个孙子因为王君临死于非命,一个孙子被王君临砍断了手,他心境一度被仇恨所影响,为了不被仇恨影响自己决断,他最近有意识的用书画来陶冶和调节自己的心境。 此时他站在桌前,手执兔毫笔,盯着画面聚精会神。书房中的火炭烧得并不旺,但杨素的额头上却细细密密的尽是汗水。一旁磨墨添水的漂亮可人的侍女,屏声静气,墨块研磨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一幅《菊酒忘归图》,杨素从动笔开始,到如今已经超过了两个月。一遍稿,二遍描,刚开始的一个月虽然事忙,却很快的画完了大半,但越到最后,越难静心,特别是每一次王君临这个名字传入耳中时,很难再静下心再画下去…… 不需通报,越国公府首席幕僚张思众轻步走了进来,径直走进杨素的书房,先横了磨墨的侍女一眼,示意后者离开,而后低声向杨素禀报他刚刚得到的消息。 亲信幕僚的声音入耳,杨素低头仍看着画卷,头也没有抬上一下,但身体却有刹那间的停顿。 片刻之后,方将画笔饱蘸了浓墨,在画卷上添了几笔,寥寥数笔,又是一名憨态可掬的醉客跃然纸上。放下手中兔毫,杨素才回头笑道:“王君临今天上路,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不说这个了,思众,你来看看,这画还有哪里须改的?” 张思众轻轻叹了口气,也许杨素认为自己掩藏的很好,但他却已经看出来,后者的心情并不像此时所表现出来这般平静。 两个嫡孙被王君临害死,这种深仇大恨,即使是杨素,忍了三个月已经是极限了。说实话,之前麦铁杖出手失败之后,若非是在京城,有太子和皇帝的存在,他有着太多的顾虑,否则早就不顾一切再次的出手了。 “行了,我都知道了。”眼见张思众半天没吭声,杨素叹了口气,最后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 张思众很识趣,告辞了就自顾离开,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杨素一定另有安排,只是不想让他参与,甚至知道而已。 张思众离开之后,杨素脸上满是狰狞之色,一双眸子充满了仇恨的火焰:“这一次一定要杀死你。” …… …… 世外的山谷,古老的宅邸,深沉的庭院,凄冷中又带着种说不出的肃穆和神秘之意。 秋菊万朵,旧屋几楹,庭台楼阁,夹杂其间,一个寂寞的老人,独坐在廊檐下,仿佛与这个世界已经隔绝很久。 并不是这个世界要隔绝他,而是他要隔绝这个世界. 一个和他同样有头银丝般白发,高大威猛的老人,用一种几乎比狸猫还轻巧的脚步,穿过了满是落叶的小院。 脚踩在落叶上几乎完全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PS:第三更送上,还有第四更———— 第二百一十八章 第二尸(第四更) 高大威猛的老人来到那寂寞老人面前,忽然间仿佛变得矮小了很多,神态举止之中有着发自内心恭敬和畏惧。 “宫主,那位疑似春秋使者的年轻人已经离开了大隋京城。天鹰宫的天鹰老人和墨门的田襄子也都离开了老巢,很有可能是去找这个年轻人了。” “去带那个年轻人来见我。”寂寞的老人,浑浊的老眼中忽然有了光,“田襄子和天鹰小儿若是敢和我们抢人,就和他们拼命,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将那个年轻人带回来。” …… …… 渭河岸边,秦岭脚下,正是关中通往雍州的官道所在。沿着渭水河谷向雍州天水郡的官道,曲折绵长,如一条玉带,穿行于秦岭陇山群峰之间。夜色将临,夕阳已经落到了山后,只能从山巅上,看到最后的落日余辉。 踏着渐临的暮色,在这段官道的中段,一处年久失修的驿站前,王君临一挥手,车队停了下来,展鹏带领百名全副武装骑兵装束的护卫簇拥在车队四周,牛进达和鱼子默骑着高头大马一左一右跟在王君临身后,整个车队其实就两辆马车,本来其中一辆是给王君临乘坐的,王君临让沈果儿坐在了上面,而另外一辆却是给一个见不得人的读书人乘坐的。 沈光不在其中,他和他建立的鬼眼隐在暗中,化身为各种身份一同前行。 整整走了一天,速度不快不慢,走了九十里,眼前再走二十多里路便抵达河池郡的宝鸡县。 渭水北面是雍州的平凉郡,在平凉郡和河池郡交界的山谷中穿行四百里后,便可到达天水郡境内。位于渭水北岸的官道从地理位置上看,应该属于河池郡,但由于陇山阻隔的关系,河池郡无法直接进行管辖,实际上是被平凉郡和河池郡两家各管一半,各自派出巡检在路上维持治安。 驿站的位置依山傍河,接天连地,山河有龙蛇之相。此地风水甚好,埋下棺木,便能旺家。因而这座合口驿站,破落得像座老坟边的旧祠堂,王君临却也是一点也不奇怪。 如果是在京城或者州城中,驿站便是雕栏画栋,重楼叠翠,比县衙还要气派三分。不过既然是山沟子里的驿站,设施便简单了很多。这座名为石家坪的驿站,房顶上能看到茅草挺立,而后院的一侧厢房,甚至塌了半边都放在那里没有打理。 “这多半就是祠堂改得。”王君临心中想着。 一百多人纵马而来,动静不小,可是驿站里面没有人出来迎接,距离驿站十多步时,毛毛突然冲着驿站龇牙咧嘴,发出一声吼叫。血鬃马也扬起了前蹄,一声嘶鸣,几乎同时,王君临也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几乎与此同时,王君临忽然听到了驿站内传出一声惨呼。 惨呼声的意思就是一个人的呼声中充满了凄厉恐怖痛苦绝望之意。所以,惨呼声是绝不会好听的。 可是包括王君临在内所有人这一次听到的惨呼声,却已经不是凄厉恐怖、痛苦绝望和不好听这种字句所能形容的了。 这惨呼声给他们每个人一种被撕裂的感觉,血肉、骨锦、肝脏、血脉、筋络、指甲、毛发都被撕裂。 因为所有人此时听到的惨呼声,就好像战场上的击鼓声一样,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接着一声…… 王君临眼睛眯了起来,不用他吩咐,牛进达已经带着十名护卫,钢刀出鞘,钢.弩上弦,一脸警惕的走进了驿站。展鹏则接连轻声下令,其余护卫迅速四散而开,搜查附近有没有可疑人员,并占据有利地点。 被关在屋子里面三个多月,几乎已经憋坏了的鱼子默和急于证明自己厉害的猞猁毛毛一样,一脸的跃跃欲试。 王君临安抚了一下毛毛和血鬃马,阻止了想要纵马冲进驿站的鱼子默,然后也背着手走进驿站。 驿站门是开着的,一行人进去,前面两间用餐的大厅中没有看见任何人,穿过这两间房屋,后面是一个小院,院中有鹅卵石铺的小路和一株老梅孤零零地开在小院里。 王君临不顾牛进达的反对,加快步伐和牛进达并列走在了前面,四周是十名护卫。 王君临迎着傍晚的冷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一口气。 他的呼吸戛然而止,瞳孔微缩。 因为他忽然看见那株老梅树的枝叶中,有一张苍白的脸,正在看着他鬼笑。 眼前突然露出了这么样一张笑脸,而且正看着你笑。 你会怎么样? 牛进达反应很快,后退一步狞腰,冲天跃起,左手横胸自卫,右手探大鹰爪,准备把这张苍白的脸从梅树中抓出来。 但他这一爪没有抓下去,因为王君临伸手牢牢的将他的胳膊抓住了。 王君临前世、后世不知道看过了多少人的笑脸,但如眼前笑得这么歪,笑得这么邪,笑得这么暖昧可怖的笑脸,加上眼前这一张,却只见过十一张。 其中九张笑脸是年初时在沙州城外祁连山中被西域马贼王杀阡陌请去,后者以九尸迎宾相迎,当时那九具尸体的面容就是这样九张笑脸。而第十张笑脸则是近两个月前他在新府邸中与天鹰宫的天鹰老人夫妇打赌过程中,对方杀了他的一名护卫,整出这么一张笑脸,并且扬言那是第一具。 “九尸迎宾……第二尸吗?”王君临喃喃自语,神色一片冰寒。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那具尸体突然无火自燃,发现绿色的火焰,而且火焰在瞬间便变得极大。 王君临脸色一变,喝道:“闭住呼吸,速退。” 十名护卫早就被王君临训练的令行禁止,听到命令的同时,在第一时间闭住呼吸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向来路退去。 王君临紧跟着他们也退了出来,但是他手中却提着脑袋已经开始发晕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绿色的牛进达。 王君临麾下众人中,自然以牛进达和沈光实力最强,都是滞固期顶峰,而且厮杀经验丰富,但是因为没有经历过王君临的训练,在听到王君临命令的时候,牛进达本能的愣了一下才照着做,而这一愣之下,却已经迟了。 PS:今天继续四更,依然是为感谢老兄弟‘书友18672397’前天五万币的慷慨捧场的鼓励和支持————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各种尸体 (非常感谢‘xmz123456’和‘金橘流年’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将牛进达提出驿站之后,二话不说,将其放倒盘腿坐在他前面,而他盘膝坐在牛进达后面,双手搭在其背部,以内家真气开始为其排毒。 半响之后,牛进达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鼻孔中喷出指头大的一块绿色鼻屎,脸上的绿色也渐渐消散,恢复如常,王君临呼了一口气,收掌站了起来。 牛进达从地上弹起,一脸心有余悸,心中发誓以后在碰到类似的情况,不管自家侯爷说什么,再不会有半点犹豫,如这些护卫照做就是。 心里面这样想着,他抱拳向王君临深深一礼,眸中蕴含着惭愧和感激之色说道:“卑职无能。” 王君临摆了摆手,却没有理他,而是示意许敬宗拿来一个瓷瓶,将牛进达鼻孔喷出的绿色鼻涕用木棍夹着装了起来。 “就是一帮老变态,还自称什么仙隐门的世外高人。” 王君临神色有些凝重,忍不住骂道。他知道既然有第二具尸体笑脸,这一路上很可能还会有剩下的八具迎宾尸。 “将这驿站一把火烧了。”王君临看了驿站一眼,想了一下下令道。旁边展鹏立刻安排两名护卫去执行,很快这具破败的驿站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直看着整个驿站烧成灰烬,王君临才带着人继续赶路,路上本来有村庄可借宿,但是担心给这些村民招来无妄之灾,王君临一行人最后在村外一座破落的山神庙中将就了一晚上。 …… …… 第二天车队继续前行,秦岭八百里平原逐渐被甩在身后,前面的道路逐渐变得狭窄,眼看着很快就要出了河池郡,进入雍州天水郡境内。 以王君临此时的身份地位,河池郡的太守、长史、鹰扬郎将等地方官员自不会怠慢,所以王君临一行受到了隆重的接待,一路上酒宴不断,顶着一张诡异恐怖笑脸迎接王君临的同时敢时时出现,有路边酒肆掌柜,也有山中的猎虎,甚至还有一个年龄才十来岁的美丽少女,比起杀阡陌年初时在祁连山驼城里面迎接王君临的九具尸体,仙隐门的手段更加高明和精致,或者说更加讲究,比如九具尸体分别是三个少年、三个青年、三个壮年,而且笑脸并不是一尘不变,若是仔细观察发现竟然有着细微的区别。 不过,和前两具迎宾尸一样,后面的每一尸体都变成了一个恐怖杀器,任何人不说碰触,即使是接近三步之内便可死无葬身之地,包括破功期的高手,即使是以王君临的见识,也是大开眼界,当然对于牛进达、展鹏、鱼子默、刘子明、许敬宗、沈果儿,以及百名护卫来说,则是一次次的骇然和惊叹。当然,每一次都被自己侯爷提前发现杀着,并且总能及时的避开,这让他们对自家的侯爷也就更加佩服了。 只是眼看着九具迎宾尸已经全部出现,正主却始终还没有出现在王君临的眼前,这让王君临也一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警惕,一路上仔细回忆从孙思邈那里得来的关于仙隐门的资料,反复的思量一些事情。 人少生态环境就会好,山道两旁古木森森,秋天的的森林更是多了一些金黄色,没有丝毫凋零之意,反而更显得生机勃勃,一路上看见很多干果和野果,沈果儿爬在马车窗户上看着馋涎欲滴,但王君临严令不许任何人去食用。 如此平安无事过了三天,这一夜他们在一座山谷中宿营,明日出了这座山谷便正式进入了天水郡境内。 “哇,呜呜,哈哈,哈哈哈——”漫天星斗下,数只觅食的雕鸮,奸笑着掠过队伍的头顶,仿佛在嘲弄着什么。 这种夜行猛禽对血食的味道极为敏感。凡是有猎人出现的地方,或者战场边缘,很快就会飞来一大群。鬼魅般在四下徘徊,等待吞吃猎人抛弃的动物内脏,或者战死士卒的尸体。然而,眼下这里岂非一片平静,哪来的大量尸体。 看着这些雕鸮,王君临想起了与天鹰老人打赌时那两晚上出现的成群乌鸦,目光扫过四周黑压压的深夜,隐隐有些不安,对旁边展鹏和牛进达说道:“先派出警戒,然后迅速用食,再支开帐篷休息。不管怎么说今晚上要休息好,明天一早,还得继续赶路!” 牛进达和展鹏答应一声,分头去安排了。 …… …… 刚吃过干粮,猞猁毛毛和血鬃马便开始表现的有些不正常,焦躁不安,王君临稍显高耸的鼻子不断短促快速地抽动,仿佛能从空气当中,分辨出某种异常的气味一般。 与此同时,王君临侧耳细听,发现今晚的夜猫子叫声,竟然比平常密集了数倍。并且中间好像还夹杂了大量的野鸟悲鸣。忽然间,又有一大群野山鸡慌不择路,直接从火堆上飞过。翅膀不小心被火星燎燃,惨叫着从半空中落下来十几个。 然而,众人却没有任何心情去嘲笑鸟类的愚蠢,更没有任何心情去火堆旁擒杀已经烧掉了毛的野山鸡。百鸟夜惊,意味着有大队的兵马正在快速朝这边迫近。而除了天水郡和河池郡的兵马之外,这一带根本不可能有大队的兵马。 “灭火,上马,列阵!”王君临迅速下达了三道最简单的命令。 不用其他人再重复,百名护卫沉默的穿戴盔甲,准备兵器和弓弩,然后全部上马,并聚集在了王君临身后,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师叔,待会让我冲锋在前打头阵吧!”鱼子默提着自己两把百斤铁锤骑马小跑过来,一脸渴望的对王君临说道。 王君临知道鱼子默这三个多月憋坏了,而且如今虽然腿还没有完全了利索,但马战已经丝毫不受影响。所以,略一犹豫,便答应了鱼子默的请示。 注:雕鸮,一种北方山区曾经非常容易见到的夜行猛禽,体型庞大,叫声难听。与民间常见的草鸮(猫头鹰),属于同一种目。但个头大出数倍。吃老鼠、蛇、幼鹰、野猪幼崽等动物,以及猛兽遗弃的腐肉。 第二百二十章 被包围了 没过多久,撒在外围的警戒哨便传来敌袭信号,然后便听见五百步外夜幕中猛然传来“呜……呜……呜……”的低沉却刺耳的号角声,带着明显的惊诧与不甘。 偷袭失败了!袭击者的主将,没有料到王君临一行警戒如此敏锐,反应如此迅捷,不得不临时调整战术,将偷袭改作强攻。很快,人喊马嘶声,就在号角的来源处缓缓涌起,瞬间就变得极为嘈杂,压过号角的回响,压过呼啸的山风,压过雕鸮的狂笑,将山谷的静谧,搅了个支离破碎! “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对我们的行军路线了如指掌。”王君临的眼睛里有异样的光芒闪过,心中同时乌云翻滚。已经有整整一天时间没有收到沈光派人送来的情报信息了,隐隐感觉沈光或者遇到了麻烦,甚至已经出事了。 “对方不像是天水郡和河池郡的军队,因为号角声不对。”正当王君临皱眉有些担心沈光的安危是,许敬宗已经从马车里面钻出来,来到王君临身边淡淡的说道,将王君临的心神从担忧中唤醒。 “但是对方以号角控制部队,人数绝对不少。”刘子明的声音紧跟着传了过来,仿佛刻意较劲儿般。 路上很少说话的牛进达接着刘大明的话突然说道:“都是见过血的硬茬子,十有八.九是从秦岭山中出来的各个绿林山寨的人马。奶奶的,侯爷,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便带人一一打上门去,将他们挨个犁庭扫穴!” “日后自然是要挨个报仇的人,但是我更想今晚上便将他们打败!”王君临神色有些凝重,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以他的凶名和身份地位,普通绿林大豪又怎么敢招惹他,特别是麦铁杖和牛进达带人夜袭侯府,差点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开之后,寻常江湖绿林人物更是提起毒将王君临色变。可是,眼下这些人偏偏来了,说明对方有着极大的把握杀了他。 虽然黑夜看不清楚,但对面此刻显露出来的敌军规模,已经超过了自己这边十倍之多,有千人左右。而黑漆漆的夜幕之后,不知道还隐藏着多少对方的同伙。 “子默,你带五十人先去杀上一番。”王君临脸上已经恢复平静,甚至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轻松。早已跃跃欲试的鱼子默答应一声,将两柄大锤高高地举过头顶,吼道:“跟我杀……” “杀……” “杀……” “杀……” 他身后五十名全副武装的护卫齐声大吼,嘴里爆发出整齐的呐喊,一轮接着一轮,如潮水般压向营外正在列阵靠近的敌军,明明知道敌人的数量是他们二十倍左右,但没有人表现半点畏惧。 敌军的脚步明显出现了停顿,队伍里的认旗左摇右摆。走在最前面的几匹高头大马受到惊吓,猛地扬起前蹄,将背上的主人狠狠摔了下去,头破血流。数名身穿皮甲的小头目快步上前,拼命拉住战马的缰绳。更多杂乱的身影则从队伍中间冲出,从地上抬起被摔蒙了的将领,仓惶撤向自家军阵的两翼。 “哈哈哈哈哈哈……”亲眼目睹来敌的表现如此不堪,王君临身后,立刻爆发出了一阵酣畅淋漓的哄笑。每个人都觉得心头瞬间一轻,刚才敌军来袭,数量上的差距让他们还是很紧张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又是一连串低沉的号角声响起,盖过笑声,不停地折磨着人的耳朵和心脏。偷袭者的主将被属下的拙劣表现激怒了,抢先发起了进攻。三百名不知道来自何处的兵卒,猛地将手中火把丢向正前方。然后迅速用左手举起盾牌,腾出来的右手举起钢刀,踏着火焰一拥而上! “牛进达、展鹏,你二人各带二十五人由两翼绕路上前,以弩箭阻敌!”王君临突然下令。 牛进达和展鹏立刻各自带领二十五名护卫纵马从两边冲了出去,扑向了两边敌军,抢在敌军靠近一百步之内,以弩箭迎面攒射。 此时,原地只剩下王君临、刘子明和许敬宗、沈果儿四人,当然还有猞猁毛毛和血鬃马。 “嗖嗖嗖嗖嗖……”五十支闪着寒光的箭头,忽然射出,瞬间便无影无踪。然后又忽然从黑漆漆的夜幕中出现,刺进了偷袭者脑袋、胸口、大腿和他们身下战马上。 血光迅速溅起,被临近的火把一照,妖艳无比。数十人惨叫着栽倒于地,剩余未中箭者,却猛然将脚步加到更快。 秦安侯府的护卫手中钢.弩可不是大隋军中强弩所能相比,一箭之的,几乎没有停顿,又是五十支弩箭射了出去,将数十人人射杀于半途。偷袭者们却依旧不管不顾,举着扎满雕翎的盾牌,跨过自家同伙的尸骸,迈动双腿,奋力前冲。手中钢刀上下挥舞,嘴巴里同时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啊……,啊……,啊呀呀呀……!”。 “杀!”这时鱼子默带领五十名护卫终于冲到敌军中阵之前。 “杀!”五十名护卫紧跟着鱼子默同时发出断喝,同时用双脚磕打马腹,紧跟在鱼子默身后,恨恨的冲向敌军中阵。 “列阵,原地列阵!”正在指挥队伍举盾前冲的敌军将领,赶紧停住脚步,大声招呼麾下的喽啰们准备接战。 他的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然而战马的冲刺速度,却没给他麾下喽啰留出任何调整时间,五十匹马,五十杆骑枪,二百只马蹄,夹着风,卷着暗黄色烟尘,以每个呼吸三十步速度,轰隆隆碾压了下来。只在两三个呼吸后,便已经与惊慌失措的喽啰们正面相撞。 “呯!”“呯!”“呯!”“呯!”沉闷的重物撞击肉体声不绝于耳。队伍最前方的数十名喽啰兵,连同手中的盾牌一并被撞飞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道道血雾。 锐利的骑枪穿过一个个单薄的身躯,碗口大的马蹄踩过一个个脆弱的胸口,全副武装的高速移动骑兵,遇到没有任何阵形的对手,简直如庖丁解牛。顷刻间,偷袭者的第一波进攻,就土崩瓦解。 第二百二十一章 无敌鱼子默 一名披着红色丝绸披风,明显是个大头目的家伙,被鱼子默一锤直接砸碎了脑袋,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还有几个身穿铁甲的家伙,被骑兵们踩成了肉酱。失去了主心骨的喽啰们,仓惶后退,尸体、盾牌、兵器和火把,散落得到处都是。 而鱼子默却已经杀的兴起,更没有宽恕对手的习惯,继续策动坐骑,尾随追杀,从背后赶上他们,将他们一个接一个砸死,一个接一个送下十八层地狱。 将乃兵之胆。 鱼子默表现得如此神勇,跟着他冲锋的五十名护卫本来就是百战精兵,当然也不会退缩,长短兵器交相挥舞,将沿途被马蹄追上的敌军,尽数砍翻在地。 他们的人数远远少于对手,但他们在这一刻所表现出来的攻击力,足足是对手的十倍。五十骑兵驱赶着五百余来敌,就像一队队野狼在追逐羊群。尽管羊群当中,偶尔也有被追急了的公羊掉过头,露出坚硬的犄角。但对已经杀起了性子的野狼而言,羊角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由枪锋组成的狼牙只是轻轻一闪,就撕裂了对手的喉咙。随即“狼首”甩动,将猎物的尸体高高地甩起,继续扑向下一个目标。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急促的号角声在营地前方不停地翻滚,偷袭者的主帅被激怒了。从两侧调来了更多的精锐对鱼子默的队伍展开夹击,其中不乏有马贼组成的骑兵,当然也有步卒,还有成群结队的弓箭手。而鱼子默和五十名护卫,则继续在敌军当中左冲右突,人的手臂和马的四蹄都毫不停歇。 “当啷!”鱼子默用铁锤挡开了从侧面劈向自己的一把长刀,然后翻腕回砸,铁锤直奔对方胸口。那是个披着铁甲的大头目,臂力颇为强劲,身手也足够敏捷,发现形势不对,立刻撤刀回防。只可惜,鱼子默的力量太强大了,一铁锤砸飞了他的刀不说,厚重的铁锤没做丝毫停歇,继续高速向前,砸在这头目胸口的护心板上,将这大头目直接从马上砸飞了出去,于半空中一路吐着血,砸落了四丈外三名敌军骑兵。 鲜血瀑布般从半空中飘落,洒了周围的偷袭者满头满脸。跟过来的其他偷袭者们本能地后退闪避,鱼子默连人带马从他们眼前一晃而过,扑向下一个看似头目的家伙,将此人一锤砸翻于地。 他的前后左右,瞬间全都变成了偷袭者,唯独胯下的战马生死相随。鱼子默却毫无畏惧,两把铁锤在他手中被舞动的犹如风火轮,密不透风,随即双腿轻轻一磕马镫,胯下坐骑立刻腾空而起,跃过所有拦路者头顶,将周围的敌军看得目瞪口呆。 马蹄落地,铁锤跟着也从半空中飘落,如一团霜花般飘进下一群敌军中间,荡起一团团血红。 挡在战马正前方的偷袭者要么被砸死,要么主动掉头闪避。跟在战马后面的偷袭者追不上战马的脚步,对鱼子默构不成任何威胁。战马两侧的对手,大部分没等来得及做出反应,便眼睁睁地看着鱼子默从他们身前疾驰而过,零星能做出反应者,武艺却又跟鱼子默差得太远。 “呜——”一面盾牌挂着风飞来,横着扫向鱼子默的马头。后者轻轻一挥铁锤,就将盾牌砸飞出去。随即抡起铁锤猛砸,王君临特意用精钢为其打制的铁锤在半空中与一把长刀相遇,火星飞射。 “杀!”鱼子默嘴里发出一声如雷鸣一般的爆喝,抽锤,再砸、下挥、右抡。对手则像只猴子般跳来跳去,一边抵挡一边趁机反击。没有一招攻向鱼子默本人,每一次刀锋迫近,目标都是战马。 “找死!”鱼子默坐骑的速度却不得不放慢。猴子般的对手看到便宜,双脚猛地用力,高高窜起,钢刀凌空下劈。鱼子默举锤遮挡,此人的身体又猛地一弯,半空中居然再次变换方向,刀尖宛若毒蛇般冲着战马的脖颈露出毒牙。 这一招,他势在必得。鱼子默手中的铁锤,根本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谁料,鱼子默左手中的铁锤突然飞了出去。 “啊——!”这名武力颇为强悍的敌军头目猝不及防之下,再加上半空中根本无法躲闪,被一铁锤砸在胸口上,大声惨叫吐血着飞了出去,而那铁锤在鱼子默猛的一收手,竟然又飞了回来,被其牢牢抓在手中,隐隐右见鱼子默手腕上套着一个铁环,上面拴着一个铁链子,连着铁锤。 这两柄铁锤却是王君临精心为鱼子默打造,却已经不是普通的锤了。 然而鱼子默本人连同战马则再度飞跃过重重人头,潇洒飘逸,如天神降世。 “爷爷要杀光你们!”鱼子默双眼变得通红,这三个月的压抑和郁闷随着他弑杀的天性彻底的释放出来,他大大喊着,抡锤砸翻一名策马而来的敌军。然后盘旋,掉头,横着冲向下一名打扮光鲜的敌将。目标却不肯迎战,非常干脆地转身逃命。鱼子默怒吼追上去,手中铁锤正准备对着此人的护背板仍出去。就在此时,耳畔却忽然传来了羽箭的破空声。 迅速抽回铁锤,在自己身侧抡出一个浑圆。突然而来的羽箭,被铁锤扫得四下飞落。偶尔一两只漏网之鱼,也被铁锤带起的气流干扰了前进方向,力道大减。再被鱼子默身上的铁甲所阻,“叮、叮、叮”数声,徒劳无功。 但是鱼子默,却不得不放弃了对先前那名敌将的追杀。拨马迎上侧翼忽然杀过来一支敌军骑兵。这支队伍数量足足有近百名,来得又快又急。鱼子默和他麾下的弟兄们不得不放弃对溃兵的追杀,转身迎战。双方的坐骑交替而过,一瞬间,数十人惨叫着落马,血流满地。 大部分都是敌军,但也有六名落马者是跟着鱼子默冲出来的护卫。双方是精锐对上了精锐,骑兵对上了骑兵,敌军实力虽弱,但胜在人数占优。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二百二十二章 鱼子默身陷死境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石湖小鱼’、‘梅远尘’、‘csn6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杀了那个骑白马的小子!”有人在夜幕后大叫,随即数杆骑枪疾驰而至。骑着白马的鱼子默左遮又刺,将一名敌人从马背上砸落。随即又挡开了第二人的枪锋。第三杆骑枪却如毒蛇般靠近,冲着他喉咙吐出了信子。 铁板桥!电光火石之间,鱼子默猛地一仰头,身体瞬间后倾,脊背靠向战马屁股。原本刺向他喉咙的骑枪贴着他的鼻子尖擦过,在额头上带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下一个瞬间,两匹战马交错着跑开,鱼子默重新挺起身体,怒吼声中扑向另外一名敌军。而刺向他的那杆骑枪,则指向了他身后的袍泽,红光飞溅。 “杀!”眼见一直跟在身后的一名护卫被杀,鱼子默大叫着,砸翻一名敌军。同时用双腿控制坐骑,在高速跑动中转弯。后面的护卫们长松了口气,一边与敌军厮杀,一边调整坐骑方向,准备脱离与敌人的接触。 然而,所有预想中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实中实施起来,却忽然变得格外艰难。大伙距离他们扎营的小谷口只有一百五六十步,可这一百五六十步,却忽然变得无比遥远。 敌军的骑兵数量虽然不多,但却是他们七八倍,乃至十倍,敌军的主帅被激怒后,也彻底豁出了老本儿,不惜任何代价,也要留住他们。而他们,除了鱼子默之外,其他人此刻却已经是强弩之末,人和坐骑都大汗淋漓。 “跟上,跟上我!”鱼子默原本已经冲杀出了四五十步,发现后面的护卫没有跟上来,不得不又掉头杀了回去,救出跟着他冲杀的护卫。 鱼子默硬生生的从敌军中杀出一条条血路,为还活着的三十多名护卫创造出了回撤空间。 然而,却有更多的敌军骑兵,从黑暗中冒了出来,从两翼包抄过来。像涌潮般,将他们倒卷回去,眼看着就要将他们一个接一个淹没。 “跟上,跟上我!快跟上!”变化来得太快,鱼子默根本无法接受。双目圆睁,两个眼角隐隐已经迸出血珠。只可惜,他的愤怒对局势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个人的勇武,在洪流般的敌军面前,忽然也忽然变得无足重轻。 一名敌军骑兵从他面前冲过,枪锋直奔他的肩窝。鱼子默迅速将枪锋砸歪,没等还手,对方已经高速远遁。下一支骑枪,同时呼啸着飞至,依旧是他的肩窝位置,依旧迅速无比。 “嘭!”鱼子默用力砸开第二支刺向自己的骑枪,随即看到了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层层叠的的枪影,犹如野兽嘴里的牙齿。他拼命地招架,挡、格、遮、砸,但刺过来枪影却越来越多,越来越急,无穷无尽。 终于,一支骑枪突破了他的阻拦,闪着寒光刺向了他的胸口。鱼子默避无可避,只能努力歪斜了一下身体,试图用轻伤换致命伤。枪锋贴着的胸甲掠过,摩擦声尖利刺耳。 但是,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对手的枪锋在最后时刻忽然力竭,由横转纵,软软地指向了半空。一匹骏马拖着持枪者的尸体落荒而去,鲜血顺着马鞍淋漓撒了满地。 “嗡……!”蜂鸣之声突然再次响起,没等鱼子默从错愕中缓过心神,一枚铁箭贴着他的肩膀飞射而过,射穿他后面一名正准备偷袭他的敌军咽喉,又从后面一名敌骑胸口穿过,这还没有停止,铁箭又将另一名敌军战马刺穿在地,带起三团殷红的血雾。 “啊……!” “稀嘘嘘——!” 蜂鸣声紧接着再次响起,被铁箭刺中的两名敌军骑兵和战马凄声惨叫,然后接连着倒下。紧跟着,第三枚的铁箭又飞掠而至,贴着鱼子默的另外一只肩膀,将第四名试图围攻他的敌军骑兵半个脑袋射飞,将后面两个人从马上射下马来。 鱼子默周围立刻出现了一片空档,“别恋战,往回撤!”,王君临的声音适时响起。 鱼子默心中羞愧,不敢违背师叔的意思,手臂拨转了马头,趁机快速奔向山谷口自家营门。 敌人数量太多,王君临身边护卫已经全部派了出去,王君临为救鱼子默不得不亲自出手,用手中蜂鸣弓一口气射了四箭。这把宝弓自他在第一个侯府密室中获得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用来杀人,王君临将内家真气灌注于铁箭之中,杀伤力惊人,百步的距离上,每一箭都能够射穿三人。 射出四箭的同时,王君临已经骑着血鬃马疾冲而来,收起蜂鸣宝弓,随手拿起挂在马侧的马槊迎向一名紧紧追赶鱼子默而来的敌人大头目。这名大头目身穿荷叶铁甲,身体极为魁梧,不比鱼子默差多少,特别是个子很高,肩膀很宽,气势惊人,一看就是悍将。 王君临在搏杀时向来不会轻视任何一个人,此时将马槊对准这名敌将的肩窝,距离十步时,他轻轻一夹血鬃马,后者突然加速,马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敌将身前,这敌将显然没有想到血鬃马的速度如此之快,而且能够瞬间加速,头皮立刻发炸,在最后关头一声大吼,将身体猛的侧拧,他手中骑枪同时也失去了准头,擦着王君临的身体急掠而过。 嗡…… 然而,不等他将身体的姿势摆正,王君临的马槊带着风声横扫而至,手臂粗的马槊杆化作一条大棍,狠狠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砰的一声,此敌将的精铁护肩应声而碎,右臂瞬间耷拉下来,而且他的身体歪了歪,惨叫着落于马下,随即便被无数狂奔而至的马蹄踩成了一团肉泥。 “嗡……” “锵……” “嗤……” 王君临学自鱼俱罗的马槊之术全力施展,横扫、竖砸、平刺,如羚羊挂角,却又迅疾如风。 鱼俱罗是个难得的明师,授业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但教给王君临的招数却全是真传,且针对王君临内家真气气息悠长的特点量体裁衣。 PS:今晚上四更————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死守 而王君临在这方面学习能力极强,单是马槊之术已经有了鱼俱罗七成的实力。 冲过来的敌军虽然厮杀经验丰富,但遇到这么一个手持宝槊、骑着宝马,又身怀高明马槊之术的内家破功期高手,一时间没有一合之将。被他当头打翻了七八个敌方悍将,吓的其余土匪马贼纷纷策马疾驰绕他而过。 王君临眼见已经将鱼子默救出,冲向一波被困在敌军中的护卫,马槊挥舞,撕开一条血口,然后拨转坐骑,扑向下一个战团。 “多谢侯爷……” “多谢……” 这三十多名护卫原本已经陷入绝望,忽然间又看到一线生机,兴奋得难以自禁,对自家侯爷的感激已经达到了极致。 眼下战场上紧张的形势,王君临却顾不上想太多。刚刚将第二个战团撕开一条口子,在眼角的余光中,便看到四名神色冰寒,身体魁梧的敌将,骑着高头大马,各自手持精钢打造的铁枪,向他飞奔而来,远远的他便感受到寒气迸射,对方是想刺穿他的咽喉。 王君临感受到这四人的难缠,知道一旦不能在极短时间内杀了这四人,便会如刚才鱼子默那样陷入敌军层层包围之中,那样的话,即使是他也最终会活活被累死。 “休走!” “纳命来!” “有胆就和我们放马一战!” 四名冲过来敌军大头目,没料到前一瞬间还勇不可挡的王君临,竟然毫不犹豫的转身逃走,一个个气得两眼喷烟冒火,争先恐后地追了过来。 王君临岂会在乎这些人的挑衅,对他来说,傻子才会留在原地等着被人群殴。况且他冲上来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救鱼子默等人一命,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大半儿,根本没任何理由,再留下来跟对方纠缠。 即使这四名大头目的战马都是良驹,但与血鬃马相比,不论是速度,还是夜行能力,亦或在复杂地形的疾跑能力,都差了很多,很快王君临与追杀者之间的距离却被逐渐拉开。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之前简单扎设的营门就已经近在咫尺,众护卫刚才目睹了自家侯爷如此神勇,一个个策马迎上,扬眉吐气。 “侯爷威武!”“ “侯爷威武,威武……” “威武,威武……” 近百名护卫大声叫嚷,士气高昂,欢呼雀跃,敌军刚才死伤不少。 “下马,步战。” 王君临一声令下,近百名护卫迅速下马,形成步兵长枪战阵,依托搭设的木桩、鹿柴的阻拦,牢牢守住谷口,用强弩、弓箭和长矛向敌军展开了反击。 近百名护卫分成四排,人人身披上好铁甲,手持精品长枪,肩膀挨着肩膀,手臂贴着手臂。本来敌人势大,即使是由百战精兵组成的护卫士气也多多少少受到影响,但刚才鱼子默与王君临等人的精彩表现,极大地鼓舞了众人的士气。手中的长枪稳稳地指向了斜前方,在这小小山谷口,组成了一座小型钢铁丛林。 后两排先是以强弩和弓箭依序向敌军头上倾泻弩箭和羽箭,整个过程紧张有序,有条不紊。只见近五十支长枪寒光闪烁,将冲过来的战马吓得厉声悲鸣。近五十支的弩箭和羽箭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将被自家长枪手挡在正门口的敌军,射得鬼哭狼嚎,血肉飞溅。 当然,能够形成这样的局面,主要是王君临傍晚时候选择的营地位置刚好是在这小山谷里面,两边山坡陡峭,又是晚上,敌人进攻的出入口只能是山谷口,这就让敌军每次能够正面展开的兵力超不过两百人,短时间内极大的缩小了兵力的差距。但也让王君临一行被堵死在这里,难以利用全部是骑兵的优势从其他方向快速逃离,可谓是有利有弊。 只是短短十几个呼吸的功夫,敌军的这一轮攻击就又宣告结束。“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伴着一阵焦躁的锣声,骑在马背上的敌军精锐们率先脱离羽箭的攻击范围,手持角弓牙咬箭杆的老匪紧随其后。 再往后,才是大队大队的长枪兵和刀盾兵,一个个骂骂咧咧,怨气冲天。跟在撤退的队伍最末尾巴,则是挂了彩的伤号,要么伤在四肢,要么伤在肋骨、肩窝这些不致命部位,鲜血顺着葛布鞋子边缘淅淅沥沥淌得到处都是。 至于这些敌人自家的重伤号和阵亡者,则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抛在了山谷口。让能活下来者先脱离险境,这是绿林道上不成文的规矩。既然受了伤就听天由命,谁也别怪谁心狠! 况且即便将那些重伤号背走,以秦岭那些山寨郎中的医术水平和药材储备,也无法让他们恢复如初。 所以,与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伤病折磨得皮包骷髅再痛苦不堪地死去,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死在对手刀下,好歹对重伤者来说,还能死个痛快。 打退了敌军的一次进攻,众人士气再次大振,展鹏本来想派人出去将谷口外面敌人留下的伤员全部斩杀,被王君临挥手阻止:“留下他们,他们的惨叫声和惨状会极大的影响敌军的士气。不过,出去几个人将还有战力的全部砍成重伤。” “喏!”展鹏答应一声,很快就有五名护卫一脸狰狞的提刀走了出去。 “饶,饶命啊!”一个腿上受了轻伤的土匪,忽然从死人堆儿里跳了起来,一边踉跄着逃走,一边大声哀求。 一名护卫冷笑一声,射出一支弩箭,射穿此人大腿,然后追上去,又将此人另一条大腿和双臂也恨恨砍了一刀,让其失去移动能力和战斗力,但却惨叫声不断。 对于这些护卫如此冷血和残酷的手段,在场两名士子反应各自不同。 许敬宗没有丝毫不忍,反而一脸嗜血残忍之色,而刘子明则是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看着王君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不闻不问。 刘子明虽然是第一次经历惨烈的战阵,但也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酷。自己等人今天若是战败,落在敌人手中,恐怕受到折磨比这还要残酷十倍,乃至百倍,而且最终必死无疑。 PS:第二更————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人分三六九等 此外,他也看出来了,这样做能够很好的维持这近百名护卫的士气,因为刚才鱼子默带人冲锋时,有十来名护卫死在了对方手中,他们要给同伴报仇。 “侯爷,贼人应该就是关中绿林道上大名鼎鼎的秦岭十八寨!”趁着两次战斗之间的空隙,许敬宗走到了王君临身边,带着几分小心提醒。 “哦!许兄何出此言?”之前牛进达能够看出这些人的来历,是因为牛进达本来出身于绿林道上,可许敬宗是落魄世家出身,与这些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侯爷,卑职之前在太子麾下担任幕僚,有一次越国公杨素给太子说过,他随时可将秦岭山中十八个绿林山寨诏安为已用,成为太子隐藏在外面的一支潜伏力量。而杨素与侯爷有生死大仇,所以卑职怀疑眼前之敌是杨素派人弄来的。”许敬宗一脸平静的说道,经历了科举落榜和后面一系列的打击,他的性格沉稳了许多,至少自负和自傲不再溢于言表。 王君临眸中闪过一丝慑人的寒光,点了点头,说道:“杨素……这老混蛋迟早我要杀了他的。”许敬宗所言他并不是很意外,因为他的仇人虽然不少,但喜欢用此手段,且有此手笔的,想来想去的也只有大隋第一权臣杨素了。 “侯爷,既然是杨素的人,眼下双方铁定是你死我活了!”刘子明一脸忧色的说道。 王君临、牛进达、展鹏同样眉头瞬间锁紧,脸色变得无比凝重,只有鱼子默刚刚差点被敌人包了饺子,可依然战意滔天,这孩子心思中好像就没有害怕这一说,典型的好战分子。 他们满打满算只有百来人,而对方目前显示出的实力已经不少于一千人,他们刚才第一轮厮杀,死了十三人,对方死伤加起估计有一百多人,但即使死伤比如此悬殊,形势依然极不乐观。 王君临略一沉思,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轻轻呼了一口气,但他目光扫过几位麾下干将,有意问道:“诸位,可有良策破敌?” 众人互视一眼,许敬宗略一犹豫,说道:“侯爷,卑职以为不管杨素给这些绿林山寨的当家人许诺了多大的好处,但毕竟不是军队,即使其中有一些武道高手,但在侯爷这百位虎狼之兵面前依然是乌合之众,只要我们集中一点,以迅猛之势,将对方打疼打怕,他们士气必然会落下来,而且内部说不定会起纷争。到时候敌军的封锁包围必定会露出破绽,我们当可趁机突破重围逃走。” 王君临嘉许的点了点头,许敬宗的想法和他的想法在一些方面不谋而合:“不错,许敬宗想法甚妙。不过兵法有云,一鼓做气,再而衰,三而竭。咱们先依托谷口固守上一段时间,耗一下敌军的锐气。然后再瞅准机会,依照许敬宗所说,果断发起反冲击。” 首次得到王君临的夸奖,许敬宗心中甚为欣喜,虽然极力掩饰,但王君临还是从其眼睛深处看出其心中喜悦,而旁边刘子明脸上的羡慕嫉妒之意溢于言表。 对于麾下几位干将之间这种暗中较劲的氛围,王君临是乐见其成的,当然前提是不要形成内耗就行。 “侯爷,卑职以为……”刘子明正要说什么,突然对面敌军有了动静。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对面略显怪异的号角声突然响起,将刘子明要说的话语彻底吞没。敌军的第二次进攻开始了,大队敌军举着火把快速向谷口贴近,成群结队,铺天盖地,放眼看去,竟然不少于两千人,刘子明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和子默、牛进达三人分站三处,带领大家务必要守住这一波攻击,而且要让敌军死伤惨重。展鹏依然负责整体兵力战阵的具体调动和指挥。”王君临再也顾不上跟刘子明多啰嗦,迅速下达了命令。 谷内的火把,一个接一个被主动熄灭,四十名护卫在展鹏的指挥下,将身体藏在临时搭建的木桩营墙后,将长枪贴着木桩墙顶露出半尺。另外四十多名护卫则手持强弩和盾牌躲在暗处,朝着越来越近的火把,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弩箭。 “嗖嗖嗖嗖嗖……”随着空气被撕破的呼啸声,正在跑动的敌军头顶,一口气射过来三波,一百多支弩箭,血光瞬间在火光中涌起,惨叫声迅速取代低沉的号角。跑在最前面,火把举得最高的山贼土匪们,接二连三的倒地。 敌军进攻的节奏立刻被打断,一些小喽啰们本能地丢掉了火把,开始想着往后退。更多的积年老匪则是佝偻起了腰,将身体躲在临时赶制的盾牌下,或者距离自己最近的同伴背后,两腿不停地挪动,却半晌都没将自己与目标之间的距离缩短分毫。 “冲上去,都冲上去,谁也不准停!他们没几个人,临阵不过三矢!”几个骑着战马,浑身上下被铁甲遮挡得严丝合缝的绿林好汉,从后方追上前,一边大喊大叫,一边用刀背四下乱抽。 挨了打的喽啰们大声惨叫,不得不重新鼓起勇气,冒着被乱箭攒身的风险,踯躅前行。有的人跑着跑着,就一头栽倒于地,血如泉水般从中箭的位置四下喷涌而出。有的人则一不小心踩上了王君临麾下护卫扎营时故意洒在周围的铁蒺藜,惨叫着单脚跳起,跌跌撞撞。然后被陆续涌过来的火把一卷,转眼就不知去向。 不受羽箭和铁蒺藜影响的,只有那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头目们,这个距离上,来自谷内的羽箭叮叮当当地砸在他们的铁甲上,收效不是很大。洒在泥土里的铁蒺藜对钉了铁掌的马蹄,杀伤力也微乎其微。 人分三六九等,等级越高命越金贵。这一点上,绿林与官府其实并没任何的差别。 在这些铁甲头目的威逼下,喽啰兵们不得不冒着箭雨继续前行,每一步,都以数十条性命为代价。 PS:第三更送上,还有第四更,甚至第五更,敬请期待———— 第二百二十五章 疯狂杀戮 刚刚被“打扫”过的战场上,转眼间就又躺满了伤号。凄厉的呼救声,痛苦的哀叫声,还有临死前绝望的惨叫声,在夜幕下此起彼伏。 然而,绿林好汉和喽啰兵们,却谁也不肯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偏一下头,更无暇施以援手,当然心中也没有半分仁慈和犹豫。 绿林道有绿林道的规矩,其实并没有后世武侠小说中那般义气,强者生存并拥有最多的财富,最多的女人。弱者以最快速度死掉,一茬接着一茬。如是几场恶战之后,还留下来的,就都是百战精锐。根本无须大小当家们去操持训练。既节省了粮食,又节省了精力,简直是一石数鸟! 生命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无比卑贱,人类的同情心与良知统统荡然无存。喽啰们像狼一样瞪着通红的眼睛,在头狼的逼迫下,艰难地向猎物围拢。他们不指望从同伴那里得到任何帮助和怜悯,也不会帮助和怜悯自己的同伴。他们只顾挥舞着盾牌和兵器,向前,向前,不断向前,可每向前一步,都留下数十具尸体。 自然界有一个残酷的定律,当整体的数量庞大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就足以抵消个体的毁灭。绿林道也是如此,尽管在数息间便有一百多名的喽啰兵们倒在了半路上,可他们的队伍,依旧距离谷口的营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二十步,十五步,十步,五步…… “啊——!”冲在最前方的百余名悍匪,嘴里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嚎。加快脚步,纵身扑向营墙。只要他们翻墙而过,就彻底锁定了胜局。营盘内的目标虽然厉害,但不到百人,会像海浪中的沙里一样,转眼就被吞没得干干净净。 “向上,戳!”王君临用力挥动龙雀宝刀,等不及展鹏下令,他果断下令。 紧贴在营墙内侧的护卫们齐齐将长枪上捅,鲜血飞溅如瀑。正在试图翻墙而入的悍匪们被锋利的矛锋贯胸而过,惨叫着丢下兵器,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又一排绿林同伙蜂拥而上,用手压住他们尚未死透的躯壳,脚踩着他们的后背继续向内攀爬。每个人都瞪着通红的眼睛,每个人的面目都异常狰狞。 “别慌,撤枪,继续戳,戳死他们!”王君临、鱼子默和牛进达三名高手沿着营墙内侧跑动,一边杀死已经跳过营墙的漏网之鱼,一边大声鼓舞士气。 “后排举盾。”王君临远远听到无数弓箭发离弦声音,脸色一变,一声大喊。 后排的护卫立刻举起了手中铁盾,几乎就在他们举起铁盾将自己和前排同伴护住的瞬间,一排拖着尾焰的火箭从半空中落下,将四五名盾牌未能护住全身的护卫放翻了。 王君临心疼得目眦欲裂,手中龙雀刀舞得宛若道道闪电,将火箭击飞的同时,将趁机翻越而入的七八名敌人瞬间便斩杀一空。 这时,又一排拖着尾焰的火箭呼啸而至,大部分都被后排护卫用盾牌挡住,但依然再次将四五名护卫射翻倒地。 王君临眼见这样不行,身体一跃而起,直接跃过护卫枪阵,杀到敌人中间,将一名刚刚跳进来的山贼头目戳了个透心儿凉,然后又拧身砍翻另外一名山贼喽啰,手中龙雀刀以春秋刀法全力施展而开,一地断臂、残肢,数息间硬是杀出一片空白。 另一边鱼子默有样学样,也从营墙中跑出来,大吼道:“冲这来,爷爷在这儿!” 鱼子默挥舞两个特制的铁锤,疯虎般沿着营墙左冲右突。麾下没有一合之敌。有名土匪被他疯狂的模样吓得胆寒,居然转过身往后逃去。鱼子默快步追上去,一锤将此人脑袋砸爆,随即一脚将此人踢飞,将另外三名正在努力靠近营墙的山贼同时砸倒。 另一边牛进达稍慢一步,也冲出营墙,同样悍勇之极,大杀四方, 让这些土匪山贼们,果断避其锋樱。 有三名高手全力拼杀,谷口营墙处的防御顿时得到了大幅度缓解。 “上马,子默上马!”王君临知道鱼子默腿脚伤势还没有好完全,不能长时间奔跑,指着一匹失去主人的坐骑喝道,马身上还带着前主人的血,顺着鞍子和金镫淅淅沥沥。鱼子默毫不犹豫地就跳了上去,挥舞着铁锤继续在营墙外绕圈儿。 如此这般,三人见到某处吃紧,或者发现某个漏网之鱼,就怒吼着冲上去厮杀。不管对方是头目还是喽啰,皆无人能够挡住他们。 在三人和营墙内众护卫的努力下,单薄的营墙,始终固若金汤。然而,敌军凭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土匪们如同潮水向前扑,一波接着一波。每一波人浪退去,都留下数十具鲜血淋漓的尸骸。每一波攻击结束,都能杀死几名护卫,让防御方的队伍削弱一些。 继续这样下去,甭说营内地只有区区不到百来人,即使人数再增加五倍,填不满眼前这个血肉磨坊。王君临迅速意识到危机,咬着牙调整战术,喝道:“第二排发射弩箭。” 随着他一声令下,第二排四十多名护卫冒险朝着营门口十步之内的区域,每人射出连环三支弩箭,形成一波茂密的箭雨。 敌军的新一波攻势被提前终止,头目和喽啰们不得不仓惶后退。趁着两军脱离接触的瞬间,王君临仰天一声长啸,谷内深处百步左右传来血鬃马嘶鸣声,血鬃马带领众人坐骑从谷内冲出,血鬃马乃马中霸王,自有办法控制这些马跟着他跑。 “我和子默在前面,牛进达在后面断后,确保队伍不被敌人咬住,展鹏居中调度负责队形,果儿、刘子明和许敬宗三人位于最中间。所有人上马。”王君临快速下达了命令,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上马,形成冲锋队形。还好果儿也是练武之人,刘子明和许敬宗也并非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虽然不会武艺,但是骑射也不差,至少冲锋过程中能够跟上队形,不会拖后腿。 PS:第四更送上,还有第五更———— 第二百二十六章 血鬃马的嘶鸣 谷中还活着的所有人,在王君临带领下,喷涌而出,于加速跑动中组成一个锐利的锥型冲锋队形,直戳敌军正中央! 很快,王君临等人便发现,有血鬃马在,后面的人根本不用驾驭战马,战马自然而然的便紧紧跟随在血鬃马后面,而且毫无畏惧。 此外,所有战马在血鬃马的带领下,速度比平时都快了一些,敌军撤退的兵力刚刚回营,还来不及堵住退兵回营的缺口,王君临便带人切入了敌营之中,再加上又是晚上,王君临一行摸着黑,全凭血鬃马和王君临这两个变态指引道路,让敌军一阵措手不及。 不到百人,却快若闪电,王君临专门捡着敌军当中的弓箭手和刀盾兵位置践踏冲杀,所过之处,惨叫声响成了一片。 仓促间,敌将根本来不及调整部署,而且因为已经冲入他们大本营之中,夜晚之中不敢射箭,担心误伤,只能就近命令长矛兵和自家骑兵上前拦截。而仓促接到命令的绿林土匪们和骑兵们,也压根儿没时间组织阵形。只能一股股飞蛾扑火般冲过去,或者被王君临带人直接冲杀,或者被远远地甩在战马的屁股后,对着一股又浓又湿的烟尘大喊大叫。 也有一些绿林中自认的高手,主动冲上前拼命。然而,他们平素赖以成名的武艺,在高速奔行的这队骑兵面前,特别是王君临和鱼子默处于锥子的最尖端,再加上血鬃马这个变态,只要敢正面拦截必死无疑,而且挡不了丝毫。 “杀!”一名护卫对着突然闯到自己侧面,妄图从侧面打开缺口的一位古铜脸绿林好汉,拧枪便刺,根本不管对方手中的长刀已经快抵达自己头顶。古铜脸高手不愿意跟他同归于尽,只能收刀斜挡,将雪亮的枪锋从身前推开。没等他再度挥刀还击,这名护卫连人带马已经从他身边疾驰而过。 第二杆骑枪如飞而至,逼得古铜脸头目横刀阻挡。第二名骑兵一击不中,立刻随着前一名护卫的马尾远遁。随即,是第三杆骑枪,第四杆骑枪,第五杆骑枪!古铜脸头目连挡五次,一招未能还击,急得哇哇乱叫不说,且已经汗流浃背,两臂发麻,这时第六杆骑枪却紧跟着第五杆而来,“噗”的一声,从他的肩窝刺了过去,挑断了他的锁骨。最后面的牛进达一刀顺势砍了他的头颅,此人死的稀里糊涂,双眼圆睁,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别恋战,顺从自己的战马,跟着我往前冲就是。”王君临一马槊刺死了一名挡路的土匪头目,血鬃马一蹄子将另外一名躲避不及的土匪弓箭手踩得筋断骨折,带人瞬间将刚刚组织起来的一群敌军战阵凿穿,冲的支离破碎,让一众敌军抱头鼠窜。 敌军大营骤然遇到打击,且被王君临一行摧枯拉朽横冲直撞。黑夜中敌军毕竟不是正规部队,没有多少控制收拢部队的手段,虽然有不少悍勇之辈,但是前营却已经军心大乱,有不少山贼土匪已经开始乱哄哄地四散逃去。 “传令,集中所有力量,挡住他们,只要挡住他们的冲锋,就他们这点人,必死无疑,胜利就是我们的!”关中绿林道上第一号人物,秦岭十八寨总瓢把子上官虎刚才见自己目标主动向他们发起冲锋,本来是极为高兴的,但没想到敌人这么犀利,自己两千多人竟然挡不住敌人不到百人的冲锋,急的大声吩咐。 “向中间靠拢,挡住他们!”另外十七个山大王们,也气急败坏的收拢自己人员,妄图挡住王君临一行的冲锋。 他们以二十多倍于猎物的兵力,却迟迟没有任何建树,反而被猎物硬生生从身上咬下了好几大块肉,这对他们这些人的声望,绝对是个重大打击。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话,哪怕河池郡和天水郡的守军被人有意调开一段时间赶不过来救援王君临等人,但他们自己麾下的大小喽啰们,也会开始怀疑此战的价值。也会开始偷偷地保留力气,以备不时之需!毕竟他们只是山贼、土匪、马贼。 “呜——!呜——!呜——!”负责传令的喽啰兵们,奋力吹响号角。将十八寨主的共同决定,一遍遍向四下里重复。 “呜——!呜——!呜——!”四下里,各寨喽啰纷纷以号角回应,每一声,都充满了愤怒与焦躁。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黑漆漆的旷野中,低垂的苍天下,数不清的号角声来回激荡。宛若饿急了眼的狼群,在对着天空发泄心中的绝望。 然而,血鬃马发出一声畅快无比的长嘶声,冲锋的速度不减反增,众人战马听见血鬃马长嘶声,仿佛打了兴奋剂似的,跑出了比平时更快的速度,而且始终牢牢的保持着穿插冲刺的楔形,直直向敌军灯火最亮的地方冲去。 敌军终于聚集了一百多名骑兵,而且由数名绿林高手带领,策马急冲而至,一脸疯狂,表现的极为悍勇,若是被他们挡住,即使杀光他们也要数息时间,而数息时间一千多的敌人便会从四面八方围上来,让他们难以再继续快速冲锋,甚至将他们淹没…… “稀嘘嘘——!”当这一百多名绿林好汉纵马距离他们十步左右时,血鬃马突然发出一声奇异的尖鸣声,这一百多名绿林好汉胯下的坐骑瞬间便有了反应,仿佛前面有着它们最为恐惧的事物,奋力将身体侧转,想要从两边离开,骑在它们身上的主人根本难以控制。 而这一突变,却是断送了他们主人的性命,特别是王君临和鱼子默将最厉害的两个有着滞固期实力的绿林好汉杀死之后,被战马带着侧转身体的绿林好汉一身实力来不及发挥出,便被王君临带人凿穿。 “啊——!”被护卫们长枪刺中的好汉厉声惨叫,凄凉而又不甘。论武艺和马术,他们个个都能打对面三四个。可是他们连施展武艺和骑术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迎面而来的骑枪给刺下马,只因为他们的坐骑在他们要冲到敌人面前时突然不听话了! PS:今夜第五更送上,只为再次感谢老兄弟‘书友18672397’几日前五万币的慷慨大捧场———— 第二百二十七章 摧枯拉朽(一) (非常感谢‘DENNISSEE’、‘书友5788678’、‘刘大公子’、‘achelless’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轰!轰!轰!轰!”不到七十人的锥形骑兵冲锋战阵继续向前,王君临冰冷的马槊锋上,染着星星点点的血红。 此时此刻,不光是敌人,即使是王君临身后七十多名自己人也震惊异常,在刚才血鬃马那一声怪异的嘶鸣之下,看起来极为的厉害,分明是他们冲锋以来最为惨烈的马上对决,最终却变得如此简单! 他们几乎不需要做任何动作,只要随着战马轻松的保持锥形的冲锋队形即可,敌人竟然横着身体,惊慌失措的主动往他们的枪尖上撞,并且在相撞之前的一瞬间,还会被其胯下的战马带着侧转身体,露出防御最为虚弱的软肋! “呃!呃!呃!呃!呃!”几个反应速度足够快,及时拉住了坐骑,侥幸逃到一边的绿林好汉看着风一般从他们前方冲走的骑兵方阵,嘴里发出绝望的怪叫。 “轰!轰!轰!轰!”近百匹战马跟着血鬃马本能地生出一种安全感,只知道随着血鬃马迈动四蹄,无论挡在前路上的是虎豹还是豺狼,它们都毫无畏惧。 “奶奶的!”黑豹寨大当家邓豹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浓痰,大声叫骂,“真他奶奶的邪门儿。刚才我们的战马怎么突然不听话了,听说那秦安侯不光身怀恐怖毒术,还有一身鬼神莫测神通本事,莫不是他刚才施展了什么妖法。” 其他人一听,无不脸露恐惧之色,他们都是关中绿林道上的一方豪雄,武艺高强,自认为是顶天立地的汉子,秦岭十八山寨的寨主最差都是筑基期的实力,其中不乏滞固期高手,即使遇上破功期高手,联手之下根本也不怕什么的。可是对方若会一些妖法,那就不一样了,人类总是对一些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惧。 血鬃马的嘶鸣虽然奇特,但刚才战场上喊杀声、惨叫声、号角声交相辉映,除了同为马的同类和王君临一方少数人之外,敌军上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更不会想到刚才他们的战马不听招呼,并非是什么妖法,只是血鬃马对迎面而来的同类一声‘呵斥’而已。 “大当家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绕到侧面去!”一名军师模样的人脸色有些发白的对黑豹寨大当家邓豹小心说道。 “对,绕侧面去!”周围骑着马的绿林好汉齐声响应,邓豹从善如流,大手一挥,众人纷纷拨转坐骑,带领自己麾下人马躲开了王君临一行的正面。 王君临不到百人,锥形冲锋队形宽度不过二十步。只要避开正对着冲锋队形的这二十步的宽度,众山贼就可以重新攻击其侧翼,给刚才稀里糊涂死去的其他同伴讨还血债。 他们的想法非常聪明,也非常美好,只可惜,此刻战场上的骑着马的绿林好汉只是少数。九成以上的其他山贼,都没有坐骑,只能徒步接敌。看到王君临一行如洪水泥石流一般朝着自己头顶压来,他们也本能地选择了避其锋樱。 一时间,骑着马的马贼与徒步的土匪你推我搡,彼此争相夺路,居然在战场上挤成了一个个疙瘩,谁也无法达成最初的目标。 “凿穿!”“凿穿!”“凿穿!”作为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幸存者,王君临身后的护卫们对战机的觉察远超过常人,最开始随自家侯爷冲到对方大营内时,其实更多是一种慷慨赴死的悲壮,但经历了摧枯拉朽的杀敌之后,他们迅速就意识到,自己一方将敌方堵住谷口的大营凿穿,逃之夭夭的可能性极大,顿时一个个士气更加高昂,精神无比抖擞,将一身战力彻底发挥的同时,紧紧随着自己的战马,跟着自家的侯爷猛冲。 在人和马的齐心协力下,锥形骑兵冲锋战阵变得愈发严整紧密。像一把真正的锥子一般,沿着略带一点向下坡度的地面,笔直地向前推进。遇到挡路的敌军骑兵,碾过去直接凿穿。遇到挡路的步卒,也是碾过去直接凿穿。 因为王君临、鱼子默和血鬃马的带队,每次接敌凿穿的过程中迅疾无比,甚至都不带丝毫停滞。两百多勇敢的冲上来的绿林朴刀手,转眼间就被凿穿,死了三分之一的人,活下来的三分之二转头看去,他们要拦截的目标已经不见踪影。 一百个绿林弓箭手慌慌张张地挡在前面各自射了一支雕翎,便不得不撒腿向两侧奔逃。跑得最快的数十人侥幸逃出生天,跑得稍慢的数十人,却被接二连三地斩杀,侥幸未死被戳倒在地的也被马蹄踩成一堆堆肉泥。 “呀——!”眼睁睁看着一百多名同伙连个泡都没冒,就被对方活活碾死。紧跟在弓箭手队伍后准备冲上去的一伙山贼,立刻士气崩溃。想都不想,转身向后逃去。唯恐跑得太慢,步了弓箭手们的后尘。 另外一队长枪手正奉命前来阻敌,队伍被自家溃兵一冲,立刻四分五裂。而结不成战阵的长枪兵对上骑兵,等同于主动送死。是以连续努力了两次都没能收拢队伍之后,领军的某个山寨大头目立刻选择了放弃。将身体一转,果断加入了避开逃命的队伍。 “凿穿!”“凿穿!”“凿穿!”王君临身后一众护卫齐齐扯着嗓子互相提醒。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气势直冲霄汉,最中间的刘子明和许敬宗、沈果儿三人受到感染也热血沸腾,一起大喊,刚才他们也并非只跟着冲锋,也用钢.弩各自射杀了几名敌人。 太过瘾了,这样骑兵冲锋才叫冲锋,与自已一方相比,周围的敌军,全都是被捕猎的野兽。他们只要策马追上它们,就可以轻松地将对方干掉,不必考虑自身伤亡,心里也不会有任何负疚。 不,眼前的敌军甚至连野兽都不如!要知道,被捕猎的野兽群当中,难免还会有野猪和狗熊等野兽,情急之下反扑,尚能逼得猎户们暂且退避三舍。 第二百二十八章 摧枯拉朽(二) 而此刻的这些山贼土匪们,却几乎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要么被当场戳死,要么撒腿逃命。即便偶尔有人停在原地顽抗,攻击力孱弱得也如同调转屁股的野山羊。 “凿穿!”“凿穿!”“凿穿!”他们大声叫喊,阻拦的敌人越来越少,血鬃马再次加速,其他战马死死跟随,就像沿着山坡向下滑动的一方巨石,速度越来越快的同时冲量也越来越大,自然也越来越恐怖。 有部分依然不怕死的山寨当家带着自己麾下精锐想拦截,可是追不上啊!只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呼啸而过,来不及对他们发出任何反击。打到这种程度谁都看出来对方的队伍人数不超过一百,可凡是挡在他们冲锋路上前面的,无不惨叫着死于非命,却始终无法令他们停留分毫! 王君临对于身边护卫的装备和战马从来不吝啬金钱,他们装备了最好的盔甲兵器,最后的战马,甚至不比大隋军中普通都尉的盔甲兵器和战马差。而最主要的是血鬃马和王君临这个组合,有着太多远超常人和常马的本事,比如夜视能力,总能够为大伙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平整的路线。 如果换了对手是大隋精锐,此时此刻在兵力十数倍乃至二十多倍于敌的情况下,至少能找到七八种方法,遏制住王君临一行冲锋,然后将其彻底埋葬。 然而,在可视范围有限的夜间,秦岭十八山寨虽然凶名在外,其中不乏武道高手和悍不畏死的汉子,可他们终归是为未曾受过任何严格训练的土匪、山贼,彼此之间也不齐心的情况下,王君临此时所采用的战术却是一记无法抵抗的杀招! 而不说血鬃马,众护卫胯下战马也是大宛卖来的高头大马,在血鬃马带领下,奔跑节奏整齐的踩到一块,隆隆而来,光是气势,已经令挡在路上的山贼土匪们个个腿脚发软,更何况马背上,还有一排正在滴着血的骑枪?特别是最前面那无人能挡的三个杀神。 所谓当者披靡,正是如此。 无论骑着马的绿林好汉,还是结着队的山寨豪杰,此时都对王君临不到百人的冲锋骑兵战阵束手无策。最初,还陆陆续续有不甘心的勇猛者,冲上去试图力挽狂澜。然而,很快他们变成了尸体或者等死的伤兵。 随着王君临一行冲锋的速度越来越快,倒在他们前面的绿林好汉越来越多,敢于再冲上去阻路的英雄豪杰,就变得寥寥无几了。到后来,几乎所有绿林好汉和所谓的“英雄豪杰”们,都不再试图螳臂挡车,有的甚至干脆抢先一步给王君临一行让开去路,以免因为动作太慢,周围人群过于拥挤而被对方冲锋阵形活活碾死。 一百对三千,所有护卫已经抱着必死的想法,只想着在自己战死的同时,能够助自家侯爷逃走,然后回头给他们报仇。而现在,绝大多数人很可能杀出生天,甚至创造一个以少胜多的奇迹。试问,作为一名战士,谁人会不感到精神振奋?谁人不会士气百倍? 而相反,来自秦岭十八山寨的山贼土匪们士气直线下降,特别是很多人想起王君临的凶名和毒名,一个个叫苦连天,开始后悔来这里打这一仗。一些大小头目,甚至山寨大当家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以死相搏?随便应付了几下,便纷纷向更远处避开。唯恐损失太大,折光了自家本钱! 还有更甚者,干脆连应付都不应付。直接将自家队伍拉开。反正避一次也是避,避两次也是避,避一百步和避五百步也没太大差别。自己这边战斗力最强的飞虎寨还没出手,等上官虎总瓢把子带领他的飞虎寨好汉们出手之后,大伙再伺机而动,也不算迟。 如此一来,真正肯挡在王君临和鱼子默一行冲锋前面的敌军,竟然十不存一。连同那些好不容易才绕到骑兵方阵侧后,准备实施反击的绿林好手,也再度纷纷拨转坐骑,避免玉石俱焚。 …… …… “李小路,你带着老子的重甲营上。堵住他们!” “周冬鱼,周冬鱼,你带神箭营跟在重甲营身后,羽箭阻敌。敢回冲本阵者,给我一并射杀!” “王飞,你的骑兵呢,别留着下崽子,绕,绕远些,绕到侧面和背后去攻击他们!” “赵立鹰,你给我带队督战。不准任何人退过那棵大石。退过者,当场格杀勿论!” …… …… 眼睁睁看着对方越跑越快,越跑越稳,越跑越迫近自己的本阵。关中绿林道第一号人物,秦岭十八寨总瓢把子上官虎双眼变得通红一片,挥舞着一把和三国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有些相似的大砍刀,在自己的总瓢把子旗子附近来回奔跑,将自己用来震慑其他十七个山寨的嫡系力量,接二连三地派了出去。 他不能输,否则杨素答应他的将军官位和伯爵之位都没有了不说,对他在关中绿林道上的名望打击是致命的,他总瓢把子位置也难以保证。 而他此时更不能退,绿林不是军队,没有避实就虚这一说。打顺风仗时,大伙个个争先恐后。可万一落了下风,帅旗动摇,则大伙肯定是争相逃命,各不相顾。唯恐逃跑的时候落在别人后边!到那个时候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结阵,结阵,刀盾手上前,长枪兵跟在刀盾手身后。四排横阵!”不光上官虎一个人知道此战到了最关键时刻,重甲营老大李小路,同样是个明白人。 而且其他十七寨的人马可以退,唯独他们飞虎寨的人马绝不能退。他们称霸关中绿林道已经十数年,也是整个关中绿林道的脸面,上官虎自父亲手中接下这份基业,两代人二十多年心血,卧薪尝胆,才使得飞虎寨有了当前这种规模。才使得秦岭其他十七大寨,数十小寨的英雄豪杰心甘情愿地追随在同一面大纛下,拜他为总瓢把子,如果飞虎寨被对方不到百人给打败了,整个关中绿林联盟,也必将分崩离析。 第二百二十九章 摧枯拉朽(三) “结阵,大伙赶紧结阵!山寨养大伙多年,看的就是这一天!” “结阵,战马怕长矛。把阵结严,顶住他们!” “顶住,顶住,大当家在看着兄弟们!” “大当家有令,凡杀敌一人,赏白银十两,女人两个。” …… …… 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上虎官这些年却也网罗了一些有本事的心腹属下,在他们的努力约束下,重甲营好汉们首先硬着头皮向前,抢在自家溃兵冲到中军之前,在其必经之路上组成一道铁墙。 “嗖嗖嗖——!”没等两百人的重甲营把方阵列稳,紧随其后的一百人神射营,已经对空发出百支羽箭。精铁打造的箭镞映着火光,掠过大约四十步距离,将溃退下来的其它各个山寨头目喽啰们,射翻了整整一大片。 “哎呀——!”“娘咧——!”“缺八辈子德的家伙,你朝哪射呢?!”“周冬鱼、李小路,老子做鬼也跟你没完!” 哭泣声,责问声,咒骂声,交替而起。被射翻在血泊当中却又没当场死去的喽啰们,手捂伤口,眼睛瞪着羽箭来临方向,目光里充满了仇恨。陆续退下来的其他绿林好汉们,则被血淋淋的先例镇住,不得不暂且停下脚步,站在伤者和死者的尸体旁,冲着飞虎寨的神射营大喊大叫。 王君临一行锥形冲锋战阵与逃得最快的这批人之间,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众人身后,也还有强大的五百飞虎寨同伙可阻挡对方骑兵的马蹄。本以为今晚一定能平安脱离险地,谁料想到,在最后一刻,却遭了自家人的毒手! “重甲营前三十步,无论是敌是友,凡是进入者,格杀勿论!”掌控着神射营的周冬鱼面色却丝毫不为袍泽的死亡所动。狠狠挥了一下钢刀,大声喝令。 “重甲营前三十步,凡是进入者,格杀勿论!” “重甲营前三十步,凡是进入者,格杀勿论!” “重甲营前三十步,凡是进入者,格杀勿论!” …… 飞虎寨神射营和重甲营的人在各自老大带领下扯开嗓子,大声重复。同时用力将手中的角弓左右摆动,示意溃退下来的山贼们绕开自家中军,向两翼分散逃命。 射杀溃退下来的绿林同道,绝非他们的所愿。但如果任由这些家伙继续没头苍蝇般乱跑,冲动了重甲营刚刚组成的军阵。此战大伙将输得毫无悬念。故而,两害相权,他们只能取其轻! 这个一念之仁,不知道救了多少绿林同伙的性命。挤在羽箭覆盖区域边缘,骂骂咧咧的大小喽啰们,在死亡的威胁之下,迅速领悟了飞虎寨的暗示。调转身形,一边诅咒着飞虎寨上下的祖宗八代和下三代,一边向两侧鼠窜而去。 “神射营,挽弓,前方四十步,预备——放!”周冬鱼依旧是那幅冷冰冰模样。拖着长声,再度命令麾下弓箭手们泼出一片死亡之雨。 这一轮无差别覆盖,只伤到了十几个慌不择路者。其余大多数绿林好汉们,都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避开了自家中军,撒腿向两翼绕行。 转瞬间,重甲营的方阵前,就空出了一大片区域。溃退下来的人流到这里自动一分为二,比剪子剪开的布匹还要整齐。 而紧追着溃兵而至的王君临一行锥型冲锋方阵,则“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拖着呼啸,一头冲进了飞虎寨神射营的最佳攻击范围。 “前方四十步,预备——放!”周冬鱼深吸一口气,第三次发出覆盖射击命令。用那么多绿林同伙的性命,他想换取的,就是这一刻。当百支雕翎呼啸着腾空的刹那,他仿佛看见对方至少半数落下马来的情景。 慈不掌兵。只有对自己人下得了狠手,才能更狠的对待敌人。百名弓箭手的一次齐射,足以在四十步远的位置上,射出一条三丈长,半丈宽的死亡陷阱。任何踏入这个陷阱中的人,无论武艺高低,都必将被乱箭攒身,死得惨不堪言。 然而,这一切,却只存在于他以往的经验和现在的妄想之中,百支羽箭如愿落进的指定区域,攻击范围的宽窄和长短也合乎他的预料。然而,却没带来什么死亡。 就在羽箭腾空而起的刹那,王君临一声爆喝“举盾!”。骑在马背上的所有护卫,迅速将跨在战马一侧的盾牌托了起来,斜着挡在了自己的头颅和身体前。 “笃!笃!笃!笃!笃!笃!”箭落如雨落琵琶叶,砸在盾牌上发出和尚敲木鱼般的声音,至于射向王君临、鱼子默、牛进达这样高手的箭被他们轻易拨打到一边。 急速狂奔而来的锥型方阵被砸得轻微颤了颤,从箭雨下一冲而过。 而他们此时速度其实极快,血鬃马不说,跨越一丈宽的距离,对于已经加起速度的大宛马来说,所需真是眨眼的瞬间功夫,百支破空而来的的羽箭,一大半儿都射到空地上。剩下的一小半儿几乎全部被盾牌所阻挡,极少部分侥幸躲开了盾牌,但也难以射中人和马的致命部位。当箭雨过后,整个方阵中只有两个运气差到了极点的战马中箭,其余皆安然无恙。 即便这两匹战马或许因为是跟着血鬃马冲锋的原因,也可能是草食动物在数万年来对抗捕食者过程中自然形成的天性,也令受伤的战马只要还跑得动,就不会脱离队伍。而是尽力跟在同伴身侧,寸步不离! “凿穿!” 胜利就在眼前,这一刻,所有人对自己有信心,对自家侯爷王君临同样有信心!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锥型冲锋战阵继续向前,仿佛刚刚经历的羽箭攒射,根本没给他们带来任何伤害。 三十五步,三十步,二十五步。碗口大的马蹄,几乎就要踏上了拦路者的头顶。 “举弓,再射!再射,然后自行射击!”神射营大头目周冬鱼的嗓音已经变了声,残忍中透着疯狂和慌张。 PS:一口气先送上三更,今晚依然预计五更,剩下两更努力码字中,晚一些会送上,求捧场,求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二百三十章 摧枯拉朽(四) 然而,王君临一行的速度太快了,速度已经达到了战马的极致,他麾下的射手虽然是精锐,但因为刚才第一次射击的战果对他们打击不小,慌慌张张的射出了第二次覆盖,效果比第一次还差,没有一人一马中箭。 无须他的督促,弓箭手们尽最快速度,不停地朝王君临一行冲锋战阵倾泻雕翎。 半空中,落下来的流矢乱如飞蝗,无穷无尽,一刻不停。 先后中了两箭的一匹战马跑着跑着,忽然悲鸣一声,轰然而倒。 随即,又是一匹,两匹、三匹、四匹。 鲜血开始在骑枪锥型方阵的正前方飞溅。 整个锥子方阵,首次变得不再齐整。 然而,他们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到了拦截他们的敌人面前。 忽然,所有马蹄声都消失不见。 “杀!” “杀!” 王君临和鱼子默同时发出大吼,后面护卫紧接着大吼,所有人从箭雨中冲出,与拦路者迎面相撞! 刹那间,血肉横飞,地动山摇! 王君临体内真气全部灌注于手中马槊之上,用出了全力。鱼子默全身力量聚集于手中两个大锤之上,全力砸出。拦路的飞虎寨重甲营直接被两人硬生生的砸出一个豁口,犹如金钢钻进了拦路石,后面护卫紧紧跟随,枪折,马倒,整具的尸体与破碎的残肢上下翻滚,拦路的两百重甲步卒枪阵四分五裂! 数匹失去主人的坐骑,依然紧紧跟着血鬃马在破碎的步卒方阵中冲刺,将转身逃命的重甲长枪兵一个个踩得鬼哭狼嚎! 阵破了,由两百重甲长枪兵组成的拦路方阵,被撞破了!在上官虎的带领下,他们曾经拦下过楔形、箭矢、锥形……,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骑兵突击阵列,今天,去被同样的方阵,在毫无花巧的正面碰撞中,砸了个粉身碎骨。而王君临身后的护卫死伤十七人,继续“轰隆隆”发出雷鸣般的声响,朝后面的弓箭手碾压过去,人与战马身上,俱是鲜血淋漓。 大部分血都是绿林好汉们的,只有很少一部分,来源于他们自己的袍泽。血鬃马的带领下,所有战马仿佛对危险反应迟钝,高速奔行中即便看到如林长枪,也不再如以往那样调转身形。而大多数拦路者却在两军相撞的最后关头,被飞奔而至的马群以及最前面的王君临和鱼子默吓得失去了拼命的勇气。纷纷侧转身形,试图避开高速冲过来的马蹄、马槊、铁锤和枪锋…… 结果就是,重甲长枪阵碎,而王君临一行冲锋锥型阵,被崩去了一大块后,却依旧保持着完整,借着惯性高速冲进了枪阵后边的飞虎寨神射营,神射营和重甲营不同,眼前一幕仿佛就是万钧巨石砸上了一堆鸡蛋…… 还没从自家重甲步卒方阵崩溃中缓过神来的飞虎寨弓箭手们,一个个一脸难以置信、瞠目结舌的就被杀死、撞死、踩死。 一具具尸体在半空中交替翻滚,血如暴雨般洒得到处都是。排成四行的横阵,转眼间就从正中央处被撞出了一个巨大的断面儿,先前不幸站在断面位置者,或者当场被杀,或者身负重伤,在血泊之中翻滚哀嚎。 他们站在断面两侧侥幸没有被对方阵正面相撞的同伙却没有一个俯身施救,而是继续愣愣地站在原地,愣愣地握着手里的角弓,好半晌,才终于发出一记声嘶力竭的哀嚎,转过身,飞一般向两侧黑暗中远遁。 “凿穿!”王君临再次大声爆喝。 “凿穿——!” “凿穿——!” “凿穿——!” 已经完全被战场狂热所笼罩的数十名护卫们,扯开嗓子大声重复。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家方阵中的弟兄数量,已经只剩下五十来人。正常情况下,战场上损失三成必导致崩溃,那是对僵持状态中的敌我双方而言。可像今晚这种酣畅淋漓的作战,即便周围的袍泽倒下去一半儿,剩下的幸存者们,依旧会百死而不旋踵! “凿穿——!” “凿穿——!” “凿穿——!” 他们高声大叫着,刺翻沿途遇到的所有敌人。他们一个个都变得勇冠三军。这一刻,恐惧与疲惫与他们彻底无关。他们武艺精熟得如同破功期高手,而胯下的坐骑,则神骏无比的同时又和他们一样悍不畏死。他们如同捕猎的狮子般彼此娴熟配合,结队扑向对手。而敌人则变成了逃命的野鹿和黄羊,被他们从后面追赶着,一个接一个杀死,根本没有勇气回过头来抵抗。 一支原本被派往侧翼的飞虎寨喽啰匆匆忙忙被调过来阻拦,还没等抵达,就被自家溃兵冲散了近半儿。剩下的被王群临带人一扫,立刻如风卷残云般消失不见。 又一支飞虎寨骑兵被他们总瓢把子上官虎逼迫着,由骑兵营大头目王飞硬着头皮带着冲上来拼命,可是没等他们抵达,便被溃兵卷走了一大半儿。剩下的勉强支应了几下,发觉情况不妙,王飞果断拨转了马头,带人落荒而逃。 第三支上前拦路的队伍崩得更快,几乎没等跟骑枪方阵接触,就自行溃散。大小喽啰们你推我,我搡你,争相逃命。像收割时的麦子一般,被自己人和追过来的战马一片片割倒。尸体被无数双逃命的大脚踩过,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堆堆血肉模糊的烂泥。 不是没有好汉敢于停下来搏命,然而在自家溃兵的洪流当中,他们就像失去根基的烂木头一样,被冲得摇摇欲坠。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迎面正对上王君临一行骑兵冰冷的枪锋。挟着战马飞奔而产生的冲力,“呯!”地一声,就将拦路者连人带兵器撞得腾空而起,徒劳地留下漫天的血雨。 “呯!”王君临斜压马槊,刺中一名横在自己必经之路上的飞虎 寨绿林高手。锐利的马槊枪锋借助巨大的惯性,像撕纸一样撕开了此人胸口铁甲。弹性十足的马槊杆被来自的锋刃处反冲力挤压,瞬间弯成了一张巨弓。紧跟着,对手的尸体被高高地挑起,“巨弓”迅速弹开,将尸体像捶丸一样射向逃命者的头顶。 PS:第四更送上,还有第五更,大家不要错过————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上官虎的悲哀 几名溃兵被当场砸倒,还有几名被砸得踉踉跄跄。没等倒地者爬起来重新迈开双腿,王君临一行的骑兵们已经从背后追上。数杆骑枪呼啸而过,将这几个倒霉的家伙,接二连三地挑起来,甩出去,变成一具具尸骸。 没有人顾及方阵的两侧,尽管两侧全都是敌军。他们的目标很明确,跟着自家侯爷,直扑对方那画着一头长着一双翅膀老虎的帅旗。只要将山贼土匪们的帅旗砍翻,大伙便彻底锁定了胜局。失去了指挥中枢并且士气濒临崩溃的山贼土匪们,即便人数再多,也只是一群没头的苍蝇。 “赵立鹰,赵立鹰,督战,督战!你倒是给我督战啊!”绿林好汉们的帅旗下,关中绿林道上总瓢把子上官虎,叫嚷声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老八,老八,给我擂鼓,擂鼓,让所有人向中军靠拢,靠拢!咱们人多,咱们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淹死他们!” 自己这边人多,这是上官虎最后的精神支撑。拥挤在帅旗附近,此刻至少还有四五百多弟兄,周围还有无数乱哄哄的营头,而对面冲过来的,不过是区区数十骑!只要有人肯做出牺牲,只要有人肯舍命让那支骑兵的速度慢下来,大伙未必没有重新翻盘的可能! 然而,眼睛里头看见的现实,却是如此的冷酷无情! 负责督战的赵立鹰向来以心狠手辣闻名关中绿林道,他不是不尽心,督战队手中的钢刀,光是砍自己人,就已经砍得到处都是豁口。只可惜,溃兵的数量却一点儿都没有减少,反而越砍越多,越杀越多。 最开始,还有人肯绕路而去。到后来,溃兵们干脆高举起兵器,跟督战者厮杀在一起,自相残杀、以命换命。 没等王君临一行冲到近前,督战队就被溃兵杀散了。上官虎清楚地看见,执行督战命令最果断的几个亲信,被溃兵们乱刀剁成了肉泥。随即,他又看见自己所倚重的飞虎寨坐第三把交椅的赵立鹰,放弃阻拦溃兵,逆着人流一个人独自朝前冲去。踉踉跄跄,踉踉跄跄,背影就像汪洋中的一只孤舟。 一波新的溃兵之潮涌来,赵立鹰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 “后退者斩!”看着赵立鹰死去,上官虎猛地发出一声哀嚎,拔出大砍刀,朝着前方冲去。一名逃过来的溃兵被他迎头砍翻,另外一名愣了愣,本能绕路而走。上官虎却不肯放过他,追上去,从背后将此人脑袋砍了下来。 一名溃兵从侧面不小心撞了他一把,将他撞得有些踉跄跄。“后退者斩!”上官虎一个拧身斜劈,将这名溃兵砍去半个肩膀。随即,又来了一招夜战八方,钢刀横扫竖剁,将靠近自己的喽啰全都杀死。 “杀回去,跟着我冲。咱们人多!”身边顿时一空,他扯开嗓子大喊。然而,却没有任何人回应。所有溃退下来的残兵,就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然后继续绕路而走。 “杀回去,老子平素待你们不薄,你们不能……”上官虎大喊大叫,挥舞着大砍刀去抓人。却被溃兵们像避瘟疫般避开。 没人相信他还能力挽狂澜,大势已去,逃命才是第一要务。什么总瓢马子,什么大当家,什么绿林第几把交椅,此刻皆比不上一双快腿。“你们都看着,老子自己去死,老子二十年后又一条好汉!”上官虎大喊一嗓子,放弃追杀逃兵,掉头迎向滚滚而来的王君临一行。双眼中,血水混着泪水淅淅沥沥,淌了满脸满身。 “大当家,撤退吧!留得青山在,回头再报仇。”飞虎寨坐第二把交易的张亮跑到上官虎身边,大声劝告,他不是第一个向上官虎谏言撤退的人,其他几个都被上官虎当场砍杀了,但这次,上官虎却犹豫了一下,将刀锋指向了不远处的铁骑。 “老二,你走吧,我留下来给大伙断后!”曾经豪情万丈的上官大当家凄惨的笑了笑,低声命令。 “大当家先走,大当家将来给大伙报仇!”仿佛能看穿上官虎的心事,张亮神色莫名的继续苦劝。 “报仇?”上官虎仿佛听见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裂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惨然一笑,说道:“我不走,我要和你们一道死。那毒将王君临果然不是凡人,咱们都跑不掉了,那毒将不是人,他不是人啊……”笑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呜咽,进而泣不成声.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只是命运的不公造成.今天,上官虎才明白那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谎言,自己与大名鼎鼎的毒将王君临相比注定黯淡无光。 既生我上官虎,何生王君临,野心勃勃,准备出山为将,立下赫赫战功,建立自己豪门世家的上官虎此刻宁愿死,死在这样一个对手的马槊下,胜过混混噩噩地渡过后半生。 “好,咱们一起死!”被称为张亮的飞虎寨二当家惨笑,拎着刀,站在了上官虎身边。临近的近百名心腹喽啰看见上官虎停下了坐骑,也狂笑着,快速向他靠拢。 他们的父亲都是飞虎寨的老人,是上官虎父亲的心腹兄弟,这次出山前,上官虎意气风发的说要带着大家当官发财,没想第一步便走向深渊。他们的对手选错了,但他们走出深山,脱离绿林,变匪为官的目标绝对没有错。 他们不是天生的强盗、山贼、土匪,他们和他们的子孙不该和父辈一样,当一辈子土匪,他们勇敢的跨出了这一步,然而他第一步便跨进了绝望。 上官虎此时的心头突然一片空明,他知道自己不该畏惧,也无所畏惧,这么多年,他苦学兵法,练兵之法,就是为了能够找一个好机会变匪为官,然后如他父亲所说自己祖先那样建立自己武将豪门,然而自己的一切理想在这位大名鼎鼎的毒将面前就是一个屁。 PS:今晚上第五更送上,求诸位看客捧场和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二百三十二章 愤怒的上官虎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和‘那年那天的我’两位老兄弟一万五千币和一万币的慷慨大捧场,我会在接下来几天中多加更以感激两位兄弟的鼓励和支持。) 忽然,上官虎觉得自己脖颈一痛,整个人便失去知觉,就要软软倒下,但被张亮稳稳的扶住了。 “大当家,投靠杨素和王君临有什么区别呢!我们都是为了当官,都是为了不当土匪。虽然杨素能够给的官大,但杨素给的官就未必能够当的长久。” 张亮趴在上官虎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就准备割下上官虎的脑袋向王君临投降。 然而,就在他挥刀的同时,蜂鸣声传来,一支铁箭突然出现,将他手中刀打飞了出去,然后紧接着一道血红影子风一般的瓢到他身前,一根马槊压在了他的肩膀上,马槊被一名浑身血迹的青年捏在手中,这名青年骑在一匹浑身血红色的怪马之上,如看死人一般的看着他。 这青年虽然满脸血迹,但是他和上官虎见过杨素派人送来的画像,一眼便认出这个给他无敌之姿的青年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秦安侯,镇远将军,毒将王君临。 “小人飞虎寨二当家张亮,愿意带领麾下人马向侯爷投降。”张亮反应很快,在认出王君临的同时,便顺势跪了下去, 然后不等王君临说什么,张亮便大声对四周喊道:“大当家已经决定飞虎寨向侯爷投降。” “降者免死!”展鹏适时高呼,如苍狼逐鹿。 “降者免死!”所有护卫齐声高呼。 附近没有跑远,瑟瑟发抖的喽啰兵们一群接一群跪下,个个如待宰的羔羊。 当最后的勇气丧失殆尽后,人的尊严也荡然无存。“饶命啊!”战败者们跪在同伴的血泊中叩头如倒蒜,鼻涕、眼泪混着血浆泥巴糊了满脸,看上去异常懦弱。 王君临一行已经不足五十人,此时见好就收,一边整顿队伍,救治自家伤号。一边将投降的山贼们先赶到一起集中看押。 秦岭十八寨这一次总数出动了三千人,是他们总人数的一半,此时大部分都逃走了,留下投降的绝大多数是飞虎寨的人,他们牵挂自己大当家上官虎,迟疑中速度不免慢了一些,结果稀里糊涂的跟着自家大当家和二当家向对手投降了。 饶是如此,被王君临抓到的俘虏,也有三百多人。并且其中绝大多数浑身上下连根寒毛都没被伤到,只是被吓破了胆子,腿软脚软,走不动路而已。 “就这儿怂样,还好意思当贼?”王君临的百名护卫折损过半,看到此刻俘虏们一个个闭目等死的窝囊状态,众护卫肚子里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拿着刀鞘朝着几名头目打扮的俘虏狠狠抽了数下,大声讥讽。 挨了打的土匪头目不敢反抗,只是抱着脑袋大声求饶,展鹏见此,愈发觉得自己麾下的那些弟兄死得不值,于是乎,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数分,一边打,一边咆哮着数落:“现在知道求饶了!先前围攻我们时的本事呢?都哪去了?瞧你们一个个长得虎背熊腰,干点儿啥不好,偏偏就去当贼!贱骨头,一群贱骨头,死了之后都没脸去见祖宗!” “住手!”刚刚醒来的上官虎眼见自己手下兄弟被人殴打羞辱,来不及看自己手脚被死死的捆住,也不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竟然大声喝止。 “侯爷,上官虎胆敢在侯爷面前放肆,卑职替侯爷杀了他。”张亮刚才杀上官虎被王君临所阻止,一直担心上官虎醒来之后找他麻烦,要知道上官虎是秦岭十八寨第一高手,也是关中绿林道上第一高手,名副其实的破功期高手,单打独斗他可不是对手。 上官虎一听张亮之言,目光扫过四周,彻底弄清眼前情况,先是看了一眼王君临,神色极为复杂,蕴含着畏惧、仇恨和佩服之意。 “上官兄倒是一个汉子,到这个时候了还替麾下兄弟着想。”王君临先是挥手让展鹏等人停止殴打俘虏行为,然后盯着上官虎淡淡的说道。 张亮一听,心中大急,担心王君临欲收上官虎为已用,抢着说道:“侯爷,上官虎乃越国公杨素的心腹,且武功高强,乃破功期的大高手,卑职以为当立刻诛杀,以免生变。” “啊……张亮,你个卑鄙小人,我要杀了你。”上官虎这才想起刚才张亮偷袭他的事情,一声爆喝,脸色涨红,全身肌肉猛的一阵抖动,身上的绳索应声而断,弹升而起,向张亮扑去。 张亮见此先是一惊,但紧接着欣喜若狂,上官虎越是反抗,越是放肆,便死的越快。 “找死!”一声冷喝,鱼子默纵马风一般向上官虎冲来,手中铁锤远远向上官虎砸出,速度快如闪电,且破空声如雷鸣。 上官虎脸色大变,不得不停下来,他脚下刚好有一把砍刀,用脚挑起,迎空砍向铁锤。 锵! 金石撞击声起,上官虎一个踉跄,向后倒退了四五步,扑腾一声坐倒在地,右手中的刀也飞了出去。早在一边压阵的牛进达适时扑了上来,在后者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刀已经逼放在其咽喉之处,让对方不敢再动丝毫。 与此同时,轰的一声,鱼子默胯下战马发出一声哀鸣,软倒在地,鱼子默落在地上,向后退了三步,脸色微白。 上官虎却没有理会牛进达,而是抬头看向鱼子默,发现后者只是一名身体魁梧如山的少年,不由心中骇然:“这小子好大的力气。”他修炼家传外家功夫,从小被父亲逼着经历惨绝人寰的修炼,耗费飞虎寨无数财物,可谓是九死一生,才在三十岁晋升到破功期,且在关中绿林道上以力大无穷威震秦岭十八寨,不想与这少年正面一击,自己丝毫没有占到便宜。 另一边,王君临眼见上官虎竟然能够接下鱼子默一击而不落下风,要知道鱼子默还借了战马冲力,不由也是心中一惊,心想这绿林草莽之中果然还是有高手存在。 “上官虎,你如今之是本侯俘虏,却想在本侯眼前杀人不说,还想救你麾下兄弟,你莫非是患了失心风不成。”王君临挥手打断张亮想要说的话,看着上官虎淡淡的说道。 PS:今晚上至少四更———— 第二百三十三章 毛毛出事了 上官虎一脸颓然的看了一眼刚才有所骚动,但被展鹏带人当场射死一人,又压制下来的三百多手下兄弟,一脸的歉疚和悔恨,他不该为了自己的欲望,将对他忠心耿耿的兄弟带到死境,抱拳对王君临说道:“秦安侯,我山寨中还有金银财宝至少可装十车,我愿意奉上,只求秦安侯能够放我这些兄弟离开。至于在下要杀要刮绝不反抗。” 王君临摇了摇头,有些玩味的说道:“上官虎,你以为你山寨中的金银财宝如今还属于你。” 上官虎闻言,不由一脸苦笑和凄然,但依然不死心,咬牙说道:“我上官家有口口相传淬炼功法和配药秘方,只要资质上佳便可修炼至破功期,我愿意献给侯爷,只求侯爷放我这些兄弟离开。” 王君临依然摇头,寒声说道:“本侯也不跟你啰嗦,要么你和你的兄弟臣服于本侯,为本侯做事,要不全部去死。你自己选择吧!” “侯爷,上官虎是杨素的心腹,侯爷与杨素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不会真心臣服侯爷的。”张亮一听,顿时脸色大变,跪在王君临眼前,急声说道。 上官虎本来还在犹豫,毕竟他父亲与杨素交情不菲,他能够掌控秦岭十八寨,与杨素暗中对他盔甲、兵器和战马的暗中支持分不开的,虽然不至于如张亮所言是杨素的心腹,但他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的确不愿意与杨素作对。 但他同样是一个嫉恶如仇,恩怨分明之辈,特别是平生最为记恨如张亮这等背叛自己兄弟的小人,所以,此时一听张亮之言,反而有了决断,怨毒的看了一眼张亮,对王君临说道:“秦安侯,你若是让我杀了张亮这个卑鄙小人,我上官虎便愿意臣服于你,至于我麾下兄弟希望秦安侯不要强求。” 王君临目光一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亮,后者吓的脸色苍白如纸,一边对王君临不停的磕头,一边乞求道:“侯爷万万不可相信上官虎,他是想与侯爷虚与委蛇,为杨素当内应。” 王君临却没有理会张亮,深深的看了一眼上官虎,说道:“上官虎,本侯答应你的所有要求。” 说完,示意他牛进达放开上官虎,而这边张亮却已经爬起来,撒退往一边跑去,王君临挥手制止了鱼子默和牛进达对张亮的阻拦。任由上官虎怒吼着追了上去。 两人一追一逃,没有任何人阻拦,很快便从旁边山林中钻了进去,视线难以看见。 “侯爷!要不要派人过去……”许敬宗上前说道,但不等他说完,王君临便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上官虎不会扔下他这三百多兄弟。” 果然,没过多久,山林中传来一声惨叫,很快,上官虎拖着张亮的尸体从中走出,来到王君临眼前,神色复杂的向王君临抱拳一拜,说道:“卑职上官虎拜见侯爷,今后愿奉侯爷为主。” 王君临心中欣喜,下马将上官虎扶起,说道:“你不用奉本侯为主,你将会是本侯麾下一名大将。” 上官虎一听,眸中精光爆闪,他原以为今天将会卖身于王君临,虽然不至于为奴为仆,但多半也会成为护卫打手之流,不想王君临竟然仿佛知道他心中最想要的东西,直接给出了承诺,这使得不知不觉中让他对王君临有了一丝真正的忠心。 “多谢侯爷,卑职愿为侯爷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上官虎略显恭敬的说道。 王君临拍了拍上官虎的肩膀,说道:“本侯这次回雍州,是奉天子旨意去打入境的吐谷浑人,只要你有本事,一场大战下来,少不了你的功劳,本侯自会亲自向朝廷和天子向你请功,总好过你带人在这里劫杀边关重将以换取功名利禄来的堂堂正正。” 上官虎知道王君临打趣他为了当官劫杀对方的事情,心中羞愧,一脸尴尬:“卑职有眼无珠,冒犯到侯爷头上,差点身死异处也是该死。” 王君临嘿嘿一笑,说道:“没有人该死,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从今往后你我便是自家兄弟。好了,不说了,你的这些兄弟你看着自己处理吧!” 上官虎一脸发自内心的感激之色,说道:“多谢侯爷。” 说完,他便转身向被俘虏的三百多属下走去,不等他说什么,俘虏中身份最高,掌管飞虎寨重甲营的周冬鱼便大声说道:“我等愿与大当家一起为侯爷冲锋陷阵。” 其他俘虏同样目睹了刚才自家总瓢把子臣服于那位传说中毒将的过程,也毫不犹豫跟着跪下大声说道:“我等愿与大当家一起为侯爷冲锋陷阵。” “好,你等依然归上官虎统领,展鹏将兵器还给他们。”君临挥手让众人起身,笑着说道。 许敬宗和刘子明、展鹏脸色微变,想要说什么,王君临扫了他们一眼,便又将话咽到了肚子里面。 上官虎和周冬雨等一众飞虎寨的兄弟则是另一种想法,他们被王君临的信任和自信感到吃惊的同时,也有些感动,然而接下来王君临说的话更让他们大吃一惊。 “上官虎,你们在山寨中想必还有不少家人老小,本侯准许你们现在回山寨安顿一家老小,明天中午来此地汇合,随本侯一同去雍州建功立业。”王君临目光扫过飞虎寨所有人,笑着说道。 上官虎和周冬雨互视一眼,彼此眼中看出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意味,虽然只是一时的感觉,以他们的阅历这种感觉很快会淡去,但王君临所表现出的诚意和信任却是实打实的,上官虎深吸一口气,向王君临抱拳,深深一礼,说道:“侯爷,我等……” 吼…… 不等上官虎将话说完,突然东边山林深处传出一声凶兽咆哮声,王君临一听之下,脸色一变,快速说道:“上官虎带人去山寨安顿一家老小,展鹏和子默留在这里救治伤员,进行休整。牛进达跟我走。” 说完,他不等众人说什么,便翻身上了同样急不可耐的血鬃马,风一般的冲向东边山林,牛进达也飞身上了自己坐骑,追了上去。 PS:今晚上第二更送上,至少还有两更————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木偶鬼影 刚才那身兽吼是猞猁毛毛发出来的,之前众人被困在山谷,王君临考虑到双方兵力相差悬殊,特别是箭雨这种攻击手段,毛毛遇上必死无疑,所以将毛毛打发出去,让其去了附近山林。 虽然是夜晚,且在山林之中,血鬃马依然如履平地,一人一马顺着之前毛毛发出的声音一口气跑了一里多路,将牛进达甩的不见踪影,某一刻王君临突然瞳孔一缩,同一时间血鬃马一声嘶鸣,猛的停了下来,前蹄高高扬起。 他们眼前凭空出现一个人影,真如鬼魅一般,以王君临和血鬃马的耳目竟然没有看清这人影是怎么出现的。 “血鬃马在西域传说中乃妖马,果然非比寻常,但从未有人能够降服,秦安侯能够降服此马,果然不是寻常人。”那黑影看着一人一马,突然说道,声音嘶哑,但却有着一种特殊的韵味,这种韵味听在王君临耳中,感觉怪怪的。 王君临看不清此人面容,甚至连此人说话时的嘴唇是否张开都看不到,但从声音能够听出此人很苍老,从身影来看,非常瘦弱的样子,最要要的是他从此人身上竟然感受不到丝毫活人的气息,这让人莫名的感觉有些恐惧。王君临死死盯着人影,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阁下是何人?在下猞猁现在何处?” 那人影说道:“在下田襄子,乃当代墨家巨子……” 不等此人将话说完,王君临突然龙雀刀出鞘,从血鬃马背上弹身而起,春秋刀法狂斩式如霹雳一般,全力向那人影劈去。 刺啦一声,那人影被龙雀刀斩成两半,但却没有丝毫血液和内脏流出,只有一件片状物事从中瓢出,落在地上。 王君临没有急于去碰那片状物事,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在四周密林中搜寻了一遍,没有看见任何预料中的人影。 回到原地,仔细观察被自己劈成两半的“人影”,发现是一个穿着人衣的空心木偶,他找了两片树叶垫着拿起那片状物事,发现是一个请柬。请柬用的是普通的纸张,但上面的字古朴苍劲,看得出,这是主人的亲笔,上面就写一句话:明日午时一刻,此处向西十里处黄台坡一见。 王君临冷笑一声,将上面的内容记住,然后随手一搓请柬便化为飞灰。 “绝对没有人能够瞒得过我和血鬃马的耳目接近十步之内而不被发现。”王君临喃喃自语,他实在想不通刚才和他说话的声音从何而来。 略一沉思,王君临蹲下开始研究被他劈成两半的木偶,很快他便发现木偶的双脚是半埋在地下的,他小心的用龙雀刀将旁边枯叶和土壤挖开,发现了一根指头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银色绳子连着木偶其中一只脚的脚底板。 “我拷!有线扩音器啊!”王君临此时的神色表情实在是精彩之极,虽然只是最简单的一种利用特殊材质的绳索传音,但是也不应该是这个时代出现的东西好不好!他甚至怀疑他穿越的这个时代到底是不是古代隋朝。 顺着银色绳子开始挖掘,足足向西边挖出二十步才到头,这里有明显被人踩过的痕迹,但此时却没有丝毫人影,只有一个四肢被捆住,嘴巴也被堵住的猞猁毛毛,一脸委屈的看着王君临。这根绳子的这一头显然还有一个可以聚音的东西,但此时却空无一物。王君临三两下将毛毛身上的绳子解开,这家伙刚才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用脑袋摩擦着王君临的腿,呜呜呜的直叫。 而直到这个时候,牛进达依然没有出现,王君临心中有些不妙起来,他迅速将那银色绳子连同那被劈成两半的木偶收起来,骑着血鬃马,带着猞猁毛毛原路返回。在刚入山林处,他找到了牛进达的战马和牛进达的刀,可是牛进达却不见了。 牛进达是一名滞固期高手,且厮杀打斗经验极为丰富不说,极为悍勇,即使是王君临要想将其活捉或者杀死,全力出手也至少要用十招,除非偷袭才可能一招制敌。 王君临在山林中找了半个时辰,最终没有找到牛进达,只好骑着血鬃马,带着毛毛回到最开始他们宿营的小山谷。 此时,展鹏和鱼子默已经带人重新安顿下来,伤员完成了基本的救治,战死护卫的尸体也找了回来,整整齐齐放在了一起,安排好了警戒,其他人钻进帐篷进行休息。 …… …… 黄台坡其实不是坡,而是一片平阔的平地。秋风吹过,不见落叶,因为这一决原野上连一棵树木都没有。 可是一夜之间,这地方忽然变了,凭空出现了一座宫殿,一座占地两三亩,纯粹由一种漆黑如墨的木头建造的宫殿。 前一天才从此处经过到附近山中砍柴的村民,早上到了这里都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到了中午,路过的村民更吃惊了,更没法子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片开阔地上忽然铺起了红毡,精致的木器桌椅摆在了宫殿内外。 主殿里面的餐桌上已经陈设好纯金和纯银的酒具。 然后来的是一辆宽阔的大车,从车上走下来的是一名肚子已经微微突起的中年人,气派好像很大,可是脸上却仿佛戴着一层永远都洗不掉的油腻。 若是有人曾经去过大隋京城饭菜最好的春女楼后厨,便会发现这中年胖子正是春女楼的大厨刘一香。 紧接着刘一香之后,又来了一批人。来的是一辆辆软马香车,从车上走下来的是四名侍女。 这四名侍女无不是绝色美人,每一个都有她们特殊的风采和她们独特的吸引力。 最后到达的当然是王君临和血鬃马。 王君临是客人,所以他来的时候,一切自然已经准备就绪。 …… …… 远远的在血鬃马上看见墨九寒站在黑色宫殿门口,搀扶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王君临不由吃了一惊,这比看见那座漆黑如墨的宫殿还要让他吃惊。 PS:第三更送上,还有第四更,大家不要错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失态的王君临 不管是王君临从天鹰老人处得出的判断,还是从孙思邈处了解到的信息,墨九寒都不应该和田襄子这位墨家第四代巨子在一起,甚至按照天鹰宫的天鹰老人所言,田襄子出世之日就是墨九寒的死期。 脑海中念头闪动,王君临压下心中疑惑,看向被墨九寒扶着的老者,此老身着漆黑色的麻衣,脚踩漆黑色的草鞋,头上却带着一顶金冠,上面镶满了如墨一般的黑宝石,看起来诡异而神秘。 远远看着,老者有着一头醒目的白发,但是走近才发现,老者或许不老,因为他脸色红润,皮肤光滑,但诡异的是他的一双眼睛是浑浊的,是那种行将就木的老人才有的浑浊。 除了昨晚上利用猞猁毛毛试探他,且牛进达的失踪和最近沈光杳无音讯与对方可能有关之外,对方表现的很有礼貌,至少比喜欢以九尸迎宾的天鹰宫要好得多,同时也是郑重其事。 王君临自然明白这个时候他以礼相待只会有好处,否则便可能会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两年的官场生涯,特别是这三个多月的京城生活,早就将王君临调教成一个阶级分明的封建贵族,各种礼仪他虽然不精通,但却都是懂的。 双方客气且一丝不苟的行过见面礼之后,王君临踩着一种紫色的地毯被请进了宫殿里面的客厅,王君临好似与墨九寒第一次见面,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熟人的样子。 王君临扫了一眼四周,便发现用某种黑木打造的宫殿其实是用现成的木制部件拼装而成,和后世的活动板房和复杂的模型道理类似,当然这其困难度和复杂度,板房和模型与这占地两三亩的宫殿是没有办法相比的。 “这宫殿堪称巧夺天工,非常的不错。”王君临由衷的说道。 田襄子对于得到王君临的赞叹好像很在乎,脸上流露出欣喜的笑容,说道:“但老夫却以为有些华而不实,特别是与秦安侯发明的算盘神妙相比,老夫亲手打造的这座宫殿更是个玩物。” 两个人说着话,王君临已经被带到了客厅,两人分主宾位置,各自在案几的后面落座,四名娇美的侍女如精灵一般端着各种稀罕的水果、美食一一摆在案几之上。 田襄子对王君临拱拱手说道:“简慢秦安侯了,方外之人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仓促间准备了一些美食,秦安侯请慢用。” 王君临看着眼前盘子里面荔枝、香蕉、芒果等南方才有的水果,考虑到这个时代交通工具的速度,心中实在惊讶之极,自王君临到来之后,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乃至最细微的神色表情,都逃不过田襄子的观察,此时见王君临神色变化,田襄子便眼睛一亮,说道:“秦安侯莫非以前见过这几种水果。” 这几样南方亚热带和热带才有的水果让王君临感觉自己还是有些低估了所谓墨家的能力和手段,但他面上不露丝毫,一一指着报出了水果名字,然后在田襄子那浑浊双眼中精光连连闪动之时,拿起一根香蕉熟练的剥开皮,咬了一口,淡淡的说道:“好些时日没有吃过了。” “呵呵,这些水果虽然稀罕,但想必是不入秦安侯法眼,老夫猜想这些水果对秦安侯来说也只是寻常享用之物吧?”田襄子微微一笑,突然说道。 “这倒不假,我从小到大没少吃这些水果。”王君临很老实的说道。 “我听墨九说秦安侯不但能够发明算盘这等神物,而且还会春秋刀法,可有此事?” 王君临熟练的吃了一枚荔枝,看了一眼自见了面,神色表情再没有有丝毫变化的墨九寒,说道:“算是吧!” 田襄子眯起了眼,眯着眼笑了。 “侯爷可认识此物?” 话音一落,田襄子突然起身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件东西出来。 王君临看清这件东西后,犹如见了鬼似的,再也难以保持平静,腾的一下站起来,神色激动的指着田襄子手中东西,失声叫道:“你你……你怎么会有此物?”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奇异而诡秘的声音,就好像蚊虫飞鸣时那种声音一样。又轻又尖又细,可是从那么远的地方传来,听起来还是非常清楚就像是近在身边一样。 田襄子那两道宛如用银丝编织起来的浓眉,忽然皱了皱,将手中东西又收进了怀中。 王君临急欲想知道田襄子手中东西是哪来的,此时却最担心有人来打搅,立刻问他:“什么事?” “没事,喝酒。”田襄子说着话,端起酒杯喝下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个人明明只是走进来,但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一边跳舞一边走进来似的。 因为,这个人的腰就像是蛇一样,甚至比蛇更灵动柔软,更善于转折扭曲,好像随随便便的都可以。 从一个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角度扭转过来。忽然又从一个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地方扭转出去。扭转的姿势又怪异、又诡秘、又优美,而且还带着一种极原始的诱惑。 此外,这个人的皮肤就像是缎子一样,却没有缎子那种刺眼的光泽。 它的光泽柔美面温和,可是也同样带着种原始的诱惑力。 这个人的腿笔直而修长,在肌肉的跃动中,又带着种野性的弹力和韵律。 一种可以让每个男人和女人都心跳不已的韵律。 随着这种韵律,这个人用那种不可思议的姿态走进了墨宫客厅。王君临感觉自己的心跳竟然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这个人一边扭着舞着走到田襄子和王君临面前,先给了王君临一个简直可以把人都迷死的媚眼。然后就用一双十指尖尖,如春笋般的玉手把一个铁锦缎的盒子放在王君临的案几上。 然后他又给了王君临一个媚眼,当然也没有忘记给田襄子一个。 他的腰肢一直不停地在舞动。 “他的腰真软。”王君临居然觉得自已的嘴有点发干。 PS:第四更送上,感觉快要困死了,写这一章是打着盹写出来的,求捧场和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七彩蜘蛛 (非常感谢老兄弟‘书友18672397’再次万币慷慨捧场,而且成为本书第一个盟主,非常非常感谢。) 田襄子却只是冷冷的看着,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至于墨九寒,王君临已经开始怀疑他还是不是活人,站在田襄子身后竟然一动不动,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 最后,这个人用最妖媚的态度对王君临嫣然一笑,旋风般的一轮转舞,人却又风一般的跑到了黑色宫殿之外。 他的笑,他的舞已足以使王君临失态,只有田襄子仍然神色不变。 不知什么时候,田襄子又将刚才引得王君临失态的东西放进了怀中,王君临强压下恨不得扑上去将田襄子生擒,然后拷问后者那东西是从何而来的想法,说道:“前辈看见如此女人,居然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如果是女人,我一定会把他留下来的,只可惜他不是。” “他不是女人?” “他根本就不是人,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 “他是什么?” “他只不过是个人妖。”田襄子说,“是仙隐门中妖宫中的人妖。” “听说妖宫中还有一个虫妖。”王君临好奇的问道。 “你为什么不先看看这个盒子里有什么?”田襄子此时却盯着刚才那人妖放在王君临眼前的盒子皱起了眉头。 打开盒子,王君临愣住。无论谁打开这个盒子都会楞住。 在这个盒子里装着的,赫然只不过是一只蜘蛛,虽然这只蜘蛛的颜色是极为稀少的七彩之色。 但也还是一只蜘蛛,并不稀奇? 即使这只蜘蛛身含剧毒,但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为什么妖宫中的人妖会用那么怪异的方法送到他眼前的案几上。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王君临心中警惕的同时,却怎么也想不通。 不对,这只蜘蛛看起来有些眼熟,在后世的时候好像见过类似蜘蛛的照片或者视频。 “前辈刚郑重其事要晚辈打开盒子。”王君临问田襄子。 “是的。” “这只蜘蛛再特殊,也只不过是只蜘蛛而已。” “是的。”田襄子的表情仍然很凝重,“这的确是只蜘蛛而已。” “这只蜘蛛即使身含剧毒也不算什么,前辈还是告诉晚辈您刚才拿出来的东西是从何而来?”王君临最终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 “一只再毒的蜘蛛在毒将面前当然不算什么。”田襄子说,“可这只蜘蛛若是虫妖蓄养了二十多年的蜘蛛,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虫妖养了二十多年的蜘蛛,这怎么可能,没有蜘蛛能够活二十多年。”王君临愣了一下,极为肯定的摇头表示不相信。 田襄子的神色更加凝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不管是不是活了二十年,这只蜘蛛是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凶物。” 王君临感受到田襄子话语中的郑重,不由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它是一种符咒种,可以在顷刻之间致人于死地的符咒。” 王君临闻言,脸色一变,死死的盯着那七彩蜘蛛,再次摇了摇头,他实在难以理解和相信田襄子所说。 田襄子却继续说道:“所以老夫才说这只蜘蛛是一种致命的符咒。” “与这蜘蛛接触的人真的全都死了?真的没有一个人能例外?” “有人能够例外。” “哦!什么人?” “春秋使者。” 田襄子这次沉默了很久,才死死盯着王君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王君临神色有些怪异,忽然不说话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自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人类之外,其余所有的生物都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畏惧,也正是这种畏惧让他收服了以前从未有人能够骑乘的血鬃马。 王君临不愿意再想起这件事,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太过玄幻了,当然这与他能够穿越时空来到大隋朝相比,就不算什么了。 王君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脸上渐渐恢复了平静,摇了摇头不想再说话。 田襄子盯着他看了很久,冷酷的眼睛里仿佛露出了一点温暖之意,可是声音却更冷酷了。 “你是春秋使者,所以你不会死。” 王君临不吭声,好似默认。 田襄子冷笑:“你为何不敢承认自己是春秋使者。” 王君临没有理会他,而是突然曲起中指,闪电般对着盒子里七彩蜘蛛狠狠的弹了一指。 他的中指内是灌注了内家真气的,力道何其大,那七彩蜘蛛瞬间便被弹的炸了开来,四分五裂,体液四溅。 但王君临却是瞳孔一缩,因为这七彩蜘蛛的血或者说体液竟然是银色的,犹如水银一般,而更诡异的是伴随着七彩蜘蛛炸开,里面飞溅出数十只蚂蚁般大小的小蜘蛛,和七彩蜘蛛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颜色不是七彩而是三彩,身体缩小了数十倍而已。 这数十只三彩蜘蛛全部落在了那盒子里面,然后便疯狂的抢食洒落在盒子里面的银色液体,那银色液体也是奇妙,竟然没有丝毫渗透到盒子中去,两三息间便被数十只三彩蜘蛛抢食干净,肉眼可见的,这些蜘蛛的身体好像大了一圈,由三彩变成了四彩。 而这还没有结束,那些四彩蜘蛛开始互相攻击、撕咬,战败的一方很快就会被对方吞噬,而吞噬了同伴的蜘蛛则迅速的长大,没过多久有少部分吃了三个同伴的四彩蜘蛛变成了五彩蜘蛛。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数十息,到最后整个盒子只剩下两个个头最大的六彩蜘蛛开始互相撕咬,显得非常惨烈。 又是十数息之后,盒子里面只剩下一个七彩蜘蛛,而且刚才各个小号蜘蛛身体被撕咬时留下的银色液体也被这七彩蜘蛛一一舔食的干干净净。 王君临目睹整个过程,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因为现在的盒子,以及里面的七彩蜘蛛,和最开始那个人妖送进来时没有什么两样。 而这个过程中,田襄子始终冷眼旁观,没有说一句话,神色表情也都没有丝毫变化。 以王君临的心境,此时看着那只极为漂亮的七彩蜘蛛,忽然心中莫名的生出惊惧的感觉来,他禁不住伸手将盒子盖住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王君临死了? (非常感谢‘乱X星辰’、‘achelless’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在这瞬间,田襄子浑浊的双眼突然变得亮如灿星一般,死死的盯着王君临,眼睛都不眨一下,显然不想错过王君临此时任何最细微的变化。 王君临在手盖上盒子的瞬间,脸上凝重的肃然的表情就已冻结,忽然间就变得说不出的诡异可怖,就好像是一个被冻死的人一样。 如果没有看见过被冻死的人,绝对想象不到王君临此时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田襄子的瞳孔瞬间收缩至针尖大小,猛的站了起来,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喃喃自语:“你体内先前就有虫妖的妖虫,可为什么一直没有发作,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你到底是不是春秋使者?” 如果没有看到田襄子现在的表情,任何人都绝对想象不到这样一个如此冷静、冷酷、冷漠的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此时的王君临自然也难以回答他。 这时候那种蚊鸣般奇异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听起来虽然还是很清楚,可是仍然仿佛在很远。 其实这个声音已经不远,就在墨宫之外。 这种声音居然是葫芦丝发出来的。 葫芦丝,又叫葫芦箫,是云贵一带少数民族的一种乐器,不知是什么时代才出现的,不想如今在这西北之地有人吹着葫芦丝出现在了王君临的眼前。 一个丰满高大美丽、服饰华贵、虽然已经徐娘半老可是她的风韵仍然可以让大多数男人心跳的女人。扶着一个眼睛如鹰一般的老人,忽然出现在宫殿的客厅里。 这一男一女明明是一步一步一步馒馒地搀扶着走进来的,可是别人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这客厅里了。 老人的手里在紧紧握着一个纯白色的葫芦丝。 这是一把看起来很破旧的葫芦丝,一些地方已经发黑,而诡异的是老人明明没有吹葫芦丝,可是有丝丝微弱的风灌进葫芦丝里面,便发出这种像蚊鸣一般的声音。 “天鹰老人,天鹰宫的圣物既然已经落在你们夫妇手中,看来你已经成为了天鹰宫主。”田襄子看着老人手中的葫芦丝,神色有些复杂,这个葫芦丝他在二十年前拿在手中研究过,事后他做了很多和这个葫芦丝一模一样的葫芦丝,也能够吹响,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乐器,但是没有一个能够如天鹰宫的圣物这样,自己发出声音的。难道就因为这个葫芦丝是那个洞里面的东西? 没错,这美妇和老者便是曾经在大隋京都和王君临打赌的天鹰老人夫妇。 “老夫以九尸迎宾之礼相迎春秋使者,还未与其正式见面,倒是让你这老不死的先把墨殿摆在了这里不说,还把妖谷的老怪物也吸引了过来。”春秋老人夫妇一进门,目光便一直在王君临的身上。 这时候王君临不但脸上的笑容冻结僵硬,全身却都好像冻结僵硬。 事实上,任何人都应该能够看得出,就算他现在还没死,离死也已不远了。 奇怪的是,田襄子此时反而却好像变得一点都不担心,好像王君临的死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又好像他可以确保王君临绝不会死的。 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节奏强烈明快而奇异的曲乐声,也不知道是什么乐曲。之前那个腰像蛇般柔软扭动的人妖,又跳着那种同样奇异的舞步走了进来。 不同的是,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这次来的有七个人,其中有六个人看起来都和他同样怪异妖媚,随着乐声,跳着各式各样怪异妖媚的舞步,穿着各式各样怪异妖媚的舞装,把自己大部分胴.体暴露在舞衫外,看起来甚至比那些西域的舞娘还要大胆。 这些人当然也全都是男的。 乐声中带着种极狂野性的挑逗,他们舞得更野。 这种乐声和舞使人明明知道他们是男的,也不会觉得恶心。 就在这群狂野的舞者的腰和腿扭动间,大家忽然发现他们之中另外还有一个人。 他们是极动的,这个人却极静。 他们的胸怀大部分都是裸露着的,这个人却穿着一件一直拖长到脚背阴紫色金花斗篷。 把全身上下都完全遮盖,只露出了一张脸。 一张无论谁只要看过一眼,就永生再也不会忘记的脸和脑袋。 因为这张脸和这个脑袋,实在丑得太可怕。 这是一个老人,面色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身体瘦的几乎皮包骨头,但是脑袋却显得奇大无比,有一双隐隐有些发绿的眼睛。 这个老人当然就是虫妖谷的虫妖,他进来后漠然的看了所有人一眼,只对着田襄子笑了笑,就慢慢走到王君临面前,凝视着王君临,看了很久。 “他是春秋使者?”他问田襄子。 “当今世上若还会有春秋使者出现,他应该就是春秋使者。”春襄淡淡的说道,只是神色有些迟疑。 “怪不得吃了我的小家伙直到今天中了圣蛛的丝毒才出现虫变,不过他既然出现虫变,那便必死无疑。”虫妖神色中始终有着一种变态的残忍,说话时的语气更是淡漠的不似人类。 “可是老夫认为他若真是春秋使者,就不应该会死。”田襄子盯着依然犹如被凝固的王君临,神色复杂的说道。 “普天之下,吃了我小家伙,又中了圣蛛的丝毒,且又没有服用我的解药,还活着的人至今还没有出现。” 说这句话的时候,虫妖脸上残忍之色更浓,不同于天鹰老人和田襄子这一辈子都想着将那个洞里面的秘密弄清楚,他虫妖的的理想在世俗,他想通过借用世俗门阀贵族的力量,从而完全掌控上万人的命运,然后利用这上万人的精血将他五毒虫王培养出来,所以若是杀了这个疑似春秋使者的王君临,能够让他达到目的,他会毫不犹豫。 田襄子显然很清楚虫妖心中的想法,一脸不屑的看着虫妖,冷哼一声,说道:“你可能忘记了你们妖谷各类秘法,包括你这蓄养妖虫的秘法都是来自那个深洞,而春秋使者却是最可能从那个洞里面出来的人。” PS:第二更送上,还有第三更———— 第二百三十八章 春秋奴 说到这里,田襄子转头看向王君临,叹了口气,斩钉截铁的说道:“所以,普天之下,若是有人能够吃了你的妖虫而不死,那这个人一定是春秋使者。” “田襄子,你不要危言耸听,关于那个洞的神奇只一过是传说而已,我妖宫一脉各种秘法就未必真的是出自那深洞。”虫妖脸色有刹那间的变化,但最终还是冷漠淡然的说道。 田襄子这次却已经懒的说话,只是一脸的冷笑和讥讽。 这种表情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说他把虫妖说的话完全当作放屁。 虫妖对田襄子的冷笑和讥讽感到恼火,转头盯着王君临看了半天,脸上又渐渐露出那种残忍无比的笑容。 “田襄子,你错了,你所以为的春秋使者已经没有了丝毫呼吸,心跳都已经消失,他好像已经是个死人了。而只要他还是人,便只能死一次。”虫妖快意无比的说道。 他说的不错。 一个人绝对只能死一次,一个人如果已经死在你手中,就绝对不可能再死在第二个人手里。 这个不真的事实,没有人能否认。 天鹰老人手中的葫芦丝从未停止过发出蚊子飞舞的声音,但此时这个声音突然变大。 在这宫殿的所有人,在这一瞬问忽然都觉得耳畔只能听得见那一丝丝一缕缕蚊鸣般的葫芦丝的声音,别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那个丰满高大服饰华丽,虽然已经徐娘半老,可是风韵仍然可以让大多数男人心跳的女人,突然用一种异常温柔娴静的声音说道:“你这怪物好像忘记了春秋谷还有人活着。”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拥有一头银丝般白发,高大威猛的老人,用一种几乎比狸猫还轻巧的脚步,悄无声息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个过程中他完全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老人一进来,便死死的盯着王君临,其他人直接被他无视,但不管是田襄子,还是天鹰老人,亦或是虫妖,神色都禁不住首次变得凝重起来。 “春秋奴,你竟然还没有死。”虫妖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六个蛇腰舞者,忽然间已围绕在被称为春秋奴的老者周围。六个人的腰肢分别向六个不同的方向旋转下去,六个人的手也在同时从十二个不同的方向,向春秋奴击杀过来。 十二个方向都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除了他们六个人因为从小修炼秘法,身体柔韧度变态,能够做出一些违背常理的动作之外,普天之下再没有人能从这十二个种部位发出致命攻击。 这位看起来一脸憨厚,高大威猛的老人眼看就要在瞬息间变成一个死人了。 天鹰老人夫妇视而不见,田襄子也没有插手,对这件事,他们好像已经置身事外。 六个奇丽诡异妖艳的人妖,十二只销魂夺命的妙手,十二招变幻无方的杀着。 惨呼声却只有一声。 这声惨呼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面是六个人在同一刹那间同时发出来的。 六个人妖惨呼着倒下去时,全身上下好像连一点伤痕都没有,就好像是平白无故就倒了下去。 可是,忽然间,这六个人双眉间的眉心之下,鼻梁之上就像是被一把看不见的钢刀斩断裂开,裂成一条两三分的血眼。 这只血眼就好像是第三只眼,把他们这些人的两只眼连结到一起。 忽然之间这六个人的脸上都变得没有眼睛了,都变得只剩下了一条血沟。 他们的一双眼和双眼之间的鼻梁已经被忽然涌出的鲜血汇成了一条血沟。 田襄子脸上的颜色没有变,天鹰老人夫妇居然也没有变,因为春秋奴斩杀人妖本就是理所当然,这犹如猫天生就能捉住老鼠一般。 若王君临这个时候还没有死,看似凝固的身体内还有神志,目睹刚才这个过程,就一定会认出这个老人刚才杀六个人妖所用刀法与他所施展的春秋刀法极为相似。 “春秋奴不愧是春秋奴,即使二十多年不见出手,一旦出手,便是一招六杀,杀人于无形无影。”田襄子神色复杂的说道,仙隐门中四门三宫两谷一洞,一洞自不用说,本身就不是一个门派,而是一个影响他们仙隐九门数百年的秘密,其它九门中各有自己神奇本领,比如他们墨门擅长机关秘术,天鹰宫擅长装神弄鬼,药王谷擅长岐黄之术,妖宫则是各种稀奇古怪的邪恶杀人技,但武功最高者始终是人数从未超过三个人的春秋谷。 “让人看不懂的招式,总是让人不能不佩服的。”天鹰老人也是叹了口气,由衷的说道。 “不管你多厉害,就算你今天杀了我,你们春秋谷的春秋使者也已经死了。”虫妖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春秋奴如此厉害,六名人妖被对方随手杀死,让他心生恐惧。 春秋奴却没有看他,而是盯着王君临流露出慈祥的笑容:“春秋使者可以死在一名普通人手上,但绝对不可能会死在你手上。” “你难道认为他还没有死?”虫妖转头又盯着王君临看了半天,怎么看后者都已经是个死人了。 春秋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叹了口气。 “如果他真的会死在你那伎俩之下,那么他就绝对不是春秋使者。” 就在这时候,在墨殿客厅里的所有人,忽然听见有一个人发出了声音来。 虫妖听到这个人的笑声,却突然脸色大变。 他永远想不到这个人还能笑出声。 这个忽然笑出来的人,居然就是明明已经死了的王君临. “你你……还没有死?” “这不可能?” 虫妖一脸难以置信,禁不住失声尖叫。 一个在刚才明明已经死的没有丝毫呼吸,甚至心跳都感知不到的王君临,如今居然会笑了。居然还能站起来,居然还能走路。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个盒子和这种蜘蛛,但你却只知道怎么用,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原理。” 王君临却没有理会虫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里面拿出一根银针,小心翼翼的围绕装有七彩蜘蛛的盒子研究起来。 PS:深夜第三更送上,求月票和捧场的支持和鼓励———— 第二百三十九章 以毒攻毒 (非常感谢‘无我世界’和‘心非莫名101’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半响之后,王君临用银针在装有七彩蜘蛛的盒子上轻轻一挑,先是银针开始变黑,紧接着一根肉眼难见的透明蛛丝被他挑了起来,这蛛丝极为坚韧,他轻轻将这蛛丝开始在银针上绕圈,随着绕圈,才发现这盒子本来就是被密密麻麻的透明蛛丝所缠绕,只不过他先前看不见而已。 先前他一碰盒子,便首先碰到了这蛛丝,而这蛛丝上面有着奇毒,他刚才也的确中了毒,也差点如虫妖所说的那样死去,但是奇异的是,很快这些毒素便汇聚于血玉佩所在胸口,然后顺着毛孔被血玉佩全部吸收。这个过程本来只持续了两三息的时间,王君临便恢复正常。但当时王君临灵机一动,索性以假死之手段装死,将隐在暗处所有家伙全部引出来的同时,也偷听了不少秘闻。 王君临缠绕蛛丝用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以王君临的估计已经足足有七八米之长,这个过程中虫妖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几次想出手阻止,但在春秋奴似笑非笑的目光之下,最终没有敢有所异动。 直到再也没有蛛丝出现,最后王君临小心翼翼的将银针连同蛛丝装进一个瓷瓶里面,用塞子封起来,放到怀中暗袋中。 然后,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盒子打开,里面的七彩蜘蛛却已经不翼而飞,只留下了一滩银色液体。 王君临愣了一下,猜想刚才蛛丝之所以足足七八米长,多半是因为他活活将那杀不死的七彩蜘蛛抽干了,不由惊奇的笑了笑,随手拿起那盒子走到了虫妖面前,行了一个晚辈之礼,双手将盒子递给虫妖。 “虫妖前辈,这是你的盒子。”王君临说:“晚辈物归原主。” “不愧是春秋使者,果然厉害,装死也装的像。”虫妖脸色变幻不定,最终流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故作镇定的说道。 “装死的本事是因为我以前死过一次,甚至被人埋在了地里面,后来我活了过来,从此以后便有了装死的本领。” 王君临说的很认真,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接着说道:“这点我倒不敢妄自菲薄,装死如果装的不像,怎么能骗得过诸位前辈?” “但你若是真的死了,肯定再也活不过来了。” 任何人都应该想像得出,说到这种话的时候,必然到了该出手的时候。在这句话开始说的时候,虫妖应该已经再次出手,更何况王君临自己送上门来,距离他如此近。 而且这出手一击必然是生死的关键。 奇怪的是,这句话说完了很久,虫妖还是连一点出手的意思都没有。这一瞬间本来是他出手的良机。 良机失去,永不再来,虫妖若是聪明人,此刻应该知道这是他最佳出手时机。 虫妖绝不是个笨蛋,可是在这一瞬间他却真的显得有点笨笨的样子, 他一直貌似想要王君临的命,以王君临的性格也绝不会放过他的。而在他此时显出这种笨笨的样子的时候,当然也是王君临最好的机会。 可是王君临居然也没有出手。 而更怪的是旁边居然还有人一脸赞赏的看着王君临。 “公子,你究竟是用什么法子把他制住的?老奴眼拙,竟然没有看出来。”春秋奴眨着眼睛一脸好奇的问道。 对于这个被田襄子和天鹰老人称之为春秋奴,而且厉害无比的老人称他为公子,且以老奴自称,王君临装作没有听见,更不敢怠慢,先是恭敬的向老者行了一晚辈礼,然后者说道:“晚辈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这个盒子上被晚辈做了一些手脚,让他中了一种毒而已。” “而他中了毒,在说过了两句话之后,他的这只手就忽然变得麻木了,当然就不能再出手。” “现在他有半边身子,是不是已经完全麻木了?”春秋奴一脸恍然,追问王君临。 “大概是这个样子的。”王君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说着话,王君临又从怀里面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黑色药丸,不顾虫妖惊恐怨毒的神色,直接将其嘴捏开,将那枚黑色药丸强行喂了进去。这个过程中天鹰老人和田襄子好似想要有所动作,但看了一眼春秋奴,最终乖乖待在原地没有妄动。 “天鹰前辈,晚辈麾下沈光是不是在你手中?”王君临处理完虫妖,毫不客气的转头对天鹰老人夫妇说道,话说的很客气,但神色表情却很强势。开玩笑,旁边有春秋奴这样的高手撑腰,他若不趁着这位看起来很憨厚的老人家在场,将沈光和牛进达救回来,以他的实力事后再难有机会了。 “既然你是春秋使者,那个叫沈光的家伙老夫自然会放了的。”天鹰老人说着话,突然起身在那美丽妇人的搀扶下,手中握着葫芦丝就此转身向墨殿外走去。 王君临转头看着春秋奴,后者点了点头,王君临这才冲着天鹰老人夫妇躬身一礼:“多谢天鹰前辈。” 天鹰老人握着葫芦丝的手抬起来向后随意的摆了摆,便出了墨殿,很快就消失不见。 “前辈,晚辈总感觉那个葫芦丝里面有什么东西。”王君临对春秋奴说道。 春秋奴露出憨厚笑容,说道:“这个老奴不知道,公子是春秋使者,你说那葫芦丝里面有东西,那里面肯定是有东西的。” 王君临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说,他能够感受到春秋奴对自己的善意和尊敬,但这并不能让他立刻就完全信任对方。 “田襄子前辈,还请将晚辈麾下牛进达放了,另外将晚辈的东西还给晚辈。”王君临笑着对坐在主座上,貌似是正在发呆的田襄子很客气的说道。 田襄子好似才回过神来,幽幽叹了口气,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王君临,慢腾腾的说道:“正如天鹰老儿所说,你既然真的是春秋使者,你的人老夫自会放了,但是那件东西并非是老夫从你手中所得,还不能给你。” PS:为了庆祝和感谢本书第一个盟主‘书友18672397’的诞生,今晚上至少六更,大家敬请期待,不要错过———— 第二百四十章 与田襄子的交易 王君临转头毫不客气的对春秋奴说道:“前辈可愿意帮晚辈将东西抢回来?” 春秋奴说道:“公子若愿意跟老奴去春秋谷见谷主,老奴便帮公子将东西抢回来。” 春秋奴的回答再次出乎王君临意料之外,王君临愣了一下,心想果然没有无缘无故对你自称老奴的,凡事必有所求啊!去了春秋谷见了谷主之后,又要做什么? “晚辈还有一些世俗之事未了,等这些事情做完,后面一定跟前辈去春秋谷见谷主他老人家。”王君临想了一下,一脸认真的说道,给人的感觉他绝对没有说谎。 春秋奴盯着王君临,皱眉沉思半响,好像在思考王君临为何不愿意现在便跟他去春秋谷,半响之后,说道:“好!” “春秋奴,你虽然厉害,但你若敢动手,老夫不敢保证墨殿中各种机关不会伤到你家春秋使者。”田襄子冷哼一声,淡淡的说道。 春秋奴微微皱眉,没有看田襄子,而是看了一眼一直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墨九寒,计算了一下这个墨卫能够缠住他多长时间,而在这个过程中王君临能否扛得住墨殿中的各种机关而不受伤。 王君临能够看出春秋奴的顾虑,但他对墨殿里面的各种机关一无所知,不敢妄自进行任何判断,他准备全由春秋奴去决定。 “更何况那个叫牛进达的小子还在我们手中。”田襄子看着王君临,淡淡的说道。 半响之后,春秋奴叹了口气,对王君临说道:“公子,今天我们身在墨殿之中,老奴不敢擅离公子身边,便难以帮公子抢回东西。” 王君临极为失望的叹了口气,说道:“多谢前辈,晚辈知道了。” 田襄子适时说道:“秦安侯,老夫想跟你进行一个交易,秦安侯可有兴趣?” 王君临眸中精光一闪,笑着说道:“前辈请说。” 田襄子神色肃然的说道:“你若是能够告诉那件东西是何物,然后答应老夫有朝一日进入那生死洞里面的时候带上老夫,老夫便将此物还给你。” 那件东西自一年前秋天,也就是王君临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当天,落入田襄子手中之后,田襄子便亲自带领墨门上下所有人研究此物,但最终不说仿造,他根本不知道此物到底是何物,只是感觉此物根本不似人间所有。 直到田襄子得到消息有春秋使者出现,才推测到此物多半与春秋使者有关,所以今天特意拿此物一试,之前王君临看见此物时失态表现做不了假——此物果然是春秋使者的东西,但此物明显不是人间所有,难道春秋使者真的如典籍中记载,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那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难道真的存在仙界,墨子突然心潮澎湃,激动无比,那个深不可测的生死洞明显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另一个世界会不会是仙界? 王君临打死都不会想到田襄子此时的想法是如此的玄幻和妄想,他毫不犹豫便说道:“晚辈愿意和前辈完成这个交易。只要前辈将那件东西还给晚辈,晚辈就告诉前辈这是何物,且答应前辈有朝一日去那个生死洞里时,一定邀请前辈同行。” 田襄子眸中精光爆闪,心中的狂喜虽然极为掩饰,但王君临依然有所感觉,只是王君临难以理解其中的缘由,心想答案或许全部在那个神秘的生死洞里面。 他突然对那个生死洞充满了极大的兴趣,但田襄子这等人物都要和自己一起去,才敢或者才能进这个洞,显然这个洞极为简单,里面存在极大的风险,估计已经不是九死一生能够形容的了。 有了这些判断,王君临已经有了决定,这个洞里面或许能够找到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的秘密,但去之前一定要做好完全准备,这件事情显然要从长计议,不可急躁。 这些想法说来话长,但在脑海中也只是一闪而过,王君临轻咳一声,认真的说道:“前辈放在怀里面的东西名叫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 “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田襄子和春秋奴一脸的懵逼,前者紧蹙眉头沉思半响,说道:“秦安侯能否发誓你所说都是真的,不是欺骗老夫,然后再告诉此物是做何用的。” 王君临眉头微皱,说道:“晚辈可以发誓刚所说名字绝对是真的,但此物做何用处好像不包含在刚才晚辈与前辈的交易内容之中。” 田襄子神色一沉,但想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墨九寒,说道:“墨九手中掌控着一个叫夜鹰的情报组织,秦安侯若是能够告诉老夫这个叫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的东西是做何用的,老夫便做主将夜鹰送给秦安侯。” 王君临故作为难,说道:“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的功能效用牵扯大秘密,晚辈实在是……” 不等王君临将话说完,田襄子便将其打断,说道:“天下之间没有不能交易的事情,秦安侯若是有什么要求,大可以提出来。” 王君临一脸犹豫不决,最终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反正进入那个生死洞里面的时候,前辈总是要见识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是怎么用的。既然如此,将其做何用处提前告诉前辈也可以,但前辈要答应晚辈一个要求。” 田襄子精神一振,说道:“秦安侯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王君临说道:“十万两黄金和一百名墨门弟子。” 春秋奴和田襄子顿时瞠目结舌,前者微微一笑,后者冷哼一声,说道:“秦安侯还真看得起我墨门。这两个要求老夫实难满足,黄金最多万两,弟子最多十人。” 王君临本来就是本着漫天要价,坐地还价的打算,也不气恼田襄子减少到十分之一,一脸不满的说道:“这就让晚辈为难了。毕竟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中牵扯到的秘密实在是太大。晚辈若是没有足够的回报,实在是不甘心告诉任何人。” 第二百四十一章 彻底懵逼的田襄子 田襄子见王君临态度坚决,再次冷哼一声,说道:“我墨门弟子何其精贵,每个人都是万中无一之才,怎么可能有百人之多,十人已经是极限,而且限于我墨门祖规,他们出山时间不能超过十年。至于黄金……老夫知道吐谷浑人的地盘上有一座储量极大,质地极好的玉矿,秦安侯若是有本事将吐谷浑人赶走,占领此地,老夫便告诉秦安侯这玉矿所在,以代替那十万两黄金。” 王君临在脑海中大概判断了一下吐谷浑所在的地盘,暗想那玉矿不是昆仑玉就是和田玉,都是世间质地最顶尖的玉。而因为开采手段的所限制,这个时代玉的价格比后世还要昂贵。 王君临自然知道田襄子所言代替十万两黄金非是妄言,至于墨家弟子,十人已经够用,太多了反而有鸠占鹊巢之嫌。 所以,他见好就收,略微故作犹豫,便一副勉为其难的说道:“既然前辈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晚辈若是再不答应就显得太过无礼了。” 他也不怕田襄子反悔,当即说道:“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是二十一世纪最先进的单兵作战系统,该系统最大的优势是不用充电,而是太阳能电板,只要有阳光存在,便能够持续使用。是集通信、指挥、定位、判定方位、寻找矿产……” 王君临一脸认真的说完,也不理会田襄子和春秋奴再次陷入无限的懵逼状态之中,一脸肃然无比的补充道:“晚辈发誓刚才所言都是真话,若有一字虚言,被雷电劈死。” 春秋奴和田襄子依然不语,而且是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田襄子才深深叹了口气,看着王君临神色复杂之极,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将‘自己几乎一句话都没有听懂’之类的话说出口。 “十个墨门弟子一个月后会自己去找你。到时候他们会告诉你玉矿所在。”说完这些话,田襄子叹着气从侧门走了出去,墨九寒紧紧跟随。 王君临走到门口相送,他看见四个身高足有两米的壮汉从殿外树从中走了出来,抬着一个小房子一般的软轿,墨九寒把田襄子抱进软轿,田襄子冲着王君临摆了摆手,一行人就此离开了,四个壮汉走的很快,只一瞬间,就消失在树林里面。 直到这个时候,王君临才确定田襄子果然不会武功,但他身边尽是高手,墨九寒就不用说了,好像排在第九,不知道前面是不是还有八个墨卫,是活着还是死了,这些墨卫可都是不比他王君临弱的破功期大高手,就刚才那四个抬软轿的壮汉,恐怕任何一个都不比牛进达弱。 …… …… 田襄子离开没多久,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一群身穿黑色长袍的人,驾驭着世间极为少见,比普通马车大了三倍的四轮马车来到了墨殿四周,二话不说开始拆迁墨殿,动作非常迅速,看得出来是轻车熟路。 王君临离开墨殿的时候,将他前面的黑色木头打造的案几连同上面各种美食和水果抱了出来,那些黑袍人见此也只是愣了一下,但却没有阻止。 “前辈为何认定晚辈就一定是春秋使者,难道就是因为晚辈没有被虫妖毒死。”等身边只有他和春秋奴两人时,王君临找了个平地,将案几放下,便坐在案几后面,一边继续享用美食,一边忍不住问道。 春秋奴站在王君临旁边,脚下扔着已经陷入昏迷的虫妖,他此时看着天空,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因为此事,而是因为你和一个人长得很像。” 王君临怔了一下,说道:“晚辈和谁长的很像?” 春秋奴说道:“等你去了春秋谷就知道了。” 说完,春秋奴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公子现在还不想去春秋谷,老奴便回去向谷主复命了,等公子想要回春秋谷的时候,老奴自会出现来接公子去春秋谷。” 说完春秋奴也不等王君临说什么,便转身离去,王君临回过神来,躬身向春秋奴背影深深一礼,大声说道:“晚辈多谢前辈今日庇护。” 春秋奴脚步不停,也只是很随意的向后面挥了挥手。 等春秋奴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墨九寒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手里面提着昏迷的牛进达,随手扔到王君临面前,牛进达便被摔醒来,睁开眼睛看见墨九寒,二话不说,大吼一声便跳起来拼命,被王君临所呵斥阻止。 而这个时候,沈光也纵马从一个树林中跑了过来,一脸羞愧的对王君临跪下说道:“卑职失职,求侯爷处罚。” 王君临叹了口气,这句话沈光已经说了好几次了,但每一次沈光的失职错都不在沈光,而是他这个穿越者的敌人一个个太诡异太强大了,沈光在世俗中不管是武力还是能力都算是顶尖人才,但遇上这些人却只能认倒霉,还好鬼眼今后的范围主要是在世俗。 和前几次一样,王君临将沈光拉起来,安慰几几句,让后者不要被打击坏了的同时,也激发其更大的干劲,最后才指着墨九寒说道:“这位前辈是夜鹰的掌控者,他会将夜鹰全部交给你,你不要急着全盘接收,以免掌控不住,每接收一些人手或者分部组织都先进行重组洗牌,等完全掌控住之后,再接收下一批人手或者分部组织。这个过程可能会用很长时间,你不要着急。” 沈光和牛进达看着墨九寒一脸的吃惊,后者不知被田襄子怎么弄了一下,脸上犹如戴了一张面具,僵硬漠然,若非是眼睛偶尔眨一下,眼珠子也在看人的时候会动一下,简直和雕像没有什么区别。 “侯爷放心,卑职明白怎么做了。”沈光没有问自家侯爷为何能够将夜鹰直接并过来,这个明显很恐怖的老人为何要听侯爷的话。反正自家侯爷神通广大,做各种让人骇然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PS:先送上三更,至少还有三更,正在进一步努力之中,求大家月票和捧场和支持和鼓励————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五毒鼎 王君临从盘子里拿起一个芒果扔给沈光,后者抓着便和墨九寒离开了,牛进达嘿嘿一笑,拿起一个香蕉,学着自家侯爷的方法剥了皮吃了起来,他是北方人,这是他第一次吃香蕉,吃到口中却是怪叫连连。 王君临没有理会他,微微蹙着眉头,开始沉思。 牛进达知道自家侯爷的习惯,只要陷进沉思,最忌讳别人打扰,便静静在在一边陪着,大吃特吃的等王君临自己完事。 而这个时候,墨殿已经被那群黑袍人拆成上万个部件,分门别类的装到四轮大马车里面排着队整整齐齐的离开了。 这个时候,鱼子默、展鹏、许敬宗、刘子明带着的五十来名护卫一个个从附近树林里钻了出来,五百步外的路口,上官虎带着飞虎寨两百名骑兵也慢跑过来。 每个人都是刀出鞘,弓弩上弦,随时做好了厮杀的准备,因为王君临由始到终都没有发出攻击的命令,现在所有可能的敌人都先后已经离去了,自然没有了埋伏的必要,纷纷现身。 只是此时的上官虎神色骇然而复杂,他今天目睹了和王君临交往的这些异人,特别是感受到这些人深不可测的实力,再加上墨殿的神奇对的冲击,此时再看向王君临时,只感觉后者深不可测。 王君临从沉思中醒过来,从嘴里吐出荔枝籽核,想要再吃一个香蕉,发现牛进达那大嘴巴已经将香蕉吃完了。 “侯爷,卑职的飞虎寨还有兄弟们的五千妇孺小孩,卑职留下了五百兄弟由周冬鱼带领,随后护送家眷和财产一路到雍州侯爷地盘上。卑职带领两百兄弟先随侯爷去打吐谷浑人。”上官虎带人距离百步时,便下马,自己大步跑过来,对王君临抱拳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就依你所言去办,不过带领五千妇孺行走上千里路不是易事,刘子明你带上我的身份令牌前去飞虎寨找周冬鱼,协助其完成此事,一路上可以用我的令牌找雍州各地官府寻找帮助,在雍州地界,想来还没有人敢不给本侯的面子。” “侯爷放心,卑职一定帮助周冬鱼将五千飞虎寨家眷安全送到张掖郡。”刘子明上前躬身说道,双手恭敬接过王君临的令牌,他刚才目睹了墨殿的拆迁过程,对他震撼不小,再想起王君临以往事迹,不知不觉中对王君临的畏惧更甚。 “多谢侯爷。”上官虎一脸感激,当即安排一名心腹属下,交待了几句,让其带着刘子明去了飞虎寨, 上官虎再次走回来,王君临先拿起一个芒果仍给上官虎,然后将桌子上各类稀罕水果给众人分的吃了,在众人发亮的目光中,起身拍了拍手,指着一边地上的虫妖说道:“将这长得跟妖怪似的家伙捆起来带走,等到天水郡的时候记得借一个最结实的囚车,将他用锁链捆起来,这件事情牛进达负责,这个家伙不简单,若是让这家伙跑了或者让他死了,你牛进达直接去吃屎好了。” 牛进达脸色一白,答应一声,然后狰狞的嘿嘿一笑,过去一把将虫妖提了起来,咔嚓咔嚓声中,二话不说先将后者四肢和下巴关节处直接卸的脱节。 虫妖惨叫一声醒了过来,王君临点了点头,表示对牛进达所为的赞赏,此时虫妖一脸怨毒的看着牛进达和王君临,正在说什么,牛进达见此,二话不说噼里啪啦就是几个耳光打在虫妖脸上,后者脸顿时肿了起来。 但是牛进达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向后猛的翻了一个跟头,然而拔刀向虚空狠狠一劈,众人大惊,仔细一看,一只血红色的蜈蚣被牛进这一刀劈成两半,掉在了地上,但一时还没有死去。 众人这时再看向虫妖,目光已经和刚才完全不一样,因为包括上官虎在内,没有人看出那只蜈蚣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 “将他衣服扒光。”王君临果断下令,开玩笑,这一路上带着这个老毒物,他倒不怕,其他人怎么办,稀里糊涂被这些一看就很恐怖的毒虫来上一下,哪还得了。 沈果儿躲到一边,一脸恶心状不看。牛进达挥刀刷刷刷几下,虫妖身上明显比他身体宽大太多的五彩袍子便化为碎片,然后本来挂在他腰带上,藏在其五彩袍子下面的五个黑色小鼎便暴露在众人眼前。 成人拳头大小的黑色小鼎上面是用镂空的盖子封死的,但通过镂空缝隙能够看到小鼎里面的装着的东西。 牛进达率先小心翼翼的凑进看了一眼,发出一声惊呼,本能的向后退了数步,王君临走进一看,五个小鼎里面分别放着三只指头粗的血色蜈蚣,两只七彩蜘蛛、一只白色蛤蟆和一条银色小蛇、三只黑色蝎子。 “都是好东西啊!”王君临一脸大喜,心想收获不少啊! …… …… 王君临坐在头一辆马车里闭目养神,昨日他们便到了雍州地界的天水郡,韩子良亲自出迎五十多里,并在昨天晚上酒宴上对王君临陪罪。 就在王君临受刺的当日,天水郡境内有一个羌人部落抢劫数个商队,韩子良奉刺史和长史之命去摧毁这个羌人部落,结果那羌人部落已经搬离,他扑了一个空,这件事情存在太多蹊跷,韩子良本来心中疑惑,直到王君临被三千绿林山贼围杀的消息传来,他才明白那羌人部落发了疯的抢劫商队是受人指示,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救援王君临,还好王君临这小子果然厉害,以百来人硬悍三千绿林山贼没有死不说,还打败了对方,活捉了大名鼎鼎的秦岭十八寨总瓢把子上官虎,要知道此人的威名即使是他也是知道的。 …… …… 此时王君临随着马车的起伏似要睡着了,心里却在盘算着许多事情,这一次路上受到杨素的杀着本来就是在预料中的事情,只是虽然损失了近五十名护卫,但也收复了上官虎这等猛将和其麾下的飞虎寨。 PS:今晚上第四更送上,还有两更,大家敬请期待,求捧场和月票鼓励,给我力量———— 第二百四十三章 虫妖的郁闷 飞虎寨当日参与围杀王君临只是出动了五百精锐,另外还有八百人马,否则怎么可能称霸关中绿林,成为秦岭十八寨总瓢把子。 王君临很清楚,在京城的时候,因为有皇帝和太子的存在,他的仇人基于各种原因不好对他大肆下手,但出了京都,如杨素这种势力滔天之辈有的是办法对付他。除此之外,还有大皇子杨勇、关陇于氏,潜伏在暗中的昌平王之子邱福和高颍,等等,能够给他当对手的人,没有一个是弱者。 不过他此时想的事情却与这些人无关,而是关于仙隐门和春秋使者,特别是田襄子、春秋奴、天鹰老人数次提到的那个生死洞。 当然,最让他心中震撼的是田襄子得到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的过程,按照对方所说时间,正是他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当天,田襄子得到了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而这东西他在后世的时候从手腕上从来不摘下来,所以他穿越的时候这东西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样,应该时同时带过来的,但是当时却不在他身上,诡异的是出现在了那个生死洞附近,并且被田襄子所得。 这件事情王君临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这后面的真相实在让他心神摇撼不已,但却又有着太多的难以理解和难以置信。他本来应该是在第一时间就去那个所谓生死洞,找出真相才对。但却也知道那个洞定然是凶险异常,否则以田襄子这等人物都要跟他一起进洞。 当然,这个洞最终他一定是要去的,但是在去之前他要做足了功课,积攒足够的力量,搜集到足够的信息。 念头转到这里,他此时才想到,仙隐门中妖谷的虫妖正在后面的马车上。 正此时,车厢一颠,他知道马车已经碾过了天水郡城北城门的那道石坎。 离开天水城,日头便黯淡了下去,车队过离亭而不驻,在大道杨柳的目送下缓缓向北。 为了弥补自己未能及时救援王君临,韩子良这一次直接派了两千骑兵一路护送王君临到达甘谷城才折回。 此时正是深秋时节,越往北去,秋色越浓,绿意渐无,也越显荒芜。 雍州行军总管鱼俱罗是王君临师父,雍州太守王通据说与王君临关系也不错,所以到了雍州地境之后,沿途各郡、各县当地官员无不设宴接待。 王君临这几天心中有事,其实并不喜欢这等应酬,但牛进达、上官虎倒是挺喜欢去,因为宴会之上的歌女着轻纱而舞,很是赏心悦目,而且每至一地,当地官员总是会奢侈地安排当地红牌姑娘陪侍,夜夜销魂,花样百出,这是这两位绿林枭雄出身的家伙之前从未想过的好事。 不过王君临对这种安排毫无兴趣,当地官员给他安排的佳人都被他转手送给了牛进达或者上官虎,让这两个家伙被着实感动了一把,心想侯爷果然仗义,连女人都让出来让他们玩。 每当这两个家伙玩女人的时候,王君临便要近距离看守着虫妖,从天水郡要的囚车虽然经过王君临的改装,但未必就能够关得住此人,即使其身上所有毒虫和物事都被搜了个一干二净。 所以虫妖身上一直有镣铐,只要是在行进中,牛进达便会在车中贴身看着虫妖不说,所在囚车还紧挨着王君临所在马车。 “如果我抓住你,或者让你中毒,用你威胁你家侯爷,会不会有效果?”铁链铛铛一响,刚出甘谷城没多久,虫妖沙哑难听的声音在车厢里响了起来,只是话语中自然流露出一股漫不经心的感觉,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答案。 牛进达眸中凶光闪烁,狰狞一笑,咬牙说道:“嘿!你若是真有这个本事大可试试,不过到时候不要怪老子给你的饭菜里面弄一些鼻屎之类的东西恶心你。” 虫妖闭着双眼,身上的厉寒气息渐渐消退了一些,轻声说道:“你若真这般自信,敢不敢帮老夫绑一下头发。” 二人的对话,似乎省略了一点东西,那就是虫妖此时被铁铐所锢,又如何能够制住有着滞固期实力的牛进达? 牛进达虽然有时候是个浑人,但却也是极为骄傲的武道高手,被虫妖如此看轻不说,牛进达此时若是怕了,这一辈子恐怕心中都不畅通,所以虽然明知道虫妖用的是激将法,但还是拿出一个梳子帮虫妖梳理着及腰的雪白乱发,手指异常稳定,没有一丝颤抖。 只不过他在帮对方梳头的过程中,左手袖口有着一把异常锋利的匕首,只要虫妖稍有异动,或者他感觉稍有不对,便会毫不犹豫一刀刺进对方脖子里面。绝对不能让这老怪物将自己劫持,或者让自己中毒,然后以他去要挟自家侯爷,他老牛丢不起这个人。 虫妖感受到牛进达手中匕首所指,暗暗计算了一下自己若是出手,最后可能会出现的结果,心中暗恨不已,他相信自己若是有所异动,身后这个小子便会不惜与他同归于尽,他虽然还有杀手锏藏着,但碰到这样一个不要命的滞固期高手,也是无语。 “那王君临真有这么好,能让你心甘情愿,甚至满心欢喜的守在我这个老毒物身边?”虫妖淡淡的说道。 牛进达嘿嘿一笑,说道:“老东西,想要挑拨老子对侯爷的忠心,老子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虫妖眸中闪过一丝慑人怨毒,活动了一下手腕,铁链声音再响,有些烦燥的说道:“王君临真是手段……你叫什么名字?” 王君临嘿嘿笑着回答道:“老子叫牛进达,你若想着逃出去回头找老子报仇,大可以试试看。” 虫妖微微闭眼,没有了说话的兴趣。 车队离开甘谷城已经往北行出半日,太阳渐入山峰,光线更加黯淡,车队开始在一大片树林边上稍作休息,早在昨日进入甘谷城的时候韩子良派来的两千骑兵已经回撤。 PS:今晚第五更送上,还有第六更———— 第二百四十四章 注射毒药法 此时展鹏前来请示,今晚上要不要在前方三里处的驿站休整。 王君临想了一会儿后摇摇头,吩咐先在此处暂停小休息,然后便下了马车,舒展了一下因为长久不动所带来的麻僵感觉,信步向后方走去。 上官虎手按王君临前几天送给他的乌兹横刀,沉默地跟在了王君临的身后。这样的宝刀王君临有九把,都是从最开始的侯府密室里面找到的,沈光当时陪王君临进入那密室,而且密室的存在也是沈光提供的,所以被王君临赏赐了一把天蝉刀,而这九把比天蝉刀稍许一筹的横刀目前被王君临给牛进达和上官虎各赏赐一把,两人都爱不释手。上官虎在马上使用的是大砍刀,但在步战的时候再用大砍刀就不合适了,用此乌兹横刀刚好。 此时两人已经到了第二辆囚车的旁边,王君临轻轻抽动一下鼻子,似乎能够隐隐闻到马车里传来的一种独特的腥味和冰寒气息,王君临微微一笑,心想牛进达和这个老怪物一路呆下去,只怕最终会疯掉。 果不其然,一看见王君临过来,牛进达站在车厢口满脸痛苦说道:“侯爷,什么时候才能让卑职休息一下?” “再等两天。”王君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问道:“虫妖有什么异动没有?” 牛进达摇摇头,冷静地将今天虫妖的一举一动都一一告诉了王君临。王君临平静地听着,知道牛进达的话一定会落入虫妖的耳中,却也并不担心什么,半晌后方轻声说道:“我进去看看。” 在阴暗的马车中,阴寒的虫妖阴沉着脸,一头白发早已被系了起来。硕大的脑袋更显得奇大无比,也是丑陋无比。王君临从旁边一名亲卫手中接过食盒,满脸笑容地掀帘而入,说道:“虫妖前辈,先用些食物清水吧!” 虫妖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寒芒一现即逝,微笑说道:“你注定不得好死。” 王君临似乎没有听见虫妖惊人之语,满脸堆笑打开食盒,很仔细小心地将盒中的肉包子喂进虫妖那张一直呈现出紫黑色的双唇,然后又喂他喝了些清水。 一阵沉默之后,虫妖忽然开口说道:“这些毒药没用。” 肉包子里面自然有王君临精心配制的上好毒药。 王君临一脸佩服的笑着说道:“晚辈自信这药粉应该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前辈是如何察觉的?” 虫妖看了他一眼,又缓缓闭上了双眼,说道:“小子,你看老夫为何长这般奇形怪状,就是因为从小吃了太多毒物的缘故。” 话不用说完,王君临便已经明白意思,心底暗骂果然是老变态,但脸上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赞叹之意,叹息道:“前辈果然厉害,既然前辈品出肉包子中有毒,还坦然吃下,想来这毒对前辈多半是没有什么作用。” 虫妖活动了一下手腕,铁链当当一响,王君临恰到好处地将清水送到他的手中。 一碗水尽,虫妖忽然闭目微笑说道:“如果老夫要出恭怎么办?” “车里有马桶。” “外面太阳不错。” “已经落山了。” “看看西北的夜色也是好的。” “深秋西北夜寒露重,前辈年纪大了,还是留在车里休息吧。” 一老一少二人,一人闭目轻吐字句,一人微笑回应。虫妖睁眼盯着王君临说道:“你怕我一出这囚车便逃走?” 王君临很坚决地摇了摇头,脸上却依然挂着笑容:“晚辈总感觉前辈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味道,这种味道说不定会招来一些奇怪的东西也说不定。” “你想多了。”虫妖身体有过瞬间一滞,神色变得柔和说道:“说吧!你没有杀我,肯定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只要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便放我离开,我以妖谷历代先祖发誓绝对不会再来找你报仇,当然也不会找你身边的人。” 王君临一脸平静摇头说道:“我从不相信任何誓言。” 虫妖知道这位年轻的春秋使者说的话并不虚假,沉默半响后说道:“我若是选择臣服于你,帮你做事,你会不会相信我。” 王君临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相信。” 虫妖彻底无言,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王君临笑着说道:“直到目前为止,晚辈依然无法准确判断前辈还保有多少厉害手段,所以还要继续委屈前辈一些时日,等到了晚辈的地盘上,前辈便会获得一定的自由。” 虫妖怨毒的笑了起来,依然没有说什么。 王君临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伸脚踩过牢牢缚住虫妖双手的铁链,从怀中拿出一条牛筋绑住虫妖的胳膊,将其血管清晰的暴露出来,然后双从怀中取出一个扁扁的长条小木盒子,打开取出一根细长锋利无比的长针,细细的针管特意被做成中空,长针后有隆起,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里面装着王君临路上抽时间调配的药液。 虫妖双眸里血红之色大作,怨毒无比的看着王君临的双眼,而王君临却丝毫不以为意,动作和神态没有丝毫变化。 马车里忽然泛起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王君临的鼻端忽然觉着有些微甜,空气中满是一种奇异的腥味,这股气息来自于虫妖无比愤怒和怨毒的身躯。也正是王君临一直所忌惮的这种奇异气息,所以不敢让其轻易下这辆囚车。 车外的牛进达和上官虎都是高手,立刻便感应到了车上的异常和凶险,不由各自抽出手中的乌兹宝刀,死死的盯着车厢。 马车上,王君临缓缓从虫妖的手背上取下细针,掏出绸巾很仔细地擦试着针尖,然后抬头微笑道:“这药若是在前辈身上依然没有效果,晚辈对前辈的佩服将达到高山仰止的地步。” 不知道王君临以后世注射之法注入到虫妖血管里面的药是何物,虫妖浑身惊人的气势顿时弱了很多,连面容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显得有些委顿起来,特别是眼睛里面的瞳孔开始涣散,好像灵魂出窍似的。 PS:今晚六更全部送上,只求大家月票和捧场的鼓励和支持————大家捧场和月票越多,我的动力便越足,更的自然就会多,我说的是实话————今晚一下子六更,便是因为‘书友18672397’兄弟数次大捧场,并且成为盟主,让我兴奋了好几天,想着在周末一定要多更,以回报‘书友18672397’的支持和鼓励,所以周末便推了一切事情,从早上八点坐在电脑面前到现在,除了吃饭和上厕所,整整十多个小时一直在码字之中。 第二百四十五章 鱼俱罗的烦恼 (非常感谢‘DENNISSEE’、‘肥du嘟’、‘书友谷歌’、‘书友微风小小’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这些吐真药配制起来可不容易,在京都的时候便开始收集各种药材,才调配出这么一点,没想到最终全部用在了你身上。”王君临对于接下来虫妖要说的话充满了期待。(注) “所有人退到百步外,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外面的牛进达和上官虎听到车厢内传出王君临的命令,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执行,将所有人带离车厢百步外,然后他们二人亲自盯着,确保任何人都不会靠近车厢。 “你还隐藏了什么手段?可以帮你逃走?”王君临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身上的气味只要在空旷地散开,便可吸引方圆里许范围内所有毒物前来,到时候便有机会逃走。” “七日前在黄土坡墨殿之中,你和天鹰老人夫妇、田襄子、春秋奴为何会同时出现?” “我和天鹰老人夫妇、田襄子三方提前商量好,上演一场戏,是想验证你到底是不是春秋使者。” “春秋奴有没有提前和你们串通?” “没有。” “你们最终是否认为我是春秋使者?” “我们最终一致认定你就是春秋使者。” “为何会这样肯定?” “因为你认出了田襄子拿出的东西,你中了七彩蛛毒而没有死,你听了天鹰宫葫芦丝的蚊鸣声而没有发疯。” “以前出现几个春秋使者?” “出现过两个。” “他们最后都是什么结局?” “第一个春秋使者进入生死洞里面再没有出来过,大家认为他回了仙界。第二个春秋使者死了,他的身体被仙隐门除春秋谷之外各个门派平分。” “你们分了第二个春秋使者的肉做什么用?” “大部分直接吃了,有一些用来研究,还有一些用来炼丹配药。” “第二个春秋使者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 “两个春秋使者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不知道。” “你们计划中要怎么对我这个第三个春秋使者。” “大家认为春秋使者的肉没有用,所以准备跟着你进入生死洞。” “将你所知道仙隐门各门派的势力、人员、擅长的手段全部告诉我。” …… “将你操控各种毒虫的秘法毫无保留的告诉我。” …… …… 足足两个时辰之后,王君临才从囚车上走了下来,山风从王君临身后的树林里吹了过来,吹过他背上汗湿了的衣衫,一片湿寒。 所谓仙隐门的四门三宫两谷一洞,王君临心中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特别是对于这些仙隐门对他这个所谓春秋使者的态度有了正确的认识,至少分清了敌友,这一点极为重要,否则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另外一个大的收获,是他掌握了虫妖操控各种毒虫的秘法,虽然不会如虫妖那样将自己变成一个毒人,但经过一定的学习练习,操控从虫妖那里获得的现成各类毒虫还是可以的。 “牛进达,那老毒物这会昏了过去,等他醒来之后脾气可能会很暴躁,你忍着点,可以欺辱他,但不能弄死他,当然也要保护好自己。”王君临对跑来的牛进达吩咐道。 牛进达一听,愣了一下,答应了下来,转头去了囚车。 …… …… 晚上王君临一行进了三里外的驿站休息,吃过简单的晚饭,王君临等人就在并不算舒适,但还算干净的房中睡下,虫妖自然是牛进达贴身看守着。 只是到了半夜,一阵蹄声将王君临惊起。 掀开被子下了床,听见外面一个劲的催促着驿卒快点换马。 王君临有些觉得不对,夜中还在路上奔行,肯定是紧急军情。眼下雍州有战事的当然就是西平郡与吐谷浑人的战争。而且他们从这条路往西南方向便是关中,明显是送往京都方向的。 王君临披了衣服,唤了睡在外间的展鹏起来,吩咐道:“去问问是哪一路的人。” 展鹏立刻去问,但只这片刻时间,信使已经换了马走得远了。展鹏回来后,禀报道:“驿丞说的,是从西平郡来的,但到底是何事却不知道,驿丞也不敢打听,卑职去迟了,请侯爷恕罪。” …… …… 鱼俱罗坐在西平郡西塘县外大营帅帐内。 饱蘸了浓墨的笔拿在手上,却迟迟没法儿下笔。眼睛是在看着桌上的白纸,但焦点却不知落在何处。 墨水在重力的作用下渐渐汇聚在笔尖上,鱼俱罗不知这样呆坐了多久,凝聚在笔尖上的墨滴终于落了下来,啪的一下砸在微黄的纸面上,瞬息间就晕了开来。 好端端的一张纸给落下的墨水污了,如果是作为稿纸还是可以继续使用,但回过神来的鱼俱罗,将笔往砚台上一架,就将写坏了的纸张团起来往地上一丢,就仰靠在椅背上,腰背弓着,眉头紧紧蹙起。 一道水帘正挂在敞开的帅帐前,水流越来越细,渐渐的变成了一滴一滴的下落。 如果在京中,此时秋色正浓,但在西平郡,一场滂沱大雨,足以让人感觉到了寒冷的冬意。 不过困扰着鱼俱罗的并不是西平郡渐渐变冷的气候,而是眼下的战局。 两个月前,吐谷浑白兰王带领大军突然入侵西平郡,他在第一时间内便下令驻守张掖郡和金城郡的军队各出一半人马,随他带领的两万州府大军杀往西平郡,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东.突厥启明大可汗统领十万人马西迁至河套平原一带狩猎。 注:吐真药的主要成分是硫喷妥钠,是一种对大脑和脊髓里的受体产生作用的巴比妥酸盐。硫喷妥钠可削弱一部分大脑的活性,消除它的抑制作用,使人不由自主地开口说话。英国的精神病学家把它作为治疗恐怖症的处方药。这种药物具有麻醉作用,美国一些州用它来执行注射死刑。硫喷妥钠可削弱一部分大脑的活性,消除其抑制作用,使人不由自主地开口说话。那些支持将这种药物作为“吐真药”的人认为,硫喷妥钠通过上述方式使一个人得到放松,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发现说谎比说实话更难。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决断 虽然启明可汗距离金城郡还有八百里之远,但是这对全部是骑兵的突厥军队来说,也只是三日的功夫,若是在平时突厥人在自己的地盘上狩猎,又是深入八百里之遥,根本引不起大隋边将和京城的注意,但此时就不一样了,谁都不敢保证突厥人与吐谷浑人暗中没有勾结,而一旦鱼俱罗带着张掖和金城两郡一半人马杀往西平郡的时候,东.突厥大军若是南下直奔金城和张掖两郡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鱼俱罗当时便推迟发兵救援西平郡,直到调集平凉郡和天水郡的人马到达金城郡之后,他才带领大军前往西平郡,然而这一耽误等他带领大军到达西平郡时,西平郡失守了,白兰王带领三万大军已经攻下了西平城。 尽管他到达之后,带领大军漂亮的打了几个埋伏,将散落在了西平城外的吐谷浑大军斩杀了一些,还从吐谷浑人手夺回了西塘县城,并且斩断了吐谷浑大军与老巢的联系,但也难以弥补西平郡城失陷。 而且经过了一个月的吐谷浑人的扫荡,西平郡境内都已是渺无人烟,成了彻头彻尾的鬼地。吐谷浑人如同蝗虫一般将他们经过的地方清洗得一干二净,只要是能拿走的东西就全部搬回老巢,搬不动的则一把火烧掉。无数百姓的房屋,在熊熊火焰中只剩下灰烬,成千上万人在这里生活过的证据,仅余作为地基的黄土。 这样的结果,让鱼俱罗心头憋着一口闷气,而他忌惮东.突厥有可能南下,所以推迟救援,这个原因解释给皇帝和朝廷,皇帝和朝中重臣未必就信,毕竟有些事情可能会发生与真正发生完全是两码事,更何况东.突厥眼下与大隋因为义成公主在十年前出嫁联姻启明可汗,大隋与东.突厥是处于蜜月期,而且人家东.突厥启明大可汗在距离大隋边境八百里狩猎,你大隋边关将领紧张什么? 此外,让鱼俱罗更为郁闷的是吐谷浑白兰王上表请降! 就在五天前,吐谷浑白兰王抢在鱼俱罗围困和平郡城之前,派进献降表的欲使臣绕路直接去了关中京城,被他派出的斥候给拦了下来。 鱼俱罗真心想拦下所有吐谷浑派的使节,最好能剁碎了仍到野外喂狼。但他的军队人数有限,还远远做不到封锁西平郡前往京城的所有道路,他即使杀了一路使节,还会有其他使节照样能将降表送到东京城去。 他只能先行下令,让对方使节留下来招待,自己则派人上京去禀报,看看陛下和朝堂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吐谷浑的这一手做得很漂亮,绕过他雍州行军总管直接去找大隋的皇帝请降,表示只要答应他们的要求,便撤离西平城。 因为他们知道,大隋边州大将在未经皇帝和朝廷准许的情况下,不敢擅自与他国定下一国请降这种事情,特别是请降的内容里面还涉及到了各种条件的情况下。 作为雍州行军总管,他很清楚,雍州直面的敌人情况很复杂,三国纷争的时候,任何一方的动向都会引起局面的瞬间改换。东.突厥态度的暧昧不明,只要没有真正派兵南下之前,京城内肯定会有不少人认为他鱼俱罗想多了。 吐谷浑自去年那场大战失了张掖和西平两郡地盘之后,虽然很快表示向大隋臣服,但实际上时时刻刻都再盘算着如何将西平郡和张掖郡夺回来。 在鱼俱罗看来,如今只要朝廷表现出足够的强硬,以灭了吐谷浑为目的,彻底将对方打怕、打残,甚至灭族才是彻底解决吐谷浑之患的关键。 窗前的水帘已经不见了,残留的雨水要很长时间才会滴上一滴下来。厚厚的云层也散去了,午后的阳光从帐篷的门外照过来,挂在门帘下的滴滴雨露,闪着七彩的光芒。 还有,士气可鼓不可泄,若是半途而废,日后大隋在西域的各个势力之中再没有威信可言,而吐谷浑这个嘬尔小国就会更加张狂。 不过在这之前,必须要将自己的意见更进一步向天子分说明白,而不是任由反对者胡捣乱。 主意已定,也不再取出新的稿纸起草文章,鱼俱罗拿过禀于天子的专用奏折,振笔疾书,在奏折中将自己的想法认识表明。 …… …… 深秋降临在北方的大地上。 一座由帐篷组建的城市,出现在河套平原,这其实也算是东.突厥人依照惯例,因为每年在进入冬天之前,东.突厥大部落本来就找一个水草丰盛之地,只不过往年这个时候一直在东边的启明可汗今天来了西边而已。 人马车辆数以万计,大大小小的帐篷如同夏日雨后的蘑菇,一眼都望不尽。在最中心的位置上,甚至有了由高阔都有一二十步的大帐——启明可汗理政的王帐。 这这座王帐皆以木竹为柱,以毡为盖,柱上施以彩绘,锦缎挂于四壁,绣龙黄布铺设在地面,窗、帘皆以毡为之,外面罩着黄油绢。 这就是东.突厥大可汗的汗帐。 东.突厥因为疆域辽阔,为有效控制麾下的各个部落,启明可汗四季巡守自己地盘各地,镇服各部。冬天王帐设在广平淀,春天王帐设在鸭子河,夏天在吐儿山,而秋天一般是在伏虎林,但今天却在河套之地。 每到一地,东.突厥便以狩猎、放牧、理政、接受领下部族的觐见,东.突厥的军政大事都是在王帐中完成,这是沿袭了两百多年历代突厥可汗的传统,这一点来说,东.突厥要比西突厥要正统得多。 一声声模仿着鹿鸣的号角,宣告着今秋的第一次狩猎即将开始。 东.突厥启明可汗身边心腹大将罗哥森,也在自己的帐幕中换好了猎装,从帐中走了出来,直奔王帐而来。 “大汗,刚刚得到消息,白兰王已经占领了西平城,但也被大隋鱼俱罗困在了西平城。”罗哥森行了大礼之后,对启明可汗道:“可汗,我们何时出兵。” PS:今晚上感觉好难受,不知道是生病了还是咋回事,所有只有两更,非常抱歉,不好意思求各种支持———— 第二百四十七章 启明可汗 (非常感谢老兄弟‘书友18672397’五千币慷慨捧场。) “不用急,如今大隋正是鼎盛之时,我们要对付大隋,每一步都要谨慎为之。” 启明可汗毫不在意罗哥森有些无礼的行为,拿着一条鲜肉逗着扒在他左臂上的一只彪悍骏捷的海东青,这是由他亲自训练,且从小每日喂养出来的猎鹰。 罗哥森脸上却依然显现出着急之色,道:“大汗,我担心吐谷浑人守不住西平郡城,结果让我们错过了大好机会……” “罗哥森,你想带人去大隋的雍州打草谷,这不是不可以,但不能以我们突厥人名义动手,毕竟我们和大隋是友邦不是。”启明可汗笑容中透着冰冷意味,但眸子深处却是有睿智狡猾之色。 罗哥森眉头微皱,他对隐藏身份去打隋人感觉不爽,忍不住说道:“可汗,隋朝的皇帝一直以来野心不小,当年设下奸计让我们突厥分为东西两个汗国,去年又大败了西突厥,眼下若是再灭了吐谷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了疯,起兵北伐来打我们了。” 启明可汗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只要还有吐谷浑人在,隋朝就不可能先行对我们发兵。” 罗哥森不知道的是,启明可汗如今无意主动对隋朝挑起战争。要知道,启明可汗已经是东.突厥大可汗,赢了最多让下面部落日子过得好一些,但必然也是损失不小,但输了他大可汗的位置便可能会失去。总之,与隋朝开战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他又是何苦来由的进行大折腾 但隋朝自立国这二十年来,一直都是咄咄逼人,与周边各国、各个势力打仗都是胜多败少,名将豪杰出现不少,对他们突厥汗国威胁很大。若是对此置而不论,一直被他压制着的各个部落小可汗必然会心怀不满,最后有所密谋。 所以,启明可汗他必须对隋朝保持着足够强硬的姿态,不管十年前索要义成公主,还是眼下帮着吐谷浑攻与隋朝雍州府军作战也好,都是必须要表现出来足够的态度。身为突厥大可汗,对于汉人皇朝,他不能有半点软弱。 只是要把握好这个度,不能让局势滑落到两国全面开战的地步。启明可汗手上现在最好的武器就是吐谷浑,如果利用得好,就是一条上好的猎犬,若是吐谷浑陷入危局之中,他总是帮上一点忙的。 “吐谷浑是一条好狗!”启明可汗带着自己的海东青,出了汗帐,跳上自己的坐骑,罗哥森骑着马紧紧跟在旁边,“只要隋朝皇帝还想着灭了吐谷浑,吐谷浑人就得乖乖做本可汗的狗!” 罗哥森感觉自家可汗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又感觉有些迷糊,忍不住问道:“可汗,那我到底什么时候发兵去隋朝雍州?” 启明可汗随手将胳膊上的海东青抛飞,后者发出一声尖鸣,直冲云霄,他抬头看着海东青的矫健的身影,说道:“你带领五千银狼王骑,装扮成吐谷浑人,发挥我们速度上的优势,去抢劫隋人运往西平郡的粮草吧!最好能够断了隋军的粮道。” …… …… 一座营寨正在西平郡城北边十里处拔地而起。 三千多随军而行的民夫,正在山坡下为大军设置营寨。他们的号子声从城下直传入鱼俱罗的耳中。 民夫们堆土掘壕,将周长数里的预设营地围了起来。蜿蜒的寨墙沿着一条河道向山坡上延伸,有水可用,有险可凭,道路易行,这是立寨最基本的条件。 鱼俱罗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几天来的不眠不休,让他看着有几分憔悴。 十里之外的西平城,是处在视线勉强能达到的极远处。在那个距离上,青色的山峰、土黄色的城垣,都变得模糊了形状和颜色。 倒不是鱼俱罗不想在更近一点的地方扎营,但西平城附近的草木都给吐谷浑人清理光了,如果要在接近西平城的地方设立营盘,就需要到花费更多的人力和时间来砍伐、运送木料,筑营的时间也会拖得很长,自然危险性就会成倍的上升,也只能从权了,毕竟他们的兵力并不比吐谷浑人多。 不过现在扎下的是主营,等到攻城时,还要在西平城下一两里的地方,设置更近一步的攻城营地。到时候,事情就很麻烦了。鱼俱罗眯起眼睛,望了望左右的山林,看来只能等控制了西平城周边的山地,借助水势,从更上游的山中放了木头下来,飘流到扎营的地点。 只是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前几天已经有两次了,今天不知会不会有第三次。”鱼俱罗脸色很难看,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他的话听在旁边司马刘方的耳中,倒像是在对后者说话,刘方立刻应声道:“只要仗没有打完,肯定还会有。” “应该还是那一队突厥骑兵的手段。”刘方咬着牙继续说着,他族中的一个侄儿就死在上一次失败的押运粮草过程中,“如果是吐谷浑的藏兵,在我们护粮兵面前讨不了好处。” “多半就是东.突厥的精骑。”鱼俱罗对吐谷浑和突厥人都有着深入地了解,能一下抓住突袭的机会,又带走少量粮草,且毫不犹豫的烧光剩下的粮秣,不会是吐谷浑那些穷鬼,而是这几年越加富裕的东.突厥人。 这是针对隋军粮道的攻击。由于隋军的主力在西平城附近,而隋军还没有完全控制整条道路,好在鱼俱罗提前进行了充足的安排,所以两天来受到多次袭击,但只让突厥骑兵成功了两次,还不至于断了粮道。 “大将军,不能再让这支突厥人在后面猖狂了。”刘方脸上满是忧虑,“等到我们开始攻打西平城后,只凭沿途寨堡的守备和护粮军,粮道多半会更加危险,而张掖、金城留守的守军轻易不敢出城。毕竟启明可汗十万精骑还在河套平原。” “一开始的方略就是以一半兵力,也就是三万兵马攻打西平城,而剩下的军力则是分散开来护卫粮道,分镇沿途寨堡,并监视道路左近的各处险地。”鱼俱罗一边说着,一边动身往山坡下走去。 PS:今晚上至少四更———— 第二百四十八章 鱼俱罗的杀机 “如果真的一切顺利,之后也不用太过担心,只是也不能光想着护送粮道,得想办法将这支突厥骑兵灭了才行,至少也要将他们打疼赶走。” 说到最后,鱼俱罗眸中杀机已然滔天,回头看着刘方,郑重说道:“一场大雨已经耽误了三天时间,所以营垒必须要加快,今天入夜前就得建好。” “大将军放心,营垒入夜前一定能修好。”刘方立刻肃然保证。 鱼俱罗笑了笑,再看看修建得热火朝天的营寨工地,心中又感到一阵遗憾,“可惜留在西平城外的百姓都给吐谷浑杀绝了,要不然就地调来一批民夫,修建得能更快一些的。” “哪里还有人了,连个牲畜都看不到了,吐谷浑穷疯了,跟蝗虫过境一样,能拿的全部送回他们老巢了。”刘方摇摇头,他这几天带人四处寻找修建营寨的一些东西,可是废了老大的劲。 在这短短一个多月中,在吐谷浑大军面前,此地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吐谷浑人根本没有治理安抚的打算,一番劫掠杀戮之下,西平郡的地界之中已经看不到多少百姓。 鱼俱罗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吐谷浑狗贼该死,就是将西平郡夺回来,西平郡也是废掉了。” 两人回到正在兴建的营地中,属于鱼俱罗的帅帐已经在大营中心位置搭建了起来。走进帐中,不一会儿,下属的部将、裨将和果毅都尉、都尉们,一个个都聚集到他的面前。 鱼俱罗正要吩咐麾下将校今夜小心防备,明日准备攻城,就听见有人骑着马直奔自己的营帐。蹄声在帐门前一停,然后就有一人直冲近来。 “启禀大将军,镇远将军王君临已经到达金城郡。”信使进帐冲着鱼俱罗单膝跪地,大声说道。 帐中众人一听之下,无不眼睛一亮,眼下攻城之战必然会很辛苦,已方死伤不会少,但若是能够有这位大名鼎鼎的毒将侯爷帮忙,说不定又可以一桶毒将西平城内吐谷浑人毒死个七七八八,然后轻易破城。 “这小子终于来了。”鱼俱罗也是神色一喜,但一看众将神色,便冷哼一声,说道:“王君临虽然有些本事,但那白兰王在王君临面前吃了好几次大亏,他的儿子都是被王君临在沙州城杀死,你们以为他会对王君临的手段没有防备?” 帐中的其他人一听也是,纷纷流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但紧接着又松了口气,这样一来拿下西平城的大功的机会就是他们的。 “大将军,不妨让这小子去对付那一支突厥精骑,以除去我们后顾之忧。”刘方突然说道。 鱼俱罗闻言,不由目光一闪,略一犹豫,说道:“也好,有这小子出马,想来那支突厥骑兵便不用再担心。” 顿了一下,冲四周喝道:“传令给王君临,让他带领高台城本部三千骑兵尽快灭杀这支袭扰粮草辎重队伍的突厥骑兵,同时加急快马给高台城,让他们三千骑兵自行跟自家将军去汇合。” “此举甚好!”帐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鱼俱罗抬眼一看,一名气质不俗的文官正掀帘走近帐来。 “王大人,你怎么来了!?” 看见雍州刺史王通掀帘进帐,鱼俱罗吃了一惊。按照约定,王通此时应该坐镇金城,负责所有粮草的筹集同时,防止突厥大军大批南下。 王通似乎猜到了鱼俱罗在吃惊什么,走进帐来,很自然的坐到了别人让出来的鱼俱罗左边下首第一个位上。 “听说有贼军劫断粮道,这一次我亲自带领一万兵马护送足够一个月份的粮草,路上又遇到了这支疑似突厥骑兵的贼军,拼了一下,不分胜负,他们撤离了,我们死伤五百多人。”王通浑没把一名武官亲自赶到前线的危险之举当做一回事,“不过也捉到一个活口,嘴巴很硬,但是按照秦安侯的逼供之法试过之后,那活口倒是承认自己出自东.突厥王帐下的银头狼骑,后面就给了他一个痛快。” 此前虽然猜测着有如此威势的骑兵,必然是出自东.突厥最精锐的骑兵,但当听到王通亲口确认之后,帐中众将还是变了颜色。 “突厥狗贼是偏帮着吐谷浑人了。”刘方发狠道,“抓几个活口,由朝廷出面押到北面去,看看突厥启明可汗认不认。” “没用的。”王通和鱼俱罗对视一眼,同时摇头。即便抓了突厥骑兵活口的身份被证实,京城那里也是不敢轻易戳破的,否则便有可能破坏与东.突厥来之不易的盟友关系,随时掀起东方最强大的两个国家大战。 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们全都当成吐谷浑人一起斩首算功劳,反正启明可汗既然让他们打着吐谷浑的旗号,当然也不敢承认他们的身份,“这一队突厥骑兵必须尽早解决他们了。要是让突厥人误认为我们雍州军好欺负,又多派人来,事情就不好办了。”刘方咬牙说道。 “所以我说王君临这小子来得及时。”王通将之前鱼俱罗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王君临以往事迹,几乎让所有人都对他充满了信心。 …… …… 远离道路上的喧嚣,在一处狭小的谷地中,近五千名骑兵或坐或卧,屈身在树荫下,互相之间的交谈都是尽量压低了声音。有的是检查着随身携带的弓箭,还有些则给腰刀打磨上油,还有一些更是闭目养神,静静的不发一言。 数以千计的战马辔头都是带得好好的,又一匹匹的十分驯服的被拴在树上,没有太大的动静。如果望向后半段略为宽阔的谷底,那里还有为数更多的马匹。一人双马是突厥银狼王骑的最低配备。 统领这支骑兵的罗哥森坐在一块铺了羊皮的大石上,他正等着派出去的斥候送消息回来。 他是启明可汗心腹猛将,这次主动要下这个差事,是因为他与隋人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PS:第二更送上,今晚上至少还有两更马上送上———— 第二百四十九章 自杀的信使 (非常感谢‘书友55748949’、‘6607伟哥’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十年前,东.突厥与隋朝最后一场大战中,双方各自动用兵力超过十五万人以上,双方在长城内外相持不下,每日厮杀不断,持续了两个月之久。隋军大将罗艺奉皇帝扬坚和宰相高颍密令,带领五千轻骑三日纵横千里,绕至突厥大军后方腹地,一日之间屠戮十数部落,并截断了突厥大军粮道,致使突厥军心动摇,士气奔溃,最终战败。 而罗艺当时屠戮的那十数个部落中就有罗哥森所在部落,他的族人、父母亲人全部被隋军斩杀。所以,这些年罗哥森是东.突厥中对隋朝关系中最激进的大将之一,每日想着带领狼骑南下,屠戮隋人,以报仇雪恨。 所以,能够抢到这个差事,罗哥森极为兴奋,但他带领突厥最精锐的五千银狼王骑,装扮成吐谷浑人,潜入雍州后人杀的不少,但所取得的战绩还没有达到他心中所预期的那样,至少还没有将西平郡的隋军粮道截断。 而且现在罗哥森也有些理解可汗对与大隋开战的谨慎,隋军战力与十年前相比,并没有下降,他亲自带军队打上几场,算是有了准确的认识。 刚刚利用雍州地广人稀的特点,潜入雍州地境的时候,罗哥森本以为以他五千银狼王骑的战力,遇上寻常雍州府军可以轻易敌二到三倍兵力,至于护粮军,怎么都以一敌五不在话下。 可事实上当护粮军是他二倍兵力时,他虽然能够占得上风,但却已经很难毁掉粮草队。这就让他不得不采用狼群战术,一路尾随粮草辎重队伍,时不时的偷袭一下,一点点的削弱对方,最终才能吃掉对方,这个过程耗时长不说,他自身也存在被对方大军围杀的风险。 此外,雍州府军的确算得上是精锐,而行军总管鱼俱罗也不愧是隋朝开国名将,那雍州刺史王通虽然是个文官,听说比较贪心,但也是个能臣。 一直以来在罗哥森的心中那些所谓的隋朝名将都不过是自己吹出来的,但这些天来的几次交锋,不但让罗哥森了解到隋军的强悍,也让他看到大隋将领的精明强干——鱼俱罗战略布局,战术指挥,练兵打仗,完全不辱名将之称。 留下金城和张掖两郡兵力,压着他们突厥大军不便大肆轻举妄动。接着又分派兵员看守粮道沿途的寨堡和要地,看似是分兵的愚行,但却算是将敌军断其粮道的可能性考虑到了。 在鱼俱罗的率领下,虽然丢失了西平城,但却也将局势稳稳的控制住了,甚至白兰王虽然拿下西城,可吐谷浑主力也被困在了西平城中,一不小心大隋就能借此次机会彻底打残吐谷浑人。 特别是,鱼俱罗作为一名老将,每一步都是稳稳当当,不露多少破绽。如同一只刺猬,想要咬上一口,就要做好嘴被扎穿的准备。而他罗哥森便是这个想要咬刺猬的狼。 罗哥森奉命来此,并不是一定要帮着吐谷浑人保住西平——吐谷浑人自己都没想过能将西平城保下来——而是尽量帮着吐谷浑人保住主力不失就是胜利,毕竟这一次吐谷浑人将和平城抢了个一干二净,足够吐谷浑人好好活个一两年了,而有这一两年休养生息,吐谷浑人的实力就能够取得足够的增长。 帮助吐谷浑人,不要让其被隋朝灭掉,同时打压下隋朝的气势,让他们永远畏惧东.突厥。如果不成,也要试一试隋军的深浅。一旦确认吐谷浑人无法独力抵抗隋军的攻势,日后东.突厥便会尽全力支持吐谷浑,以防唇亡齿寒。 至于西突厥,最近昭武九姓突然崛起,西域马贼王杀阡陌摇身一变成为昭武九姓之主,手握五万精兵,立国称尊已经定势。同时,西方大食教扩展迅速,与景教、佛教、苯教等冲突不断,致使西域局势动荡,西突厥年初时又被王君临、长孙晟二人搅和的一分为三,总之西突厥短时间内不再可能成为大隋的威胁。 “这件事情恐怕要拼命,否则辜负了可汗的预期目标就不好了。” 正在想着下一步如何扩大战果,帮助西平城内的吐谷浑人安全逃回老窝的罗哥森,突然眼神一动,如刀锋一般锐利的视线,落在了草木森森的小路上。 两人一前一后从掩映在林深之处的小路走来,前面是罗哥森排在外围的哨兵,后面是一名汉人,并不是他所等待着的斥候。 那哨兵将这汉人领到罗哥森眼前,后者不等哨兵解释,直接快步走到罗哥森的面前,行礼后也不站起来,低头跪着说了一个让罗哥森极为意外和消息。 此人自称是从张掖郡城某个大人物赶来的信使,他没有带任何证据和信物证明自己的身份,他的主人不会让任何把柄落在罗哥森手中,这男子只是来口述一个情报和其主人为何让其来告诉他这个情报的理由,信不信由罗哥森自己判断。 罗哥森听完此人所说之后,目光闪动,盯着这名信使,沉思片刻,突然喝道:“拉下去严刑逼供,让他将该说的全部说出来,然后将他说的写到纸上,让他画押。” “哈哈哈哈……突厥野蛮之徒果然无礼,我家主人早已料到尔等所为,又怎么可能会让尔等蛮人得逞。” 罗哥森听的莫名其妙,心想说这些话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看你等会能不能撑下去,但接下来一幕却让他心中一寒,这名男子说完这些话之后,嘴角突然溢出黑血,然后脑袋一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就此死去。 以罗哥森为首的在场所有突厥人目睹此景,不由的大吃一惊,脸色微变。 在突厥人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中从未有自杀这个概念,即使最艰苦和绝望的环境,他们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活着,绝不会想着自杀,他们也有不怕死的死士,但都会死在敌人手中,或者被自家主子责罚杀死。 PS:第三更送上,还有第四更———— 第二百五十章 密谋 “将军,这是汉人门阀世家所养的死士,那张掖郡鹰扬郎将李风云是关陇八大门阀中的李氏嫡系,一郡鹰扬郎将上面虽然还有太守,但是却手握两万大军。李氏也好,李风云本人也罢,自然不甘心有人抢了他的位置,即使这个人是隋朝新崛起的那位赫赫有名的毒将。” “而此人自杀,却是早就注定之事,即使将军刚才不下令对其严刑逼供,这信使回去也是死,毕竟勾结我们杀毒将王君临,杀死还好,万一杀不死,以那王君临传说中的恐怖手段若是知道是李风云背后所为,肯定会进行报复。” 说话之人是罗哥森的一名汉人谋士,这十多年来,东.突厥汗国中大部落和大将身边有汉人士子担任谋士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大隋众多寒门士子一直在本国做官无门,总有一些意志不坚,德行有失之辈不顾民族国家大义给突厥人做事。而突厥人中,特别是高层也总有不顾民族之别的高瞻远瞩之辈。 罗哥森身边这名谋士名叫陈平,其实不是他自己的谋士,而是启明可汗身边幕僚,是此次罗哥森南下,启明可汗特意派过来协助罗哥森的,平时极得启明可汗看重。 陈平父亲是前朝北周的大臣,因为心向北周,所以一家人被杨坚所杀,唯有刚好在外面的陈平独活,陈平为给家人报仇,毅然投靠了突厥,经过十数年努力,成为了启明可汗身边最信任的幕僚之一。 而且陈平四十来岁,长三尺长须,相貌清雅,因为和罗哥森一样都与隋朝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所以这两人关系也不错。 “虽然这件事情那李风云理由充足,但是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有点可疑。”罗哥森本能的怀疑一切隋人,“我难以理解,那隋朝皇帝无缘无故免了李风云的官,会对其没有安排。要知道那李风云家族势力在隋朝不小。” 陈平却轻捋长须道:“将军有所不知,正因为那李风云出身势力不小的门阀世家,所以隋朝那狗皇帝才会如此做,因为他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削弱门阀世家,而且我前一段时间得到消息,那王君临是扬坚用来削弱门阀世家的利剑,想必利用王君临逼着一名掌控两万大军的门阀世家子弟失去兵权,正是扬坚最喜欢做的事情。” 罗哥森点了点头,陈平说得有道理,因为与隋人的仇恨,隋朝的情况他平时也多有关注,也是知道一些的,想了一下,说道:“陈先生,依你看,此事我们应该怎么做,被那李风云所利用去杀王君临,还是任由王君临去夺李风云的兵权。” 陈平毫不犹豫的说道:“门阀世家是隋朝最大的毒瘤,既然那隋朝皇帝想要削弱门阀世家,我们自然不能让其得逞,所以我们一定要杀王君临,而且以王君临的凶名和威势,将军若是能够杀了对方,不光是在我们东.突厥汗国威望大增,即使是在西域也会威名远扬,我可是听说西突厥那些人可是对王君临怕的很。” “王先生果然考虑周全。” 罗哥森连声赞道:“而且杀了王君临,也算是断了鱼俱罗一臂。” 陈平突然心中一动,说道:“将军所言,让我想起一妙计,可助将军顺利完成可汗交待的任务。” 罗哥森闻言,眼睛一亮,说道:“陈先生请说是何妙计?” 陈平笑着说道:“将军杀了王君临后,便设法将李风云勾结我们杀王君临的事情告诉鱼俱罗,那鱼俱罗与王君临亲同父子,而且刚那死士可是说王君临身边还有一人是鱼俱罗亲孙,你说鱼俱罗会不会一怒之下要杀了李风云,而后者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雍州内部很可能生起内乱,那吐谷浑人之危便可解决不说,将军也可趁机狠狠杀一杀隋军。” 旁边罗哥森的副手却有些担心道:“如果杀不死王君临呢?” 罗哥森冷笑一声,喝道:“那王君临虽然有些厉害手段,但如今他从大隋京城回到雍州,身边护卫最多几百人而已,我带领五千银狼王骑若是杀不死他,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可汗。” …… …… 在辽阔的西北大地上,祁连山脉就像一条横亘东西的巨龙,延绵数千里,将整个河西走廊和半个西域大地一隔为二。 千年来,出了金城往西至张掖郡八百里,行人都是在河西走廊中行走穿行,但这河西走廊也因为山脉和山谷走向,道路渐渐形成了六条重要的大大小小走廊通道,被称为祁连八道,其中又以甘沙道最为重要,它是连接沙州至张掖、金城两郡距离最短的直接通道,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条通道隋国张掖郡境内东西各有一座重要的关隘,在最西面便是王君临的高台城。而东面则是沙坪关,被张掖郡鹰扬郎将李风云心腹果毅都尉李从睿把守,每天东来西往,走丝绸之路的无数的客商从这条战略要道通过,长期以来便在沙坪关东面形成了一个石坪镇。 这天中午,一支两百余人的队伍抵达了石坪镇,其中有三辆马车,其余都是一副护卫打扮的骑士,一看便是官员或者门阀世家大人物出行。 虽然大隋已建国二十余年,但路上并不太平,更不用说张掖郡收回不到一年,祁连山中又多是马贼山匪,如今又与吐谷浑打仗,带这么多护卫太正常了。 不过马贼、草寇、山匪的目标主要集中在囊中丰厚,而且社会地位低下的商人身上,对于门阀贵族人家和官员出行,他们并不敢杀人越货,他们也害怕闹出大事,惹来军队围剿,因此往来的客商大多结队而行,甚至还有商人出钱雇军队护送,这一年来,李风云也时不时做这种事情。 石坪镇隶属于张掖郡最东面的马头县,距离沙砰关不足十里,是一座由一百余户人家组成的中镇,尽管户数不多,但商家却密集,百户人家至少有八成是开店。 PS:第四更送上,求捧场和月票支持和鼓励———— 第二百五十一章 果儿的发现 沿着石砰镇中的一条石板路蜿蜒向上,两边密布着酒肆、客栈、青楼、赌馆、柜坊、杂货铺、骡马铺、邸店等等,几乎是应有尽有,仅酒肆就有七八家之多。 沙砰镇的民族很杂,以汉人最多,此外还有吐谷浑人、突厥人、吐蕃人、羌人等等,即使眼下大隋与吐谷浑开战,几个吐谷浑人开的店铺也没怎么受影响,这些人在这座城中谋生,在张掖郡府派来的官吏维护治安下,倒也大体上相安无事,秩序还算正规,但治安相比内地自然要差一些,毕竟龙蛇混杂、人息纷乱,大街上打架斗殴时有发生,不过当街杀人之事倒也很少发生。 镇上最大的几家商铺自然都在主街上,从西边走过去的第七间兵器铺开业时间不长,还不到一年,但却是镇上最大的兵器铺,不过今天却关门停业,让很多前来买兵器的汉子骂骂咧咧的大为失望。 “主公,您从京城回来了?”兵器铺后院,在石砰镇都算是一号人物的掌柜激动的跪倒在王君临脚下,恭敬之极的说道。 “好了,起来吧!我才几个月不在,你们又开始兴起跪拜之礼了。”王君临将有些激动的掌柜扶了起来,笑着责问。 “这不是看着主公一时兴奋吗?”掌柜的是去年冬天时,王君临从高台城流民里面挑出来的,之前做过生意,跑过远路,能力不算出众,但处事经验丰富,所以被武四挑选出来在这里担任掌柜。和在西域高昌、沙州,乃至西北各郡县城中先后开设的店铺一样,自然不只是为了赚钱,同时也是他用来打探消息的据点。如今王君临成立了鬼眼,下一步这些店铺将会接受双重领到,情报系统归为沈光的鬼眼,生意方面则由武四和邓郁卓两人一内一外统管。 “好了,安排人准备足够清水、干粮和饲料,给我带来的人准备休息的地方和备好饭菜,我们休整一个时辰便出发前往张掖郡城。你现在把西平郡的大战情报给我。”王君临一边示意跟他一起进来的上官虎牛进达坐下,一边吩咐道。 那掌柜的答应一声,出去进行安排,没过多久,便拿着一份小册子送了过来,上面记录着近期发生在西平郡战事的情况。 掌柜的眼见王君临将小册子递给了上官虎,便适时说道:“主公,高台城那里已经用飞鸽传来消息,姜木啷、李祥和苏长青三位都尉大人带领三千骑兵已经再来的路上,预计后日便可到达张掖郡城,与主公汇合,周虎都尉带领剩下两千人留守高台城。” 王君临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在昨天便接到鱼俱罗的手令,让他带领三千在高台城的麾下骑兵,对付一支由突厥人假扮的劫粮骑兵。三千对五千,而且已经知道后者是突厥银狼王骑的情况下,自己的师父和刘方、王通这三个老家伙还真对自己有信心。王君临不知道的是,鱼俱罗等人之所以对他如此有信心,是因为他这一年来以的事迹实在是太过辉煌,每一次都堪称以少胜多的奇迹。 “张掖城中鹰扬郎将李风云最近在做什么?”王君临想起自己此次带来的接任李风云为张掖郡鹰扬郎将的圣旨和兵部文书,想了一下问道。 那掌柜的愣了一下,说道:“卑职失职,武四大人没有安排我们打探李风云将军的消息,所以卑职这里没有李风云的近况,张掖郡城中的兄弟或许有此方面情报。” 王君临心中叹了口气,武四作为一名死士,一名护卫,或者一名冲锋陷阵的将军也是合格的,但作为一名情报头子,显然就有所不足了。想起武四,他又想起了武三。 年初时,在西域高昌城武三一度以为王君临被景教的波多法王害死了,带领一百多兄弟留在了西域,化身为马贼要给王君临报仇,后来王君临活过来之后,经过武三的同意,便索性让武三在西域继续当马贼,不过将活动范围往东面移动,在沙州城与高台城之间一带活动,暗中接受高台城的人员、兵器、粮草资助,发展势力,作为自己一步暗旗。 王君临皱眉说道:“以飞鸽传书传令下去,命张掖郡城我们的人盯着李风云,随时将他情报送到我手中。” “喏!”掌柜郑重答应,迅速将王君临所说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 …… …… 休整了一个时辰之后,王君临一行两百多人便重新出发,前方就是沙砰关,过了沙砰关,通过两百里的甘沙道,便能够看见张掖郡城了。 但在距离沙砰关还有五里路上,骑着血鬃马,走在最前面王君临突然停了下来,后面众人自然也停了下来。 “上官虎,你江湖经验丰富,可有什么发现?”王君临看了一眼已经隐隐能够看见的沙砰关城墙,转头对对旁边上官虎问道。 上官虎想了一下,说道:“昨日听侯爷说,这条道是通往张掖城乃至西域的最大商道,平时商队虽然不至于络绎不绝,但也不少,可是今天我们自离开石砰镇之后,这一路上好像没有碰见任何迎面而来的商队或者行人。” 王君临点了点头,他也是刚才突然感觉不对,所以停了下来。 “侯爷,跟在我们后面从石坪镇出来的那个商队有问题。”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沈果儿突然说道。 王君临眼睛一眯,说道:“果儿可是发现了什么?” 果儿转头向距离他们四五百步远的一群商人看了一眼,缓缓道:“之前我们从这些人身边经过的时候,我闻了一下,感觉这些人不像是好人。” 上官虎等飞虎寨的兄弟一听,忍不住流露出善意的笑容,但王君临、牛进达、展鹏等人却神色一肃,再看向后面的商队时,目光便得森然起来。 他们可是知道果儿有着奇异本领,只要闻一下,就能够辨别出对方是否对自己有敌意。这种奇异的能力说起来的确荒诞,但是果儿的能力是经过验证的。 PS:今晚上六更———— 第二百五十二章 奇怪的商队 这个有一百来人的商队,看起来是由很多小商队聚集在一起,准备结伴赶路的商人,好像没有任何特异之处,但王君临仔细观察,很快便会发现他们的年纪大都在三十岁左右,个个身材魁梧,显得孔武有力,虽然都是商人打扮,但气质却明显不像,再说,哪有商队个个都是年轻有力的青壮者,一看便知道他们是练武者。 上官虎笑过之后,观察过之后,也感觉不对,冷笑一声,说道:“侯爷,卑职带人过去直接将他们冲散,再捉几个活口过来,拷问一番便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王君临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不急,先验证一下。” “侯爷,眼下我们怎么办。”展鹏问道。 “前面是一个弯道,过了弯道,你们听我命令行事。” 王君临说完,便率先加速向前疾驰而去,众人赶紧跟上,其中还有一辆马车,是用来囚禁虫妖的。 很快王君临一行两百多人便纵马绕过一道转弯,王君临率先策马奔出官道,冲进一个路旁小岔道,下令让上官虎带领两百飞虎寨兄弟下马,和牛进达赶着囚禁虫妖的马车一起藏在了旁边矮山之后,观察来路的动静,并且嘱咐待会视情况堵住退路。 然后王君临和鱼子墨带领五十多名护卫继续向前行去,给血鬃马交待几句之后,血鬃马对着两百匹战马一声嘶鸣,那两百匹飞虎寨的战马也跟在他们后面,继续顺着小道往前跑去。 王君临等人消失在弯道后,那个商队便开始加速,到了弯道处,根据痕迹判断出王君临一行去了小道之后,果然也拐弯去了小道,并且顺着王君临一行带领的所有战马痕迹追了上去。 经过验证,后面这个商队果然是冲着他们来的,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对方是谁派来的?目的是什么?以他王君临的凶名,特别是前些日子以一百大败三千秦岭十八寨的绿林好汉的事情传出去之后,王君临的仇人们即使想要对付王君临,也绝对不可能派这么点人手过来送死。 商队进入小道没多久,迎面王君临便带着五十名护卫,后面跟着两百匹战马,向他们反冲了过来,商队众人大惊,纷纷上马迎战,但瞬间便奔溃,向来路逃去,而上官虎却带人牢牢堵住了退路。 整个过程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王君临一方没有任何损伤,便将对方杀了一半,俘虏了一半。 拷问俘虏的结果,让王君临大失所望,大部分人只是奉命行事,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甚至连他王君临的身份都不知道,而知道他的身份的只有两名主事者,可这两人在被俘虏的同时直接服毒自杀了。 想了一下,将这些人的马匹、财物全部搜刮一空之后,王君临直接放这些人离开了。 王君临沉思良久道:“不管这些人是谁派来的,意图何在,这沙砰关是不能再过了,所以我打算走改走黑狼陉去张掖郡城。” 王君临见许敬宗欲言又止,便笑道:“敬宗有什么话要说,但说无妨。” 许敬宗微微有些担心说道:“陛下欲借侯爷之力削弱关陇李氏在军中势力,卑职担心不管李风云本人,还是李氏都不会坐以待毙。” “敬宗所言之事正是我担心之事,不过眼下我们手中掌握情报太少,一些事情也无法展开,等进入张掖城,见招拆招的本事我们又怕得了谁。”王君临笑了笑说道。 许敬宗闻言,精神一振,京都扬素、高颍这等厉害人物在王君临手中都一次次铩羽而归,损兵折将,吃了大亏。关陇李氏的势力虽然不小,但自家侯爷的手段何等厉害,却不是好惹的。 半个时辰后,王君临率领两百多名手下离开了小道,去了另外一条相对较为宽阔的黑狼陉,向西北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只是他们刚刚进入黑狼陉,便有一个老者牵着一匹千里挑一的良驹出现在他们之前停留的地方,一脸狰狞的看着他们背影,然后飞马而上,全力向沙砰关疾驰而去。 …… 沙砰关内,张掖郡鹰扬郎李风云将坐在软榻之上,不露声色地听着家族派来给他帮忙的这名老供奉的汇报。 “公子,对方果然如你所料,没有走沙砰关,而是走了黑狼道。这说明对方已经察觉到了公子对他们的敌意。” 李风云眼睛眯了起来,以对方本事,发现他安排的跟踪人手,本来就是他预料中的事情,事实这些人本来就是用来被发现的,或者说用来被打草惊蛇的。 目前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推进,王君临也被逼着没走沙砰关。王君临担心他李风云在沙砰关有伏兵,但却忘了在他李风云地盘上王君临出了事,他自己又怎么能够撇到的清楚,以扬坚对王君临的看重,鱼俱罗和王君临的关系,他杀了王君临也代表断送了自己。但若王君临自己跑到别处,被突厥人所杀,即使突厥人没有得手,王君临被他派去的人所杀,只要鱼俱罗和皇帝没有证据,以他李氏的势力,自不会怕什么。 想到这里,李风云微微一笑,说道:“按照计划,将王君临的行踪透露给突厥人。另外,突厥人既然出现在我们张掖郡,我得到消息,自然要派大军去围杀。” …… 时间已经到十月下旬,天气渐冷,山中吹过的风已经有了寒意。加上前几天刚了一场雨,早上和夜晚与白天温差极大,更显寒冷。 黑狼陉比起沙甘道就行走赶路来说,有着诸多不便,一路沟深林密,道路十分复杂,山贼、野兽纵横,所以除了极少部分铤而走险或者胆大包天的商队之外,大部分商队都宁愿在沙砰关缴上不菲税钱走沙甘道,也不愿意走黑狼陉。 王君临一行人已经在清晨进入黑狼陉,大半天时间只走了三十余里,此时他们正走在一条崎岖狭窄的山路上,无法骑马,只能牵马而行。 PS:第二更送上,今晚还有四更,大家不要错过———— 第二百五十三章 回返 上官虎江湖经验丰富,跟在王君临身上,皱眉打量着周围的地形,山路很狭窄,宽只有八尺,两边是数十丈高的悬崖峭壁,窄窄的山路一路向上,这条绝壁小路长约五六里,头顶上是狭窄的一线天空,如果有人在前方埋伏,他们就将遭遇重大伤亡。 上官虎几次想开口,最后还是忍住了,他能想到的危险,王君临同样想得到,甚至比他想得更周详,王君临的手段和能力早已彻底将他折服。 不多时,众人穿出了峭壁山路,眼前豁然开朗,这里是山腰处的一片平地,占地约两亩,向四下望去,只见山峦叠翠,森林莽莽,让人忍不住生出山河如此壮丽之感慨。 “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王君临一摆手,自有上官虎和展鹏安排人警戒、休息,牛进达早在进入黑狼陉的时候,便按照王君临的命令,带领四名当过斥候的护卫派到前方五里之外担任斥候。 王君临之所以敢一路前进,就是因为牛进达带人在前方探路,一路留有记号,表示路途平安。 至于虫妖,经历了吐真水注射静脉血管的摧残之后,对他的打击极大,一路上沉默不言,王君临已经得知虫妖的底细,自然另有手段对付虫妖,不怕其能够逃走,便不再让牛进达贴身看着。 众人纷纷找地方坐下休息,取下水葫芦饮水,又用水袋喂了战马,王君临盘腿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前,用石炭笔在刚才的一线天石径上画上一个圈,然后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地图。 他已经在在地图上用石炭笔标注了六个圈,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通过了六处绝佳的埋伏之所,但他们都没有遇到任何埋伏。 这是让他感到十分奇怪之事,再向前走,险要的地段就在张掖城百里之内了,他们总不会在张掖城附近伏击自己吧!对方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两名在前方探路的斥候被牛进达派了回来,向王君临施礼道:“回禀侯爷,我们已前去查看近四十里,路上并没有伏兵,而且十几里外便有一个小村落,村中人说,这几天并没有什么军队出现。” “侯爷,这就有点奇怪了。” 许敬宗凑上前道:“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李风云是想等我们进了张掖郡城之后再动手。”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在在城里面动手,除非他想将张掖郡太守和各级官员全部杀了,而且他很清楚想在城里面杀我,几乎不可能。” 说到这里,王君临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微变,目光扫过上官虎、鱼子默、许敬宗、展鹏,苦笑一声说道:“昨天那个商队就是用来被我们发现,好逼着我不敢走沙砰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如今我们后面和前面都已经被军队堵住了后路。我们被堵在了黑狼陉里面。” 众人闻言,无不脸色一变,许敬宗一咬牙说道:“侯爷带着少部分强悍人手翻山离开,大队伍替侯爷吸引敌人注意力,掩护侯爷离开。” 展鹏立刻说道:“卑职愿意带领大队人马替侯爷吸引注意力,请侯爷如许先生如说带少部分人马翻山离开,大不了来日替我们报仇。” “胡说八道,兄弟们跟着我是为了过上好日子,是为了功名利禄,而不是为了给我送死的,前些日子我们被上官虎他们堵在小山谷里面的时候,我可留下你们独自离开了?”王君临冷喝道。 上官虎心中感动,他毕竟带着两百兄弟刚刚投靠王君临麾下,还没到地头上,便稀里糊涂让兄弟们去死,怎么着都说不过去。 王君临站起身,对众人下令道:“我们现在就调头回去!传令给牛进达,让他们迅速追上来。” …… …… 正如王君临的判断,突厥大将罗哥森已经带人堵住了黑狼陉出口,而李风云派了三千人马堵住了黑狼陉的退路。 李风云最终没有亲自带人过来,而是派了心腹手下果毅都尉李从睿带领三千士兵从沙砰关出发,在王君临一行人进入黑狼陉后,截断对方的退路。 黑狼陉的入口叫做黑狼峪,是一片地势不高的起伏丘陵地带,山林茂密,其实就是两座低缓丘陵间的一片凹地,若不是路旁立着一块‘黑狼陉’的石碑,谁也想不到,这条浅浅的土沟就是黑狼陉的入口。 此时,李从睿率领三千军队便驻营在入口处,王君临他们遭遇突厥五千军队拦截,若是侥幸未死退回来,至少也是四五天之后的事,这一点,李从睿心里很清楚,而且他也并没有把王君临他们放在心上,对方一共只有两百多人,而他们却有三千人,等对方从突厥人手中逃到这里,估计更没几个人了,实力相差太大,在他看来王君临不来则已,来的话杀了对方,实在是很轻松的任务,他唯一担心的是王君临翻山独自逃走。 相比之下,李从睿更关注突厥人,如果突厥军队一路追杀王君临到来,自己在保证王君临死的情况下,一定要有所表示,至少也要与突厥人干上一仗,才算完美。这支突厥人据说是银狼王骑,这让李从睿心中有些担心。 夜幕悄然降临,月亮升起来了,夜色变得苍白,而黑暗似乎在消散,空气变得透明而温暖,月光洒在黑狼陉口,将丘陵上的岩石和树木都抹上一层银色,到处都看得很清楚,甚至分辨得出路边的一根根草茎,在两个丘之间狭长的空地上,清晰地矗立着三百多顶帐篷。 在距离帐篷百步外的山丘树林内,王君临带着两多名手下正注视着山丘下的一片帐篷。 因地势狭窄,帐篷一顶挨着一顶,密密麻麻呈南北条状分布,一共约三百顶,在四周插满了密集的长矛,以防止偷营,隐隐可见游动哨兵在大营四周走动,暗处还有潜伏哨隐藏。 PS:第三更送上,今晚还有三更,敬请诸位看客不要错过————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夜入大营 看得出来,对方将领很谨慎,防御堪称森严,以他们这点人手,直接冲上去,即使偷袭成功,等对方反应过来,战果也极为在限,更何况王君临可不只是想要逃走那般简单。 “我和展鹏带领五十三名护卫潜入敌营刺杀哨兵,制造混乱,刺杀敌将,上官虎和子默各自带领一百人马,一旦发现对方大营中燃烧起大火,出现混乱,便从两个方向冲锋破营,声势越大越好,最好让对方直接出现炸营。许敬宗、牛进达、果儿在这里看着虫妖和毛毛。”王君临一摆手,几个干将都围拢上来。 “侯爷乃千金之躯,焉能以身犯险……”许敬宗一听王君临亲自潜入敌营刺杀敌将,脸色一变,立刻劝阻。 对于许敬宗来说,这是合格的表现,但王君临却摆手将其话语打断,说道:“我意已决,敬宗不用劝了,而且小小大营怎么可能留得住我,嗯,你们记住,对方大营若是没有燃起大火,出现混乱绝不能发起冲锋。” …… …… 夜,子时,又名中夜或者半夜,是十二时辰中第一个时辰。也是人类睡眠最沉的时候。这支三千人的隋军迎来了一群鬼魅一般的不速之客。 不得不说,这个出身关陇李氏旁支的果毅都尉李从睿非常谨慎,即使没有什么敌人,光是外围哨兵都布了两层,营地中还有游动哨,营地布局也很合理,他的主将营帐在最中间,被各个帐篷层层环绕。 然而,这一切,在被王君临以后世特种兵之法苦训了半年之久的护卫面前都不算什么,更何况由王君临这个黑夜潜行、刺杀专家亲自带领。 外围两层警戒线,总计近四十多名哨兵被无声无息的捂嘴割喉,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很快两队总计二十名游动哨已经全部无声无息的死去,等所有人潜入大营时,他们已经全部换上了这支隋军的衣服,甚至代替对方开始巡逻大营。 王君临迅速的潜向主将所在帐篷,其他人开始四处准备放火,等会他们一接到王君临的命令之后,便会同时放火,然后外面的上官虎和鱼子默两个猛将各自带领一百名飞虎寨的兄弟冲进来。 这一切都是在上官虎、牛进达、鱼子默、许敬宗等人注视下完成的,给他们震撼太大,原本大家就感觉王君临身边的护卫不光是战斗厮杀强悍,总感觉有些与众不同,今天大家才明白这种不同来自于王君临,可以说王君临身边的每一名护卫,以及高台城守军中的五百人都是王君临严格以自己为模板训练出来的。 这个时候的军队从未碰到过王君临和他的护卫这样的对手,所以当王君临潜入到疑似是李从睿的帐篷旁边时,五十多名已经穿了对方士兵衣服的护卫竟然没有被人发现。 李从睿作为主将,即使是深夜,他帐篷门口都有两名护卫把守,王君临想了一下没有动这两人,而是从帐篷另一侧,以锋利无比的龙雀刀轻轻割开帐篷,如狸猫一般钻进了李从睿的帐篷。 李从睿是一名筑基期的高手,即使是醒来的时候都不是王君临一合之将,更何况睡梦中。他是在梦中被王君临捏着脖子提起来的,等他被惊醒,睁开眼睛看见王君临时,先是一阵迷糊,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然后便一脸骇然和恐惧,之前同在张掖郡为将,同为李风云麾下果毅都尉,怎么可能没有见过面,他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王君临,本能的惊叫出声,但脖子被捏住,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出来。 王君临二话不说,从腰下解下一个黑色小鼎,将李从睿的小拇指放在鼎口,里面一只血色蜈蚣立刻爬到鼎口对着李从睿小拇指咬了一口,李从睿身体一震,一种痛苦到极致的疼痛感立刻从他手指传遍全身,李从睿全身剧烈抖动个不停,汗如雨浆,只感觉生不如死,但因为被王君临捏住咽喉不说,又捂住了嘴,依然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乖乖听话,我便给你解药。”王君临将嘴放在李从睿耳边,轻声说道。 李从睿立刻点头,王君临从怀中拿出瓷瓶,倒出一枚黑色药丸,从李从睿的嘴里面喂了进去,后者立刻感觉全身疼痛潮水般退去。 “这解药只管用四个时辰,四个时辰后,若没有解药,你依然生不如死。我下的毒,你找不到能解毒的人。” 王君临轻声说完后,便松手了,李从睿直接瘫软在地上,他刚才想过立刻自杀,但求生的欲望终是战胜了一切,毕竟除了从小被洗脑,已经失去自我的死士之外,正常人不怕死的毕竟是极少数。求生本来是所有生物存在源动力。 李从睿将门口两名亲卫叫进来,不管两名亲兵看见王君临的大吃一惊,言称是这是鹰扬郎将大人派来的信使,让两人跟着王君临去接人,王君临将五十名已经身穿这支隋军士兵服装的护卫全部集中到了李从睿的帐篷外,并且派人通知上官虎和鱼子默在附近待命,不可轻举妄动。 …… …… 半夜,李从睿突然派亲兵到一个个百人长以上军官帐篷中叫人,言称有紧急军议。 中军营帐,灯火阴影处,王君临站在李从睿一侧,一脸微笑的看着一众军官一个个睡眼朦胧的走进来。 待人员到齐之后,脸色有些苍白的李从睿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王君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恐惧,经历过被那血蜈蚣咬了一口的极致痛苦之后,他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而在第一时间没有勇气自杀,之后他再也鼓不起勇气自杀,以表现自己对李氏的忠诚。 心中长长叹息一声,心想这一位如此厉害手段,李风云竟然还想杀了对方,简直是找死。 王君临刚才保证,只要他全力配合对方掌控这三千人,事后不但饶他一命,还可继续在其麾下为将,至于自己的妻儿父母,年初时都已经接到张掖郡,所以他并不担心李氏的报复。 PS:今晚上第四更送上,还有两更会在零点准时发,大家若是没有休息的不要错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兵不血刃 缓缓地扫视着凛然立于下首的三名都尉、三十名百人长,这些人中有单纯只是自己的心腹,也有纯粹李氏子弟,当然也有李风云的人,每个人的底细,李从睿都非常清楚。 “李湖一,李相如,郑石………”李从睿一口气点了足足十七个人的名字,其中包括两名都尉。这些人都算是李氏的人和李风云的人。 “末将在!” 点到的人纷纷应声出列,他们发现被点到的都是‘自己人’,不自觉的流露出一副傲然之色,而且他们也是知道这三千人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而其他军官接到的命令是这里有吐谷浑小股军队出没,跑来杀敌。 李从睿心里冷笑,但面上一副温和之色,说道:“点到名的留下,其他人在帐外百步外待命。” 其他十六个不属于李氏一系的军官脸色有些难看的离开了,自家主将如此明目张胆的进行亲梳之分,换谁谁都不舒服。 待外人离开之后,这十七个人的优越感觉越来越强,但两名都尉感觉果毅都尉大人今天此举有些不妥,心想下来之后要劝说一番,毕竟大家都是为李氏服务。 此时李从睿却微微俯下身子,凝视着他们,他逼人的眼光之下,这十七人略微有些不安,终于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诸位都是自己人!”李从睿缓缓地道。 “将军,是不是郎将大人有新的指示,将军尽管吩咐!”众人面面相觑,两名都尉互视一眼,其中一人笑着说道。但接下李从睿的话便让十七人猝不及防,甚至是惊恐万状了。 “但是,今天,本将要对不起你们了,来人,将他们十七人拿下!”随着李从睿的一声断喝,营帐外立即便涌进来展鹏带领的五十多名护卫,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十七人反扭双臂,按了地上。 “将军,将军,我们犯了什么错?请将军明示!”两名都尉被按着跪地上,声嘶立竭地大叫道,其他人也一脸难以置信的发问。 从刚才以自己人自居,到陡然之间到被按倒在地,这之间的反差让十七人实在没有缓过劲来,两名都尉算是反应比较快的,心知不妙,死死的盯着李从睿,隐隐感觉对方可能出了问题,特别是他发现将他们按倒在地的李从睿亲兵他们一个都不认识之后,更是让他们心中有些绝望。 “你们没有错,是我们李风云和李氏错了!”李从睿一字一顿地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 说完,他也不等这些人说什么,命人将另外十六名军官叫了进来。 这十六人虽然被眼前场景吓了一跳,心中疑惑的同时,反而多出一种快意。 “请侯爷宣布圣旨和兵部命令。”李从睿突然对旁边一名一直站在阴影中的亲兵单膝跪地,恭敬的说道。 王君临从阴影中走出来,有不少人认出他的身份,顿时大吃一惊,李氏一系的人一脸绝望,其他人莫名其妙,关于王君临接任张掖郡鹰扬郎将的消息他们并不知道。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王君临往那一站,现场所有军官便不由心生畏惧之色,等王君临拿出圣旨和兵部命令一一念了,并且给众将官传看之后,众人看向王君临的眼神中更加畏惧。 “末将李从睿拜见郎将大人。”李从睿率先大礼参拜。 王君临看了其他人一眼,那十六名将官一个激灵,跟着单膝跪地,大声说道:“末将等拜见郎将大人。” “诸位免礼,都起来吧!”王君临目光扫过众人,没有人敢与其对视,这才满意的说道。 “谢郎将大人。”李从睿等人齐声答道,然后起身站到了一边,看着被按到在地的十七个人,已经隐隐猜到的事情大概真相,心中感慨毒将果然名不虚传,那李风云怎么能够斗的过他。 “本侯奉命接任张掖郡鹰扬郎将,可那李风云抗旨不遵,且妄图对本侯不利,这些人便是听从李风云之命意图加害本侯的人。”王君临看着被按到在地十七人,冷冷的说道。 “郎将大人饶命,卑职并没有加害郎将大人之心,都是李风云那狗贼命令我等行事,卑职不知道要对付的人是郎将大人。”有聪明的人大声哭喊道。 “是啊!郎将大人,我并不知道此事……” …… 一时间这十七人纷纷效仿,妄图活命。 王君临冷哼一声,说道:“将他们全部绑了,等明日早上当众宣布他们的罪行,其他人回去休息,看好所属部队,明早辰时一刻点操。” “喏!”十六名将官轰然答应一声,便长松一口气,一脸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瘫软在地十七名同僚,心中一时间畅快无比。他们因为不是李风云和李氏的人,一直在其麾下得不到重用不说,总是被排挤,好事功劳都轮不到他们,两伙人之间的矛盾其实由来已久。 …… …… 远处的天边浮起一丝淡漠的白,王君临眯着眼睛看着,心思不知道飘去了哪里,眉头皱的极紧。李从睿刚才告诉他一个消息,说李风云竟然丧心病狂,为了杀他,勾结那支他要对付的突厥骑兵。 此时这三千人大营没有喧嚣,只有一片宁静围绕,天蒙蒙亮时,王君临从李从睿的帐篷中走出,等到晨光渐盛时,他们才来到大营右边山坡前的平地。 队伍的正中间是王君临,骑在马上的他已经换了一身将军戎装,手捧圣旨,威严十足,身后跟着一大早被叫过来的上官虎、鱼子默带领的两百人以及展鹏等一众护卫充当的亲兵。 李从睿带领着部分军官,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虽然折腾了一夜,但却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振作,因为下一步张掖郡军队体系中,李氏一系的人必然会被清理,这样一来肯定会空出很多位置,他们看到了升官的希望,而且作为军人,没有人不喜欢在常胜将军,且以少胜多的的典范——王君临麾下任职的。 ………… ………… PS:今晚第五更送上,还有第六更———— 第二百五十六章 就这么杀了 大营一侧的山坡之上,王君临满脸平静地坐在李从睿特意找来的大椅上,看着台下的那些攒动的人头,三千人马并不是很多,不过从眼下呈现出来的军容和集合过程中军纪来看,这三千人是李风云麾下的精锐。 看台下士兵们大多一脸纳闷的表情,王君临笑了笑,对士兵来说,他们只在乎两件事情。谁能够带领他们打胜仗,谁处事公平,不贪污军饷,不贪墨功劳,便愿意跟谁干。所以,只要将各级的军官问题解决了,王君临从来不用担心士兵的问题,当然主将若是威信极高,则另当别论,显然李风云那厮是绝对没有这个本事的。 王君临离开椅子,望着山坡下的三千官兵,温和说道:“本将是天子和朝廷亲封的秦安侯和镇远将军王君临,奉旨而来。” 他王君临在雍州军中本来就有着极高的威信,仅次于鱼俱罗,所以他的名字报出来之后,全场立刻陷入一片安静,很多人一听眼前这位青年将军竟然便是大名鼎鼎的毒将,想起毒将种种传奇般的事迹,一个个不由流露出一脸好奇、兴奋、激动和畏惧的表情。 接下来,王君临再次念了一遍自己任命的圣旨和兵部命令,果然如王君临的猜想一样,这三千人除了兴奋之外,没有任何负面情绪显露。 开玩笑,谁不知道跟着毒将大人打仗,仗打的轻松,功劳拿的容易, 还不容易死伤,这样的主将谁不喜欢。 王君临望着山坡下那些官兵,缓缓说道:“然而,有人不想本将统领大家,欲对我不利,谋害于我。” 台下的官兵们渐渐安静下来,王君临面上带着一丝侥幸,幽幽说道:“苍天无眼,这些穷凶极恶之徒被本将提前发现!” 他的声音渐渐高了些来,充满了愤怒,眼神里也满是狠厉之意,一股寒风刮了过来,让王君临的脸颊一片冰冷,他冷冷地看着台下三千士兵,内心深处却是渐趋平静。 “昨夜本官初至,竟然被人刺杀?而在事发之后,竟然又有人在昨天夜里暗中煽动军心,意图谋反,显然是有人居心叵测,是被吐谷浑人收买。若是这两日吐谷浑人有异动,那便可坐实此事。但在这之前却是要将这些人找出来。” 昨天夜里大营里确实有异动,毕竟那些哨兵被展鹏等人杀死了一些,总有人要背锅不是。众士兵一听这背后竟然是吐谷浑人的阴谋,而且军中竟然有人和吐谷浑人勾结到了一起,不由大为愤怒。 李从睿向台下自己安排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些夹杂在兵士中的校官们眼珠子一动,便开始高声喊道:“这些狗贼是谁!杀了他们。” 有人这样一喊,却恰好契合了三千官兵们此时心中所想,于是渐渐喊声合一,声震海边天际。 王君临平举双手,微微一摁,面色阴沉说道:“那些丧心病狂的歹徒主犯,昨夜已然成擒。” “是谁?”西北大营官兵们面面相觑,都在纷纷猜测着是军中哪位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连毒将大人都敢谋害,看着高台之上比往日少了的一些将领,有些聪明地人渐渐猜到了少许。 果不其然,王君临接下来念到的几个人的名字,都是军中往日地位尊崇地几位将官,王君临并没有提到李风云丝毫。 说话间,从台子右后方被押上来了十七位浑身是血的将领,此时他们面色惨白,精神颓丧,直接跪在了王君临的身前,也不知道王君临使了什么手段,这些人虽然面有阴狠不忿之色,却是根本无法张嘴喊冤。 台下的三千将士同时间安静下来,用复杂至极的眼神,看着台上这一幕,看着这十七位平日里高高在上地将领们,跪在自己的眼前,头颅低垂,乱发纠血不飞,凄惨无比。 死一般的安静,王君临看着这一幕,手负在身后,等着有人跳出来,毕竟台上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心腹属下的。 果不其然,安静的士兵当中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叫出来:“我们都尉大人肯定是冤枉的。” 有人带头,马上又有几个声音喊了出来,充满了愤怒与仇恨,将矛头对准了台上的王君临与其余的将军官员。 这些人都是那十七人的亲兵和下层地心腹火长,在军中他们反而最能影响自己手下的官兵。如此一喊,台下顿时乱了起来。 王君临微微呼了一口气,这件事到此可以结束了,他目光如电,听觉如神,不管这些人如何隐藏,他已经将那些个领头喊话的人在第一时间盯住了。 “狗日的,要造反吗?连郎将大人和我们的话都不信!”不用王君临说什么,李从睿和几位将领便上前将各自被煽动的部署呵斥住,高级将领的威望毕竟要比那些火长要高的多,几人几声呵斥之后,大部分士兵顿时安静下来。 便在此时,李从睿也随着王君临的手势,用眼神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台下的官兵当中马上多出了一种不一样地声音。 “杀死这些人,竟然敢与吐谷浑人勾结谋害郎将大人!” 只喊了一声,立刻便有人会附和,不等形成滚雷一般的声势,王君临便立刻从善如流,听从了‘大伙的意思’,向身边挥了挥手。 展鹏带着十七名护卫上前,各自一脚将一名犯官蹬倒在地,然后一刀砍下。 咔咔四声响,锋利的刀砍进了那些壮实的颈柱,破开皮,划开肉,放出血,断掉骨,让那头颅离开了身躯,在高台之上骨碌碌滚着,喷出一大滩的鲜血。 无头的十七名李氏一系的将官身躯在高台之上弹动抽搐片刻,便归于安静,归于死亡。 台上台下彻底陷入安静,下方的西北大营官兵们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心想,就这么死了?这位毒将大人果然如传言中那般凶狠弑杀,一时间众士兵崇拜之余畏惧更甚。 PS:今晚上六更送上,苦求捧场和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来自京城的监军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又一次五千币和11张月票的慷慨捧场和支持。另外刚才发现之前一直支持《大宋王侯》的老兄弟‘风沐春江’终于回归了,支持了三张月票,欢迎兄弟归来。) 有血性,不代表就是兽性,就不会用脑子思考问题,所以十七名被斩首将官的心腹和部分亲兵都沉默了,将自己的身子低了低,此时想着的是要怎样才能偷偷地逃出大营。 杀人立威,王君临满意地看着台下,心想李从睿的话果然是对的。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不将那十七人的心腹全部揪出来,王君临又怎么会放心将这三千人控制在手中。 王君临站在高台上说道:“昨夜,有人意图煽动大军哗变,这些人是共犯,自然是不能轻饶的。” 说着这些话,王君临转身隐晦的快速指着台下十几个方向,向旁边西北边军诸将问了几句话,随后他念出了二十多个人的名字。 随着这二十多个名字被念出,台下的官兵们渐渐畏惧地移动着,恨不得离那被点到名的人越远越好,倏然间,操场上便多出了二十多个小圆圈,小空地,空地上站着二十多位面色惨白的人。 王君临一挥手,展鹏便带着五十多名护卫拔刀走了下去。 虽然也有人在绝望之境勇起反抗,怎奈何已是困兽,啪啪几声便被砍翻在地,只是在死亡之前,徒增了一次痛苦罢了。 又是二十几声血腥而残酷地响声,二十多个人头落地,血水涂染着高台。 王君临身处其间,却是面色不变,眯眼看着渐渐移至头顶的太阳,知道这三千军队算是彻底掌控在了自己手里,而且军心没有怎么受到影响,便是重新稳定下来,士气也未掉落。 然后,王君临现场进行人事调整,李从睿依然为果毅都尉,上官虎和牛进达接替了被杀的两个都尉,各掌一千人,那十六个军官中的部分人得到了提升,最终空下来的十五个空位则被王君临挑选的十五个护卫所担任。 让各级将官将自己所属人员带下去,不管新上任的牛进达和上官虎等人如何施展手段统领部署,掌控部队,王君临迎来了沈光派人八百里加急,辗转多地,终于找到他的信使。 王君临看了沈光信中所说情报之后,几乎兵不血刃拿下三千人马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旁边许敬宗见此也是心中一跳,随手接过王君临看完递过来的信,看了起来。 刚看了开头,许敬宗便脸色一变,站了起来失声道:“朝廷任命于仲文为雍州战事钦差监军,拥有节制行军总管调兵之权。” “陛下难道不知道于仲文的刑部尚书之职是因侯爷而丢失,那于仲文,乃至于氏对侯爷恨之入骨,陛下怎么会同意这样的任命。而且,对于仲文这样的当过二品尚书的文官来说,一州之监军之职实属屈辱,他这明摆着是冲侯爷而来。” 王君临却已经恢复平静,点了点头,说道:“敬宗不妨往下看。” 许敬宗这才发现自己失态,暗叫惭愧,沉下心将沈光提供情报全部看完之后,深深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和恍然的说道:“于氏好大的魄力,为了对付侯爷,竟然将沧州八百亩盐田拿出跟皇室交易,换得这监军之职,怪不得陛下明知于仲文是冲侯爷而来,还依然同意让其担任监军。” 说到这里,他眉头紧紧蹙起,疑惑道:“只是……于氏虽然也是关陇大族,但比起独孤门阀和元氏还相差不少,这八百盐田恐怕已经是于氏的一半家当,他于氏族人不下三千,私兵、仆从加起来更是两三万人,多少人依靠这八百亩盐田而活,而于氏也绝非于仲文一个人说了算,内部怎么会同意拿八百亩盐田进行交易。” 王君临看着许敬宗,赞赏的点了点头,他很满意许敬宗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内看清楚这件事情的几个关键之处,冷笑着补充道:“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这八百亩盐田恐怕并非是于氏一家承担,那杨素和关陇李氏暗中定是与于氏达成了某种交易。” 许敬宗闻言,不由眼睛一亮,说道:“侯爷是说杨素与关陇李氏暗中给于氏其它补偿,或者说是他们三家共同承担了这八百亩盐田的损失。” 王君临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没错。昨晚上到刚才我一直想不明白那李风云为何为有如此大有胆子,敢勾结突厥人杀我,难道就不怕事后陛下震怒。但如今有了于仲文担任监军一职,完全可以帮他遮掩,只要杀了我,不留下证据,陛下也无话可说,毕竟于仲文是陛下自己派来的监军。” “侯爷,陛下这也太……”许敬宗将大逆不道的话没有说下去,王君临苦笑一声,接口道:“是陛下对我太有信心了,或许在他看来,于仲文、李风云这些人根本杀不了我。甚至咱们这位陛下还想借我之手,借此机会重创李氏和于氏也说不定。” 许敬宗也是苦笑一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看许敬宗郁闷的表情,王君临不想让对方太过消极,笑了笑,说道:“你也不用郁闷,以陛下的性格,我受的委屈越大,他事后的补偿便越大,更何况,我们手中已经有了三千人马,再等高台城我那三千心腹部属到来,合着六千人马,即使那李风云和于仲文疯了,调集李风云所属一万多大军与突厥五千银狼王骑共同对付我,我也不怕他们。” 许敬宗神色稍缓,点了点头,但突然想起一事,脸色再变,急声说道:“侯爷,只怕侯爷高台城的三千部将会被李风云和于仲文哄骗,调到他处。” 王君临一听,脸色也阴沉下来,许敬宗所说这种情况还真很有可能发生,毕竟李祥、姜木榔、苏长青三人虽然作战勇猛,经过自己一年的调教在战场上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但是他们当官时间太短,在官场上的经验太少,甚至对上层官员勾心斗角之事一点都不了解,而且那李风云目前为止还是他们上级的上级,如今又有犹如钦差一般的监军于仲文,二人联手,下达一份军令,不管合不合法,将他们调集它处,再简单不过了。 PS:抱歉昨晚上和几个老同学吃饭,喝的断片了,导致没有更新,非常非常抱歉————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张大网 (非常感谢‘achelless’的慷慨捧场和月票的支持。) 想到这里,王君临叫进来两名心腹护卫,命他们拿着自己的信物和一份密信,以最快的速度走小路,翻山越岭,去找姜木榔、李祥和苏长青三人带领的三千高台城的骑兵。 “按照沈光信中所言,那于仲文离开京城之后,只带领少数随从,昼夜不停赶往雍州,但愿还来得及。”王君临隐隐感觉到一张欲置自己于死地的大网正向自己罩了过来,这张大网背后目前已知的有大隋第一权臣越国公杨素、关陇顶尖门阀于氏和李氏,以及突厥五千银狼王骑,而不知道的说不定还有其他势力,毕竟王君临在京城三个月虽然从杨素那里收获颇丰,但也与不少势力结下仇怨,畏惧他的人很多,但想要杀他而后快的人同样不少,特别是各个门阀世家。 …… …… 几乎就在王君临收到沈光的信同时,于仲文轻车从简,终于来到了沙砰关,被等在沙砰关的李风云接了进去。 就连本为李氏族人,李风云心腹的李从睿都不知道,李风云身为张掖郡鹰扬郎将,亲自跑到沙砰关待了多日,固然有亲自过来调兵遣将,想将王君临引至黑狼陉,并堵住其退路的目的,但更重要的原因却是亲自迎接朝廷派来的钦差监军于仲文。 而就在于仲文进入沙砰关不到一刻钟,由于仲文和李风云同时签署的一道命令,便被快马送出,沿宽敞的沙甘道送往已经赶至张掖郡城统领高台城三千骑兵的姜木榔等三人手中。 这道军令的内容大体意思是:冒充吐谷浑人劫持粮道的那支突厥骑兵畏惧秦安侯的威名,已经主动撤回突厥,秦安侯已经奉命前往西平郡协助行军总管鱼俱罗攻打西平城,为早日打败吐谷浑人,特命高台城三千骑兵穿过祁连山,偷袭祁连山南边吐谷浑老巢。 这道命令里面的内容合情合理,至少对于苏长青、姜木榔、李祥这三个担任都尉还不到一年时间的官场菜鸟是没有任何破绽的,而且于仲文和李风云的这道命令可谓是充分的利用了他们性格和对自家将军的崇拜。 那支突厥骑兵畏惧自家将军威名提前逃离,这还不是理所当然之事。 总管大人让自家将军帮忙攻打西平城,这就更是再正常不过了,天下间谁不知道自家将军的毒将之名,那攻城之战对攻的一方损失极大,侯爷过去说不定施展奇术轻易破城。 至于让他们偷袭吐谷浑老巢,简直太符合他们的性格和想法了,他们三个都尉最大的特点就是年轻气盛,而年轻人刚刚担任高位时间不长,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证明自己的能力,可谓是立功心切。 所以,姜木榔、苏长青、李祥三人一合计,在张掖郡得到大量补充之后,当天便寻找穿越祁连山南北的秘道,杀往吐谷浑的老巢。 这些事情王君临却还不知道,因为于仲文的出现,他改变了原本前往沙砰关‘骗关’的计划,毕竟以他的威势和手中的圣旨,在已经掌控了三千军队的前提下,只要入了沙砰关,他有信心掌控沙砰关另外七千守军,并且拿下李风云。但是,如今沙砰关中若是有了有钦差之职的监军于仲文,那就不一样了,他甚至在眼下还不敢让李从睿等十六名三千人马的原本将官知道于仲文的存在,以免让这些人有其它心思,再生事端。 经过反复思量,王君临毅然决定穿过黑狼陉,前往张掖城,他要尽快与三千高台城的心腹骑兵汇合,若后者真的如许敬宗猜测的那样被于仲文和李风云诓骗到他处,那他也要想办法趁着李风云在沙砰关等着对付他,抢先到张掖城,强势的控制张掖城里面的一万守军,并且取得张掖郡太守江一山的支持,从而将张掖城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只有这样他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若不能抢在李风云和于仲文之前到达张掖城,他便退而求其次,继续西行,回到自己老巢高台城,有周虎带领留守的两千守军,再加上他在高台城的一年来的经营,他同样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并且李风云和于仲文即使胆子再大,野战中围杀他倒有可能,但绝不敢公然带大军攻打高台城,除非他们想要事后屠城。 然而,不管是张掖城,还是高台城,要想尽快到达,能走的便是黑狼陉了,而黑狼陉另一头则是五千突厥银狼王骑在等着他们。但是王君临没有选择,他只能做这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之事。 …… “……诸位,情况便是如此,那李风云勾结突厥人,罪不可赦,本侯必杀他,但如今我张掖军中,除诸位手下之三千人马之外,均被李风云欺骗,如今李风云守在沙砰关,我们若是冒然前往,被李风云欺骗的七千人马必然与我等刀兵相向,本侯不欲兄弟们自相残杀,便想提前到达张掖城,执掌兵权,再讨伐李风云这万死之人。” “然,李风云这狗贼勾结了突厥人堵住了黑狼陉另一头,而我们若走其他小道,耗时太久,恐难赶在李风云之前到达张掖城,所以本侯决定走黑狼陉,打败突厥人,再回张掖城。” 王君临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若是换做李风云,甚至刘方和鱼俱罗这样的老将,以三千对五千突厥银王狼骑,下面的人都肯定心中忐忑不安。 但王君临不一样了,他若是摆出一副有信心的样子,众将官反而很是相信,并没有多少担心,毕竟王君临在去年那场大战中,每一场大胜都是以少胜多,以奇谋胜敌。 “侯爷请下令,我们三千人马无一人敢不听侯爷之令,定叫那突厥狗贼有来无回。”李从睿已经彻底认命,从心底上投靠了王君临,此时带头大声说道。其他人顿时纷纷附和,反而是上官虎、牛进达等王君临的嫡系没有吭声。 PS:第二更送上,为弥补昨晚上没有更,今天怎么着至少都要五更————已经到了本月最后两天,诸位手中还有月票的,还望能够投给本书,在下感激不尽,一定会在后面多更以报答诸位看客的支持,当然大家若是能够以捧场支持,我就不只是感激,而是真心的感动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破敌之策 (非常感谢‘SeeSpencer’、‘乱X星辰’、‘啊葛’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知道,这些人一个个精神振作,士气高昂,除了对自己有信心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是——他们清楚王君临到了张掖城,执掌军权之后,必然要大开杀戒,清洗李氏和李风云在张掖军中的影响,到时候空出了一大片位置,只要他们在接下来跟着王君临打突厥人过程中表现出色,自会有升官的大好机会。 “好,诸位现在回去准备撤营,半个时辰之后出发,牛进达派出斥候,于前方五里处侦察。”王君临最后下达命令。 众人齐齐插手称喏,然后离开王君临所在主帐,各自去准备撤营。 眼看着秋天将尽,天气渐渐变得寒冷,特别是这山中分明已经有了冬天的感觉,王君临帐中,便有亲兵生的火盆取暖。 待各级将官全部离去之后,王君临立刻吩咐护卫守在帐外,不许任何人接近,然后和许敬宗、鱼子默、展鹏围着火盆,展开地图,苦思冥想对付突厥人的办法。 三千人不但要打败五千突厥银狼王骑,而且耗时不能超过三天,否则他们冲出黑狼陉,很可能便会陷入李风云带领大军的包围之中,若是那样的话,便没有任何意义。 “侯爷,您要不调配一些绝世毒药,我带兄弟们晚上潜入突厥营中给他们人马下毒。”展鹏想了一下说道。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突厥人深入我们腹地,必然是万分警惕,而且这五千突厥人肯定是轻装,没有带帐篷,粮草都是一路抢,一路用。以突厥人的习惯,人马不分离,每人都是各自带自己的粮草和清水。你怎么下毒?” 展鹏郁闷的叹了口气,说道:“侯爷说的是,卑职想的太简单了。” 许敬宗皱眉沉思,他很想拿出妙策,趁着刘子明去接飞虎寨的家眷,趁机一举奠定王君临身边第一谋士,乃至军师的地位,可是一时半会想不出办法。 王君临同样蹙眉沉思,一时想不出妙策,但眼下刚刚收服这三千人,还不能将众将官招来商量此事,以免影响了士气,只能他们几人私下里商议,最多再把牛进达和上官虎叫来。 正当大家都感到快要绞尽脑汁的时候,住在侧帐的果儿发现这边火盆里面的火势渐小,便拿着一捆干柴进来给火盆里面添柴火,鱼子默被果儿吸引,冲其傻傻一笑,然后看着火盆里面的火,眼睛一眨,突然说道:“师叔,你去年一把火在水泉关烧死数万西突厥人,不如再放把火烧死这些突厥人。” 鱼子默或许只是随口一说,但王君临一听之下,脑海中灵光一闪,笑道:“子默果然乃我的福将,我有主意了!” 自古名将喜欢用火攻,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三国时诸葛武侯,他才出茅庐,就火烧博望坡。然后又有火烧新野,火烧赤壁,三把火烧得曹操百万大军灰飞烟灭。不管正史中如何记载,但是王君临此时却是想起了诸葛亮这三把火。他王君临去年火烧水泉关之战,一点都不比诸葛武侯三把火弱,眼下何不再烧一把火。 “侯爷的意思是……”展鹏精神一振,欣喜问道。 许敬宗接口道:“西北雍州地境天干地燥,最近没见雨水,深秋时节黑狼陉中满山枯草,正可作引火之物……侯爷的的意思是把突厥人引入黑狼陉中,而后把他们烧死在里面?” 这许敬宗果然是一个心思活泛的人,抢先说出了王君临的主意。 王君临点点头,说道:“只是我等对黑狼陉的地形并不是非常熟悉,如何放火,还要进一步打探地形之后,才能下定论。” 展鹏立刻说道:“侯爷,卑职曾经当过斥候队百人长,这侦察地形,寻找伏击放过之处,不如交给卑职去办,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王君临略一沉吟,说道:“好,你现在便带领十名护卫一人双马,拿着地图提前出发,我等你好消息。” 展鹏答应一声,立刻下去挑选人手,然后纵马提前出发。 半个时辰之后,三千人马也拔营出发,进入黑狼陉。 …… …… 两日后,就在王君临带领大军穿过一半黑狼陉时,展鹏终于带人回归。 “侯爷,卑职幸不辱命,找到一个地方,颇为适合侯爷火攻的计策。” 展鹏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中掏出地图,迅速展开,指着一处地方,说道:“侯爷,就是这里,此地名为野驴沟!” “野驴沟?” “不错,这里有一群野驴长年生活在这里,所以被人称之为野驴沟,说是沟,其实是一个环形小山谷,谷中多杂草枯藤茂密,如今都已经干枯,却是最好的燃火之物,卑职经过观察,发现只要在多处地方提前放下点火之物,到时候一旦同时引燃,便会让整个山谷迅速燃烧起来,若是能够再封住谷口,定然叫来的人有来无回。” 王君临闻言大喜,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选择此地。” 许敬宗微微皱眉,道:“地方选好了,计谋也确定了,可是如何将突厥人引到这个野驴沟中?由谁去做此事?若是不能将突厥人引至谷中,一切都无用。”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敬宗所忧没错,不过我心中已经有了办法。至于吸引突厥人,对方是冲着我来的,自然由我亲自出马。来人,传令大军原地休息,所有百人长以上军官过来议事。” …… …… 战马奔跑起来,跟在王君临身后的鱼子默就显得非常惬意,虽然前方有可能会出现五千突厥银狼王骑,自从认识沈果儿之后,等待战斗的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时候,可一旦开始战斗,他的生命就会攀上最浓烈的巅峰。 血鬃马和猞猁毛毛这些天生活也非常惬意,对他们来说,只要不待在城里面,驰骋野外,就会感到快活。 这里不是浅草才能没马蹄的京城,而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祁连山边地草原。 PS:第三更送上,至少还有两更,敬请期待————求捧场和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二百六十章 到底谁是猎物? 三百骑兵从黑狼陉出口里窜出来的时候,即便是远处的饿狼也哀鸣一声向更远处逃遁。更何况血鬃马和猞猁毛毛也在队伍之中。 展鹏带领着的斥候在更远处四处奔驰,在黑狼陉出口旁边视野最好的地方,有一座不大的山峦矗立在那里,而东.突厥启明大可汗心腹大将罗哥森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睛,一直默默地看着黑狼陉的出口,他在这里已经等了五天,眼看着就要失去耐心,猎物终于出现了。 他看见了王君临带领的不到三百人的骑兵,和自己得到的情报数量一样,他也看见了王君临,毕竟,王君临胯下那匹血红色的高头大马和其身边如银色闪电一般驰骋的猞猁是那样的耀眼。 关于王君临的情报并不是李风云提供的,突厥人最大的敌人就是大隋,他们在隋朝岂能没有自己的情报组织,王君临堪称是这一年最耀眼的大隋新贵,而且是以西突厥惨败和四分五裂为主要功勋崛起的大隋开国侯,这样的人物,东.突厥上至启明可汗,下至每名战士都不可能不去关注。 更何况罗哥森身边的汉人谋士陈平明面上的身份是启明可汗身边第一谋士,实际上暗中还有一个身份——突厥对隋朝情报组织‘海东青’的首领。 没错,启明可汗听取陈平的建议,于十年前建立的情报组织就叫‘海东青’,是启明可汗亲自定的名字。所以,即使罗哥森不认识血鬃马和猞猁毛毛,陈平也会认出来的。 “陈先生,这就是大隋秦安侯,镇远将军,有着毒将之称的王君临和他的护卫?” 罗哥森轻声问道,他似乎在担心声音稍微大一些就把那群眼看着就要进入埋伏圈的小老鼠吓跑。 陈平略有些兴奋的回答道:“没错,血鬃马在西域传说已久,至今除了这位毒将之外,无人能够驯服,还有那只个头比寻常猞猁大不少的银色猞猁,我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养一只猞猁,而且个头还这般大。所以,眼前这些人绝对是我们的猎物。这一次,就让我们在这里把他们都埋葬掉吧。” 罗哥森想起十年前自己部落和族人被汉人全部杀光的情景,想着眼前这位秦安侯在汉人中的地位和名望,有些兴奋的一脸狰狞摇头道:“不埋葬,我要他们的尸体被野狼吞掉,我要让他们的灵魂永远不得升天,只能没日没夜的在这片荒原上哀嚎。” 陈平对罗哥森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感到奇怪,因为十年前他北上投靠突厥人的时候,启明可汗就告诉他,突厥人是狼,汉人是羊,狼吃羊天经地义。 然而,就在这时,血鬃马突然停住了马蹄…… 罗哥森万分的失望,只要王君临一行再前进三百步,就能完美的进入埋伏圈。 牛进达撕扯了一口干羊肉,费力的吞咽下去,喝了一口水说道:“侯爷,要不卑职试试看,能不能把突厥人引出来。” 王君临笑道:“不用,以血鬃马和毛毛的反应来看,展鹏的斥候已经进入人家的圈子半里地了,要是再前进,就会被人家乱箭射死的,更何况我们为什么要把突厥人引出来呢?我们这个时候最正确的反应是,好像发现了什么,立刻掉头逃走。” 牛进达看着血鬃马和猞猁毛毛,由衷的赞叹道:“有血鬃马和毛毛在,这天下间再无人能够伏击侯爷,突厥人竟然认为我们不会发现他们,真是白痴。” 王君临一声令下之后,三百骑兵不但没有继续向前,反而在缓缓地后退。 罗哥森有些失望…… 陈平却叹了口气,对罗哥森道:“我们应该早就想得到,那血鬃马和神猞都不是凡种,对危险有着提前感知的能力,刚才我看得很真切,不是王君临停了下来,而是血鬃马和神猞自已停了下来,给王君临示警。” “他们不进来,我们就出去吧。”罗哥森一脸杀机,狠狠的说道。 陈平想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担忧,提醒道:“那李风云要杀王君临的理由很充足,但是他杀了王君临必然会惹恼鱼俱罗和隋朝皇帝,这个时候他需要一份大功来弥补,而我们可能就是被其盯上的大功。所以,将军此行一定要小心。虽然杀了王君临,会让我们此次任务完美,但前提是将军要保住至少八成属下,毕竟可汗的每个银狼王骑都是族中百里挑一的勇士,损失任何一个都太过可惜。” 罗哥森此时却没心情听陈平絮絮叨叨,他指着快要离开视线的骑王君临一行,对陈平道:“你这几天派出大量探子,一直都没有发现张掖城中隋军调动,你怕什么。更何况,我等了足足五天时间,丢下隋军押往西平郡的粮草辎重不去劫烧,费尽了周折,才等到眼前的局面,岂能让那位毒将侯爷逃过这一劫。” “而且,既然伏击不成,我们就堂堂正正的向对方进军吧,我们五千银狼王骑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骑兵,我不相信,三百多隋军能够逃出我们的追杀!” 陈平对可汗的这位第一爱将的性子琢磨的很清楚,这人有时候精明的可怕,谨慎的让人无法描述。可是,有时候他的胆子又非常的大,大的让所有人吃惊。 王君临一行刚刚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按照陈平的意思,埋伏起来的突厥大军就该合围,包抄,一旦将这支隋军堵截住,今日的战果就出来了。 而罗哥森却选择等待,想让王君临一行彻底进入伏击圈,以确保对方一个都逃不走,毕竟那位毒将大人以往事迹太过吓人…… 所以,刚才那一番废话,陈平可以非常确定的说,那是罗哥森在给他自己的失策,强词辩解! 陈平有些无语,暗自叹息一声的时候,罗哥森已经快速下令,四周各处埋伏起来的银狼王骑,以最快的速度从隐蔽地点出来,罗哥森已经带领亲兵冲了出去,所有银狼王骑兵迅速聚拢在他身后,追了上去。 PS:第四更送上,努力的正在写第五更,求捧场和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万伏兵 不管罗哥森是怎么想的,在陈平看来,如今情况又变了,反正他一直在担心,李风云会是那只在后面的黄雀,而王君临会是诱饵。 罗哥森冲了出去,陈平和他的百名护卫没有动,因为天上出现一个矫健的黑影,在半空中盘旋一圈之后,直直飞了下来,这是一只海东青。 海东青飞了下来,落在了陈平抬起的胳膊上,他从海东青脚上取下一个小铜管,从里面拿出一小卷羊皮,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句话:张掖城中隋军没有动静,三千高台城骑兵穿越祁连山,去了吐谷浑人的老巢。 看过之后,陈平彻底松了口气,带人也追了上去。 罗哥森认为他们突厥骑兵,强大之处就在于奋勇作战,而不是学隋人那样弄什么谋略。 只要突厥骑兵足够强大,再精妙的计谋也会被骑兵这只坚硬的铁锤砸碎! …… …… 展鹏带领十名最精干的护卫充当斥候,各自负责一个方向,黄子韬正是其中最精干的一个,他此时疯了一样从一个极为隐蔽的山谷中奔驰冲出,后面足足有三百名骑兵在追杀他。 此时的黄子韬似乎早就忘了胯下战马是他最好的兄弟这回事,马屁股上已经血迹斑斑,即便如此,他依旧拼命地将鞭子抽在他昔日的好兄弟身上。 “一万大军,他在这个山谷里面发现了一万大军,他们也准备了很多引火之物,比自家侯爷带人这一路上搜集寻找的还要多很多的引火之物……” 枣红色的战马脖子伸的老长,它虽然不明白昔日的老兄弟今天为什么会如此残暴,为了少挨两鞭子,它努力的将四蹄腾空,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在荒原上奔跑。 “我一定要活着回去,将消息送到侯爷手中……” 自从发现一万隋军出现在距离自家侯爷埋伏突厥人的野驴沟不足三十里的山谷中时,黄子韬便在第一时间骑上马,一刻不停的往回狂奔,然而不幸的是他迎面碰上一支对方人马,结果便变成眼下被追杀的结局。 这一万不明来历的隋军出现在三十里之内藏着,肯定是要对侯爷不利,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目的。 黄子韬虽然只是一个大头兵,更不识字,却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在军中混了这么多年,特别是跟着王君临身边充当护卫,眼光和战略思维也不知不觉中被熏陶了出来。 当黄子韬彻底冲出这个山谷的时候,迎面突然又出现一队骑兵,他彻底绝望,知道自己已经难以逃走。 “算了,逃不走了,侯爷神一般的人物,即使他们有什么阴谋,又能怎么样。反倒是我,是要和敌人拼命,还是如侯爷曾经教过的那样,明知拼命也是无用的时候,不要傻傻的去拼命,而是假装投靠敌人,留下有用之身。” 想到这里,黄子韬一勒马,停了下来,举起双手,大声道:“我也是隋军,大家是自已人。” “将他拿下,带到监军大人那里去。”一位随军百人长眼见黄子韬没有拼命,不由大喜,抓住对方活的斥候和杀死对方斥候,这中间的功劳差别可是很大的,而且若是能够从对方斥候嘴里面再问到一些有用的东西,那功劳还会增加。 …… …… 野驴沟中,许敬宗笑眯眯的瞅着远处正在忙碌的指挥人搬运东西的李从睿,朝旁边刚刚从虫妖马车中钻出来沈果儿挥挥手,自己就进了虫妖的马车之中。 如今的虫妖在王君临眼中已经毫无秘密可言,王君临已经将其身上所有能够伤人的毒物搜刮干净,虫妖即使再厉害,若是身上除了干净的衣服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也难以下毒。而他身上本来可以吸引来毒虫的味道,也被王君临想办法暂时祛除了。 而虫妖除去驱使、培养毒虫之术外,虽然不是破功期的高手,但也是一名滞固期武者,可惜他被王君临下了独门毒药,暂时废了武功,眼下就是一个软弱的老头。 因为小时候凄惨的经历,沈果儿是一个极为好学和懂事,且又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在京城的时候,她便利用各种办法讨好孙思邈,从其身上学了不少本事。这些天自从虫妖被自家侯爷暂时祛除威胁之后,她有事没事便带一些好吃的钻进虫妖的马车中,有时候也会帮后者梳头,擦脸什么的,总之就一个目的,从虫妖身上学一些东西。王君临等人自然发现了,但王君临没有阻止,任由其为之。 李从睿的任务是带着一行斥候在野驴沟里找最好的放火地点,也在放火点安置了各种引火的东西,确保让大火一旦开始燃烧,就要形成燎原之势。而许敬宗的任务却是带着两千人,漫山遍野的搜集王君临特意指定的几种草药。 北风刮起来的时候,野驴沟这地方的空气里就连一丝水汽都没有了,气候干燥无比。而且此地的地形很复杂,谷中地形被风,或者水流侵蚀的如同狼牙一般,很多地方藏上几十人,乃至数百人,甚至上千人都轻而易举。这三千人将分成两波藏在四周,第一波听从李从睿的命令,根据情况点火。第二波听许敬宗的命令,依然是点火,但点的是他带人搜集的那些草药,并且不是燃烧成火焰,而是要形成浓烟。 …… …… “侯爷,不好了,突厥狗贼追过来了!”上官虎的声音大的如雷鸣一般,足以让后面二三里外的突厥人顺风听到。 王君临回头看了一眼,故作惊慌的喊道:“大家加快速度,跟紧了!” 说着话,就开始加速跑了起来。其他的人也都一个个很慌张,随着王君临就跑。 “给我追!”罗哥森厉喝一声,催马急行,近五千银狼王骑紧紧跟随,但因为地形的限制,再加上即使是银狼王骑,每个人彼此之间骑术、体力和战马都多多少少有些差距,渐渐的五千骑兵开始被拉成一长条状。 PS:今天第五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二百六十二章 狼狈的诱饵 前面有一条干河,河湾过去后,有一片稀疏的白杨树林。已经是秋末,树叶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摇晃。 不远处,王君临等人的身影若隐若现,看上去似乎非常的惊慌和狼狈。在过了一道山梁之后,一下子不见了踪迹。罗哥森想都不想,不断的催促身后的突厥狼骑兵加快速度。 翻过山梁后,王君临一行人冲进前方那片稀疏的树林之后,似乎就没有了去路。 罗哥森大喜,弯刀在空中挥舞,大吼道:“追,快随我追上去,杀一人赏百羊,杀了王君临,赏万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突厥狼骑们立刻兴奋起来,随着罗哥森冲向疏林。 一道蜂鸣声突然响起,一支铁箭瞬间便出现在了罗哥森眼前,罗哥森大吃一惊,眼疾手快,用中弯刀闪电般向前一劈,在最后时刻堪堪将铁箭劈飞,但是铁箭却不只是一支,第二支紧接着而来,射在了他胯下战马上。 战马一身惨嘶,轰然倒地,罗哥森一身怒吼,在爱马倒地的瞬间弹身而起,避免了大腿被战马压到的悲剧,但他此时双血瞬间通红,心中愤怒无比,突厥人视自己战马为兄弟,战马被杀无疑于兄弟被杀,无尽的愤怒和滔天的杀机瞬间充斥了罗哥森的心中。 不用罗哥森吩咐,一群亲兵已经将他牢牢护在其中,并且有亲兵牵来备用战马,他翻身上马,大声吼道:“随我继续追上去,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突厥骑兵疯狂的继续追了上去,不过罗哥森吃了一次亏,身边亲兵紧紧跟随,随时可以替他挡下任何方向的暗箭。 一个时辰之后,王君临带着三百人利用地形再次进行了一次反狙击,这一次罗哥森有所防备,没有伤到他,但是他的亲兵被射死了十多人,罗哥森暴跳如雷,却已经将陈平之前的提醒彻底抛掷到了脑后。 …… …… 在隆隆的马蹄声中,突然起风了,而且越来越大。 这样的风在西北祁连山脉太常见了,特别是秋末和初春时节,更是每日都会有,此时摇曳山中的枯树杂草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一副荒凉景象。 王君临一行三百人风尘仆仆的从黑狼陉回来的时候,死了二十几人,看起来颇为狼狈。猞猁毛毛耐力终究不能和战马相比,渐渐掉队,王君临为保护毛毛,在中途被罗哥森追上一次,一场短暂的厮杀,若非王君临、上官虎和鱼子默、牛进达四人全力出手,瞬间将追上来的罗哥森一半亲兵杀溃,吓的罗哥森和突厥人一跳,本能的向后撤了几步,他们就会彻底陷入突厥骑兵包围之中。后来脱身且拉开距离之后,王君临找机会让毛毛自行离开,钻入旁边山谷中消失不见,自己翻山越岭前往野驴沟。 自那之后,王君临便时不时利用他蜂鸣宝弓反狙击,迫使罗哥森不敢追的太近,不过这也让王君临一行的逃命显得越加逼真。 大半日追逐才杀了对方二十几人,可自己一方却死了一百多人,而且战马损失五十多匹,并且他差点死在王君临手中,那一箭之犀利本就让罗哥森出了一身冷汗,而近战时一马槊之威力,直接将他战马震死,罗哥森自认为也是突厥数一数二的勇士,可在王君临眼前竟然堪堪能挡住对方一击。 当然罗哥森自认为若是有血鬃马那样的神马配合,他的战力也能够提升不少,应该不会输给王君临。 两次在王君临手上吃亏,让罗哥森已经愤怒到了极致,暗中发誓今日必杀死王君临,而且他还打着将血鬃马抢到手,将其驯服,变成自己坐骑的打算。 全力疾驰大半日,除了王君临、上官虎、鱼子默和牛进达之外,其他三百人都已经没有了人形,刚刚来到王君临预设的战场跟前,就下饺子一般的噗通,噗通的从马上掉下来。 鱼子默咣的一声就从战马上跳下来,取过果儿递过来的水壶就痛饮起来,一口喝完,这对少男少女才发现,自家侯爷还没有喝,一脸的不好意思,特别是果儿更是一脸羞红,心中暗想刚只看这傻小子一脸狼狈,嘴唇干枯,急着让其喝水,咋就忘了了侯爷了呢? 两百多名骑兵跟着王君临顺利完成了任务,活着回来了,只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剩下半条命了。 马背上还捆着十多个那一战受伤的兄弟,他们垂着头的样子,让王君临还以为他们是睡着了,触碰一下才发现,早就死透了,肌肤冰冰凉凉的没点温度。 “人手战损了三十六个!” 牛进达双手搓一下脸,就有大片干透的血泥痂子变成粉末掉了下来。 王君临点点头,损失这么点人手,顺利将突厥人吸引而来,这次行动堪称完美。 王君临一行人这个时候却还不能休息,他们刚刚按照计划站在预定的山坡上,突厥人便冲进了野人沟中,为了让后面的突厥人能够追上来,全部进入火攻伏击区,王君临还要带着两百来人对突厥人进行狙击,拖延一会时间。 两百多支利箭取得了十多个杀伤的战果,也将最前面已经彻底进入野驴沟的突厥人逼停,并且在战马上以弓箭开始进行反压制。 双方远程弓箭攻击持续了半炷香时间,突厥人被射死了五十多人,王君临身边的人即使此处地形是提前精挑细选的,极为有利于他们防守,但也死了十多人。而这个时候,突厥人终于全部进入野驴沟中。 王君临一挥手,两百多疲惫不堪的骑兵和他们的战马迅速到达之前准备好的藏身之地休息。 他们一来一回,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且一直保持高速疾驰和紧张之中,已然疲惫到了极致,接过藏身之地同伴递上来的肉糜汤,一口喝光,穿着铠甲倒在藏身的沟穴中就呼呼大睡,后面的任务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PS:今天是本月最后一天,依然争取五更,只求兄弟们将手中还有的月票能够投给本书,本书目前在潜力月票榜第七名,我想进入前三,这样下一个月网站就会给本书多一些首页的推荐位置,拜托诸位了,九孔感激不尽———— 第二百六十三章 野火燎原 下面人可以去休息,但王君临、上官虎、鱼子默和牛进达几人还要强撑着,真正的战争才开始。 眼见王君临一行大半翻过山头消失,只剩下王君临几名高手好像是在断后,罗哥森已经没有了耐性,下令强攻。汹涌的骑兵队伍开始缓缓地逼近王君临所在山坡,战马在逐渐加速…… 李从睿和许敬宗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各自抱着一杆不同颜色的大旗帜,随时准备挥动。 这个时候,远方突然传出一声兽吼声,王君临一听,不由脸色微变,这是猞猁毛毛的吼声,不是毛毛陷入危险,而是毛毛发现了大批敌人接近,在给他示警。 “这三千人里面还有对方的人,所以李风云和于仲文一直知道我的行踪和计划,所以他们还是来了,只是展鹏不够称职啊!竟然提前没有发现对方,虽然这片山脉中有着太多的地方可以藏下大批军队。”王君临神色变得凝重,心中念头闪动,暗自侥幸自己还藏了一手,大声下达命令:“李从睿立刻挥旗发出信号,许敬宗听我命令行事,没有我命令,不可挥旗。” …… …… “王君临和突厥人的战斗开始了吧?” 距离野驴沟五里外一处隐蔽山谷中,于仲文看了一眼略显兴奋的李风云问道。 “其实,今天一大早就已经开始了,王君临亲自带领三百骑兵为诱饵,将突厥人一路引到他们预设的伏击地了,此时刚好天快要黑了。”李风云神色有些复杂,话语中有些嫉妒和佩服。 于仲文敏锐的发现了李风云话里的漏洞追问道:“李将军为何一定要强调天黑?难道说到了天黑,就会有什么变故不成?” 李风云笑道:“于公可否记得,每到秋日之时,京城中漏夜人,总要高呼: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如果没有人这样提醒罗哥森的话,会有变故发生!” 于仲文皱眉道:“野火虽然威猛,而突厥人乃是全骑兵军队,只要火焰烧起,他们就能离开火场,达不到火烧突厥的目的,只会暂时把突厥驱赶离开而已,王君临依然难以离开黑狼陉。” 李风云微微叹了口气,笑道:“若是别人放火,当是如此,但王君临放火恐怕就不一样了,于公不要忘记了去年火烧水泉关那场大战,王君临当时还只是一名小小都尉,一把火烧死了数万西突厥大军,而这数万突厥大军死死的挡住了鱼总管十万大军不能北上一步,那一把火改变了去年那场大战的结局……” 于仲文大笑道:“原来如此,李将军也采用火攻,莫非是和王君临学的不成。或者说准备等王君临的大火烧起来之后,你在王君临伏击圈之外,再点上一场火不成?” 李风云笑道:“王君临太过自负,他以为杀了我的心腹军官,收服了李从睿那该死之人,便算是已经牢牢掌控了那三千人马,殊不知这三千人马中的一些火长是我李氏护卫,只不过之前我不让他们暴露自己身份而已。所以王君临这些天踪迹和计划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而且这满山遍野都是易燃之物,王君临要烧死突厥人,却不知道他们也陷入易燃之物中,既然有如此好的机会,晚辈只好再点一把火。” 于仲文闻之大喜,但想了一下说道:“王君临那狗贼神通本事不小,你这大火或许能够烧死他身边的人,但未必能够烧死他,他若不死,我们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你我就等着他疯狂的报复吧!” 李风云心中一凛,脸色微变,躬身道:“火起渐灭之时,正是大军突袭的好机会,到时候我会给一万大军下令,以剿灭突厥人的名义,带领大军杀进野驴沟,将里面的所有人全部杀死,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人,我就不信他能够逃得过万人大军的围杀。” …… …… 随着李从睿手中旗子挥动,野驴沟四面八方突然射出两千支火箭,火箭射的不是人,每支火箭都有自己预定的地方,落地的同时必会在瞬间燃起大火,在落点都会形成一大片火场,而后,这些不相连的火场在北风的吹拂下就连成了一片。 突厥人的战马刚刚跑起来,就被火海给隔绝在另一侧。很快,所有的突厥人陷入火场之中,人和马很快就乱作一团。 特别是野驴沟入口,一条火线迅速的出现,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在北风的作用下,王君临远远看着火线变成了一片,彻底封死了突厥人的退路。 然后四面八方的大火就快速的向突厥人席卷了过去。 见识过大火厉害的突厥人,在发现入口已经被封死之后,便在罗哥森的带领下,拨转马头向四面八方山坡上急冲而去,突厥人刚才看的真切,火箭就是从四面八方的山坡上射下来的,此时才发现那里枯草都被清理的很干净,而且好像还提前挖好了洞穴,眼下只有在他们被大火彻底包围之前,冲到这些卑鄙的隋人那里,杀死他们,抢占他们安全之地。 李从睿现在只想抱着王君临的脚丫子狂吻,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初王君临看似随意指定的那些放火点,会酿出如此威势。 他甚至觉得王君临就是神人,这些放火点好似蕴含着传说中的某种阵法,大火从四面八方燃起之后,便逐渐在压缩突厥人的活动区域。 李从睿刚想说几句拍马屁的话,就被迎面吹来的浓烟呛咳的差点背过气去,王君临等人却已经退到了山坡上之前挖好的藏身洞穴里面,这个洞穴附近百步内的干草枯叶已经被彻底清理干净,算是隔离带,大火烧不过来,但是若只是这样,他们就算不被烧死,也会被烟呛死。这让李从睿又不得不佩服,王君临让每个人都给自己水囊里面装满了水,并且准备好湿巾,这个时候每个人只要用侵饱了水的湿巾捂住口鼻,不出洞穴,虽然难受,但就不会被呛死。 PS:第二更送上,求捧场和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与生死争夺时间 (非常非常感谢老兄弟‘书友18672397’十万币的超级大捧场,并且祝贺其成为本书第一个黄金盟主。) 因为王君临的巧妙布置,不等突厥人从沟谷中冲上山坡,一条粗壮的火线已经把他们彻底挡住了,将四面八方王君临一行跟突厥人完美的分割了开来。 现在,王君临一行三千多人只需要爬在洞穴中,用湿巾捂住口鼻,看着突厥人一个个被烧死就好。 不过这个时候,突厥人还没有开始大批的死亡,所以王君临一方所有人在悠闲的观看突厥人跟野火比赛速度。 这场大火改变了除王君临之外的其他所有人对野火的认知。一直以来,他们认为野火燃烧的速度不会很快,现在他们终于看到了,在北风的催动下,野火推进的速度并不比战马狂奔慢多少,尤其是那些随风飘拂的火星,更是落在哪里,那里就会迅速的燃烧,一眨眼的功夫就会改变突厥人早先想好的逃跑路线。 想要在这样的天灾下活命,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速度。事实上突厥人和战马在死亡威胁下,爆发出了最大的潜力,跑出了此生从未有过的速度,甚至比火势蔓延要快不少,可问题是不管他们跑到什么地方,都有火势在蔓延,这就犹如骑兵速度再快,但被十数倍乃至数十倍于他们的步兵从四面八方包围,再快也冲不出包围圈。 突厥人的惨叫声不断传来,上官虎、牛进达、鱼子默、李从睿、许敬宗等人看着不用湿巾堵住口鼻,没有任何不适的王君临,一个个已经将后者当成神人般的存在看待,佩服的五体投地,牛进达刚才取开湿巾试了一下,瞬间差点没被呛死。 而王君临此时却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表情,一只手帮助血鬃马用湿巾捂住口鼻,沉默不语,只是瞅着下方野驴沟中人间地狱,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火燃烧产生的烟雾笼罩了整个野驴沟,将要落山的太阳在烟雾面前显得软弱无力,只能若隐若现的挂在山头,再有半个时辰,太阳就会完全落山。 而这场战争也终于告一段落了,王君临知道,等突厥人死的差不多的时候,另一场战争才会开始,他已经隐隐猜到李风云和于仲文可能也会采取火攻,他有些担心山坡背后隔离带挖的不够宽。而他最担心的是猞猁毛毛能否在对方大火封山之前逃走,或者逃到这里来。 …… …… 猞猁毛毛和一群野兽磕磕绊绊的向前奔逃了两里地之后,就绝望的发现,一道火墙正从正西正北两个方向滚滚的向东燃烧前进。 如果说王君临先前放的那把火只是电影烟雾的话,那么,从这四个方向席卷而来的大火,绝对是一场真正的生态灾难。 无数的野兽在拼命地奔逃,一些母兽甚至丢弃了幼崽夺路狂奔。 狼群与黄羊,山猫、猞猁、麋鹿、狐狸、野驴、野马,一起奔逃,在这时候,饿狼只要张张嘴就能捕获猎物,此时此地,它明显没有狩猎的欲望,只想快点逃离这片恐怖的地方。 王君临在放火之前,特意让人将野驴沟里面的野兽驱逐干净,同时与四周清理出了隔离带,所以他放的火只限于野驴沟里面,但李风云和于仲文放的火就不一样了,这就是方圆数十里地内所有生命世界末日般的灾难。 为了能够烧死王君临,封死其逃走的所有方向,李风云派出数千人从四面八方放火,而且波及的范围是如此的广阔,的确让王君临没有逃生的可能。 猞猁毛毛经过王君临用秘法锻炼,三个月时间每日用昂贵的秘方药液熬炼筋骨的效果,终于在这个时候彻底显现而出,特别是在生死危机的逼迫之下,毛毛同样潜力大爆发,突破了原有的速度和体质,借助这个生死契机完成了一次量变到质变。 以致于它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远远比其他野兽要快很多,终于抢在大火封住出路前,跑到了野驴沟,来到了王君临藏身的洞穴。 王君临、血鬃马和毛毛同时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王君临迅速的将提前准备好的湿巾绑在毛毛的口鼻上,然后他从洞穴中钻出去,查探情况。 他看的不是突厥人是否被全部烧死,而是看他所在山坡背面的情况,这一看之下,王君临却是脸色大变,运起丹田内真气,大声喊道:“所以人离开洞穴,清理山背面的杂草灌木,一定要快!否则我们也会被烧死。” 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一个洞穴中,所有人口鼻上绑着湿巾冲了出来。 王君临已经被眼前一幕吓到了,整个野驴沟的四面八方都燃起了大火,而这些大火正在向野驴沟蔓延而来。从他站在方位看去,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点燃。 这就是一个大火组成的炼狱,内里锻炼突厥人,外面锻炼王君临一行。 王君临此时已经没心思再去咒骂李风云和于仲文的狠毒和丧心病狂,他只想抓紧时间为他麾下三千多人求一个活命的契机。 “范围要大,一定要大,否则大火燃烧的时候会把一小片地方的空气抽干的!”这才是王君临最担心的,他一边疯狂的用价值连城的龙雀宝刀割草,砍灌木,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叫。 三千多人立刻开始跟随王君临、鱼子默、上官虎、李从睿等人和马上就要到来的大火抢时间。 太阳落山之后,山中就该变得寒冷起来,十月底的祁连山一带夜晚早就该结霜了……可是今天不一样,今夜的这片天地如同烘炉。 黑色的灰尘如同雪花一般落下,却没有人去理睬,被汗水湿透的衣衫转瞬间就被野火烤干。 所有的液体都浇在身上,依旧无法抵御烈火的炙烤…… 在大火面前,王君临一行所有人拼了命的劳动,但同时也节节败退,直到退进了刚刚燃烧过的土地,这才不得不停下来。 王君临把整个衣衫脱下来用水弄湿,包在血鬃马的脑袋上,战马的鼻孔比较大,很容易把灰尘吸进肺里。 PS:第三更送上,还有两更————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全部烧熟了 (非常感谢‘乱X星辰’万币的慷慨捧场和22张月票的支持。) 很多野兽遵循着求生的本能向王君临所在的唯一活路冲了过来,王君临果断下令众人以弓箭和弩箭进行射杀。这些野兽不死,待会就会和他们抢夺空气,最终所有人说不定都会因为氧气不足而死。 还好冲过来的野兽不多,很快便被他们杀死。所有人尽全力清理出更大的空地之后,王君临一身令下,在大火来临之前又进了洞穴,每个人进入洞穴后首先以最快的速度将快没有水分的湿巾浸湿。 此时四面都是大火,这块被王君临带领三千多人仓促整理出来的空地并不算大,三千多人马拥挤在几个洞穴中齐齐的张大了嘴巴,透过湿巾努力呼吸。 这片区域的大火形成了火龙卷,有的像龙,有的像凤凰,更多的如同一条条火鞭正在抽打天空。 王君临一直没有进入洞穴,他清楚的看到一头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的野驴被大火追上,挣扎了两下就倒在地上,随后,它的尸体也跟着燃烧起来。 王君临因为假死过一次,不用呼吸都能够以内呼吸坚持很长时间,不用担心自己会死,可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好在此时所有人虽然呼吸艰难,总能呼吸到可以维持生命的氧气,这说明如果大家依靠洞穴能够熬过烈火炙烤,就能活下来。 被王君临下令特意放置在最外围的巨盾,纷纷开始燃烧,皮革制成的内衬很快就燃烧殆尽,用铁板打造的巨盾,开始逐渐泛红,最后变成了一道红色的铁墙。 上官虎、牛进达、鱼子默、许敬宗、李从睿各自在头上包了厚厚的一圈麻布,看起来像一群印度人,李从睿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侯爷,这应该是李风云放的火,这狗贼秉性向来狠毒。” 王君临神色同样冰冷,李风云已经在他心中是一个死人,他安慰道:“我们所有人都死不了,火头已经过去了。” 其他人还想说什么,王君临摇头道:“浓烟很可怕,你们包好口鼻,莫要说话了,待会说不定还有一场恶战,许敬宗做好随时挥动你的旗帜准备,我们能否在李风云大军围杀下活命,说不定就要靠你这两天收集的那些草药了。” 三千人马将脑袋伸出各自的洞穴口,用湿巾捂住口鼻,齐齐的仰着头努力呼吸的样子,以及王君临一个人站在洞穴外面仰头看天的场景,深深地镶刻在了每一个参与者的脑海里,成了他们日后噩梦不可或缺的大场面,也让他们对王君临畏惧和敬仰到了极致,这其中甚至包括这几日偷偷给李风云送信的那十多个李氏门阀出身的百人长和火长。 不知过了多久,火焰逐渐远去,火场青烟袅袅,冷风吹来,灰烬中尚有明灭不定的火星。 直到此刻,众人才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头顶上的月亮细的如同弯钩,也没有留下多少光华,野驴沟一带除了依旧在呼呼吹拂的北风,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一只竟然没有死的灰色肥大兔子从王君临跟血鬃马之间的缝隙里钻了出来,在依旧发烫的地上蹦跶两下,就选了一个很好的方向跑的不见了踪影。 “突厥人应该全部烧熟了?”鱼子默擦试一把黑乎乎的脸,越擦拭越脏,说了一句让所有人差点呕吐的话。 “这个时候,李风云和于仲文说不定也在讨论我们是否已经烧熟的话题。”王君临神色莫名,微微一笑。 “你们各自回到自己所属部队,告诉他们等一会那些放火差点烧死咱们的混蛋要来,看许敬宗的旗子挥动之后,让大伙将提前准备好的草药点燃仍出去,所有人湿巾依然不准拿下来,而且要用自己的尿浸湿,不准冒头去看来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离开洞穴,整个过程中任何人都不允许发出声音,谁敢不遵,当场斩杀。”王君临目光扫过所有的军官,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没有人敢不遵循。 …… …… 已经变成一片黑色的野驴沟还在冒烟,一队队骑兵在李风云的命令下进入野驴沟,骑兵后面是铺天盖地的步兵。 “这里面都是突厥人,即使有隋人,也是和突厥人勾结在一起的内奸,传我命令凡是遇见活口,格杀勿论。”李风云一声令下,一万大军相继进入了野驴沟。 惊呼声不断,因为士兵们看见了烧熟的突厥士兵和战马的尸体,即使是这些士兵都是曾经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兵,也被眼前地狱一般的场景吓了一跳,一个个变得脸色苍白,有部分人更是一边搜寻,一边呕吐。 而被眼前恐怖一幕所吸引,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有一个旗子挥动,然后有很多被点燃,但经过处理,只冒浓烟的草药从四面八方一个个隐秘的洞穴中仍了出来。 这里本来就浓烟还未散尽,有些地方还在冒烟,所以这些燃烧的草药冒出的烟没有引起李风云一方丝毫注意,甚至直到这些带有某种气体的烟笼罩了整个野驴沟的时候,都没有人发现任何异常。 李风云在大军进入一半,发现野驴沟里面并没有什么异常,一切都与预料中一样之后,便在亲兵的簇拥之下,也骑马进入了野驴沟里面。 扑腾! 李风云看见一名最先进入的骑兵从马上栽了下来,在地上蠕动片刻,一动不动,然后他的马发出一声哀鸣,也倒在了地上。 这名骑兵栽下马的一幕,好像是打开了某个看不见的魔鬼之门,无声无息的,没有任何惨叫,李风云看着自己麾下骑兵和他们的坐骑,以及步兵一个个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啊……鬼啊!”李风云身边一名亲兵浑身颤抖,发出一声惊叫,殊不知他这声惊叫,让他在瞬间吸入空气变多,所以他虽然刚刚进入野驴沟,但也从马上栽了下去。 不过,这名亲兵这声‘鬼啊’所造成的轰动却是巨大的,一个个同伴毫无预兆的栽倒在地,又是在眼前这般恐怖的环境之中,想不让人联想到鬼神身上都难。 PS:今天第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二百六十六章 神一般的男人 (非常感谢‘萧之羽毛’、‘刘大公子’、‘achelless’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所以,包括李风云在内,所有刚刚进入野驴沟的人,都将所看到的同伴无声的栽倒在地,看成是鬼神作祟。 张掖郡所属军队士兵都是至少打过一两次仗的老兵,都算得上是精兵,战场上很多士兵都很勇敢,能够做到不怕死,但不怕死与不怕鬼神完全是两回事情。这从那些邪教利用鬼神缥缈之说忽悠那些愚民自杀、自焚是一个道理。 所有还活着的士兵都疯了,都是脸色惨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发出恐怖的惊叫声,以最快的速度转头就跑,可是他们一跑动,一剧烈运动,心跳一加快,呼吸便变得急促,吸进去的空气便在瞬间增加,空气里面蕴含的某种可以让他们昏迷的气体便大量被吸入。 然后李风云便看见他麾下的士兵疯狂的惊叫着,但没跑几步,便一个个栽倒在地。 “王君临,你这个妖孽,你已经死了,还变成鬼来害人,我不会怕你……”李风云手中一把铁枪对着天空疯子一般的乱刺,大声吼叫,可是不等他吼叫完,便感到胸口一阵恶心,脑袋一晕,彻底不省人事。 王君临带着三千人从洞穴里面钻了出来,除了王君临之外,每个人都用湿巾捂着口鼻,只不过此时他们湿巾上不再是清水,而是被他们每个人自己尿液浸湿了。 三千多人站在山坡上,看着山坡下面的一万人全部倒了下去,那种震撼除了用‘心神摇撼’四个字勉强能够形容之外,再没有其他语言能够描述。而这一切都是那个神一般的男人一手做到的,包括上官虎、牛进达、许敬宗、李从睿在内的所有人,此时看向王君临,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畏惧。 “将点燃的草药全部用土盖住,彻底熄灭。”王君临声音平淡,下达的命令无人敢有丝毫的违背,立刻得到了最快的落实。 很快释放某种有毒气体的草药全部熄灭,一股北风吹过,这片天地的空气恢复正常。 “现在可以将湿巾取下来了。”王君临鼻子轻轻耸动了一下,淡淡的说道。 但没有人一时敢取下护身符一般的湿巾,李从睿等一众军官更是扑腾一声冲着王君临跪了下去,然后三千多士兵中除了王君临的护卫之外,也全部冲着王君临跪了下去。 王君临愣了一下,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将这些人吓坏了,便随手将血鬃马和毛毛口鼻上的湿巾取了下来。 其他人见此,略微犹豫中,在鱼子默、上官虎、牛进达等人的带领下,纷纷取下了湿巾。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他们只是昏了过去,等一会自会醒过来。” 所有人闻言,忍不住都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甚至包括在马车中目睹了这一切的虫妖。 “李从睿,你带人去将这一万人中百人长以上的军官全部绑了,带到这里来。然后普通士兵也会依次醒过来,你带人一个个全部给我整顿控制住。”王君临目光扫过所有将官,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 …… …… 野驴沟北边十里外李风云最开始的藏兵之处,于仲文悠闲的坐在一辆宽大的马车上,眼前放着一个矮几,上面放着各色美食和美酒,旁边一名美姬为其倒酒、喂食,好不享受潇洒,他在等李风云送来好消息。 “全部死了,于公,他们全部死了……”突然一个骑兵从谷外飞奔而来,上面的骑士在相距五十多步时,便一脸惊恐的喊道,声音里面有着哭意和无尽的恐惧。他站在野驴沟口目睹了整个过程,能够坚持到现在,全凭是因为他是一名筑基期的高手。 “慌什么慌,刘武,你是我们于氏培养出二等武士,遇事一定要稳重,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于仲文张开嘴旁边美姬将一杯美酒轻轻喂进嘴里,然后才冲着正飞身下马的骑士呵斥道。 这个名叫刘武的骑士,跑到于仲文面前,跪下道:“于公,李风云将军带领一万大军进入野驴沟之后全部死了。” 于仲文愣了一下,然后腾的一下坐起来,喝道:“什么?你说谁全死了?” “于公,赶紧逃命吧!那王君临会妖法,他不但没有被大火烧死,而且借突厥人的尸体施展尸毒,将李风云连同一万大军全部毒死了,这是卑职亲眼所见。”刘武也是想像力丰富,将目睹的情景添加了自己的想像力说了出来,却将于仲文吓了一大跳。 “走,来人,以最快的速度立刻离开这里。”于仲文慌张的对旁边五百名护卫下令,刘武则直接以筑基期高手的身份担任马夫,驾驭这马车迅速出谷,向张掖城方向跑去,附近五百名护卫骑着马紧紧跟随。 “于公,我们去何处?”刘武大声问道。 “去金城。”于仲文毫不犹豫的说道。 “于公,马车太重了,跑不起来,速度太慢了,要是被那毒将追上来,我们所有人都活不了。”刘武发现马车的速度严重阻碍大家逃命,忍不住说道。 “你这个贱人还不下去。”于仲文将旁边美姬和矮几及上面的东西全部推下了马车,马车重量减轻,速度果然快了一些。 “老爷,不要丢下我啊!老爷,我求求你了,呜呜呜……”那美姬摔的不轻,但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哭喊着追逐马车,可又怎么可能追得上。 “姑娘!你过来帮我解开这该死的绳子,我保你不死。”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将这名爬在地上哭泣的美姬唤醒,泪流满面的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说话的是一名四脚都被绑着的青年魁梧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发现此处藏着一万大军,但却被李风云属下发现,并且被对方活捉的斥候黄子韬。 黄子韬本来是王君临身边的一名护卫,之前被展鹏带着临时充当斥候,结果身陷此地,还好于仲文和李风云想从其口中知道一些王君临的秘密,所以暂时没有杀他。 PS:第五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要炼虫人 (非常感谢老兄弟‘那年那天的我’和‘我有钱看正版’各自万币的慷慨捧场。) 那美姬略一犹豫,一咬牙跌跌撞撞的跑到黄子韬旁边,帮其解开绳子,并且流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凄美神态,抽泣着说道:“壮士,奴家名叫吴秀影,愿意委身于壮士,只求壮士能够保奴家周全。” 黄子韬闻言大喜,这美姬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天仙一般的存在,样貌一点都不比侯爷在高台城的那个侍妾崔茹雪差。他本来只想利用此女让他脱身,不想稀里糊涂得到了一个大美人。 但黄子韬很快便冷静下来,说道:“你知不知道于仲文去了哪里?” 名叫吴秀影的美姬立刻咬牙说道:“于老贼刚才在马车中说要去金城。” 黄子韬一听,不由眼睛一亮,心中欣喜若狂,将吴秀影一把抱在怀中,不管对方挣扎,开心的笑道:“哈哈哈……太好了,知道那于老贼的去处,我也算是立下了大功。放心,你既然委身于我,我一定不会像那于老贼一样抛弃你,我保证保护你一辈子。” 吴秀影挣扎的身子停了下来,双手紧紧抱着黄子韬,心中感动的低声哭了起来,她在刚才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被人抛弃和被人许诺保护他,这种大悲大喜对她的冲击太大。她本来出身江南大族,只是落难于北方,成为于仲文的一名侍妾,她本来自认为美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心比天高,想利用于仲文出头,可是最终被抛弃。她刚才有过利用黄子韬脱身,回头再想办法逃走的想法,毕竟后者只是一名大头兵,她根本看不起,但黄子韬直言直语的保证一下子触动了她,打开了她自从全家被杀,便紧锁的心扉,让她一时间有些犹豫起来。 “阿郎,那于老贼刚才是故意说给我听,然后又故意将我推下马车,并且又故意没有杀你,便是想通过我的口告诉你他去了金城,然后想必是想通过你的口告诉秦安侯,好误导秦安侯的判断。”吴秀影脸色羞红的从黄子韬怀中起来,想了一下,认真的说道。 黄子韬一听,不由愣在当场,沉思半响,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老贼好狡猾的心思。” 这时,谷外有一支骑兵疾驰而来,带头的正是牛进达。 吴秀影吓的本能脸显惊恐之色,黄子韬看着一阵心疼,说道:“不要怕,是我们的人。” 吴秀影安下心来,对黄子韬说道:“阿郎,你待会见了秦安侯,就将我的判断告诉他,不过你千万不要说是我的判断,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黄子韬怔了一下,说道:“为什么?” 吴秀影说道:“傻瓜,你说是你想出来的,便可立下大功。秦安侯这一次成为张掖郡鹰扬郎将之后,必然要对麾下军官进行一番清洗,到时空出很多位置,你若是立下大功,便有可能被秦安侯看重,成为军官。” 黄子韬一拍大腿,说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不过我是侯爷的亲卫,就算不立下大功,只要我愿意,侯爷也会给我一个军官当,最起码也是一个百人长吧!” 吴秀影美眸中有异光闪过,说道:“阿郎,你是秦安侯的亲兵护卫。” 黄子韬没有发现吴秀影的异状,骄傲的说道:“没错,我不但是侯爷的护卫,而且还是贴身护卫的那种。” 吴秀影还想说什么,这时牛进达已经带人冲了过来,黄子韬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大声对牛进达进行汇报。 没过多长时间,黄子韬牵着一匹战马过来,将吴秀影横腰一抱,不顾后者惊呼和娇羞,将其放在马上,然后他翻身上马,冲着包括牛进达在内同伴们羡慕的目光嘿嘿一笑,跟着众人去见自家侯爷去了。 同一时间,已经跑出十数里地的于仲文一行果然如那吴秀影所预料的那样,没有去金城,而是向张掖城疾驰而去。 …… …… “秦安侯,你将这一万人交给老夫,老夫将他们炼成虫人,让你从此以后多一万堪比虎狼的死士。”自从王君临以吐真水将虫妖折腾过之后,后者便再未和王君临说过一句话,直到今天目睹了王君临的大手笔,深深被震撼,或许感觉自己折辱在王君临手上不算丢人,也或许是想起了自己某个毕生梦想,突然让沈果儿传话要和王君临面谈,王君临好奇之下,来到虫妖的马车中,后者一见面便提出了这个要求。 王君临想了一下,便明白了虫妖的目的,叹了口气,说道:“虫妖,你真相信通过万名精壮男子的精血饲养出来的所谓虫皇,能够提升你的寿命?” 虫妖神色中涌现出一丝疯狂,咬牙说道:“老夫从三岁起,老夫的师父便对老夫教授饲虫之法,老夫这一辈子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饲虫。我们这一门最高的境界便是培育出虫皇,然后通过虫皇提升寿命,以达到长生的目的,你让老夫现在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王君临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明白虫妖对于培育出虫皇已经形成了一种执念,不管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他都要完成这目标,否则他心中难以安宁。甚至他为了这个目标可以做任何事情。 之前王君临特意交待牛进达和沈果儿,有意将虫妖放置在洞穴口,果儿又全程用湿巾照顾后者,并且有意让其通过车窗目睹了五千突厥骑兵被烧熟和一万张掖军将士被放倒的整个过程,其实是打着震住虫妖,让其为已所用的目的。 但如今看来,自己目的好像快要达成。不过今天这大手笔只不过起到的是促进作用,真正让虫妖愿意屈服王君临的,依然是他心中那个毕生执念,或者说活着的唯一目的。 “这一万人不行,他们都是我大隋将士,我之所以只是将他们毒晕过去,而没有直接毒死,便是这个道理。让你炼成虫人,那无疑于行尸走肉,可谓是生不如死。”王君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虫妖的请求。 第二百六十八章 李风云疯了 虫妖一脸的失望,即使是以他们妖谷的势力,若不借助世俗中强力大人物的力量,想要聚集一万精壮男子很难完成。错过了眼下这个大好机会,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不过,你若是能够真心留在我身边帮我做事,给你找一万精壮男子并不是什么难事,眼下我大隋与吐谷浑正在开战,大不了给你弄一万战俘而已,吐谷浑人骨骼天生粗大,身体强壮,你用他们来炼虫人,饲养虫皇再适合不过。”王君临将虫妖脸上的失望看在眼中,眸中精光一闪,循循善诱道。 虫妖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这些时日对老夫的侮辱和摧残可不少,你不担心老夫假装投靠于你,伺机对你进行报复,即使你神通广大,我难以杀死你,但你身边的人只要老夫愿意,杀他们于无形之中,并不是什么难事。” 王君临脸色一变,虫妖所言的确是他心中一个顾虑,事实上他刚才也是只是试探而已,若虫妖刚才满口答应下来,他绝对不会放心将虫妖这个老毒物放在身边。而他想要对方真心臣服于他,首要便要将虫妖身上的镣铐去掉,将其放出这辆特制的囚车,让其恢复自由,可一旦让其恢复自由,无疑于他身边多了一条随时可咬人的毒蟒。 “好吧!既然前辈还没有想好,晚辈也不放心将前辈放出这辆囚车。” 说完这句话,王君临也不等虫妖说什么,便深深的看了一眼后者,出了囚车。这个时候李从睿已经安排人将昏迷的一万大军中所有百人长以上的将官提前弄醒,并且全部绑了,带到了王君临眼前。 将官们醒来之后,看着所有士兵还躺在地上,无不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恶梦,一脸迷糊之中,透着无尽的恐惧,他们今天被亲身经历的一幕吓傻了,甚至很多人到现在都怀疑一万大军是被鬼神所害,而这鬼神的源头当然是那位凶名赫赫的毒将,有一些自作聪明之辈更是心中恍然大悟,去年那场大战,什么一桶毒毒死数万大军,一把火烧死数万大军,那分明都是王君临招来鬼神施展法术的结果。 带着这种心态,一百多名将官来到王君临面前时,有一些人直接扑腾一身就跪倒在王君临面前,五体投地,瑟瑟发抖。 当然,也有例外。 “妖孽,我和你拼了。”李风云不知道之前被刺激坏了,脑子出了问题,还是骨头本来就很硬,见了王君临怪叫一身,扑过来要和王君临拼命,咬牙切齿,若不是李从睿将其一脚踹到在地,王君临毫不怀疑这个家伙会扑过来咬他。 “竟然已经吓傻了,变成了傻子,那就不杀他了,毕竟下面的人杀也就杀了,可一名鹰扬郎将我若擅杀,岂不是给那于仲文落下口实。”王君临有些可惜,他本来想从李风云口中掏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但对方分明已经疯了,想要分辨一个疯子所说是真是假,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将李氏的人,还有李风云的心腹全挑出来杀了。”王君临看了一眼一百多名渐渐回过神来的将官,轻描淡写的说道。他废心思收复一个李从睿就行了,他没有功夫再去收服其他人。 李从睿脸色微变,他本想将几个与他关系亲厚的人说服,一起效忠王君临,不过最终心中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此次众人身陷李风云的火网之中,定是因为三千人中还有李风云的人。这种情况下王君临不会相信任何李氏中人的臣服。 “李从睿,你有何话要说?”王君临看了一眼李从睿,突然笑着问道。 李从睿一个激灵,赶紧说道:“侯爷,卑职刚才问过了,这一万大军是沙砰关的七千大军和石风寨的三千守军。被李风云偷偷分批聚集于此,如今这两个军寨中各自只驻守五百人。” “哦!那岂不是说沙砰关和石风寨如今空虚,这若是让突厥人知道,十万骑兵岂不是可从石风寨直驱而入,这李风云和于仲文果然该死,为了杀我,竟然陷边关防线于空虚之中。”王君临心中愤怒,心想这些门阀世家首先考虑的果然是自己家族的利益,在于氏和李氏看来,眼下头等大事便是杀了他王君临。 “卑职以为要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情,遣送部分兵马回防沙砰关和石风寨。”李从睿肃言说道。 王君临点头表示同意。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比王君临收服李从睿的三千人马还要顺利的多。 王君临当着所有的人的面,拿出了接任张掖郡鹰扬郎将的圣旨和兵部的文书,又当场公布了李风云勾结突厥人谋害他的事情,再加上当场将除李风云之外的所有李氏军官全部杀了,剩下的将官以最快的速度赌咒发誓向王君临表示臣服,下面士兵就更不用说了。 等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牛进达带着黄子韬和吴秀影回来了。 听了黄子韬的汇报和判断,王君临赞赏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吴秀影,说道:“嘿!不错,你小子走了桃花运不说,这脑子也变得越发灵光了。” 黄子韬脸色顿时变得涨红,扭扭捏捏的就想告诉这判断不是他想出的,但不等他说什么,王君临便挥手将其打断,若有所指的说道:“不管是你小子想出来的,还是你的女人想出来的,都算是你的功劳,但你小子可要管好自己的女人。” 说到这里,王君临看了一眼始终低着头,但此时身体微微一震的吴秀影,笑着对黄子韬继续说道:“你家侯爷我刚才杀了不少人,空出来不少位置,你小子平时表现不错,人也够机灵,我身边亲兵团斥候队百人长便由你担任好了。” “多谢侯爷。”黄子韬闻言大喜,恭敬之极的向王君临行了大礼。 接下来,王君临一口气将自己身边剩下的护卫全部委派了官职,小到火长,大到百人长,展鹏直接成为亲兵团都尉,下辖千人。 但就这样,这一万大军中空出来的位置还剩下不少,不过眼下倒也勉强能够让王君临控制这一万大军了。 …… …… PS:非常抱歉,卡文了,所以今晚上就这两更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张掖郡太守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怪咖ii’、‘肥du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大隋仁寿四年十一月,张掖郡迎来了今年第一场大雪。 已近傍晚,张掖郡太守江一山点上松油灯,让房间里多了几分暖意。 以他的身份地位,自有分发的火炭,可是江一山并不愿意使用。他深信一点,越是优越的环境,就越要保持艰苦的生活。安逸的生活会让人变得没有进取心,而他出身一于一个普通贵族家族,连门阀都算不上,在普通百姓和寒门面前算是高人一等,但与大隋那些顶尖门阀相比,就是老鼠与老虎的区别。 而他甚至是他们江家在五代之内官当的最大的一个。这与他拥有强烈的进取心,或者说强烈野心是分不开的。 而这同样也是江一山始终保留着朴素生活习惯的原因。 此外,比起绝大多数的太守只是纯粹的文官,江一山算是文武双全,他在幼年时甚至曾跟人学过兵书,并使得一手好枪法,且这些年武艺也时常练习,从未生疏。 看着外面的大雪,江一山想起父亲死的那一天,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雪。随之想起父亲死前将江氏族长传给他时,紧紧抓着他的手说的那几句临终遗言。 “我一定要让我们江家成为大隋顶尖世家,成为门阀中的一员。”江一山喃喃自语,一把抄起虎头錾金枪,大步流星走出了房间。 站在院子里,他想起鹰扬郎将李风云于十天前便离城至今未回,再想起前些天京中族人以快马传来关于那位年轻的毒将接任李风云的消息,不由心情变得格外.阴郁。 他能够猜到李风云是去做什么事去了,也能想到皇帝让王君临毫无理由接替李风云的深意,这里面牵扯到大隋最凶险的皇权与门阀世家的争斗,这个漩涡太深,以他们江家的势力,以他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小太守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去。 可惜,他深知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至今李风云还没有回来,而王君临高台城的三千骑兵被李风云和那位新来的监军于仲文指使到了吐谷浑腹地。这后面正在发生着什么样的争斗或者说战争,他完全能够想像得到。 想到自己堂堂张掖郡主官被双方如此无视,心中庆幸的同时,也是极为郁闷,轻喝一声,挥舞长枪。带起了一道道光毫。枪头一颤,舞出了七八朵枪花。那大枪仿佛蛟龙出海。上下翻飞,胸中郁气喷涌,连声大喝,枪挂风声,带着满天飞雪舞动。 “好,江太守好枪法!” 正当江一山舞枪正兴起时,旁边突然有人高声叫好,并且鼓掌大笑。 大枪扑棱一招大蟒翻身,江一山退步收势,扭头向旁边看去。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负手而立,正朝着他微笑。 江一山愣了一下,然后认出来人,瞳孔微缩,再一看此人旁边自家管家一脸尴尬和脸上的掌印,知道对方是强行不让管家通报,直接进来的。不由心生怒意,但考虑到此人的身份和所在门阀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脸上却又不敢露出丝毫不喜之色,反而是一脸惊喜的倒提大枪,大礼参拜道:“于公,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报一声,下官好出城十里相迎。” 于仲文对江一山的态度很满意,笑着扶住了江一山,道:“江大人这一手锁喉枪可是使得越来越漂亮了,早就听说张掖郡太守乃文武双全,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于公过奖了,下官只是随便舞动一下!”江一山脑海中迅速思考于仲文到来代表着什么?目的何在? 至于李风云,他早就安排心腹盯着城门和鹰扬郎将府,若是回来他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如今没有接到消息,说明李风云还没有来。而李风云没有来又代表着什么? “江大人不用自谦,以你之才,朝中若是有强援,雍州刺史焉能轮到那王通。”于仲文眼睛一眯,随口说道,并且不等江一山接话,便摆手示意身后的亲随退下,反客为主的拉着江一山走进了房间,眉头突然一皱,有些莫名的说道:“早就知道江大人为官清廉,不想大雪天,房间里连火盆都没有。” 江一山连忙说:“于公折煞下官了,下官幼时曾听父亲读书,其中有一段内容是这样: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儿觉得这话说的不错。成大事者,必当时刻保持警醒,贪图享受,会失去了斗志。” 于仲文连连点头,意有所指的说道:“江大人说的不错,不过江大人斗志昂扬,官当的再好,若是在关键时刻朝中没有人提携,恐怕想成大事也是难如登天。” 江一山仿佛没有听到于仲文话语中的暗示,对门外管家喝道:“于公莅临,还不立刻命人将火盆送来。” 不一会儿,有江一山的亲随送来的火盆,房间里再添几分暖意。 江一山思考再三,还是直接问道:“不知于公突然来我张掖郡城,又直入下官府上,所为何事?” 于仲文叹了口气,目光死死盯着江一山,说道:“数日前,突厥人有部分大军突然从河套之地南下,李风云调遣沙坪关和石风寨守军共一万人伏击突厥大军,不料那秦安侯王君临勾结突厥人,对我大军进行偷袭,致使我大隋一万边军全军覆没,李风云将军也已经殉国。”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那王君临……”江一山吓了一跳,脸色变化中,忍不住起身失声说道。 于仲文神色一沉,一声冷哼,道:“江大人难道在质疑本官之言,那王君临心思歹毒,朝中各个大员早就怀疑他来历不明,如今做出这等叛国之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于公恕罪,下官并无此意,只是乍一听此消息,有些失态。”江一山脸色微变,躬身向于仲文道歉。 同时,一边心中暗骂于仲文老贼,一边心中盘算对方想要做什么,眼下看来想拉下他下水已成定局,但他自己怎么做? PS:今晚上五更———— 第二百七十章 威逼利诱 江一山心中很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凶险万分,一不小心便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于仲文对江一山的态度很满意,点了点头,说道:“本官若是没有料错的话,那王君临反贼不日就会来张掖郡,江大人若是能够配合本官擒拿或者斩杀此人,便算是立下绝世大功。本官离京之前和越国公喝酒时,越国公对江大人评价极高,特意叮嘱本官,说江大人若是此次能够立下大功,他便会保举江大人入京,担任兵部或者刑部的侍郎。” “这个,下官……下官只是太守,恐怕……”江一山心中暗自叫苦,这于氏和李氏他已经不敢招惹和得罪,如今再加上越国公扬素,他怎么敢拒绝对方。但若听从对方的话,去对付王君临,成功还好,若是失败,王君临绝不会放过自己,陛下也定会对自己不喜。 “哼!本官出京之前,陛下交待本官要秉公行事,遇到不法之事绝不姑息,越国公和各部大员也特意交待,若是雍州五郡有太守敢做那不法之事,这官恐怕也当到头了,即使这个太守短时间得到陛下青睐,但其所在家族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当然这官也不会当长久的。”眼见江一山犹豫不定,于仲文再次冷哼一声,冷笑着说道。 江一山心中怒极,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但最终还是心中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下官自当会听于大人的差遣。” …… …… “侯爷,以卑职对于氏的了解,于氏拿出八百亩盐田昂贵代价的时候,于仲文老贼多半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不杀死侯爷,恐怕回去没办法向于氏和越国公杨素交待。”许敬宗是个心思极为细腻之人,他私下里问过新任亲兵团斥候队百人长黄子韬的女人吴秀影一些信息之后,再结合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得出了结论。 “敬宗的意思是说,那于仲文并不会因为担心我会报复他而远离,而是隐在暗处准备再暗算我等?”王君临目光一闪,点了点头,反问道。 “没错,只是卑职猜不出那于老贼此时在何处,又会用什么样的杀着。”许敬宗皱眉说道。 王君临神色冷然,沉默不语,半响之后,不知想通了什么,冷哼一声,说道:“于仲文乃陛下和朝廷派来的钦差监军,若就此离去,我还不好杀他,甚至不能对他怎么样,但他若还敢招惹我,我虽然依然不能杀他,但却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 …… 张掖城也就是后世甘肃张掖市所在,乃丝绸之路必经之地,自古便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它背靠祁连山,向北五百里便是东.突厥和西突厥两大汗国的交界处,向西便是高台城前线,拥有极为重要的防御作用,向北防御突厥,向东北防御吐谷浑和西突厥,它是大隋王朝西北军事重郡,隶属于雍州刺史府和总管府,下辖三万五千常备军。其中张掖城驻守一万,沙砰关驻守一万,高台城驻守五千,其余各军寨、军堡兵力在五百至三千不等。 太守府内,江一山从花园搬着一块数十斤重的石块,送往自己的书房。花园中残雪消融,空气里都透着刺骨的寒意,但江一山依然汗流浃背。这个锻炼的法子,是他从一个幕客那里听来的,据说是汉人古时的一位名将用以磨砺身心的方法。自从在于仲文的威逼利诱之下,答应对方一起对付王君临之后,他便心绪不宁,所以这几日早晚在练枪之余,便依此法施行,倒也颇见效用,不仅可以锻造体魄,还能够保持心绪的平和。 但随着王君临可能到来的时间临近,在这个傍晚,江一山已然难以让自己心静下来。 “去叫贾亚辉来。”江一山终于缓缓地放下了石块,向旁边亲从吩咐道。 票亚辉来的时候,江一山正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的目光忧虑而紧张,三天前他被形势所迫,不得不答应于仲文的要求,与其联手对付王君临,但回过头来细细一想其中的凶险,特别是那位毒将手段的厉害和毒辣,让他害怕之极,便绞尽脑汁的想找一个完全之策。 紧蹙眉头想了半天,依然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江一山停住脚步,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幕僚贾亚辉,叹了一口气,问道:“贾先生可有两全之策。” 贾亚辉三十七岁的样子,人长得极瘦,他出身代州大族贾氏,但因他母亲是陪嫁丫鬟,使他身份卑微,又被嫡系主母欺辱,虽然姓贾,但却自幼家境贫寒,饱受族人歧视,十一岁时母亲被主母害死,使他深受刺激,发誓要出人头地,为母亲报仇,他开始发愤读书,十多年后学有所成,费尽心思找人推荐做了代州雁门县小吏。 但他嫌小吏俸禄微薄,没有前途,四年后弃职,托人来投靠时任平凉郡文丰县令的江一山。 一番交谈后,江一山发现贾亚辉心思敏捷,便招其为幕僚,一直跟随着他,如今已经有四五年时间,地位和生活都渐渐得到改善。 贾亚辉非常清楚自己谋主江一山此时心中的恐惧和担忧,捋须说道:“主公,这件事情的确要谨慎对待,这一步一旦踏错,轻则丢官下狱,重刚族灭人亡。主公务必要慎之慎之。” 江一山点点头,贾亚辉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但却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良策,他忍不住又问:“那先生认为我在秦安侯和于仲文之间,该如何选择?” 贾亚辉有一些想法,但自己也不确定,本来还不想诉诸于口,可此时被自家谋主逼问到了头上,只能咬牙低声道:“其实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秦安侯与于仲文之间的私仇,而是皇帝陛下与各个门阀之间的争斗,从实力和手段上来说,卑职其实不太看好于仲文,那李风云就是一个例子。但可恨的是于仲文背后的势力太过庞大,主公即使帮王君临杀了于仲文,也要面临于仲文背后的于氏,乃至越国公、李氏的疯狂报复,生死难料不说,家族也有灭族之祸。” PS:第二更送上,还有三更————月初,求捧场,求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二百七十一章 毒将来了 说到这里,贾亚辉看了一眼江一山变得有些阴沉的脸色,继续说道:“但主公若是帮助于仲文杀了王君临,后者虽然手段厉害,可终究只是一个人,死后愿意为其出头的恐怕只有鱼俱罗。以主公刺史之位,若是有于氏、越国公和李氏撑腰,根本不用怕鱼俱罗。至于陛下则不会为了一个死了的王君临做任何事情。” 江一山恍然,如茅塞顿开,他连忙向贾亚辉深深行一礼,说道:“先生所言乃金玉之言,本官当铭记于心。”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禀报声:“大人,卑职有重要事情禀报!” “进来!”江一山听出来人是他麾下心腹江枫,专司负责打探消息,不由神色一肃。 一名武士推开门走进房间,单膝跪下施礼,道:“禀报大人,卑职刚刚得到消息,秦安侯一行一百五十多人傍晚入住东城外十里处西阳驿站。” “秦安侯终于来了。”江一山神色凝重,但紧接着反应过来,皱眉道:“江枫,你刚说只有一百五十多人?” “卑职亲眼所见,秦安侯一行一百五十余人。”被称为江枫的武者肯定的说道。 江一山眼睛一亮,说道:“于仲文来的时候是装扮成商队进城的,入城之后,除了在本官面前,这两天也一直未亮明身份,王君临还不知道于仲文已经来到了张掖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贾亚辉也点了点头,道:“卑职以为主公此时应该立刻去见于仲文,将此事告诉后者。” “没错。”江一山立刻下令道:“江枫,你立刻出城,带人盯死那王君临一行,只要有人离开驿站,便立刻派人快马禀告我。” 江枫答应下来,转身大步离去,江一山略微整理了思路,去见住在自己府上的于仲文。 …… …… 因为担心突厥人南下,张掖郡边关空虚,王君临不顾许敬宗等人的劝阻,将一万三千大军全部调回沙砰关、石风寨驻防,只带着一百五十余人奔赴张掖城。而且牛进达、上官虎和大部分护卫被王君临委派为各级军官,也随大军去了沙砰关和石风寨,使得他身边的防护力量下降了太多。 但王君临没有选择,他不可能如李风云一样丧心病狂,为了私仇而让边关空虚。 西阳镇位于张掖城以西约十里,这是从东边来的商队和行人进入张掖城之前最后一个落脚点,所以也是附近最大的镇子,西阳驿站便位于西阳镇东头,是镇子上最大的院落。 不过,一百多人也将整个驿站全部住满,驿丞得知是传说中的杀人魔王毒将大驾光临,哪敢怠慢,耗尽全部食材,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伺候这帮他想像中的杀才。 房间里,许敬宗正不紧不慢地和驿丞聊天,驿丞姓张,老家是金城人,去年张掖郡收归为大隋之后,此人想法设法谋了这么一个差事,但年约已经四十多岁,拖家带口,就靠他那一点点微薄的俸禄养家糊口,许敬宗直接赏给他两百吊钱,立刻使张驿丞热情高涨,恨不得把他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许敬宗。 “这么说张掖城一万驻军早在二十天前,便绝大部分进驻在城内,城外大营基本上都空着,是这样吗?” 许敬宗一边笑问,一边又将几十吊钱放在桌上,张驿丞见多识广,每天忙碌的事情就是专门和各种人打交道,当然知道有些话按理说是不能说的,尤其是军队部署之类的机密情报,可偏偏他又知道这些情报,更要命是,他无法拒绝对方刚刚放上桌的钱,看那一堆钱的大小,至少是八十吊。 “这个……据说是因为一个月前下了一场暴雨,城外军营年久失修,毁坏了不少,半个月前,鹰扬郎将李将军决定重修城外大营,所以大部分军队都临时搬进了城内。不过,据我所知,城外军队如今大约只有五百来人看守营房,至今为止也没有见有人修缮城外的军营。” “听说李风云将军麾下果毅都尉李仲成是其亲侄,如今替李将军统领城内一万大军,不知是否有此事?” “这件事情的确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许敬宗又笑问道:“我听说太守大人有一名心腹幕僚,姓贾,此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次,许敬宗直接取出一两黄金,放在桌上,黄澄澄的光泽将张驿丞的眼睛闪成一条缝,他不由干咽了一口唾沫,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其实此类消息他手中已经有一份,甚至比这张驿丞要详细很多,是王君临麾下武四控制的张掖城中情报和生意据点提前打探到的消息,早在昨日他们在路上的时候,便被送到了王君临手上,王君临看过之后,随手递给了许敬宗。只是许敬宗心高气傲,疑心又重,所以忍不住又通过驿丞打听一番,想互印证一下。 …… …… 一早,贾亚辉便和往常一样出门去总管府,贾亚辉的家离庆守府并不远,只有两里路,一般他不坐马车,而是骑一匹青色壮马,他喜欢看到别人对他那种敬畏的神色,那种点头哈腰的谄笑,在他前三十年,一般都是他对别人敬畏,对别人点头哈腰,心中压抑得久了,他便格外地看重别人对他的态度。 其实他在太守府也没有什么事,江一山只有拿不定主意时,才会问他一问,平时的杂事他也不管,只管每个月拿两百吊钱的月俸和三石禄米,还有鱼肉山货等等,隔三岔五就会有人送到他家里去,年底还有一笔丰厚的田租,江一山赏给他五顷上田,足以使他生活得有滋有味。 所谓饱暖则会思淫.欲,贾亚辉已经有两房小妾,这段时间他又看中了南街二郎酒坊田伯光的女儿,年方十四岁,花容月貌,皮肤比豆腐还白嫩,但田伯光是清白人家,想让别人的女儿做小妾,贾亚辉就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PS:今晚第三更送上,还有两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二百七十二章 神奇遭遇 不仅如此,养小妾花钱也很厉害,吃穿住用,首饰脂粉,还要买一名丫鬟伺候,一个月至少要六七十吊,贾亚辉就有点入不敷出了,这件事让贾亚辉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几天贾亚辉就在琢磨如何让江一山赏他一笔钱,江一山虽然自己生活简朴,但其实并不缺钱,只要要他出手赏赐,自己必须有所贡献才行。 贾亚辉心中有事,他骑马的速度便渐渐放慢了。 “贾先生!” 忽然旁边有人叫他,贾亚辉回头,见路边站着一个相貌憨厚的大汉,皮肤黝黑,结实的腱子肉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目光里带着一种崇敬和自卑。 贾亚辉很喜欢这种感觉,他身材瘦小,这种健壮男人对他的畏惧使他有一种极度优越感,他眯起细长眼睛问:“你找我有事?” 男子挠挠后脑勺,憨厚地露出一口白齿笑道:“小人是西街的窦铁匠,父亲要过寿,想请先生给我写一幅字画,小人给先生五十吊钱润笔。” 贾亚辉想不起来西街窦铁匠是谁,不过五十吊钱的润笔使他怦然心动,一般他给别人写幅字,最多也只有几吊钱,这人却肯给五十吊,可能还包括画像,可就算画像,五十吊钱也很慷慨,他便欣然笑道:“我最欣赏有孝心之人,既然你孝敬父亲,那我就成全你,在哪里?” “就在我店里,父亲年迈,过不来,贾先生请上车。” 贾亚辉早就看见路边有一辆宽大华丽的马车,原来是请自己,虽然一个铁匠雇这样一辆马车有点太奢侈,但贾亚辉想到却是这名贾铁匠的诚意,他若不坐,有点可惜了。 “好吧!你骑我的马。” 贾亚辉翻身下马,欣然上了马车,可不等他完全走上马车,一只铁钳般的胳膊便勒住他脖子,一把将他拖进了马车,贾亚辉根本喊不出声,一卷破麻堵住他的嘴,他惊恐万状,透过车窗,他又看见了窦铁匠,此时窦铁匠脸上的憨厚表情已经消失,变得格外冷酷凶狠,贾亚辉喉咙里一声哀鸣,心想哪有五十吊钱写幅字画的道理? …… 贾亚辉被蒙住双眼,一路昏昏沉沉,没过多久,终于停下,他双眼被蒙,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马车停在一座院子里,两名大汉像拎小鸡似的,将贾亚辉从车内拎下,绳子勒得贾亚辉骨头几乎断掉,贾亚辉痛得惨叫一声。 “黄子韬,侯爷说可以给他松绑。” 贾亚辉听到有人叫‘侯爷’,心念一转,心中不由暗自叫苦,他已经明白是谁抓了他,这一位竟然从他下手,贾亚辉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绳子松开,他被带进一间屋子,随即蒙眼布也摘下,他眼前一片昏花,过了半晌才渐渐恢复正常,只见他面前坐着一名年轻男子,身材匀称而修长,眸光深邃的犹如梦幻一般,目光里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威严。 扑腾一声,贾亚辉对着王君临跪倒在地,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恭敬之极的说道:“小人贾亚辉拜见侯爷。” “你能这么快便认出是我,还算有些用处,起来坐吧!” 这年轻男子自然是王君临,他语气轻缓,令贾亚辉心稍稍定下,他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空屋里,屋顶透入亮光,覆盖油瓦,这是典型的张掖城中普通民居。 王君临神色温和,但周围站了一圈彪形大汉,个个赤着上身,肌肉发达,胸前黑毛卷起,面目凶狠。不过,真正令贾亚辉心惊胆战的是一名老者,这老者面色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身体瘦的几乎皮包骨头,但是脑袋却显得奇大无比,此时他以一种很舒服的姿势坐着,贾亚辉进来的时候,他也只是眼皮睁开,用隐隐有些发绿的眼睛看了对方一眼,自顾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畅饮,但这一眼却是将贾亚辉吓的半死。 这老者自然就是虫妖。 王君临挥了挥手,一名大汉放一碗酪浆在贾亚辉面前,后者颤抖着手捧起碗喝了一口,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不敢再看虫妖,问道:“侯爷需要小人做何事?” 王君临笑了笑,他的手一摆,两名亲兵端着两只大铜盘上前,铜盘内全是黄澄澄的金锭,盘中黄金足有百两之多,两大盘金锭就摆在他面前,赤亮的金光照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贾亚辉心中迅速估算,一百两黄金,价值一万多吊钱,万吊啊!他的心开始变得滚热,他如果拥有一万吊钱,他可以娶多少房小妾? 贾亚辉嘴角抽动一下,‘咕嘟!’一下,咽下一口唾沫,眼睛里已经抑制不住从骨子里冒出的贪婪光泽,人性的贪欲在此时暴露无遗。 王君临心中冷笑一声,武四在张掖城中据点打探到的消息果然没有错,这个贾亚辉好色贪财,为了百两黄金,不惜出卖他的主人。 不过光黄金收买还不够,有的人收了钱,再转头把自己卖了,事关重大,王君临不想冒这个险。 “爹爹!”院子里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贾亚辉一回头,只见他最心爱的小儿子出现在院子里,贾亚辉共有四个儿子,长子十七岁、次子十三岁,幼子十一岁,这个就是他十一岁的儿子。 贾亚辉脸色大变,他腾地站起身,却被身旁的黄子韬冷硬硬地按坐下。 “请侯爷放过我的家人……” 贾亚辉脸胀得通红,再次跪倒在地,对着王君临苦苦哀求。 王君临却淡淡一笑,说道:“贾先生不要担心,本侯只是需要一个人质,你只要帮本侯做一件事情,本侯便绝不会伤害令郎。” 微微一笑,王君临将黄金慢慢向他面前一推,“你可以选择,如果你不愿做,本侯也不勉强你,黄金本侯给别人,你儿子以后会还你,如果你想要这黄金,那你就尽心竭力替本侯把事情办妥,你自己选择吧!” 贾亚辉死死地盯着眼前黄灿灿的金子,贪婪之欲再一次占据了他的内心,这一刻,江一山几年来对他的信任和资助之恩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金钱战胜了忠诚。 PS:今晚上第四更送上,还有第五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和收藏———— 第二百七十三章 哪个是毒将? “小人答应侯爷,请侯爷示下。”贾亚辉已经认命。 王君临拿出一个用黑布罩着的物事,递给贾亚辉,后者赶紧接到自己手上。王君临这才说道:“要你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你只要将件东西放在太守府中一偏僻之处就行了。记住这里面的东西千万不要看,否则你一定会死。” 贾亚辉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王君临让他做的事情这么简单,直到他拿着这件物事,被人送到太守府附近,他骑着自己的马,找了个借口重回太守府中,将那个物事偷偷放置在一处偏僻角落后,他都没有想明白王君临让他做这件事情目的何在,有好几次他都想揭开那黑布看一下,但最终想起王君临的警告,始终没有敢揭开。 然而,当他左右看了两眼,见附近没有人,准备离开时,一只手突然放在了他的肩膀之上,贾亚辉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是一名眸中精光闪动,神色冷漠的老者。他认得此人,此人是那于仲文身边的一名高手,据说实力非常恐怖,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老者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当着他的面,一把揭开了那黑布,一个小鼎暴露在两人面前,两人不由自主的走进一看,小鼎里面是两条墨绿色小蛇。 “这是我买来想炖肉蛇羹……”贾亚辉故作平静的话还没说完,那老者随手在他脖子后面一捏,他便昏了过去,老者小心的将那个小鼎用黑布重新包起来,然后一手提着贾亚辉,一手拖着小鼎快速的来到太守府东边一个独立的院落。于仲文和他的一众亲卫便藏身在这里。 …… …… “秦安侯,你确定刚才那人会被于仲文的人发现,然后将老夫的两条五香蛇送到于仲文面前?”待贾亚辉离开之后,王君临带着虫妖等人迅速离开了那个院落,此时两人坐在马车上,虫妖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王君临笑着说道:“我们绕这么大的圈子,露出这么多破绽抓来了贾亚辉,对方若是还没有察觉到贾亚辉有问题,那于仲文还有何脸面来对付我,反倒是你的两条五香蛇,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你所说那般奇异。” 虫妖冷笑一声,说道:“这你放心,只要你能将老夫两条五香蛇送入他们一丈之内,老夫这两条五香蛇就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王君临点了点头,由衷的说道:“若这两条五香蛇真的如前辈所说拥有那般神奇本领,前辈虫妖之名当之无愧,名不虚传。” “哼,这两条蛇只是老夫小伎俩而已。”虫妖臭屁的说道。 两人的话说到这个时候,马车已经出了张掖城,停在了城西十里处西阳驿站外。 …… …… 驿站内,许敬宗还在那驿丞身上继续挖掘有用的情报信息,这时一名亲兵快步走进房间,他低声问:“什么事?” 那名亲兵附耳对他道:“侯爷回来了。” 许敬宗闻言,不由心中长松了一口气,早在三日前王君临将一万三千大军打发回各自的驻防之地后,便从护卫中找了一个和其身形样貌有些相似的亲兵,进行易容装扮,当其替身,而他在和虫妖一番密谈之后,便骑着血鬃马,带着虫妖和几名亲兵消失了。 许敬宗跟着那名亲兵,匆匆来到替身所在房间,看见替身已经下去,王君临真身坐在主位,那位虫妖一副幕僚打扮,坐在其下首位置。 许敬宗行过礼之后,不等他说什么,王君临便说道:“张掖郡太守江一山请我们进城赴宴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你准备一下,等会随我一起入城赴宴。” 许敬宗闻言大喜,他早在三日前便被王君临告知计划,本来计划中王君临只带八名亲兵入城,其他人留在驿站吸引于仲文注意力。不想突然决定带他入城,从此事上面可以看出王君临对他的看重。 至于此行的安全,他自然也有担心,但所谓富贵险中求,不与王君临共经生死,怎么能够成为对方真正的心腹。当然,这也是建立在他对王君临有一定信心的基础之上。 …… …… 与往常一样,张掖城依然热闹非凡。驮满了各色各样的货物进入张掖的驴骡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行商,全然不知这里的暗潮汹涌。人们茶馀饭后,都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太守大人晚上就要举行的宴会。 没错,秦安侯到来,太守大人要宴请那位大名鼎鼎的毒将,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不知什么时候已然传遍了整个张掖城,人尽皆知,家喻户晓。 时近黄昏,更有许多人挤在太守府前的路边,想要一睹传说中的毒将风采。毒将王君临名扬天下,尤其是在西北乃至整个西域凶名之盛,是犹如魔王一般的存在。 张掖城中很多人都想知道那个一桶毒毒死数万人,一把火烧死数万人,传说中以食吐谷浑人心肝为乐,杀人如麻,令小孩不敢夜啼的毒将王君临,是长得如何凶神恶煞。 一直到了戌牌时分,众人才听到街的尽头传来马蹄之声。“来了,来了!”人们交相传递着,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向街的另一头望去。 一队身着盔甲,挎弓持枪,骑着清一色黑马的骑兵,出现在街的尽头。骑士们显得马术娴熟,在并不宽阔的街头并绺而行,亦是十分整齐有序。 在一百五十余名亲兵的护卫之下,许敬宗、鱼子默、展鹏、虫妖簇拥着王君临,朝着太守府行来。 王君临今日特意穿着当今大隋天子钦赐的莽袍玉带,腰间别着龙雀宝刀,马上挂着宝槊、蜂鸣宝弓,显得气度雍容华贵。但此时最吸引目光的并非是他,而是他旁边长得实在是太过凶恶或者说奇形怪状的虫妖。 “哪个是毒将?”“哪个是毒将?”围观的人们交头接耳,互相询问。众人都不敢相信一个令小孩不敢夜啼的恶将,竟会有这般华贵的气度,所以很多从着装打扮和位置上判断不出王君临真身的无知百姓,自然而然的认为虫妖就是毒将,或者说在他们看来王君临就应该长得如此凶恶才能配得上他的毒名才对。 PS:今晚上第五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二百七十四章 奇怪的鸿门宴 (非常感谢‘流离de岁月’、‘海虎888’、‘书友44683804’、‘apharmy’、‘超级大芒果’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太守江一山早已闻报,站在府门之外迎接。 “见过太守大人。”王君临在马上抱拳一礼,然后跳下马来,其他人随他一起下马。 “见过秦安侯。”江一山待王君临下马后,便拱手揖礼,官职他虽然比王君临大一级,但是王君临爵位却比他高太多,而勋职镇远将军按照品级来算,与太过一样,都是正四品。 江一山的姿态放得很低,此时行礼之后,便朗声道:“本官听闻秦安侯担任我张掖郡鹰扬郎将,欣喜万分,日日派人盯着城外驿站,盼秦安侯早日上任,今得秦安侯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王君临一脸微笑,姿态也放的很低,一贯的谦虚谨慎,连忙回礼,并笑道:“下官路上耽搁了一下,来的晚了几天,太守大人勿怪为幸。另外,下官特备了一些薄礼,还望笑纳。”说罢,便有亲兵抬上礼物。 江一山连忙逊谢道:“有劳秦安侯费心,却是折煞本官了。” 客气了一下,他抬手做势请,笑道:“本官府中备下酒宴,请秦安侯府中叙话。” 王君临带着诸人亦不客气,大步便往府中走去,随行的亲兵也鱼贯而入。到了中门处,待王君临、虫妖、许敬宗、鱼子默、展鹏入了中门,便有一个家将走来,拦住后面的亲兵,笑道:“请诸君留步,随在下往外厢吃茶用膳。” 刚刚担任王君临亲兵团斥候队百人长的黄子韬刷地一下便把脸沉了下来,喝道:“我等只听我家侯爷号令,你是何人,敢在这里聒噪?”说罢,不待那人多说,一把将他推开,领着众人便要闯进去。却听内间王君临转过身来,喝斥道:“休要无礼,尔等便在外间伺候。” “是!”黄子韬听到命令,即不敢莽撞。便带一百五十多名亲兵在中门外列队站好,亦不去休息,倒似反客为主,替江一山的部属把守起中门来。 江一山收在眼里,却也不多说什么,只向王君临笑道:“久闻秦安侯治军有方,麾下虎郎果然不凡。” 说罢,江一山似笑非笑的把目光投向王君临,显然是想看王君临如何说。 王君临却毫不在意,笑道:“太守大人过奖了。不过是些骄兵悍卒,全然不知礼数,让太过大人见笑了。” 王君临说完,两人同时长笑一声,打了个哈哈,算是此事就过了,江一山再次摆手作势请王君临入内。 此时太守府中早已预备齐全,待王君临一到,落席之后,便有妙龄侍女出现,将美食、美酒流水般地送上来。江一山自已虽然勤俭,但这种聚宴却极为大气,所以场间美食美酒极为丰盛。 接下来,江一山令自己诸子侄一一拜见王君临。期间所有人都注意到王君临身边长得奇丑无比,甚至堪称凶恶的虫妖,但都以为他是王君临身边幕僚,鉴于王君临的出身,身边有奇人异士大家都不足为怪,也没有多加注意。只是没有人注意到的是,虫妖的衣摆下面有一黑色小鼎,一只只细小蜈蚣悄无身息的钻出来,顺着地板,避开人足,钻入两边帷幔之后。 整个宴会过程看起来都很正常,双方很和睦,很友好,特别是一队漂亮的舞姬上场之后,氛围更是热烈。 江一山环顾厅中,便见王君临和其身边众人都被舞女所吸引,便想摔杯为号,让藏于大厅两边的五百卫士冲入厅中,将王君临一举斩杀。但此时中门既被王君临护卫控制,若不能迅速解决问题,就会横生他变。 他又素闻王君临厉害手段和武力高强,堪称是万人敌,事到临头,心中竟不禁打起小鼓来,忍不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那名神色漠然的老者。他与王君临不过数步之遥,兵戈一起,以他的武功再加上于仲文派给他的这名高手护卫能不能确保自己万全?他对此没有多少信心。 他心里一个念头一个念头的翻滚,最终眼中还是闪过一抹决断,手中酒杯略一使劲,摔碎在地上,顿时间厅中竟变得鸦雀无声。 王君临似笑非笑的看了江一山一眼,说道:“太守大人莫非是喝醉了,连酒杯都拿不稳了。” 江一山此时的脸色却变了,因为他按照计划摔了酒杯,可是计划中的五百刀斧手并未出现,但他此时却不得不强作镇定,望着王君临干笑道:“让秦安侯见笑了,本官酒量向来不行。”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江一山身后一直站着的那名老者突然拔刀向江一山脖颈砍去,这一刀若是砍实,江一山必然身首异处了。 电光火石间,王君临好似早就知道这老者会有此行动一般,右手一抬,藏在袖子中微型钢.弩中两枚铁刺便射了出去,一枚射向老者咽喉,一枚射向老者心口,那老者脸色一变,手中长刀半途变向。 叮叮! 金石撞击声中响起,两枚铁刺被这老者挡住,但只见反应过来的江一山一声爆怒,藏在桌子下面的长枪猛的一个回刺,嗤的一声,将老者刺穿,然后随手甩在场间,将两名舞女压倒在地,吓得场间舞女一片惊叫,然后作鸟兽散,飞快跑出了大厅。 场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江一山脸色变幻不定,看着已经死透的那名老者,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眸中深处却蕴含着羞恼和爆怒之意。 “好枪法。”王君临微微一笑,神色中有些意外,他虽然也知道江一山是难得的文武双全,但没想到江一山武功已经达到滞固期。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不管是读书还是练武都极耗时间和精力,在这两方面都能够达到很高的成就,足以看出江一山此人天赋、意志、心性都颇为不俗。 “多谢秦安侯救命之恩,本官没有想到此人会是一名刺客伪装,若不是秦安侯极时出手,本官已对身着异处。”江一山隐隐有了一些猜测,脸色越来越难看,但一时间却难以接受。 PS:今晚上至少四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求收藏———— 第二百七十五章 金色小蛇 王君临却冷哼一声,讥笑道:“于仲文想要杀我,必须要有一个能够堵住天下人和皇帝陛下怒火的理由,而你江大人乃一郡太守,与新上任鹰扬郎将的我争权夺利,火拼而亡。这个理由虽然荒谬,但在你我死后,已经能够勉强让陛下和各个门阀世家进行新一轮的交易了。” “于仲文狗贼不得好死。”王君临将话说到这份上,江一山若是再不明白,那还不如一枪将自己捅死算了,被人利用到这种程度,江一山心中已然怒极,心中恨不得将于仲文千刀万刮。 参与宴会的张掖郡官员中有许多是全不知情者,见到此情此景,都不禁面面相觑。 然而,就在这时众人便听到外面传来喧嚣之声,隐隐竟能听到兵器碰撞与发弓射箭之声;紧接着,江府一个家将跌跌撞撞地闯进厅中,口里还一个劲地喊着:“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江一山见此,不由心中一跳,怒目相视,喝道:“大惊小怪什么?” 那人回过神来,指着外面,结结巴巴地回道:“钦差监军于大人和果毅都尉李仲成带领五千人马包围了我们府邸,说是……说是秦安侯杀了老爷,要将秦安侯捉拿归案。” 全场一片哗然,江一山怒极反笑。 而这个时候,黄子韬带着一百五十多名护卫也已经从中门跑进来簇拥在王君临身边。 而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的江一山已经用手中长枪将两边布幔挑了下来,两边五百名手提刀斧的勇士暴露在众人眼前,但诡异的是这五百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虫妖一脸得意的站了起来,给所有人一个瘆人的笑容,然后从怀里面拿出一个黑鼎,一股淡淡的异味从那黑鼎里面飘出。 “啊……这是什么?”距离那五百名刀斧手最近的一名仆人发出一声惊叫,然后便是一片惊叫,整个大厅鸡飞狗跳,所有人跟跳大神似的,以最快的速度远离那五百刀斧手。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此时正在发生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两边帷幕后面各有数十条和普通蜈蚣一般大的血色蜈蚣钻了出来,奇快无比的向虫妖爬去,最后全部钻进了虫妖手中黑鼎之中。 江一山目睹此景,顿时明白他提前安排好的五百刀斧手是被这些血色蜈蚣给咬了,但诡异的是,被咬的人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也是为何几十只血色蜈蚣将五百人全部咬了,但没有被发现的原因。当然,这也与这五百人聚精会神的注意力全部在大厅中江一山摔杯为号有关。 不等江一山近一步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大厅外面突然涌进来无数持刀、持弓的郡兵。 而在大厅之外,还有两千郡兵团团围着此处,在太守府外,还有三千郡兵包围了整个太守府,并做好了随时支援的准备。不得不说,以五千精锐郡兵来杀王君临,不管王君临有多厉害,在任何人看来都是绰绰有余,毕竟王君临在厉害,也只是凡人,又不是神仙。 “李仲成,你想造反吗?敢带兵围攻本官府邸。”江一山对带头的一名将军呵斥道。 这名将军正是李风云头号心腹,果毅都尉李仲成,他刚刚穿过人群,站在最前面,看清全场之后,却是大为意外,按照于仲文给他说的计划,此时江一山多半已经被王君临所杀,而自己便以王君临杀了太守为理由,带大军将其围杀。如今两个人都活着,跟之前的计划不一样,一时间李仲成不知道如何是好。 关键时刻,李仲成旁边郡兵让开一个通道,于仲文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之下到来,看清场间情况之后,冷哼一声,指着王君临喝道:“本官乃陛下和朝廷钦点的钦差监军,王君临与突厥人勾结谋害死了沙砰关一万大军,来人,将王君临拿下,若敢反抗格杀勿论,其他人若敢阻拦,格杀勿论。” 江一山还想说什么,王君临突然淡淡的对旁边虫妖说了一句什么,虫妖便不慌不忙,将另外一个装有一条金色小蛇黑鼎拿出来。 王君临忍不住又追问道:“你的这些宝贝到底管不管用?” 虫妖很臭屁的冷哼一声,随手打开金鼎,里面的金色小蛇从中窜出,化一道金色闪电,向那果毅都尉李仲成直射而去。 这李仲成吓了一跳,但毕竟武功不俗,手中长刀出鞘,一刀将那金色小蛇劈成两半。 李仲成没想到这金色小蛇这般容易被他砍死,忍不住长呼了一口气,用手中长刀指着王君临喝道:“王君临,你若只有这点手段,可以……” 可是不等他将话说完,站在李仲成旁边的于仲文身边两名老者突然发出两声愤怒无比的惊叫,一脸怨毒的拔剑向李仲成刺去。这两名老者都是滞固期巅峰的高手,是于氏特意派出保护于仲文的于氏供奉,猝不及防之下全力出手,李仲成即使自身也是滞固期高手,也难以躲闪,一剑直接刺穿了他的脖子,一剑直接从他后心刺到前心。 李仲成当场死去,死的不能再死。 “啊!于铁、于铜…………你们干什么?你们疯了吗?”于仲文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两名高手护卫杀了李仲成,感觉犹如做梦一般。 但于仲文的声音被现场一片惊呼声压住,特别是李仲成身边的心腹亲卫见自家将军被杀,惊痛之下,大吼着便拔刀杀向于铁和于铜,而有一些亲卫更是直接杀向于仲文。 于仲文带进来一百多名护卫,这些人以于铁和于铜为首,全部是高手,其中甚至还有二十多名筑基期的武者,此时见于仲文和于铁、于铜被刘仲成的亲兵围攻,二话不说,便拔刀加入战斗,即使于仲文声嘶力竭的想要阻止,但有人追着他杀,他怎么阻止,更何况于铁和于铜是他贴身护卫,人家李仲成的亲兵看得很清楚,他即使有再好的口才也根本说不清楚。 PS:第二更送上,今晚上至少还有两更,0点左右会上传————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百七十六章 神秘激素 一时间,除了李仲成亲兵之外的其他郡兵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江一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厉声喝道:“这是李仲成与于仲文双方私仇,无关人等迅速退出去。” 那些郡兵都认识太守,眼下自家将军被杀,王君临还没有正式接任,普通士兵还不知道王君临是他们新任郎将,这种情况下,江一山的话便成了唯一能够遵守的命令。即使有几名李风云和李仲成的心腹想要做一些什么,但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过混乱和诡异,他们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也只好暂时顺着大流,跟其他人退了出去。 很快,整个大厅中只剩下李仲成的五百亲兵与于仲文的一百多名护卫之间的搏杀。不得不说,这李仲成能够被李风云留在郡城坐镇,深得兵心,至少他的五百亲兵对其非常忠诚,目睹其被害死,一个个双眼通红的怒吼着要为其报仇。 “实在是不可思议。我梳理一下这件事情,感觉有些混乱。” 王君临虽然事先从虫妖哪里已经知道缘由,但亲眼目睹之后,还是感觉难以理解。 “那两条银色小蛇名叫五味蛇,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他们肉质鲜美,蛇胆更是大补之物,且这五味蛇又极为稀少。” “所以那叫于铁和于铜的老两个家伙便将这两条蛇炖成蛇羹给吃了,特别是吃了蛇胆。” “而这五味蛇经过你多年饲养喂食,已经和普通五味蛇大为不同,特别是蛇胆中蕴含着一种神秘的激素,两个老贼吃了蛇胆,这种激素自然也留在了两个老家伙体内。” “没错,你竟然知道激素这个词。而刚才那条金色小蛇乃是传说中的一雄两雌双配蛇,于铁和于铜两个老家伙亲眼看见金色小蛇被李仲成所杀,他们心智短时间内将会被那神秘的激素所控制,所以杀了李仲成。” 王君临一边看着场中拼杀,一边低声快速的对虫妖说道,神色实在是精彩之极。 而虫妖则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这些激素是我虫妖一脉核心秘法,深奥无比,老夫苦研一辈子,也只是略通皮毛而已。” 王君临突然想起在后世看过一些关于激素的研究文章,其中有一篇“说到底人类就是被激素控制的生物”的文章,其中就提到激素的神妙,比如美国心理学家基摩利博士指出:人们心情烦躁是由人体内一种称为“梅拉多宁”的激素积累过多的结果。研究发现,在每个人的体内都积聚有不同数量的“梅拉多宁”激素,如果它在人体内积聚过多时,就会导致人的情绪发生变化。如烦躁、沮丧等,甚至精神忧郁,乱发脾气。 还有一位精神药理学家指出,爱冲动的人是由于他们的大脑缺乏“五羟色胺”这种负责监察行为的化学物质,而难以联想到行为带来的严重后果。医学界正在研究用药物控制“五羟色胺”的运作,以防止“冲动”的发生。 还比如胆小是单一氧化酶较多;寻死是维生素B12甚缺,美国医生在解剖部分寻死身亡者的尸体时发现,寻死者体内严重缺乏维生素B12,研究结果证实无论是寻死身亡者还是未遂者,均严重缺乏维生素B12,经服用维生素B12后病人寻死念头淡薄,甚至完全不想死了。 这篇研究文章中还提到,当将一些激素提炼浓缩之后,注射于人体内,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控制一个人的情绪,让其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 眼下看来,这两个叫于铁和于铜的老者突然失去理智杀了李仲成,只能是往这方面原因靠拢,否则王君临实在是难以理解。不过,不管他是否能理解,今天这一幕足以证实虫妖之名绝非虚传,也不枉‘妖’名。 江一山那五百刀斧手此时已经恢复正常,王君临和江一山商量过之后,江一山将五百刀斧手交给了王君临指挥,他拿着王君临上任圣旨和文书先离开了大厅,进一步安抚外面五千郡兵,王君临则带人继续看着场间的厮杀,等到最后双方杀出个结果出来,不管谁还活着,王君临总还要做些事情的。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王君临带人走了出来。李仲成的五百亲兵全死了,于仲文一百多名护卫也全死了。而于仲文本人变成了白痴,至于如何变成白痴,江一山没有问王君临,王君临也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有江一山配合,李仲成又死了,再加上王君临的凶名,王君临很轻松了便将张掖城中一万驻军掌控在自己手中,当然这个过程中免不了要将李氏一系的人全部清洗干净。 ………… ………… 除西平城内吐谷浑大军之外,在西平郡的吐谷浑人已经全部被鱼俱罗杀光,王君临一到雍州便将西平郡战事的后方心腹大患——五千突厥银狼王骑覆灭,消息传到京师,龙颜欣喜,杨坚特召王君临八百里加急派往京中送信的信使入宫中,亲自询问五千东.突厥银狼王骑兵被烧死的过程。 这名信使不是别人,正是王君临亲兵团斥候队百人长黄子韬,他来之前特意被王君临交待过如何给朝廷和天子汇报,此时虽然在天子和满朝文武的注视下刚开始有些紧张,但说开了之后,便越说越流利。 “当时侯爷接到鱼总管的命令,让他一定要想法设法将那由突厥银狼王骑假扮的五千骑兵剿灭,否则西平郡大军粮道不稳,大军士气难以维持,后果不堪设想。侯爷知道此事的重要性,立刻将身边护卫全部派出去充当探子,打探突厥骑兵的行踪………”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侯爷带着五十人为诱饵,亲自到黑狼陉口将那突厥骑兵引诱至野驴沟,这里早就被侯爷布下天火大阵,五千突厥骑兵一进入野驴沟之后,侯爷立刻便启动天火大阵,将五千突厥骑兵全部烧成了灰烬。” PS:今晚第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的支持和鼓励——— 第二百七十七章 启明可汗的反应 “只是监军于仲文老大人和原张掖郡鹰扬郎将李风云闻听到消息,带领一万大军跑来支援,不小心连同一万大军误入天火大阵,侯爷拼着连吐十数口血,遭受天火大阵反噬,让一万大军幸免,但却也将部分将士吓傻了,其中便包括于老大人和李风云将军。” 黄子韬的口才远远比不上京城瓦子里说书的王老三、刘大嘴,可杨坚还是听得津津有味。事实上,这些天在张掖郡,王君临与李风云、突厥人、于仲文之间的争斗的真实情报,王君临已经单另以密报信使送到了杨坚手中。所以,杨坚这几日心情都非常好,今天之所以让黄子韬进宫将这件事情经过说一遍,自然是说给满朝文武听的。 “我大隋有王君临和其麾下精兵强将在,突厥银狼王骑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得到于氏八百亩盐田不说,重创关陇李氏和于氏,杨坚碍于满朝文武们都在场,不便放声大笑,但他心中却是畅快的很啊! 现下在雍州整体局面上,大隋一方彻底压倒吐谷浑人。王君临在野驴沟大捷,稳固了后方;鱼俱罗夺回西平城,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突厥银狼王骑兵虽强,遇我大隋精兵良将却如土鸡瓦狗。臣为陛下贺!” 长孙晟踏前一步,手持笏板一揖到地,向着杨坚高声恭贺,让大隋天子眯起眼睛不住的点头微笑。 长孙晟因为王君临的关系,上前配合天子恭贺,其他几名重臣却都有些冷然,因为他们已经通过各自渠道,多多少少了解到所谓野驴沟的真相,以及李风云和于仲文变成傻子和白痴的过程。当然,更深层次上是他们代表的门阀世家与皇权争斗的一次失败。 “如今我大隋兵马气势如虹,与吐谷浑军交战直如摧枯拉朽一般。只要再等数载,雍州、关中粮秣加以备足,便可以彻底将吐谷浑灭族,除去这个西边的心腹大患!”杨素城府极深,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的神情,所以略一迟疑,还是发表自己看法。 没能从杨素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杨坚有些失望,但面上却开怀笑道:“越国公言之有理,朕在有生之年一定要灭了吐谷浑。彻底收回河西走廊和武威、沙州等地。” “陛下!”宇文述却忍不住说话说的激烈了一点,“东.突厥银狼王骑有五万之众,另又普通狼骑兵有十五万众,更不用说各个部落部族骑兵加起来有近百万。一战斩首五千,也只是伤及皮毛罢了。且银狼王骑受创,以突厥人睚眦之性,如何会干咽下此事。臣以为河东、河北、雍州要早作防备,以防突厥兴兵南下来攻。” 杨坚笑容渐渐的收了起来,点头道:“宇文爱卿言之有理,此事不可不虑。” 杨素对宇文述的话不以为然,东.突厥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撕毁两国之盟,但眼下却是要有意打击天子嚣张气焰,也不便出言驳斥。而且突厥人公开撕毁两国之盟不可能,但私下里绝不会少做手脚。 五千银狼王骑全军覆没的消息,突厥启明可汗应该收到了,就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了。 ………… ………… 听说罗哥森带领五千银狼王骑在雍州张掖郡全军覆没的消息,在河套之地狩猎的启明可汗一阵头晕目眩,差点一口血没喷了出来。 他特意交待让罗哥森在五万银狼王骑兵中悉心挑选的五千精锐,竟然无一得还! “罗哥森那个废物!”启明可汗在可汗大帐中气的一边摔东西,一边大骂。 五千银狼王骑兵精骑啊!听说被覆灭的那一战,都冲不到敌人面前,便被活活全部烧死。 他自十年前建立银狼王骑,总数一直五万人,一下损失了十分之一,而且最让人无法容忍的不是死在与隋军拼杀上,而是稀里糊涂被全部烧死,一个都没跑出来。 启明可汗心火直直往上窜,几乎要五脏六腑烧成焦炭,拔出眼前案上弯刀,一刀将桌案砍成两半,再次喝骂道:“罗哥森那个废物!陈平也是个废物。” “来人呐!”启明可汗大喝着,“传令各部计点兵马,且听本汗号令!” 虽然这一次惨败完全是自找,但插手隋朝与吐谷浑人之战的对错与否对眼下突厥人来说已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安抚银狼王骑剩下的四五万千勇士,以及该如何对隋朝进行报复,否则对他威望定会有所影响。 “大汗熄怒,眼下却还不是与隋朝开战的时候。”陈平硬着头皮跑进可汗大帐,跪下说道。 “哼,依你的意思,难道本汗五千银狼王骑就白死了吗?”启明可汗发泄过后,心中也渐渐恢复冷静,知道陈平说的有道理,眼下的确还不是与大隋开战的时候,但他刚才那般盛怒,若是改口,面子上却过不去。 “大汗,卑职的意思是眼下与隋国直接开战时机还不成熟,但在边境打草谷,给隋朝一个教训,给五千银狼王骑兵报仇,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料想那隋帝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我们汗国开战。”陈平额头满是汗水,启明可汗可不像大隋皇帝杨坚,一言不合,或者心情不好,杀人泄愤再正常不过。 “派军队打草谷这倒是一个办法,前些天那场大雪,各个部落损失不小。依你看,让那个部落南下打草谷比较合适。”启明可汗沉吟道。 陈平心中彻底松了口气,他知道启明可汗的彻底恢复冷静,赶紧将自己提前想好的话说了出来:“大汗,铁勒诸部向来依仗与西突厥接壤,对大汗多有不服,卑职听说前几天大雪,铁勒诸部牛羊冻死无数,不如让他们南下去雍州打草谷,一是对隋人进行报复;二来也可借隋人之手削弱铁勒诸部实力,以免他们借丝绸之商道便利,势力膨胀,威胁到可汗;三来也算是对西平郡吐谷浑的白兰王围魏救赵,减少他们的压力。” PS:今晚上第四更送上,求捧场,示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迷路 (非常感谢‘不服全葬708’和‘achelless’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启明可汗沉思半响,深感陈平所言有理,笑着说道:“不错,你考虑的很周全。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本可汗立刻派人给铁勒诸部传令。想来乙失钵那个老贼定是很愿意南下去雍州打草谷的。” …… …… 天亮的时候苏长青也早早醒来了,战马就站在他的身边,铁矛就插在他的身畔,弩.弓没有上弦,弩箭却早已准备好了,只要翻身踩踏一下弩.弓上好弩弦,就能立刻击发。 他们穿过祁连山之后,还需要继续向西南,穿过茫茫的西海地,才能够到达吐谷浑的地盘。 这是一片茫茫的荒野以及戈壁滩,三千人生地不熟的大军想要穿过这片人迹罕至的地方,需要极大的勇气。 姜木榔的双眼通红,就在昨日,他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现在他仅仅知道,自己一方如果想要到达吐谷浑的老巢,只能一直向西南走。 昨日傍晚的时候,他已经极为愧疚的将自己负责领路但却已经迷路的事情告诉了苏长青和李祥,三人阴沉着脸商议半天,就下令全军休息。 脚下的枯草非常稀疏,他们能够感受到地势在逐渐变高,但这地方若是走错了路,这将是一个毁灭性的错误。 “找到当地人了么?” 苏长青喝着稀粥淡淡的问道。 姜木榔有些绝望的摇头道:“没有,这里似乎是一片死地,没有人烟。” “我们在路上劫来的那个吐谷浑商人怎么说?” “他们说从未来过这里,而且这片地方看起来都差不多,不是经常居住在这里的人是没法子分辨道路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祥突然摇头道:“不如我们回头吧!” 苏长青轻笑一声道:“祥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身负军令,连敌人的面都没看见,你便要我们回头!” 李祥叹了口气,说道:“这几天我一直感觉那道军令有些不对。而且我们那几天与将军之间的联系好像被人截断了。” 苏长青和姜木榔对视一眼,然后苦笑道:“我也想到了,是有人想对咱们将军不利,但是以将军手段,他的安危我们根本不用担心,我担心的是我们未能完成军令,被人拿我们说事,反而给将军添麻烦。” 李祥想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了,所以我们即使知道那军令有问题,也要想法设法完成这次任务。” 姜木榔站起身四面瞅瞅道:“若是提前知道有这个任务,我们完全可以提前派小股斥候过来探路,并且勾画出地图,眼下却匆匆忙忙的到来,而这个鬼地方真的很奇怪,无论向哪一个地方看都是一个模样。” 苏长青笑道:“不可能一样的,总有不同之处,按理说我们只要朝西南方向走,就该走到吐谷浑人的地盘上!” 姜木榔的嘴巴动了一下,但最终没有说什么。 李祥皱眉道:“西南方向我们倒是知道,问题是,我们要是走错路,东绕西拐的,天知道会走到那里去。 苏长青遗憾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木质的小盒子,打开看了一下,指着西南方道:“那里就是西南方……可惜啊!” 李祥和姜木榔凑到苏长青身边瞅瞅他手里精致的木盒子,这个东西是他们的将军王君临亲手做的,在高台城一共才两个,这一次他们带出来一个,这本来也是他们在没有打探清楚路线的情况下,敢穿过祁连山,奔赴吐谷浑人老巢的底气所在。 然而,有一些事情理论上是一回事,但实际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们本以为有指南针,就不该迷路,结果,王君临给他们打造了这个指南针,以往他们训练的时候,不论任何时候再也没有迷过路,认为此生再不可能会迷路,但实际上…… “我突然想起,将军曾经说过,光有指南针该迷路的时候还是会迷路,还说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太肤浅,在一些特殊的地方,即便是有指南针也于事无补或者指南的方向会出现误差。因为我们没有一种被将军称作标准地图的东西。” 姜木榔把玩着指南针,奢想着能够从中发现什么秘密,给他们指引一条明路出来。 苏长青最终叹了口气,说道:“今日向南边、西边和西南三个方向各自派出一百人,让他们搜索五十里范围,目的是找到活人,便抓回来,以天黑为时限。大军继续在此处修整,等我们确定了路线之后再说去吐谷浑人地盘的事情吧。” 姜木榔和李祥立刻表示同意,很快三人各自派出一百名斥候,一人三马,出去探路去了。 看着三百斥候以十人一队,四散而开,消失在视野之中,姜木榔忍不住叹息道:“若是将军在,他一定有办找出一条道路来的。” 苏长青冷哼一声,说道:“废话,将军若是在,我们就绝对不会迷路。” 除去斥候,三千大军继续原地休息,诺大的荒原再次安静了下来。 突然,在距离三千骑兵营地北边不远干草后面,冒出一颗面孔来,见三百斥候消失不见了,就迅速的隐匿身形,远离营地,后面山坳里面藏有一匹马,他骑着向东行驶了五里地,便大喊道:“大当家,他们今天还是没有找到正确的路……又派出斥候探路,大军还在原地休息。” 武三选择的这个地方非常的隐蔽,前边就是一块不长草的土丘,旁边是一条被洪水冲刷出来的深沟,在土丘与深沟之间是一块低洼的空地,藏身在这里只要不生火就不会被高台城那三千骑兵发现。 两千神色冷厉的汉子各自牵着两匹马静静的散落在空地上,虽然从装束来看分明就是马贼,但所表现出的纪律性比另一边三千高台城骑兵也差不了多少。 武三睁开眼睛,瞅着斥候回来,呵呵笑骂道:“小石子,你个混账东西,你好歹也是将军亲自训练出的特种斥候出身,这几个月马贼当的,如今已经没点军人的样子了。” PS:可能是长期睡眠不足的原因,码字时间一长,就感觉头疼,抱歉,今晚上只有三更———— 第二百七十九章 骷髅军初现 小石子嘿嘿一笑,凑到武三身边道:“大当家,我们昨日就知道三位都尉带着走错了路,为什么不提醒一下他们呢?” 武三在小石子的脑门上敲了一个爆栗道:“谁让他们愚蠢的竟然分不清那道军令是仇人给他们下的。好了,吩咐下去,准备煮肉,让大家伙吃个热食,喝些热汤,这天气越来越冷了。” 不大功夫,篝火就烧了起来,铁锅里的水沸腾之后,一路上射杀的十几只黄羊被众人熟练的拾掇干净,切割成块,扔到滚烫的开水中,里面再撒上一把盐,便是最好的吃食了。在荒原上,盐巴这东西金贵着呢。很多马贼经常吃肉没有盐的。 “吃完饭,我们从东边抄过去,给李祥、苏长青、姜木榔这三个傻小子留下行军路线,继续跟在大军后面走。” 命令传下去,两千马贼轰然应诺,就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 …… 直到傍晚的时候,有一名斥候在西南方向一块大石头上发现了一个大大的箭头,箭头前面写着‘吐谷浑’三个大字。 姜木榔、苏长青和李祥得到斥候禀报,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将军派人过来帮我们了?”李祥抓着脑袋问苏长青,因为这种指路的方式完全是他们高台城以往训练的风格,以前在高台城的时候设立行军路线或者训练场地的时候,王君临就是这么标识方向的。 “是不是将军派来的人还不知道,至少不是吐谷浑人的诡计!搬开大石头!”苏长青看了一会大石头,摇着头轻笑了一声就下了命令。 几名士兵合力推开大石头,众人发现石头下面果然有一块黄色的羊皮卷。 羊皮卷打开之后,上面绘制着一个简易地图,上面有一条标注出的路线,这路线上密密麻麻的标注着极具特色的地形地貌,只是上面的文字并非汉字。 “看看,是不是真的!” 苏长青看了一眼羊皮卷,就递给了姜木榔。 姜木榔接过羊皮卷,极目四望,在西边有一座不算高的土丘,土丘迎风面上布满了沟壑,沟壑的顶端全是馒头状的红砂岩柱子非常的容易辨认。 昨日并没有向土丘方向走,而是稍微有些偏东了…… 姜木榔对照看了半天,咬牙道:“应该朝馒头山方向走,这张地图是真的。” 苏长青笑道:“自然是真的!” 李祥睁大了眼睛道:“你怎么知道?” 苏长青挥手让士兵退到百步外,才叹了口气,取过羊皮卷,指指羊皮卷背后的画着的一个骷髅头,笑道:“骷髅军的标记,该是武三大人亲自到了。” 李祥,姜木榔仔细看了印痕之后,就不说话了,关于武三的事情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这是高台城最高机密,很多事情他们也并不是很清楚。 “武三大人应该就在附近,只是骷髅军的存在是我们高台城最高机密,我们三人有资格知道,但其他人还没有这个资格,所以武三大人只能以这种方式给我们指路。” …… …… 薛延陀是铁勒诸部中最强大的一个部落,由薛和延陀两个部族组成,下面又分为大大小小百余部落,可战兵力达十万人之众,游牧于金山和于都斤山之间,可以说是东.突厥麾下最大的部落之一,薛延陀大酋长乙失钵野心勃勃,也一直想取启明可汗而代之。 或许是乙失钵的野心触怒了长生天,前些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潮袭击金山,暴风雪肆虐了几天几夜,使薛延陀的牛羊冻死数百万头,损失惨重,更重要是,他们秋草储存不够,无法过冬,就在乙失钵考虑是否派人西进到千里之外,去劫掠形势一片混乱的西突厥时,接到了启明可汗允许让他们南下打草谷命令。 对于启明可汗派少股银狼王骑去隋朝雍州吃了大亏的事情,乙失钵也是有所耳闻,也猜到启明可汗让人们南下的用意,但这对乙失钵来说却是丝毫不在乎。毕竟比起西边比他们富裕不了多少的西突厥各个部落,他更喜欢抢富裕的隋朝人,只是之前因为东.突厥汗国与隋朝结盟,启明可汗对下面各个部落也有严令,乙失钵在积蓄足够势力之前,不想共开违反启明可汗命令,所以便没打隋人的注意,而眼下既然启明可汗主动下令让他们南下劫掠隋人,乙失钵怎么会客气。 所以,接到命令之后,乙失钵立刻便下令大部分部落南下迁移到了阴山一带,已经逼近了隋朝雍州边界。而这个时候被王君临遣送回的大军已经回到各个军寨,并且按照王君临的叮嘱派出斥候北上打探,及时发现了突厥铁勒诸部南下的消息,各个边关军寨提前做好了准备,并且在第一时间内将以加急快马送到了张掖郡城王君临和江一山手中。 石风寨位于张掖郡最北面的西风县,自去年隋军大败西突厥和吐谷浑,将张掖郡收回之后,从去年底开始至今,隋王朝便开始有计划地向张掖和西平两郡移民,其中西风县便在这一年中从关内各州迁移了一千多户汉人。 这些汉人主要聚居在西风县城与石风寨之间一带平原上,这里有几条河流,易于开垦良田,所以这一年多下来,按照家族形成了大大小小十几个村落。 乙失钵人首要目标便放在了西风县,而要进入西风县,便难以避开边关军寨石风寨。 石风寨原本由一名都尉镇守,但因为是李风云的心腹,前几天奉命带领石风寨大部分兵力参与谋害王君临,所以在野驴沟被王君临杀了,如今石风寨守将是被王君临委任的都尉牛进达。 牛进达出身绿林,之前从未带过兵,也就这几个月跟在王君临身边,被后者有意指点,跟着展鹏等人学习了不少,唯一经历的一次大阵仗还是路上与上官虎一行三千山贼的那一次。 就这些,按理说还不足以担任都尉,但一方面王君临手上暂时再没有人了,另一方面却是因为王君临知道牛进达在原本历史上将会是大唐开国大将,在统兵打仗方面绝对拥有过人的天赋。 PS:第二更送上,第三更稍微会晚一些———— 第二百八十章 狼来了 (非常感谢‘书友43138708’和‘馨霞’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事实证明,王君临没有看错,牛进达做事杀伐果断,个人武力高强,再加上王君临有十多名护卫在他麾下担任团主和百人长,自然对他极力帮衬。所以,等带领三千大军回到军寨之后,他已经初步掌控了这三千大军。 在得知突厥人可能南下之后,牛进达不敢怠慢,一回到石风寨,便召集人修缮军寨。事实上石风寨因为其重要的略位置,本身就修得极为坚固和雄伟,城墙高足有三丈五,而且还有两座卫堡。 铁勒诸部中的薛延陀大酋长乙失钵长子薛乞罗率万余薛延陀精锐出现在石风寨北边五十里处的上泉谷时,石风寨便进入最高等级战备状态,牛进达在和麾下军官商议之后,便下令周围的两座卫堡各进驻五百步兵,同时派出大量斥候,盯紧了薛延陀万余骑兵。 十一月下旬,石风寨仍然同往常一样,士兵斜靠军寨的垛碟上,百无聊赖且又警惕的盯着北方,因为是冬天,再加上突厥人可能南下的消息已经传开,所以军寨外的田野上没有任何人影,而且由于战略的需要,军寨前方数里之内的树木都被砍得一干二净,站在城墙上,可以望出去极远。 石风寨很大,虽然称之为军寨或者军寨,实际上,却民是一座城池,整个军寨长四里,宽约两里半,除了军队之外,还有万余居民在军寨内从事各种行业,而与石风寨相隔数百米的前方,一左一右矗立着两坐卫城与军寨互为倚角。防守上可谓是无懈可击,没有十倍的兵力,想要轻易拿下这样防卫森严的军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此外,军寨内三千士兵都算是老兵,去年与吐谷浑和西突厥大战,他们都有参加,只是城内只有五百骑兵,其余均是步兵,知道若与突厥人野战,步兵多半会吃亏,但论起守城,则是丝毫不惧,甚至都蹩足了劲要给突厥人一点苦头吃。 此时,主寨城墙和两个卫堡上,懒洋洋的哨兵忽地站直了身子,手搭凉蓬眼上,紧张地向远处看去,目力的尽头,一道烽火燃了起来,笔直的狼烟扶摇直上。那是布置远处的烽火台。紧跟着,一道接一道的烽火燃了起来,哨兵的视野里,几匹战马正急速地向这边驰来,他们身后远处,大股的烟尘遮天蔽日。 敌袭!哨兵一路小跑,到了戍台,一时之间,凄厉的号角声在石风军寨上空回荡起来,经久不绝。 军寨城墙上和两个卫堡上,一队队士兵全副武装地奔上来,弩.弓从城楼里一架架推出来,弩兵们紧张地摇起弓臂,将粗如儿臂的八牛弩装上弩.弓,更多的士兵将石条,擂木飞快地搬过来,堆集垛碟下。斥候们纵马而来的时候,军寨顶上已准备妥当,一排排士兵伫立城楼上,紧张地望着远处正滚滚逼近的大股骑兵。 随着斥候奔进军寨大门,厚重的大门紧紧关闭,粗大的圆木一根根被装了军寨大门后的铁环中,将大门几乎挡得严严实实。 牛进达身着一身黑色的铁甲,一手将头盔抱怀里,另一只手按着垛碟,目不转睛地看着渐渐逼近的突厥骑兵,他的身边,是三名团主,每个人脸上没有多少忧色,反而更多的是急于建功立业的冲天战意。 牛进达眼中露出轻蔑之色,冷哼道:“突厥骑兵约有三千人,就凭这些人便想攻下我石风寨么?太小瞧我们了吧?” “都尉大人,来的是薛延陀部的大帐兵,铁勒诸部的薛延陀战士,在突厥各部中都是以善战出名,看旗帜,统兵的大将是薛延陀部大酋长乙失钵长子薛乞罗,此人在薛延陀部素有智名,不大可能以骑兵攻城。” 牛进达麾下三名团主中有一人是王君临的护卫小头目,名叫田明。另有两人分别叫胡达非和任军硕,之前与李风云不是一系,多有被打压,王君临见两人能力不错,便将两人从百人长位置上提拔上来。此时说话的是胡达非。 “卑职以为这三千突厥骑兵只不过是向我们炫耀军威,试探虚实,另外,卑职担心乙失钵另派大军绕过我们石风寨,分兵袭击西风县各地,让我们首尾难以相顾。”任军硕也紧接着皱眉说道。 “分兵内袭?可石风寨我们手中,他敢分兵,就不怕我们截他后路么?”牛进达失声道。 这些天接触,让任军硕和胡达非知道自家这位都尉大人虽然勇武过人,且统兵能力进步很快,但这种城池攻防战还是第一次,不由苦笑道:“都尉大人,乙失钵只需要派来三千骑兵在此,便足以将我们牵制住。然而他大可从容分兵,突厥骑兵来去如风,以我们五百骑军,出城拦截那是送羊入虎口。” 牛进达动容道:“若突厥狗贼果真如此,侯爷援兵还未到来,城外村镇百姓岂不是是要沦为突厥骑兵劫掠的对象?” 田明虽然是王群临的护卫出身,但是自来到石风寨之后为人甚为低调,平时也很少说话,此时却忍不住说道:“这是没办法的事!若非是那于仲文老贼和李风云意图谋害侯爷,侯爷不得不去郡城抢得兵权,以致于这中间耽误,援兵迟迟未能及时到来。卑职以为眼下我们只要力保军寨不失,便能让突厥人不能肆无忌惮地纵兵劫掠,然后再见机行事,看是否有机会出城偷袭。” 牛进达恨恨地一捶城墙,喝道:“当真是让人蹩气,真想出城与这些突厥狗贼大杀一番。” 众人说话间,军寨外薛延陀精锐已滚滚而来,数百步外,一声号角响起,齐齐勒马,数千骑兵居然极短的时间内勒马而停,稍稍混乱之后,已排成严整的军阵,数千骑兵安静地看着不远处的石风寨,除了马嘶之声,竟是浑然无声。 看着突厥人的军势,军寨之上的隋军官兵齐齐变色,这些老卒都与突厥骑兵打过仗,一眼便看出对方三千骑兵乃精锐之师。 “铁勒诸部的薛延陀大帐兵,果然名不虚传!”胡达非牛忍不住低声说道。 PS:第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 第二百八十一章 乙失钵的阴谋 (非常感谢‘牧笛狼烟’和‘海虎88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薛延陀部大酋长乙失钵长子薛乞罗静静地看着矗立在他面前的石风寨,他脸上没有任何劫掠者该有的弑杀和暴戾之色,相反神情异常平静,他很清楚他父亲的目标,为度过漫长的冬天而劫掠财物和粮草只是一方面。 突厥人的逻辑很简单,启明可汗五千银狼王骑全部被隋人杀死,而他父亲乙铁钵若是能够攻下隋国城寨,便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乙铁钵比启明可汗英明神武,虽然不至于威望一下子就超过启明可汗,但也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拉近两者之间的差距。 所以,表面上看来薛乞罗的任务是看住石寨中的三千隋军,但实际上他只是诱饵,当然这个诱饵怎么当,才能让对方上当,这其中的过程自然没那么简单。 “石风寨坚固雄伟,我们三千骑兵怎么打下来?”薛乞罗旁边的千夫长卡特熊一脸遗憾。卡特熊是乙失钵手下难得的勇将,追随着乙失钵在草原上南征北战,十年前也参加了与大隋那场大战,对隋军的作战经验丰富,看了一眼石风寨,便知道己方没有三万大军,很难攻下这军寨。几遍是攻下来,只怕也是伤亡惨重,此智者所不为也,他生怕薛乞罗立功心切,便忍不住委婉的提醒。 为了不让计划泄露,乙失钵的想法就连卡特熊这样的大将都不知道,薛乞罗微笑道:“勇敢的卡特熊,你放心,这等自取灭亡之举,我怎么会去做?” 卡特熊一听便放心了,薛乞罗不愧是大酋长的长子,虽然未曾身经百战,但将局势看得极为清楚,自己倒是多心,当下微感抱歉地一抱拳:“小酋长睿智。” 薛乞罗笑道:“久闻卡特熊勇猛,不如上前杀杀隋人的锐气,长长我军志气,如何?” 卡特熊大笑道:“小酋长看好了。” 话音一落,他手执大旗,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越阵而出,在薛延陀三千骑兵的呐喊声中,直奔石风寨。 “这突厥人要干什么?”牛进达有些奇怪地看着对方一员大将手执大旗,呼啸而来,“他要挑战斗将吗?” 牛进达双眼战意滔天,跃跃欲试。 而旁边三名都尉却已经将拳头慢慢握紧,脸显愤怒之色,久在边关的他们自然知道对方要干什么。田明说道:“都尉大人,这不是挑战斗将,这是突厥人故意对我们挑衅。” 牛进达立刻便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喝道:“取我弓来!” 身后的亲兵赶紧递上牛进达的五石强弓,牛进达深吸了一口气,弓开满月,一支箭搭上弓弦,另外两支扣尾指和拇指间,箭尖抬起,缓缓向下瞄准。 随着卡特熊越来越接近石风寨,两边鼓噪的士兵都安静了下来,数千双眼睛一齐盯着那奔腾而来,迎风招展的薛延陀大旗。 卡特熊要将这面大旗插在城上箭矢可及范围之内,距城越近,则荣耀越大,当然,危险也成倍增加。 随着距离接近,卡特熊全身的肌肉都绷紧,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有可能袭来的弓箭之上,此时的他,双手执着旗杆,完全靠双腿控制马匹。 嗡的一声,箭矢破空之声,不用去看,只凭经验,卡特熊便知道这一箭是冲着自己面门而来,听到箭矢撕破空气的炸响,心中不由一凛,好快的箭。大旗一挥,啪的一声,已将来袭箭支卷飞,与此同时,双臂一麻,对方这箭好大的力道,怕不是五石强弓。 心念刚刚转动,空气中又传来啸声,居然是连珠箭,卡特熊不由提高了警惕,能用五石强弓射出连珠箭,对方是一个大力神射手,不敢再向前冲,两腿一夹马腹,朝夕相伴的战马心意相通,陡地减速转向,然后加速右冲,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瞬息之间,卡特熊已是一个翻身,半身挂马侧,将手中的大旗重重地戳进地面。 接着他猛然翻身上马,插腰里的弯刀出鞘,当当两声,格飞了箭支,往回驰去,回奔的瞬间,他甚至还回过身来,发出一声嘲笑声,然后在薛延陀士兵如雷的欢呼声和城楼上的咒骂声中,得意洋洋的一骑绝尘,回归本阵。 薛延陀三千骑兵欢声如雷,刚刚卡特熊这简单的一个动作看似容易,但纵观整个天下,能在高速行进的战马上作出这样无视惯性的动作来,需要何等的马术与力量?何况刚刚城楼上射下的三箭快如闪电,支支直奔要害,光是听那箭矢破空之声,便可知道力道有多大,薛延陀人个个都是射箭好手,哪会不知厉害? 城楼上,牛进达气的哇哇大叫,脸上泛着黑气,劈手扔下手中长弓,头也不回地走下城楼。 “卡特熊千夫长,果然有万夫不挡之勇。”薛乞罗笑嘻嘻地马上伸手挽住卡特熊,插旗挑衅,他已经打听到对方守将刚刚上任,对麾下将士必然没有达到掌控由心的地步,对方守将若是不想让麾下守军失去军心,肯定会有所行动,而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卡特熊轻松地笑笑,道:“此乃小技,不敢言勇。” “好,对方受此辱仍不肯出城作战,看来是打定注意死地军寨了。”杜吉台,你率一千战士去劫掠周围乡村,卡特熊,你率一千士兵随时接应,我率一千人马这里监视石风寨。” 薛乞罗意味深长的下达了命令。 你不出城,我便去抢东西,你若出城与我野战,当真是正中下怀,薛乞罗一脸自信的微笑,听说罗哥森那蠢货带领五千银狼王骑连对方面都没有见到,便被赌在山谷中全部烧死,隋人擅使阴谋诡计,而他薛乞罗最擅长的同样是计谋,而且自十年前他十三岁的时候设计杀死自己叔叔之后,每一次计谋都从未失败过。 …… …… 薛延陀部倾尽全力,能够拿出十万骑兵,此次乙失钵出动了五万骑兵南下。五万人马,以突厥骑兵机动性,几乎囊括了整个张掖郡边关。所以几乎在同一天,张掖城便收到了靠近北边两个县的求救信,其中尤以西风县形势最为危急。 PS:抱歉,更的迟了,不管是什么理由,迟了就迟了,非常抱歉———— 第二百八十二章 牛进达的怒火 而眼下张掖郡就属张掖城和沙砰关兵力最多,但沙砰关战略位置太过重要,一旦有失,张掖城与大隋内地联系便会被切断,不敢妄动,上官虎、李从睿两员大将便镇守在沙砰关。 所以,王君临在派快马向返回到金城的刺史王通和西平郡的鱼俱罗,以及京都急报突厥人南下来犯,发出求援信号的同时,第一时间亲自带领张掖城中三千骑兵先行出发,疾驰向石风寨所在西风县。 尽管三千骑兵与五万突厥骑兵相比,相差悬殊太大,即使加上石风寨和西风县的守军,也才堪堪一万人而已,王君临依然义无反顾的出发了。若不是王君临之前以少胜多的战绩实在是太过辉煌,江一山死都不会同意王君临这种送死的行为。 西风县城距离张掖城只有四百里左右,两天时间便能到达,但石风寨位于西风县城北方三百多里处。 …… …… 烽烟四起,哀殍遍地,西风县和石风寨中的人们笼罩一片怒火之中,城外突厥人所过之处,浓烟滚滚,刚刚建好的一个个村镇在一片火花中化为乌有,而让石风寨守军愤怒无比的是,这一次突厥人和以往抢东西和掳掠人口地目的不同,而是抢了东西之后,将所有碰见的隋人全部杀死,所以突厥马蹄所过之处,再无人烟。 西风县令元青山选择紧闭城门死守,但石风寨的牛进达却已是坐立不安了,“诸位,我们就坐看对方如此肆虐百姓么?”眼见着突厥人将无数的百姓首级带来,层层地丢石风寨城外,城上的士兵都红了眼,但反应最激烈的是昔日的绿林好汉牛进达。 “都尉大人,小不忍则乱大谋。”团主胡达非道:“突厥狗贼之所以如此做,就是要激怒将军出城啊,将军若出城作战,正中对方下怀,我们兵力太少,特别是骑兵太少啊!” 牛进达却拍案而起:“老子不是什么心怀仁义之辈,更不是什么道德之士,老子只是一介武夫,但侯爷看得起我,让我当了这个都尉,我便要护民安境,我决定了,我要出城。” 田明、胡达非、任军硕三名团主大惊,齐齐单膝跪在牛进达眼前,劝阻道:“请都尉大人三思!” 牛进达摇摇头,说道:“我看那薛延陀在城下只留了千多人马,另外两股人马却分兵去劫掠,显然是料定我们不敢出城,哼,我偏偏不能如他意,我带两千人马出城,留下千多精壮士卒,再加上城内青壮,由你们三个主持守城,敌军也无隙可乘,我以两千部众对付对方分散四处劫掠的人马,绝不会败于对方,至少也可以让贼人再如此放肆。” “将军?”田明还想劝阻。但牛进达断然阻止了他的话,“好了,我知道你们说的有道理,但侯爷让我当这个都尉,我就不能对百姓如此遭难却视而不见,即使马革裹尸,我也是要出城一战的,否则这样拖下去,我石风寨便完了,士气也将不复存在。”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三名团主面面相觑,叹了口气,知道难以劝阻,胡达非道:“都尉大人,不如由卑职随大人一同出城,城内一千步兵由任团主和田团主两人带领守城就够了。” “也好。”牛进达心想这毕竟是自己第一次独立带兵打仗,想了一下,点头同意。 双方的第一次接触战以牛进达的完胜而告终,短暂而又激烈,数十名薛延陀骑兵刚刚从一个村子里面出来,猝然遭遇两千隋军后,来不及撤退,当下大部返身冲杀,余下几骑竟然打马飞逃而去,妄图给附近友军报信,牛进达带着麾下仅有的五百骑兵虽然也是精锐,但在骑术方面与这些马背上长大的薛延陀人还有一些的差距,追之不及,只能返身围住留下的几十骑薛延陀骑兵。 这一战斩首突厥骑兵五十一人,缴获战马四十多匹,这让牛进达微微出了口恶气的同时,却又提高了警惕。之前号称突厥最精锐的五千银狼王骑被侯爷设计轻易烧死,让他潜意识中对突厥人有些轻视,但刚才短暂一战之后,让他发现这些薛延陀部的突厥狗贼难缠程度远超他之前所想。 就拿刚才来说,对方一旦发现无法逃脱,便果断地抛弃了抢来的财物,掩护同伴脱逃报信,明知必死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向他们冲过来,只是想为同伴争取一点时间,这种战斗意志让牛进达心中凛然。 而且他以两千人杀对方五十多人,自己一方竟然还战损了十来个人。 眯着眼睛看向远处,阵阵烟尘滚滚而来,突厥人的援军来了。牛进达瞳孔一缩,知道自己还有一千五百步兵,跑是跑不了的,只有一战,希望对方援军人数不要太多。 “骑兵两侧,步兵中间列阵,准备迎敌!”牛进达悍然下令。 二千隋军迅速行动起来,不愧是久经阵仗的老卒,在胡达非具体的调遣下,一阵兵器的碰撞之后,一千五百步兵便迅速摆成了五个三百人的方阵,每个士兵之间仅有尺余距离,以便挥臂刺出手中的长枪,后排士兵的长枪又从前排士兵的空隙之中伸出去,五座枪林瞬间便组成。剩下的五百骑兵位于步兵方阵的两侧,做好随时冲杀准备。 远处的突厥人马速极快,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已出现牛进达的视野中,一声号角,狂奔的洪流停下,数十骑兵拥着一名身穿铁甲的突厥将领跃阵而出,观察牛进达一方的战阵。 这个铁甲将领很眼熟,牛进达只扫了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军寨下插旗的那名突厥人,心中不由冒出一股怒火,几乎便想跃马而出,与他再决雌雄。 不过最终还是咬着牙放弃了这个念头,他现在是统兵将领,不再是江湖匹夫,而对方明显也不是莽夫,没有直接冲杀过来,这让他心中警惕万分,还好对方也只有一千骑兵,兵力方面已方占优,但对方全部是骑兵。 第二百八十三章 牵制 这种情况下,牛进达也知道,他们只能静立不动,等着敌人来攻,一旦自己抢攻,行进中步兵战阵必然会露出破绽,一旦对方抓住机会破阵,骑兵冲起阵中,自己的步兵失去战阵配合,就会成为羔羊。 牛进达观察突厥人的时候,卡特熊也正打量着对面的军阵,看着那五座前二后三的枪林肃穆而立,闪着寒光的枪尖斜斜向上,不由心中暗自叹道:“难怪十年前我大突厥汗国输给了隋人,以我族铁骑之威,面对大隋以步破骑之术,也难以说必胜。” 身后一名突厥头目笑道:“千夫长,只要我们能冲进去,凿穿他们的阵形,引起他们的混乱,让他们不能列成整齐的战阵,那他们就与猪羊也没什么区别。” 卡特熊摇头道:“想要做到这一点,我们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大隋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有充足的兵员,他们一个步兵只需要一年左右便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而我们精锐的骑士可是经过十年二十年才能成长起来,我们拼不起。” 这名头目狞笑道:“千夫长,难道我们就这样与他们对峙下去?” 卡特熊想起薛乞罗分兵时给告诉他大酋长的整体计划,不由微笑道:“打,当然要打,不然怎么能拖住他们?我们不求打胜,但求将他们拖这里,拖得时间越长,小酋长那边便越有利。” 身后的头目不满地道:“千夫长,我们这里啃骨头,其他人却只面对石风寨内的千余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卡特熊知道这名头目是大酋长次子薛卡布的人,知道对方的那点小心思,不由扬手便是一鞭,喝骂道:“混帐,小酋长此策甚好,这样我们能以小的代价夺取石风寨,石风寨里军械粮草极多,对我们是极大的补充,而且我们占领了石风寨,不管隋军援军来多少,都可以进可攻,退可守。收起你那点心思吧!” 挨了一鞭的头目忍着痛,低着头说道:“是,千夫长大人,是我错了。” 卡特熊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将手中的弯刀高高举起,身后千余精锐一声吆喝,便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沙比!你带领麾下三百人进行第一波试探性攻击,记住,我们的任务是拖延时间,所以要尽量减少我们的伤亡,但又要让对方明白我们不惜死战的决心。” “遵命,千夫长大人。”挨了一鞭的沙比一肚子的邪火,他要把这把火烧到对面那些隋人身上。 哟喝!一声怪叫,沙比纵马而出,他身后,三百骑兵呼啸而出。 咚咚咚!看到突厥人向已方发起冲击,在胡达非团主的指挥下,隋军中军所响起了有节奏的鼓声,随着鼓声,前面两座方阵第一排的士兵将长枪伸出,枪尖朝上,枪尾深深地扎进身后的泥土中,第二排的士兵伸脚压住枪尾,枪自己的枪也探出去,后排亦然。长达七尺半的长枪全都伸将出来,此时的两个方阵,赫然变成了两个刺猬。 沙比带领的三百骑兵跃出己阵之后,便迅速飞散开来,他们知道隋军有一种随军携带的强弩,如果队形过于密集,便成了活靶子,但只要分散队形,这种弩瞄准不易,命中率不高,可有效地避免伤亡。 空气中响起尖锐的啸声,果然是这种强弩。但很显然,牛进达军中这种强弩携带不多,听着空气中的啸声,沙比心中大定,不过五十多具强弩而已,对自己形不成威胁。 突厥骑兵灵活地操纵战马,避开弩.弓,直扑敌阵。尚隔着百步距离时,三百突厥骑兵便引弓射箭,三百支箭便带着呼啸射向对方密集的军阵。论起射术,隋军自然不能与这些马上长大,从小便开弓射箭的薛延陀部精锐相比,何况隋军的阵形密集,根本就不需瞄准,一个呼吸之间,一般的士兵已射出两箭,技艺高超者甚至射出了三至五支。 但隋军士兵不为所动,看到漫天箭雨,只是低头护住面门,阵形不曾有丝毫松动,一阵叮当乱响,无数箭支倾泻而下,射在众人的铁甲头盔之上,有的滑开,有的挂在士兵身上,只有极少数不幸的家伙被箭射在铁甲的接缝处,受了轻伤。这便是隋军的优势——兵器盔甲的优势。 第一轮交锋,双方的对射都是徒劳无功,石风寨守军强弩少,命中率低,而薛延陀的骑兵箭射得倒挺准,但对于浑身着甲的隋军,亦是无可奈何。有的选锋营士兵身上挂满了箭支,活像一只刺猬,但却还能继续作战。 …… …… 同一时间,石风寨下,一片平静,无论是城上还是城下,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安静,薛乞罗似乎无意攻城,只是陈兵塞外,而留守军寨内的任军硕和田明却感到度日如年,心惊肉跳,总是感到有大事要发生。牛进达走后,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甚至都搬到了城楼上居住。 但眼前局势明显不对劲了,都尉大人什么时候能返回?一天来,两人已无数次地问了这个问题。 透过暮色,两人看着远处薛乞罗营中那明亮的灯火,田明忽地问道:“任大人,你说薛乞罗会不会攻城?” 任军硕脸色微变,但紧接着又笑道:“田大人,你太多虑了,薛乞罗现在营中也只有千多人,如何攻城?他那点人马,若是攻城简直就是找死。” 田明神情却没有放松,要是牛进达不走,以三千人守城,那石风寨自是稳若泰山,但眼下石风寨只有一千人……如果薛乞罗再有援兵的话…… …… …… 薛乞罗大营中,虽然已是深夜,但薛乞罗仍然精神极好,端坐营帐中,看着几位信使,问道:“情况如何,明天午时之前能否准时赶到?” 几名信使点头道:“小酋长放心,大酋长亲自下令,大帐兵又调了三千过来,同时,征召了五个部落骑兵,携带一些简易的攻城器械,明天午时前一定赶到。” 第二百八十四章 死缠烂打 薛乞罗眸中精光闪动,笑道:“那就好,明天早上,开始围杀对方在石风寨之外的哨探,尽量延迟对方知道我们援军到来的时间。只要我方人马赶到,哼,石风寨,将是我的囊中之物。” 自接到启明可汗的命令之后,乙失钵和薛乞罗父子二人便出于各种原因和考虑,开始策划如何拿下石风寨。 他们先以三千部属示威石风寨,威吓对方不敢出战,再分兵劫掠,烧光杀光抢光,以隋国百姓的尸首以激怒对方主将,如果对方军寨中主事之人是文官或者带兵打仗多年的老将,那他们断然不会作此无用功,但牛进达则不同,这位刚刚上任,年轻好胜,首次经历站在城头看百姓被杀这种事情,多半是忍不住的? 诱试牛进达带领石风寨内部分兵力出战之后,将其牢牢牵制住,能不能消灭倒其次,主要便是要堵住他返回石风寨的路,然后他暗调早就准备在附近的兵马,争取以雷霆一击,拿下石风寨。 …… …… 五十里外一个村落旁,双方从第一次交手到现在,已过去了十数个时辰,牛进达从最初的兴奋,到后面的焦燥,直到现在的疑惑。突厥骑兵并没有想要硬攻他的步军方阵,每一次都是浅尝则至,但却又不离去,总是与他保持随时可以接战的范围之内,仗着骑兵的机动性,将战场主动权完全掌握对方手中,这让他感到无比窝火,想着要是自己也有一支千人骑军就好了。但现实没有如果,经过一天的接触战,他的骑兵又损失了数十人,现在基本只能一边保护步卒的侧翼,一边进行游击。 对方到底要干什么?牛进达陷入沉思,看着已言显得有些疲乏的士兵席地而坐,机械地嚼着干粮,饮着清水。对面的突厥骑兵也好不到那里去,双方都是疲惫不堪,但却都不得不保持着高度的戒备。 这只突厥狗贼为什么要这样死缠乱打?这不符合突厥人一贯来去如风的作战风格啊,而且与对面的将领通过这几次的交手,可以明显感到对方是一个极为精明的人物,但为什么选择了这样一种明明对突厥人极为不利的打法呢?对方想干什么?目的何在? 牛进达烦燥地站起来,眼光不由转向石风寨方向。 石风寨!牛进达的身上猛地冒起一层冷汗,遍体生寒。对方想要谋取石风寨,这支偏师的目的就是要将自己的两千主力拖在这里,薛乞罗在石风寨附近的兵力绝对不只三千人马,他一定暗伏有兵马,趁自己远离军寨之机夺取军寨。 军寨里只有一千余士兵和一万多名百姓。 牛进达挥手扇了自己一记耳光,这一清脆的声音立时将周围士兵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都是奇怪地看着自己的都尉大人,心道都尉大人这是怎么了,不会中邪了吧! 全军整队,回石风寨!牛进达声嘶立竭地吼道。 卡特熊看到了对方军队的异动,心道自己的拖延时间的计策终于被看破,接下来将是一场苦战了。 “上马!出击!死战。”卡特熊大声下令。 双方没有任何的试探,从一开始便进入到了白热化的惨烈厮杀状态,一天下来,双方的虚实都摸得一清二楚,再没有任何玄虚可言。马蹄翻飞,薛延陀战士不再是绕阵而过,而是凶狠地纵马撞向刺猬一般的枪阵,战马嘶鸣,被骑士强勒着冲向死亡,巨大的战马撞枪尖上,马上的骑士高高飞起,落矛尖上的瞬间,将手里的武器投掷出去,只求能伤到一个敌人,有侥幸者落缝隙之间,根本来不及爬起,就这样倒地上,挥舞武器。 如同一把锥子般刺进方阵的卡特熊并没有冲出多远,便被步兵纠缠上,失去了速度的骑兵便立即成了离开了水的鱼儿,长枪翻飞,一波接着一波,将一个个骑士刺落马下,而与此同时,一个个的石风寨步兵被杀死,骑兵也被对方砍落马下。 临死的惨叫,受伤的哀号,急如雨点的鼓声,兵器交接的脆响,汇成了这一曲战场死亡交响乐。 一波攻击结束,卡特熊旋转马头,清点着汇集自己身边的战士,便是刚刚这一轮冲击,便有数十健儿永远地留了对方的方阵中,他不由一阵心疼。 对面,顶前面的两个方阵缓缓后退,一直退到后面的三个方阵之后,开始重整理队形,排成严密的方阵。 卡特熊苦笑一声,开始集合自己的部队,只要对方有后退的意图,他便不得不将展开下一次攻击,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夜幕降临,双方一连进行了数次恶战,每方都丢下数十上百的尸体在战场上,而牛进达也不过向石风寨方向后退了十里左右。因为太过疲惫,双方都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积蓄力量,准备下一轮的厮杀。 牛进达双眼血红,眼中已是布满血丝,前面的三次恶斗惊心动魄,每一次他都是亲自上阵,带人拼死杀敌,才将对手的进攻打退,对方伤亡惨重,但自己也不好过,按照这个速度,对方死光,自己也剩不下几个人了,即使回到石风寨又能怎么样。 看着夜色,牛进达隐隐明白王君临曾经说过‘慈不掌兵’的道理了,绿林好汉重义气,所以只要‘义’字所在,他便悍然行之。然,军队不一样,战场上不一样,为了大局着想,为了更多的百姓安危,牺牲一些百姓,牺牲一些部属兄弟,实乃最正确的做法。而他不忍心城外百姓被突厥人掠杀,带主力出城便是错误的,眼下他不能再错下去了,所以他做了一个艰难地决定——断尾求生。 …… …… 石风寨上,远出滚起的烟尘和陆续出现视野中的部队让田明和任军硕肝胆俱裂。他们不光看见了大量突厥骑兵,而让他们惊恐的是,还有大批突厥人没有骑马,他们拱卫着的一些大型攻城器械。 胡达非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看对方的人马,不少于三万之众。 PS:为了弥补昨晚上没有更的错误,先一口气送上四更,后面继续写,今天怎么着都至少七八更吧————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二百八十五章 苏长青的杀意 最终还是落入了乙失钵和薛乞罗的算计中,任军硕和同样脸色异常难看的田明互视一眼,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只是年龄已经快要四十岁,从大隋立国以来便当兵到现在,前些天才借着王君临的光升为团主的任军硕心中忍不住感叹:“牛进达,相信此战过后,你若是还能活着,你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 绝望的任军硕睁开眼时,从他眼里便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负面情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然,当年随他一起当兵的兄弟绝大多数都死了,他能活到现在也是幸运,能够战死在沙场,而非病死在儿女怀中,也是不错的归宿。 和任军硕不同,他身边的田明也很快从震撼中恢复过来,但神色中没有绝望,也不是决然,而是看着城下不断涌来的敌人,脸上满是冲天的杀意和战意。 “任大人,准备战斗吧,敌人要攻城了!”田明随手拔起身边器械架上的一支长矛。城上的士兵也都被突如其来出现城下的敌人惊呆了,城上死一般的寂静。 任军硕回过神来,见此大怒,几步奔到城楼边,拿起鼓捶,拼命地擂起战鼓,“兄弟们,敌人来了,准备战斗吧!”他挥臂击鼓,长发飘扬,城上的战士被鼓声惊醒,回望城楼上任军硕须发勃张,有些灰白的长发风中飘扬,胸中蓦地激起一股激昂之气。 “杀敌!” “杀敌!” 众人一齐高呼起来。 “战士们,石风寨城高险峻,别说是两三万敌人,便是五万敌人又能怎样,咱们照样让突厥狗贼灰头土脸,都尉大人正带主力往回赶,侯爷也亲自带领援军不日就会到来,只要我们坚持一天,就能获得胜利!”田明爬上城楼,振臂高呼。 任军硕有些羞惭,自己一个老将,居然还不如一个刚刚提升上来的小子有勇气,他将击鼓的活交给其他人,一路小跑到田明的身边,低声道:“田大人,我们要把卫堡里的人撤出来,两个卫堡里人手严重来足,都只有百多人,放哪里只是送死,撤回来还可以帮助守住主塞。” 田明没有说话,眼光看向不远处的两座卫堡,眼中满是悲哀之色,“不能撤,两座卫堡是我们的有力屏障,如果让突厥人占据卫堡,则可以从卫堡上压制我们左右两翼,以突厥人的弓马水平,我们左右两翼必将损失惨重。何况,两座卫堡里,人可以撤出来,但八牛弩是撤不出来的,你想想,要是对方用八牛弩射击我们,你怎么办?” 任军硕当然知道卫堡对主塞的作用,但那里面都是他的兄弟,是他的直系属下,将他们放哪里,用不了多久,便会成为一座孤岛,等着他们的只有一条路——战死殉国。 “我们就看着他们去死吗?”他忍不住大声争辩。 田明闭上眼,咬牙道:“告诉卫堡的弟兄,他们坚持的时间越长,我们获得胜利的希望就越大。请他们死战吧!” 胡达非神色悲痛,知道两个卫堡里面的人已经成为弃子,但他知道眼下的情况,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来人!”胡达非大声喊道,一名士兵应声跑来,“去告诉城里面那几名税官,让他们去组织,去告诉石风寨里所有百姓,如果不想被敌人杀进城来,剁下他们的脑袋像城外的那些人一样筑成京观,所有人都准备上城杀敌吧!” …… …… 冬天的荒原,寒气逼人,特别是晚上寒风吹过人身,犹如刀子一般。但可能因为海拔高的原因,月亮挂在天上显得犹如清晰和大一些。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从远处传来,正在研究地图的苏长青和李祥、姜木啷恨恨的丢下羊皮卷,朝狼嚎传来的方向看去。 李祥、姜木榔、苏长青三人如今很苦恼,他们三千骑兵跋山涉水,横穿祁连山,跨过西海,走了路程不下于两千里,才到吐谷浑的老巢所在,战马的脚力已经消耗了不少了。 连续奔袭,损耗最大的就是战马。往往一场奔袭下来,每一匹战马都能掉了十几二十斤的膘。每日奔波不停,即便是他们来的时候是以一人三马的标配,轮换着来,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此外,长久的在戈壁中行走,对士兵精神跟肉体是一种严重的折磨。 苏长青相信,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一支全骑兵军队,马蹄子上又添加了自家将军亲自发明的铁掌,以及将军曾经对他们进行过类似长途跋涉的训练,三千人的骑兵不可能平安无事的走到这里来的。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皑皑的雪山,而天空则蓝的刺眼。 白雪皑皑的山顶下,就是一片片荒芜高山草原,这些草原已经进入寒冬,所以几乎看不出半点生机。 一条条汹涌的溪流从高山倾泻而下,最终在山脚处形成一条条小河,这些小河并不在山脚停留,几乎一刻不停的奔向远方。 融化的雪水冰凉刺骨,但马这种动物却一点都不害怕,站在浅浅的喝水中低头饮水。 多日来的焦渴,所有的战马在这一刻全部得到了补偿。 苏长青坐在石头上,仰着头瞅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头对姜木榔道:“山的脚下就是格尔木?” 姜木榔点头道:“大概方向没有问题,但这片荒原不知几千里,不一定就在我们直线前方!” 李祥笑道:“我们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想必吐谷浑人也是如此的吧!” 姜木榔笑道:“该是如此!” “哈哈哈……那就好,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征讨吐谷浑吧!”苏长青长笑一声,战意滔天,恨不得现在便杀死所有吐谷浑人,高台城几位都尉中就属他的杀意最浓,他是金城郡人,三年前他的家人被吐谷浑人一次打草谷时全部杀害。 李祥犹豫一下道:“要不要将武三大人叫过来,和他们合兵一处?” 姜木啷想了一下,说道:“我看还是算了,武三大人自有主张,他若是想和我们和兵,自会主动过来。而且有骷髅军在背后,我们的后路也多一些保障。” PS:今天第五更送上,只要兄弟们的月票和捧场给力,还会有第六更,乃至第七更———— 第二百八十六章 武三的战略 “一旦开战,吐谷浑骏马一日奔行三百里,不出三日,我们来到格尔木的事情,就会传遍吐谷浑各个部落,虽然白兰王带走了大部分吐谷浑战士去了西平郡,但是吐谷浑所有部落联手之下,正面对战我们兵力远远不够。” 姜木啷笑道:“这是最坏的情况,将军说过,做事情之前,我们可以做最好的打算,从最坏处着手。传令下去,全军进山谷扎营,游骑换上吐谷浑衣着,探查上下百里之地!你们以为如何?” “没有问题?” 苏长青和李祥点头同意,很快装扮吐谷浑人的斥候便向四面八方疾驰而去,而大军原地扎营。 武三骑着一匹汗血宝马,身后竖着一杆大旗,上面画着一个骷髅头颅。再后面是身穿黑甲,一脸冷漠,沉默无声的两千马贼。 瞅着苏长青全军隐入山谷,武三下令道:“我们也要找一个安稳的所在扎营,位于他们左后方十里左右,视野一定要开阔。” 小石子笑道:“大当家,你说吐谷浑人历来是逐水而居,我们脚下这条河流边上总会有吐谷浑牧人,我们不如寻找一个吐谷浑小部落,将他们的人杀光,替代他们放牧如何?这样才是最好的隐藏手段。” 武三闻言,眼睛不由一亮,笑道:“不错,你这想法非常好,我想即使是将军在这里,恐怕也会对你提出表扬。” 小石子嘿嘿笑着摸摸后脑勺,一副憨厚的模样。 武三笑了笑,将各个头目叫过来,将小石子的想法说了,众头目纷纷叫好,命令传达下去,两千马贼全部换上了一身吐谷浑衣着,比起高台城的三千骑兵,骷髅军准备得要更加充分。 没过多久,武三打了一个唿哨,就沿着左边山根那条小河狂奔了下去。小石子作为骷髅军斥候首领,带领一队斥候加速超过大队出发去探路。 小石子战马越过小河,旁边竟然有一片松林,而在松林的左边,有一大片草场,干枯的草丛中有牛羊的粪便,小石子跳下战马,捏了一下那些牛粪,牛粪时间不长,这说明附近就有牧人。 小石子带着人沿着牛羊留下来的痕迹继续追索,向前走了两里地之后,他看到了一顶顶硕大的牛皮帐篷。粗略一数,一百多顶。 这是一个吐谷浑小部落,刚好符合骷髅军的目标要求。 一片白云被风从山背后吹来,白云在经过树梢之后,就有些变黑了,等到云彩来到了小石头他们的头顶,就已经变成了乌云。 “回去两个人告诉大当家,肥羊已经找到。”薄薄的雪花从天而降,小石头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嘴唇上的雨点,冲着远处的一百多顶帐篷极为憨厚的笑脸…… 半个时辰后,这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部落男女老幼一千多人全部被杀,他们的尸体被武三带人埋在了一个大土坑里。 小石子作为王君临在高台城培养的第一批最优秀的特种斥候兵,带着人用铁锹认真进行最后的掩盖和装饰,最后铲来一些草皮小心的覆盖在土坑上面,用脚将一些连接处细细的踩平,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丝毫痕迹。 干完这一切,小石子挠挠下巴对着地面有些抱歉的道:“大军突袭,一路上不留活口,我们骷髅军这也是没有办法,莫要怪我们,再说你们吐谷浑人在西平郡见了村镇也是鸡犬不留。” 这个部落里面每家每户都有一条獒犬,极为凶狠,此时还活着的狗还在大声的狂吠。 武三阴冷的看了这个部落族长帐篷门口那两只肥壮的獒犬一眼,獒犬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扑击着粗壮的前肢,恨不得将武三碎尸万段。 武三抽刀,噗噗两声,两只獒犬就瘫软在地上,对左右说道:“将所有的狗杀了,今晚上大家吃狗肉!” …… …… 苏长青、姜木啷、李祥开始突袭必定是一路上势如龙卷,鸡犬不留的,这是他们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制定的方略。 军事打击对于吐谷浑人来说不一定能造成严重的创伤,从吐谷浑人的根本下手,才能真正打击到吐谷浑人。 吐谷浑人自吹是从荒原中天然诞生出来的,事实上,他们跟所有人一样也是爹生娘养的,本质上不比其他种族强大到哪里去,真正让吐谷浑人显得比汉人要强悍的原因,是他们在艰苦的生活环境中长大,只要能够活着长大,都是拥有坚强意志的勇士。 农历十二月中旬,西海郡再往西两千里的格尔木,已经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草原上根本就见不到放牧的牧人和牛羊。 几匹骏马狂奔而至,惊扰了正在枯草中觅食野鸡和野兔,它们或者飞翔,或者乱蹦,飞快的向草原深处逃遁。 一名高台城隋军斥候火长在一个山坡上勒住战马,仔细看了一眼山坡下面的部落,冷冷的一笑,对旁边斥候说道:“中型部落,两千帐左右,你带一个人回去报信带路。” 那名斥候答应一声调转马头疾驰而去,剩下的三个斥候从站马上跳下来,牵着战马走到了山坡背面,将自己隐蔽起来。 两人卸甲,另一人就爬在山坡上戒备,这是王君临亲手训练出的高台城斥候最基本战术分配。 他们才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一条黑线就从远处的山坳里缓缓地出现在荒原上。 山坡下位于山麓的南面,阳光充足,而且左右是半探出的山坳,在冬天能够阻挡寒风的侵袭,再加上厚重的骆驼毡、牛毛毡,足以让牧民们抵御这一冬的严寒。 一直以来,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冬天都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更何况是吐谷浑老巢所在,很多年来,只有他们去抢汉人的份,从来没有人来抢他们,自然环境虽然艰苦恶劣,但是相对的平静生活让他们警惕性更低,甚至都没有派出任何警戒哨兵。 所以,直到高台城三千骑兵来到里许外的时候,他们才被如雷一般的马蹄声所惊动。 PS:今天第六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和鼓励———— 第二百八十七章 拉几个垫背的 (非常感谢‘酸菜豆腐皮’、‘DENNISSEE’、‘闷烧锅’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呜………呜呜………”凄厉的号角声在这个部落中响起,部落中战士无不怵然一惊,匆忙的从各自帐篷里面拿着武器奔出,急急奔向拴着的骏马。马儿还未披上马鞍,可是号角声越来越急促,显然敌情非常紧急,大多数部落战士都顾不得上马鞍,提着长弓挂在肩上,又取一壶箭斜着一挎,一纵身便利索的跃上了马背,向敌人来的方向快速聚拢过来。 然而,他们刚刚聚拢,无数的箭蔟便映在他们的瞳孔中,越来越近,越近越近,直到整个瞳孔完全被骤密如雨的利箭所覆盖………… 这个吐谷浑部落被称为刀美部落,在吐谷浑各个大大小小部落中排得上中间,族帐两千多,人口一万多,成人男丁三千多,全部是战士。只不过,族中只留下一千战士,另外两千多战士奉白兰王之命,去了大隋西平郡打草谷,至今未归。 一场厮杀之后,刀美部聚拢起来的一千多名左右的骑兵全部被杀。 三千铁骑如流水一般迅速兵分两翼,将那两千多帐篷包围起来。都尉苏长青策骑当中,率领麾下一千骑直趋中军,刀美部落所有的族人正在四下骑士们的压制下向那里集中。 妇孺们牵着孩子的手,默默地听从着命令,神色中满是仇恨,然后在几名长老的带领向展熊武跪了下去,连连叩头,额头砰的头破血流,求饶过他们。 然而,苏长青和姜木啷、李祥根本没有理会他们,苏长青下令道:“会骑马的男丁全部杀了,然后搜刮粮草,烧了他们的帐篷。” 半个时辰之后,刀美部族人除了老弱妇幼之外,全部被杀死,他们的帐篷也全部被烧成灰烬。而高台城三千骑兵已经离开,休整之后,转战下一个部落。 到目前为止,加上刀美部,他们已经突袭了四个部落,都是完胜,但加起来也战死了一百多名战士。 …… …… 薛乞罗站军寨之下,看着这座雄伟坚固的军寨,心里不禁一阵得意,石风寨就要被他所攻克,短短的时间里,他征召了薛延陀部下下辖的风罗部,黄羊部,红雨部、黑马部等十数个小部落,组成了三万大军,加上他统率的不弱于启明可汗银狼王骑的薛延陀部五千大帐兵精锐,拿下千余人留守的石风寨,还不是手到擒来。 “拿下石风寨,首先便要拿下这两座卫堡,这两座卫堡兵力不会超过两百,哪位首领想要拿下这个头功?”薛乞罗环视着周围的部落头人,朗声说道。 “小酋长,我部愿往!”两位部落头人站了出来,是黑马部与红雨部,他们都是铁勒诸部中薛延陀大部的铁杆追随者。 “好!”乙失钵大喜,“拿下卫堡,便是首功,攻下石风寨后,所有战利品你们各得两份。”薛乞罗慷慨地给出了许诺。 其余的部落头人脸上不由露出懊悔之色,以一部之力攻击一个百多人驻守的卫堡,还不是轻而易举,自己慢了一步,却让黑马部和红雨部抢到这般好事。 黑马部头人哈巴勾与红雨部头人赤石珠得意洋洋地奔向自己的带来的战士,片刻之后,这两部人马蜂涌而出,因为是仰攻卫堡,战马已失去了作用,黑马部与红雨部都下马步战,执着兵器,扛着云梯,嗷嗷叫着奔向卫堡。而薛乞罗又命令五千骑兵缓缓向前压进,阻止主塞有可能对卫堡的援助。 两座卫堡的士兵看到主塞上的旗语之后,已是抱了必死之心,左卫百人长腾风平笑顾左右,一脸决然的说道:“弟兄们,我们就要死了,我们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吧!” 百多人沉默半响之后,一齐嗥叫起来,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左右是个死,便死前多立一些战功,为家人多换一些抚恤吧! 与此同时,右边的卫堡也发生着类似的一幕。抱着必死之心的士兵涌向卫堡各处,眼露凶光,紧紧地盯着逼上来的突厥人。 与异族打仗,特别是与凶残的突厥人打仗和隋人自已内战不同,一般情况下绝不会有隋军士兵会想到向突厥人投降。 八牛弩那特有的啸声打破了战前的宁静,强力弩.弓射入人群,黑马部密集的人群立时便被射出一条胡同,粗如儿臂,长约四尺的八牛弩箭串葫芦般地串起数人,余力未,将他们身后的人撞倒一大片。 “好!”卫堡里的士兵大叫起来,数人合力,又将八牛弩重上弦。每架卫堡上都配有两架八牛弩,射程约有八百步,这个距离上,突厥人便只有挨打的份。 两部中各有数十骑飞骑而出,骑兵速度快,八牛弩一旦固定,很难改变角度,素性便不理会奔来的骑兵,骑兵飞奔到卫堡数十步距离,开弓引箭,对堡上进行压制射击,箭啸声声,铁勒诸部在突厥各部中以好战出名,这些突厥人个个箭术精良,极有准头,堡上隋军士兵稍不留意,便会中箭,虽然有盔甲摭挡,但若被射中面门要害,那也会一击毙命。堡上开始出现了受伤的士兵。 八牛弩威力虽大,但射速却慢,两座卫堡上只射出约两支弩箭,狂奔而来的攻城者便涌到了卫堡之下,云梯被搭了起来,黑马部和红雨部的战士如同蚂蚁一般开始顺着云梯向上爬来。 “放擂木!” 守堡士兵猛拉绳,吊卫堡垛碟之上早就准备多时的擂木呼地一声落将下去,秋风扫落叶一般将云梯上的敌人打将下去,被擂木直接打下去的人自是筋断骨裂,死得不能再死了,便是侥幸避过擂木,但从高约十数米的地方跌下去,也难免重伤垂死,转眼之间,卫堡之下便多了一层尸体和一群惨叫的伤兵。 “准备石头!”百人长腾风平大吼。 “给我往死里砸!” 堡下敌人太多,不需要看,只要将石头扔下去,便能砸中敌人。一群士兵抱起石头,蜂涌冲上。 PS:今天第七更送上,大家伙给点鼓励吧———— 第二百八十八章 卫堡失守 “弓箭手,弓箭手,给我压制对方的骑兵!” 一阵狂攻之后,战意昂扬的黑马部与红雨部锐气顿降,别说拿下卫堡,便是连卫堡的墙头也没有爬上去。 看到敌人潮水般的退去,百人长腾风平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会有更大的苦战。环视手下的士兵,已是有十数人永远也站不起来了,他们大都是被城下的弓箭直接射中面门而亡的。 “狗日的突厥狗贼,箭射得真准。”腾风平从垛碟里小心地探出头,敌人又开始集结了,这一次他们以大盾打头阵,“狗日的,来得真快!” 黑马部和红雨部刚刚太过于轻敌,以为百多人守卫的卫堡还不是一个冲锋就拿下来了,殊不知这石风寨的卫堡乃是这一年来鱼俱罗命人精心建造,对于所有的攻城手段都有预防,像他们这样凭一时血气之勇攻打,简直就是送死。 看到卫堡轻松击退敌人的第一次攻击,主塞这边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但任军硕与田明这两个团主知道,第一波只不过是试探性地攻击,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苦战。但士气却是可鼓而不可泄的。 “大家瞧见没有,卫堡只有百多名弟兄,便能让敌人无法可施,我们这里有上千人,还有一万多百姓为后援,想要攻下石风寨,让突厥狗用命来填吧!”胡达非激昂地大喊道。 …… …… 卡特熊遇到了麻烦,他万万没有想到牛进达居然胆大如斯,且决绝如此,居然派了他手下不足四百人的骑兵反冲他们的营地。 本来入夜之后,伸手不见五指,让他已没了夜战的心思,如果对方不跑的话。这样漆黑的夜晚,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没有那个将军愿意夜战。 为了防止牛进达夜遁,他将哨探放得距牛进达部极近,只要对方一动,便会发出信号,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哨探的信号的确发出来了,但对方却不是逃走,而是用所有的骑兵进行孤独一掷的反冲。 石风寨的这四百多骑兵几乎是尾随着卡特熊派出去的哨探冲进了过来,本来准备追击对方的卡特熊部一下子便被蜂涌而来的敌骑冲乱阵脚,一片混乱之中,已经分不清是友是敌,黑暗里,骑兵们挥动手中的长矛大刀,乱砍乱劈,这个时候,没有人敢,也没有人有时间却分辩是友是敌,众人只知道杀光身周的人,自己才能安全。 远处,牛进达看到胡达非带领四百骑兵冲进了敌阵,通红着眼睛,喝道:“我们走!” 一千五百步卒含泪拔营,飞快地踏上归途,而身后,黑夜死战仍然继续。 卡特熊又惊又怒,此时,黑灯瞎火,混战之中,想要收拢部众,谈何容易。 五百隋军骑兵冲入卡特熊的营地时,便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没想着再活着回去。 有的士兵黑夜中杀出了混乱的战场,本可以就此离去,但又义无返顾地策马奔将回来,重新投入战场。 卡特熊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才将自己的部队重新集结在一起,亲卫们点燃了数十根火把,甚至连他的旗帜也点燃,使之成为一个巨大的火炬,这才让他的士兵们慢慢地汇聚到了火光下的卡特熊身边。 卡特熊双目喷火,气得七窍生烟,自己低估了这支隋军将领的勇气。看着聚拢身边六百多骑兵,心痛无比,白天一天的激战,自己也不过损失了不到二百骑,这一个时辰的混战,自己就折了两百多人,这可都是能够媲美启明可汗银狼王骑的薛延陀部大帐骑兵啊!而且,此时隋军还有二百多骑兵挡自己的面前。 团主胡达非高高地举起了战刀,盯着对面的卡特熊,卡特熊也看着他,他恨不得将胡达非生吞活剥。 “死战!”胡达非一声高喊,二百多骑兵成一个锥形冲锋战阵,以胡达非为锥尖,狠狠地扎向卡特熊一方六百多突厥骑兵。 “杀光他们!”卡特熊一声怒吼,一马当先中出,迎上胡达非,一挡一格,两马交错,卡特熊马上风车般地扭转身子,手中长刀闪电般削出,胡达非的脑袋立时便飞上半空,一蓬热血洒下,无头的尸身被战马驮着又奔了数十步,方才轰然倒下。 两支骑军狠狠地对砸一起。 半个时辰过去,卡特熊的对面再也没有了活着的隋军骑兵,只余下失去主人的战马战场上悲鸣,卡特熊脸色难看之极,看了一眼隋军主力消失的方向。 “追!”中午时分,卡特熊终于在一个山涧口处追上了牛进达的部队,但却只是其中一百步兵,这一百人脸上写着绝然之色,枪阵如林,一名百人长挺立营中,冷眼看着卡特熊。 卡特熊心中有些发寒,牛进达率主力离去,只是留下了这一百来人来阻击自己,而这个山涧口是通往石风寨最近的路线,自己可以利用骑兵优势,绕过此处,但是耽误的时间恐怕比杀光这些人还要长。到那个时候只怕那时牛进达已去得远了吧?卡特熊心中着急万分,但却没有办法。 “小酋长,我已为你挣取了一天半的时间,你以三万之众攻千余人守卫的军寨,应当已攻下石风寨了吧?汉人的兵书中不是说过围城之敌,十倍则攻之,你可是有三十倍啊!”卡特熊铁甲上溅满了血迹,变得花一块白一块,心中暗自期盼。 “杀了他们。”卡特熊最终还是咬牙下令,不管如何,在没有得到小酋长拿下石风寨的消息之前,他都必须追下去。 …… …… 和卡特熊期盼的相差很大,薛乞罗攻打了一天,也只是拿下了石风寨左右两座卫堡。 两百多驻守卫堡的隋军士兵已全部战死,但两个卫堡的百人长在卫堡陷落前都做了最后一件事——将八牛弩的弓弦和一些得要的组件一刀两断,让左右卫堡上面各两架八牛弩再也不能威胁到主塞。 PS:最近几更主角情节有些少,一方面是为了将主角身边的主要人物成长适当的描写一下,毕竟历史小说不是YY都市和玄幻,主角一个人几乎做完了所有事情。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主角最后出现掀起一番新的高潮,这几天为了构思这个高潮,我可是绞尽脑汁。最后实话告诉大家,昨晚上我熬夜,一口气攒了六更稿子,但能不能在今天上传,要看大家对我的鼓励了,嘿嘿,不要骂我,这是人之常情,因为媳妇叫我明天去水上游乐园玩,我在犹豫着明天去不去,若是去的话,要留稿子明天用的,嘿嘿! 第二百八十九章 我就是隋人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和‘海虎888’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黑马部与红雨部头人后悔的要死,谁能想到区区百人卫戍的小堡竟然是如此难啃的骨头,两部各战损近千人才将两座卫堡拿下,这对他们这样的小部落来说,已是一小半的家当了。 所以,拿下卫堡之后,黑马部与红雨部便死活不再参与攻击主塞,只是占据了卫堡,从堡上向主塞进行压制远程射击,同时盼望着拿下石风寨后所得的战利品能够有所补偿。 卫堡失陷,主塞便立即遭受到围攻,千余士卒根本不可能守住所有的城墙,所以石风寨几名税官发动起来的五千青壮,拿着田明派人从仓库里面分发的刀枪,跟着五名百人长、十名火长和一百名老兵便直接冲上了城头,他们连训练的时间都没有。 “把石头砸下去,把滚油倒下去,把擂木推下去,把爬上来的敌人砍下去,如此而已!”那名百人长用最简单话对所有青壮大声说道。 城头的鲜血,城下堆集的尸体,空中密如飞蝗的羽箭让这些不久前的商人、农夫、小厮们脸色煞白,双腿发抖,几乎迈不动步子,老兵不耐烦了,强行将他们赶到到城墙边,指着城下堆集如山的人头:“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守不住城,我们固然全部战死,但你们和你们家人的脑袋都会堆到哪里去。” 然后又转向卫堡,指着大声喊道:“看那里,那里刚刚有两百个弟兄死了,但你们看看堡下,有近两千的突厥狗贼给他们陪葬,值不值,太值了。” 一些胆小的青壮开始呕吐,几乎将苦胆也吐出来,吐完过后,站起来,虽然脸色还是那样白,腿还发抖,但眼神却坚定了一些。这名百人长和众老兵满意了,只要这些人砍出第一刀,戳出第一枪,见过血,杀过人之后,那么他们就会忘记所有的恐惧,虽然这是些菜鸟,但这毕竟是守城,有坚城可倚仗。 石风寨全城男女老幼齐上阵准备抵抗突厥人,此时的张掖郡、雍州,乃至大隋朝廷也炸开了锅,以前一直判断东.突厥汗国不会大举攻城,但现在看来错了,突厥人竟然聚集了数万突厥骑兵猛攻石风寨,这是要取之而后快的架式,一旦让突厥人得手,那么等于是将大隋雍州北面的门户打开,突厥人随时可进来打草谷。 急报送到刚刚赶到西风县的王君临后中,王君临无语之极,牛进达居然率军出城野战,至今未能返回军寨,现在的石风寨居然是田明和任军硕两个团主领着千多士兵守着,而这份军情,算算时间已是一天以前的了。 “这个混蛋以为是绿林好汉打群架吗!”王君临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初将牛进达放在石风寨守将这个位置上是否正确,或许牛进达以后会是一员猛将,甚至是一员良将,但眼下明显还差不少。 “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出发。”王君临叹了口气,不得不提前出发。从张掖城一路疾驰而来,路上没日没夜,本来想在西风县城休整半天,了解一下西风县的情况,判断一下敌情再做打算,但眼下他却顾不上那么多了。 至于他带领三千骑兵去了之后能不能给石风寨解围,甚至会不会将自己陷入危局,他心底有一定的底气,心中也有了一个计划,做了一些准备。当然,能不能管用,还要等去了之后才知道。 …… …… 小石子看着眼前有着冰块和其他东西的河水,叹息一声,就回禀武三道:“大当家,苏都尉、李都尉、姜都尉他们已经开始清理吐谷浑外围的吐谷浑部落了。” 武三好奇道:“你发现什么了?” 小石子说道:“河水里有血腥味,还有尸体……” 武三笑眯眯的看着小石子道:“你认为此时我们该做什么?” 小石子躬身道:“截杀报讯者!” 武三继续问道:“你觉得这个任务谁去做最合适?” 小石子狞笑道:“大当家,给我五百名好手,我保证没有一个信使从苏都尉他们那个方向跑到格尔木去。“ 武三笑道:“好,你麾下两百斥候,其余三百人你自己去挑。要是事情办砸了,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小石子刚刚带人上马,正准备离开他们伪装藏身的部落,二十多匹疲惫的战马驮着疲惫的吐谷浑人从西北方赶来,在看到了这个部落之后,疲惫的吐谷浑人,便纷纷张开焦渴的嘴巴嘶声大叫:“快离开这里,天杀的隋军来了!” 小石子用吐谷浑话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便面带笑容,带人挥着手迎了上去,他拉住这群人中带头的那人坐下口吐白沫的战马,马上的吐谷浑骑士,很自然的跳下马,抓着小石子的战马缰绳道:“快走呀,汉人就要来了,他们已经杀光了好几个部落的人……快走啊,把消息传出去,送到格尔木圣城,我们要聚集大军,杀光隋狗……” 小石头小心的把插在吐谷浑骑手肋下的短刀一点点的抽出来,他不想弄得满身血污,身边没有个女人,他最讨厌洗衣服。 这名吐谷浑骑兵呆滞的看着小石头,然后便发现另外二十多名同伴被小石头身后的其他人一一杀死,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眼中满是疑惑,到现在他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 “我就是隋人!”在短刀完全被抽出来之前,小石头在这名吐谷浑骑兵的耳边低声道。 吐谷浑骑兵倒在地上,肋下快速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让其他人出来把这些尸体埋了,我们继续出发。”小石头下令道。 …… …… 天黑的时候小石头带着五百人一身血腥味的回来了,他们已经非常的疲惫了,坐在火塘边上喝了一口热茶之后才算是精神了一些。 闭着眼睛假寐的武三低声问道:“杀了多少?” 小石头小声道:“三百七十八个,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向我们所在的这个部落方向而来,没想到当初我们选择的这个地方还是前往格尔木的必经之地,而且也是吐谷浑人的一个水源补充点。” 第二百九十章 骷髅马贼是这样杀人的 “我们伤亡如何?” “死了一个,伤了五人。多亏我们皮袄下面甲胄是高台城送来的精品,否则死伤不止如此。你要知道,兄弟们虽然悍勇,但那些妄图将消息送到格尔木的吐谷浑人都是不要命的死士。” 武三缓缓坐起,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的玉瓶递给小石子道:“这是当初还在将军身边做事的时候,将军给的一瓶宝贝,是将军亲手调配,但我记得将军当时不是很满意,就给我和武四一人一瓶。你安排人去煮一锅羊汤,给锅里倒上五滴这个宝贝,这么冷的天气,急着赶路的那些吐谷浑不怕死的勇士们应该非常需要一碗热汤喝。” 如果名满天下的毒将王君临愿意将他调配的毒药拿出去卖,相信能够卖出天价出来。所以,小石头一听这是将军亲手调配的毒药,一双眸子早已亮的瞎人,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玉瓶,就去帐篷外面煮羊肉汤去了。 接下来几天中,报讯的吐谷浑人果然络绎不绝,他们亡命的从北边和东边逃过来,一心想要把隋军到来的消息传递到西南边吐谷浑最核心的格尔木地区,路过此地时,有一些想来给这个部落顺便报信,有一些是来讨一些补给。结果,毫无例外的,他们全部消失在了这个诡异的部落,连尸体都找不到。 毒药杀人比刀子杀人更快,而且更加轻松,王君临自己不太满意的这瓶毒药,其实药性非常猛烈,小石子舍不得浪费,所以一口大锅里只添加了五滴而已,可这一锅羊汤杀死的敌人,比他们白日里用刀子杀的人还要多得多。 最多的一次,是三十多个吐谷浑骑兵一起被一锅羊肉汤毒死了。 吐谷浑人没有文字,想要把一道消息传递到远方,只能依靠口传心授,甚至是一些动听的歌谣。 武三带着他的两千骷髅马贼,在这个部落里停留了三天,当他们杀死了一支足足有一千多人的吐谷浑骑兵之后,武三就已经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了。 更何况这里地下埋满了死尸,即使是杀人如麻的骷髅马贼们,也不愿意天天晚上睡在死尸上面。 于是,武三带着两千骷髅马贼开始转场了。 此时的骷髅马贼们已经非常的富庶,他目前拥有一支马群,一支羊群,在吐谷浑人中绝对是豪富之家。 从那些报讯的吐谷浑人口中,武三已经得知,苏长青、姜木啷和李祥三人的大军已经向西席卷了两百多里之遥。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格尔木留守的吐谷浑一万大军还不知道三千隋军在他们的后方大肆杀戮的时候,赶紧追上三千隋军,然后和他们一起迅速撤回到高台城。 将军在高台城亲手训练了五千人马,不能在这里死伤太多。 …… …… 夕阳西下。 苏长青的甲胄上有一层厚厚的血痂子,只要走动一下,已经干裂的血痂子就会跌落在地上。 三天不眠不休的血战,已经消耗光了他的力气。 站在冰冷的喝水中,他踢开了一具倒伏在水中的吐谷浑人尸体,准备痛饮一顿。 他刚刚掬起一捧水,却被姜木啷给打掉了。 苏长青炭火一般红彤彤的眼珠子愕然的看着姜木啷。 姜木啷苦笑一声,从背后拿出一个水壶放在苏长青的手里道:“将军曾经下过严令,若非逼不得已,不让我们喝生水。” 苏长青有些不好意思道:“刚渴的不行,把这事给忘记了。” 然后对身边亲兵,说道:“传令下去,擅自饮用生水者斩!” 说完话就拔出水壶塞子,咕咚咕咚的将满满一壶水喝的点滴不剩,余兴未了的舔舔嘴唇自言自语道:“将军当初定下这个规矩时,我就不太明白,至今还是不太明白。” 李祥走了过来,说道:“将军的话自有道理,总有一天我们会明白的。” 说着话,他就用头盔舀着河里的清水开始洗涮身上的血污。 冰冷而又清澈的清水从头淋到脚,经过铠甲之后就变成了殷红的血水。 在他身后还有更多的将士也在清洗自己的甲胄,不大功夫,不到一丈宽的小河就变成了血红色。 姜木榔赤裸着上身,被冰水刺激的疵牙咧嘴的,三两下跑到苏长青的身边道:“刚才斥候来报,我们身后百里之内无敌踪。” 苏长青冷笑道:“逃走的信使可不是一个两个……” 李祥笑道:“别忘记了武三大人带着他的两千骷髅马贼在我们身后。” 苏长青恍然道:“你是说报信的吐谷浑人都被武三人的骷髅马贼杀了。” …… …… 石风寨的血战还在继续,薛乞罗麾下薛延陀部大军已数次攻上了城头,但却总是不能立住脚,马上便被众志成城的守军和百姓们赶下来,薛乞罗最开始的意气风发也已经消失,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对卫堡和主塞的攻击已经持续了一天半,两个卫堡便花去了大半天功夫,这已经让他极为意外,心中对石风寨守军战力又提升了几分,今天刚开始攻城便派上了薛延陀部精锐协助功城,但也只是攻上城头便被打了下来。 他可不想让直属于他们父子的薛延陀大帐骑兵被当作攻城的炮灰使用,所以只是驱赶着各个部落战士加紧攻城,首次攻上城头一度让这些部族头人精神大振,但也只是数次攻上城头而已,每当这个时候,守城的士兵和百姓便爆发出惊人的战力和拼死意志,将好不容易站到城头的各个部落勇士打下城头。 看看日头,又是已近黄昏,那个叫牛进达的对方主将不是笨蛋,此时肯定已察觉到了不对,只是不知卡特熊能不能拖住他。 看着又一波攻击被打退,任军硕无力地坐倒血泊中,他的身上已中了数箭,所幸受伤不重,但也是血迹斑斑。 四周满是倒毙在地的战士和百姓尸体,死了多少人,他已没有心思去关注了,老卒的伤亡还好一点,但也只剩下三五百人了吧,至于青壮百姓,胡达非无力地苦笑一声,数千青壮还有多少?他不敢去想象。 第二百九十一章 牛进达终于来了(第四更) 城墙下又涌上一群人,任军硕勉力睁开疲乏的眼睛,看到身上也是染满血迹的石风寨县领又带着一群人走上了城头,可城里还有青壮么?晃晃头,身体不由一震,跟着几个税官走上来的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妇,还有荆钗布裙的妇女。 “你们胡闹什么,他们来不是送死么?”看到这群人默默地捡起刀枪,走到城垛旁,任军硕跺着脚问税官。 脑袋上被箭撕去一块的税官头上乱七八糟地缠着一条布带,血兀自从布带下流将出来,伸手抹了一把血迹,哪还有平时收税时的嚣张,“任大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些人都是自愿来的,我可没有逼他们,你看让他们搬用东西,或者砸人也行。” 任军硕摇摇头,一肚子的话,却没有说什么,城下鼓声又响了起来,本已累得站都站不稳的士兵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跃了起来。八牛弩又响起了令人齿酸的吱吱声。 风罗部的勇士格瓦斯再一次跨上了城头,三个时辰前他一度站到了这里,但被数名隋军士兵合力打了下去,要不是城下已垫了厚厚的一堆尸体,他此时已经找长生天报到了。休息了半日,才缓过气来,他不服气地再一次参与了攻城,又一次地站到了先前跌下来的地方,不过这一次他面对的士兵可少多了。 大笑着挥动手里的板斧,砍断数根戳向自己的长矛,纵身便跃下城垛,板斧舞得风车一般,便向四周杀去。又是一群人围了上来,这附近竟然没有了士兵,全部是青壮。 一名青壮大喝一声,提着刀向他扑上来,没有丝毫犹豫,他挥动大斧,轻松砍死这名青壮,但有更多的人扑了上来,终于,有一个青壮扑到了他的脚下,抱住了他的腿,大惊之下,他挥斧向下,深深地砍进这个青壮的背部,但便是这稍稍的一耽误,更多的人便仆到了他的身上,然后他感到有一个锐利的东西从他的下腹穿过,一股温热的感觉迅速地从那里涌将出来。格瓦斯的眼睛突出,浑身的力气慢慢消失。 “我……风罗部的第一勇士,居然是死在了隋国的百姓手中。”格瓦斯惨笑一声。神识模糊中,他看到杀了他的这群青壮和第一次他攻上城头时的青壮相比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田明觉得守不住了,越来越多的突厥人跳上了城头,虽然他带着一百精兵四处救火,但仍是防不胜防,他眼看着那名税官在他身边不远处被一个突厥人一刀劈去了半个脑袋,任军硕被砍去了一条膀子,可他无能力。这就要完了吗?他意识开始有些模糊起来。 迷糊中,一阵巨大的欢呼声传来,他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都尉大人回来了!” 城楼上响起阵阵欢呼,牛进达终于带领一千多步兵回来了。 “杀呀!”田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神志一松,彻底地昏了过去。 在城池即将失守的最后一刻,牛进达终于带着一千三百多士兵赶了回来。 城外,薛乞罗脸色铁青,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城已被攻破了,但这想法转瞬便被击得粉碎,牛进达的将旗在石风寨的城楼上高高地竖了起来。 “收兵!”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薛乞罗一拨马头,向后走去,身后,是潮水般退下的各族士兵,每个人回头的眼神中,都带着极其的不甘。 一点点,就差哪么一点点啊!每个薛延佗部的战士都是这么想的。 一天的血战之后,石风寨陷入了平静之中,无论是军寨里还是外面的突厥人,他们都需要时间来消化白天的战斗,同时准备明天将会迎来的战斗。 没有时间悲伤,守军抓紧时间清理城头,战友的尸体被一具具抬下去,至于敌人的尸体,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掀到城下。 “卡特熊那个蠢货竟然没有拖住牛进达。”薛乞罗气的大骂不已。 一名与卡特熊关系亲近的千夫长忍不住说道:“估计是因为牛进达断尾求生,留有一队死士断后,缠住了卡特熊。小酋长,我们应当加大力度,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隋人的援军会赶过来的。” 薛乞罗却摇头道:“哼,隋军雍州兵力大半去了西平郡对付吐谷浑人,金城郡到是还有两万兵力,但隋人不敢妄动,因为可汗当初命令我们南下攻隋时,曾经答应会派遣部分大军在边境牵制大隋其他各处兵力。” “所以,我们眼前隋人在短时间内能够调动的兵力只有张掖郡兵,而张掖郡兵大部分要驻守各个军寨,能够来援的不超过一万人,而其中骑兵只有三千。” “这些情报我早就派人打探清楚。隋朝那位毒将凶名远播,以往各种战绩骇人,前些天不废一兵一卒甚至就烧死了五千银狼王骑,但是他若敢带领三千骑兵抢先来援,我正好带领数万大军将他围杀。哈哈……我若是能够活捉他或者杀了他,对我个人和我父亲,以及我们薛延陀部的好处,还要远比攻下石风寨要好得多,就怕他不敢来。” 这名千夫长恍然大悟,心想小酋长好大的胃口,竟然还抱着围城打援,活捉或者斩杀那名毒将的打算,至于这里面的好处他还一时想不明白,愣了一下,说道:“小酋长,各部伤亡都很大,像黑马部与红雨部损失尤其严重,这些头人们只怕不会再出全力!” 薛乞罗沉默片刻,冷笑着说道:“你是我的心腹,我也不瞒你,我是父亲的长子,按理说我应该继承父亲的酋长之位,但铁勒诸部各怀心思,对我几个叔叔和弟弟各有亲近和依附之意,这一次我点名召来的这些部落中,有很多便是亲近我几个叔叔和弟弟的,明天让他们先上,此次攻打石风寨本来就是一箭三雕之计。” 这名千夫长低声道:“小酋长,可是这些人都是我们大突厥勇士。” PS:四更先早早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二百九十二章 奇妙之夜 (非常感谢‘萧之羽毛’、‘乱X星辰’、‘achelless’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薛乞罗冷哼一声,说道:“愚蠢,我和父亲都有成为突厥可汗的野心,但我们铁勒诸部各怀异心,怎么能成大事,此次启明可汗让我们南下就打着借隋人之力削弱我们的打算,我们为何不也借这一次机会清洗一批心怀异心的人,你要记住,让他们实力大损,才会对我们有利,这些部落实力受损,以我那几个叔叔和弟弟愚蠢,自然会冷落他们,这个时候我在出面招揽,岂不是事半功倍。” “所以,我倒是希望明天牛进达的抵抗再激烈一点,否则那几个部落消耗不大不说,那隋人传奇毒将王君临还没有来。” …… …… 薛乞罗的希望没有落空,第二天牛进达的抵抗不是激烈,而是暴烈,尽管十多个小部落拼尽全力,便连黑马部与红雨部也投入了部分兵力,但是整个上午,他们连城头都没有登上,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石风寨依然屹立不倒,各部头人瞧着死伤狼藉的部下,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小酋长,我们部实在是派不出人了!”黄羊部头人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薛乞罗,“请小酋长给我们黄羊部留一些保护部落的战士吧。” 其它各部头人都是一脸痛苦,异口同声地哀求着薛乞罗。 眯着眼看着城头,薛乞罗盘算着此时牛进达手中还能有多少兵力可用?昨天牛进达带回来一千多人,经过这一上午的猛攻,应当只剩下数百,城中擂木基本已用尽,石料也不多了,这从他们投掷下来的石头从初的圆形到现变成了砌房子的条石便可清楚,城里已拆房了。让攻城部队害怕的滚油等物从今天开始便没有再出现,说明也已告罄。另外,算算时间和探子从南边传来的消息,那位毒将带领的三千骑兵明天就会到来。 …… …… 天寒地冻,薛乞罗带领的薛延陀部近三万大军又攻了一天城池,早已累的不行,天一黑,士兵们填饱肚子,便钻入帐篷内准备好好休息,只是他们刚刚进入梦乡,营地外便突然传来一声兽吼和一声奇异的马嘶声,然后薛延陀部的营地中数万匹战马便纷纷发出惊恐的嘶鸣声,在营地里面窜跳不安,紧接着有号角号响起。 薛延陀部士兵们大惊,赶紧提起兵器,钻出帐篷迎战,薛乞罗大惊,派出一队骑兵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但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不得不转身撤了回去。薛乞罗又气又笑,心想牛进达竟然派小股敌人出城来骚扰,这种伎俩能有多大作用。他虽然很重视传奇毒将王君临的消息,但却不知道王君临身边有一头有些变异的猞猁毛毛和有天生马王之称的血鬃马。 薛乞罗自认为看穿了隋人的计谋,便命令麾下将士抓紧时间休息,士兵们一边骂着影响他们睡觉的人,一边入帐,身体下的皮垫子还没等捂热乎,又有凶残的野兽咆哮和奇异的马嘶声响起,然后又是冲锋的号角声,听得出来吹号角的人气息远比寻常人要悠长的多,因为这号角声一口气持续的时间是平时号角手两三倍之多。 薛延陀部数万战马再次开始暴动,士兵们不得不再次爬出帐篷安抚他们的战马,薛乞罗大怒,又派出一支骑兵顺着声音传来方向冲了过去。 黑暗中,王君临骑着血鬃马,身边是越加神俊,个头已经堪比成年金钱豹,有着一身银色毛发的猞猁毛毛。 漆黑夜晚,在王君临的视野中犹如白昼,他看着一队近千名的突厥骑兵向他冲来,冷笑一声,拿起蜂鸣弓,铁箭上弦,弓弦满月,嗡的一声,急促的破空声刚刚响起,瞬间跨过足足三百步的距离,带头的那名突厥大将便一声惨叫栽下马来,铁箭从其身体穿过。 射死一名敌将之后,不等王君临有所动作,聪明如妖的血鬃马便带着王君临悄无声息的转头离去,猞猁毛毛紧紧跟随,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这支千人骑兵自然大怒,怒吼着向铁箭射来方向追了过来,但又怎么可能追得上血鬃马,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一千骑兵是薛乞罗这几天一直舍不得有的薛延陀大帐兵,被射死的大将也是薛延陀部中有名的猛将,得知麾下猛将被射杀,薛乞罗大怒,命令麾下将士不要入睡,人人守在自己战马旁边,提刀持弓,待贼人再来时,万军齐出,从三面包抄,务必要将来敌围杀。 可是,薛延陀部的将士们在寒风中眼巴巴苦捱了半个时辰,王君临却再不肯来。薛乞罗怒极,但也没有办法,只得下令大军休息,但他们刚刚睡下,大部分人都已经睡着的时候,凶残的兽吼、奇异马嘶、悠长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薛延陀部的将士们知道这是有人故意骚扰他们,不让他们休息,但是那数万战马不知道啊!这些战马先是被猞猁毛毛叫声所惊,然后又被血鬃马带有某种奇异魔力一般的嘶鸣声所吓,最后又被号角声所扰,每次都会发生暴动,薛延陀部的将士们气极,但没有办法被吵醒后,不得不出帐篷继续安抚战马。而薛乞罗这一次将五千大帐兵精锐全部派出,不但依然没有见到贼人,又被射死一名千夫长。 普通战马哪能跟血鬃马相比,晚上根本不敢跑太快,否则一个小坑便可折断马腿,根本追不上血鬃马,但王君临故意数次被五千大帐兵看到,每次都给他们带来希望,但每一次又都消失,如此这般,王君临带着五千大帐兵在黑暗中硬是瞎折腾了一个时辰,期间又射杀了一名千夫长。最后这些大帐兵实在累的够呛,才回营休息。 可是,没过多久,王君临又来了。 如此这般,折腾了小半夜,直到天边露出了粉红色的朝霞,薛延陀部将士才人困马乏的沉沉睡去。 正在睡梦中想着自己带着抢到的财富回去过一个舒服冬天时,营帐外又传来了他们都有些熟悉的兽吼、奇异马嘶和低沉的号角声。 第二百九十三章 破营(上) “又来骚扰,有完没完!”薛乞罗迷迷糊糊地想道,他已经给大帐骑兵兵将领进行了安排,让其按照之前策略自行带人去围杀那该死的人骚扰者,能杀死就好,杀不死,也要将这该死的贼人驱逐离开。他翻了个身子不想起来,眼下是浑身筋骨正软的时候,爬起来实在费力气。况且对方只是骚扰,无非就是不想让他们天亮后有力气攻城。想着,想着,薛乞罗的神智就有些迷糊,突然,一股冷风吹进了他的脖子。 “谁!”薛乞罗怒喝。突厥人虽然没有隋人那般多的规矩,但是不报而闯入埃斤 (首领)的帐篷,也是百鞭之罪。 “报小酋长,隋军攻入我们大营了!”一个满脸是血的千夫长拄着弯刀哭喊。身子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倒下去。 “胡说!”薛乞罗大声反驳,头脑瞬间清醒。耳畔传来的如雷马蹄声低沉轻缓,即便是敌军来袭,距离也应该在五百步之外,百步以内马蹄落地根本不可能是这种声音。 一根铁箭代替了这名千夫长的分辩,冷冰冰的寒锋透过牛皮帐,斜斜地插到了薛乞罗面前。 “敌袭!”薛乞罗翻身跳了起来,提着弯刀冲出了帐篷。 此时薛延陀的大营内到处都是喊杀声,三千身着铁甲的张掖郡骑兵骑昨晚上特意睡了个好觉,此时在晨光下显得英姿飒爽,精神饱满。他们提着战刀、长枪,策动战马,赶羊一样将人数十倍与自己,但白天攻城累了一天,一晚上几乎没有睡,眼下已经疲惫不堪,士气低落之极,且刚刚从帐篷里面爬出来,还迷迷糊糊的薛延陀部士兵赶得四处乱窜。 “稳住,稳住!反身迎战!”薛乞罗接连砍翻了几个四下乱奔的本族乱兵,试图稳住局势。但这个想法显然过于一厢情愿,刚刚从沉睡中被惊醒的士兵们身体酸软得连弯刀都举不起来,勉强迎住对方战马,只是凑上去送死而已,根本起不到任何迟滞对方的作用。 薛乞罗看见一个手持马槊年轻大将和一名身体魁梧的少年将领各自带着一队骑兵在营地中纵横,如入无人之境,部族中几位最勇猛的将领或者头人带要冲上去阻拦,但没有人是这两人一合之将,要不被那年轻大将一马槊捅死或者打下马来,要不被那少年用可长可短的铁锤直接砸飞,吐血而亡。 所以,这两人带领骑兵所过之处,马头所指,本族士兵立刻如被开水泼了的雪一样崩溃。 而这两员魔鬼一般的隋将在周围的隋军骑兵立刻跟上,不断将制造的混乱增大。有薛延陀部弓箭手欲从侧翼偷袭两个隋半,放出的羽箭却纷纷被隋军护卫用铁盾格挡在半途中,即使偶尔有他们薛延部的神箭手插着空隙射到两员隋将眼前,但也被两人轻松用手中兵器拔开。 前来冲营的隋军骑兵只有三千来人,造成的杀伤却惨不忍睹。很多薛延陀部士兵还在睡梦中,就稀里糊涂地被砍死或者烧死在帐篷之内。更多的薛延陀部士兵在奔跑中被杀死,鲜血如喷泉般从被割裂的伤口处喷起老高,冒着热气溅落在地面上。 连续几日的全力攻城,又被敌方戏弄了大半夜,人困马乏。在清晨人体最疲劳时刻,薛延陀部士兵如待宰的羔羊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薛乞罗已经知道来的隋军是谁了,是他一直当成猎物准备活捉或者杀死的那位传奇毒将王君临。而且,他在这个时候有了一种明悟,昨晚上来骚扰他的就是那位以诡异神奇名扬天下的毒将,也只有他才能以一已之力,让三万薛延陀大军睡不好觉,且不会被他们抓住。 王君临昨晚上同样折腾了一夜,但他是内家修炼者,虽然也感到疲惫,但比此时薛延陀将士们要好得多,他和鱼子默往来冲杀,如入无人之境,手中马槊用起来越来越顺手,挡在他面前的薛延陀部将领根本支撑不下一合,往往是双方刚一照面,就被他用马槊轻易将对方兵器挑开,紧接着马槊就像毒蛇一样,刺进了他们的喉咙。 薛乞罗认出王君临的身份之后,立刻组织最勇猛的几个薛延陀部将领带人试图将王君临杀死,有着多年战斗经验的他们能够看出来,王君临一死,必然会让这只隋军群龙无首,战力瞬间跌落无数,自己一方才能有机会收拢残兵,依靠兵力优势,将对方反杀。否则,他们即使有近三万大军,依然会惨败,并且必然会损失惨重。 然而,这些勇敢的薛延陀勇士们没等冲到王君临近前,就有一半被王君临身边骑兵用强弩放倒在半路上,剩下的好不容易冲到眼前,他们身下以往乖巧的战马莫名其妙的出现暴动,不听他们的指挥,疯狂的要回转,这一下将他们彻底陷入死地,被隋军轻易斩杀。 “不要恋战,紧跟着我,找到他们的中军。”王君临一边冲杀,一边大喊,他知道虽然眼下一切顺利,但是与对方兵力相差太大,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杀死那个名叫薛乞罗的薛延陀小酋长,等敌人从慌乱中渐渐回过神来,重新组织起来,他们依然有失败的可能。 劫营的最佳战果是杀掉或杀伤敌军的主将,只要将对方的指挥中心砸个稀巴烂,再强悍的军队都会失去战斗力,更何况对方已经陷入混乱,士气低落。 “薛延陀人的主将喜欢身穿黑色水貂皮,皮毛越华丽的,级别越高!”王君临想起今夜出发前,许敬宗打探到的消息。 草原民族内部各阶层的等级不像中原那样森严,很多贵族和普通牧民之间的装束没什么差别。 这个习惯也延续到了军旅之中,几乎所有的薛延陀人将士都是一身黑色皮衣。乍一眼看上去,非他们本部族的人根本分不清楚谁的级别高,谁的级别低。 PS:第二更送上———— 第二百九十四章 破营(下) 如此一来,王君临战术效果大打折扣。先后引军冲散了很多股薛延陀人仓卒组织起来的抵抗队伍,他也没发现薛延陀部首领的营帐所在。 “那里有杆羊毛大纛!”王君临目光如电,终于发现目标。这一战对王君临来说已经是破釜沉舟,胜则生,败则他能够借助血鬃马的速度逃走,但是他带来的三千骑兵能活着逃走的可能性太小。 事实上若非是王君临以少胜多的战绩实在是太过骇人,给了这三千名原本不是王君临嫡系的张掖郡兵很大信心,否则这三千人也没有这么高昂的士气跟着王群临来袭击有近三万骑兵的突厥大营,而一切顺利,更是让这三千隋军相信他们跟着毒将大人必胜的信心,哪知道自家毒将大人心急如焚,疯子一般的寻找薛乞罗。 薛延陀人大军统帅的羊毛大纛就在前方不远处,而在大纛下咆哮不止的一个身穿黑色水貂皮大衣的,肯定就是情报中薛延陀大酋长的长子薛乞罗。 终于找到目标,王群在临立刻策马持槊,带人风一般向羊毛大纛卷来。 “顶住!”薛乞罗大叫,听见自己的嗓音已经变了调。此刻他已经不奢求自己能反败为胜了,只希望士兵们能将那魔鬼一般的毒将挡住片刻,以便自己调整战术。 无数薛延陀部士兵向中军涌来,一个个前仆后继,用血肉之躯硬扛王君临的马槊,血鬃马嘶鸣连连,对敌军战马影响极大,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将敌人战力下降了一半不止。 但是无数薛延陀的战士忠勇举动还是多多收到了一些成效,在距离羊毛大纛约五十步左右的地方,王君临和血鬃马被尸山挡住。王君临带人挥刀乱剁,杀得血肉横飞,就是无法砍出一条通道靠近对方主帅薛乞罗。 得到机会的薛乞罗却因为近距离目睹了王君昨的凶残和恐怖,特别是血鬃马每每能够让他们的战马出现惊慌,这种诡异的事情对向来信鬼神的薛乞罗的冲击很大,已经失去了杀死王君临,反败为胜的信心,只想着活命。所以,他立刻调整了战术,趁着前方的乱做一团的功夫,他跳上自己的宝马,提起自己的弯刀,掉头就逃。 无数薛延陀部将士放弃对手,跟在薛乞罗的战马后狼狈逃窜。 血肉搭建成的人墙轰然倒塌,王君临冲上前,一刀砍翻了薛延陀人的羊毛大纛,继续纵马向薛乞罗逃走的方向追去。 象征着统帅权威的羊毛大纛一倒,薛延陀部仅存的一点士气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将士转身就逃,根本不顾在敌方战马下号哭呻吟的同伴。 兵败如山倒,这个时候即使追兵只有一千人,都已经很难挽回薛延陀部大军的溃败之势。 王君临引军追杀出了四十余里,但那薛乞罗的战马也是难得的宝马,且血鬃马昨晚上毕竟折腾一晚上,刚又冲杀不断,渐渐力不从心,而这个时候,迎面突然出现两万薛延陀部生力大军,王君临吓了一跳,果断收兵,以最快的速度撤回,那刚出现的两万薛延陀部骑兵摸不准情况倒也没有追上来,让王君临暗自庆幸不已。 此时,石风寨内疑神疑鬼担心是突厥人奸计,一直未敢出城的牛进达才察觉出端倪,但却已经丧失了出城大好时机,带领石风寨的后千人马也冲了出来,追杀一些漏网之鱼,对一些伤兵进行补刀。 而王君临带人先是厮杀了半天,又狂追了大半天,再加上前一天晚上他一个人折腾了一晚上,包括他在内,三千人马已经疲惫得不行。更何况如今吐谷浑大军人数依然远比他们要多,带人进入石风寨抓紧时间进行休整,准备迎接薛乞罗恼羞成怒之后的疯狂报复。 此战,王君临以三千人突袭敌军三万,阵上杀死砍伤了对方七千三百多人,抓了俘虏八千七百多人,缴获战马超过一万,绵羊、肉牛等充做军粮的物资更是数以千计。而随同王君临出战的三千骑兵只战死了六百多人,一百多人重伤,三百多人轻伤,其余大半人马的全部毫发无损。 隋军将士欢声雷动,押着俘虏,辎重,浩浩荡荡返回了石风寨。牛进达一脸羞愧欲死的跪在也有些疲惫的王君临眼前。 “我希望你这一辈子只让我失望这一次。”王君临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带着血鬃马去休息,将后续工作交给了许敬宗和牛进达二人去处理。 …… …… 王君临亲自带领援兵大胜敌军,与石风寨内的守军汇聚到了一处,城内绝望的气氛自然一扫而空。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全军上下都为刚刚取得的辉煌胜利而兴高采烈,为自家新任郎将大人英勇无敌感觉莫名地欢喜和自豪。 “薛延佗是突厥诸大部中仅次于阿史那的大部,听说大帐兵堪比突厥大可汗的银狼王骑兵,只要有郎将大人在,我看也不过如此!”牛进达性子其实很好爽,不管怎么说他最终没有丢了石风寨不是,所以被王君临不轻不重的训斥了之后,郁闷了一会,便肚子里藏不住话,偷偷看了看王君临的脸色,大声说道。 登时,四下里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附和之声。 王君临见状,不得不出言给大伙泼冷水:“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这次出其不意以三千大败薛乞罗三万大军,纯粹是取巧,如今对方的援军已经了,有了防备。加上了他们逃走的人马,依然有三四万之众,同样是我们兵力十倍左右。” 话音刚落,四下里,便又响起了一阵豪气干云的议论声,“不怕,有将军您在,咱们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刚打了胜仗,王君临终没有太过打击各级将官们的自信和士气。 王君临带军人回到石风寨之后,筋疲力竭的士兵们倒头便睡。王君临自己,却只是用冷雪擦了把脸,就迅速把麾下的将官召集到中军之内,开始谋划下一场战事。 PS:抱歉,今天只有三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二百九十五章 悲催的卡特熊 (非常感谢‘海虎888’、‘书友18672397’、‘肥du嘟’、‘书友谷歌’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带来的援兵除去今天战损六七百人,加上石风寨剩余的不到一千的守军,总计才三千过点兵力。而薛延佗援兵和逃走的残兵汇合之后,依然不少于三万,并且全部是骑兵。 三千对三万,众将官待发现敌我兵力对比依然如此悬殊之后,大家伙的心脏和头脑,迅速就从大获全胜的兴奋中冷静了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出了几分凝重。 “今天这一战薛乞罗输得又实在有些凄惨和郁闷。所以,薛乞罗应该会在附近停留三到五天,以便收拢整顿败军,顺便进一步打探我军的虚实!”在座当中,许敬宗读过的兵书战策最多,心思也转得最快,顺着王君临的话题,最先低声剖析。 “怕就怕他们畏惧将军,不敢再攻打石风寨,而是去四处劫掠乡镇百姓。”牛进达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 “这……”许敬宗对他的说法很是怀疑,却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反驳。 薛乞罗若是个聪明人,当知道王君临远比整个西风县,甚至张掖郡的财富还要重要,他许敬宗要是薛乞罗或者那薛延佗大酋长乙失钵,肯定会集全族之力来攻打石风寨,拿下王君临。 时至今日,即使一战获胜,解了石风寨之危,许敬宗依然对于未能劝阻王君临以三千人马跑来支援石风寨而耿耿于怀。在他年来,如王君临这等身份人物应该谨遵‘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人生格言。 王君临带领众将官探讨与敌军交战的具体方案。众寡如此悬殊,在王君临没有表态,或者拿出妙计亦或神奇手段再次创造奇迹之前,大家还是理智的选择以防守为主,寻找适当机会再给敌军狠狠来上几下。但光是一昧地凭险坚守,却也很难再重复上一场战斗的辉煌。 “好了,大家先去休息吧!如何胜敌,我心中已经有所定计。”就在众人神色越来越凝重肃然之际,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君临,忽然笑着开口。众人一听,无不长松一口气,自信再次回到脸上。 让众人离开之后,王君临来到他房间隔壁,虫妖特意被他安排在此处。 王君临来的时候,房间地面上躺着一个突厥人,脸色扭曲,汗如雨下,脸色惨白,身体颤抖,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王君临看到一支血色蜈蚣从他鼻孔里面钻进去,又从嘴里面钻出来,被虫妖收进黑鼎之中。 “跪下!”虫妖厉声说道。 那突厥人赶紧爬起来冲着虫妖跪下,身体瑟瑟发抖,他在薛延佗部,乃至整个东.突厥汗国都是有名的勇士,但在眼前这名魔鬼一般的汉人面前,竟然失去了自己的尊严,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因为那种疼痛实在是太痛苦了,仿佛是作用在灵魂之上。 “好了,这个突厥野人体内已经被老夫喂了一些东西,整治收拾之后,现在听话了,你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虫妖看了一眼王君临,有些傲然的说道。 王君临目光一直在这名和鱼子默一样强壮的突厥人身上,神色有些复杂,昨天他带着三千骑兵与此人带领的四百多薛延佗骑兵相遇,为了不让他提前到来的消息泄露,果断将四百人围杀,而此人正是领头的大将,与鱼子默竟然交手十几招,才被打下马,有着不弱于滞固期的实力,当时极为凶残和勇武,誓死不降,王君临为了从其口中打探到一些消息,所以才费了一番功夫将其活捉。 没想到被虫妖一番修理折磨,此突厥大将竟然乖巧的跟猫一样。王君临不由心想,虫妖那一套,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下来,他知道,虫妖若是有机会将自己手段用在他身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这名突厥大将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石风寨前单骑插旗立威,后来又带一千骑兵负责拦截牛进达的薛延佗大帐骑兵千夫长卡特熊。 “老夫见你们俘虏的八千多狗贼还不错,后面再俘虏一千多突厥战士,给老夫凑够一万精壮男子,老夫固然用他们的精血蓄养虫皇,你也得到一万死士。”虫妖见王君临对卡特熊还算满意,便盯着王君临的眼睛说道。 王君临笑着说道:“先给你五千人你用着,其中那部分薛延佗的大帐骑兵和其他部落一些人我还另外有用。不过你放心,最终一万精壮男子总会给你凑够。战场上从来不缺俘虏。” …… …… 就在王君临带人商量接下来的仗如何打的时候,石风寨西北四十多里外一座山谷中,薛乞罗也脸色阴沉的和麾下众千夫长、各部头人们议事,主题自然是如何将今天惨败的耻辱报复回去。 “狗日的卡特熊将牛进达没有拖住不说,到现在怎么还没回来?”薛乞罗咬牙切齿的大声喝道。 惨败于王君临之后,对他个人威望打击很大,总要找几个人多多少少给他分担一下责任,至今还没有回来的卡特熊无疑是其中一个极为合适的人选。 几名薛乞罗的心腹明白小酋长的意思,正准备附和几句,将战败的主要责任落在卡特熊身上,这时一个魁梧的身形走进了大帐。 “卡特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薛乞罗愣了一下,厉声喝道。 “卑职尽了全力,只将牛进达拖住一天半,请小酋长责罚。”卡特熊很光棍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行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希望你能够将功补过!”薛乞罗知道卡特熊在士兵中威望很高,也不好过多责罚。 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之前被隋军俘虏的一名千夫长回来了。 “乌罗叶,你没死,太好了,能活着回来就好,我们一定会杀死石风寨里面所有人,杀死隋朝狗屁毒将王君临,洗刷我们薛延部勇士们战败的耻辱。”来的千夫长是薛乞罗的心腹,所以薛乞罗看见来者之后,还是很欣喜的。 PS:今天四更,求捧场,求月票———— 第二百九十六章 俘虏交易 谁成想,这个名叫乌罗叶的千夫长听了薛乞罗故作大度的话之后,立刻羞得面红耳赤。低下头,喃喃了半晌,才以蚊蚋般的声音说道:“小酋长,我是奉了大隋秦安侯,镇远将军王君临的差遣,前来给你们送口信的,我在今早上那场大战中,不小心被隋军俘虏了!” “啊……!”薛乞罗等一行薛延佗将领愣了一下,再看向乌罗叶的目光已经大为不同。 “哼,说吧!乌罗叶,那王君临狗贼让你这个懦夫带什么口信给我们。”薛乞罗的神色已经冷了下来,一脸的厌恶。 “小酋长,我们有八千七百九十四名战士被隋军俘虏,王君临说愿意让我们以五十万头羊和五万匹战马来赎买全部战俘,而且还将我们战死者的尸体作为添头,送还给我们安葬。如果我们拿不出那么多羊和战马来赎人,则一名被俘士兵的身价为二十头羊或者两匹战马,一具尸体的身价为三头羊。百夫长赎金是是普通士兵五倍,千夫长则是十倍。” “我们现在拿不出那么多羊和战马!”薛乞罗气得脸色雪白,大声骂道。如果他们薛延佗手中有足够的羊可以支撑部落的生存,他们也不会冒着风雪前来隋朝打草谷。况且就算是能够拿得出来,不管是他,还是他父亲乙失钵都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羊和战马换八千多俘虏,当然如果这些俘虏全部是他们父子二人直属的大帐骑兵,那就另当别论了。 “王君临说了,拿不出来,我们可以分批凑,以一个月为最后期限,过了这个期限,所有俘虏将在隋人境内永世为奴!”乌罗叶脸色通红的说道。 “长生天会诅咒无耻、残忍的隋人!”薛乞罗骂骂咧咧地诅咒着,他却从未想过他们三万大军之前散开,是如何在大隋西风县内杀烧抢掠,见了隋人,不论妇孺老幼全部杀死,女人无不是被奸.淫致死。 “乌叶罗,隋人俘虏我们大帐骑兵有多少人?”卡特熊突然问道。 乌叶罗想了一下,说道:“大概有一千多人。” 卡特熊转头对薛乞罗说道:“小酋长,不如先将大帐骑兵赎回来,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大酋长精挑细选,能够以一抵百的勇士。” 薛乞罗感觉卡特熊说的很对,他飞快的看了一眼帐中各部头人,说道:“没错,大帐骑兵是我们最精锐的战士,不能给隋人为奴。” “小酋长,我们红雨部的勇士同样不差,他们被困在石风寨卫堡中被俘虏,自然也不能给隋人为奴。”红雨部头人赤红珠阴沉着脸说道。 “我们黑马部攻打石风寨损失惨重,战士本来就不多,被俘虏的勇士也要赎回。”黑马部头人哈巴勾咬牙说道。 “我们飞罗部勇士……” 各部头人纷纷据理力争,薛乞罗脸色难看,但却无法压制。放着村镇不去枪,攻打石风堡无果不说,早上那场惨败,让他威望大降,这个时候他若是还敢以强力弹压,说不定就会引发一场兵变。 而各头人如此嚣张,也让薛乞罗越发决定一定要将一千多被俘虏的大帐骑兵赎回,他深知在突厥汗国以强者为尊,他手中只要有足够的兵力,即使威望再受影响,这些人也不敢如此放肆。但眼下这些头人怎么解决,他好几次都想将门外亲兵叫进来,将这些胆敢对他不敬的头人全部杀死,但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这么做。 “小酋长,不如各部各自先赎回三百最勇猛的战士。”卡特熊适时说道。 薛乞罗在众头人敌视的目光中不得不同意。 …… …… 为了不让俘虏冻死和饿死,王君临在俘虏交易之前,让每个被赎回的俘虏吃喝了一碗羊肉热汤,只是那羊肉热汤中加了一些特殊的调料而已。 望着外边厚厚的积雪,薛乞罗就不住地叹气,他一心想要报仇,可是那王君临不愿意离开石风寨,他还得去攻打石风寨。附近村镇也被他们抢完,想要引诱对方出城几乎不可能。而这几天,一千多名大帐骑兵和近两千各部落最勇猛的战士也用羊和战马赎了回来。 “为什么不将我兄弟米娃戈赎买回来,他是那么强壮。”还有五千多名战士在对方手中为奴,这五千多人都有自己亲朋好友,他们对于小酋长和头人们只赎自己心腹和自家子侄,不肯赎回普通牧人家儿子、丈夫的不公平行为非常不满,时常聚集在各个头人或者薛乞罗的大帐门口抗议。可各部头人和薛乞罗也没办法解决他们的困难,前几天那场惨败,他们将所有的牛羊和很多战马留了下来,两万援兵带来的牛羊和战马本就不多。而那可恶的隋朝毒将王君临狮子大开口,一名战士要二十头羊或两匹骏马来赎,他们哪里去弄那么多牛羊和骏马去? “小酋长,隋人不是准许咱们分批支付么?我看公库里好像还有三千匹战马。不如再赎回一部分勇士吧!”黑马部头人哈巴勾实在是被下面的人烦的没办法,跑来找薛乞罗,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脸色都有些苍白。 “把战马给了他们,我们这边的战士就不能保证一人两马,后面再打仗的时候,咱们拿什么给自己的战士?”薛乞罗大声反问,模样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没有人理解他的难处,各个头人们认为他有意削弱各部实力,而下面普通战士认为他只对大帐骑兵好,把其他各部战士没有当自己兄弟。但谁肯替他想想,为整个大局想一想。如果他今日用战马赎回了百姓,敌人杀过来时,很多战士只是一人一马,在宽阔的草原上,骑兵若是不能保证一人双马,又能坚持跑多远,或者战斗多久,这直接影响他们部队的战力。 “小酋长……”哈巴勾还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提着裤子往外跑,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突然开始腹泻,而且每次一拉就连着好几次,拉的他浑身都发虚发软。 PS:第二更送上———— 第二百九十七章 宝药与腹泻 看着哈巴勾提着裤子跑出去,薛乞罗冷笑一声,但紧接着眉头一皱,他感觉肚子也有些不舒服。 这几天俘虏交易进行得极为顺畅,隋人很讲信用,只要提供对应数量的羊或者战马,立刻便让薛延佗派来的人挑选他们要赎回的人,并且走之前还给他们一碗热汤喝。 唯一的缺憾是,赎回的勇士们过了两天之后,有不少人开始腹泻。 …… …… 鉴于后面的配合,王君临将自己的计划和手段告诉麾下众将官之后,包括牛进达和鱼子默在内,所有人几乎把王君临当成了神仙或者魔鬼。 “那薛乞罗还在咱家将军面前装智者,呵呵,就是一蠢货,咱家将军神仙一般的人物,岂是他们这些突厥人野个所能揣摩清楚的?这一回一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牛进达嘿嘿笑着,大声说道。 众人立刻大声附和。 王君临眉头一皱,笑着说道:“行了,行了,行了,别吹了,再吹,房顶都要给你们吹破了,如果这点儿小伎俩就能废了薛乞罗三万大军,那还要你们干啥。况且此计的最终效果怎么样,现在还很难说!毕竟他们的兵力是我们十倍,对方吃了一次亏,想要在战术上再取巧几乎不可能。”王君临的确对他调配的东西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只要突厥人稍微讲一下卫生,除了被对方赎去的那三千俘虏之外,其他三万突厥战士被传染得病的机率并不是很大。 “给高台城周虎和沙砰关上官虎的八百里加急已经送出去了,只要将军的宝药发挥作用,想来这一次突厥人插翅难逃。”许敬宗沉吟片刻,说了一句极为中肯的话。 跟着王君临做事已经有两三个月,随着接触越来越多,他越来越感觉王君临的神秘和深不可测,这让他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当初被逼着做出选择,虽然依然无法与太子幕僚相比,但现在看来,王君临是个能力和野心都拥有的枭雄之辈,跟着他混,想来也不会太差。 “不管我的药有多大效果,以我们所知薛乞罗性格分析来看,此人很可能还会带人攻打石风寨,你们下去带人在城墙上面再铺上一层冰墙。” “冰墙?敢问将军,什么是冰墙?”牛进达愕然问道。 “就是用水和泥沙铺设在现在城墙上面,其实也是利用这寒冷的天气,让他们冻在上面而已,你们按照我说的,安排下面人试一试就知道了,冰墙在这种天气极为结实,攻城锤都不可能砸得动。并且可以随砸随补,反正就是泼几捅冷水的事情,我们兵力不多,要尽一切办法减少损失。”王君临组织了一下语言,最后补充道。 突然,众人耳畔忽然传来一长串暴烈鼙鼓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穿云裂石,地动山摇。 “有情况!”王君临带着牛进达、鱼子默、田明等一众将官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朝城墙跑去。 没过多久,城头上王君临目光如电,看着石风寨外三里处正在扎营的薛延佗大军,两边被滚滚灰尘所遮挡的地方,还各有数以千计的骑兵。模模糊糊的,即使以王君临的眼睛,都难以计算出他们准确数量。 自古兵书中多有人言:人马上万,无边无岸。眼前的薛延佗人却已经远超万人,看起来浩然如海。黑压压的一片从石风寨西三里,一直延伸到城寨北方。另有一两千名骑兵在堡外纵横奔驰,隆隆如雷的蹄声中,扬起的不仅仅是灰黄色的烟尘,还有浓浓的战意。 “我想知道眼前……薛延佗大军到底有多少?” 王君临询问的对象不只是牛进达、鱼子默、许敬宗三人。还有牛进达下属团主田明和任军硕,以及其他几名从张掖城来的都尉和团主。 计点兵数,是兵学中最基本的科目。能力出色的斥候,或是老于兵事的将领,往往只要一眼,就能看得出眼前的敌军究竟有多少数目,进而推断出敌军的总兵力,并不需要他们排着队来等着数数。 同样的道理,只要有点军事头脑的将领,也都会为了不让自己手下的兵力被人看破,而通过各种手段进行掩饰和伪装。比如就在王君临等人眼前,敌军就用着奔马掀起的尘土,将自己的兵力数量模糊起来。不过有经验的将领还是能说出个大概。 前几天追杀薛乞罗时,只时匆匆见对方有不少援兵,这几天斥候也有所打探,但对敌人兵力的具体数量,远没有眼前这般直观。 王君临来到这个时代这一年多带兵打了好几场大仗,虽然说都赢了,并且他的视力远超众人,但在这方面其实并没有多少经验,并不能判断出眼前敌军准确数量,所以才会开口询问。 牛进达的回答是:“有四万人了吧!” 许敬宗则报出:“至少三万七千人。” 而鱼子默观察到的数目却是:“三万五千人。” 其它几位都尉和团主报的数量与鱼子默相差不多。 王君临笑了笑,选择相信家学渊源的鱼子默,他知道鱼子默虽然年龄小,领军打仗经验也不多,但是在这方面却是得了鱼俱罗的真传。 “三万五千薛延佗骑兵……十一倍于我们的兵力,怪不得薛乞罗吃了败仗,还有有着底气来攻城。”王君临从鼻子中冷哼一声,有些莫名的说道。 许敬宗看着城寨外的突厥大军,冷笑道:“侯爷的药一旦发挥作用,薛延佗人便不敢打持久战,一两天之内破不了城,他们应该便会收兵北撤。” 王君临说道:“所以这一两天内他们攻城很可能会非常疯狂。” 王君临正说着话,一支利箭从城下蹿了上来,直奔王君临面门,不等王君临动手,旁边牛进达眼疾手快,手一张,一把就将长箭抄在手中,掌心兀自火辣辣的。 旁边许敬宗吓得一身冷汗,但一看王君临面带诡异笑容的从牛进达手中接过那支箭。 PS:第三更送上,还有一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求收藏———— 第二百九十八章 他是自己人? (非常感谢‘csn69’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与此同时,一名薛延佗骑兵大将正举着一张大弓,在薛延佗人的欢呼声中越奔越远,方才的那一箭竟然是驰射! “好箭术啊…………”王君临挥手让一脸紧张的牛进达、田明等人退开,看着那名越奔越远的突厥大将背影,一脸的玩味。 “侯爷,刚才那人是薛乞罗麾下猛将卡特熊,前些日子便曾经单骑插旗挑衅,后面又将末将差点拖在城外,卑职与此人战场厮杀过,武力不弱于卑职。”牛进达一脸羞愧的说道。 王君临没有理会牛进达,看了一眼嘿嘿傻笑的鱼子默一眼,笑了笑转过身往里面走了几步,众人连忙跟上。 避开城外突厥人的视线后,王君临仔细打量手中箭矢,将铁箭头用劲拔开,里面是中空的,众目睽睽之下,王君临掏出一小卷羊皮,上面写着三个字:“患病者已达四千余人。” 众人见此,无不大吃一惊,牛进达从王君临手中接过那卷羊皮看了一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侯爷,那……那卡特熊是自己人?”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 …… 这个时候薛乞罗和诸部头人其实极为郁闷,因为他们腹泻的人越来越多,已经超过总兵力十分之一,不过他们一直认为过几天这些人会康复的。 “卡特熊不愧是我薛延部有名的勇士,好样的。” 赞赏过卡特熊之后,听着身边呼喊声,薛乞罗知道这几天低落的军心士气准备有所恢复,他一甩马鞭,下令道:“大帐兵出八百人,你们各部先出七百人,总计五千人下马,第一波准备攻打石风寨!” 薛乞罗其实已经隐隐感觉最近大批人腹泻有些不对劲,但他不能说出来,否则因为赎俘虏影响的军心就会更加动荡。所以在他的催促和逼迫下,攻的一方薛延佗人在抢时间,守的一方因为王君临的存在,士气如虹,战意坚定。 最终的结果,便是这场攻守战,从一开始就极为惨烈。双方死伤人数都在直线增加,虽然攻城的薛延佗人死的人要比隋军这边多不少,但他们人本身也比隋军这边多十一倍,两方人数比例大体依然没有变。 王君临没有干涉具体守城指挥,而是全权交给了牛进达和其他几名都尉,因为他来到这个时代后打的所有仗都是野战,具体守城他可以说几乎没有经验。而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王君临从不胡乱指手画脚。 不过他拿着自己的蜂鸣弓,正在以一种可以称之为艺术或者近乎于道的动作射杀敌人。 张弓搭箭,弦飞箭出,平常人要两三次呼吸才能完成的动作,在王君临手中,却陡然加快了数倍,仿佛时光的流逝变得迅疾起来。长箭搭在弓上的时间就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只看着弦在颤,听得声在响,一道道白光破空闪过,却无人能辨清箭矢是如何飞出。 箭矢如雨,就算用盾牌也遮挡不住如毒蛇吐信一般精准的箭矢,其落处惨叫声连成一片,几十张嘴一起合奏出哀痛的乐章。单靠王君临一人之力,就抵得上一队出色的箭手。从他手中射出的箭雨,彻底压制了冲向城门的敌军,使得从城下回射上来的箭矢寥寥无几。 其他隋军弓手同样连番攒射,被阻截在城下的薛延佗士卒终于等到了撤退的信号,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就像落潮后沙滩上的虾蟹贝壳,在城下,他们留下了七百多具尸体,还有同样数目的伤员。 薛延佗撤退号角声中,城头上猛然响起了一片喝彩声,守城的大隋官兵们为王君临的神射连连叫好,投向王君临的视线中全是狂热的崇拜。 自从下午薛延佗人开始攻城之后,王君临虽然出手次数不多,但他每每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且不顾旁边许敬宗和牛进达、田明等人跪下劝阻,只要一出手,便就站在最前面,不过不论薛延佗人从城下射上的箭如何精准,王君临左右摇摆晃动中,总是能够游刃有余轻易躲开,没有一支箭能够伤得了他。所以到最后所有人都恍然,心想以自家将军神仙一般的神通本事,敌人怎么可能射到他。 “抓紧时间建造冰墙。”趁着敌军暂停攻城,王君临赶紧催促众人弄冰墙。 具体事情不用王君临操心,在牛进达等几名都尉安排下,救治伤兵、准备攻城器材,建造冰墙有条不紊的进行。虽然城外有十倍于他们的兵力,可是因为王君临的存在,没有任何人畏惧,更没有人认为他们会战败。 又是一通号角,打断了王君临的思路。抬眼看着远处又搔动起来的敌军,王君临暗暗计算着时间,最多再有一天…… “来人,去将虫老不要的那一千多俘虏押上来,绑了他们的手脚,立在城头上,给兄弟当肉盾。”王君临眼见数千突厥人纵马持弓冲过来,知道对方依仗骑射.精湛,又要向城头抛射,冷笑着下达了一个极为冷血,甚至有些无耻的命令。但这个命令,石风寨里面所有隋人都他娘的喜欢啊! 石风寨城墙本来坚固,如今外面又加了一层冰墙,仿佛与整个大地已经彻底凝结为一体。 风吹不动! 雷击不垮! 磊磊磐磐,无忧,亦无惧! 突厥人狠下心将城头上一千多同胞射死之后,又是两个时辰猛攻,直到天色渐暗,丢下近千具尸体,但依然没有攻上城头,薛乞罗虽然怒火万丈,但也无法,只好下令收兵。 刚回到大帐,薛乞罗正准备下令召集麾下大将和各部头人议事,突然感觉肚子里面一阵翻江倒海,飞身下马,甩开亲兵胳膊,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他大帐旁边不远处一个专属他用的厕帐。 半炷香之后,薛乞罗脸色微白的走了出来,但刚没走几步,脸色一变,又转身进了厕帐。 如此这般,薛乞罗一口气进了四遍厕帐,才感觉后门没有了出屎之意,这才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身体发虚的在亲兵搀扶下,进了主帐。 PS: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百九十九章 恶梦 (非常感谢从大宋跟过来的老兄弟‘轻轻的疯子’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浑身无力的坐在软榻之上,薛乞罗晃晃脑袋,满脸凝重:“此事蹊跷,难道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是瘟疫!” “小酋长,马上天就要黑了,您该用膳了。”一名亲兵小心翼翼地提醒。 “刚才你干什么去了,为何没看见你?”薛乞罗皱眉问道。 这名亲兵吓得立刻跪下,说道:“小酋长恕罪,我刚才肚子不舒服,去……” “行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嗯!我帐外的亲兵怎么这么少,是不是也是肚子不舒服?”不等这名亲兵将话说完,薛乞罗便苦笑着将其打断。 “小酋长明鉴,弟兄们很多人都好像吃坏了肚子,腹泻不停,而且有些严重的开始发烧,浑身没有半点力气,仿佛抽空了似的!”这名亲兵苦着脸如实上禀。 “嗯,军中萨满怎么说?”薛乞罗阴沉着脸问道。 “萨满自己也在腹泻,而且因为身子较弱,尤为严重,开始发烧,躺在帐中,连床都起不来了。”亲兵能够感觉到薛乞罗心中的怒火,不敢多看,低着头说道。 “下去休息吧!”薛乞罗摆摆手,打发亲兵离开,只是他的内心当中,却愈发地感觉到惶惶不安。 作为一名智者,他已经凭借直觉,感觉到有某种危险在向自己快速靠近。但这种危险到底是什么?来自何方?他光凭着直觉却有无法判断清楚。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处理军务,享用美食,巡视营地,还没有结束,便感到肚子再次不舒服,一连跑了四五躺才将吃的东西拉干净,但浑身已经几乎没有半点力气,才疲惫不堪的入睡。然而刚刚闭上眼睛好像没多久,他便看见王君临手持马槊,朝着自己劈头改脸刺了过来! 贴身的亲兵纷纷倒地,忠勇的麾下百夫长、千夫长也被敌军分隔包围,无法回身相护。 “来人,快来人!”赤手空拳的他被王君临逼到了悬崖边上,不得不扯开嗓子,大声呼喊属下求救。却看见一匹血红色怪马突然长开嘴,瞬间变得奇大无比,一口将他脑袋吞吃了。 “啊——”薛乞罗惨叫着坐起,额头鬓角等处,冷汗滚滚。 “抓刺客!”当值的亲兵们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拔出弯刀从外边一涌而入。两个贴身伺候的亲兵也赶紧拎着刀冲上,死死护在了床榻左右。 然而,当看到薛乞罗那苍白的面孔和无神的眼睛,大伙才知道自家小酋长是做了噩梦。刺客根本不存在,魔鬼,也只藏在人的心底。 “啊,头好重!”薛乞罗抓过枕边的布巾子,他快速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随即用手指扶住昏沉沉的额头,大声问道:“外边是几更天了,有什么异常动静没有?” “小酋长,已经卯时两刻了,整夜平安无事!”亲兵头领躬了下身子,低声汇报。 “啊,我居然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早点喊我起来!”薛乞罗大吃一惊,一偏腿,披着衣服下了床。有阵酸软无力的感觉,迅速传遍了全身。他愣了愣,果断用另外一只手扶紧了床沿。“传令下去,辰时点卯,全体将领和各部头人到中军议事。” “遵命!”亲兵头领不疑有他,躬身施礼,随即自己去床头取了一支令箭,快步离开。 “你们也都下去吧,顺便打一盆热水来,以便我净面更衣。”薛乞罗又把额头上的那只手拿下来,淡定地挥了挥,打发亲兵们离开。 必须坚持住,主将乃三军之胆。如果这个节骨眼儿上,他露出丝毫不适,不但会导致军心大乱,而且还会让那些头人们生出不轨之心。那样的话,甭说攻下石风寨,杀了王君临,想带着大家平安撤出大隋,都难比登天。 好在他平时言出必行,积威甚重,众亲兵才没往别处想。也大声答应着,纷纷转身退下。薛乞罗咬着牙坚持,咬着牙苦撑,终于撑到屋所有亲兵都退出去。随即,胳膊猛然一颤,“呯!”地一声,重重地摔进了羊毛软塌上。 “长生天啊!”用手反复摩擦自己沉重的额头,薛乞罗心中哀叫不止。早不腹泻,晚不发烧,居然在攻打石风寨第一天晚上又是腹泻又是发起了烧。他已经有一次惨败于王君临,如果在父亲派来两万援兵之后,再次铩羽而归,回去之后,他这小酋长(相当于大酋长第一继承人)之位恐怕不保。 “不行,不能退。必须想办法坚持到底,坚持将石风寨荡平。哪怕是我裹着几层羊皮出征,也不能让那王君临好过!”思前想后,反复权衡轻重,薛乞罗再度强撑着坐起,自己动手穿衣。 平素伺候他饮食起居的两个心腹亲兵打了热水回来,听见动静,小跑着入内伺候,却被他挥手赶到了一旁,不准朝自己靠近。这样做倒不是出于防备,而是他坚信,人在刚刚生病的时候,最好多活动活动手脚。否则,越是静养,就越会四肢发软,到最后彻底卧床难起。 只可惜,他的想法非常正确,采用的自救手段也貌似合乎一些医理,然而,平素只需一根手指头就能勾起来的衣物,此刻却都重得像铅水浇铸而成般,每一件都重逾千钧。才换好了里衣和羊皮裤,薛乞罗就累得眼前阵阵发黑,大汗淋漓,大腿、小腿和胳膊上的肌肉,好像都中了无名剧毒一般,同时颤抖不停。 “咯咯,咯咯,咯咯……”屋子里分明生着火盆,冒着滚滚红光火势很旺,薛乞罗却打起了摆子,上下牙齿敲击个不停。两个心腹亲兵被吓得亡魂大冒,赶紧冲上前搀扶,这回,薛乞罗不敢再一个人苦撑,任由二人扶住了自己身体,一边朝床榻上躺,一边喃喃地吩咐:“别,别告诉任何人。否则,我杀了你们。”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咣当!”一声,一个人冲进大帐,三步两步冲到薛乞罗的床榻前,看都没仔细看,就扯开嗓子大声汇报:“小酋长,不好了,黄羊部和风罗部的头人都趴下了,整个大营上下,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兄弟开始腹泻,最开始腹泻的人已经有一部分开始发烧,甚至卧床不起了,萨满怀疑是时疫爆发,请小酋长速做处置!” 第三百章 大义凛然的卡特熊 “时疫?”薛乞罗“腾”地一下,猛地从床榻上坐起,眼前只感觉一阵发黑,双目如同瞎了般,什么都看不见。 “你……你再说一遍,到底……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爆发时疫?”双手摸索着,他扶住了一名亲兵的肩膀。然后,不待自已的视觉恢复,就喘息着追问。 “是……是,是腹泻!”亲兵统领这才发现,自家小酋长的悲惨模样。吓得打了个冷颤,强压住心中焦灼,大声禀告,“萨满说,这种能够引起的腹泻病极为凶残,必须立刻就分营,否则,必将蔓延全军!” “时疫?怎么会爆发时疫!”薛乞罗用手在自己额头上拼命揉搓,但他的头依旧昏昏沉沉,“三万五千多人已经有一万人趴下了,其他人也有不同症状,长生天啊!怎么会这样,时疫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难道是长生天要抛弃我们吗……” 虽然这个时疫眼下还没有死人,最重者只不过是发烧、腹泻,但这是在两军交战的时候啊!若是这个消息被隋朝那个可恶的毒将王君临得知…… 想到这里,薛乞罗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不行,来人,封锁大营,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出营!” 显然,眼前当务之急是要保守秘密,不让隋军知道,不给那可恶的毒将王君临有可趁之机。至于是留在大营中闭门静养,等勇士们扛过这个可恶的时疫再攻打石风寨,还是立刻撤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没有人能够制造和控制时疫!”冥思苦想该如何应对之际,薛乞罗脑海中突然生出一个极为可怕的判断,他所拥有的见识告诉他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那是长生天才拥有的神通,是神魔才能涉及的领域。 但理智告诉薛乞罗,这可能是真的,否则怎么解释隋军明明兵力那么少,为什么还让他们赎回俘虏,他当时以为王君临是想离间他与各个部落之间的关系,事实上王君临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现在看来,对方主动让他们赎回俘虏目的并不是这个,或者说并不只是这个目的。 薛乞罗此时脸色已经变得一片惨白,发出一声嚎叫:“吹号角传令,让百夫长以上将领和各部头人,全都到我帐中议事,三号不到者,全部斩首。” 这场时疫,并非祸从天降,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是王君临,阴险狠毒的王君临,是他用了魔鬼才拥有的手段让俘虏身患时疫,俘虏回来之后,传染给了他们全军。 薛乞罗自以为是智者,事实上相比绝大多数突厥人,他的确算得上智者,就是面对隋人,也称得上是狡猾。但是他打死都想不到,这个世间有人能够制造出时疫,并且用如此恐怖的绝世杀招来谋算他。 而时疫既然是对方人为造成的,那魔鬼一般的王君临岂能没有其他后续杀招?如果自己再不拿出应对办法,再拖延两天,恐怕这三万五千人都会死在这里。 不愧是东.突厥汗国自阿史那王族之外最大的部落薛延佗的有名的智子,经历了足以冲毁其人生观的事情,薛乞罗没有陷入慌乱,还能够保持理智,想着如何摆脱眼前危机。 既然时疫是对方所为,留在大营静等时疫缓解显然是不可能的,是绝对行不通的。这种时疫貌似不会直接要命,但显然传染和爆发起来极快,如不及时分营,用不了几天,恐怕全军上下全部会传染时疫,一身力气剩不下一成,一身战力自然也不到一成。可以想像,就在他所有人病得腿软脚软,人心惶惶的最艰难时刻,对方会突然杀过,将他们所有人轻松杀死。 为了不让自己的状态动摇军心,薛乞罗抢在众将和各部头人抵达之前,先让亲兵把自己扶到了案后,有意与其他人位置拉的大一些,然后坐直了身体,咬紧牙关,以坚强的意志,强行打起精神,装作胸有成竹状。 而就在他将精气神调整到最佳的时候,麾下的诸将和各部头人们也都纷纷赶到,一个个萎靡不振,有三分之一的人更是脸色苍白,脚下飘的厉害,众人见了面之后,彼此互视,都从各自眼中看到了恐慌。 原来生病的人增加了很多,原来不止是自家一个!按照眼前众人生病的比例,下面士兵恐怕有超过三分之一已经开始腹泻,更有甚者估计已经开始发烧,这些人连刀都提不起来,这种情况下还怎么攻城,若是被石风寨里面的隋军获知……后果不堪设想!所有人的心都是猛的一抽。 “本想带领大家一战攻下石风寨,一雪前耻的同时,将石风寨里面粮草、辎重、兵器盔甲给大伙分了。”唯一让众人心中微微安定的是,小酋长看起来并未传染时疫,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和虚弱,但说话的声音抑扬顿挫,显得很有力,眼神一如既往的犀利。 “可是军中爆发了时疫。”在众人欣慰的目光下,薛乞罗继续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子从容不迫。 “所以,老夫也只能顺从长生天的安排,暂时放过石风寨里面的隋人,先把大军撤回调养,待勇士们恢复之后,再择一个日子重新南下,攻下这该死的石风寨!” “小酋长所言极是!眼下勇士们生病太多,先撤回去最为稳妥!” “没错,汉人有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哎呀,我先不说了,我出去一下……这该死的腹泻。”黄羊部头人话没说完,脸色微变,来不及向薛乞罗打招呼,夹着屁股跑了出去。 “我愿领一军断后,护送大伙平安离开!”大帐骑兵千夫长卡特熊一脸决然且正义凛然的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我黑马部愿意留下五百勇士归卡特熊千夫长统领。” “我红雨部挑选五百未患病勇士留下,交给卡特熊兄弟。” “我们风罗部可以挑选七百勇士留下断后,他们都不会怕死……” …… 第三百零一章 臭不可闻 众人本在担心没有人愿意留下断后,或者说担心自己被薛乞罗强行留下断后,没想到止特熊竟然主动站出来,顿时一个个感动的一塌糊涂,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时候留下断后,基本上意味着死。 受到薛乞罗刻意所表现出来的从容姿态和卡特熊的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所感染,原本心里有些发慌的将士和头人们,站起身,红着脸,夹着屁股,捂着肚子,纷纷表示留下部分战士表示支持,每个人都暂时忘记了身体上的不适,更不会将大军如今所面临的尴尬境地,往敌军用计方面去想。 “不过,虽然决定暂时放石风寨里面隋人一马,却不能坠了我薛延部的兵威!”见自己的安抚人心手段奏效,薛乞罗将手向下压了压,大声补充。“撤,自然要撤,但那石风寨里面毕竟才三千来隋军,临走之前,必须给石风寨里面隋人一个教训!否则,他还以为我们薛延部怕了他们,而不是风云莫测的长生天!” “小酋长尽管示下,我等,我等莫敢不从!” “小酋长,怎么教训隋人,请尽管安排!” “小酋长不要客气,哎呀……我先出去一下!”又有一名千夫长夹着屁股跑出了帐篷,看起来很急,因为大家听到这个家伙出了帐篷没多远,便直接扒掉裤子,直接蹲下,臭味都传了过来…… 众人或真或假的表态声响成了一片。谁都没来得及发现,自家小酋长薛乞罗后鬓角处隐隐渗出来虚汗,以及眼神里不经意留露出来的悲凉。 “好!”薛乞罗聚集起全身的力气,狠狠捶了一下眼前的桌案,震得令箭全都跳了起来,四下飞落。“所有人听令,速速回去整顿麾下兵马,留下断后人马,于中军汇合,其他人准备南撤。卡特熊……” “小酋长请吩咐!”卡特熊一脸肃色的出列,拱手听命。 “你带领五千人马断后!”薛乞罗看着卡特熊,神色中有着感动,他召集众人来之前,最担心的就是断后人选问题,本来已经做好杀个把人,然后以回去灭族相威胁,强行让某人留下断后的,不想卡特熊主动担当此任,比起那些头人和其他部将,卡特熊留下更让他放心。 很快将心中的感动强压下去,薛乞罗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吩咐:“大帐骑兵中生病的很多,但我也给你留下一千,否则其余四千部落战士,恐不好控制。你统领这五千名没有生病的勇士饱餐战饭,然后出营去挑战隋军,不管你是挑衅,还是直接攻城,绝不能让隋军看出我们的虚实,即使这五千人死在这里。” “遵命!”卡特熊毫不犹豫,上前拾起一支令箭,转过身,大步而去。 “尔等,还不速速去整顿兵马!”薛乞罗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也可以退下。然后,双手扶住桌案,强撑着让自己不要软倒。直到所有脚步声都渐渐远去,他的身体才猛地向前倾了一下,张开嘴巴,喷出一大口血,脸色惨白的几乎豪无血色。 “小酋长——”两名贴身亲卫抢步上前,用力将其扶住,低声惊呼。“小酋长你——” “别嚷嚷,把血擦掉,不要给人看见!咳咳,咳咳,咳咳……”薛乞罗脸色惨白的如同白纸一般,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用力摇头,“将那个从汉人家里抢来的马桶给我拿过来,我要在大帐中解决,快点,我快憋不住了。” “是,小酋长!”两名亲兵红着眼睛,低头抹了把眼泪,一个稳稳的将薛乞罗扶住,另外一个飞速跑出去,拿马桶去了。 薛乞罗艰难的笑了笑,继续低声吩咐,“等会儿,你去……去偷偷给卡特熊传令,若是有可能,留下的四千部落兵可以全部死,他和一千大帐骑兵……” 说到这里,他脸色大变,以最快的速度掀开羊皮大衣,脱下裤子,蹲了下来,他已经等不来马桶了,只听噗嗤一声,帐篷中顿时臭不可闻。 将多余之物排出体外,薛乞罗一边舒坦的叹了口气,一边继续喘息着补充道:“算了,不要去了,听天由命吧!一千大帐兵损失就损失了吧!” “是!”这名亲兵明明已经被熏的快要晕过去,但是依然在旁边扶着薛乞罗,并且脸上不敢有丝毫多余的表情。 …… …… 接下来薛延佗大营都忙着整顿队伍,屠宰牲畜,制造干粮,为夜间的长途行军做准备。 卡特熊拿着薛乞罗的令箭,以最快的速度挑选出了一千名尚未染上时疫的大帐兵,剩下还没生病的大帐骑兵已经不足七百。然后,他又带人亲自到各部挑人,很快就凑够了六千多身体健康的战士,比薛乞罗说的还多了一千多人,但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数人头去。 卡特熊带领着六千多人,按照薛乞罗所说,饱餐战饭之后,再度扑向了石风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鼙鼓声惊天动地,卡特熊带领六千多骑兵没有急着攻城,而是进行挑衅,利用他们卓越的骑术,纵马而过,进行抛射。 卡特熊自然是带头骑射,他的箭自然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王君临的手中,然后王君临便知道了发生在薛乞罗大营中的事情。 “侯爷,接下来怎么打?”牛进达一脸兴奋,心中杀意滔天,他前几天被薛乞罗压着打,等着这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卡特熊这个自己人留下还有大用,不能就此抛弃,等一会他会带人去南边挑衅,许敬宗留下,带着南边城头上的五百人和卡特熊演一场戏,其他人随我从北边出城追敌主力。好了,大家按照我的吩咐下去准备。”王君临目光扫过众人,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 待夜幕降临之际,一切已经准备停当。薛乞罗下令撤退,所有薛延佗战马把衔枚含在口中,悄无声息地向北匆匆撤离。一边走,大家伙儿一边忐忑不安地回头张望,担心卡特熊的疑兵之计不能骗得了隋军,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PS:第三更送上,还有第四更———— 第三百零二章 你也不嫌恶心 好在卡特熊的人品貌似异常地坚挺,居然始终保持着营地内灯火不乱不说,还一直带人在石风寨下挑衅,直到众人走得越来越远,视线已经被完全被夜幕遮断,耳畔依旧隐隐能听见呜咽的号角之声和战鼓之声。 “终究是我们薛延佗有名的勇士,担当却比某些只会纸上谈兵的人强出太多!”眼看着就要脱离险地,众部头人也终于发现薛乞罗也感染了时疫,而且病的不轻,而且大帐骑兵还没生病的人不到一千。众头人在心里头一松的同时,心中怨气便滋生而出,立刻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可不是么,一开始,大伙打草谷多爽快,抢到很多财物不说,还几乎没有什么战损。我们就不该过来攻打石风寨!” “某些人还不是想借此捞一份功劳,想要在各部扬名立万么?” “捞个屁,我看是给他捞了一身屎!” “奶奶的,窝囊死了。老子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可,可不是么?狼狈逃走不说,还弄的这么多兄弟生病,一把屎一把尿的……” 众部头人对薛乞罗多日怨气终于因为其本人病倒,且大帐骑兵中生病的最多,而在此时爆发出来。 先是在王君临带领援兵没有来之前,薛乞罗便有意在攻打石风寨中削弱一些部族实力,保存其嫡系大帐兵的实力,让众部头人极为不满。再之后在赎买俘虏时不公平的表现,又让各部头人,乃至全军上下很多人不满。 可以想像,众人即使逃回去,薛乞罗的威望也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而各诸部头人,却将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摆脱不了这些天与王君临对战失利的影响。至于麾下士卒,受到的打击更为沉重。恐怕只要想起此战,或者在今后面对王君临时,士气就会骤然降低一大截,这辈子,他们都不愿意再重复同样的过程。 纷乱的议论声,转眼就传进了薛乞罗的耳朵里,令后者本就苍白虚弱的脸色迅速开始发青,双眼通红,脸色阴沉的可怕。 “碰见能够制造时疫的魔鬼,我一个凡人又能如何?我做错了什么?” “从头到尾,我的指挥、布局都是智者所为,几曾出过任何疏漏?” “我所看之远,所谋之深,又岂是身边这些鼠目寸光之辈所能理解?我还是太心软了,应该在撤军之前那次军议时发狠杀掉几个……” “都把衔枚含上!大军尚未脱离险地,不得高声喧哗!”眼看着薛乞罗脸色越来越难看,目光中的杀机越来越浓,身边的亲兵怕他控制不住怒火,紧跑了几步,冲着正在议论纷纷的诸部头人和战士们低声呵斥。 “小酋长的亲兵好大的气魄啊!”众人心里头对薛乞罗早已失去了敬意,见他的一个亲兵居然也敢出来狐假虎威,顿时撇着嘴大声奚落。 “叫我等不要喧哗,你的声音好像比我等高出甚多!” “呵呵,小酋长还是想想回去后如何跟大酋长交代吧!我等小部头人,人微言轻,可以随意摆布!但小酋长如今几乎将大帐骑兵损失一空,我等各部又损失惨重,我等不敢多言,但想来大酋长定会让小酋长解释的。” 最后这句话,可是说到了关键处,顿时令薛乞罗的头皮发紧,眼前发黑,若不是旁边亲兵扶着,差点儿一头栽下马来,掉进路边的雪坑里头。 “那又怎样,我问心无愧!”薛乞罗通红着眼睛,喃喃自语。 …… …… 石风寨众将官兴奋激动的按照王君临的安排下去准备,果然天色暗下去之后,卡特熊带领六千多人马去了石风寨东南边去挑衅,王君临带领两千准备多时的骑兵悄无声息的从北城门离开。 不多时,便来到了五里外的薛延佗大营,只是隔着老远,众人听到敌营中有鼓声传来。众将官无不脸色大变。 “将军,不会是薛延佗人将计就计,使诈吧?”牛进达将大家的担忧问了出来,毕竟他们可不知道卡特熊为何会成为自己人。 王君临刚才也是脸色微变,但紧接着他比其他人灵敏的鼻子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屎臭味,胯下血鬃马也是一脸嫌弃的看着薛延佗大营方向。 “你们想多了。”王君临微微一笑,骑着不是很愿意继续向前走的血鬃马向薛延佗大营行去。 众将眼见自家将军这般自信,也是松了口气,再说王君临已经上前,他们不管相不相信,敌军已经狼狈撤退,此时都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没过多久,众人来到薛延佗大营,目光所见也是一片狼藉。旗帜、帐篷东一堆,西一堆,倒了满地。无人照管的牛羊在营地内跑动,失去主人的战马在栅栏后悲鸣。还有数百名已经病的失去行动能力的薛延佗战士一脸绝望的躺在屎堆中等死,但并没有闲着,他们全部被集中在牛皮大鼓旁,用尽最后点力气,一下下的敲鼓。 “将军,我带人去杀了他们。”想起刚才被这些废物差点吓住,牛进达羞恼之极,咬牙说道。 “杀什么,你也不嫌恶心,让他们自己冻死在屎堆里面不好吗?”王君临一脸嫌恶的说完,已经骑着血鬃马,加速向北行去,其他人赶紧带领军队跟上。牛进达嘿嘿一笑,也跟了上去。 沿途中,不断有一边腹泻,一边发着高烧,体力不支的薛延佗战士被王君临一行追上,王君临一行却懒的砍杀,这些人病的这般严重,得不到医治不说,还没有人照料,如此寒冷的天气,迟早会活活冻死,或者被荒原中的恶狼、猞猁等野兽给吃了。 饶是如此,大伙一直追出了二十多里路,依旧未能咬住薛延佗大军的尾巴。王君临知道,薛乞罗肯定是感到了恐惧,毕竟全是骑兵,多半是以最快的速度逃命。 当时他下药时,考虑到战后俘获战马,所以这种时疫不会传染给战马,而薛延佗战士虽然被时疫折腾的够呛,但战马却没出问题。 PS:今天第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三百零三章 谁的命都不比别人高贵多少 (非常感谢‘海虎88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当然,若是人病的连骑马的力气都没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事实上,他们这一路上至少已经看到了七千多生病的薛延佗战士。 所以,王君临一点都不着急,而且他们只有两千人,对方还两万人左右,其中没有生病的至少还有一万多,若是逼的太急了,反而不好。再说,算算时间,高台城的周虎和沙砰关的上官虎也该带人挡在了薛乞罗的前面,他需要麾下这两员虎将立下更大的功劳,否则他清洗张掖郡兵将官之后,麾下空着的几个果毅都尉位置拿什么和朝廷抢。 …… …… “敌袭!有敌人杀来。”薛乞罗派出去的一名斥候远远喊道,在他身后有一股骑兵犹如洪流一般,直直向他们冲了过来。 正在赶路的薛延佗大军中的惊叫声瞬间响成了一片,在这个时候,各部头人们、千夫长、百夫长们,跳着脚,挥舞着兵器,带领各自的部族战士或者嫡系亲信,竟然率先逃命。除了薛延佗的嫡系大帐骑兵们,其他的竟然都不向薛乞罗这个统帅请示一声。 “别跑,别跑,隋军人数绝不会太多,我们兵力是他们数倍不止。”薛乞罗鼓起力气骑马挡在身边跑过的黑马部头人哈巴勾眼前,大声喝令,“哈马勾,你给我站住。带着你部族勇士,咱们且战且退。不能这么跑,这么跑,谁也逃不出生天!” 哈巴勾冷冷看了他一眼,一扭马头,准备绕开。 “你——”一股被羞辱的感觉,直冲薛乞罗脑门,他反手抽出兵器,准备杀人立威。 当啷一声,哈巴勾又一刀磕飞了他的兵器,转过头,带着一千多名部族战士扬长而去。 “反了,反了,来人,给我把他拿下,拿下,就地正法!”薛乞罗被吓得跳开半丈远,随即大声招呼亲兵们上前捉拿哈巴勾。 只是,他话音刚落,耳畔忽然又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号角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号角声宛若半夜时的北风,一直吹进人的心底。 “嗖嗖嗖——”数百支火矢从天而降,在夜空中,留下一道道亮丽的焰尾。 是来袭隋军在黑暗中其实也看不轻他们具体方位,用火箭杀人的同时,当成照明弹来使用。 夜空中被骤然照亮,火箭之后,紧跟着便是一片箭雨落在薛延部大军最密集之处。而在火箭之中一块块山岩被火焰照出参差不齐的影子,忽长忽短,忽明忽暗。紧跟着,更远处的群山也猛地现出了身形,跳跃着,晃动着,仿佛变成了一只只猛兽。 “隋军在此处有埋伏,快跑!” “快跑,隋军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在东.突厥汗国诸部之中,号称除了启明可汗所在阿史那王族之外,无人能敌的薛延部战士们惨叫着,哀嚎着,狼奔豕突。手中的兵器,根本不知道该朝哪挥舞。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更多的火矢夹杂着雕翎羽箭从半空中降落,数百名薛延佗战士惨叫着被射落下马,惨叫声不断加深着薛延佗部战士们心中的恐慌。 其实从来袭隋军所射箭矢就可看出,隋军人数不会超过三千,而他们薛延佗部此时足足两万多人,即使除去生病的人,没生病的都至少还有万人。但是,此时薛延佗部的军心已经彻底失去,士气更是荡然无存,将士们杀敌的勇气已经被看不见摸不着时疫带来的恐惧和其他原因消磨一空。 没有哪个部族头人肯停下来,整理队伍,迎战敌军。也没有那个将领愿意留下断后,头人和将领们在嫡系部族战士和亲兵的簇拥下,推开任何敢于挡在自己前路上的同伴,撒腿狂奔。 失去主心骨的普通士卒,则各不相顾,用双手抱住脑袋顺着山路猛跑。冷不防有人脚下打滑摔倒在地,立刻就有数十双大脚从此人身上踩过去。转眼间,倒地者就被踩得昏迷不醒,临近箭杆上火焰跳动,照亮他布满脚印的身体,还有写满了绝望的面孔。至于那些本来就腹泻加发烧的人,则惨笑着或者哭泣着直接躺在了地上等死。 “别跑,别跑,停下来迎战!隋军人不多,他们没多少人啊!”薛乞罗空着双手,在亲兵的帮助下努力的爬在马上,声嘶力竭的呼喊,可是没有人听他的。 刚才两波火箭和后面的羽箭加在一起,不会超过三千之数,给薛延部造成的伤亡其实并不多,薛乞罗很清楚,此时的大隋没有多少兵力来支援,然而,他却无法让正在逃命的将士们再相信他。 突厥骑兵打顺风仗极为凶悍,但是他们因为没有严明的纪律约束,再加上军队体制的松散,只要打了败仗,形势变得恶劣,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让大军涣散,由一群狼甚至变成一群只顾着逃命的羊。 更何况他们此时不止是经历了败仗,狼狈逃命那般简单,他们经历了时疫的摧残和折磨,这种看不见的恐惧,比吃了败仗还要让突厥人惊恐。更何况,薛乞罗或许是个聪明人,但绝对不是一个能够在军中建立威望的人。 在薛乞罗最开始有意削弱各部实力,保存嫡系实力时,他的威信,于军中已经打两个对折。当他在赎回俘虏时,依然先选择赎回自己嫡系部属,并且将伤兵全都抛弃在路上时,他的威信就又降低了一半儿,而当他也生了病,并且很严重时,他的威信,已经彻底清零。 “停下来,停下迎战,一部分人断后,否则谁都逃不走!” 想得美!谁都不是傻子,这是除了薛乞罗身边亲兵外,几乎所有薛延佗人此时的想法。 没有人肯再把性命,交给一个薄情寡义,纸上谈兵,毫无担当,自私自利,且病的快要死的家伙。 哪怕他血脉再高贵,行事再杀伐果断也不行。大酋长儿子的性命是一条命,牧民儿子的性命,同样是一条命。 在死亡面前,谁的命也不比别人高贵多少。 PS:今天依然四更———— 第三百零四章 小酋长疯了 “整队,整队才能冲出去,这么跑,没有人能逃不了,谁都逃不了啊!”薛乞罗的身影,在人流中跌跌撞撞,两条胳膊左右划拉,就像溺水的人在寻找救命稻草。 除了他的亲兵,没有其他人响应。而他的嫡系大帐骑兵,没病的大半被卡特熊留了下来,剩下的在路上也先后生病,而区区几百名亲兵,在全军溃败中起不到任何作用。 “停下来,迎战……迎战啊!”薛乞罗像疯子般,继续去拉人“入伙”,左手拉住这个,右手边跑了那个。右手拉住那个,左手忽然一松,刚刚停住脚步的战士再度逃之夭夭。几番来回奔走,竟然没有多留下任何一个人,更不用说组织起足够的人手迎战。 他忽然扬起头,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啊……啊啊啊……啊……” 正从他身边经过的部族战士们愣了愣,脸上露出几分同情,然后侧着身子继续绕路逃命。小酋长疯了,被隋朝那个毒将王君临给气疯了。跟着疯子肯定落不到好结果,所以,大伙还是赶紧跑吧,千万不能犹豫,更不能回头! “啊——啊啊啊——啊——”薛乞罗不再试图收拢队伍,而是继续嚎叫不止。“来啊,朝我射,我是薛延佗大酋长乙失钵长子薛乞罗。来啊,谁来跟我一战!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排火箭落下,插在他身前身后的雪地里,照亮他孤独的身影,亲兵们舍命扑上,用盾牌护住薛乞罗身前和身侧。薛乞罗自己也本能地躲闪,停止呼喊。随即,又从盾牌后探出头,朝着羽箭飞来的位置,咆哮挑衅,“来啊,躲在暗处射冷箭算什么本事,来,来跟我一战。薛延佗小酋长薛乞罗在此,谁来跟我一战!” 他想用这种方式,打乱敌军的进攻节奏。把隐在暗处阴险歹毒的隋军给骗出来,让其他人看看敌军人数真的不多,然后再组织大家反扑。然而,无论他如何叫嚷,咒骂,咆哮,临近的山坡上,却没有任何人出来回应。只有一排又一排的羽箭,朝着慌不择路的溃兵头顶落下。不仅仅是为了制造伤亡,同时还为了让他们更加慌乱,让他们永远没勇气停下来思考,停下来整理队伍反击。 “来啊,王君临!来啊,王君临你个狗贼!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来了。有种就出来和我一决生死!”明明病重的薛乞罗这个时候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继续前窜后跳,片刻也不停歇。 他能看出对方大体兵力,他甚至能猜到对手目前大致藏身方位。然而,除了漫山遍野的火箭,他却始终找不到对方的面孔。只能影影绰绰,看到有很多人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肩膀挨着肩膀,手臂挨着手臂,就像一堵巍峨的长城。 “小酋长,小酋长,走吧,再不走,你就会被人给生擒了,那才是奇耻大辱。”亲兵统领试图拉着他一起逃命。 薛乞罗却毫不领情,用肩膀狠狠将亲兵统领撞了个趔趄。然后一手持刀,一手提盾,两眼死死盯着着不远处的山坡,再度大声邀战,“来,杀我,杀我!我是薛延佗部小酋长薛乞罗,来啊!杀我。杀了我,尔等今日不杀我,来日后定然卷土重来,杀光你们这些隋狗!” “完了,小酋长彻底疯了!”几名亲兵统领互视一眼,其中一名百夫长从背后抱住薛乞罗的腰杆,二话不说,放到自己马上,带领众亲兵开始逃命。 “放开我,放开我,我今天就要战死在这里!”薛乞罗用屁股撞,用胳膊肘顶,摇晃肩膀,扭动腰肢,试图摆脱这名百夫长。 “打晕他,抬着走!”另外一名百夫长咬牙建议。 这名百夫长举起刀,用刀柄狠狠给薛乞罗来了一记,纵马撒腿就跑。 薛乞罗的亲兵们如蒙大赦,也举盾护住各自的头顶,跟在身后仓惶逃命。如果不用死的话,没有人愿意死。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又有一排火箭夹杂着雕翎落下,追着薛乞罗的亲兵屁股,就像追逐着一群丧家之犬。 十来名亲兵腿肚子中箭,嘴里发出绝望的惨叫。然而,这点儿轻微的伤势却不足以令他们摔倒。他们很快,就从惊慌中恢复了神智,徒手将火箭从小腿肚子上拔起,抛弃,然后,继续纵马去追赶队伍,黑暗中路一点都不平,坑坑洼洼的,不少奔跑中的战马腿被折断,上面的薛延佗战士被摔下马,运气好的轻伤,爬起来继续跑,倒霉的被压在马下,重伤等死。这种地形,这种视野,除非举着火把,否则纵马狂奔就是找死。所以很多薛乞罗索性丢下战马开始跑,而且有意脱离大部队的跑。 “歪了,歪了,歪了!让你们射薛乞罗的,你们射他的亲兵做什么?”铺满积雪的山坡上,忽然跳出来一个魁梧的身影,满脸兴奋,“这些突厥薛延佗大军足有两万多人,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连我们人都没看见,一片箭雨就将他们吓成这样。” “侯爷信中吩咐过,不要靠得太近,免得对方情急拼命!” “没错,我们在三天之内,冒着寒风,跑了足足八百多里,不论是战马,还是兄弟们其实疲惫的不行,刚才本来只是想在夜晚骚扰他们,影响他们士气,拖慢他们速度的,没曾想引起敌人的崩溃。” 黑暗中,那名身形魁梧高大的人影正是原秦岭十八寨总瓢马子,如今和李从睿驻守沙砰关的都尉上官虎,他身边的全部是他昔日在飞虎寨的大小头目,每个人都武功不凡,最弱的也有筑基期的实力,如今也也被王君临任命为百人长、团主不等。此时众人七嘴八舌回应,声音同样兴奋莫名,本来他们今晚上发动夜袭,自以为是要冒着极大风险的。 谁曾想从开始对敌军发起打击直到现在,大伙没有一兵一卒伤亡。而对手,却已经全军崩溃。这样轻松痛快战斗,大伙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甚至做梦都不敢想象。 第三百零五章 追杀(一) 你只要对准敌军最多的地方,把火箭射出去就行了,甭管能否命中,也不用担心火箭是不是能刺破铠甲。而对手,则像一群羔羊般,奔跑,悲鸣,躺在雪地里装死,就是没有人发起任何反击。 “大当家……呃!都尉大人!卑职抓到一个俘虏,刚拷问了一下,那俘虏说是侯爷施展了巫术,让他们大军出现时疫,近半大军生病,士气本来就没剩下多少。”原飞虎寨大头目,如今的团主王飞一手提着一个俘虏,带着一队人跑了过来。 众人闻言,无不大吃一惊,不由想起了近一个月前,被烧死的那五千突厥银狼王骑和被毒烟全部放倒的一万李风云带领的大军,心想侯爷这还算是人吗? “高台城那个叫周虎的家伙估计也带人来了,侯爷也应该快追上来了,这些突厥人已经被吓破了胆,侯爷让我等草莽之辈带兵,直接授予高位,回头还要向朝廷兵部报备,老子这都尉还要皇帝批准,所以我们若是没有拿出手的战功,这个位置坐不了多长时间,所以大家追上去放开了杀,杀的越多越好,能用箭的就不用刀,不过不能落单,我们人数毕竟少,不要让突厥狗贼反噬。” 鉴于敌军四散而开了跑,上官虎一声令下,将三千骑兵分成每百人一组,又追了上去,他自己也只带着一百名亲兵。 敌军数量是自家的数倍,虽然如今丧了胆,但是作战经验也很丰富,所以,他们并不急于短兵相接。而是从侧面交替穿插,抢占有利地形,不停地用羽箭给对方制造伤亡。 这样做的好处是,能最大程度地减少自己一方的损失。从开战到现在,上官虎带来的三千人的伤亡数字依旧维持在个位数上。但坏处也同样明显,敌军虽然被吓得魂飞胆丧,人员减少速度却非常迟缓。一些经验丰富的突厥战士,已经从慌乱中慢慢回过神儿。几个千夫长和头人的身边,也不再只剩下他们的嫡系亲信,许多溃兵在逃命途中本能地向他们靠拢,准备像冬天里的沙鸡一样抱成团取暖。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上官虎带领一百亲兵打捷径抢占了一个山坡,朝着山路拐弯处的敌军射出一排重箭。 十多名薛延佗战士被射中,倒在血泊中,惨叫连连。其他大部分兵卒,快速弯下腰,以临近的山岩做遮蔽,强行通过。而溃军中的一名身穿黑色貂裘的部族头人,则与他的亲兵组成一个个小的团伙,一边用盾牌遮挡羽箭,一边尝试用弯弓进行还击。 “不要分开射,集中弓箭先对付衣着华丽的!”上官虎皱了皱眉头,大声向身边吩咐。这些突厥人果然作战经验丰富,战斗素质也相当的不错。若非其麾下的兵卒士气已经完全崩溃,对主将薛乞罗也失去的信任,隋军还真未必能赢得如此轻松。 “都尉大人有令,集中射杀衣着华丽的,集中射杀衣着华丽的!”几个亲兵分头跑开,将最新命令以最快速度,传遍一百名亲兵的耳朵。 “知道了!” “明白!” “擒贼先擒王!” 上官虎麾下兵马比较杂,有将近三分之一是原飞虎寨的绿林山贼,军官更是接近一半,百他的亲兵全部是他昔日在飞虎寨的心腹兄弟,这个时候便显得有些杂乱,七嘴八舌地答应,不过手上动作一点不含糊,迅速转动弓臂,重新寻找目标。 事实证明,上官虎的命令很正确,数十支破甲锥,就集中指向了山路拐弯处那名身穿貂裘的头人。 身穿貂裘的家伙身上瞬间插上了四五支雕翎,惨叫一声,仰面栽倒。 “头人,头人……”山路上,响起一阵悲怆的哭嚎。一百多名亲兵打扮的家伙停止了逃命,放平貂裘千夫长的尸体,转身爬上山坡。 按照突厥各部族规,头人或者酋长战死,亲兵即便能带着他的尸体逃回,也会被杀,除非他们能够将凶手头颅带回去,功罪相抵。所以,此刻这一百多亲兵除了拼死一搏之外,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迎面飞来一排破甲锥,将这伙亲兵瞬间放倒了三分之一,不对对于已经存了必死之志的这些亲兵来说,即使死的剩下一个人,也不会让他们退缩,剩下的近百人嘴里发出一声咆哮,彼此分开,像疯狗一样,继续逆着山势向上猛扑。 “嗖嗖嗖——”上官虎的亲兵们射出第三排破甲锥,将前来拼命的家伙又放翻一小半儿。剩下的五十多名突厥人则灵活地在雪地上翻滚,借助山石的掩护,以更快速度朝隋军迫近。眼看着双方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不足十步,隋军们射出羽箭后便会无力自保。上官虎狞笑道:“刚好手痒了,跟上我,杀光他们。” 话音未落,上官虎提着大砍刀已经冲了上去,跟在上官虎身边的一百名亲兵咆哮着紧紧跟随,双方在满是积雪的山坡上近距离肉搏,谁也不肯退让分毫,转眼间,就有四名突厥人和一名隋军士兵战死,就单兵素质这些突厥人一点都不比上官虎一方弱,但隋军这边有上官虎这个破功期高手带队,且此时人数已经占优,所以最终的结局已经注定。三十多息后,五十多名突厥人全部被杀,上官虎的亲兵也死了七人。 …… “不要靠近,继续射,继续用破甲锥招呼他们!”上官虎发现源源不断的有突厥人从山下拐弯处经过,便决定继续在这里守株待兔,挥舞着大砍刀大声命令。“瞄准这个拐弯处,射死一个算一个!” 上官虎身边一百名士兵按照平素训练中培养出来的习惯,重新分成前后三排。轮番朝山路拐弯处倾泻箭雨。 山路拐弯处正对着一面溪谷,不算深,但是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谁要是不小心掉下去,肯定没机会再爬出来。而突厥溃兵想要逃命,就必须经过山路上的这个拐点,同时面对乱箭攒射和失足滑下溪谷的风险。 第三百零六章 追杀(二)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一排排破甲锥射下,每一排的射击,都会产生三四具尸体。 十多息的时间,山路拐弯处,就被尸体给硬生生的堵塞。溃退到附近的薛延佗人堵成了一个大疙瘩,你推我搡,哭喊叫骂不绝,却无法将通行速度加快分毫。 “啊——”一名溃兵脚下打滑,跌出山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另外两名溃兵蹲下身体推动同伴的尸骸,企图将尸骸推进山谷,“拓宽”道路。没等他们的图谋得逞,数支破甲锥从天而降,“噗噗噗”,血如喷泉般溅起老高。 “啊——嗷!”有名千夫长嘴里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狼嚎。不再试图去“拓宽”道路,而是带着他身边的亲兵转身扑向了山坡。生死关头,他们丧失的勇气重新被激发。 “一半人跟着我,拦住他们。剩下人继续射!”上官虎皱了皱眉头,再度抓起了大砍刀。利用对地形的优势,他预先在山路上的几处险要处,都布置了类似的打法。不求一下子把敌军全都消灭光,但每个险要处,都会扒掉敌军一层皮。 到目前为止,这个“扒皮”战术执行的相当成功。但敌军中若是老有人跳出来拼命的话,却也是个麻烦。毕竟隋军数量并不多,而且他麾下士兵的真实战斗力,并不比存了必死之心的拼命者高。而在不得不腾出手来应对拼命者的同时,就会有大量的溃兵趁机从他们眼皮底下逃走。 “奶奶的,老子成全你们!”上官虎也杀出了火气,沿着山坡下冲数步,抢先向前来拼命者发起了攻击,手起刀落,将一名发了疯,跑上来拼命的突厥人直接一刀两段。 上官虎此时的做法就是典型的以狠对狠,以横对横。只有在气势上,把溃兵中还敢于拼命的家伙,给彻底压下去,彻底打趴下。剩下的溃兵,才不会有样学样,乖乖地通过山路上的那一道道“关卡”,乖乖地在每个关卡处留下大量的尸体。 当啷! 一名跑上来拼命的突厥人在上官虎左侧被亲卫拦住,气得哇哇怪叫,上官虎毫不犹豫随手一刀,将其脑袋砍了下来。又一名突厥人一脸疯狂绕过亲卫的拦截,冲向上官虎的后背,手中的钢刀高高地举起,刀刃处,因为杀人过多泛出粉红色的妖光。他们也看出上官虎是领头的人。 “杀!”没等他冲得更近,上官虎快速转身,跨步,砍刀斜扫,直接将此人拦腰砍断,然后看都不看,沿着满是积雪的山坡直冲而下。 一名薛延佗战士绕着弯挡住他的去路,被他一刀砸飞了兵器,又一刀砍下半边肩膀,倒在山坡上,惨叫连连。上官虎没兴趣再给他补上一刀,抬头看了看,冲向下一名对手。 这一次,他的对手是那名发了狂的千夫长。此人身高有八尺开外,肩膀宽得可以堵住半扇门。见到上官虎居然敢不带亲卫就朝自己冲来,此人喜出望外。咆哮着举起一把大铁锏,迎头便砸。突厥人中使用这种兵器的人很少,而且这人刚才是最先鼓起勇气冲山头的人,可见是个真正的勇士。 上官虎眼见终于有了个像样的对手,不惧反喜,挥刀磕向铁锏,借着地势继续向前急冲。“当啷”一声,火星四射,笨重的大铁锏,居然被大砍刀给崩开了两尺余。这名薛延佗千夫长胳膊发麻,双腿接替着连连后退。上官虎冲他冷冷一笑,再度举起大砍刀,兜头砍下。 “当!”“当!”“当!”这名薛延佗千夫长连挡了三次,每次都被砸得接连后退。左膝盖处突然一疼,竟被砸得单腿跪地。“去死!”上官虎再度举起钢鞭,又是一记泰山压顶。薛延佗千夫长惨叫着举铁锏格挡。 “啊——” “当——!” 巨响声震耳欲聋。铁锏倒飞,大砍刀继续下落,砍中薛延佗千夫长的脑袋正中,将此人直接砍成两半。 “千夫长,千夫长——”七八名冲上前拼命的薛延佗战士卒嘴里发出哭叫,但被上官虎的凶猛吓坏了,刚才鼓起的勇气再次丧失,却不敢继续向前靠近,转过身,撒腿就跑。 上官虎的亲卫恰恰赶到,从背后追上去,将这七八人砍死在雪地中。 “千夫长,千夫长——”山路上这会经过的大多数是这名千夫长的部属,也发出一阵乱七八糟的哀鸣。双手抱住脑袋,朝前后两个方向争相逃命。他们的人数加起来足足有两百多,他们跟上官虎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十尺。然而,连骁勇善战的千夫长都被对方活活给砍成了两半,他们当中,有哪个还敢继续和对方厮杀。 “啊——”“啊——”“噗通!”“噗通!”惨叫声,人体摔进山谷声,接连不断。很多溃兵因为慌不择路,脚下打滑,一头栽下了山崖。侥幸没有摔倒的,则顶着一波波箭雨,或者继续向前逃走,或者转身向后寻找依靠,眨眼间,山路拐弯处,就为之一空。 “都过来,我们去下一个路口,快点,快点,小心别摔倒!”上官虎带着剩余的九十多名亲军,从山坡上急冲而过。一边跑,一边不停地拉动角弓,朝着前面被他们追上乱作一团的薛延佗人泼下箭雨。 他们要跑到前面,占据另外一个有利地形,去攻击敌军。 此时此刻的状态是,一万多还没有感染生病和病性较轻的薛延佗人在仓惶逃命,而上官虎的三千人以百人为一组,分开分段或追逐或堵住山路口,将人数超过自己他们数倍,但已经丧胆,四散奔逃的敌军追杀或者劫杀。 为了避免意外伤亡,按照上官虎的吩咐,一部分隋军打起了许多火把,令整个隋军看上去,又像一条移动的火龙。 山路上,许多惊慌的突厥人面孔,也被火光隐隐照亮。惨叫声再度骤然响起,几个薛延佗大帐骑兵用钢刀砍翻堵在自己前方其他各部战士,夺路而逃。 PS: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三百零七章 追杀(三)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书友5788678’和‘csn6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带领飞虎寨的山贼及其家属上万人投靠王君临之后,王君临的确做的仁至义尽,可上官虎身居都尉之位,寸功未立,这让上官虎心中一直愧疚万分,所以他一定要在这次战斗中尽可能立下更大的战功,所杀死的敌军越多,杀掉的敌军将领身份越高越好。若是能俘虏薛乞罗…… 心中生出这样的想法,上官虎决定不再射杀溃兵。而是带着身边亲兵往前面赶,争取能逮住几条大鱼。 一边跑,一边用目光朝山路上搜索,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也相信在这种乱哄哄的情况下,敌军大人物不会有太强的实力反戈一击。 “都尉大人,那边,那边有个大人物!”仿佛听到了他心中的期盼,一名亲兵指着模糊不清的山路叫嚷。 “在哪儿?快,快指给我看!”上官虎心中狂喜,追问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顺着亲兵的手指望去,他隐约看见,有四十多个薛延佗战士,背着一个锦帽旁缀着四条暗红色貂尾的将领,那将领看起来昏迷不醒。 “把弓给我,点火!”上官虎一把从亲兵手里抢过角弓,搭上一根前端带着硫磺球的羽箭,瞬间拉了个全满。 亲兵麻利地用火把点燃羽箭上的药捻,硫磺球上腾起一股白烟,旋即将包裹在里边的棉布和牛油一并引燃。“嘣!”弓弦迅速回收,火箭宛若流星,直奔锦帽貂裘敌将身下的死士,贴着此人的小腿入地半尺,将周围照得一片通明。 “火箭,用火箭招呼他们,不要放走了一个!”上官虎旋即大叫,再度搭上一根破甲锥,瞄准锦帽貂裘敌将的身侧,将一名亲兵打扮的薛延佗战士钉在了地上。 数十支火箭落下,将这段山路前后统统照亮。两名薛延佗战士身上的皮狍子被火箭点燃,冒着烟倒在路边的雪地上打滚。其他薛延佗人既不救助受伤的同伙,也不弯弓还击,纷纷弯下腰,用盾牌挡住队伍靠近火箭来袭方向的一侧,继续夺路狂奔。跑动过程中,还尽力将锦帽下坠着四根貂尾巴的家伙护在整个队伍中央。 “追,别放跑了他们,边追边射!”上官虎见到敌军的表现,愈发坚信自己逮到了“大鱼”,扯开嗓子,高声吩咐。 突厥身份地位高的人喜欢身穿锦帽貂裘。除了美观和御寒之外,锦帽下所缀貂尾的数量和颜色,则可以用来标识他们的级别,据上官虎所知情报判断,四根貂尾很可能就是薛乞罗。 杀死或者生擒薛乞罗,此战的结果就愈发完美无缺。所以看清楚了那名敌将的打扮之后,上官虎毫不犹豫地下达了追杀令。尽管,理智告诉他此刻他应该率队堵住更远处的一个险要位置。 众亲兵听命,一边跑,一边弯弓搭箭,将火矢和破甲锥冰雹般朝山路上那伙敌军射过去,转眼间,就又留下了好几具尸体。 这伙敌军依旧不做任何抵抗,继续沿着山路狂奔。途中遇到他们自家同伙,也是一冲而过,不与后者做任何交流。倒是其他薛延佗溃兵,发现山坡上不断有羽箭射下,不得不再度加快逃命速度,与被上官虎追杀的那伙人混在一起,彼此再也无法轻易分开。 “射,不管别人,继续追着那个带着四根貂尾的家伙射!”上官虎急得火烧火燎,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是!”“知道了!”“都尉大人,不太好……不太好瞄准!”众亲兵们气喘吁吁地回应着,努力开弓放箭。然而,却很难迅速得偿所愿。对方一直在跑动中,原本就不易被瞄准儿。而他们自己也因为要一边快速奔跑,一边发起攻击,准头达不到原地放箭的三成。 “那也不要停下来,追着射,早晚有射中的时候!”上官虎松开弓弦,射出一根破甲锥。这回,他的准头差了些,贴着“四根貂尾”的身侧飞过,不知所踪。 “留下三十人继续追着射,其他人跟我来。”把心一横,他将角弓交还给跟在身边的亲兵,手持大砍刀。朝山路上直冲而下,“狗贼,哪里走,你家爷爷盯了你多时了!” “别跑,投降不杀!”五十多名亲兵丢下角弓,拔出横刀,紧跟着上官虎冲下山破,眨眼间,就将山路上的薛延佗溃兵切做了两段。 “只诛首恶,余者不问!”上官虎又高声喊了一嗓子,不管被自己挡在身后的溃兵,撒腿朝“四根貂尾”紧追不舍。跟上来的五十名亲兵见他如此,也果断放弃了对其余溃兵的砍杀,沿着山路,奋起直追。 “老子跟你们拼了!”七八名不在目标范围之内的溃兵被来自身后的喊杀声吓得失去了理智,转过身,主动扑向了上官虎。以后者武艺,哪里会将这些小喽啰放在眼里!手起刀落先劈翻了一个,随即甩动胳膊来了个“拨草寻蛇”,将另外六个前来拼命的溃兵相继逼到了路边。紧跟着双腿猛地发力,居然从六人之间直冲而过。 “杀!”跟上来的五十多名亲兵围住六个神不守舍的溃兵,钢刀乱剁。很快,就将这六人砍翻再地,然后拎着血淋淋的钢刀,再度追赶自家都尉大人。 上官虎却已经杀开了一条血路,追到了“四根貂尾”身后。只见他,横刀上下翻飞,宛若凶神恶煞。“四根貂尾”身边十多名薛延佗亲兵打扮的家伙迅速被他砍倒,另外一名百夫长被他一脚踹进了路边的山沟。身背“四根貂裘”的死士知道自己立即就要被追上,嘴里发出一声高亢的狼嚎,猛地一拧身,将挥刀刺向上官虎的小腹。 “当!”上官虎在电光石火之间挥刀挡开了对方的攻击,随即又是一刀撩向对方的胯下。那名死士则嚎叫着,挥刀格挡,反击。 很快,二人就战在了一处,杀了个难解难分。 周围的其他薛延佗溃兵竟然绕开战团,谁也不肯出手相帮。从山坡高处追过来的上官虎亲兵们则停在了原地,弓箭搭在弓臂上,直到胳膊都开始发抖,也无法松开弓弦。 第三百零八章 追杀(四) 背着“四根貂裘”的死士竟然是个高手,身影跟上官虎不停地交错。贸然放箭,很容易就误伤到上官虎。除此之外,更令众亲兵难受的是,那锦帽下缀着四根貂裘的敌将,居然没有影响到死士的动作。整个人仿佛没有丝毫重量般,随着身下死士的跳动而上下起伏。 “该死,你到底是谁,薛乞罗狗贼现在何处!说出来,我饶你一命!”此时此刻,上官虎也知道自己中了金蝉脱壳之计。气得两眼通红,一边挥刀朝死士身上招呼,一边追问不休。 “蠢货,换了你,会告诉敌人么?”那名死士是薛乞罗身边亲兵统领,此时冷笑着回应,因为身体动作幅度过大的缘故,背后不停地有稻草纷纷落下。 上官虎又气又急,继续挥刀猛砍。对手则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挥舞着钢刀,试图跟他以命换命。一时间,双方居然站了个难解难分。平白让更多的溃兵,从山路两侧快速逃走,未曾到羽箭的丝毫干扰。 但此人也只是接了三十几招,便被上官虎一刀砍翻。后者所使用的“蝉蜕”也现了原型,居然是一个预先做好的草人儿,穿上了薛乞罗的袍服。 “继续追!”上官虎急火攻心,挥刀将四根貂尾剁成八段儿,迈步继续沿着山路砍杀敌军。 五十多名亲兵已经跑得满头大汗,但毫不犹豫地执行了上官虎的命令。上官虎本人,则身先士卒,死死咬住溃兵不放,一边追赶,一边挥刀砍翻挡在自己道路上的敌人。 十几名薛延佗溃兵被他逼得狗急跳墙,呐喊着转身迎战。上官虎挥刀冲过去,狂砍乱剁,手下无一合之敌。跟在他身后的亲兵们也纷纷冲上,朝着周围的溃兵奋力砍杀。转眼间,又一伙溃兵就被尽数砍死,血沿着山路淌了满地。 上官虎提起大砍刀,继续追杀溃兵。在又一个险要处,他遇到了百余敌军。略一犹豫,像疯虎一样冲进了敌军队伍。 已经杀红了眼睛的上官虎,带着五十多名亲兵,在薛延佗溃兵群中横冲直撞。一边砍,一边大声叫喊,“只诛首恶,投降免死!” “只诛首恶,投降免死!” “只诛首恶,投降免死!” 亲兵们跟着也叫喊了起来。后半段的四个字,来得恰是时候。面对着凶神恶煞般的上官虎和他的一众亲兵,被堵在山路上的百余薛延佗溃兵以为隋军部队已经追了上来,彻底失去了斗志,把手中兵器一丢,纷纷跪倒在地。 “薛乞罗呢,谁看到你们小酋长薛乞罗了?”上官虎杀得兀自不过瘾,拎着血淋淋的大砍刀在投降者之间穿梭。看到衣甲稍微齐整一些的,就将横刀压在对方脖子上,大声逼问。 第一名溃兵摇头拒绝回答,被他当场抹断了咽喉。第二名和第三名已经投降的溃兵回答说不知道,也被他一刀一个处死。眼看着他又奔向了第四名倒霉蛋,已经投降的溃兵当中,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压力,扯开嗓子,大声哭喊道:“小酋长被数百大帐兵保护着先前就冲过去了。” “该死,为什么不早说!”上官虎大骂着丢下手中的俘虏,撒腿再度冲向前方。五十多名亲兵有十多人受了伤,剩下的人也早已筋疲力竭。但是,但他们是亲兵,也只能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彤云密布,雪花纷飞,夜色浓得伸手不见五指。 “杀!”上官虎一个箭步从雪花中扑出来,挥刀剁向一名身穿皮裘的薛延佗战士头顶。 “饶命——”那名薛延佗战士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却没勇气转身迎战,只是本能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脑袋。 下一个瞬间,他的四根手指飞上了夜空。上官虎将钢刀压在他的头顶上,瞪圆猩红色的眼睛,面目好似凶神恶煞:“你们家小酋长呢?薛乞罗在哪里?说出来,饶你不死!” “小酋长穿着银色战甲,被他的亲兵背着,此时已经跑远了。饶,饶命!”手指被齐根切断的薛延佗战士疼得面孔扭做一团,却不敢哭。左手握着光秃秃的右手掌,结结巴巴地汇报。 “滚!”上官虎一脚将此人踹下山坡,随即继续沿着山路紧追不舍。 薛乞罗是突厥大军主帅,又是突厥第二大部落薛延佗部小酋长,若是能将此人生擒活捉,所立战功不下于万人斩首。 上官虎已经从李从睿那里打听的很清楚,眼下王君临担任张掖郡鹰扬郎将,麾下有六个果毅都尉,李从睿占一个,剩下的全是李氏门阀或者李风云的嫡系心腹,其中有两个已经被王君临所杀,剩下的三个也将以谋反罪名囚犯的身份送到京都。空出来的位置,朝廷肯定会派两三个人,空着的果毅都尉至少还有两个,他盯上了其中一个位。 可是王君临麾下能够担任果毅都尉的人不少,高台城的周虎、姜木啷、苏长青、李祥这四个最早跟着王君临的都尉,还有牛进达,以及张掖郡兵中原本不属于李氏的十多名都尉,他上官虎若是没有泼天战功,不可能坐上果毅都尉的位置。 所以,尽管跑得两腿已经发酸,尽管左右胸腔内都好像着了火似的,上官虎却始终没有停住脚步。再坚持一下,有可能就追上了。为山九仞,不能功亏一篑!敌军已经草木皆兵,根本没有勇气还击。敌军已经筋疲力竭,想要还击也举不起兵器。而他需要做的,只是咬着牙再沿着山路追上一段,便可以为此战赢得一个完美的结局。 “都尉大人,都尉大人,等等,等等我们!”一众亲兵气喘吁吁地赶上,跟在上官虎身后,朝着沿途遇到的溃兵乱砍。 那些溃兵们,则都好像掉了魂儿一般,分明人数足足是他们的数倍,分明所有人举起刀来就可以将他们乱刃分尸。 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溃兵敢于反抗,只是用手抱着各自的脑袋,躲闪求饶,宛若一群待宰的羔羊。 第三百零九章 追杀(五) “薛乞罗就在前边,活捉了他,老子立下大功升官,你们这些瓜怂跟着老子也更有前途!”上官虎猛地回头喊了一句,随即两腿继续加速。, 这些亲兵都是他在飞虎寨的心腹,本是山贼,如今成为官兵,所以成为军官的愿望更为强烈。 “嗯!” “是!” “继,继续追!” “大当家说的对!” 一众成为官兵没多久的山贼们连续答应,呼吸声沉重得宛若铁匠铺子里的风囊。到现在还能坚持跟在上官虎身后的,就剩下他们二十几个人了。其余的人要么在追杀溃兵时累垮,要么迷失在漫天飞雪里。 “薛乞罗在哪儿?出来受死!”上官虎嘴里忽然发出一声咆哮,举起大砍刀,砍碎面前的夜幕。夜幕后,一名薛延佗百夫长被劈飞,尸体顺着山坡滚得不知去向。另一名薛延佗士兵侧着身体招架,手里钢刀舞得呼呼作响。上官虎一刀晃花对方的眼睛,抬起脚,将此人直接踢下了路边的深谷。 “只杀薛乞罗,其余人不要找死!”众亲兵心中有些畏惧,因为他们身后再也看不到同伴追上来,学着上官虎的模样,刀砍脚踹,将突然被发现的溃兵,一个接一个砍到,驱逐。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感觉耳畔忽然一静,上官虎一行陷入了黑暗当中,再也听不到任何哭喊和哀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溃兵都逃得干干净净,只有来自北方的寒风,刮过山坡上的枯树,发出一阵阵虎啸龙吟。 “谁手里还有引火之物!赶紧照个亮!”上官虎被突然出现的寂静,吓得微微一愣。扭过头,朝着二十多名亲兵命令。 “没,没有!”众亲兵们弯下腰,用钢刀支撑住身体,一边喘息,一边低声回应。“火,火在弓箭手身上。弓箭手,弓箭手都没,都没跟上来。” “其他人呢!”上官虎又是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彻底跟大队人马失去了联系。尽管如此,他依旧不愿意半途而废。咬了咬牙,沉声吩咐,“从尸体身上搜搜,可能身上有引火之物。薛乞罗的估计离这儿也不远了,只要照亮了路,咱们就可以继续追击!” “追,追击!”四名亲兵喘息着点头,然后蹲下身,在尸体的身上用手摸索。不一会儿,有人举起个火折子,欣喜地大叫,“找到了,找到了。都尉大人我找到了。” “给我!”上官虎快步走过去,接过火折子。随即又蹲身从尸体上剥下一件皮裘,先用皮裘挡住风,将火折子吹燃。随即,又将皮裘直接给点成了一个大火把。 “跟着我做!”他又低低的吩咐了一句,随即,从尸体上扒下另外一件衣服包住一块石头,点燃,然后单手将衣服甩了个圈子,“嘿”地一声,朝着前方的山路掷了出去。 “呼——”包裹着石块的衣服,宛若链球般飞上天空,飞出三十余步,然后呼啸着落地。照亮沿途的山路,照亮躲在山路边的十几张毫无血色的面孔。 “狗贼,哪里走!”上官虎喜出望外,大吼一声,左手从地上拎起燃烧着的皮裘,右手持刀,沿着山路向下猛扑。被火光照亮的那十几张面孔不敢迎战,撒开两条腿,亡命奔逃。 “站住,站住,有种就别逃!”二十多名亲兵拎起钢刀,紧紧跟在上官虎身后。一边跑,一边还不忘了点燃刚刚从尸体上剥下来的衣服,将临近一小段雪野照得亮如白昼。很快大家将这十几名溃兵屠戮殆尽。 前方又是一空,四周再次陷入安静,除了他们喘息声和风声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而不管他们用刚才的方法将火光扔到何处,都再找不到突厥溃兵。 最主要的是,上官虎和众亲兵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更找不到敌军逃走的方向———他们迷路了。这个事实让上官虎郁闷无比,也隐隐感觉自己可能犯了错误,今天所为不是一个合格将军应该做的事情。 …… …… 薛延佗部溃兵跑了一晚上,三千隋军也追了一晚上,后者毕竟人少,天亮的时候有近万名薛延佗战士逃走了,并且逃走的大都是没有生病的。 石风寨西北方向一百里左右,一片广阔的山谷中,被亲兵背着逃到这里的薛乞罗振作精神,带着四百多亲兵开始收拢部队,经过一晚上被追杀,所有薛延佗战士也认识到聚集到一起的重要性,虽然对薛乞罗意见很大,但也不再反对,自发的开始聚集成军,名义上依然由薛乞罗为统帅,由逃到这里的三个头人、两个千夫长和七名百夫长为核心,最终收拢了七千多军队。 薛乞罗打起精神,正准备说一些什么,好恢复一下自己的权威,突然,耳畔传来了一阵惊慌的喧哗,“敌袭,敌袭!西南边,西南边岔路上发现大队的敌军!” “啊!来得这么快?”薛乞罗愣了愣,先惊后喜。惊的是隋军说来就来,喜的是敌军人数肯定不会太多,即使他们如今只有七千多人,只要指挥得当,完全可以将这支隋军反杀,刚好重新恢复自己的威望。 “敌袭,小酋长,西南方,出现了大队的敌军。”叫喊声越来越急,薛乞罗派出去的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上前,疲惫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儿血色。 “慌什么?隋军追了我们一晚上,即使追上了,也是筋疲力尽,而且我敢以长生天的名义发誓,他们人数没有我们多,甚至远远少于我们。”薛乞罗狠狠瞪了斥候一眼,扯开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被周围更多的人听见。 “小酋长,看起来不像是昨晚上追杀我们的隋军,是另外一支隋军,不过他们人数的确不多,不超过两千人。”斥候赶紧补充道。 薛乞罗一听是一支生力军,吓了一跳,但一听不超过两千人,心中又是大定,在两名亲兵的帮助下,爬上一块巨石,手搭凉棚,朝着斥候所指方向亲自观望。 PS:今晚上三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和推荐票———— 第三百一十章 来自高台城的军队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只见两里之外,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有一伙一千多人的队伍,正在快速向自己这边靠近。队伍正前方,两面大旗迎风招展。其中一杆大旗的旗面上,绣着斗大一个“周”字。 “整军,整军备战!”这次打草谷之前,薛乞罗在情报方面是做足了功课的,他立刻想起了高台城的周虎,扯开嗓子,大声示警,“长生天在看着我们的勇士,大家不要慌,来敌不到两千人,所有能拿起刀枪的,都向我靠拢,整军备战。就一千多人隋狗,我们杀光他们!” “快,加快速度整队!否则,大伙今天都得死在这儿。”说完,薛乞罗又突然想起那高台城的守军不就是王君临的嫡系,听说是由王君临亲后训练出的军队。 稀里糊涂两次惨败于王君临之手,潜意识中薛乞罗已经有些畏惧王君临。此时眼见大家动作不够紧张,不由额头见汗,气急败坏的催促。 “看来老子来的还算及时。”就在薛乞罗督促麾下残兵败将快速整军备战的同时,周虎也通过自家斥候的眼睛,发现了山路上的薛延佗大军。把手中长枪一摆,毫不犹豫地下达了进攻命令。 “四骑一排,每排之间保持一丈距离。弟兄们,跟我上,这是将军给咱们特意留下的军功!”大声吆喝着,他已经带头策马冲出。 “杀!”五百高台城骑兵迅速跟上,手中特制拿着特制加长横刀。 “杀突厥狗贼,杀突厥狗贼——”憋足了劲来立战功的高台城将士们扯开嗓子,齐声高呼。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对胜利、对军功的渴望。王君临将他们重新强训、精训之后,这还是首次打仗。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受到威胁的薛延佗大军,迅速以鼙鼓声回应。三千余名刚刚恢复了些许体力,但昨晚上顾着逃命失去战马的兵卒,在薛乞罗和几名头人、千夫长、百夫长吆喝和催促下,勉强列出了一个偃月阵形。在偃月的底部,则又连接起一个巨大的方阵。六千多名四肢酸软,体力还远未恢复的薛延佗战士都藏身于方阵当中。 呼啸的山风,卷着残雪粒子,从两军之间迅速滚过。深冬的阳光,被半空中的雪粒子交相映射,刹那间,竟然呈现出缤纷七色。赤橙黄绿青蓝紫,飘飘荡荡,起伏不定。 策马冲在最前面的周虎被半空中突然出现的七彩流光,晃得微微一愣。旋即,再度举起长枪大声疾呼:“压住速度,压住速度,不准比我快,也不准比我慢。” “压住速度,保持队形,小心坐骑脚下!”队伍中的团主、火长迅速将周虎的呼声变成军令,进而贯彻到整个骑兵队伍。 山路崎岖,并且路边有残雪未消,其实不太适合大规模骑兵展开。但王君临特意在高台城研究战法弄出来的密集骑阵,恰恰追求的不是速度。因此,这支骑兵的战斗力虽然受到了地形的制约,却依旧行列整齐,气势惊人。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马蹄声交相落下,声音宛若奔雷,群山之间,回声连绵不断。 脚下的山坡开始微微颤抖,山坡上的残雪开始微微颤抖,残雪之间的枯草、树干、岩石,颤抖,战栗,起伏不定。转瞬过后,天空,白云,两军之间的七色流光,也迅速跟着颤抖了起来,刹那间,地动山摇。 跑了一晚上路,又累又饿薛延佗战士们,被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敲得脸色煞白,两股战战。他们昨晚上丧失的勇气还没完全恢复,时疫的恐惧依然威胁着他们,此时他们的状态已经支撑不起一场硬仗。他们当中还有一些染上了时疫,只不过不算严重,还没有开始发烧而已。 “手中有盾牌的,上前五步设立盾墙!手中有长枪的,上前三步,下蹲,将枪身架在盾牌之上!不要怕,他们骑兵也不多。”正当众人惊慌失措之际,薛乞罗声音又响了起来,从容,镇定,令众薛延佗战士听了之后,多多少少安定不少。 “盾牌手,上前五步设立盾墙!拿着长枪的,上前三步,” “……下蹲,将枪身架在盾牌之上……” 薛乞罗身边的亲兵将他的命令大声重复。 数百名手持盾牌的薛延佗战士,拖拖拉拉向前走了几步,陆续将盾牌竖起,在偃月阵两个月牙之间,组成了一道凹凸不平的盾墙。又有几百名手中有长枪的磕磕绊绊地跟在盾牌手之后,蹲身,架枪,寄希望凭借密密麻麻的枪锋吓阻敌军的战马。每一双憔悴的眼睛里,却都充满了无奈与惊恐。 突厥各部战士擅长骑战,步战其实是他们的短板,只是昨晚上走山路,漆黑夜晚骑马奔行简直就是自杀,为了活命,绝大多数薛延佗部战士都将战马抛弃了。 薛乞罗自己也不看好盾墙与枪林这一组合的效果,所以又将另外一个兵种调派到偃月阵的正中央:“弓箭手上前整队,斜上方一根手指,预备——射!” “嗖——”数百支羽箭,腾空而起,宛若一大群扑食的乌鸦,掠向越来越近的高台城骑兵。 “噗嗤……噗嗤……”箭簇射进肉体的声音不绝于耳,红雾在骑兵的队伍当中弥漫。然而,令薛乞罗瞠目结舌地是,臆想当中敌军人仰马翻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只有极少数战马,悲鸣着脱离了骑兵队伍,窜向了山坡两侧的雪野。其余高台城骑兵,竟然将彼此之间的距离缩得更近,肩膀贴着肩膀,手臂擦着手臂,高举过头顶的特制加长横刀,依旧茂密如林。 “上箭,上箭,瞄准战马,尽力瞄准战马!”一名部族头人判断出了问题所在,扯开嗓子,狂吼着提醒。 高台城骑兵都披着铠甲,虽然看不出质地,但从自己这边第一轮羽箭攒射所取得的战果上来看,铠甲做工精良程度远超他们想像。而战马一看就是精心训练过的,只要背上的主人没有从鞍子上掉下去,哪怕已经气息奄奄,战马也会驮着他继续紧跟身边的袍泽。 第三百一十一章 从未出现过的战术 “保持队形,保持队形!用盾牌护住坐骑,护住坐骑!”周虎将身体俯在马脖子上,同时竖起手肘,尽力用挂在大臂上的骑盾,替战马遮挡流矢。 两个弹指的时间,周虎已经带领骑兵,将敌我双方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只有五十步。按照以往的作战经验和平时的训练研究,只要大伙再继续向前冲三十步左右,敌军的羽箭,便对骑兵构不成威胁。 “射!”“射!”“射……”薛乞罗声嘶力竭,大声叫喊。他身边的亲兵扯开嗓子,不停地重复。一片疯狂的叫喊声里,第二轮羽箭掠过薛延佗长枪兵的头顶,嘈嘈切切。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近五百骑兵以相同的节奏奔行,蹄声惊天动地。,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羽箭掠过三十步的距离,射入骑兵队伍,带起一团团红雾。 红雾弥漫,跑在最前三排的六七匹战马,悲鸣着卧倒在地,将背上的骑兵远远地摔了出去,筋断骨折。 “继续射,继续射,射马,射马!”薛乞罗的声音伴着亲兵们的大嗓门,在偃月阵上空回荡,好似信心十足,气焰熏天。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更多的羽箭掠过薛延佗盾牌手和手持长枪战士的头顶,不停地从高台城骑兵的队伍里,带起一条条生命。 高台城骑兵最前面五排,很快就被砸得百孔千疮。第六、第七、第八排骑兵也受到了羽箭摧残,变得向犬牙一样参差不齐。然而,从第九排开始,却丝毫不为凌空飞来的羽箭所动。将士们俯低身体,用左臂上的骑盾护住战马的脖子,双腿轻轻地夹住马腹,踏着袍泽的尸体和鲜血继续向前推进。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马蹄声交相落下,雷声连绵不断。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羽箭如织,奏响死亡的乐章。 “继续射,继续射,射马,射马啊!别停下,不要慌!”薛乞罗的声音,与亲兵们的大嗓门混在一起,隐隐地带着几分焦灼。 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二十步,高台城骑兵,却依旧继续向前推进。他们的队伍,就像一根粗大的竹竿,被削去了整整一截之后,剩下的部分,却依旧锐利如初。 “嗖……嗖……嗖嗖……”弓箭手调整箭杆的角度,尽量让羽箭既能够威胁到对面的骑兵,又不会误伤自家的盾牌手和长枪兵。 交战双方的距离越近,这个动作的难度越大。而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对于战马来说,已经是咫尺之遥。就在漫天的箭雨中,周虎长枪陡然偏转,大吼道:“跟我来,凿穿他们!” “凿穿他们,凿穿他们!”一个个年青的身躯,从马背上直了起来。特制长横刀尖斜指,左腿轻轻刺激马腹。 整个队伍,贴着薛延佗大军的盾墙和枪林转弯,巨蟒翻身。在薛乞罗和薛延佗战士们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扑向了偃月阵毫无遮挡的右翼。 下一刻,“月牙”崩碎! 马蹄过处,尸横遍野! 偃月阵右翼薛延佗战士当中,大半人一晚上逃命手足乏力,累得筋酸骨软,刚刚好不容易鼓起的一些勇气和士气在看到身边的伙伴一排接一排被砍翻在地之后,再次荡然无存,哪里还生得起什么斗志?转眼之间,阵型便散了,一个个丢了刀,四散奔逃。 “顶住,顶住,对方没几个人!”薛乞罗急得两眼通红,下令亲兵砍翻了一名逃兵,大声提醒。 敌军的骑兵虽然攻势犀利,但人数却只有区区五百人。如果这七千多薛延佗战士能将平素的本事发挥出两到三成,便能遏制住这伙高台城骑兵攻势,然后将其乱刀剁成肉酱。 只可惜,如果永远是如果。 众薛延佗战士根本没心思听薛乞罗在说什么,将身体一歪,躲开后者的攻击范围,继续绕路狂奔。唯恐跑得比身边的同伴稍慢半步,成为敌军的下一个追砍目标。 “站住,站住,跟我一起站住。临阵溃逃,牵连全族!”薛乞罗尽最后的努力,却起不到任何效果。 这支来自高台城的隋军采取了他们前所未见的一种怪异战术,将战马靠拢成排,拿骑兵当步兵使用。当五百骑兵朝着同一个方向滚滚而来之际,马蹄将地面砸得上下起伏。那气势,光是看就令人肝胆欲裂。更甭说像只螳螂般提着兵器挡在滚滚而来的马蹄之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中军处,传来一阵细密的鼙鼓声,唤醒薛乞罗已经失去运作能力的头脑。 “靠拢,亲兵队向我靠拢!拿起长枪,一致向外。”下一个瞬间,薛乞罗干脆放弃了对溃兵的拦阻,“亲兵队,向我靠拢。逃回去也是死,是长生天的勇士,就死在阵前。” “是长生天的勇士,就死在阵前。”原本跟在薛乞罗身后努力拦阻溃卒的数百亲兵们,扯开嗓子大声重复。随即,一个个抓起长枪,努力靠向右翼将旗。 “逃回去也难逃一死……” 光靠劝阻和杀戮,无法改变溃兵们的想法。关键时刻,必须有人挺身而出,舍命一搏。只要他们能将对手的攻势,稍微阻挡上片刻。失去思考能力的溃兵,便有可能恢复理智。届时,必然会有更多的人,汇集到他的身边,说不定还有希望力挽狂澜。 一些各部的薛延佗战士也受到了薛乞罗亲兵们的鼓舞,拖着长枪或者弯刀,互相提醒着朝薛乞罗身边涌去,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多年战阵的理智告诉他们,此时汇聚在薛乞罗身边是对的。 一个小小的方阵,在溃兵的人流中快速现出了轮廓。方阵最中间,薛乞罗狠狠咬了一下猩红色的牙齿,大喝道:“枪锋和刀尖都指向马的眼睛。战马胆小,不敢自个儿往枪锋上撞!” 然而,他们的对手,却远比他们以前遇到的任何敌人都要“狡猾”。只见冲在最前面的周虎忽然把手探向了马鞍之后,随即,猛地挥动胳膊,“呼——!”,一根标枪忽然在半空中出现,破空声刚刚响起,标枪便已经出现在刚刚聚拢起来的薛延佗方阵头顶。 第三百一十二章 恶毒的命令 “呼——”“呼——”“呼——”又有一百支标枪,紧随周虎之后,被周虎身后骑兵扔了出去。刚刚结起方阵的薛延佗战士被射了个猝不及防,惨叫声一片,数十人被标枪射死,刚刚具备雏形的方阵,顿时裂开了一个丈许宽的巨大豁口。 “呼——”周虎却不肯见好就收,紧跟着他一声令下,又是一百支标枪,闪电般射出,落向薛延佗方阵,惨叫声一片。 因为要保持队形齐整的缘故,高台城骑兵们的推进速度并不是很快。然而,正是因为速度不够快,他们才能够在战马与枪阵发生接触之前,接连扔出了两轮标枪。仓卒之间,对面薛延佗将士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凭借各自的经验,躲闪、逃避、格挡,几个眨眼功夫,刚刚具备雏形的方阵,就再度分崩离析。 “站在这里是等死,跟他们拼了!”眼看着对面的隋军第三次把右手探向了马鞍子后,薛乞罗忍无可忍,怒吼一声,抢先下令向骑兵发起了进攻。 “老子跟你们拼了!”“老子跟你们拼了!”稀稀落落地呼应声,在他身后响起。一百多名薛延佗,端着长枪或者提着弯刀冲了上去。每个人都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战马,每个人都强迫自己不去回头。 他们踩过自家同伙的尸体,踩过洒满鲜血的山坡,用尽可能快的速度,将两军之间的距离拉近。十步,五步,三步,所有人双臂猛地用力,刺向或者砍向眼前战马脖颈,刺人先刺马…… 隋军过分强调军阵的严整,根本没有发挥出骑兵在速度方面的优势。若能刺伤战马,他们固然多半被战马撞死,或者被对方杀死,但也成功将对方骑兵挡住了。 “啊——”一百多名英勇的薛延佗战士声音因为紧张而变了调儿,圆睁的双眼,扑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他们感觉自己即将成功,他们看到了战马.眼睛里的恐惧。然而,就在他们手中枪锋或者弯刀即将刺入马脖颈的前一个瞬间,仿佛看到马背上隋军将士脸上轻蔑和讽刺神色。 一百多名薛延佗战士手中兵器还没碰到对方战马,战马上面的骑兵手中足足是普通战刀两倍之长的横刀就整整齐齐贴着他们的肩膀扫过,切断了他们的喉咙,割下了他们的脑袋。 刚才周虎带人进行的骑兵战术,是王君临用了大半年时间带人研究出的来的新战法,自然是早就通过演习验证过的,事实证明在战场上效果也非常好。 土崩瓦解的方阵,在如潮而进的高台城骑兵面前,没有半点抵抗力。只是短短几个弹指功夫,一百多名主动向骑兵发起逆袭的薛延佗战士便被屠戮殆尽。其中有一大半儿,是在半途中又惊慌失措地转身逃走,却被骑兵从背后追上砍倒。尸体转眼间就被马蹄踩成了一团团红色的软泥。 “啊——”失去了阵形加成,又亲眼目睹了一百多名悍卒惨死的薛延佗战士,一个个魂飞胆丧。大叫一声,以比先前还快了两倍的速度,撒腿逃走。有些胆子稍大些的溃卒,原本已经开始停下脚步回头观望,发现临时组成的方阵被对手摧枯拉朽般冲垮,也吓得发出一声惨叫,丢下兵器,狼奔豕突。 “整队,整队,拉住坐骑!”薛乞罗对追杀溃兵提不起任何兴趣,贴着山路的边缘,用力拉紧战马的缰绳。 近五百名骑兵,缓缓在他身边聚拢。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娴熟动作,重新将队伍整理成四列纵队。趁着这个机会,周虎迅速扫视敌军,随即,将骑枪指向了偃月阵右翼的后半段,“右旋,不要贴得太紧。撒他们的羊!” “右旋,撒他们的羊!” “右旋,撒他们的羊!” “撒羊嘞……” 众骑兵大声重复,同时轻轻磕打马镫。整个骑兵阵列,像巨蟒般沉重地翻了个身。驱赶着仓惶逃命的薛延佗溃兵,朝着偃月阵的右翼后半段倒卷而去。 遇到不肯继续逃命的薛延佗溃兵,挥手就是一刀。对那些疯狂逃窜者,则刻意保持住半个马身的距离。令对方既没机会掉头反咬,又不敢停下来主动请降。 那些失去了思考能力的薛延佗溃卒,哪里知道周虎是在故意利用他们?被高台城骑兵们驱赶着,成群结队朝着同一方向倒卷。很快,就将另外一个千夫长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队人马也卷得站立不稳,如烈日的积雪般,迅速消融。 “转身,攻击敌军后背。弓箭手,弓箭手速速返回中军,敢冲击本阵者,无差别射杀!”偃月阵的阵眼处,薛乞罗气得七窍生烟,大声喊道。 先前迎击高台城骑兵却被周虎晾在两个月牙之间的那伙刀盾兵和手持长枪的薛延佗战士,疯狂迈动双腿,扑向了骑兵的侧后。他们人多,他们跑得不比战马慢多少,他们必须在自家右翼彻底崩溃之前牵制住高台城骑兵,为其他人一拥而上创造战机。 然而,没等他们迂回到位,在骑兵后面的高台城一千名步兵终于赶到。毫不犹豫地举起钢刀,朝着这群薛延佗将士后脑勺便剁。 “啊,我跟你们拼了——!” 众薛延佗刀盾兵和长枪手不得不转身自救,与人数比自己这边多了一倍的高台城步卒以命相搏。站在阵眼处观战的薛乞罗大惊,赶紧大声命令偃月阵左翼的将士变换阵形,尽快为右翼提供支援。就在此刻,周虎却趁机带骑兵一个回旋,又一扑向偃月阵右翼,成为压垮右翼的最后一根稻草。 得到自家一千步兵支援的高台城骑兵,瞬间如虎添翼。将越来越多聚拢起来的薛延佗战士击溃,薛乞罗被逼得手忙脚乱,不得不命令自己的亲兵们前去拦阻。而面对着潮水般涌过来的溃卒,薛乞罗身边最精锐的亲兵也毫无办法,很快就被冲得立足不稳,一步接一步也开始败退。 “你们五十人朝着右侧四十步,三轮齐射!”眼看着中军岌岌可危,薛乞罗把心一横,果断给自己身边最后五十名亲兵下达了一个恶毒无比的命令。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三百一十三章 白兰王的悲哀发现 五十名亲兵略一犹豫,便朝着预定方向抛出一排排雕翎。正在与自家亲兵纠缠的薛延佗溃卒们,纷纷中箭倒地。刹那间,血流成河。 “绕路,绕路,敢冲击本阵者,杀无赦!” “绕路,绕路,敢冲击本阵者,杀无赦!” “绕路……” 趁着溃兵本被羽箭射懵的机会,薛乞罗下令让五十名亲兵齐齐扯开嗓子高喊。先前如绵羊般被驱赶着的薛延佗溃兵,立刻发现自家正前方是死路一条,纷纷惨叫着以最快的速度做出调整,冒着被身后骑兵追上砍死的危险,侧着身子逃向了两边。 “射,继续射,右侧四十步,不管有人没人,把你们的羽箭全都射出去!”薛乞罗一击得手,立刻决定再接再厉。 更多的薛延佗战士卒弯弓搭箭,与五十名亲兵一道,朝指定方位进行覆盖射击。不管那里跑动的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也不管冲天而起的惨叫声是多么的刺耳。 “前面的人死死阻挡敌军,其余人向我靠拢!”趁着自家溃卒和对方骑兵,都被羽箭隔离在四十步之外的功夫,薛乞罗深吸一口气,快速收缩防线。“重新列阵,列圆阵。所有人,把兵器给我拿起来。是生是死,在此一战!” 亲兵们重复了他的最新命令,传达到所有尚未被吓破胆子的薛延佗人耳朵里。 偃月阵的左翼迅速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原地拼死阻拦对手,另外一部分,则迅速朝薛乞罗身边收缩。期间不少兵卒脱离队伍,逃入雪野。但也有不少被激发出血性,恢复勇气的薛延佗战士选择留下。 但就在这时,在另外一条岔路口,有支人马驱赶着先前逃走的溃兵呼啸而至。整个队伍的正前方是一名身材魁梧,双手拿着大锤的少年将军,“狗贼,你鱼子默爷爷在此,往那里逃!” “狗贼,爷爷在此,往那里逃!” “狗贼,爷爷在此,往那里逃!” 鱼子默身边的弟兄,扯开嗓子,将挑战的话语一遍遍重复。不为别的,只为告诉薛延佗大军,他们已经陷入了包围之中,插翅难飞! 群山之间,杀意十足的声音来回激荡。 “该死……”薛乞罗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如雪,他认出了鱼子默,那天晚上袭营就是这个如魔鬼一般的少年和王君临两人各带一支骑兵,以三千人硬是让他们三万人炸营。而这个少年出现,岂不是意味着王君临也已经到来,他心中一片绝望…… …… …… 西平郡城,一座座高高低低的土垒,围住了东南北三面,独留下西面一马平川。 土垒上,一面面将旗迎风招展。将旗下,人头攒动,已经胜券在握的隋军将士满脸得意,对着已经残破不堪的西平城不停地指手画脚。 西平城即将告破,城中四万多吐谷浑大军在劫难逃,这已经是所有隋军将士的共识,不会有任何奇迹出现,即便孙武和诸葛武侯两人重生,都在白兰王麾下做事,也无法再逆转乾坤! 因为,孙武、诸葛武侯两个,也不会看懂鱼俱罗的战术。 那不是一个常规战术,古往今来,没有任何名将用过。也没有任何一部兵书,记载过相同的内容。 大隋开国名将,个人武力排第一的鱼俱罗用数千座土垒,埋葬了吐谷浑大军,彻底锁定的胜局。 没有血流成河的恶战,也没有惊险万分的奇袭,从雍州行军总管鱼俱罗带领六万大军抵达之后,敌我双方,甚至连一场剧烈的冲突都没有。有的只是……枯燥乏味的堆土包。 六万隋军带着七万百姓,围着西平城的东、南、南三面,像蚂蚁一般堆个不停。每当城中的叛军杀出来搞破坏,攻击方就掩护着百姓撤离,任由吐谷浑大军把刚刚搭建起来的土包统统推平。而每当吐谷浑人又龟缩回西平城内,攻击方就又带着百姓移动到被拆除的土包下,重新开始“施工”。 就这样,攻守双方堆了拆,拆了堆,堆完再拆,拆完再堆,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没完没了。 起初,无论攻击一方还是防守一方,都无法理解鱼俱罗为什么要这么无聊。这与他的往日的形象不符,也有损于他厮杀了大半辈子才创造出来的名将形象。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兰王终于恍然大悟,不是鱼俱罗无聊,而是自己太蠢。但……一切已经为时太晚! 吐谷浑人每一次出击,都会被驻扎在土垒附近的隋军,杀掉一两百人。他们成功破坏了隋军的土垒,他们成功粉碎了鱼俱罗借助土垒迫近西平城的阴险图谋。他们打得百战名将鱼俱罗退避三舍,不敢领兵硬碰硬……,如此“辉煌的胜利”,一两百名士卒的牺牲微不足道。 只是,“辉煌的胜利”始终在重复。一次两百名,十次就是两千名。当连续五六十场“辉煌的胜利”之后,白兰王忽然发现,自己麾下的兵马已经减少了竟然一万余人人。 “老贼无耻!”发觉自己上当受骗之后,白兰王当场就气吐了血。他原本是计划凭借西平城的高墙消耗隋军的兵力,将进攻方的士气消耗到最低点,然后果断出城反击,最终将对方打败,让大隋短时间内再组织不起来大军来对付他,然后他趁机将西平郡西边三个县彻底控制在手。 然而从鱼俱罗带领大军到来之后,他却始终都是进攻方! 西平城的高墙没能发挥半点儿防御作用,而鱼俱罗麾下的将士却靠着简陋的土垒掩护,将自己那边在每一次战斗中的损失,都控制在了微乎其微。 到了此刻,白兰王才明白鱼俱罗的无耻与可怕。但是,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当试图对自家战术做出调整时,白兰王才悲哀地发现,他已经不能做任何改动。经历了长时间的消耗之后,他原本就不占优势的兵力,跟对方比起来愈发地单薄;他麾下原本还算饱满的士气,在一次次出击中已经消耗殆尽。 PS:抱歉,这两天家里有点麻烦事,所以没更新,非常抱歉———— 第三百一十四章 败军之将 (非常感谢‘海虎888’、‘轻轻的疯子’和‘馨霞’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白兰王如果不派兵去拆除外边的土垒,早晚有一天,鱼俱罗可以把土垒直接推到西平城的城墙下,然后带领兵马,沿着泥土堆做的斜坡一拥而上;他如果继续派兵去拆除土垒,每一次战死和逃走的士卒,都会比上一次更多…… 也算是打了一辈子仗了,但白兰王却从来没有打过如此窝囊的仗。这种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恰恰落入对手的圈套让他郁闷之极。 眼下,坚守下去,相当于坐以待毙。继续出城战斗,则死得将会更快更惨。而对手,就像一只老练的蜘蛛精,不停地吐出白色的毒丝,去拴住你的胳膊,拴住你的大腿,拴住你的眼皮、嘴唇、耳朵和全身上下一切能动的部件,让你一点点窒息,一点点在绝望中走向死亡。 白兰王不甘心,白兰王无法忍受!所以在最近半个月来,他几乎像疯了般,每天都会亲自带领大军出城,向鱼俱罗发起挑战。从对方已经死去的父亲开始,一直骂到对方根本说不出名字的祖宗,嘴里面与鱼俱罗家里面所有女性亲戚发生了超友谊的关系。 他希望趁着自己麾下的兵马还没有彻底崩溃的时候,与鱼俱罗来一场痛痛快快的决战。胜也罢,败也罢,总好过像现在这样被活活逼死。但是,鱼俱罗却从不肯露面,任由他骂,任由他跳,任由他亲手去拆土垒,然后继续带人垒砌更多的土垒。把西平城的东、南、北三侧,用连绵不断的土丘,慢慢连成了一个整体。 “你们猜,今天白兰王还会不会出来挑战?”城西土垒上,一名身穿光明铠甲,手里捧着令箭的鹰扬郎将,跟周围的同伙笑呵呵地“探讨”。 他是陇西郡鹰扬郎将元枫,关陇贵族门阀仅次于独孤氏的元氏门阀族长亲孙儿,年初时裴元庆调回京都,空出这个位置,元氏趁机想办法占了这个位置。元氏在大隋势力庞大,比关陇李氏和于氏这等大门阀还要强上一两筹,而白枫也算是少年得志,且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只要开口说话,就绝对不会冷场。 “怕……怕是不会消停吧!就是不知道从哪个门出来?”一名唤作杨栋的果毅都尉,立刻抢着大声回答。 “还不都是一样?反正咱们都是捡了便宜就走!”四下里,瞬间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所有隋军将士,都得意洋洋。 在战场上,有险可凭的防守方,损失肯定会比进攻一方小得多。若是防守一方不计较阵地能否守住,只管给进攻方制造了一定数量的伤亡后就主动撤离,则双方的战损数量,更是相差悬殊。 所以,即便是元枫麾下的老兵油子,如今也不畏惧战斗。反正主帅鱼俱罗从未曾要求他们守住阵地,更未曾要求他们击败敌人。这种便宜仗,只要是个人,都会打。是个人,都不会嫌弃它过于轻松。 “你们啊,不要总想得太美。看到没,土垒已经快完成了!一旦土垒完成,好日子就到头了!”低低的笑声中,忽然有人插了一嗓子,听上去,格外地刺耳。 “谁?谁裤带没系,把你给露出来了!”众武夫听得心中不痛快,纷纷扭过头去看的同时,嘴里面还冷嘲热讽,“啊,这不是杨将军么?大冷天,您不在帐篷里头烤火捉虱子,到前面来干什么来了?” “杨将军莫非想将功赎罪,那您可小心了,刀箭无眼。万一让您下面少了点儿什么,可是一辈子都毁了!” “杨将军神机妙算,手指头一掐……所以西平郡城的丢了,麾下士兵死伤惨重,但他活的很好。” “本将……本将……”先前开口给大伙泼冷水的家伙,气得脸上几乎要滴血,却只能强忍着,因为他是败军之将。 他姓杨,名双河,是西平郡鹰扬郎将,在鱼俱罗带领大军来之前,他带领西平郡大军几次惨败给吐谷浑人,将西平郡三万人马几乎折损一干二净不说,连郡城都丢失了,但此人却极擅长逃命,自己带领亲兵完好无损逃走了,如今以罪将身份,在鱼俱罗身边当参军,若非其是大隋第一权臣杨素的亲侄子,后者替其在朝廷中枢周旋,早就被押往京都打入大牢了。如今他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有了丢失西平郡的罪责,谁都知道他前途必然暗淡无光。 所以,来救援的大军中武将们,谁都不待见他,无论他说什么,对与错,都不肯给他好脸色看。 “怎么了,怎么了,有话就说完么?”陇西郡鹰扬郎将元枫见杨双河已经被大伙气得结结巴巴,笑得愈发开心。 大家带着兄弟们在这大冬天的来打仗,辛苦的一塌糊涂,就是因为李双河,所以不趁机气一下李双河,简直都对不起自己。 “哼!”杨双河被逼得额头上汗珠滚滚,用力跺了跺脚,大声补充道:“尔等别以为先前没事情干,就会一直没事情干。土垒已经堆完了,决战,决战就在这几天。鱼总管不可能老是惯着你们,早晚会让你们跟敌军拼上一回!” 众武将闻听,又是摇头而笑,元枫更是冷笑道:“嗨,你吓唬谁啊,拼就拼呗!咱们当兵吃粮,就得豁出去,不能像某些人那么怕死!” “是啊,白兰王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了,只要总管一声令下,咱们就冲进城去,给他盖上盖子!” “嗯,我这两个月来,屁股上都开始长肉了!” “若不是人微言轻,某都想去主动请缨……” 正说得热闹,忽然间,对面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号角,“呜——,呜呜呜呜呜呜” 挂在西平城东门外的吊桥轰然落地,牢牢扣住护城河两岸。紧跟着,数不清的兵马从城门口涌了出来,如一团乌云般,直奔大伙脚下的土垒。 “呀,真来的,杨双河你个乌鸦嘴。”众武将大吃一惊,立刻指着杨双河的鼻子大声唾骂。但是每个人的脸上,却依旧不见任何紧张。 第三百一十五章 武三的野望 (非常感谢‘肥du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反正吐谷浑人每次都是占了点儿便宜就撤,不用守住阵地,也不用击败敌军。这种仗,怎么可能有太大的危险。若是…… “呜——”冷不防,又是一声号角,打碎了大伙的美梦。 一名都尉带领两百士兵纵马跑过来,断喝道:“奉总管令,各路大军迎击叛贼。今日,任何都不能再退!” 众武将一脸愕然,那都尉冷笑着扫了大伙儿几眼,再次说道:“在下奉总管之名带两百弟兄退下土垒督战。等会儿有敢不听号令就后退者,杀无赦!” 元枫等人听得心中一凛,顿时明白今日肯定要动真格的了。若是有谁还抱着玩耍的心态随便应付了事,恐怕不死在吐谷浑人手里,脑袋也会被自己人的给砍了祭旗。 正忐忑间,却见那败军之将杨双河突然说道:“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尔等没想到咱们会忽然改弦易辙,白兰王那厮更想不到。他若是还抱着先前的习惯前来,肯定会被咱们打个措手不及。另外,仗都打了这么久了,叛军那边哪里还有什么士气可言?只要狠狠给他们当头一棒,他们就立刻会丢盔卸甲。而我等轻松就能拿到大把的军功。毕竟一战杀伤敌军过万,与一战斩首两三百级,不可同日而语!” 众人闻言,不由纷纷点头,感觉这位败军之将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这位之前怎么就老打败仗呢? 接下来,东段防线的负责人陇西郡鹰扬郎将元枫开始着手给大伙布置任务,特别安排可靠之人挑选三千精锐准备率部出击。 果然,没过多久,众人便发现主动出城来攻的叛军竟然和扬双河说的一样,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并且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同时他们也明白了鱼总管为何让他们做好反攻的准备了。 四千多名吐谷浑兵卒没精打采地举着盾牌和刀枪向前推进,跟在兵卒身后的,则是一到两万名被吐谷浑人逼迫的西平郡城中的百姓,手里拿着锄头、铁锹和镐头,步履蹒跚,一脸麻木和绝望。再往后,则又是两千名兵卒,每个人手里都拎着明晃晃的钢刀,刀刃所对,却是前面的大隋百姓,随时准备扑上去,将敢于趁着挖土的机会逃走者斩首示众。 这样的阵形和队伍,怎么可能用于两军作战?就是流氓打群架,恐怕也比这认真得多吧! 想到此节,元枫信心更足,喝道:“总管大人果然禅机妙算,吐谷浑人如今已经是一群土鸡瓦狗,我等立下大功的机会到了,弟兄们待会跟我冲,打进西平城,活捉白兰王!” “打进西平城,活捉白兰王!” 待众士兵战意滔天,杀意十足的跟着大声吼叫之后,元枫便带着三千精兵主动跃阵而出,冲向了迤逦而来的敌军。如一群猛虎,扑向了绵羊! 三千精兵打头,后面从陇西郡而来的一万七千援兵在各自都尉的带领下,沿土垒一拥而下,谁都不想落在别人后边,错过了建功立业的良机。 “打进西平城,活捉白兰王!”“打进西平城,活捉白兰王!”“打进西平城,活捉……”呐喊声瞬间响成了一片,两万陇西郡兵将士,如潮水般冲向前来拆土垒的吐谷浑大军,将后者的队伍砸得四分五裂,落花流水。 …… …… 西域大名鼎鼎的骷髅军大当家武三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年迈的粟特商人,在黏上满脸的大胡子之后,走到哪里都是尊贵的塔芙拉(富庶的人)。 粟特商人以善于经商而名扬西域,是西域最受欢迎的商人,因为他们的出现,往往代表着将粟特的珠宝、波斯的地毯、罗马的金银器和大食的香料,大隋的丝绸、瓷器和纸张等等各种好东西运了过来,在西域不管是哪个民族,就算是最凶残的吐蕃人,都不会伤害粟特商人。 当然,很少有人知道所有的粟特商人与原来的西域马贼王,如今西域第二大势力昭武国之主杀阡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事实上,武三一行所在就是一个粟特人商队,年初王君临机缘巧合救下杀阡陌,两人结为异姓、异族兄弟,两人都是枭雄之辈,自不会天真的认为拜个把子就真的成为好兄弟、好朋友,好基友什么的。 但当王君临帮助杀阡陌解决了三万大军兵器、盔甲的问题,并且两人合伙在祁连山某个极为隐秘之处建立一座打造兵器盔甲的基地之后,两人虽然一直再未见过面,但双方越来越亲密,武三带着一百多人,在敌短不到一年时间便成为西域最顶尖的马贼团伙,组建大名鼎鼎的骷髅军,这其中昔日西域马贼王杀阡陌帮助甚大。所以武三带人混在一个粟特人商队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这个粟特商队不小,四周还有两百名彪悍武士,每个武士的脑袋上都蒙着黑色的头套,只有两只眼睛处挖开了两个洞,每一双眼睛都显得那么的暴戾与残忍。 这样的人在西域并不少见,不论是西域人还是吐谷浑人都见惯了这种专门贩卖奴隶的粟特商人。 这大半年来,骷髅军一直在祁连山活动,对祁连山南边吐谷浑老巢格尔木地区并不是很熟悉,所以武三万万没有想到格尔木会如此的大…… 坐在软轿上,放眼望去全是密密匝匝的人头,不愧是类似于吐谷浑京都所在。武三粗略估算了一下,此地人口不下七八万。 粟特商队照常的在市场上将自己带来的货物交易过之后,穿过人头涌涌的市场,来到了一处宿营地。 在这里扎营的各族商人非常多,这个时节虽然不是各族商人与吐谷浑人做交易的最好时间,但天气越冷,货物越稀少,利润也越大,商人这种群体总是不缺冒险之辈的。 武三眸中闪过慑人精光,淡淡的说道:“西平郡传来消息,白兰王和数万吐谷浑主力也被困在西平城中,这次插翅难逃,所以我这些天便琢磨着将这格尔木变成咱们骷髅军的老巢。” 第三百一十六章 格尔木 叹了口气,武三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只是没有想到格尔木比我预料中的大上不少,而我们只有两千兄弟,即使苏长青、姜木啷、李祥三个小子和我们这次将驻守此地一万吐谷浑人全部斩杀,吐谷浑人还是太多了。” 武三有些惋惜的再次叹了口气,他以为吐谷浑人只会进行野蛮的劫掠,没想到吐谷浑人已经开始出现文明,此地最中间甚至已经有了一个残破的城池,再过几年,此地必然会出现一座大城。 “早就听说白兰王雄心不小,我还以为只是谣言,不管怎么说,吐谷浑自从丢失张掖郡和西平郡之后,所在之地大多是贫瘠之地,日子应该过得极为凄苦才是,没想到,这格尔木里面自有乾坤啊。” 叹了口气,武三继续说道:“我们两千人和高台城的剩余的两千多兄弟想要骑袭破格尔木难度很大。” 进了帐篷便取下头套的小石头同样阴郁的瞅着帐篷外的吐谷浑人武士低声道:“之前的情报没有错,白兰王留守在这里的吐谷浑武士本来有一万人,昨天被苏长青他们吸引走了七千,此时只有三千武士,其余都是妇孺老幼,还有数千各族胡人,另外在东面大山谷里面有一个大铁矿,里面有吐谷浑人这些年从各族掳来的两万多奴隶,负责给他们挖矿,其中我们汉人占了七成以上,驻守此地吐谷浑大军大营便设在那里……” 武三叹息一声道:“矿奴七成便是一万四千余人,看你知道这般详细,可是已经跟汉奴搭上话,不知结果如何?” 小石头笑道:“说来也巧,这些汉奴中竟然有首领,名叫赵冬阳,而且混的还不错,至少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出入铁矿场。” 正在众人沉默的时候,一名头戴黑头套的壮汉挑开帘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汉人,人虽然看起来沧桑,但眼神沉静,偶有精光闪动,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 “你就是赵冬阳。”武三一把扯掉脸上的假胡须,坐正身子不怒自威! 被称为赵冬阳的汉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武三,然后看了其他人一眼,说道:“你们不是大隋朝廷的人,大朝廷的人不会如此相信粟特商人,更不会与其合作!” 武三眸中亮光一闪,笑道:“不错,阁下好眼力,我们的确不是隋朝的人。”说到这里,武三双眼突然变得犀利如刀,冷冷的说道:“阁下既然能够从吐谷浑人的铁矿场中逃出来,为何不想办法逃走?” 赵冬阳一听武三说不是隋朝的人,竟然隐隐松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说道:“去年那场大战,我赵家全族上下一百多人被吐浑人劫持而来,如今在铁矿场中还活着三十多名男丁,我岂能将他们扔下,独自逃生。” “我可以将你们全族救出来。”武三沉声说道。 赵冬阳神色激动,努力的的挺直了身子看着武三道:“你能保证?” 武三笑道:“我发誓!” 赵冬阳缓缓跪倒,双手伏在地上,抬头看着武三道:“若阁下能够将我三十多名族人救离此地,我赵冬阳虽九死也会从命。但是你若欺我,格尔木一万四千名铁矿场中的汉奴虽死也要取尔等性命!” 赵冬阳的无礼威胁,武三一点都不生气,朝小石头挥挥手道:“去找苏长青他们,把这里的情形如实告知,然后派人给咱们兄弟说好,让他们看信号,准备随时杀入此地。” 小石头点点头,就重新戴上皮头套,骑上一匹马就向东北方狂奔而去。 …… …… 苏长青、姜木啷、李祥三人带领大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这一个多月摧毁了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吐谷浑部落。 如今,李祥带领一千人带着七千吐谷浑主力兜圈子,而苏长青和姜木啷带着近两千骑兵又绕回到格尔木,此时苏长青和姜木啷正站在一个高处瞅着眼前眼皮子底下的格尔木。 “大军已经截断了进出格尔木的要道,这样的状况不可能维持太久,最多在今晚,大军就要发起突袭,否则,一旦被七千吐谷浑人主力感觉到不对劲,大军回援之后,他们不但计划落空,而且很可能被对方缠住,大军主力命丧此地。” 苏长青和姜木啷得到小石头的传来的消息之后,互视一眼,长长松了一口气,对将要做的事情多了几分信心。 “回去告诉武三大人,我们会按照你们发出的信号,与你们一起发起进攻!” 小石头偷偷看了一眼苏长青和姜木啷的神色,点点头表示记住了,就重新打马回到了格尔木集市。 小石头回来的时候,帐篷里沉默的惊人,武三似乎已经睡着了,其余两百名从骷髅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纷纷坐在地上,做最后的休整。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武三睁开了眼睛,见小石头已经回来了,就低声道:“束甲!” 帐篷里的人,包括武三在,同时起身掀开各自身边本来装粟特商人货物的箱子,开始顶盔掼甲。 一刻钟过后,帐篷里已经站满了甲士,武三手持长刀杵在地上,道:“此战我们这些人以制造混乱为主,以刺杀吐谷浑主事的人物为目的,除了我们骷髅军之外,还有大隋高台城的两千多大军看见信号之后杀入此地。记住了,披甲者为自己人,莫要误伤,也莫要被同伴误伤。” 武三的声音在帐篷里响起,显得诡异而阴森,而帐篷外边,依旧是人来人往的闹市。 目光扫过众人,武三挥剑砍破了帐篷,众骷髅军武士几乎是同一时间扣动了弩机。 喧闹声遮掩了弩箭机括的爆响声,也掩盖了弩箭破空的尖啸…… 惨叫声突兀的从四面八方响起…… 市场里的游逛做生意的各族商人和吐谷浑人几乎没有任何准备,当第一声惨叫响起乃至连片的惨叫声爆起之后,早就习惯这种突然袭击的各族商人和吐谷浑人,在第一时间怒骂着确认了弩箭飞来的方向之后,就潮水般的后退…… PS:非常抱歉,麻烦事今天堪堪才处理完,明天若无意外,就会恢复一日三更或者四更以上正常更新。) 第三百一十七章 景教再现 (非常感谢‘无我世界’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将这些人驱赶到军阵之前,我们需要用这些人来冲击吐谷浑铁矿场边上的营地……” 小石头大叫了一声,就重新给弩.弓上好了弦,继续发射。 逃跑不及的商人和吐谷浑人纷纷倒地,然后被汹涌的人潮从身上踩踏过去。 奔跑,射杀,驱赶……跟他们做着同样事情的人有两百人…… 武三在人群中颇有些闲庭信步的意味,长刀每一次挥出,就有一颗首级凌空飞起,而后跌落在人群中,于是,更大的骚乱就被制造了出来。 突袭,只能造成短暂的混乱,等这些商人和他们随从们,以及吐谷浑人与两百骷髅军们拉开距离之后,他们也就稳住了阵脚,手持武器的各族商队武士们和吐浑人,在第一时间就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向武三一行发起了反击。 一时间,脏乱但却繁华的集市上箭如飞蝗。 两千骷髅军骑兵突兀的从聚集在集市上的近万人背后杀出,两千战马嘶鸣着冲入人群,刚刚站稳脚跟准备反抗的商队武士和部分吐谷浑人顿时再次被驱赶着亡命般的逃去。 就在此时,格尔木的铁矿区浓烟四起,杀声四起,存留在矿区的汉奴和其他各族奴隶们,也在同一时间暴动,他们用铁锤,用锄头,用叉子,铁棍,木棒用所有能用的武器,如疯子一般向昔日残害他们的吐谷浑监工发起进攻。 铁矿旁边吐谷浑人的军营中,此时才有号角声响起,一支千人左右的吐谷浑武士扑向铁矿场。然而,就在这一千军队离营之后,两千骷髅骑兵驱赶着近万人向吐谷浑军营扑了过来。 那些被追赶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商队和吐谷浑百姓们,越过浅浅的壕沟才踏上吐谷浑军营的土地,就被密集的狼牙箭射倒。 随着与两千属下汇聚在一起的武三一声令下,第一支火箭在天空中带着黑烟落入吐谷浑营地之后,两千支火箭就再一次腾空而起。 几乎是一瞬间,大群的商队和吐谷浑百姓被驱赶着涌进了吐谷浑军营,他们并不准备在这里停留,如同潮水一般踩踏着吐谷浑人的牛皮帐篷向军营的另一端奔逃。 一片火箭雨之后,武三带着两千骷髅铁骑冲进了吐谷浑人的军营。 此时此刻,旁边格尔木铁矿区浓烟滚滚,杀声震天,近两万矿奴与一千吐谷浑军队纠缠在一起,武三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由心中对那位名叫赵冬阳的矿奴首领的能力和来历有了重新估计。 军营这边的战斗依旧进行的如火如荼,吐谷浑军营内只剩下三千军队,一千人被引至铁矿场被矿奴纠缠住,剩下两千人刚刚聚集起来,就稀里糊涂的被两千骷髅军驱赶而来的各族商队和吐谷浑百姓冲乱了阵型不说,直接阻挡了他们的发起冲锋的队形,而武三带领的两千骷髅军却紧随混乱的人群而至,以有心算无心,杀了这两千吐谷浑武士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武三带着骷髅军上下精心研究定下的战术,现在看来效果非常好,在双方人数对等的情况下,从一开始吐谷浑一方便落在了下风,而且此消彼长,随着他们伤亡的增加,惨败只是迟早的事情,除非他们被李祥引走的七千主力能够及时赶来。 最开始两轮冲锋之后,骷髅军的两千骑兵战法迅速发生了变化,他们没有继续发挥骑兵冲阵的作用,而是让全军开始高速游走,围绕着敌军以弩箭,弓箭为杀伤敌人的主力武器。一旦包围圈缩小,就会有标枪,短斧做最后的攻击手段。 整个作战过程如同剥竹笋皮一样,一层层的消灭敌人,直到将敌人完全杀死。这种战术本身也是王君临当年带领高台城上下研究的战术之一。 七千吐谷浑主力并没有被李祥引至太远,而武三和苏长青、姜木啷他们虽然尽全力封锁格尔木,但毕竟人数有限,有人从封锁线跑出去求救的可能性极大,而以七千吐谷浑骑兵的速度,得到消息只需要一日就能赶过来。 因此,武三带领骷髅军并不敢在这里多做纠缠,必须速战速决。 随着武三的一声大吼,围绕着吐谷浑人的骷髅军骑兵,纷纷抽出短矛,也不用瞄准,直接投入包围圈中的吐谷浑阵营。 这样的短矛,高台城骑兵和骷髅军上下配备都一样,每人有三杆,三杆短矛投掷完毕之后,骷髅军又比高台城多了一轮短斧攻击,此时的包围圈直径不到三十丈。 短矛和短斧之后,武三大吼着一声令下,两千骷髅军才挥舞着加长横刀从四面八方杀进了敌群,进行最后的短兵相接环节…… 自始至终藏在附近另外一个山头后面,由苏长青和姜木啷率领的两千高台城骑兵都没有出现。他们的存在本来就是给七千吐谷浑人主力准备的,也是为了万一吐谷浑主力到来之后,掩护骷髅军撤退。这些时日高台城三千骑兵摧毁十多个吐谷浑主力之后,在损伤不大的情况下能够顺利退走,其中离不开骷髅军的掩护,如今轮到他们给骷髅军掩护了。 武三再次发现自己低估了赵冬阳带领的两万矿奴,因为他们竟然杀死了一千吐谷浑战士,虽然他们为此自身死了近万人。可是要知道他们不是军队,只是矿奴而已,死了这么多人而没有崩溃,这是不何常理的。 这让武三大吃一惊,不得不怀疑赵冬阳到底是什么人,他平日间都做了什么事情,为何在矿奴中拥有如此高的威信,且组织能力如此强,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武三瞳孔收缩的同时,也明白了原因。 活下来的一万余矿奴一脸狂热的冲着赵冬阳爬在地上,五体投地,大声呼喊:“天尊法王……” “景教……是他……波多法王在华夏大弟子,也是景教在大隋的负责人,原本是关中一带一个小门阀家主,记得主公说过,去年那场大战之后,朝廷查出此人与景教的关系,皇帝扬坚大怒,派大军灭赵氏满门,但赵氏一家嫡系老小神秘失踪,不想竟然在吐谷浑矿奴中。”脑海中突然想起一段信息,武三心中恍然大悟,对赵冬阳的身份有了清醒认识,同时心中也是忌惮大增。 第三百一十八章 合作 活下来的万名矿奴全部是身强力壮的汉子,目睹了这些人的实力,武三眼睛眯着与跑过来赵冬阳对视片刻之后,迅速对后续战法进行了调整,说道:“赵兄好本事,不如让你的人搜集吐谷浑人的战马和兵器、盔甲,迅速武装起来。我估计吐谷浑人的主力很快就要到了。” 赵冬阳深深的看了一眼武三,点了点头,挥手叫来几个人,一万名矿奴迅速的开始四处搜集战马、兵器、盔甲,这一万矿奴中汉族占了有六成,原本是大隋边民,其余四成各族都有,其中尤以吐蕃人、羌人、突厥人居多,他们早就习惯了骑马,虽然没有进行过骑兵训练,穿上盔甲、拿着兵器看起来也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这些人自始至终不吭一声,神色漠然,让武三看着心中莫名的发寒。 武三打量矿奴的同时,赵冬阳也在暗中观察两千骷髅军,他仔细观察过之后,发现其中虽然以汉人居多,但其他各族也有五分之一,便心中大定,最后看了一眼武三身后那面骷髅头大旗,说道:“在下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阁下一行应该是西域马贼王杀阡陌麾下人马。” 武三神色淡然,说道:“阁下为何有如此判断?” 赵冬阳笑着说道:“因为在西域马贼势力中有如此威势的除了西域马贼王杀阡陌麾下九支马贼之外,再无其它势力。” 武三一脸傲然的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既然知道我们王的名号,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今日合作之后,你们可以带着战马和部分粮草离开,但此地将会是我王一处据点。” 赵冬阳眸中闪过一丝极为隐晦的残忍之色,脸上笑容依然温润之极:“阁下对我等有救命之恩,我等自不会做出恩将仇报之事,等杀光吐谷浑主力之后,我自会带人离开。”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对付七千吐谷浑大军。”武三一脸冷酷,说出的话也是硬邦邦的。 赵冬阳对武三的态度毫不在乎,脸上的笑容始终犹如太阳一般灿烂温暖:“我派部分人假装被他们堵住,然后四散溃逃,分散他们的兵力,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逃走,放下警惕之心。而我们这边主力藏在铁矿场中,你们藏在他们的军营之中,给他们一个出其不意。你看如何?” 武三心中暗赞,不得不说赵冬阳所说之策堪称是妙计,也是眼下他们能够想到的最后的计策。 沉思半响,感觉其中没有问题,且又想不出更好的战法,武三冷冷的点头道:“不错,就以此法。但是必须先要将这里数万吐谷浑百姓杀光或者驱赶至那残破城中,否则我们的行踪会被他们暴露。” 赵冬阳笑着说道:“这有何难,此地吐谷浑人虽然多,但都是妇孺老幼,我派人将他们驱赶至那破城之中看着就是。” …… …… 大半日之后,七千吐谷浑主力终于赶了回来,远远看见一千多名骑着马,骑着驴子,骑着骆驼,赶着马车,带着各种财物的矿奴正离开了格尔木,而落在最后的矿奴,还不死心的在那些死去的吐谷浑百姓和一些商人身上搜搜捡捡。 统领这七千人的是白兰王弟弟马扎哈,他见此顿时大怒,带人吼叫着冲杀而来,这千多名矿奴顿时按照之前分配向四面八方全力逃去,马扎哈毫不犹豫的便派出去两千人四散而开去追杀这些人。而他带领五千人脸色铁青的向军营而来。这两天中他一直追杀那支该死隋军,人没有追到,反而自家老巢被人抄了。 看着军营中四散而开留守的军队尸体,马扎哈气的半死,下令道:“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再派人去找各部落里面的人过来,问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带一部分人去看看的矿场,看那些该死的矿奴还有没有,有的话全部杀了。” 下达完命令,一千人马去了铁矿场,一千人四散着去了各个部落寻找吐谷浑百姓。马扎哈阴沉着脸带着剩余的三千人进入军营,四散而开寻找活口和线索。 就在这时,军营中那些牛皮帐篷中突然飞出一片箭雨,将毫无防备的吐谷浑人射死一大片,也同时吓了一大跳,箭雨之后,军营中不少牛皮帐篷突然撕裂而开,里面冲出一个个全副武装的骑兵,以极快的速度汇聚在一起,向他们冲杀而来,而此时吐谷浑人却四散而开,有不少人更是下了战马。 “有埋伏,上马,迎战!”马扎哈大声怒吼的同时,带领身边没有下马,还聚集在一起的五百亲兵义无反顾的先顶了上去,他要给其他人争取时间,让他们四散各处的人上马、聚集,然后反击。他看出来了敌人数量不超过两千,只要顶住第一轮,他们便会将敌人反杀。 然而,这个时候铁矿场方向传来的厮杀、惨叫声让马扎哈心中一沉。而将他气的七窍生烟的是,敌人聚集起来之后竟然没有向他冲来,或者说有意避开他,而是冲向其他正在慌忙找马,还没有聚集起来形成战阵的士兵。 “赶快上马,快点迎战!”马扎哈立刻便明白了敌人的目的,不由亡魂大冒,扯开嗓子拼命叫嚷了起来。 那支骑兵聚集起来之后,从军营最中间径直冲向他左边,速度快如疾风,碾碎沿途任何阻挡。 盔甲虽然五花八门,但队形却颇为的整齐,而且每个人的身体都被皮甲包裹的严严实实。每个人胯下的坐骑,几乎都是同样高矮,迈着坚定的脚步,驮着一面面宽阔的盾牌和一柄长长的横刀,像梳子般,在军营中快速移动,凡是被“梳子齿儿”碰上的吐谷浑战士,无不被梳得支离破碎。马扎哈带人拼了命的追逐,但总是差一点,因为他们来之前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马力已经不行了,对方又是如此的狡猾。 第三百一十九章 乱战与雪灾 马扎哈看着自己麾下有一名头人好不容易就近聚集了五百多人,结果因为没有冲起来,只抵挡了片刻,便被敌人杀的溃败。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马蹄踏起的血肉四下飞溅,一千多柄加长横刀贴着战马的脖颈排成整齐的数排,将绝望与恐惧,送进沿途每一双吐谷浑战士慌乱的眼睛。 又有两百多人聚集一起,结果被整整齐齐的横刀直接将他们上半身切了下来,当场出现一片血雾,触目惊心之极。 凄厉的惨叫声伴着猩红色的血肉碎片陆续涌起起,转眼间,就在半空中交织成了一曲来自十八层地狱的哀歌,响彻整个营地。 “不要逃,人跑不过战马!”马扎哈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挥舞着兵器高喊,“一起上,前面人死了,总能挡住片刻,后面的人上了马,聚集在一起我们就能杀光他们。” 然而,成排的刀锋在他眼前扫过,如秋风扫落叶般,将来不及上马或者已经上马来不及冲锋,又或者转身亡命逃跑的吐谷浑战士们,尽数杀死。 当一排排刀锋涌过之后,原本耸立着帐篷的位置,彻底变成了一片平地。足足四十匹战马并排而行的宽度上,没有任何凸起的障碍,也没有任何活着的生命。人和牲畜的血肉,铸成了一条宽阔笔直的通道。凡是靠近通道附近,却侥幸没有被刀锋波及的吐谷浑战士,一个个脸色煞白,眼神僵直,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将乃一军之胆,这种时候,别人可以乱,唯独马扎哈不能。如果及时组织起数百人挡住敌人片刻,让他们有时间聚集人马,并且发起冲锋,即便无法力挽狂澜,也至少能够改变眼下被动挨打的局面。 “停下来,听我的命令。不要慌,敢再乱跑乱叫者,斩!”马扎哈大声高呼,有不少人按照他的命令,忽然转过身,对着追兵举起了弯刀,但这些人在下一个瞬间,被一排整齐的刀锋从他视野里抹去。没有发生任何停顿,也没有发出多大声响。就像犁铧从被春雨浇透的荒地上走过般,轻松而又舒缓,甚至还带着某种宁静的韵律。 敌军是千锤百炼的精锐!马扎哈打个哆嗦,立刻明白了弟兄们在被偷袭之后,失去的先机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魂飞胆丧的原因。整整齐齐的数十柄加长横刀同时切向一个方向,刀锋之下还有密密麻麻的马蹄。任何血肉之躯,都不可能挡得住他们的脚步,这种战术他之前从未见过,他麾下的士兵也从未见过。 当然,这与他们急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疲惫不堪,且和军中有谣传白兰王带领吐谷浑主力全军覆没有关。他们的士气本来就很低落,若是从一开始就占得上风,他们会越来越勇敢。相反,他们从一开始若处于下风,陷入挨打局面,游牧民族军队纪律松散的弊端便充分体现出来,更何况自古以来兵败便如山倒。 …… …… 这场战争进行了三个时辰,最后以吐谷浑一方失败而告终,七千吐谷浑骑兵死了大半,一小半四散逃走。其中进入铁矿区的一千人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然后,赵冬阳和武三几乎同时下令,带着各自麾下人马向彼此发起了攻击,此时骷髅军只剩下一千五百多人,而赵冬阳麾下矿奴还有六千多人,他们为了杀死那一千吐谷浑战士忖出了惨痛的代价。 一方战力强,一方人数多,还全部是死士,且双方都已经进行了两场战争,厮杀从一开始便极为惨烈,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武三发出了信号,早就等的不耐烦的苏长青和姜木啷带着两千骑兵突然从背后杀入,双方夹击之下,终于大败赵冬阳带领六千多死士,但最赵冬阳带领一千多人,在数千死士疯狂的掩护和断后的情况下还是逃走了。 苏长青、姜木啷、李祥汇合之后,在格尔木休整了两天,与武三密谈过之后,三人带领大军向高台城而去。这三个月以来,他们三人带领三千骑兵辗转两千多里,摧毁十五个吐谷浑部落,与骷髅军一起灭了吐谷浑老巢,杀敌不下于两万,但自己也损失了三分之一,如今只剩下两千来人,而且近半人受伤。 仁寿五年,正月十七日,就在高台城远征军回撤的同时,西平郡鱼俱罗和白兰王的攻防大战也终于以白兰王一方全军覆没而结束。 同一时间,张掖、金城、陇西三郡白雪茫茫,大雪连绵,已经持续多日,甚至将张掖郡鹰扬郎将王君临一行都暂时困在了石风寨。 …… …… 到了正月下旬,位于雍州金城的州府的气氛莫名紧张起来,进出的每个雍州官员来往神色匆匆,如临大敌,脸上都带了几分凝重之色。 除此之外,金城、张掖、平凉三郡太守府与各县之间的官员们神情更为凝重,官员来往衙署的步履都比平常快了几分,从州衙到县衙,从刺史到县令,雍州上下的衙署的气氛都显得非常沉重压抑。 这一个月以来,雍州北边三郡雪灾,雪量之大,百年罕见,直至今日,三郡仍大雪不停,冻死农户牲畜数万头,压垮房屋逾四成,冻死冻伤人口数千人,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大雪久积难化,眼看马上要春播了,而许多地方的大雪仍在下,使得春播无望,土地生机断绝,三郡农户人心渐呈乱象。 石风寨守将府内,王君临仔细看了几遍张掖郡太守江一山派人好不容易送来的公函,神色越来越凝重。 近一个月以来,天气太邪性了,雍州所辖之地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也没见过下这么久的雪,任何东西太多了便是灾难,雨水太多是水灾,蝗虫多了是蝗灾,雪太多了便是雪灾。 雪灾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春播无望,田地收成俱绝,农户没了粮食,不得不沦为难民,因饥饿而致万千生灵涂炭。 PS:今晚上三更———— 第三百二十章 灾民为何而出现 自古以来,难民都是最可怜的,同时也是最可怕和最难以控制的,历史上无数次揭竿而起,无数次改朝换代,都是因乱民而起,其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饿的,灾民吃不饱饭,快要饿死,什么事情都能够做的出来。 虽然是武将,但合上公函之后,王君临也不得不打起了精神。 不说他是张掖郡的鹰扬郎将,此地的兴衰和安定与他有着直接关系,仅凭心中不曾泯灭的天良,如今的特殊时期也容不得他置身事外,漠不关心了。 许敬宗急匆匆走进来的时候,王君临正一脸凝重的盯着一张硕大的羊皮地图,手指不停在地图上划拉着什么,不时摇头叹气。 “侯爷,州府刺史王通王大人派人送来紧急公文……”许敬宗将密封的公函递过来,王君临劈手夺过,粗略一扫,脸上顿时愁色愈盛。 许敬宗急声问道:“侯爷,不知雪灾……” 不等他将话说完,王君临便将手中公文递给许敬宗,后者看过之后,神色顿时变得肃然凝重。 王君临郑重说道:“总管大人在西平郡灭了白兰王之后,便被皇帝召回京城述职,长史刘方老将军在西平城最后一战中受了箭伤,短时间内难以带兵。而眼下雪灾波及三郡,四十多万百姓受灾,刺史大人担心有人趁乱生事,让我前往金城坐镇。” …… …… 金城州府内忙成一团,接连数日,无数道公函快马入金城,很快又有无数个信使出金城,八百里加急前往京城,来往匆忙。 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雍州从州府到郡、县三级的官府转动的节奏徒然加快,不仅粮草调拨频繁,就连远在石风寨的王君临都被招至雍州总管府,代替鱼俱罗坐镇。 在鱼俱罗不在,刘方重伤的情况下,为何让他坐镇,王君临心里有数。站在官府的立场,对待难民首先要救,先把他们肚子管住,吃不吃得饱不敢保证,但不能饿死,其次,在粮草来不及到达灾区前,兵马首先要压住场面,否则若发生骚乱暴动而无法压制,则会造成大麻烦。 一切都因这次的雪灾而起,从古至今,天灾对民间和朝廷而言都是一桩很麻烦很可怕的事,因为灾难在无穷尽的挑战着人性,谁都料不到衣食无着,生计全无的难民们会做出什么事,会对朝廷造成怎样的威胁和动荡。 华夏数千年来,处于底层的百姓其实是最勤劳,最有耐性,最能逆来顺受的群体,统治者长久的“治人”与“治于人”的洗脑,百姓们从来也不觉得天生被人统治有什么不对,哪怕官吏恶劣,对他们又打又骂,或是苛以重税,甚至抢掠奸.淫等等,百姓们都能无奈地忍下去。 可是有一条底线,是绝对不能触碰的,那就是“饥饿”。 是的,饥饿是所有百姓的底线,当官的再作威作福,再苛以重税,只要能让他们吃个半饱,不至于活活饿死,他们就没有起来反抗的勇气,可是若遇到灾年,或是苛政令他们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保证时,那时的百姓已不是百姓,而是瞬间变成了一群眼冒绿光的狼,没了活路的他们,就如同楚霸王破釜沉舟一般,反正已断了后路,不如索性杀官造反,杀出一条活路来。 …… …… 王君临从石风寨出发时,只带了随他从张掖郡城来的三千人,周虎和上官虎在王君临的整体谋划和带领下打败薛延佗大军,并斩杀薛乞罗之后,便已经各自带兵回了高台城和沙砰关驻守。 傍晚时分,队伍走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于是王君临下令找块靠水的平地扎下营盘,埋灶做饭。 众将士依令停下脚步,开始有条不紊地扎起了营盘。 离开石风寨已经有两日,队伍走得不快,甚至有点拖拉,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路不好走,路上积雪不化,结霜成冰,一不留神便人仰马翻,队伍只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向前推进。 第三天,队伍行至张掖郡最北面的西风县城,县令领全城官吏出城十里相迎,王君临婉拒了入城的盛情邀请,队伍只在城外扎营,第二日清晨悄悄拔营离去。 过了西风县再往东南方向,不知是不是心理错觉,王君临总觉得天气变得更寒冷了,一路上随处可见未曾融化的大雪,明明已是立春的季节,可这里仍然满目萧然,没有春暖花开的灿烂景色,没有春意盎然的绿树红花,更不见农户满怀喜悦结队春播的欣欣气象,触目所及皆一片萧瑟,土地又冷又硬,田地荒芜,连野草都不见一株,放眼望去,辽阔的田地里竟感受不到一丝生机。 走到这里,王君临的心渐渐往下沉,就连天性薄凉的许敬宗,此时脸上也看不见笑容了。 出西风县继续往东南,王君临一行缓缓朝金城方向走去。 这里已经属于金城郡所瞎,雍州内相对而言算是比较富庶的地方了,毕竟是州府所在之地,以州府金城为中心,许多国内的商贾和西域而来的胡商们为了逐利,纷纷满载货物特产朝金城蜂拥而来,不管是路过,不是就地交易,都让金城之地颇为繁华,也是雍州百姓最为密集之地。 可是,隋朝终究还是以农业为主的时代,粮食作物决定民生,所以每年的春播,秋收,对大隋百姓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每年立春后,皇帝杨坚都要率领百官在皇宫的农坛祭天祈福,求得一年的风调雨顺,每年秋收后,以前独孤皇后还要领朝中诸臣的诰命家眷亲自下田,将秋收时遗落在田里的麦粒一颗颗拣回来,以此表示人间百姓的惜福,从开皇元年开始,独孤皇后便亲自主持这个仪式,每年皆是如此,一直到她去年去世。 由此可见,农耕对百姓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天下百姓绝大多数都是农户,农户所求不过温饱,所以每天的气候对农户来说,便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第三百二十一章 恐怖的流言 足足走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王君临一行入了金城郡境内后,看到的一幕幕更加触目惊心。 如今是春播时节,正是农户们成群结队下田劳作播种的黄金时期,可是一路所见的田地里却人影俱无,一片萧然景象。路上仍有未化的些许积雪,队伍沿路行走半天才看见三三两两的农户,每个人愁眉苦脸,长吁短叹,蹲在田边定定注视着田地发呆。 王君临的心情徒然沉重起来,而且隐隐感到有些莫名的不安。 前些天身在石风寨尚不觉得,可真正南行来到人口密集的金城郡以后,王君临才发现今年这场雪灾是多么的严重,对雍州北边三郡的百姓造成了多么不可弥补的后果。 一整年的生计,便在未化的积雪里消弭殆尽! 金城郡的田地已然这般严重了,张掖郡境内,不知是怎样的光景? 骑在马上,王君临抿紧了嘴唇,眼中露出无比凝重之色。 如果说刺史王通一边给朝廷上报,一边调他过来坐镇总管府,以防不测,他仍未放在心上,毕竟救灾的事情还弄不到他来管,所以这几天他虽然担心,但也只把此行当成寻常一桩公差。可到了今日,王君临终于对这场雪灾正视起来。 入金城郡三十里后,放眼望去,一片广袤无垠的平原,王君临一眼便看出这片地域全部是上好的良田,地势平坦,依山傍水,好一派悠然田园景象,可今日看去,足足上千亩的田地里,竟连一个春播的农户都没有。好好一片良田,无声中透着一丝死气,看不到任何生机。 “全军停下!”王君临骑在马上,忽然扬手大声下令。 三千人的队伍依令而止,王君临一言不发,下马后径自走向路边的田地里,许敬宗赶紧下马跟在其身后。 王君临脚踩在土地上,用力踩了几下,土地硬邦邦的,像一块完整的石头,完全感受不到良田应该具有的松软肥沃土质。 王君临的眉头越皱越紧,蹲下身拾了一块土,把它握在手心,凑到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黑乎乎的土块很硬,握在手心里一片冰冷,细细将它掰开,里面竟然掺杂着一些未曾融化的冰渣,随手将它散落,落下去的是一块块干硬的颗粒状土块。 许敬宗从未接触过农事,在旁边看着王君临的举动,见王君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许敬宗小心地问道:“侯爷可是看出什么问题?” 王君临把手里的残土递给他看,沉声道:“有点麻烦,敬宗看看这土……” 许敬宗接过土,仔细看了半天,仍不得其解,有些尴尬的问道:“卑职愚钝,没有看出这土怎么了?” 王君临对许敬宗的回答有些意外,但一想一个人即使再聪明,但在某个方面没有丝毫经验,那也的确看不出什么来。 他叹了口气,道:“这土,简单的说,是冻土,也就是说,冬天的冰雪到如今仍未化冻,如今已立春,阳光和雨水仍不充分,有些地方甚至仍在下雪,这就造成了土地养分不够,完全无法播种,今年的春播算是废了,春播一旦废了,这一整年农户吃什么,穿什么?” 许敬宗虽然不懂农事,但眼光和心智却是上上之选,闻言震惊地睁大了眼,道:“无法播种?这……后果严重了。” …… …… 一路前行,越往前走,王君临等人的心情越沉重。 是的,情况越来越差了。几乎每一片土地都是荒芜的,路上遇到的每一个农户都是愁眉苦脸的,少数一些土地上有人春播,王君临等人欣喜下田查看,却发现播种的农户一边播一边抹泪,土地干涸,阳光和雨水不充分,又是冰冻天气,即使勉强种下去,成活率几乎接近于零。 天气阴沉沉的,夹杂着春后不应该有的凛冽寒风,王君临的心情比寒风更冷。 走了十来天,距离州府所在金城四百里的安宁县时,遇到的景象又不太一样了。 这一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非常多,一批足有成千上万,他们穿着破烂的衣裳,拎着繁多且笨重的行李家当,后面的婆娘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挽着老人,步履蹒跚地随着队伍缓缓朝前蠕动,行进的方向正是州府所在金城。 王君临大为震惊,他很清楚,这是一群逃难的难民。 逃难的队伍悄然无声,没人有谈笑阔论的心情,也看不到一丝希望,如同这天气一般阴沉,不见一缕阳光,队伍缓缓而行,无声中透出一股绝望的气息。 一行人来到安宁县城外,安宁县令李成松率城内官吏出迎。 城门外的吊桥下,稀稀拉拉站着十几名穿着绿官袍的官员,李成松一身绯色官袍站在前列。可是有些诡异的是,见到王君临到来,他们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有的却是恨意。 李成松上前快走几步,还没等王君临下马,随意拱了拱手,突然冷冷的说道:“足下莫非便是秦安县侯,镇远将军,张掖郡鹰扬郎将王君临?” 王君临眼见这些人这样的态度,却也懒的回礼,冷哼一声,点头道:“在下正是王君临。” 李成松直起身,盯着王君临的脸,咬牙切齿的说道:“雍州三郡自去岁始连降大雪,终日不化,直到今日也不见放晴,春播的日子算是彻底错过了,辖下百姓纷赴辖内县衙求告多次,可这是天灾,县衙也拿不出法子,这几日辖内百姓已开始携家带口离开本地,去往外地逃荒求生,留下的百姓也人心惶惶,随时都有可能举家迁离。下官敢问侯爷,你怎么还好意思活到这个世上。” …… …… 十天前,也就是仁寿五年的二月初十,一个坏消息终于轰动了整个雍州。 三郡各地接连被大雪压垮民房数百间,压死砸伤宦百姓无数,就在三郡百姓慌乱不知所措时,不知哪里传出“毒将不良,大火烧山,生灵涂炭,终致天谴”的流言。 三郡百姓正是人心惶惶之时,一句直指王君临的流言威力有多大,不言而喻。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三百二十二章 整个世界都在逼你去死 而当时的王君临已经离开石风寨,在前往金城的路上,因为一路上交通不便,他一直还未收到消息。 如今金城、张掖、陇西三郡出现雪灾,而所有的难民和一些官员因谣言对王君临恨之入骨,这个时候王君临来到了灾民们聚集较多的金城郡安宁县,县令李成松一见面便问了一个如此尖锐的问题。 “告诉我你敢对我这样说话的原因,否则不要怪我杀人。”王君临愣了一下,然后寒声说道。他很清楚自己如今在大隋,特别是在雍州的威名或者说凶名有多惊人,否则刺史王通也不会让他去金城雍州总管府坐镇。此外,他官品比李成松大了足足三级,又是手握大军的实权人物。在这种情况下李成松一个小小县令敢给他说‘你怎么还好意思活在这个世上。’这样的话,这其中显然是有特殊原因的。 李成松惨笑一声,说道:“秦安侯难道没有听说过‘毒将不良,大火烧山,生灵涂炭,终致天谴’这句流言。” “毒将不良,大火烧山,生灵涂炭,终致天谴。”王君临嘴里面重复了一遍谚语,体会到其中的意思,不由瞳孔一缩,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朝廷给受灾三郡拨付钱粮是肯定的,只是能够拨付多少,王君临没有多少信心。 这几年在杨坚努力下,大隋朝政还算清明,百姓都老老实实守着自家的田地,该干的农活一样不少,商贾们凭着诚信经营买卖,工坊的匠人也是本本分分地做工,实可谓各守本业,各安其所,已渐渐有太平盛世的欣欣光景,所以这几年下来,大隋国库里倒是颇为丰裕。 只不过去年与西突厥、吐谷浑和羌族那场历时数月的大战,虽然如愿重创了西.突厥和吐谷浑,收回了张掖郡和西平郡,但无可避免的是,积攒好些年的国库消耗极大。 然后今年吐谷浑白兰王和东.突厥薛延佗部先后来犯,前后历时半年之久。两次大战将国库耗得差不多快干净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不巧便遇到了百年罕见的雪灾,受灾的三个郡等着官府拨付钱粮救急,为了百姓,也为了统治的稳定,刺史王通也好,皇帝杨坚也罢,都明白安抚灾民的重要性,也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可问题是雍州官仓如今空的能够跑老鼠,朝廷国库的钱粮分摊到每个受灾的地方,还剩下多少? 一看李成松那通红的眼睛和疲惫不堪的神色,王君临便明白这是一个快被灾民逼疯的县令,而且敢对他说这样的话,其实也从侧面证明了此人是一个好官。 王君临虽然有仇必报,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时间已经有了枭雄之姿,但绝对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物,对于这种为了百姓而不怕死的好官,他向来是报以一定尊敬的,即使这样的人可能不够聪明,能力也不够强。 “李大人读的是儒家圣贤书,难道相信这等明显是有人故意散播的无稽之谚语。”王君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淡淡的说道。 “我当然不相信,但是若百姓相信雪灾是因为我才出现,而且聚众闹事挑明要官府将我拿下斩首,那我会毫不犹豫的去死,以平息百姓心中的怨气,从而让我雍州三郡灾民不会变成乱民。”李成松一脸正气,隐隐有疯狂之意。 王君临冷哼一声,神色复杂的看着李成松,说道:“李大人的意思是想让我去死,以平息百姓心中的怨气?” 看着王君临的脸色,李成松知道对方绝对不会和他一样在这个时候自愿去死,他呵呵惨笑几声,身躯有些摇晃。 “天绝我雍州百姓,我这个县令既不能给百姓找来粮食,又不能让他们不生乱子,我愧对陛下和朝廷,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李成松仰天长叹,泪流满面。 “愚昧之极,难道我死了,灾民就不会生乱,你要知道让他们生乱的原因是他们饿着肚子,手中没有粮食,而不是因为我还活着。”王君临实在感觉荒谬之极,神色也越加不善起来。 这个时候李成松反而平静下来,他深深的看着王君临,说道:“秦安侯或许不知,金城郡内不少世家贵族和粮绅地主都言称,只要朝廷斩杀侯爷以谢罪天地,便会自愿拿出他们数代积累的粮食,力保灾民不会饿死。” 王君临脸色一变,阴沉的能够滴下水来。是谁拥有如此大的手笔,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只为了借此次雪灾,利用无数灾民逼死他。 李成松或许感觉力度不够,又道:“下官还听说,因为大雪冻土,而致春播无望,三郡一些地方已生民乱,我安宁县境内这几日也接连见到不少从张掖郡逃过来的难民,其中已经出现首领,带着这些难民在安宁县生事,抢掠了几家富户,下官派差役拿问,那难民中的首领说若朝廷不将侯爷拿下问罪,便继续行那抢掠之事。” 王君临与旁边许敬宗对视一眼,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对手这一招太狠辣了。 每朝每代,但遇天灾,导致的最直接后果便是生乱,轻则破门入室杀人抢掠,重则索性揭竿造反,对于一群活不下去,没有希望没有明天的难民来说,反正已没了活路,世上没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干的,平日里的纯朴和善良,在饥饿面前无比脆弱,一触即溃。天灾最容易释放出人性中的邪恶和歹毒,为了活着,任何人可以用任何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所谓道德,所谓律法,对他们而言已完全失去了效用。 而这些人也是最容易被一些阴谋家所利用,眼下的形势便是灾民被利用,地主、贵族被利用或者挟持,官府和朝廷被逼迫,好像所有人就一个目的,那就是逼死王君临。 …… …… 整个世界都对王君临充满敌意,这种情况下,王君临自然不会选择入城歇息,而是选择在城外扎营。 第三百二十三章 难民围堵军营 只是他们大营刚刚扎好,数千人便纷纷扰扰聚集在大营之前,这些人全都是百姓打扮,穿得很破旧,和路上遇到的那些逃难百姓一样,都是拖家带口,都拎着或简单或笨重的行李,只是这些人并没有赶路,而是聚集在王君临一行大营之外,大声嚷嚷着要秦安侯出来给大家一个说法。 数千人刚刚聚集在大营之前,鱼子默便带领一队士兵拦在了营门前。不等双方发生冲突,安宁县令李成松便带领一队官差匆匆到来,看了一眼鱼子默和其身后的军营,然后横插在数千百姓与鱼子默等人之间。 “各位乡亲,不要吵,我是安宁县令李守松,大家听我说,咱们雍州北边三个郡确实受了灾,这是老天爷降灾人间,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李某请乡亲们不要相信谣言,做一些冲动的事情,结果让自己受到伤害。大家安心等待,几日后朝廷必有赈济粮食运到。” 人群安静了片刻,接着人群中不知哪里传出一道冷冷的声音。 “李大人,您是好官,乡亲们都信您,可是这场天灾怎么来的?十里八乡都传遍了,就是因为那位毒将太过狠毒,放火烧山,烧死无数生灵,惹得老天爷降罪于我们三郡,却连累我们三郡百姓吃苦受罪!”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无数附和声:“就是就是,那个魔鬼泯灭人性,为何要连累我们?我们穷苦百姓何辜?” 李县令和身后十来名官吏顿时勃然变色,眯着眼直起身子,使劲在人群中搜索刚才那个说话的人,可是在数千人里面找一个有意低着头说话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半晌未果,但人群的愤怒却已渐渐高涨起来,眼看一场与王君临属下士兵的冲突就要发生。 一直静静站在后面默不出声的鱼子默等人脸色也变了。 “我们雍州从未闹过雪灾,那位毒将放火烧山,烧死生灵无数,所以才引来天罚,只要他死了,天灾自然消散。”不等李成松说什么,人群里又有人说话了,数千黑压压的百姓人群,一时也不知声音具体从哪个地方发出来的,话刚说完,还在犹豫的一些百姓纷纷点头赞同附和。 “不错,老汉在金城郡生活了五十多年,从未见过下这么久的大雪,而且开春了还看不见太阳,这不是老天爷降罪,这是什么?官府若是真在乎我们老百姓的死活,便将这个丧尽天良,让生灵涂炭,引得老天震怒,给我们雍州带来天灾的魔鬼抓起来杀了。” “各位乡亲,你们被人利用了……” 李成松话没说完,人群里仍是那道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县令大人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傻子吗?我们只知道是那个魔鬼一般的毒将做的事情,结果让我们承受灾难,如今我们都快要被饿死了,你还给我们说这些话,大人可知金城附近的树皮草根都快啃完了?多少乡亲几天没吃饭,饿了渴了只从地上抓一把雪填充,再等几日,朝廷莫非要见我们尸横遍野才甘心?” “对,我们要见那魔鬼,看他长什么样子。” “看他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人性。” 原本犹豫的百姓被这一句句话一煽动,顿时又鼓噪起来,纷纷赞同附和,数千黑压压的人群又开始往前移动,县令和十来名官吏阻拦不及,难民越过他们,出现在鱼子默带领的一队士兵眼前。 “滚!”鱼子默突然一声爆喝,犹如平地一声炸雷,吓的所有难民一跳,纷纷止步。 随着鱼子默爆喝,这队士兵纷纷拔刀,百姓一声惊呼,脸显惊恐之色,不由自主的后退数步。 “不要怕,他们不敢杀人,大家今天要是见不到那个魔鬼,迟早也会饿死的。我们人多,只要他还有一点良知,我们就能逼着他认罪。而只要他认罪,官府将他问罪,那些贵族、地主就会拿出粮食给我们填饱肚子。”人群中再次有人大声呼喊,数千难民被煽动着再次向前走去。 鱼子默毕竟年龄小,战场上他不怕任何人,但面对这种阵仗,他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而且按照王君临和许敬宗之前的分析,难民果然被人煽动着来了,最终的目的就是让王君临麾下士兵与这些难民发生冲突,然后死上一些人,将事情彻底弄大。 心中有些紧张,鱼子默不由看向人群中被十来名难民隐隐簇拥在中间的两个不起眼的难民。 其中一个难民眼睛亮如灿星,冲鱼子默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鱼子默想起王君临之前的交待,一挥手带着三千士兵牵着马直接撤离到大营旁边,任由数千难民冲进了空荡荡的大营。 大营中自然空无一人,也空无一物,难民一无所获,但眼见那位传说中的毒将被自己等人吓跑了,且这些当兵果然不敢伤害他们,气焰越加嚣张,而且多了几分自信。 但难民中某些人眼见双方之间没有发生冲突,没有死人,却是大为遗憾,所以人群中又有人大声喊道:“那魔鬼藏起来了,我们烧了他们的大营,逼着那魔鬼出来。” “就是,烧了他们的大营。”立刻有人开始大声附和。 然后便有人用火折子燃起了火,点燃了帐篷。 鱼子默身边士兵顿时一阵骚动,但被鱼子默大声呵斥,士兵们恢复平静,牵着自己的战马,冷眼看着这些难民烧了他们的大营。 眼见大营被烧的差不多了,鱼子默一声令下,三千大军翻身上马,就此离去,他们前行的方向不再是金城,而是张掖郡方向,往西边两百多里,就是李从睿和上官虎镇守的沙砰关。 安宁县令李成松带着一群官吏同样冷眼看着,只是他在三千士兵中仔细看了几遍,发现王君临果然不在其中。而那些难民中挑事的人估计也认识王君临,或者手中有王君临的画像,自然也在士兵中寻找过了。 眼见三千士兵竟然就此离去,不管是数千难民,还是李成松,都有些措手不及。 第三百二十四章 跟踪 想要发生冲突的对象已经离开,数千难民也没有了聚集在一起的必要,在李成松再次劝阻下,各自散去,寻找吃食去了。 其中一名穿着破烂粗布衣裳,脸色黝黑,额上有一块疮疤的中年汉子和两个精神状态明显有别于其他难民的百姓对视一眼,迅速的聚集在一起,向西南方向大步走去,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有十多个难民在他们后方数百米外,三三两两的分开,隐晦的跟着他们,在更远处甚至还有一头跟普通老虎一般大的银色猞猁游荡。 一群人一前一后走了半里路,附近再看不到其他难民时,王君临便准备挥手让大家扑上去将这三人拿下,他旁边同样打扮成难民的许敬宗突然低声说道:“侯爷,不如继续跟踪他们,看他们会去何处,见何等人物?” 王君临眼睛一亮,说道:“敬宗言之有理,你带大家在西边那个村落附近等我,我一个人跟着他们。” 他说着话向左右极为隐晦的挥了挥手,三三两两扮作难民的十名护卫不再跟踪,而是和许敬宗向西北方向自顾行去。而王君临钻入旁边小树林中消失不见。 而这时,疮疤中年汉子往后看了一眼,见刚才和他同一个方向的一群难民不再和他同路,而是去附近一个村落找吃食,不由暗暗松了口气,他却不知道已经被这上世界上最擅长跟踪的那个人盯上了。不过,此人倒也谨慎,低声向两个同伴说了一句什么,两同伴各自选择了一个方向自顾离去。 在疮疤中年汉子看来,就算真有人跟着他们,通常情况下只会是一人,最多也就是两个人,如今他们三人分三个方向,自可以达到混淆视野和误导的作用。 然而,他却不知道跟踪一道可不是跟着对方不被发现这么简单,高明的跟踪者,过人的眼力和精准的判断更是缺一不可。 疮疤中年汉子继续往西南走了三里路,突然开始发足狂奔,看那状态哪是饿着肚子的难民所能拥有,并且此人绝对练过武艺,实力也不会弱。 不得不说,疮疤中年汉子这一手玩的很好,他一发足狂奔,若真有跟踪的人,为了不让疮疤中年汉子脱离视线,必然也要加速奔跑追上去,从而暴露自己。 王君临基本上可以确定,这疮疤中年汉子绝不是普通人,很可能是类似于‘夜鹰’这样,由某个大势力培养的情报组织中的精武骨干分子,而且对方敢派此人直接面对他王君临,此人地位、手段和武力绝对不会低。 若此时只有王君临一个人,只能加速追逐,从而暴露自己,然后索性追上去,将此人活捉,至于跟踪此人找出大鱼的计划自然就失败了。 在此人开始狂奔之后,王君临眼睛一眯,摸了摸旁边猞猁毛毛的脑袋,指了指疮疤中年汉子的身影,低声道:“追上去。” 然后毛毛发出一声低吼,便窜了出去,它一身银色皮毛,与这地面上的大雪融为一体,若非近距离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半个时辰之后,疮疤中年汉子驰上一个小山岗之上,突然停了下来。 随后之前和他分开的两人竟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来到疮疤中年汉子左右。 其中一名形瘦高的男子说道:“大人,我们在天黑之前还要赶到第一个目标点,大人为何在此停了下来?” 疮疤中年汉子脸上流露出思索的神色,皱眉道:“不知为何?我心中有不妥当的感觉,却又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瘦高男子道:“如果只是些路经此地的毛贼或者生出歹意的灾民,刚好杀了,也为家主省一些粮食。” 疮疤中年汉子比瘦高男子稳重谨慎,分析道:“我们在安宁县计划失败不说,已经惹起那位凶名赫赫的毒将注意。所以我担心当时离开的时候,行踪已落入对方的监视之中。” 瘦高男子不解道:“如此来说,大人不妥当的感觉,应是起自后方有人在跟踪我们,而非来自前方。” 疮疤中年汉子却摇头道:“不!感觉确是来自前方。他娘的!会是谁呢?” 顿了一下,他忽然道:“随我来!” 三人跑下山坡,明显偏离来时的路线,飞奔进入一片密林,然后才减缓马速。 瘦高男子嚷道:“撇掉了敌人吗?” 疮疤中年汉子点头道:“好一点了!” 三人穿过密林,前方出现一道河溪,豁然开阔,河两边依然有积雪,但小河怪石嶙峋,颇为悦目好看,配上溪水的淙淙流响,使人精神一振。 此时天色已暗,三人在河边吃了一些随身带的干粮,休息了片刻,然后继续沿河岸向南边赶路。 王君临和猞猁毛毛在三人左边密林深处缓缓前行,不管是王君临,还是毛毛此时通过对方的脚步声都不会跟丢对方。且这个距离他们能够听到对方脚步声,但对方却听不到他们丝毫声响。 一个多时辰后,彻底进入夜晚,因为天空一片阴沉,星月之光都没有,天地一片漆黑,王君临能够看见唯一发光的事物是毛毛那双发着黄绿光芒的眼睛,诡异而神秘。 一人一猞猁在密林里潜行数十数里,另一边脚步声消失,王君临心中疑惑对方为何此时停了下来,带着毛毛悄悄向对方所在潜行而去。 没过多久,王君临便察觉到前方有人藏身于树木上,显然是为里面的人放哨,而这暗哨之后林内深处灯火闪闪。 王君临好奇心更盛,叮嘱毛毛在附近等着,展开身法,借林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无声无息地悄悄推进,避过两名哨岗,倏地眼前开阔,密林内竟有一片方圆七、八丈的空地。 王君临闪到一株大树后,往下蹲低,从树旁一堆矮树丛的间隙往空地窥探。 诡异的情景,尽入眼帘内。 空地的中心,放着一盏风灯,灯旁一方平滑的大石上盘膝坐着一名头扎高髻的女子,身穿宽大的道袍。 PS:今晚上五更———— 第三百二十五章 神秘道姑 不知为何,王君临总感到道袍里的身体肯定苗条而丰满,动人非常,偏又没法解释为何会有这种诡异的感觉。 从王君临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此女少许侧面轮廓,面容看不见丝毫,而就这已令他感到此女有异乎寻常的美貌,拥有着让人心跳加速的诱惑。 此时一名男子站在她前方,双手下垂,神态恭敬,赫然是那疮疤中年汉子。 当王君临向那女子看去时,对方似生感应,虽然没有任何行动的先兆,但王君临隐隐感觉不妥,忙伏贴地上。 果然,此女突然扭头朝他藏身处瞧过来,瞄了一眼,心生疑惑,目光又回到疮疤中年汉子身上。 王君临暗叫厉害,他不敢趁着此女扭过头来之际看她,所以无缘窥她全貌。他从未想过会遇到如此高手,分明已臻达通玄的境界,不用听到任何声息,可以生出警觉。 还好王君临也不是寻常人,也有自己的绝招,他立刻屏住外呼吸改为内呼吸,更收敛精气的外射,把心脏的跃动减至若有如无,接近假死状态,至此除非有人能够看见他,否则绝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此女究竟是谁? 疮疤中年汉子的声音在林内的空间响起:“我们在安宁县的计划失败了,所以在安宁县的布置全功尽废,前辈暂且不用动手。等我们后续计划展开,再给前辈创造出手的机会。” 什么安宁县的计划?什么又是后续的计划?王君临隐隐有些猜测,但是对此女的身份他却无从猜测,越是无从猜测,便越为好奇。 拥有如此武功的女子,天下间绝对是凤毛麟角,王君临甚至怀疑对方是仙隐门某个门派掌门之类的人物。 女子低沉而充盈磁性的悦耳声音油然道:“天地之间,莫不有数。有功必有劫,大功业更有大劫难,你等对付的人来历根本不是你等所能想像,在安宁县的计划失败也是本座意料之中的事情。” 王君临心中剧震,听此女的口气,对自己好像很了解似的。 疮疤中年汉子恭敬说道:“前辈放心,我们后面还有一系列的计划,那王君临就算躲过了一次,后面也难逃我们的算计。” 道姑从容不迫的冷冷的说道:“尔等凡夫俗子鼠目寸光,万不可掉以轻心,否则坏了你们的事情本座不管,但坏了本座的大事,不要怪本座杀你们泄恨。” 疮疤中年汉子心中恼怒无比,但面上不敢流露丝毫,道:“前辈所言极是,晚辈记下了。” 说完,疮疤中年汉子躬身行礼,然后退下,王君临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趁着疮疤中年汉子离开的脚步声掩护,他也悄悄退后,在附近找到猞猁毛毛,一人一兽吃了一些王君临随身带的干粮和干肉,王君临坐在一颗大树上盘坐修炼,毛毛爬在树下睡觉休息。 …… …… 一夜无话,第二天蒙蒙亮时,王君临听到马车的轮声蹄音,从大树上跃下,带着毛毛进入西面的疏林区,顺着声音传来方向,朝西南方驰去。 王君临循声追入林内,已可隐见敌人背影。十多骑护着一辆马车,正在林内穿行。他心中大为好奇对方多出来的人和马,以及马车是怎么来的,略一想应该是昨晚上本来就和那道姑在一起的,在另一边,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王君临目光如电,一眼便看见马车内竟然是两个女人,其中一人,看那诱人的背影正是昨晚上那名道姑,令他心中警惕,不敢太过靠近。 另外,那疮疤中年汉子带着十来名骑士,簇拥在马车四周,人人气度沉凝,形态稳如泰山,面色沉静,显然无一庸手。 王君临心中升起无数疑问,此女到底是何人?疮疤中年汉子背后的人又是何人?自己与此女到底又有什么过节? 纵使敌人有无数阴谋诡计,他王君临既然已经与麾下兵马分开,从明处隐于暗处,便不用太过担心。 王君临已下定决心,誓要将利用雪灾和灾民,逼着朝廷妄图弄死自己的敌人揪出来,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除了去年初的时候一度落入景教波多法王之手外,他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与十数万,乃至数十万百姓为敌,或者说有数十万百姓想让自己去死,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王君临尾随对方急赶三十多里后,林木转密,车马队忽然停下来。 王君临利用林木的掩护,无声无息追至二十丈许外的近处,潜伏在一棵大树上静观其变。 蹄声在南方响起,迅速接近,疮疤中年汉子一方全无异样神态,来的显然是同伙。 马车门打开,里面两名女子中有一个下车,王君临定睛看去,不是那名道姑,而是一名劲装女子从车上下来,身材苗条,有对妖媚的大眼睛,年龄有二十岁初头,不见有随身兵器。她的身分应该不低,立即有人牵来一匹空骑,让她跳上马背。在阵阵寒风吹拂下,女子衣衫飘扬,更展露出她曼妙的曲线。 王君临留意她上马的动作,虽不见如何卖弄,可是能在迅捷里透出一股轻逸诱惑,隐隐有一种奇异的韵味在其中。王君临眼力高明,立即作出判断,此女武功至少也是沈光和牛进达这个层次。 王君临注意到,随着此女下车,马车边十来名骑士无不眼睛发光的看着此女,且一个个眼睛中的欲望露骨之极,充满淫猥的意味。王君临隐隐感觉此女身上有着一种异样的诱惑,而且这种诱惑让他感到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没过多久,二十多骑在南方出现,笔直朝他们驰来,远看过去来人作商旅打吩,与一般往来各地的行旅没有分别。 来骑终于到达,在两丈许处勒马停下,其中一人放缓骑速,驰至疮疤中年汉子和劲装女子前方,神色凝重地向两人点了点头,然后郑重的向马车内的道姑抱拳行礼问好。 PS:第二更送上,还有三更———— 第三百二十六章 后怕之极 疮疤中年汉子有些意外的说道:“杨将军的神色因何如此沉重?发生了什么事?” 王君临听得心中一凛,隐隐感到事情越来越不简单,来人竟然被称为将军,这是什么地方的将军? 被称为将军的男子年龄有三十多岁,长得一表人才,体魄健壮,膀阔腰圆,表情严峻,腰配宝刀,一看便知此人出身和来历不小。 他没有直接答疮疤中年汉子问题,反而再次躬身向马车中的道姑行礼道:“不知前辈的小徒弟何时能够赶来金城郡?” 马车内的道姑没有吭声,那劲装女子显然对他极感兴趣,妩媚的娇笑道:“杨将军莫非对我那小师妹有兴趣。” 姓杨的将军嘿嘿一笑,说道:“你那小师妹已经是那位凶人的女人,在没有将那位杀死之前,我怎么敢对他的女人生出兴趣。” 疮疤中年汉子道:“杨将军,是否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故?” 那杨将军神色沉重,点了点头,叹气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啊!那秦安侯王君临狡猾之极,在安宁县与麾下三千人马分开之后,竟然就此消失不见,我们的人竟然再找不到他的踪影。如今我们在暗,他也在暗,后面的计划便要做出调整才行。” 王君临此时心中杀机滔天,脑海中将雍州上下姓杨的军中将官想了一遍,能够被称为将军,且有如此气度的人至少都是果毅都尉这个级别,而且很有可能是鹰扬郎将,甚至更高级别的大将。 而在雍州境内,姓杨的高级将官只有两个,一个是原西平郡鹰扬郎将杨双河,此人是越国公杨素的亲侄子,因为之前一度丢失西平城,眼下已经被鱼俱罗带到京都,即使有杨素庇护,估计死不了,但是肯定也会被问罪。 而另一个姓杨的将军却是雍州总管府中郎将杨虎石。雍州军中上下,行军总管是正二品大员鱼俱罗,下来是正三品长史刘方,再下来便是正四品中郎将杨虎石,据王君临所知,此人是杨素的堂弟。 杨虎石品级与雍州下辖各郡鹰扬郎将相同,但在总管和长史在情况下,他没有多少实权,特别是手中没有多少能够指挥动的兵马。 “此人难道是中郎将杨虎石?”王君临猜出此人的身份之后,也是大吃一惊,随之从对方几人对话中对那道姑的身份隐隐有所判断。 此时马车中的道姑冷哼道:“杨将军是想让我那小徒弟为诱饵,引那王君临出现。” 杨将军苦笑道:“前辈恕罪,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王君临来历诡异,没有家族亲人,天下间他会在乎的人不多,那鱼子默算是一个,但这小子是鱼大总管的孙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还不想得罪鱼俱罗。而除了鱼俱罗之外,便是前辈的小徒弟。据我们对王君临的了解,王君临虽然出手毒辣,但对自己的女人应该是有情有义的。” 王君临脸色异常难看,心中暗骂不已,他已经知道那道姑的身份,以及道姑口中小徒弟和劲装女子口中小师妹是谁了。 南方前陈朝小公主陈丹婴是王君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真正所爱的女人,陈丹婴拥有不弱于王君临的破功期实力,且修炼的也是内家真气,而他的师父,也就是这名道姑能够拥有如此实力也能解释的通了。 道姑冷哼一声,说道:“姓李的那老混蛋也是这个意思吗?” 杨将军连忙又道:“正是杨公和李公的意思,否则我怎敢做出这样的决定。前辈放心,我们保证不会伤到令徒丝毫。” 马车中沉默半响,道姑才叹气道:“我那徒儿来了之后,我会派她去找你们。” “多谢前辈。”杨将军拱手一礼,然后向后面的手下们打出手势,径自策马朝西南去了,二十多骑紧追其后,迅速没入林木深处。 疮疤中年汉子等人呆坐马背上,仍为姓杨将的将军带来的坏消息震撼,影响了情绪,方寸大乱。 疮疤中年汉子道:“我们究竟在什么地方犯了错误?计划还没有展开,便如此被动。” 那劲装妙龄女子妩媚一笑,发出银铃一般销魂的声音,淡淡的说道:“那王君临别的事迹我不太清楚,但我那小师妹本来就是一个冰美人,但却被王君临给焐热吃了。如此厉害的男人,你们却是轻敌了。” 疮疤中年汉子不忿地道:“不是我们轻敌,两位国公带心腹谋士计划一个多月,动用人手何至上万,连前辈这等世外高人都请了过来,这还叫轻视。只是谁能想到王君临在满世界都是敌人的情况下,竟然不待在大军之中,而是抛开大军,独自行动,本来只要他继续待在军中,接下来便会有一支扮作难民的军队与他们发生直接冲突,将事情彻底弄大,后面两位国公布下了一系列的大网等着他钻,可谁能想到他敢在这个时候脱离大军的保护。” 王君临暗抹一把冷汗,假如自己不是与三千人马分开,恐怕稀里糊涂杀死很多‘难民’,彻底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 这时,王君临忽有所觉,朝左方林木处瞧去,只见一个男子正藏身一堆树丛后面盯着车队。 由于角度的关系,此人不虞被敌人察觉,只有居高临下的王君临可以看到他。 “是沈光,这小子终于出现了。”王君临认出男子身份,不由大喜。 沈光三个多月前奉命接收‘夜鹰’情报组织,并且要将‘夜鹰’和‘鬼眼’整组融合于一体,这个过程肯定是极为复杂和麻烦的,王君临记得最近一次收到沈光送来的情报中提到,沈光对夜鹰进行了一次清洗,杀了不少人,想必现在是初步掌控了‘夜鹰’。 王君临猜测沈光应该是刚才跟踪中郎将杨虎石而来的,对于沈光能够查到杨虎石这条线,并且一路跟踪到此处,王君临还是比较欣慰的。 PS:第三更送上,还有两更———— 第三百二十七章 暴露与激战 或许是感应到王君临的目光,沈光突然转头向王君临所在大树看了过来,这一看之下,沈光身子一震,却是喜出望外,忙打出手势,但王君临一看沈光激动的神色表情,不由暗叫不好。因为人一激动,呼吸便会加粗,心跳也会加快,而那马车里面的道姑实力深不可测。 果然,就在沈光挥手示意,王君临脸色变化的同时,马车中道姑突然喝道:“谁!给本座出来。” 话音未落,马车窗户中飞出一道流光,闪电一般射向沈光所在。 沈光大吃一惊,猛的弹身而起,落在两丈处一棵大树的横干之上,双脚摇摇晃晃,身形飘逸潇洒,但脸色却很难看,他轻功妙绝天下,即使跟踪破功期绝顶高手都有信心不会被对方发现,没想到今天竟然栽了跟头。 沈光出现,疮疤中年汉子和劲装美女等人无不色变。 疮疤中年汉子和劲装美女怒喝一声,前者策骑朝沈光冲去,其余骑士四散而开,绕着向沈光包围而去。 那劲装美女则一脸惊疑神色,环目四顾,扫视远近,察看是否尚有其它敌人,确定再无其他人后,劲装美女才策马追在疮疤中年汉子后面,准备一起拿下沈光。 王君临脸色同样难看,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动手,以那道姑的实力,沈光必死无疑。 眼看沈光便要陷入包围圈,王君临无声无息从空而降,龙雀刀洒出百千刀影,迎头向两名最近的骑士疾攻而下。 这两名骑士虽是身手高明,但与王君临相比就不够看了,而且是猝不及防,登时遭殃,肩井穴分别被刺中,倒坠下马。 两匹战马惊嘶人立而起,劲装美女、疮疤中年汉子和其他骑士大吃一惊,纷纷转头看了过来,沈光却是暗自惭愧,多日未见自家主公,一见面却因为自己的疏忽将主公给陷入险地。 王君临却已经单脚点在其中一马头顶,借力跃出三丈之外,龙雀刀化作长虹,向靠得最近的另一名骑士直击而去。 王君临的动作快如电闪,那名骑士虽然已经转过身来,且手中长刀出鞘,向上迎去,但龙雀刀已朝他面门射至,他却已经来不及了,大骇下侧身坠下马去,险险避过杀身大祸。 王君临却已经落在战马之上,马缰,催马疾行,冲向正在激战的沈光、疮疤中年汉子、和劲装美女三人。 其他骑士乱成一团,怒吼着向王君临追杀而来。 王君临哈哈一笑,龙雀刀全力挥击。 “当!当!” 两声清脆的响音后,两名手持长刀的骑士无一幸免被命中兵器,不但攻势全消,还被龙雀刀轻易砍断了手中兵器,连带着脑袋被砍了下来。 王君临又闪电前移,将另一名冲上来的骑士连人带刀劈得飞跌往远处,再爬不起来。 眼前一空,王君临手中不停,左手一抬,袖口中微型连发钢.弩中射出两枚铁刺,闪电般射向与沈光正在厮杀的疮疤中年汉子和劲装美女。 两人大惊,各自急忙挥动手中兵器将铁刺击飞,沈光趁机脚下连闪,落在王君临身边一匹空着的战马之上。 疮疤中年汉子和劲装美女大急,急冲而来,王君临隔空劈出两刀,将两人连同胯下战马劈得连连后退。 随后追来的其他几名骑士被两人所阻,不得不勒马收缰。 这一耽搁,王君临和沈光各自纵马疾驰而去,但两人刚跑了不到百步,又停了下来,因为他们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名青衣道姑,这名道姑的脸他们二人看不见,因为道姑戴着一面黑色木头雕刻的怪异面具,只露出一双几乎完全是死灰色的眼睛。 面具显然是高手雕成的,五官栩栩如生,嘴角彷佛还带着一丝笑容,几乎连一根根眉毛都数得出,但颜色却是黑中有着淡淡血红之色,再加上那双死灰色的眼睛,看来更是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道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但不论是王君临,还是沈光,亦或是他们两人胯下战马都感受了一种莫名的生死危机。 这个时候,疮疤中年汉子和劲装美女带着剩下的五名骑士也追了上来,疮疤中年汉子二话不说,一挥手,五名骑士便向王君临和沈光围了上来。 王君临和沈光对视一眼,便要动手,然而,下一刻那道姑突然动了,她动的同时,出现五道剑光。 然后便是惨叫声,惨叫声凄厉之极,仔细一听,竟是五个人发出来的,而且并非同时发出,只不过五人发出惨呼时虽有先后,相差却极微,是以听来宛如一声,而且十分短促,显然他们惨声刚发出,便已气绝。 所有人大吃一惊,因为发出惨叫声的是那五个骑士,此时他们已经从马上坠落在地,喉咙问的鲜血仍在向外涌,死的不能再死。 而那戴着黑木面具的道姑俯望着五具尸体咽喉问的血花,目中带着很满意、很激赏的神色,就像是一个画家正在欣赏自己刚完成的杰作。 她手里此时提着一柄狭长的剑,剑尖还在滴着鲜血。 王君临和沈光早已瞳孔骤缩,他们都知道,那五个骑士武功都不弱,但竟在一刹那之间,就全部遭了这道姑的毒手。 这名道姑手段之辣,剑法之快,实是骇人听闻。 疮疤中年汉子一脸不可思议,目中露出愤怒之色,指着道姑喝道:“前辈这是何意?” “放肆!”道姑看都没有看他,掌中的剑忽然毒蛇般反手向疮疤中年汉子剌出,疮疤中年汉子虽然早有防备,且极为躲闪,但嗤的一声,道姑手中剑却已经刺入疮疤中年汉子心口。 长剑拔出时,鲜血也随着箭一般射了出来。 道姑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似乎早已算准了这一剑绝不会落空。 这一剑其实并没有什麽神奇之处,但他出手实在太快,时间实在算得太准,出手的部位更大出对方意外。看来这简直不是剑在刺人,而像是自己往剑尖上送过去一般。 PS:第四更,还有第五更———— 第三百二十八章 如此剑法(第五更) 最妙的是,这柄剑剌出时若有丝毫偏差,若是慢了半步,固然不可能得手,这柄剑剌山时若是快了半步,也是万万无法得手的。 这诡异的道姑仿佛算准了疮疤中年汉子的一切动作。 对于道姑突然出手杀了自己人,那劲装美女好像没有丝毫意外,只是有此遗憾,刚才她本想杀了那疮疤中年汉子的,不想还是被自家师父抢先出手。 王君临和沈光目睹了整个过程,对这道姑的狠辣和出剑之快倒吸了一口凉气。 道姑轻描淡写的杀了六名同伴,转头看着王君临淡淡道:“你就是王君临?” 王君临早在昨日混入难民中就稍微易容化妆了一番,若非是颇为熟悉之人是认不出的,刚才沈光第一眼就能认出王君临,是因为他对王君临的那双眼睛太熟悉了。 王君临目光灼灼,看着道姑那只拿着剑的手,最后抬头看着道姑的眼睛,抱拳行礼,沉声道:“晚辈正是丹婴的相公王君临,拜见前辈。” “嘎嘎嘎嘎嘎……”道姑眼神犹如毒蛇一般盯着王君临看了半天,突然发出了一声干涩如鬼叫一般的笑声,阴森森说道:“很好,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丹婴的师尊,那你可以去死了。” 王君临以眼色拦住了沈光,不让他轻举妄动,目光一冷,喝道:“前辈,晚辈敬你是丹婴的师尊,但现在前辈的生杀之权,却操在晚辈之手。” 道姑道:“哦?” 她冷漠的目光中,充满了轻蔑之意,凝注着掌中的剑尖,缓缓道:“十年前,我远游关中,曾经遇到春秋谷主,在华山之巅和我大战了两日两夜……” 她死灰色的眼睛里已露出一种炽热的火焰,按着道:“那一战实是痛快淋漓,令我终生难忘,只可惜那一战之后,我就再也遇不着那般称心如意的对手了。” 王君临心中一震,春秋奴的实力他见识过,寻常破功期高手不是其对手,而那位神秘的春秋谷主实力多半要比春秋奴高,可眼前这个道姑却和春秋谷主实力不相上下。 心中惊骇,但王君临面上不露丝毫,笑着说道:“前辈乃丹婴的师尊,自当是天下无敌。” 道姑也不理他,按着又道:“剑士而无对手,其心情之寂寞苦闷,你怕很难想像,这十年以来,我时时刻刻都寻一对手而不可得……” 他目光忽然凝注到王君临面上,道:“直到我听人说起你。” 王君临笑了笑,道:“不知前辈是从何人口中听说晚辈?” 道姑冷哼一声,说道:“来找你之前,我去了一趟春秋谷。” 王君临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咬牙说道:“春秋谷的人让前辈来杀晚辈?” 道姑突然叹息了一声,没有回答王君临的问题,而是目中射出一股杀机,冷冷道:“要不要杀你,春秋谷的人说了不算,我也说了不算,这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一阵风吹过,她掌中剑尖已挑起。 杀机本来只在她眼睛里,但她剑式一起,天地间立刻充满了杀气。 也不知为什么,沈光在不知不觉中被这种杀气所震慑,只觉心中竟不由自主的沁出了冷汗。 这道姑剑气凌厉,但并未令他如此心惊,只因道谷的剑气能够慑人之心,伤人之身。这道姑好似将本身的杀机与剑气合而为一,让这杀气竟似活的,她的剑虽末动,但这股杀气却已在流窜着,无孔不入。 沈光只觉这股杀气已窜入了他的眼睛。窜入了他的耳朵,窜入了他的鼻孔,窜入了他的衣袖……他整个人彷佛已赤裸裸的被这股杀气包围,不必出手,已落了下风,何况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出手。 王君临突然发现沈光神色有些失常,不由脸色一变。 道姑目光如电,冷笑着又道:“若换了平日,他也不至于如此,但此子之前一路跟踪杨虎石,心力交瘁,精神肉体都脆弱不堪,所以才被我剑气乘虚而入,此刻他体内虽无伤损,但精神已被我剑气所摧,已和死人无差了。” 王君临见沈光果然眼睛发直,满头冷汗,掌中的刀似乎已变得重逾千斤,他纵然用尽全力,却连刀尖也举不起来。 身经百战的沈光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王君临骤然觉得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不是一柄剑,而是一团混沌的,奇特的,妖异的杀气! 这团杀气是一个奇人和一柄魔剑混合凝结成的,人和剑已凝为一体,几乎已无坚不摧,无懈可击。这人已成了剑之鬼,剑已成了人的魂魄。 王君临暗中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不是这道姑的对手,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实力不弱的劲装美女,如今沈光又被对方所制,情况不容乐观,还好他也是有意拖延时间,暗中做了一些事情。 “找死!”道姑死灰的眼睛里,忽然射出了一股青光,剑光闪过,地面上一条血蜈蚣和一只五彩蜘蛛瞬间被剑光绞杀成粉碎。 剑尖挑起,划了个圆弧,道姑冷冷道:“想不到你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看来我举手间已可将你置之於死地。” 王君临凝注着道姑掌中的剑尖,正准备飞身而起,但道姑长剑突然化为一片光幕断绝了他所有去路。 剑尖破风声尖锐如哨音一般。 王君临就算用春秋刀法破了这一剑,接下来也必然处于下风,但眼下其实已经不用拼命了。 砰的一声,在旁边看热闹的劲装美女突然倒在了地上,绝美妩媚的面容之上一片乌黑,全身颤抖个不停。 劲装美女倒地的瞬间,呼啸的剑风,突然寂绝,那妖蛇般的长剑也骤然顿住,剑尖遥指着王君临的眉心。 道姑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劲装美女,脸色有些难看,冷冷道:“你应该知道我这一剑随时都可取你的性命。” 王君临没有看道姑的手中的剑,只是望着她旁边倒地的劲装美女,淡淡的说道:“前辈这剑是否能够杀了晚辈还是未知之数,但晚辈知道这位美丽的姑娘再不救治,活不了一刻钟。” PS:一口气五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三百二十九章 给你找了个漂亮媳妇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五千币慷慨大捧场。) “师父,不要管媚儿,让媚儿去死,师父只管杀了他为媚儿报仇。”这声音虽然娇脆柔美,但却也带着凌厉的杀气。 王君临脸色微变,他没有想到这个自称为媚儿的劲装美女竟然会如此说,且如此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但道姑此时的反应却再次让王君临大为意外,刚才还对媚儿满不在乎的老道姑突然脸色变了变,瞪了一眼媚儿姑娘,然后对王君临冷冷的说道:“将解药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王君临愣了一下,心中暗松一口气,说道:“前辈不将剑拿开,晚辈怎么会给这位媚儿姑娘取解药。” 道姑冷冷道:“能和你同归于尽,也是我这个自作聪明的徒儿本分。” 王君临笑了笑,道:“很好,你出手吧!就怕前辈这一剑末必能杀得死晚辈,可是前辈的徒弟必死无疑。” 媚儿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躺在地上哭喊道:“师父救我,我还不想死。” 道姑脸色又变了变,叹了口气道:“我不杀你,你将解药拿出来。” 王君临笑道:“前辈之命,晚辈自当遵从。” 道姑目光闪动,道:“我怎知你会说话算数……” 王君临将其话语打断,道:“只要前辈后退到五百步之外,晚辈保证立刻给她服解药。” 道姑冰冷的说道:“你用什么保证?我凭什么要信任你?” 王君临叹了口气,道:“前辈若不信任我,就只有出手,前辈若不想出手,就只有信任晚辈,前辈此时难道还有选择的余地?” 道姑目光冰寒无比,瞪了王君临半晌,忽然大笑道:“我若连春秋使者都不信任,这世上那里还有我可以信任的人……” 她嘴里说着话,人已转身大步向后退去,竟始终没有回头去看一眼,只见她道袍随风飘动,眨眼间就退到五百步之外。 王君临长松一口气,蹲下在媚儿姑娘脚腕处找到一只黑色蝎子,放回腰间小鼎之中,然后拿出一枚丹药喂到其嘴里面。 下一刻,肉眼可见的媚儿脸上乌黑之色消散,身体恢复正常,这解药竟然立竿见影,神奇异常。 “你是师妹的夫君?”媚儿睁着一双水盈盈的妩媚大眼睛,对着王君临的耳朵只吹气,王君临闻到一股好闻的淡淡香味,看着此女绝美容颜和白皙娇嫩的脖颈,心跳禁不住的微微加速。 但在一瞬间,王君临便已经恢复正常,深深的看了一眼媚儿,随手在其后脑勺后面一拍,媚儿幽怨的看了王君临一眼,然后便昏了过去。 道姑站在五百步之外,目睹了整个过程,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也没有说话。 这时,旁边一动不动的沈光突然长长叹了口气,失声道:“侯爷,我……她……” 他说的“她”就是那道姑。 王君临叹口气说道:“你刚才经历了什么?” 沈光茫然道:“我……我……” 他头上又冒出冷汗,一脸苦涩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地忽然做了梦?” 王君临缓缓道:“就因为你在做梦,所以找一直不敢惊动你,现在你的梦既已醒了,就将梦中的忘了吧!” 王君临知道沈光刚才心神被慑,几乎已只是一具空的躯壳,刚才若被惊动,说不定会精神错乱。 而现在他若不将这件事忘记,以后与人动手,便难免失去自信,武者若是失去自信,一身实力再打折扣不说,再想再进一步就难了。沈光又何尝不明白这道理,满头冷汗又不禁涔涔而落。 王君临凝注着他,过了半晌,才柔声道:“现在你已忘了么?” 沈光又沈默了很久,忽然仰天一笑,道:“我忘了。” 王君临微微松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道姑,笑着对沈光说道:“刚你做梦的时候,我给你找了一个媳妇。” “啊……”沈光一脸愕然,但紧接着注意到昏倒在地的媚儿,不由眼睛一亮,因为此女长的实在是太漂亮了,而且眉眼之间仿佛带着天然的诱惑,简直就是传说的媚骨天生。 “抱着你的媳妇,我们走。”王君临看着道姑,笑着说道。 沈光愣了一下,嘿嘿一笑,蹲下先捏了捏媚儿水嫩的脸蛋,然后将此女随手抱起横放在马上,然后自己也随王君临上了马。 “那位前辈若是追上来,便先断了你媳妇一只手。”王君临突然淡淡的大声说道。 沈光脸上一抽,苦笑一声,立刻大声称:“喏”。 直到王君临和沈光带着媚儿离开,道姑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具下面的神色也没有人能够看见,只是那双死灰色眼神中所蕴含的意味却是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她此时再想什么。 道姑往旁边林中看了一眼,那里刚刚传来声响,她看见一只银色的影子一闪而逝,想了一下,追了上去。 …… …… 御史台是一群很喜欢管闲事的人聚集起来的朝廷机构,这些人平日里没什么大用,说到治国安邦,他们比不得三省六部,出口成章却往往言中无物,说白了就是遇到国事便只知废话连篇,所以治国不是他们的强项。 只不过如果说起东家长西家短,哪个朝臣德行有亏,哪个勋贵仪容不整,哪家公侯之子路过东市拿了个瓷瓶没给钱等等,御史们便精神抖擞了,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往死里参,痛哭流涕加痛心疾首,吃了一顿饭没给钱从他们嘴里说出来,便成了道德礼乐崩坏,亡国即在眼前的恶兆,不诛不足以还世道朗朗青天。 可以说这些御史演技精湛,表情夸张,言辞如刀,斥责如箭。 这类人在朝堂里向来都是很讨嫌的,因为他们最喜欢无中生事,小事变大事,大事变国事,任何一点小小的瑕疵落在他们眼里都成了大逆不道的罪行。 雍州距离京城本就不远,再加上有心人暗中推动,雍州北边三郡受灾后,关于“毒将不良,大火烧山,生灵涂炭,终致天谴”的流言第一时间内已经在京城传开,并且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上至官员贵族,下至平头百姓,可谓是家喻户晓,以让人难以想像的速度霸占了大隋‘热搜榜第一’。 PS:今晚上依然是五更———— 第三百三十章 朝廷风暴中心 (非常感谢‘书友53553716’、‘xmz123456’、‘轻轻的疯子’、‘啊葛’、‘海虎88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此等大好机会御史台的御史岂会放过,更何况这些御史中有超过一半本来就是世家门阀出身或者世家门阀养的狗而已。 所以,关于雍州雪灾,救灾粮食调拨一事还没有提上议程,那句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的流言便被这些御史们拿到朝堂里说事了。 从雪灾的危害,出现多少灾民,引发多少乱民,动摇朝廷社稷,然后给王君临列了十大罪,最终请求皇帝下旨将王君临拿下,甚至斩首,以平息民愤。期间有御史言之凿凿的表示只要杀了王君临,百姓自不会生乱,否则雍州定会出现叛乱,突厥数十万骑兵趁机南下,动摇社稷,有灭国之危。 总之,怎么夸张怎么说,怎么严重怎么喊,可谓是言辞如刀,斥责如箭。至于这个过程中有人说到动情之处的哭泣、嘶喊,磕头磕出血来,等等各种激情表演,更是演技精湛,绝对是影帝级别的。 另外,打败了吐谷浑和东.突厥来犯大军的胜仗,自然是要表彰和封赏有功之臣,而王君临是仅次于鱼俱罗的第二大功臣,这个时候除了长孙晟、裴世矩等少部分武将和去年科举被王君临保下的几名寒门官员之外,再没有人提王君临的功勋。 总之,风浪骤起,满城风雨,王君临处于那风口浪尖之上。 以二十一名御史联名上疏,请求杨坚下旨拿下王君临,以平民愤,以安雍州。 过了两天,事情越闹越大,好像看不过眼的朝臣也越来越多,渐渐的,以越国公杨素为首,朝中竟有百来名大臣都接连上疏,请求杨坚下旨拿下王君临。 长安城内也是流言四起,臣民明里暗里议论纷纷,王君临在还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大隋朝廷风暴的中心。 …… …… 王君临和沈光从那神秘道姑手中逃走之后,带着名叫苏媚儿的小美女,与许敬宗汇合,一行人装扮成一个商队,前往雍州府城金城,苏媚儿独自一人坐在马车内。 只是随着接近金城,众人的心情越加沉重。 路上的难民很多,密密麻麻无边无尽,骑在马上放眼望去,整条路都被难民潮所充斥,每个人容貌不一,可脸上却有着同样的愁苦和对未来深深的担忧。 拖家携口,拎着或简单或笨重的行李,麻木行走的人群里不时听到妇孺低抑的哭泣声,还有小孩撕心裂肺般的嚎啕声,或是当家汉子们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沉重叹息…… 最主要的是,天气丝毫没有放晴的迹象,雪虽然停了,可天空仍是阴沉沉的一片,天幕苍穹下,寒风仍如凛冬般呼啸,刺骨,冻得行走的难民们瑟瑟发抖,很多人的脚上仍穿着单薄的布鞋,甚至是草鞋,一双双黝黑的赤脚在寒冷的空气里暴露着,透出一股深深的苦难味道。 王君临面无表情,神色比天气还要阴沉,旁边沈光和许敬宗脸色也是异常难看。 这时前方传来哭喊声,众人诧异地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河水桥头,黑压压不知道堵着多少人。其中九成以上,都是衣衫褴褛,蓬首垢面的流民。而剩余的不到一成人,才是过往的官吏、旅客、商贩。彼此之间,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泾渭分明,仿佛根本就不是同类! “侯爷,刺史王大人在金城外开了二十余座粥棚。所以各地灾民争先恐后跑来金城。”沈光之前是从金城一路跟踪中郎将杨虎石的,所以对金城情况有所了解,“不过卑职前几天离开金城的时候这座河桥还没有用栏杆分开。” 王君临和许敬宗闻声细看,这才发现,这座河桥竟然被人用栏杆,分成了左右两半儿。左侧大概占了八成桥面儿,以供官吏、旅人、商贩和其他衣衫齐整,路引清楚的人通行。右侧那两成,才提供给前往金城,以求几顿热粥果腹的流民。桥下无形的墙,实际上是桥上那道栏杆的延伸。从人的眼前,一直戳.入心窝。 王君临目睹此景,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他如今虽然贵为秦安侯,但是因为来自于后世,对于人和人之间的尊卑贵贱和这个时代人们完全不同,平日间虽然也是心狠手辣之辈,但是对此刻这河桥头的哀哭声,却做不到无动于衷! “侯爷,为何有人会设立栏杆,故意将流民通道弄得这么窄,这件事情恐怕不简单。”许敬宗皱眉低声说道。 许敬宗话音刚落,那河桥头便有官差大声喊道:“你们这些贱民听好了,设立这栏杆是镇远将军,秦安侯的吩咐,秦安侯是连老天都不怕的厉害人物,一把火烧死无数生灵,尔等敢不听话,小心秦安侯派人烧死尔等全家。” 这几句话顺风传来,王君临一行脸色大变,无不变得铁青一片。显然,是有人不遗余力的想将王君临的名声搞臭,让流民恨死了王君临。这座桥是从西边前往金城的必经之路,每天经过流民不知多少,而这个时代百姓大多数缺乏判断能力,所谓人云亦云便是如此。 “好毒辣的手段。”王君临怒极反笑,“去四个人将那栏杆砸了,然后将刚才说话的官差给我抓过来。” 四名护卫答应一声,便要纵马冲了过去。 “且慢!”许敬宗出声阻拦,“侯爷,卑职以为此举是对方故意而为,除了污蔑侯爷名声之外,便是逼着侯爷暴露行踪,请侯爷三思。” 王君临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沉吟道:“敬宗言之有理,是我冲动了。我估计类似眼前这种事情在这金城郡各地这些天一直在发生。沈光,鬼眼在金城郡有多少人?” 沈光精神一振,说道:“回禀侯爷,卑职前些天得知有人以流言中伤侯爷之后,特意从关中调集了三百人过来,加上雍州本地,卑职可以在一天之内调集五百名好手。” “很少,三天之内将如这官差这样胆敢胡说八道中伤我的人全部秘密抓到金城。”王君临声音冰寒刺骨,眸中杀机滔天。 第三百三十一章 毒计 “卑职明白,等随侯爷进城,安顿好侯爷藏身之处后,卑职立刻便召集人手做此事。”沈光肃然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一行人向河桥行去,他们装扮的是一个商队,自然是在左侧队伍中的。 没等王君临一行双脚再度踏上桥头,忽然间,身背后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马蹄声,“的的,的的,的的的” “让路,让路,我等是秦安侯麾下亲兵,谁敢挡道杀谁!”紧跟着,一串嚣张叫嚷,直冲耳膜。王君临愕然转过头去,只见一队骑兵,如旋风一般从西边方向冲了过来。沿途所遇,无论是衣衫褴褛的流民,还是躲避不及的行人,统统毫无停滞地策马撞翻,不管其死活! “是那魔鬼的亲兵,快躲!”不知道是谁扯开嗓子大叫了一声,撒腿逃离了队伍,一头扎进了路边柳林。 “毒将的人来了!快躲!” “是毒将的亲兵!” 桥左桥右,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撒腿向路边逃窜。就像受惊了的雏鸡般,唯恐跑得慢了,被所谓毒将的亲兵们给撞翻在地,有冤无处申。 眨眼间,先前还拥挤不堪的河桥,变得畅通无阻。 “哈哈哈,哈哈哈!尔等贱民敢污蔑我们侯爷,等着我家侯爷来了,全部将尔等毒死或者烧死。”冲上桥头的‘毒将的亲兵’,撞无可撞,得意洋洋地挥了几下皮鞭,狂笑着疾驰而去。 “欺人太甚!” “皇帝陛下为何还不将那魔鬼抓住砍头。” 桥头两边,骂声交替而起。被迫让开道路的左边人们冲着对岸匆匆远去的背影,大声诅咒。而桥头右侧的流民们,反而早就习惯了被上位者当作草芥。默默地从柳树林中钻出来,默默地快步走向桥面。在兵丁的威胁下,又排成了长队。只求能早点儿抵达金城外,从朝廷的粥棚里,讨到一口吊命的吃食。 这时,右侧的流民队伍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娘,娘你怎么了,娘”紧跟着,周围一片大乱,三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伙同一个形销骨立的男子,以及一名老头,围在一名女子的尸体旁,放声嚎啕。 “闪开,闪开。人死没有?死了就抬一边去,秦安侯马上就要来金城坐镇总管府,要是被侯爷看到你们这个死样子,甭提有多生气了。”一名火长吆喝着,一挥手立刻有一群饿狼般的兵丁冲上,用棍子朝着周围的流民一通乱打,将其赶回自家队伍之内。随即,用棍子指着丧妻男子的鼻梁,大声命令。 那男子没力气反抗,只能跪到妻子尸体旁,将其背上肩头,领着一家人缓缓向路边爬去。三个孩子一边放声大哭,一边踉跄着跟在自家父母和祖父身后,不敢多做任何停留。 “该死!”王君临目睹此景,心中愤怒之极,跳下毛发被染成黑色的血鬃马,走过去帮男子扶住肩膀上的尸骸。 沈光带两个人也快速跑过去,拉住男子的手臂,努力帮他从地上站起来,站稳身体。 许敬宗略一犹豫,下马举步,一道上前拉住三名幼儿,在桥左众人诧异或者嘲弄的目光中,将三名幼儿送到了其父母身侧。顺道朝三名幼儿手中各自悄悄塞了一块干粮。 三个孩子也是饿得狠了,闻见了久违的食物味道,立刻忘记了丧母之痛。张开嘴巴,冲着各自手中干粮就是一大口。不料,却吃得太急,登时,一个个被噎得直翻白眼。 王君临等人大惊,赶紧用手拍打后背,给三个孩子顺气。王君临心中有些自责,一挥手将沈光行囊中的干粮,全都取了出来。一股脑送到了三名孩子面前。 这下,可是惹了大麻烦。只听“轰”的一声,数以百计的流民脱离队伍,冲着三名孩子眼前的干粮口袋一拥而上。好在沈光和两名护卫,身手高明且反应迅速。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挥动刀鞘,将冲得最快的数名流民挨个打倒在地,吓退了其他流民,才避免了他们几人连同被他们好心救助的一家老小,被蜂拥而至的流民活活踩死! 王君临叹了口气,带人将这家人护送到一边,将这家的老人搀扶到路边的石块上坐稳。 王君临朝老人行了个晚辈礼,许敬宗和沈光互视一眼,也跟着王君临行礼。 “这位老人家,您受苦了,敢问您一家从何处而来?” 老人对于儿媳的死好像已经麻木,没有多少忧伤,急忙摆手,道:“壮士万莫行此礼,老朽担当不起,老朽姓张,半月前安宁县雪灾不止,春播无望,一年生计眼看断绝,我儿与我商量过后,决意离家南下,奔州府金城而来,看能不能讨点活计以养活家小,可惜去年余粮不多,一点点粮食带在路上,一家几张嘴很快吃光了,刚才儿媳也饿死了……” 抬眼看着金城方向,老人露出苦涩忧愁之色,叹道:“也不知我们一家能不能在金城活下来,最好能找到挖沟行脚做工的活计,咬着牙只盼能度过这个灾年,我们再回到故乡播种耕地,图个来年的好收成……” 王君临苦笑,放眼再看路上密密麻麻的难民,他们心里恐怕都和老人同样的想法,走到州府金城,再寻个活计养家,咬牙撑过今年,可是,难民这么多,做工的机会却不太多,这么多的难民,能找到活计的有几人?剩下的人,他们的活路在哪里? 心情无比沉重,王君临却对老人笑了笑,温言道:“老人家会持家,您一家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我这里还有一问,如今雍州北边三郡大灾,百姓们纷纷离家,不知当地可还太平?” 老人叹了口气,道:“灾年光景,哪里说得上‘太平’二字?守本分的拖家带口行路逃难,不守本分的三五十人聚在一起抢掠富户地主,我们这一路行来,那些原本富庶的富户地主家,竟也十室九空,全家不知去向。” PS:第三更送上,还有两更———— 第三百三十二章 入金城 “唉!反倒是听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说法,说什么毒将不良,大火烧山,生灵涂炭,所以遭了天谴,我们百姓被那位毒将连累……唉,我们是穷苦人,只想管饱一家肚子,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各有各的说法,我们哪里能分辨?只管低着头走自己的路罢了……” 民众最容易被愚弄,这是千古颠扑不破的真理,自古改朝换代,为首者几句谣言,几声煽动,活不下去的百姓们欣而景从,于是聚而成兵,攻城掠寨,一个又一个的王朝基本都是这样被推倒的。 老人的话说出了大多数难民的心态。 他们的眼光看不了那么长远,什么“毒将不良”,什么“终致天谴”,这些事根本不是他们有兴趣关心的,或者说,这些事离他们太遥远,他们掺和不起,也没兴趣掺和。 百姓最关心的事情是什么?两个字,“衣”与“食”,无论怎样的年代,谁给百姓有衣穿,有饭吃,百姓就愿意认谁,你们大人物之间怎么个斗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我们有饭吃,有衣穿,这就够了。 显然王君临的敌人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有雍州一些世家、贵族、地主们才放出话来,只要朝廷收拾了王君临这个祸害,他们就无私的拿出自己的粮食给灾民们吃,显然是想通过这个办法让百姓与他们同仇敌忾,一起逼迫朝廷杀了王君临。 此刻王君临最担心的也是这一点,因为天灾的缘故,“衣”和“食”这两样,朝廷已无法及时满足百姓了,如此一来,有心人先以流言误导,再以粮食引诱,最后再败坏王君临的名声,然后在这些难民人群里煽动蛊惑几句,闹出一些民乱,逼迫朝廷不得不杀了王君临以平息民愤和雍州叛乱。毕竟,因为天灾,百姓们最基本的需求已无法保证了,对百姓来说,这就是没了活路,既然没了活路,只要有人给他们粮食,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干? 王君临见老人脸色奇差,于是挥手命人捧上干粮,给这一家人吃,直到一家人彻底吃饱了,待老人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许红润光彩,精神和底气也足了,王君临也不急,蹲在老人身前陪他东拉西扯,聊了好一阵无关紧要的家常,见老人的气色已恢复了红润健康,王君临这才说到了正题。 “老人家您说这些流言都是什么人放出来的呢?”王君临温和地笑道。 老人摇头:“流言哪里查得到头啊,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人尽皆知,我们也是顺耳一听,谁也不会查问究竟,说到底,我们农户人家关心的是肚子,流言这些虚妄的东西又不能填饱肚子。” “那么,相信这些流言的人多吗?” 老人迟疑了一下,道:“怕是相信的人很多,老朽一路走来,乡亲们怨言颇大,而且今年的雪灾也的确是邪性的很,最主要的是只要朝廷砍了那位毒将的头,那些地主贵族们就会拿出自己家的粮食给大家救济,所有大家不管相不相信,都说是毒将烧山,杀孽太重,导致生灵涂炭,于是遭了天谴,连累乡亲遭殃……” 老人顿了顿,望向王君临,讷讷道:“老朽说得……是不是太多了?敢问这位壮士,可是朝廷的探子?” 王君临自不会回答这老人的问题,估计再问也问不出究竟了,毕竟这一家只是寻常的难民,对流言的事情知道得并不多,于是命人取来一大袋粮食递给这一家,然后继续前往金城。 一行人入城,在沈光的带领下,在一处秘密宅院安顿下来,又将那苏媚儿关起来,沈光才奉命调集人手去抓捕那些恶意中伤王君临的人,王君临带着许敬宗,没有带任何护卫来到了州府。 但王君临却不进衙门,而是将一枚玉佩交给易容装扮过的许敬宗,然后给许敬宗叮嘱几句之后,他闪身消失不见,而许敬宗长呼一口气,压下心头紧张之意,径直奔院子之北的角门,在距离角门十步之外下了马,牵着缰绳缓缓走了过去。 未到门口,早有仆人迎了上来。许敬宗从随身的行囊中摸出玉牌,交到仆人手里,大声说道:“此地可是刺史王大人的寓所,烦劳小哥通禀一声,说有太原来的宗亲晚辈王家三郎来拜见长辈!” “此地正是刺史大人的后宅,您少等,我这就替您传话。”王通出自太原王氏,仆人一听说是从太原宗族来的人,不敢怠慢,赶紧接过玉牌,长揖到地。 许敬宗伸手相搀,趁着对方起身的时候,顺手又向他的衣袖中塞了小半串铜钱。那家仆平日迎送客人惯了,从衣袖中猛然增加的分量上就知道眼前这位公子所赠不菲,道了一声谢,慌不及待地跑了进去。 片刻之后,院子中又响起了脚步声。门一动,出来的还是方才那位家仆,先行了个礼,然后一边掏出方巾来擦汗,一边气喘吁吁说道:“我我家老爷去总管府找中郎将杨虎石将军谈公事,此刻尚未返回,但小人禀报了我家大公子,大公子请二位贵客到前门,他在那里恭迎故交!" 许敬宗一听王通去见杨虎石不由瞳孔微缩,再看向这刺史府便感觉犹如虎狼之穴一般,但一想暗中王君临看着,便强压下心头的紧张,道了声谢,将马缰绳丢给家仆,向前门走。那仆人以目相送,直到许敬宗的身影走得远了,才把马一牵到院中。 大隋朝承袭汉制,官府衙门都是坐北朝南。如果职位高到可携带家眷上任,官员的妻儿老小通常都安置在衙门后宅。平素公务往来,客人走得全是前门,只有私交甚好的朋友或者自家晚辈才走后门入内。几百年后,贪佞之风大行,“走后门“一词也由此而来,这是后话,咱暂且不提。 而惊动主人家特地到前门迎接的客人,则是家中贵宾。所以许敬宗虽然以晚辈之礼求见,却被主人安排到前门相迎。 PS:第四更送上,还有第五更,大家不要错过————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人吓人吓死人 许敬宗慢慢走到前衙。前衙正门也是四敞大开着,那却是处理一州公务之所,非主人家迎客之地。二人路过正门,向前又走了几步,在前方侧门边停了下来。 供贵宾出入的前侧门早已被仆人打开,几个衣着整洁的男性家丁手持长长的扫帚,象征性地在门前“扫”出一条道路来。王通长子王守文笑着迎出,走到许敬宗面前站定了,双手附心,胸前环抱,躬身说道:“守文见过三郎,不知三郎远来,未能出迎,望三郎勿怪!” 许敬宗心中一边暗自感叹千年世家礼仪果然讲究,一边微笑着早也把身体躬了下去,说道:“不告而来,多有冒昧,望贤弟莫笑我唐突便是!” 王守文眼角一跳,想起父亲的交待,以及眼前这个自称是王家三郎的陌生年轻人可能是那位毒将所装扮,便不由心跳加快,微微呼了一口气,二人相对揖了一揖,礼成,四手相握,王守文强压下心中紧张之意,随口大声笑着说道:“你我兄弟有三年多没见了,没想到三郎来了雍州。” 互相见礼完毕,许敬宗应主人之邀入门,挥退下人,低声问道:“家父特意交待,侯爷多半会暗中隐瞒身份而来,所以吩咐小弟这几天在家中随时等候。小弟已经派人给家父送信,侯爷请稍等片刻。” “不知王大人去找杨虎石将军所为何事?”许敬宗没有承认自己是王君临,但也没有否认,而是再度拱手,正色问道。 王守文没有注意到许敬宗神色异常,说道:“这个小弟也不知道,侯爷不如待会问家父就知道了。” 两人说着话,又向前走了几步,绕过一个回廊,在客厅内分主宾落坐饮茶,说了几句话,王守文终于感觉自己迎进来的客人好像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秦安侯,但他没见过王君临,担心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不敢冒然相问,只能旁敲侧击。 …… …… 刺史府有一座三层阁楼,站在上面可俯瞰全城大部分地区,平时只有刺史王通偶尔上来俯瞰一番,其余都是空着的,但此时王君临却站在上面。 王君临看似随意站着,但其实所站位置极为巧妙,左边的一个圆柱,右边是墙壁,刚好能够看清整个刺史府大部分地区,但阁楼下面的人却看不见他。 许敬宗被王守文带进来的时候,他看见刺史府一名家丁跑了出去,所去方向是行军总管府。 王君临知道,如今鱼俱罗在前往京都的路上,而长史刘方老将军在家养伤,总管府主事的人暂时是中郎将杨虎石。 虽说王君临与王通有些交情,在京城的时候甚至一度暗中结盟,还一起对付过杨素。但在眼下这种情况下想让王君临完全相信王通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先是王通让他来金城坐镇,然后才有了那‘十六字’流言,更何况如王通这般出自世家门阀的官员向来是以家族利益为先,若说王通暗中与王君临的敌人达成见不得人的某个交易,王君临一点都不会意外,所以才让许敬宗先出面试探,他依然隐在暗中。至于许敬宗的安危只要王君临在暗中,便不用担心。 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暗之时,王君临看到一辆马车在一队骑士簇拥之下,从总管府方向匆匆行驶而来,王通从马车中钻出来,刺史府一名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王通一边问管家一些话,一边向许敬宗所在客厅行去。 此时天色昏暗,站在阁楼望厅之前,王君临也不用担心有人会看见,便索性走出去,站在望厅之上,环顾整个金城,待发现金城内没有任何兵马调动的迹象,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再加上沈光那边也没有示警,初步可以肯定王通没有与暗中敌人勾结。 当然,这只是初步,王君临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让他完全信任的人非常少,王通绝对不在此列。 心中有了定计,王君临如一只大鸟一般从阁楼中一跃而下,悄无声息的落在阁楼下一棵大树上。 …… …… 进了客厅,王通目光如电,看着起身引迎的许敬宗,仔细打量片刻,苦笑一声,说道:“秦安侯没有亲来,难道连本官都怀疑。” 许敬宗不敢怠慢,向王通深深一礼,说道:“侯爷临时有事,派遣卑职来与刺史大人商议一些事情。” 王通叹了口气,挥手让长子王守文退下,这才说道:“算了,坐吧!王君临那小子让你来和本官商议何事。” 许敬宗正要说话,突然看见门外走进来一名仆人。来人说是仆人只因为他穿着刺史府仆从的衣服,但来人背着手,脚步无声,神态悠闲,哪有半点仆人的样子。 王通喝了一口茶,半天不见许敬宗说话,抬头一看许敬宗一脸古怪的盯着他左后侧看,他心中疑惑,一脸愕然的向左转头看去,这一看之下,王通却是瞳孔一缩,犹如见了鬼一般,猛的站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左边的木几边的矮塌之上多了一个人。 “你是何人?胆敢擅入刺史府。”王通被吓了一跳,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厉声喝道。 来人自然是经过易容的王君临,他本来是想在王通面前玩一手神出鬼没的高深莫测,让王通心中多一些顾忌,不要有什么想法,却没有想到将王通吓了一大跳。这也难怪,想像一下,之前没有听到丝毫声音,一转头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这是什么场景,而王通虽然贵为刺史,但只是一个文人而已。 王君临有些尴尬的一笑,起身向王通拱手一礼,说道:“下官王君临拜见刺史大人,来的唐突了一些,还望刺史大人见谅。” 王通怔了一下,苦笑一声,擦了擦脑门的汗,笑骂道:“你小子乃我大隋堂堂秦安侯,却还如此胡闹,跟江湖术士一样装神弄鬼。” 王君临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没有接话。 PS:一口气五更送上,求捧场和月票的鼓励和支持,九孔拜谢。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我不是神仙 (非常感谢‘csn69’和‘foy’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通请王君临重新分宾主在客厅中坐定,让人重新上了茶水,挥退不相关的人后,王君临立刻挺直了腰,缓缓问道:“王大人,眼下倒地是什么样的景况?” 王通苦笑道:“景况如何,想必秦安侯来的路上都看到了,从去岁入冬后,我雍州北边三郡连降大雪,积雪盈尺,人畜不能行,直到开春播种时节,三郡数十万亩田地仍有积雪未化,土地被冻得又干又硬,完全断了生机,根本无法播种,眼看春播时节已过,气候也不见好转,百姓们终于绝望,于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百姓们便携家带口离乡逃难,有的地方甚至是整个村落整个庄子一同离乡,本官下令让各县官员每日守在大道上,苦苦哀求百姓们不要离开,可是收效甚微,仍有大部分百姓向州府金城逃来了……” 说着这里,王通脸上浮现愧疚心痛之色,眼中很快蓄满了泪水,泣道:“原本去年的年景就不大好,百姓家里并未存下多少余粮,如今带着一家子往金城走,那点存粮能耗得几日?就算一路啃着树皮草根撑到了金城,难道来金城便有他们的活路了么?刚刚打了半年的仗,金城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粮食啊!” 看着王通的泪水一颗一颗滴落,王君临心情也十分沉重。 他相信王通是好官,也相信王通已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天灾时期,粮食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没有粮食,做再多的事情都是徒劳无功的。 “刺史大人,不知三郡境内如今百姓所余几何,官仓粮草所余几何,百姓伤亡几何,治下是否太平,有没有乱民滋事,诸如此类的情况,请刺史大人详细告之。”王君临缓缓地道。 王通吸了吸鼻子,擦了一把眼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才哽咽道:“昨日辖下各县令派人递来了消息,如今三郡四野村郭百姓纷纷离乡逃难,真正留在当地的,大概只有十之三四,其中聚集在各县、郡城外的,大约占了一半人,少部分人进了深山采集野菇或打猎,有的则不知所踪,无从知晓,其余至少各地有三分之一的人已经来到了金城或者说正向金城赶来。” “唉!至于官仓粮食,本官刚才说过,去岁年景并不好,官仓粮食去年打仗几乎消耗一空,剩下的旧米陈黍约一千五百余石,如若赈济百姓,这点粮食顶多只够城外灾民百姓们吃十天……” 说到这里,王通叹了一口气,看着王君临一脸真诚的说道:“老夫知道秦安侯眼下面临的困局,其实只要秦安侯能够在十天之内想办法凑够足够多的粮食,让灾民有饭吃,老夫便可保证灾民不会生乱子,而只要灾民不生乱,不管暗中欲置秦安侯于死地的人用何待手段,以陛下对秦安侯的信任,都能够顶得住朝廷百官的弹劾。” 王君临阴沉着脸瞥了他一眼,幽幽地道:“问题是十数万灾民所需要粮食朝廷一时间都调集不过来,下官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弄不到啊!” 王通仰天长叹,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他本以王君临会有办法,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王君临皱眉道这:“难道朝廷的救济粮食十天内运不到金城来?” 王通黯然叹道:“年景就是这样,你也知道,从去年到今年有一半时间在打仗,虽然我大隋都打了胜仗,国库也因这一战而耗空了,偌大的库房不说空荡荡的能跑耗子,但也绝不会太多,而且……” 说到这里,王通瞪了一眼王君临才继续说道:“某些人若是不借这次机会杀你,或许粮食能够在十天内运到。但既然要借十数万灾民置你于死地,这粮草别说十日,三十日都不一定运到……” 王君临怔了一下,紧接着便明白了王通的意思,脸色阴沉的能够滴下水来,咬牙道:“他们为了杀我,敢用十数万百姓的性命来做赌注。” 王通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莫名的说道:“世家门阀为了家族利益,有时候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王君临狞笑一声,寒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大开杀戒。” 王通被王君临散发的杀机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接着脸色发白,禁不住心中暗自揣测王君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脸面上却是失魂落魄地惨笑两声,通红着眼睛,说道:“唉,我雍州三郡的百姓招谁惹谁了,非因天灾而亡,却因一些小人的私仇生望断绝矣!第一个百姓饿死之日,本官便从城头跳下,以此残躯向乡亲父老谢罪便是……” 王君临抿唇黯然不语,隐隐感觉十数万百姓虽然被自己暗中敌人所利用,但却也被自己所连累了,自己虽然心狠手辣,但绝对做不到任由十数万百姓饿死而不管不顾。 这几天王君临想最多的是如何应付敌人的阴谋,不让对方将自己名声弄仇,然后如何应付对方以陈丹婴为诱饵,引诱他出现。 总之,就是避免对方将自己逼到死路。可如今王君临忽然发觉,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填饱百姓的肚子,而且这是所有问题和隐患的根源,百姓的肚子管住了,谁还有本事煽动大家来逼迫自己,谁还有能力让谣言肆虐蔓延? 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筹集粮食?有了粮食,王君临才能借机澄清谣言。 朝廷户部和国库指望不了了,不是朝廷不管百姓死活,而是王君 临的仇人们绝对会以各种手段让救灾粮食迟迟不到。所以现在主要只能靠自筹自救。 想到这里,王君临不由重重叹气,整个雍州北边三郡的百姓都已沦落到啃树皮草根的地步了,眼看着身上已经没有了粮食,他来的时候已经见到有人活生生饿死,现在让他想办法,他如何自救?怎么救?他算是在这一年多创造了不少奇迹,但就算是神仙也变不出粮食啊。 PS:今晚上三更———— 第三百三十五章 难民营的规矩 沉吟半晌,王君临一脸头疼的叹道:“眼下粮食的问题先不提,现在当务之急是金城外已经到来的数万难民,既然难民已经到来,便不能放任不管。” “刺史大人,下官建议成立难民营,由刺史大人安排心腹之人统一管理,并且动工搭建棚帐,而且难民营里面必须要有个章程,立一些规矩,否则即使没有人暗中作祟,也必生大乱。” “什么章程?什么规矩?”王通若有所思道:“搭好帐棚让百姓住进去,天太冷的话就生几堆篝火,另外本官再安排人盯着他们,防止有人串联。” 王君临摇头道:“这样还远远不够,大灾有大灾的章程和规矩,不能等闲处之……” 王通看王君临说的郑重,肃然说道:“秦安侯心中有何章程和规矩,还请赐教。” 王君临点了点头,沉思许久,缓缓地道:“首先,刺史大人要派出亲卫、部曲等信得过的人到城外监工;其次,搭建棚帐要有章法,不能随地乱搭,必须要分区……” 王通愕然,打断了他的话,道:“秦安侯,不知何谓‘分区’?” “刺史大人,金城外是一片荒芜的平原,棚帐可以搭建在平原上,先搭建难民的居住区,这个区里面,所有的棚帐都用来住人,纵横排列,每一排,每一列,必须隔开两丈距离,不妨参照行军扎营时的梅花状排列,其次是活动区,活动区必须与居住区分开,其实就是在居住区外开辟一块空地,提供难民们舒展筋骨以及娱乐等等的场所,第三,要有用餐区,虽是野外,也必须隔出一块用餐区,每日到饭时,所有难民必须只准在用餐区吃饭,不准走出这个区,第四,如厕区,这个是最重要的,在远隔居住和用餐的地方挖建一排恭所,绝对绝对禁止难民随地大小便……” 王通和一直没有吭声的许敬宗都是当今天下间心智和见识最顶尖那批人,可此时却听的两眼有些发直,呆呆地看着王君临,一脸茫然和懵逼样。 王君临感受到二人怪异的目光,不由叹了口气,他知道二人目光里的含义,大抵把自己当成了疯子,搭建棚帐安置难民还搞出这么多臭名堂,可是王君临也没法解释清楚,又脏又乱的难民成堆聚集在一起,是最容易感染和爆发传染疾病的地方,若不事先立好章法和规矩,严格把持干净卫生甚至消毒等关口,这些灾民要面对的可就不止是雪灾,饥饿了,不远的将来必有瘟疫等着他们,而且他可以预料到,只要出现瘟疫,最后这个黑锅肯定会砸到他的头上,所以他必须要全力避免此事的发生。 至于如何跟眼前这二人解释……王君临决定用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刺史大人应该知道下官在医术方面的造诣,下官之所以这么安排是有非常重要的原因!”王君临知道有些事情解释了王通和许敬宗也听不懂,只能这样说。 王通和许敬宗同时若有所思的点头:“哦……” “下官接着说,如厕是最重要的,刺史大人应该派一队心腹官差轮流在居住区内巡弋,若遇到随地大小便者,狠狠重罚,而且要以杀鸡儆猴的那种方式重罚,让所有人都知道,随处大小便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任何人如厕只能在规定的区域。” 王通虽然依然不懂,但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眼见说服了王通,王君临暗中松了口气,接着道:“还有就是隔离区,这个区要以栅栏把它团团围起来,与别的区域隔开,并且派人把守,任何人不得妄入,什么人必须要进隔离区呢?就是那种发烧,咳嗽,咳血,皮肤红疹,甚至头疼头晕等等症状,总之,任何一个难民若出现一些不良的症状,就必须在第一时间将他送进隔离区内,请大夫诊治观察,病好了放他出来,病没好绝不准迈出隔离区一步!” “还有,派一队人马去晋州城外附近的深山里,采集石灰石……嗯!就是那种白色的,可以刮出粉的石头,采集越多越好,回来下官把它们制成生石灰,难民棚帐的每个角落,每天都必须洒上一些,还有醋,多搜集醋,用火煮沸,让味道飘散在棚帐内外,用餐区外每天用铁锅烧大量的沸水,并准备杯碗,所有难民喝水也必须要到指定的地点,喝指定的水,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喝生水,若有遇到,必须重罚……” 各种章程和规矩说了一大通,看着王通和许敬宗两人依然有些懵懂的表情,王君临苦笑一声,他忽然有些对牛弹琴的感觉:“这些章程和规矩的原因说来话长,太过复杂。总之,刺史大人要相信下官,这些规矩事关重大,不可儿戏。” 王通知道王君临的神奇和本事,略一犹豫,满脸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秦安侯放心,这些规矩和章程,本官都会安排下去,并且挑选得力人手去办。” “多谢刺史大人。”王君临站起来,深深向王通行礼,表示感谢。 “秦安侯客气了,这本是本官份内之事。”王通深深的看着王君临,有些意外的说道:“秦安侯,刚才你说话时,本官发现你脸上有一种悲悯之意,世人只知毒将残忍狠辣,却不知道毒将亦有一颗悲悯之心。” 王君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接话,而是看着他,道:“下官刚才说的那些,不知刺史大人是否听懂了?” 王通略有些尴尬的摇头道:“有些懂,有些不太懂,不过本官知道秦安侯的大意是让难民们干净一点,因为不干净会招来很多病,甚至瘟疫。” 王君临毫不吝啬的流露赞赏之意,道:“不错,刚才下官说了那么多,所有的意思无非就是给难民们立一个讲究干净的规矩,而且是个硬性的规矩,谁若不服,可以杀一儆百……” …… …… 第三百三十六章 消失的地主贵族们 王君临和许敬宗暂时在刺史府住了下来。 王通尽了礼数,亲自将王君临和许敬宗安置在刺史府后院东边的厢房里,然后便顾不得官场的规矩,告了罪后风风火火去安排给城外难民修建难民营的事情去了 客房内,许敬宗皱眉沉思,一脸愁意地叹气。 王君临眉头紧蹙,凝神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王君临知道如今遇到了麻烦,天大的麻烦。 不容乐观的情势令两人心头仿佛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抑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若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对王君临来说后果不堪设想。 他要不丧失爵位、官位,所有的一切,然后亡命天涯,要不就是被对方逼死。 “侯爷,咱们如何办?上哪里弄那么多粮食赈济难民呢?”许敬宗幽幽叹道。 王君临苦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本事再大也变不出粮食……” “难道眼睁睁看着侯爷被对方算计不说,还让这么多百姓饿死?” 王君临叹了口气,道:“幸好官仓还能支撑十日,这十日内,我们终归会想到办法的……” …… …… 冬寒不远,暖春未至,今年的气候就处在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阶段,邪门的是,这个阶段已维持了很久,这也是造成如今大隋雍州北边三郡受灾的主因。 自古以来,天灾从来都伴随着人祸,天灾至,人祸马上冒出头,几乎已形成了历史规律。总有人趁着天灾行煽动蛊惑之事,各种流言谣言漫天飞,官府的担子徒然加重,一头忙着赈灾,另一头忙着缉拿人犯平息谣言,两头忙个不停,按下葫芦浮起瓢。 如今的情势也是这样,但被谣言受害的人不再是朝廷和皇帝,而是他王君临,而且是你死我活的事情。 不过,粮食始终是目前的大问题,非常棘手,非常麻烦。 王通和许敬宗想不出办法,王君临暂时也无可奈何,再有本事的人,面对数万张嗷嗷待哺的嘴,也是没有办法的。那种轻摇鹅毛扇脑袋一拍就想出个法子喂饱百姓的人,这种人要么开了作弊外挂,比如随身带了个系统什么的,要么死得比较早,活不到啪啪打老天爷脸的时候。 而王君临虽然自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创造了不少奇迹,但是说到底他还只是个普通人,或许比别人多一点见识,多一点预知,可是这点本事并不能帮他变出粮食来。 …… …… 第二天一大早,金城外忽然热火朝天,官差们指挥着流民开始在城外平原上搭建棚帐。 按王君临的吩咐,棚帐进行了严格的分区制度,居住,用餐,如厕,隔离等等,每个区域井井有条,泾渭分明。 看着府兵和禁卫们将棚帐区域分割成好几块,难民百姓们不由觉得奇怪,许多难民按捺不住跑去问官差,可官差只管执行命令,哪里懂得究竟,于是难民们满头雾水,揣着糊涂帮忙,各种猜测纷嚣尘上,却莫衷一是,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快傍晚时,棚帐还只搭建出一个框架,夜幕快降临时,气温也徒然冷了下来,许多老人妇孺在寒风中冻得直哆嗦,一直在城外指挥搭建工程的王通马上命人在背风的丘陵处生起几十堆篝火,已经聚集在这里数万难民在篝火边围成圈,互相依偎取暖。 与此同时,金城为数不多的一千五百石粮食搬出官仓,早已准备好的伙夫架起了灶头和铁锅,金黄色的陈米哗啦倒入锅中,满满添上一锅水,大火熬煮半个时辰,很快,城外平原上飘散着诱人的粥香。 围着篝火的百姓们眼巴巴地望着那一口口冒着热气的铁锅,不住地吞咽着口水,眼中的饥色与极度的渴望交织成一片,口水咕咚声此起彼伏。 在所有人极度期盼的目光里,一名名伙夫同时揭开了铁锅,粥香满溢,群情欢动。 携家带口的难民都随身带着行李,行李里最不可缺少的便是吃饭的家伙,于是一只只或新或旧或破的陶碗齐崭崭地掏出来。 在官差严厉的管理下,没人敢争敢抢,更没人一哄而上,每个人捧着陶碗,自觉地排好队,空旷的平原上很快排出数十支蜿蜒而有序的长队,缓慢而安静地向前挪动。 这个时候,这些难民其实已经暂时忘记了那个流言,而他们若是一直有吃的,他们可以一直忘记流言。 王君临和许敬宗装扮成王通的随从,看着数十支队伍挪动,不知不觉中王君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和嘲讽。 果然只要有粮食,这些难民就能够稳住,这也是自己的敌人能够轻易以粮食为筹码,让这些难民相信流言,营造出全民‘抹黑’他王君临的原因。 可惜的是,这种稳住只是“暂时”的,金城内官仓的粮食只够眼前这些百姓吃十天,或者更少,而只要州府发放赈粮的消息传出去,闻风而来的百姓只会越来越多,可官仓的粮食却只会越来越少,越来越不够吃。 留给王君临筹措粮食的时间不多了,非常紧迫。 “若百姓们每日都能吃上香喷喷的米粥,这场天灾不但可以化解于无形,对方暗中谋算侯爷的计划也会不攻自破。”许敬宗感叹地道。 “好吧,如今之计……”王君临漠然的说道:“只有找金城郡的富户地主借粮了。” “侯爷,听说金城外的地主、富户和贵族都跑光了,而且十室九空,咱们哪里去找他们?就算找到了,他们肯定不会将粮食借给我们吗?”许敬宗一脸忧愁的说道。 王君临寒声说道:“文借不成,只好武将,或者说敬酒不吃吃罚酒。” …… …… 富户地主果然不好找,王通派了大批的人,王君临让沈光也派了不少密探,可是接连两日下来,却没找到一户地主,那些富户的家宅不是被烧成精光,就是空荡荡的连条狗都看不到。 王君临早有心理准备,大灾之年,人心不稳,作为人人眼红的地主、富户和贵族们,当然不会傻得留在家里等着被人抢被人杀,早在风向不对劲的年末。 只是,正常情况下所有富户地主和贵族们都会举家迁进城内避难。但诡异的是,这一次地主、富户和贵族们进城避难的不到十分之一,剩余的十分之九携家带口,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藏了起来。 PS:第三更送上,写到这里感觉写起来很吃力,经常写好又删除,逻辑不好把握,求月票和捧场的鼓励和支持———— 第三百三十七章 陇西李氏 (非常感谢‘啊葛’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不过,沈光带人抓获了不少以各种方式败坏和抹黑王君临的人,这些人中有官差,有商人,有在当地素有民望的宿老。 三天之内,沈光抓获了一百七十四人,显然这些人是受人指示的,不用王君临吩咐,沈光便开始严刑逼供,然后通过这些人又挖出了二十多名身份地位颇高的人,这些人大半是金城郡的贵族和大地主,还有少部分却是金城郡州府和县衙中的下品官员和军中将官。 王君临让沈光将这些人的底细查过之后,发现这些人在金城都是颇有身份之人,不说威望地位,身边都多多少少有一些护卫,而且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他们的爪牙的失踪,肯定引起了他们的警惕,心虚之下,必然是提高警惕,将自己保护的更好,想要抓捕并不容易,毕竟沈光的人多是一些探子,高手并不是很多,而且一些人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 就在王君临思考着如何将这些人抓捕时,沈光终于打探到了一个好消息。 将那些败坏和抹黑王君临的人暗中抓起来之后,沈光便带人在金城郡全力寻找那些神秘失踪的地主贵族,终于让他们挖出一窝……地主和贵族。 挖出一窝地主贵族们并不容易,特别在这灾年光景,贵族地主们因为有多年积攒的粮食,所以成了香饽饽,一不小心便会被饿疯的流民群起攻多。更何况这次雪灾来临之后,某个势力庞大的黑手便开始暗中操控金城郡的贵族地主,帮助他们藏了起来。 再说,能够成为贵族和大地主的人,本身就是这个社会上的精武英雄分子,心智和见识绝不会差到哪去,更绝不可能是愚笨之人。当然这些普通贵族和大地主比起真正的门阀世家和官员来说,心智、见识和势力还是差了不少。 总之,这些普通贵族和地主处于金字塔的中层,无论世道太不太平,聪明人总是比较容易出头的,所以乱世里的聪明人登高一呼,成了造反领袖,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取了江山,而在太平年景里,聪明人依靠才智也非常容易发家致富。 所谓“才智”,其中就包括见风使舵和察言观色,不但看人的脸色,也懂得看老天的脸色。当然也包括自保的能力。 从去岁隆冬开始,这些普通贵族地主们是最先瞧出气候不对劲的一群人,当然,有经验的老农也都看出来了,不同的是,农户对老天没办法,但地主有办法。 囤粮,转移粮食,这是题中应有之义,但凡地主门户,不论任何年景,家里的粮食总不会缺少的,听说过灾年饿死的农户,但有谁听说过灾年饿死的地主?任何时候地主家里都不缺粮。 而到了灾年,自家庄户人心惶惶之时,有良心的地主不用等朝廷的赈济,他们会主动给农户发放赈粮,积德行善的同时,也给自己攒下人品和声望,哪怕是最没良心的地主,为了防止自家庄子的农户造他的反,也会迫不得已给农户减租免租,意思一下开个善棚之类的。 当道德成了这个时代的主流,再恶劣的人终归也会露出善良的一面,不论情愿或不情愿。 当然,赈济农户的粮食只是小部分,地主家余粮真正的大头还是牢牢把控在地主手里,而且他们会在灾年即将到来前毫不犹豫地把粮食转移出去,山里挖个洞,地里挖个坑什么的,灾难面前,地主必须最大限度地保证自己和家人的肚子,留存大部分的粮食以待来年再起,像过冬的松鼠似的,在冰天雪地即将来临前,先把松子和坚果藏在树洞里,有多少藏多少。 总之一一句话,地主贵族们手中绝对有大批的粮食,而这也是王君临要找这群富户地主的最大原因。 …… …… 沈光带着‘鬼眼’的数百探子找到这窝地主可谓是大不容易,当大规模的农户变成了难民,并且大批朝金城方向迁移逃难时,贵族地主们在某个势力庞大的黑手操控之下,早已跑了个精光不说,也将家里的粮食也藏得妥妥当当,难民队伍里某些心术不正的人结伴闯入地主家时,人家早已人去屋空,事实上除了非常点背的地主,这些心术不正之人真正抢到的粮食少得可怜。 一个聪明的群体,凡事料先是必备的素质,当然不会把满仓的粮食留在家里等人来抢。 粮食转移了,按照正常逻辑,地主们贵族们携带部分粮食进城献给官府避难,然后等灾后再出城回自己的宅子,收回自己的土地,顺便再将主家死去的一些无主土地巧取豪夺到手,以壮大自己,千百年来,历史上一直便是如此。然而,这一次雍州北方三郡受灾,绝大部分地主贵族们竟然没有进城避难,而是集体神秘失踪了。 “侯爷,在雍州能够能够暗中操控七上以上的地主贵族,并且影响整个民间舆论,恐怕只有一个势力能够做到这件事情。即使是王通以刺史之尊去做这件事情,也难以办到。”许敬宗眉头紧紧蹙起,肃然说道。 王君临眼睛一眯,想了一下,突然心中一动,说道:“敬宗莫非说的是陇西李氏。” 许敬宗点头道:“没错,正是陇西李氏。” “敬宗所言陇西李氏莫非是唐国公李渊所在陇西李氏?”王君临目光闪动,想起了原本历史上大唐开国皇帝李渊便是出自陇西李氏,但他记得李渊刚开始与陇西李氏本家关系并不是很好。 “唐国公李渊?”许敬宗愣了一下,然后想了一下,才恍然道:“侯爷所言唐国公李渊是我大隋开国八柱国之一李虎的后人,虽然算是陇西李氏,但其实却已经是陇西李氏的分支末流。据卑职所知,李渊与陇西李氏关系并不是很亲密。”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我对陇西李氏的来历和势力不是很清楚,敬宗不妨先给我详细的说一说。” 第三百三十八章 李园 许敬宗脑海中略微整理了一下,说道:“侯爷,陇西李氏始祖是秦国的司徒李昙长子陇西郡郡守李崇,李崇之次子李瑶为南郡守,封狄道侯;其孙李信为大将军,封陇西侯。其子孙“飞将军”李广是汉朝时的重要人物。魏晋时期,陇西李氏在乱世中兴起,西凉王李暠是李氏第一位国君。南北朝时陇西李氏蝉联圭组,世为显著,门第高华,与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并称为中原五姓高门士族,这些士族传承短者五百年,久者已达千年之久。” “到了隋朝,因为陇西李氏分支李虎一系乃大名鼎鼎的八柱国之一,让陇西李氏本家威势更盛。不过眼下,继承李虎早死,当时只有七岁的幼子李渊袭封唐国公,让李虎一系渐渐示弱,再加上李渊并未官居高位,渐渐不被陇西李氏本家看重。” “事实上陇西李氏下面又分了足足十三支,分别是范阳李氏,顿丘李氏,渤海李氏,申公房李氏,丹阳李氏,安邑李氏,平凉李氏,姑臧李氏,沙州李氏,仆射房李氏,绛郡李氏,武陵李氏,京兆房李氏。” “这十三支和本家加起来,据卑职所知,陇西李氏一族在朝廷中的官员人数不下百人,从三部六省到全国各州郡县,上到侍郎、刺史,下到县令小吏,至于在民间地主、商人商贩、官差、兵丁更是数不胜数。” “侯爷或许不知,卑职判断出暗中谋害侯爷有陇西李氏参与,除了此事只有他们能够做到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沈光抓来的那一百多人中,有一半人姓李。” “总之,在陛下有意打压之下,陇西李氏虽然没有担任雍州主要官员,但小官小吏有太多人是李家的人。之前被侯爷吓成疯子的张掖郡鹰扬郎将李风云便是陇西本家嫡系细子弟,这本来是陇西李氏手中掌握军队最多的一人,是陇西李氏最大的依仗之一,可是坏在了侯爷手中。所以,当侯爷被陛下任命为张掖郡鹰扬郎将时,侯爷便算是与陇西李氏结下了死仇。” “总之,在这金城内除了刺史王通之外,往下每名官吏,一直到金城看守城门的老兵卒子,各种商铺的掌柜,街头卖笑的姑娘,庙前卖艺的老汉,等等,都可能是李氏的人。” 王君临实在是没有想到陇西李氏的势力如此庞大,他本以为此次暗中谋害他的敌人是以越国公杨素为主,现在看来恐怕并非如此。他微愣了愣,阴狠说道:“人多势大又怎么样,我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侯爷自是不怕。”许敬宗担忧的说道:“可是侯爷,法不责众……即使是平时的时候,陇西李氏都有让雍州乱起来的实力,他们可以控制各行各业的人,有地是办法让民怨载道,民不聊生……而眼下闹雪灾,他们便有能力操控十数万流民为已所用。” 王君临知道许敬宗担心什么,哈哈笑道:“敬宗不用担心,家族势力庞大有好处,但也有弊端,至少他们难以和那些普通贵族和大地主一样全家躲藏起来。只要我们知道了他们是我们的敌人,他们便算是在了明处。” 说到这里王君临的笑意渐渐敛去,漠然的说道:“我本来已经准备要杀人,现在看来之前准备要杀的人还有些少。” …… …… 陇西李氏一向不怎么仗势欺人,也没有刻意保持高门大族的神秘,所以许多雍州的读书人以及远道而来的游客,都会在陇西城里逛完之后,沿着那条林间的宽阔大道,绕向城外,远远地去看几眼那座美丽雄伟的庄园。 虽不能近玩,但如此远观一番,也足以娱目。 这些年,陇西李氏低调而不神秘,所以这座修成已近两百多年的李园,也保持着他们家族的深刻烙印,一砖一瓦,一草一树,一阶一亭,并不如何华丽的刺眼,反是透着股淡淡的古朴亲近之意,而且沿着山下修箿而成的院墙也并不高大,游人们站在官道之上,便能看见里面的飞檐。站得近些,更能听到里面地淙淙流水之声。 亲近,不代表着家常,简约,当然不是简单,在真正懂行的人眼中,一定可以看出这座宠大庄园里每个细节处的无法挑剔。每样用材及设计的巧夺天工,而在一名将军的眼中,更可以看出这座庄园看似没有防御能力,但只要加以简单的改造,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成为一座可以据守半年之久地城堡……事实上去年那场大战,陇西城失陷后,突厥人和羌族人一度想要派兵拿下这座庄园,但他们攻打了半天,付出数百条生命之后,并未成功,就在突厥人大怒,准备增兵时,李氏派了一名使者与波多法王密谈之后,拿出二十万两银子送给波多法王以当军资,最终才幸免于难。 这些天天气一直不是太好,初春已至,却很少见太阳, 陇西李氏当代家主李宗宪长子李风沐乘坐的马车孤单地行走在回家的道路上,并没有往常时候可以看到的三两游人。 马车到了侧门外便有些奇怪的停下了,李风沐拉开车帘一角,露出一张神色阴沉的脸,看着自家正门处。 那里似乎是在送客,一位穿着官服的中年人正满脸怒容地走上自己的马车。 李风沐放下车帘,回头看着对面的幕僚微怒说道:“刚才我们还说这位陇西郡太守刘志冈,不想又来我们家借粮来了,他也不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小小的太守,就敢来我们李家撒野。” …… …… “父亲,已经交待下去了。只是我们一百多名负责抹黑中伤王君临的人失踪了。”半炷香工夫之后,李风沐恭恭敬敬地站在李园一角小院的石阶下,对着屋内禀道。 屋内传出陇西李氏当代主人,李宗宪略有些疲惫和安慰的声音:“那些人失踪就失踪吧!他们就算落到王君临手中,也不会连累我们什么。眼下计划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只要流民将金城、陇西和张掖郡的官粮吃完,流民饿着肚子,必然会被我们所控制,到时候雍走一生大乱,再加上咱们在朝廷的盟友们大举上书逼着天子,我不信他杨坚还不下令将王君临捉拿下狱。” PS:抱歉,今晚上就两更———— 第三百三十九章 白蝎帮 (非常感谢‘王家玉树’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李风沐赶紧点头应是。 李宗宪从房里缓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倦:“先前看见陇西太守刘志冈了?” 李风沐皱眉应道:“是,父亲,他是又来借粮的吧!” 李宗宪一脸讥讽:“刘志冈是来借粮,不过也是做给皇帝和王君临看的,毕竟眼下王君临突然消失,隐在暗处,以其凶毒之名,刘志冈焉能不怕。” “父亲,王君临会不会化身为刺客,暗中潜入我们府中下毒。”李风沐犹疑问道。 听着这句话,李宗宪眼皮猛跳,眼角地皱纹愈发的深了,半晌后才摇头说道:“应该不会,这几个月以来,我带着三十多名幕僚仔细分析了王君临出现后这一年多做的每一件事情,此子做事狠辣果决,但并非是草莽之辈,而且此子对官场素有野心,绝不会冒着被所有世家、贵族和门阀当成头号大敌的风险,做出这种事情。” 李风沐感觉父亲言之有理,不由的神色略缓,想了一下说道:“最近京城为雍州三郡灾民的事情闹翻了天,超过一半朝官逼着皇帝下旨拿下王君临,但是皇帝硬是顶住了所有人的压力,迟迟不下旨。若是最终未能逼迫皇帝下旨捉拿王君临,最后恐怕免不了要将那位道姑的徒弟拿出来当诱饵,调动人手围杀王君临了。只是这样一来,是我们先打破了游戏规则,若将王君临杀死,一切皆大欢喜,没有人会说什么。可若是失败,王君临必然会动用禁忌手段对付我们,到时候可就后患无穷了。” “皇帝迟迟不下旨,是因为雍州还没有发生动乱……”李宗宪这位陇西李氏家主冷笑说道:“对于皇帝来说,最怕的就是江山动乱,王君临在杨坚心中地位虽然重要,但比起一州之地动乱来说,却就不值一提了。到时候,皇帝会毫不犹豫牺牲王君临。” 李风沐微微皱眉说道:“父亲,雍州刺史王通的态度一直暧昧不定,他会不会将我们出卖。” “这是个老狐狸,太原王氏和我们陇西李氏同为千年世家,他心中是怎么想的我很清楚,你不用担心他会出卖我们,但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也不要妄想他会帮我们。”李宗宪脸上浮起淡淡笑意,“当然,万一形势不妙,大不了与太原王氏进行一场交易而已。” 李风沐想了想后,轻声说道:“孩儿前几天在送大家去黑石风前,和大家见了见面。” 这话里地所谓大家,指的雍州一带能够排得上号的贵族和大地主们。 李风沐继续禀告道:“经过初步计算,我们李氏手中粮食占了雍州一半左右,而被我们请到黑石山里面好吃好喝暂时养着的各大贵族和地主们手中粮食加起来不比我们少多少。” 李宗宪点点头,说道:“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王君临在暗中也在寻找这些人,想从他们手中弄到粮食。所以一定要将这些人看好。他们提的要求不妨全部满足,等事情过了之后,谁若是敢不听我们的话,再让他们付出代价就是。” 说到此时,这位陇西李氏的主人才隐隐透露出千年世家之主应有地自信与骄傲。 “关键还是中郎将杨虎石。”李宗宪眉头微皱说道:“白蝎帮被我们暗中养了多年,如今实力不可小觑,帮主陈玄鹏是破功期大高手,手下四大堂主都是滞固期高手,帮众足有两千人。而且白蝎帮所在黑石山易守难攻,除非王君临手中有上万大军,否则即使他得知那些贵族地主们在黑石山上,也没有办法。所以,只要杨虎石将总管府牢牢掌控,王君临在金城郡便难以调动任何军队,而他张掖郡的兵马没有朝廷的调令和皇帝的旨意,他最多只能调动一千亲兵而已。而他的亲兵只要敢出现在金城郡,他自己便暴露在了明处不说,我们有的是机会让他麾下兵马与难民发生冲突,死上数千难民,我看杨坚还敢不敢全力护着他。” “孩儿明白了,孩儿现在需要做什么,请父亲示下。” 李风沐一点受教状,恭敬请示。 李宗宪想了一下,说道:“你亲自去黑石山坐镇,陈玄鹏武功虽高,但却是草莽之辈,而且我担心此僚会欺辱那些大地主和贵族们,你去看着点,不要让此僚惹出事情不好收场。” 李风沐郑重说道:“孩儿知道怎么做了,现在回去收拾一下,今天就立刻出发前往黑石山。” …… …… 金城,王君临带着许敬宗在第二日便与王通告辞,离开了刺史府,回到了秘密据点。 “如此说来,黑石山白蝎帮便是陇西李氏暗中放养在江湖上一只武装力量,而如今拥有金城郡一半粮食的那一百多名贵族大地主们便藏在白蝎帮。”对于沈光打探到的地主贵族们藏身之处,王君临有些意外。 “没错,侯爷,卑职属下中有个名叫窦发贵的探子,他有朋友就是那白蝎帮的人,对方并不知道窦发贵是我们的人,两人在昨天喝酒时对方无意中提到他们帮里面来了一群地主大老爷,他们帮主看上对方一个地主小妾,那地主不愿意割爱,他们帮主便派人晚上直接将那小妾给偷了过来,卑职得到窦发贵的密报之后,给窦发贵五十两黄金,不但收买了他的朋友,还从其口中进一步确认了这个消息,而且让窦发贵也加入了白蝎帮。”沈光一脸侥幸的说道,不得不说,陇西李氏势力太过庞大,他们将这些贵族大地主藏在白蝎帮这件事做得极为隐蔽,这一次能够打探到这个消息,纯粹是运气好。 “说说看这白蝎帮的实力。”王君临点了点头,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沈光精神一振,说道:“启禀侯爷,白蝎帮本来就是金城郡最大的一个帮派,老巢位于金城南面一百里外的黑石山上。此前只是一帮很普通的山贼,也就数百人。几年前朝廷便派兵去围剿过,只是黑石山在一个深涧后面,山体又是奇峰险崖,易守难攻。” PS:今晚上三更———— 第三百四十章 三千俘虏 “当时官府考虑到要攻下黑石山的代价太大,所以就放任没管。五年前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位破功期的高手,也就是现在白蝎帮的帮主陈玄鹏。此人出现之后,先是控制了黑石山上的山贼,然后利用五年的时间,逐一征服了金城郡绿林道上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帮派势力,将这些人联合起来,建立了白蝎帮。如今白蝎帮帮主下面有四大堂主,都是滞固期好手,有帮众两千三百多人,大多都是亡命之徒,势力不可小觑。” 沈光口才颇为不错,一席话说来,条理清晰,逻辑分明。王君临和许敬宗听过之后,对白蝎帮有了一个很清晰的了解。 “既然势力不可小觑,我便亲自出马好了。给朝廷敬献的俘虏到了何处?”王君临略一沉思,心中便有了决断。 “回禀侯爷,按照田明送来的情报,此时已经到达金城郡,这会应该在渡河,按照路程,明天下午可以到达那黑石山附近。”沈光想了一下,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道:“今晚上你便和我出城将虫妖送给我的三千死士接到手中,连夜前往那黑石山,你给窦发贵传信,明晚上我们会攻打黑石山白蝎帮,让他做好接应。敬宗留下来,将那一百多人看好了,我还需要他们的人头震慑宵小之辈。” 沈光和许敬宗恭敬称是。 …… …… 金城外往北十多里便是黄河,此时黄河北岸,有一支大隋骑兵驱赶着数千俘虏正在渡河。 这些俘虏是从石风寨被驱赶过来的,早在雍州战事同时战胜吐谷浑和东.突厥来犯之敌时,皇帝杨坚在大喜之下,关于献俘的旨意和三省六部的具体实施文书便分别送到了西平城和石风寨,按照朝廷的计划,为了彰显皇帝陛下文治武功,西平城和石风寨将分开进行两次献俘仪式,前者鱼俱罗已经亲自带人押送着五千俘虏去了京城,按照时间推算已经快要到了。 而第二批俘虏则是来自于石风寨,按照计划同样是五千人,由石风寨守将牛进达麾下团主田明带着一千人押送。但是前几天田明接到王君临派人送来信之后,便有意拖慢速度,直到今天从石风寨方向又送来了三千俘虏,使得俘虏队伍人数达到了八千人,他才下令加快速度。 后面来的这三千俘虏也是当时石风寨那几场大战中俘虏的薛延佗战士,表面看来和之前五千俘虏一样,但今天一天接触之后,其他俘虏便发现这三千人脸色僵硬,永远面无表情,目光有些呆滞不说,一天下来,他们竟然没有说过一句话。若有人仔细观察他们的眼珠子,便会发现他们眼珠子隐隐发绿。 这三千人是最先过河的,过了河之后没有等后面的俘虏,便跟着一队骑兵提前出发了,从此之后,再没有人见过这三千突厥俘虏。 …… …… 李风沐带着五十名护卫,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黑石山,通过一个数里长的山涧,来到了白蝎帮老巢。 早有喽啰上前接过坐骑,然后前呼后拥地将李风沐一行带到白蝎帮高层用来议事的聚义厅。没等李风沐抵达军帐门口,有个光溜溜的大脑袋,已经狂笑着迎了出来,“李公子大驾光临,我白蝎帮蓬荜生辉啊!” “陈叔客气了,您和我父亲关系亲如兄弟,您叫晚辈沐儿就行了,”李风沐拱手行了晚辈礼。 当着众属下的面,陇西李氏长子对自己如此客气,陈玄鹏顿时大感有面子,长笑一声,不等李风沐拜下去,便快步上前,将其扶起,笑道:“贤侄不要见外,里面请,来人,开宴。” 李风沐顺势起身,跟着陈玄鹏往里走去,并随口问道:“陈叔,家父拜托陈叔收留的那些贵族地主们还好吧!这些人都是家父的朋友,陈叔可万不能怠慢他们啊!” 陈玄鹏有些心虚的笑了笑,说道:“贤侄放心,这些人在我这里安全的很,我可没有亏待他们。” “那就好,这些人藏在陈叔这里,消息没有泄露出去吧!” 李风沐笑着问道。 “贤侄大可放心,我知道你父亲这次对付的人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毒将王君临,我明白其中厉害关系。”陈玄鹏看了李风沐一眼,撇着嘴说道,“不过,这些贵族老爷们可真是不好伺候啊!” “哦!他们有什么要求,叔叔尽可能满足他们,这其中所花费钱粮,自然由我们李氏出!”李风沐笑着回应,“今天晚辈亲自过来,也会敲打一下他们,不让他们给陈叔添麻烦。” “不过陈叔也不能轻敌,要做好万一消息泄露,那王君临派人过来,甚至亲自来此的准备。”李风沐顿了一下,正色说道。 “贤侄所言极是!”陈玄鹏也迅速收起笑容,“明天我便派出百名探子,向外延生十里路,只要有陌生人出现在附近,我便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李风沐点头道:“陈叔最好提前做些安排,给山涧处设下陷阱。如此,万一王君临带人过来,好让他们有来无回!陈叔若真的能够杀了王君临,便是立下大功,到时候我陇西李氏便可想办法让陈叔如那上官飞一样,成为朝廷大将。” 光着头的陈玄鹏闻言,顿时欣喜若狂,一声长笑,大声做出决定:“既然如此,今晚咱们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明天我便亲自布置天罗地网,等那王君临上门给我送来大喜!哈哈哈……” “嗯?”李风沐其实想让陈玄鹏连夜便派出探子,且布下陷阱,但他又不愿当着许多人的面损害陈玄鹏帮主的权威。 犹豫了一下,李风沐终究没有出言反对,“陈叔说得是,这会天色不早,进行布置的话有些来不及了。但我等此次面对的敌人非同小可,所以也不能掉以轻心。陈叔最好今晚上便进行一些防范,万一对方连夜赶了过来,咱们好歹也有人能提前挡他一挡,不至于打了一辈子鹰,最后却被麻雀是啄瞎了眼睛!” 第三百四十一章 黑石山 “贤侄是不是太过小心了。”光头帮主陈玄鹏撇了撇嘴,对李风沐的提议很是不以为然。但是念在对方是自己的金主的份上,折衷了一下,冷笑着说道:“那就派两百名好手守在山涧口,来人,传我命令,现在就去。” 即便对方带领大军来攻,以山涧易守难攻,有这两百人,足以挡住对方数千人一两个时辰。因此李风沐便不再多嘴,拱了拱手,笑着附和:“以山涧险要已经足够了。其实晚辈也知道那王君临眼下手中没有什么军队。这样安排纯属画蛇添足。但毕竟对方名头太大,不得不防啊!” “哼,我看王君临的名头多有夸大,此子不来就算了,若是敢来,我定然要将他生擒,对他极尽羞辱,然后再杀了他。”陈玄鹏心里不太痛快,耸耸肩,继续低声冷笑。 “可不是么!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子,还能翻上天去?” “嗯,小心点儿也好,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那毒将自然不是我们帮主的对手,但李公子多留份心思,也不算错……” 白蝎帮四名堂主都是人精,感觉到气氛不太好,立刻开口给两位老大打圆场。 有他们铺好了台阶,光头帮主陈玄鹏当然不能再继续端着架子给李风沐脸色看。又干笑了几声,用力挥手,“奶奶的,好话坏话,都让你们给说了!我说过李贤侄不对么?一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家伙。都给我滚下去准备,明天天一亮我们便准备,给那王君临布下天罗地网。” “是!”众堂主齐声答应,嘻嘻哈哈地各自散去。 陈玄鹏又将目光标转向李风沐,笑呵呵地拉拢:“贤侄,你这趟也辛苦了。做哥哥的拿不出别的奖赏你,前几天下面的人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对姐妹花。刚才已经着人送到你今晚上的住处了。贤侄今晚好生享用便是。保证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保证还是雏儿,是专门给你留到现在,保证没让任何人碰过她们!” “多谢陈叔叔!”李风沐的眼睛立刻开始放光,全身上下的疲惫感觉一扫而空。 他是有名的色中恶鬼,雍州稍有地位的人都知道,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他祸害了多少女人。但因为陇西李氏势大,从来没遭受过什么惩罚,也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因果报应。 而最近因为对付王君临李氏上下氛凝重,他不好在这个时候做一些混账事。因此早就憋得精.虫上头,这会儿听陈玄鹏说有一对大家闺秀留给自己,心里的芥蒂瞬间烟消云散。深施一礼,大声道谢:“多谢陈叔叔。” …… …… 日头初落,天色渐暗,暮光把云层染红,然后把它烧成灰烬,黑夜已经来临,那轮皎洁的明月已悬挂天边。 一片占地数百亩的乱石岗中,王君临带着沈光驻足瞭望,在他们后面是一百名‘鬼眼’组织的好手,再后面是密密麻麻站着的三千名大汉,一动不动,沉默无声,诡异之极。 这三千名大汉穿着王君临提前让人准备好的黑色盔甲,手持钢刀,脸上风尘仆仆,身形站立间显得有些疲惫,但神色中却均是蕴含着无限杀机,双眼漠然的让人感到心寒。 放眼望去,眼前数百米外,有一片不知从何处绵延而来,山势极陡,南北走向的山脉。从众人脚下算起,山脉高足足有近三四百米,山顶之上隐约有还未消融的白色积雪覆盖。 而此山脉正对着王君临等人处,有一道东西走向,横向贯穿整个山脉,不知长有多少的深涧。 众人放眼看去,都看不见另一端透出的亮光。 如果站在天空向此处山脉看去,就会发现整个山脉犹如被人从中一刀切断,切断处就是深涧。 这等杰作,的确堪称是鬼斧神工。 “好一处奇山深涧,却不知深涧后方黑石山又是什么样子。”王君临看着远处的山脉深涧,不由得双眼发亮,出声感叹,沈光也附和表示同感。 “侯爷,按照窦发贵送出来的消息,穿过此深涧再向里面数百步外就是黑石山,深涧的另一头有白蝎帮设置的机关陷阱,并且正常情况下还会有人把守。”沈光在旁边轻声给王君临说道。 王君临眯着眼思量片刻,说道:“传我命令,大家先休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三人一列排好队穿越深涧。在穿越深涧时任何人都不许说话,脚步要尽量轻,要尽可能的不要发出声音。” 半个时辰后,三千由突厥战士组成的死士排好队如流水般向深涧入口行去。这些人严格遵守了王君临提的要求,嘴里面不发出丝毫声音不说,脚步也是无声无息的,夜晚之中说不出的诡异。 王君临走在最前面,耳朵竖起,目光如电。他身后紧挨着的是沈光和鬼眼一百名高手。再后面才是三千死士。 暮色渐退,夜色终至,天穹里布满了繁星,星辰间有轮明月。 王君临带着人在深涧中徐徐前进,透过头顶的一线天空只能看寥寥数颗星辰,初始的月光更是被深涧两边的石壁挡的死死的,无从流进。 深涧中的能见度很低,但王君临夜视能力远超寻常人,有他带队,走在前面还不至于碰壁。 再加上地面明显经过修整,还算平整。王君临甚至看出上面有着马匹和马车长期踏行的痕迹。所以,众人还不至于被绊倒。 刚好能够容许一辆马车通过深涧中,除了三千多人簌簌的走动声和呼吸声外,再无它声。 一柱香工夫后,王君临心中一动,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起来,盯着黑黝黝的前方,轻声给身后沈光说道:“刚才我们走了两千三百四十一步,按照窦发贵提供的情报,此地距离出口已不到三百步,你们先站在此地别动,我一个人过去看看。嗯——待会如果听见石头撞击石壁五次的声音,沈光就带人赶上来。” 言毕,王君临不等沈光回答,脚下微微一动,身行闪动间,已消失在黑暗中不见了。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三百四十二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上) 沈光在昏暗中转身看了一眼后面一动不动的三千死士,也静静不动起来。 此时已几尽天黑,深涧中众人更是只能看见彼此身影,两边又是高尽数百米的石壁,刚才一直走路还好,此时众人站立不动,又是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暗、安静、空间狭小带来的压抑和沉闷,使沈光和他一百名属下心中越来越烦躁不安,深涧中的气氛甚至有了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但那三千名死士对此却毫无所觉。 “大统领,侯爷的这三千突厥俘虏感觉怪怪的,是不是侯爷给他们用了什么特殊的毒药啊!”沈光身后“鬼眼”组织内得力干将孙建武忍不住低声说道。 “闭嘴,侯爷的事情你也敢打听。”沈光狠狠瞪了一眼孙建武,低声呵斥。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三千俘虏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对侯爷言听计从。关于虫妖通过精壮男子的精血饲养虫皇,从而顺便将这些精壮男子炼成虫人,变成死士一般的存在。这件事情只有虫妖和王君临二人知道,即使是沈光、牛进达、鱼子默等心腹都不是很清楚。而王君临没有告诉他们,显然是因为这件事情非同一般。 数分钟后,就在沈光等人就要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时候。 “咚咚咚咚咚!” 突然深涧中响起敲击石壁的声音,刚好五下,沈光和孙建武还好,后面近百人不知道这声音代表什么,顿时被这突兀响声吓了一跳。而三千突厥死士依然毫无所觉。 沈光与孙建武互视一眼,互相确定了彼此也听到了声音。然后低声给后面说道:“下面我们加快速度前进,后面跟上。” 言毕,他带头就黑摸着向前快步走去,后面三千死士也是有序跟了上来。 没过多久,深涧出口处,沈光带着三千一百人全部从深涧中走了出来。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地上十多个尸体。旁边有两排平房,沈光跑过去一看,里面床上躺满了人,粗略一看有近两百人,但这些人此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沈光和一百名属下目睹此景,却是心神震动,暗自惊骇自家侯爷果然恐怖。 “里面那些人只是中了毒,进去一些人将他们全部杀了,然后沈光你带着你的人换上他们的衣服和盔甲。 沈光答应一声,立刻便带人进了两边的平房,很快他们换上了里面人的衣服,而里面的人自然已经全部死了——清一色的全部割喉。 王君临站在一块巨石上,很认真、很仔细的看着数百米之外那占地数十亩,高足有五六百多米的大山。 沈光带人换好了衣服之后,也赶了上来,站在王君临身后向大山看去。 借着月光可以隐约看出,此山崖陡峰险,从半山腰开始直到山顶,有大片房屋建筑分散于其中,有不少灯火之光零零散散点缀其上。 王君临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转身看向众人,深吸一口气,说道:“这黑石山是个好地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先不说你们身后的深涧有着‘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之效,光是眼前的这座大山就已经很是易守难攻了,等攻下此地之后,此处可以成为我们一处秘密藏兵之处。” 说到这时,王君临略一沉思,继续说道:“大家看见山上隐隐约约的房屋建筑了!此时表黑没多久,凡是房屋有人的这会应该都有着灯火。下面听我吩咐,沈光你们这一百人中分出二十人摸着黑混进白蝎帮内部,开始四处放火,制造混乱。另外再出三十人,每人带一百名死士,共三十组待会随我正面攻上山去。沈光你的任务最重,你带着五十名好手埋伏在深涧出口处,待会上面一开始打起来,肯定会有一些漏网之鱼,你们的任务就是不能让任何一个人从这地方出去。嗯——另外,凡是成年男子一律全杀了,妇女和老人如果反抗的话也全部杀了,记住!此次行动,最重要的任务是那几十名贵族大地主,可千万不要让他们受伤了。好了,按照我刚才的安排,大家分好人手后,我们就出发。” 沈光带着众人轻声答应一声后,就毫不犹豫的开始准备起来。 …… …… 这一晚,李风沐自然极尽荒淫之能事。把那可怜的一对姐妹花折腾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李风沐却自觉如宋玉转世,潘安复生,完事之后得意洋洋地炫耀:“你们姐妹俩也不要哭闹,好好伺候本公子,本公子一高兴,收你们为妾,让你们一辈子尊享荣华富贵也不是不可能。” “你,你这狗贼,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如了你的愿!”这对双胞胎姐妹中也不知道是妹妹,还是姐姐,性子极为刚烈,一边晃动肩膀努力挣脱绳索,一边破口大骂,“老天爷会打雷劈了你!你这狗贼注定断子绝孙!想让我们给你生孩子,我呸!姑奶奶就算是死,也不会怀上你的狗杂种。” “小娘皮,没喂饱你是不是?来,本公子再跟你大战三百回合!”李风沐这些年强上的女人多的去了,刚烈的也见过不少,甚至当场自杀的也有过,却早就听习惯了女人的诅咒,非但没有发怒,反而大笑着再次扑上了床。 “狗贼,天杀的狗贼!”姐妹俩哭骂着躲避,终究是弱女子,且胳膊又被绳子捆着,很快,就被李风沐双双按到了胯下,姐妹俩被脸对脸绑做了一堆儿。 “嘿嘿,嘿嘿,这泼辣劲本公子喜欢,嘿嘿!”李风沐是越挨骂越有征服的快意,看看天黑不久,兴致勃勃地又扑到了两个女人的身体上。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外面隐隐传来喊杀声和惨叫声,心中大吃一惊,有股寒意从顶门直奔尾闾,先前还硬如长矛的地方,瞬间就软成了一条小蚯蚓。 不知怎么的,李风沐想起了王君临的那些骇人事迹,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惨白。 PS:今晚上争取四更———— 第三百四十三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中) (非常感谢‘海虎88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狗贼,你不得好死,苍天在上,我们姐妹在此发誓,谁若是杀了这个狗贼,我们姐妹愿为其做牛做马,若违此誓言,粉身碎骨,不得好死!”两个性格刚烈的姐妹花却是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喊杀声和惨叫声,而是红着眼睛咬牙赌咒发誓。 这一次,李风沐却没有再理会她们姐妹,而是找了件衣服套住光溜溜的身体,同时大声呼喊自己的护卫,跑出他所在院子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黑石山上白蝎帮老巢内有十几处地方此时正在燃烧着熊熊大火,惨叫声此起彼伏,呼喊骂娘声从山下不断传来。 同一时间,王君临亲自带着三千三十人,分成三十组,以百人为一组,摸着黑杀上黑石山中。 这三千突厥死士,每个人都身穿黑色铠甲,手持钢刀和弩.弓,黑夜中只听隐隐约约传来箭矢高速移动的声音,然后便是接连不断的惨叫、呼喊和拼杀声。 “敌袭,敌袭,弟兄们,赶快起来迎战!”同样正在女人身上耕耘的白蝎帮帮主陈玄鹏也刚刚提着裤子冲出院子,看清山上山下情形之后,顿时亡魂大冒,扯开嗓子拼命叫嚷了起来。借着火光,他看见数十支敌军借着黑夜的掩护,从山下全方位的向山上杀了过来,沿途他的帮众不管是勇敢上去拦截的,还是转身逃跑的都被他们追上杀死,他看的出来敌并不是每个人的武功都很高明,但却悍不畏死,凶狠之极,这分明就是敢死之士,这样的人物绿林道上不是没有,但绝对凑不起这么多人。 “是军队,是那位毒将带人杀过来了,陇西李氏误了老子啊,谁说那王君临在金城郡没有兵马的……”到底是一帮之主,就算没有上过战场,但绿林道上数千人的火拼也是亲自指挥过的人,一眼便大体判断出了来敌的身份和大体兵力。 黑夜之中,整个山寨多处起火,漫山遍野都是喊杀声,惨叫声,普通帮众根本就不知道来敌有多少人,火光照亮来敌的队伍,全都是清一色的身着黑甲的精兵,每个人都沉默无声,迈着悍不畏死的脚步,左手拿着一面面宽阔的盾牌,右手拿着一把钢刀,彼此配合分明久经战阵,他们白蝎帮虽然有不少武功好手,但都擅长单打独斗,一身实力根本发挥不出来,便被对方轻易围杀,死的稀里糊涂的。 总之,对方就像梳子般,从山下营门向山寨各处快速移动,无论是帮中精英,还是普通帮众,凡是被“梳子齿儿”碰上者,无不被梳得支离破碎,将绝望与恐惧,送进所有目睹此景的白蝎帮帮众的眼睛。 事实上,很多白蝎帮的好汉才从睡梦中惊醒,裤子都还没有穿好便提着兵器,冲出屋外,然后便被整整齐齐的刀峰直接将他们衣衫不整的身体砍断。 “啊——!” “呀——!” “饶命——!” “娘咧——” 凄厉的惨叫声伴着猩红色的血肉碎片陆续涌起,转眼间,就在半空中交织成了一曲来自十八层地狱的哀歌,响彻整个营地。 “不要逃,山下的路已经被封死,逃下去也是死路一条!”李风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放开嗓子大声高喊:“一起上,大伙并肩子上。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 他的嗓音极为洪亮,嘴里面喊的很勇猛,但他的两条腿,却没有朝着刀锋来临处迈动,一挥手带着自己的百名护卫调转方向,绕过迷迷糊糊白蝎帮的人,绕过山顶上的聚义厅,往后山跑去,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成片的刀锋如秋风扫落叶般,将来不及逃走的白蝎帮好汉们,尽数杀死。无数江湖好汉稀里糊涂的就变成了一团团肉泥。 三十个百人组杀出三十条血路,凡是敢迎上去的白蝎帮好汉都只有死路一条,当然这与他们毕竟不是军队,缺乏组织,总是一窝蜂乱糟糟的往前冲,且各自为战有关,在这一刻军队和普通江湖好汉的区别体现的淋漓尽致。上官虎统领关中十八寨时,还有意识的将自己飞虎寨八百心腹按照军队练兵,而这陈玄鹏显然在这方面相差甚远。 三十条血路附近,侥幸没有被枪锋波及的江湖好汉们,一个个脸色煞白,眼神僵直,瘫在地上瑟瑟发抖,远远便扔下兵器,表示自己愿意投降,而只要选择投降的人,三十个百人组便直接无视。 靠近山顶的好汉们和白蝎帮头目,则一边穿衣服从各自屋里跑了出来,乱哄哄的如同一群没头苍蝇。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睡得迷迷糊糊,慌乱中甚至还没有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清楚敌人到底从何处而来,是神仙还是魔鬼?听到接连不断惨叫和到处的火光,他们本能地选择了向最山顶自家帮主所在狂奔。而无序和慌乱,正是敌军的帮凶。很快,灾难就以比刀锋移动更快的速度,在整个白蝎帮山寨开始自行蔓延。 通往山顶帮主住所和聚义厅所在只有一条路,一群衣衫不整江湖好汉逃得太慢,被更大的一群自家兄弟从背后推倒。数不清的大脚立刻踏上了他们的身体,无论他们如何惨叫、哀嚎、诅咒、提醒,大脚的主人都充耳不闻。数息之间,被踩在脚下的倒霉蛋们就昏死过去,然后像布偶一样,被更多的大脚踩过,直到最后变成一堆红色的软泥。 “要死一起死!”一名不幸被自己人推倒,却又侥幸没有立即被踩成肉酱的蟊贼凶性大发,猛地挥了一下钢刀,砍中周围四五条大腿。“啊——!”“娘咧——!”“直娘贼——!”惨叫声和叫骂声交替而起,受伤者要么被其他人推倒,要么挥刀砍向地上的偷袭者。“叮叮当当!”金铁相击声瞬间响起,无数倒在地上和正在逃命者挥舞着兵器,战做一团。 其他逃命者也无暇制止,继续撒开双腿向山顶深出狂奔,只想远离那些恐怖的敌人,找到自家平日间无敌的帮主,或者从后山逃下去,然后绕到山涧品逃出去。 第三百四十四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下) 不得不说,白蝎帮这个大本营其实面积不小,在黑石山山顶深处住的是白蝎帮的精锐,也被周围纷乱的脚步声从睡梦中惊醒,他们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就转身加入了逃命行列,与溃下来的同伴一道哭喊着奔向聚义厅。同时,也把恐慌传播得更远,更深。 “站住,不要慌!不要逃,再逃,大伙全都得死在这儿!”帮主陈玄鹏站在聚义厅前的广场上,拎着一把大刀,大声喝令。 俗话说将乃一军之胆,对于江湖帮派来说,帮主老大同样是一帮这胆,这种时候,别人可以乱,唯独他陈玄鹏不能。如果及时组织起三到五百弟兄,即便无法力挽狂澜,至少还有希望杀出险地。如果想都不想就直接带头逃命,只会死的更快,且更窝囊。 只是此时此刻没有人肯听他的,四下里都传来了惨叫声和喊杀声。在这漆黑的夜里,无数平时自称好汉的属下们跌跌撞撞四下乱窜,无数恶贯满盈的野兽举着兵器互相砍杀,没有任何理智,也不知道何为廉耻。 “停下来,听我的命令。大伙一起列阵阻敌,老子是帮主陈玄鹏!不要慌,跟我一起列阵阻敌。敢再乱跑乱叫者,斩!”陈玄鹏将正从自己身边逃过的四名属下用刀背砸翻。然后单手拎住其中一人的头发,大声高呼。 还是没有人听他的,包括刚被他打翻在地的其余三个人,也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继续向后山狂飙。只有被他拎住了头发的那名倒霉鬼,努力几次都挣脱不得,淌着泪大声哀告,“放手,帮主放手啊。不是小的不肯卖命,是,是真的打不过啊!那位毒将杀人如麻,他的属下都是死士,是不怕死的怪物,我亲自看见张堂主将一名敌人胳膊砍了,可是那人都不吭一声,拼着另一只胳膊也被张堂主砍掉,硬是将张堂主扑倒在地,张堂主是滞固期的高手,结果被敌人十数人乱刀就这样砍死了!” “放屁,这个世上没有不怕死的人,我们白蝎帮的兄弟都是好汉,而且老子平时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你们这个时候竟然只知道逃跑。”陈玄鹏用力将此人掼倒,挥舞着刀背乱敲乱打 。 “饶命,帮主饶命!”倒霉的喽啰惨叫着在地上翻滚,转眼间,就被砸得奄奄一息。陈玄鹏冲着他的身体狠狠啐了一口,举着血淋淋的大刀,堵向下一波准备逃往后山帮众,大声喝道:“站住,统统给我站住,再逃者杀无赦!” 一名溃逃的帮众侧身闪避,被他从背后追过去,直接将脑袋砍了下来。另外两名溃逃的帮众也被拦下,不得已挥舞着兵器扑上前拼命。他们那点儿本事,如何是陈玄鹏的对手,手中大刀毒蛇般迅速摆动两刀, “噗”、“噗”两声,将上前拼命的帮众砍翻在地。 “啊——”周围的其他溃逃帮众嘴里发出一声惨嚎,苍蝇般炸开去。血并没有激起他们的勇气,唯一的作用是令他们尽量不靠自家帮主太近。一边跑,还有人不停地嚷嚷,“帮主疯了,帮主疯了。帮主招惹了毒将,被毒将下了疯毒,变成了疯子,快跑,再不跑,大伙全都得死在他手里!” “放屁,老子没疯,没疯——!”陈玄鹏被气得欲哭无泪,狠狠将大刀戳在地上,喘息着看向正往山上杀来的三十队敌人中最犀利的那一队,准确的说是看向这一队最前面那名手持宝刀的青年。 来敌距离他已经很近了,他没有能力组织起帮众迎战,至少,临死之前,要看清楚对手是不是那位传说中的毒将,如果是,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子。否则,纵使今晚做了鬼,转生桥前,他也无法甘心喝下那碗孟婆汤。 他看见自己麾下的两名堂主,躲在一群弟兄们之间,像受惊的绵羊般低着头猛跑。他看见自己平素倚重的数名高手,忽然转过身,对着追兵举起的钢刀。他看见十几个被自己收服不久的凶悍马贼,背着抢来的细软,像发了疯的公牛般,在逃命的队伍里横冲直撞…… 下一个瞬间,有一片刀锋追了过来。将他注视的那群帮众从他视野里抹去。没有发生任何停顿,也没有发出多大声响。就像犁铧从被春雨浇透的荒地上走过般,轻松而又舒缓,甚至还带着某种宁静的韵律。 敌军是千锤百炼的百战精兵,而且悍不畏死,是真正的死士。陈玄鹏打个哆嗦,立刻明白了弟兄们魂飞胆丧的原因。三千名久经战阵,砍在身上都感觉不到疼,断了胳膊都没有丝毫退缩恐惧之意的精锐战士,而且看的出来他们手中钢刀和身上的盔甲,乃至强弩都是天下间最精良的武器盔甲。 他麾下兄弟们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也很勇敢,也有过拼命,但可惜的是,他们是血肉之躯,没能挡得住对方的脚步。哪怕对方今晚上没有先派少部人潜入放火,没有趁着黑夜偷袭,即使白天正面来袭,他们依然只有逃命的份儿。 先不说他们人数没有对方多,又没有经过战阵,武器盔甲没有对方犀利坚固,最主要的是他们白蝎帮众虽然也以悍勇名震金城郡,乃至整个雍州,可他们是正常人啊,他们挨了刀子会疼,看见刀子砍过来会遵循本能的躲闪,感觉到死亡的威胁会往后退,可是敌人不会啊!今晚上的敌人已经远远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敢死之士,而是三千名怪物。 惊慌失措的白蝎帮好汉们,一片接一片被砍倒,越来越多的人吓破了胆子,丢掉兵器跪地乞降,但也有人彻底发了疯,站在原地将手中兵器挥舞成一团风,可是四五把钢刀同时砍中了他,猩红色的血肉四下飞溅。 “别杀了,我在这儿。一切冲着我来!”陈玄鹏看得浑身上下冰凉一片,猛然跳起来,大声叫喊:“王君临,我在这儿,我是白蝎帮帮主陈玄鹏。我是帮主陈玄鹏,是我将你要找的人藏了起来,是我招惹了你,我愿意血债血偿!” PS:三更先送上,继续写第四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求收藏————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一条大鱼 (非常感谢‘海虎888’又一次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不得不说,江湖好汉这个称呼不是白叫的,能够成为一帮之主,还是很讲义气的,这个时候愿意挺身而出,用自己的命救大伙的命,陈玄鹏能够成为白蝎帮的帮主,除了武功高强和陇西李氏财物的支持之外,他本身很讲义气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但没有人回应他的挑战,混乱之中,他的身影像秋后的知了一般孱弱。不远处的敌人三十个百人队继续隆隆而前,以恒定的速度和方向,收割沿途遇到的所有生命。对他们来说,此刻白蝎帮的帮主和堂主与普通帮众,勇士和懦夫,彼此间没有任何分别。 “我是白蝎帮的帮主陈玄鹏,我愿意投降,投降!所有人投降,任凭处置!”陈玄鹏看得眼角冒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将手中大刀扔到一边,哭嚎着恳求。 “去十个组往后山追下去,杀死所有逃走的人。” 王君临全身被血液染红,将龙雀刀归鞘,来到陈玄鹏面前,神情无惊无喜。 就在这时,陈玄鹏却突然暴喝出声,脸上哀求之色瞬间消失,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把长半尺的铁刺,直直向王君临咽喉刺去。 不愧是破功期的高手,全力出手之下,速度快如闪电,气势极为惊人。 但王君临也不慢,左手一动,本来归鞘的龙雀宝刀瞬间拔出,又化成一缕雪白刀光,后发先至,向着陈玄鹏脖颈削去。 陈玄鹏急退向后,龙雀刀锋擦着他的脖子挥过,陈玄鹏瞳孔微缩,这才知道这位毒将不但用毒之术厉害,刀法同样厉害。 陈玄鹏手中铁刺名为透心刺,这才是他最擅长的兵器,之前那把大刀只不过是幌子而已。此时他躲开龙雀刀之后,从不同的角度刺出,霎时间铁刺与龙雀刀交击了十多下。王君临施展开春秋刀法,龙雀刀神出鬼没,把陈玄鹏迫得在场中打转,满场鼠窜,如此这般下去,累也要累死他。 突然,陈玄鹏面容肃穆,吐气扬声,左手掣出一把匕首,化为飞刀直射王君临面门,王君临一惊,现样左手一扬,袖子中微型钢.弩中射出一枚小铁刺,和匕首于半空中相击,双双落地。 二人各自向后退出数步,手持兵器而立,天地一片肃杀。 王君临挥手让想上来帮忙的十几名‘鬼眼’高手退下,道:“遇见个能够练刀法的破功期高手不容易,你们迅速拷问俘虏,将我们要找的人找到。” 不等众人答话,陈玄鹏突然再次闪跃而出,直向王君临攻去,一边喝道:“王君临,你果然有种,有本事一直不要让你的人帮忙,看我取你狗命。” 手中透心刺离王君临只有四尺时,陈玄鹏又一声大喝,运集功力,全速击去。 这是陈玄鹏一生透心刺招式的精华。他在江湖绿林道上成名多年, 厮杀经验丰富,刚和王君临一交手,便知道王君临手龙雀刀施展的春秋刀法至灵至巧,自己若在这方面和他比高低,无疑自寻死路,所以化巧为拙,手中透心刺以硬攻硬,纯以速度、角度、气势取胜,非常凌厉。 几乎同时王君临也有了动作。 刀光如闪电般闪过,龙雀刀,便劈在以高速刺来的透心刺上。 龙雀刀以拙制拙,毫无花巧,侧砍在陈玄鹏刺来的透心刺尖后寸许处。 一道沉闷的让人很不舒服的声音,在刀刺交击时传出,使四周观战之人心中莫名生出烦躁之意。 陈玄鹏看着透心刺就要击中王君临,眼前一花,王君临的龙雀刀已在他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下,劈中他饱饮人血多年的透心刺。 陈玄鹏心知不妙,运起神力,方要把龙雀刀震开,运力前挑,岂知王君临这一刀似拙实巧,变化微妙,虽是打横侧劈,却是暗藏一股惊人的劲道,把透心刺带向前去,陈玄鹏登时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要知他整个人冲前急刺之下,再运透心刺前挑,整个身子全是向前,王君临这样巧妙一带,相当于王君临和陈玄鹏两人一齐“合力”把陈玄鹏带往前方,这下陈玄鹏何能抗拒,像是只猛冲的狂牛,被带得从王君临身侧直扑出去。 王君临乘势一膝疾撞在陈玄鹏的下体。 陈玄鹏惨嘶一声,透心刺脱手飞前三丈之处,狂冲的身体却给王君临撞得倒跌向后,口中喷出一口血箭,蓬的一声反跌地上,受了重伤就此昏死过去。 …… …… 同一时间,在山涧口的沈光也带着人有条不紊的用强弩射杀一个个摸着黑逃下山的白蝎帮帮众。但没过多久,迎来了带着百名护卫逃下来的李风沐。 李风沐身为陇西李氏嫡长子,身边的百名护卫实力很强,沈光虽然实力强悍,领着五十名‘鬼眼’高手也是不弱,但却是陷入苦战,若非是死死的挡在了山涧之前,对方已经趁机逃走了。 就在沈光属下七人被杀,十数人受伤,眼看着就要挡不住时,十数组百人队虫人死士终于追了过来,两面夹击之下,迅速的将李风沐身边的人杀死大半,最后李风沐果断投降。 李风沐身边百名护卫的实力强悍,其中甚至还有一名滞固期的高手,沈光岂能看不出李风沐身份不简单,一连杀死三名护卫,第四名护卫终于说出了李风沐的真实身份。沈光一听眼前这青年竟然是陇西李氏家主李宗宪的嫡长子,不由欣喜若狂。 沈光安排好山下山涧的防御之后,便兴冲冲的带着李风沐上了黑石山。他来到山顶白蝎帮的聚义厅时,发现此刻这里竟然也是门庭若市。数十名他从未见过的贵族大地主们,扎堆儿跪在军帐门口,不停地磕头哀告。而王君临的几名亲兵,则手按刀柄,用极为冰冷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脖子后逡巡,仿佛随时准备拉一个走到一边,一刀砍掉脑袋。 “这些家伙就是藏起来的那些贵族和大地主?”沈光皱着眉头朝跪在地上的人群扫了几眼,低声朝一名亲卫问道。 PS:第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求收藏———— 第三百四十六章 你不能杀我 (非常感谢‘风沐春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没错,就是他们,这些人被白蝎帮藏在后山一个大山洞里面,好吃好喝的养着,得知侯爷攻下了黑石山,眼下自然是怕的要死。”亲卫向着沈光压低了声音道。 带着李风沐走进白蝎帮聚义厅,发现这里也跪着一群贵族和大地主们,沈光见了王君临长揖及地:“侯爷,卑职幸不辱命,堵住山涧口,未让一名贼人逃走,并且抓获了一条大鱼。” 王君临点了点头,他早就看见了沈光身后被绑着手腕由沈光用绳子牵着的一名面色白皙,气质不俗的青年,见沈光满脸兴奋,不由眼睛一亮,说道:“哦!此人是谁?” “在下陇西李氏家主嫡长子李风沐拜见秦安侯。”不等沈光介绍,李风沐迫不及待的向王君临拱手行礼,苦笑着说道。只是他手腕被绑着,有些不伦不类。 “你是李宗宪嫡长子。”王君心中大喜,这可是意外之喜。 李风沐神色越色苦涩:“在下父亲正是陇西李氏李宗宪,在下也的确是家中嫡长子。”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沈光,给李兄松绑。” 沈光赶紧给李风沐解开了手上绳子,李风沐见传说中的一代凶人王君临如此和气,眼睛深处的惊恐消散不少,再次向王君临拱手道:“多谢秦安侯。” 王君临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风沐,那眼光跟看着桌子上一盘美餐一般,让李风沐心中莫名一寒。 “李公子客气了,请先坐一边,等本侯将手中一些小事处理完之后,再和李公子把酒言欢。” 王君临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随即,又向前走了几步,身形挺拔如枪,目光如刀一般,绕着跪在聚义厅中间的贵族地主们缓缓移动:“诸位,本侯刚才接待陇西李氏大公子,若是有怠慢之处,还请诸位宽恕则个!” 这些贵族和大地主们本来就心虚,此时面对传说中的超级凶人本来就害怕,眼见陇西李氏的大公子也被对方抓住了,心里越是恐慌。一波波的汗水,顺着头皮和脊梁骨两侧不停地往下淌,转眼间,跪在地上的大腿和膝盖等处,就湿得如同刚刚洗过一般。 “不敢,不敢!”几个胆子最大的贵族,硬着头皮回答。“侯爷客气了,我等,我等……我等之前被这白蝎帮的贼人绑了过来,多亏侯爷将我等救出贼穴。所以,所以……” “所以,尔等想要离开,免得本侯要尔等手中粮食,对不对?”王君临说话的语调陡然一转,笑着打断。 只是他嘴巴上说得足够客气,脸上的笑容也亲切温和。然而,有股冷森森的杀气,却随着话语倾泻而下。顿时,把众贵族和大地主们唬的身体接连打了好几个哆嗦,以头抢地,“侯爷,侯爷饶命。小的们,小的们不敢了,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王君临把眉头一皱,歪着脑袋问道:“不敢了?什么不敢了?尔等不是被白蝎帮抓绑架来的吗?到做错了什么事情,居然给吓成了这般模样?李公子,陇西李氏在这雍州势力庞大,听说没有你们不知道的事情,你且给本侯说一说这些人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吓成这般模样?” 最后一句话,点的是李风沐。后者正坐在一旁两股战战,心中忐忑不安,猛然间听王君临点到自己,知道今晚上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两说,吓得一个跟头扑了过来,跪在地上大声讨饶:“侯爷容禀,在下家里面也是受了京城一些老贼的蒙蔽,所以,所以才大着胆子出了对不起侯爷的事情。在下说的都是真话,在下可以发誓。” “发誓管用,还要国法做什么?”王君临猛地一撇嘴,冷笑质问。“你刚说受了京城一些老贼的指示,做了对不起本侯的事情,你说说看,是不是受了越国公杨素的指使?如果是的话,本侯可不敢怠慢于你。少不得要送你去一趟京城,跟越国公当面锣,对面鼓把事情弄清楚,看越国公身为我大隋宰相,竟然欲置十数万灾民于死地,让雍州发生动乱,莫非越国公想和你们陇西李氏一内一外联合起来谋反?” “不是,那个越国公没有指示我们做任何事情?”李风沐进退两难,眼下他若惹王君临生气固然小命不保,可是以杨素如今的权势,他们陇西李氏虽不至于怕了,但若是得罪了也非常麻烦。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都没关系!”王君临闻听,继续摇头冷笑。随即大声吩咐,“沈光,你把搜寻到的证据呈上来,呈给李公子看看,问问他越国公是不是这样指示他们的,咱们不能冤枉了好人!” “遵命!”沈光大声答应着,从怀里面拿出一个小册子,快步送到李风沐眼前。 后者带着几分困惑亲手翻看,只粗略翻了几页,额头上的冷汗般再也止不住。双手将纸张全都抱起来,一边哭,一边大声哀嚎:“侯爷,侯爷明鉴。我们陇西李氏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那越国公乃眼下我们大隋第一权臣,我们陇西李氏也是被逼无奈啊!” “被逼无奈?”王君临裂开嘴巴,放声狂笑,“本侯听说过逼良为娼的,听说过逼人卖儿卖女的,却没听说过逼人欲杀死十数万灾民,然后以这件事情胁迫别人去死。你们陇西李氏不得已,不得已你们可以不做啊!” “在下——!我们,我们李氏——!”李风沐闻听,顿时语塞。 见他理屈词穷,却依旧死不承认,心存侥幸的模样,王君临心中杀气更盛,用力一挥手臂,大声断喝:“沈光,给本侯将陇西李氏嫡系大公子叉到门口儿,枭首示众!” “是!”沈光上前提小鸡般将吓得脸色一片惨白,全身发软的李风沐提了起来,再次用绳捆索绑,然后倒拖着往外走。 “饶命啊——!”李风沐吓得魂飞天外,双腿拼命挣扎,同时大声叫嚷,“我是陇西李氏嫡长子,你不能杀我!” 第三百四十七章 欠了一千八百石粮食 “若是有机会,本侯连越国公杨素都想杀了,更何况是你。”王君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冷笑着补充,给沈光一上隐晦的眼神。随即,手按龙雀刀柄,目光扫过众贵族和大地主们,狞笑道:“还有谁认为自己是冤枉的,给本侯一起站出来!本侯今天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索性全都成全了尔等!” 因为本来就有的绝世凶名,王君临此刻在这些贵族和大地主心中却比地狱里的阎罗王还凶残十倍。登时,贵族地主们一个个吓得拜伏于地,大气儿都不敢多出。唯恐喘息声重了,受到特别关注,然后被送去跟李风沐做伴儿。 须臾之后,随着门外李风沐的凄厉惨叫戛然而止,身上有着新鲜血迹的沈光跑进来复命,道:“侯爷,李风沐已被卑职亲自斩首。” 王君临摇头感慨:“这个蠢货,居然以为陇西李氏的人本侯不敢杀,你们说,本侯给朝廷和天下人说李风沐被山贼绑架,本侯未能及时救出。李风沐老子李派宪是捏着鼻子认了呢,还是冒着把这件事情彻底抖露出来的风险,非要找本侯讨个公道呢?” 没有人敢回答他的话,众豪强和乡贤们全都瘫软成了烂泥。其中有几个胆子特别小的,甚至已经当场尿了裤子,屁股底下湿漉漉一大片。 “唉,不好,不好!万一走漏消息,与陇西李氏就彻底不死不休了,本侯虽然不怕他们,但终归是个麻烦!”王君临原本也不需要人回答,摇摇头,自言自语。“得想个办法,杀人灭口,千万不能将真相泄漏出去。唉!没办法,只好委屈你们了!来人——!” “是!”沈光和众亲兵齐声答应,手按刀柄,目光直接往贵族和大地主们的脖子后瞄。 “饶命啊——!”众贵族和大地主们魂飞天外,趴在尿窝里头,头如捣蒜,“侯爷,我等,我等再也不敢了!我等可真没跟您做对的胆子!都是,都是陇西李氏逼着我们这么做的,是他们带人强行将我们藏在这里的。” “侯爷饶命。今晚之事,我等绝不敢走漏半句风声,否则,必遭天打雷劈!” “侯爷,我等亲眼看到李风沐被贼人绑架,然后被贼人所杀。我等愿为侯爷做证。” “侯爷饶命!我等知错了,知错了。求侯爷给草民一个改过之机!” …… 一句句,一声声,喊得好不凄凉。王君临听了后,好像心中忽然又发了软。笑了笑,柔声询问:“怎么,诸位承认自己做了错事,也不再帮着陇西李氏对付本侯了。” “侯爷,我等好生后悔啊!侯爷饶命,这都是陇西李氏的主意,草民等,草民等在雍州谋生,不敢得罪李氏啊!我们是逼的是逼的啊!” 众贵族和大地主们如同溺水之人攀上了一棵稻草般,立刻张开嘴巴抢着表态。迫不及待地黑锅会甩给了陇西李氏。 明知道这帮家伙在说谎,王君临也不戳破,又笑了笑,声音变得愈发柔和,“本侯听刺史王大人说,尔等这些年拖欠官府不少钱粮啊……” 众贵族和大地主冷一下,其中一人抢着说道:“小人欠了官府一千石粮食,回去之后人人立刻派人给侯爷送来!” “侯爷,小人拖欠一千二百石粮食。侯爷说送到哪,小人就送到哪,绝不敢再拖欠一文!” “侯爷,我等原来也没想着拖欠啊。是,是陇西李氏那些断子绝孙的狗贼,他说要先拖一拖,将灾民饿死,然后算到侯爷身上。小人愿意拿出一千三百石粮食用来恕罪。” “侯爷明鉴,我等,我等也是受了那断子绝孙家伙的蒙蔽,才稀里糊涂行此下策啊!小人愿意拿出九百石粮食。” …… 身为贵族和大地主,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众贵族和地主们迅速表示屈服,并且转身跟王君临站到了一起,共同往陇西李氏身上大泼脏水! 正说得痛快间,却忽然看到王君临把脸一板,大声打断:“每人至少一千八百石粮食,尔等若是不愿意,尽管来告诉我,本侯只好杀了你,然后再派人找到你的家人,将他们卖了,凑齐你拖欠的粮食。” “一千八百石?侯爷饶命!”众贵族和地主们先是本能地重复,随即,又纷纷瘫在了尿窝里头,放声嚎啕! “侯爷,草民等即便刮地三尺,也拿不出这么多粮食啊!” “侯爷,求求您高抬贵手。不是草民有意抗命,是,是倾家荡产也凑不出这么多粮食啊!” “侯爷……” 若是丰收之年,这些贵族大地主们家中存粮着实不少。可是眼下闹灾,地主贵族家的人口都不少,一下子拿出一千八百石粮食,家族已经是大伤元气。 “一千八百石,绝对不能少。否则,嘿嘿……”王君临却根本不为众人的乞怜声所动,摇摇头,冷笑着点明众人的下场乃是咎由自取。 “侯爷开恩!” “侯爷,饶命啊!” “我等即便卖儿卖女,也出不起这些啊!” “侯爷……”众贵族和地主们不敢狡辩,只是趴在尿窝里不断地磕头。很快,有人的脑门儿上就磕出了血,与眼泪一道,淌得满脸满身。 “本侯向来言出必践!”王君临心如铁石,无论众人哭声再凄凉,也只是继续摇头冷笑,“不过呢,本侯也不逼着尔等倾家荡产。本侯这里有一条路,尔等可以仔细斟酌!” “我等愿意!愿意!”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侯爷说多少粮草,就多少吧!草民就怎么办!” “请大人明示!草民等……” 到了此刻,众贵族地主们,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哪里有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本?只要王君临肯松口,哪怕前方横着万丈深渊,都会争先恐后往下跳,不敢表现出丝毫迟疑。 “本侯的麾下有人经营了一家当铺。平素也放些印子钱。”王君临瞬间,又笑成了一个弥勒佛模样。看着众人的后脖颈,以商量般的语气说道,“你们要是一时手头拿不出那么多钱粮呢,可以跟本侯举债。房产、土地,甚至古玩字画,都可以抵押。实在没有东西,找几个靠得住的乡老,替尔等担保,也可以商量!不过,咱们事先说好了,三分利,滚着算!铁轱辘债,只认借据不认人,人死债不烂!” PS:中午没有午休,昨晚上又没睡好,今晚上写小说实在是太困,太疲惫了,所以只有两更,非常抱歉———— 第三百四十八章 侯爷饶命 (非常感谢‘心非莫名101’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噗通!”“噗通!”“噗通!”王君临的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贵族和大地主们,立刻横七竖八摊倒了一大半儿,有一些甚至直接昏了过去。 王君临却揣着明白装糊涂,朝剩下那些没来得及装晕倒的贵族和大地主们看了几眼,微微笑着追问道:“怎么都躺下了?难道本侯要的钱息太高吗?尔等在此次雪灾中乡邻遭难之时,放贷收的都是几分利?赶紧跟本侯说一说,本侯按照你们放贷时一样收取利息便是!” “饶命啊,侯爷——!”剩下那一小半儿贵族和大地主们,登时又瘫倒了近四分之一。余者则以头跄地,放声嚎啕。 按照此时的民间行情,三分利的确不算高。众贵族和大地主们为了谋夺别人的家产,四分,四分半,乃至借二还三,借五还十的阎王债,都曾经放过。可那时他们都是债主,不是高利贷的受害人,感觉不到切肤之痛。此刻猛然间变成受害者,顿时明白借债人当时心中是何等的绝望! “都给我闭嘴!谁要再敢嚎叫一声,本侯直接让人将脑袋割下来。”王君临岂能因为这些人昏倒或者哭泣会心软,众贵族和大地主们的哭嚎声顿时戛然而止,纷纷闭嘴,王君临淡淡说道:“你们平日间如何鱼肉乡里,欺压百姓,本侯身为武将,并非刺史和太守,其实并不想管,但尔等竟然敢跟着陇西李氏算计本侯,按照本侯的性子其实要杀了你们全家的,但一想到还有十数万灾民等着救济,所以给尔等一个以钱粮恕罪的机会,尔等如此不配合,那只好用酷刑逼供出你们粮食所在,然后再将你们杀了。” “沈光,去准备刑具。” “是!”沈光立刻回应,然后假装要出去。躺在地上众贵族和大地主们,却立刻从“昏迷”中恢复了清醒。一个个连滚带爬地上前,挡住沈光的去路,哭泣着大声恳求:“不要!侯爷开恩啊。我们愿意以钱粮恕罪,现在就当场打条.子签字画押!” 沈光做出一幅为难模样,回头看向王君临,后者棱角分明的面容瞬间又从彤云密布恢复到了阳光明媚,笑道:“诸位果然不愧是贵族大老爷们,这份审时度势的能力就非同一般。嗯,那本侯就先缓一缓,给你们个机会,都是金城郡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不少还都是读过书的斯文人,本侯也不好动粗。这样吧,利息方面,本侯也给诸位打个折,凡是送一个亲生儿子到本侯身边担任亲兵者,利息就在三分的底数上,下降两成。没有儿子,嫡亲侄儿也算。谁家要是能送十二名嫡亲子侄来本侯帐下担当亲兵,本侯就不收你利息,白借!” “谢侯爷!” “侯爷公侯万代!” “侯爷今日之恩,草民没齿难忘!” “侯爷,您真是大人大量……” 众贵族和大地主们,从无边的黑暗里头,终于看到了一丝光明,而且隐隐感觉送个儿子在这位传说中的一代凶人身边当差,好像是一个与对方攀上关系的机会,一个个目光闪动,争先恐后跪直了身体,大声致谢,心中暗自开始盘算。 这年头讲究多子多福,凡是地方上的大户,谁不取十几个老婆,生一大堆嫡出庶出的儿子!嫡出的儿子,自然舍不得拿给这位毒将当人质。但是庶出的儿子们正愁找不到出路,何不打发到军中谋个出身?即便哪天他一不小心战死了,那也是他自己命不好,怪不得别人,他们的父亲连抱都没抱过他们几回,当然也未必有多心疼!但若是能够被这位毒将看中,提拔为军中将官,在这雍州地界上,岂不是多了一个强势无比的靠山。经过这件事之后,这位凶人即使对陇西李氏有所报复,但在雍州地界势力最强大的当然还是陇西李氏,权力最大的自然还是刺史大人和行军总管大人,但毋容置疑的是最让人不能招惹的却是眼前这位毒将侯爷了。 多多少少带了几分真心或者说期待的一片感激声中,王君临的话语听起来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记住,是嫡亲儿子和侄子。不能是远亲,也别想着拿庄户来冒认。万一被本侯发现了谁李代桃僵,可别怪本侯刚好杀一儆百!” “不敢,草民不敢!” “不敢,大人,草民即便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骗您啊!” “大人给了草民一条活路,又给草民子侄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我等若是不知道感激,那,那……” 众贵族和大地主们齐齐打了个哆嗦,争相表态。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虽然被切断了找佃户冒名顶替的念头,可舍几个庶出的儿孙出去,毕竟能将钱息降下一大半儿。况且眼前这位毒将虽然不是出身世家门阀,但一身本事深不可测,短短一年多时间,便从一名白身成为手握三万大军的一郡鹰扬郎将,更是陛下亲封的镇远将军和开国县侯,这一年多从未吃过败仗,雍州上下谁不知道。 自家儿子混在军中,只要不是倒霉透顶,也未必就会战死。三五年下来,凭着自家儿子从小读过的书和练过的武艺,难道还比不过那些大家都不认识的泥腿子,说不定就能混个百人人或者团主,甚至都尉当当。到那时,自己就和眼前这位毒将大人不分彼此了,听说这位毒将大人可是护短的很,为了护着京城那几个寒门官员不被世家所害,甚至敢放出狠话对所有世家门阀进行威胁,这种胆魄和做法再没有第二人了。如此一来,自己在这雍州,就又可以大摇大摆横着走! “好了,你们现在写下字据,然后回到后面山洞中挑选你们的子侄留下,明天天一亮,就回去准备粮食吧!三天后全部送到金城外,敢不送来我不杀你们子侄,而是让你们子侄杀了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本侯,本侯就是拥有这种手段。” PS:今晚上三更————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举三得 “沈光,你带他们下去,去办具体事宜吧!哦!对了,走的时候让每个人喝碗清水。”王君临全部目的都已经达到,便不再想多浪费功夫,挥挥手,命令沈光将人带下去。 …… …… 一夜无话。 第二天,拂晓时分,太阳初升。 诸位贵族大地主们经过一晚上衡量挑选,一大早留下自已儿子或者侄子和字据,便一一恭敬的向王君临跪拜,然后带着全家匆匆离开黑石山,回去准备粮食去了。王君临看了一下,每个贵族和大地主们身边少则有数十名,多则上百护卫,而且从这些护卫神色和身形上就能看出都是好手,而这些护卫加起来足有近千人,但在昨晚上压根就没有反抗。 “这里面恐怕不只是自己凶名在外的原因。”王君临若有所思,低声说道。 “侯爷,据卑职所知,凡是世家门阀因为担心有贵族地主们势力发展太快,威胁到他们的地位,所以对本地寻常贵族和地主们欺压的厉害,陇西李氏多年来在雍州地界上同样如此。此次这些贵族大地主们敢和侯爷作对,其实真是陇西李氏所逼迫。侯爷让他们留下子侄在侯爷身边当差,卑职昨晚上细想之下,深感此举高明之处,却有一举两得之用。”沈光见王君临盯着这些贵族大地主们的护卫,低声说道。 王君临眸中精光闪动,说道:“沈光,你统领‘鬼眼’,不光是搜集打探情报,这其中分析推理能力也很重要,你说说看我让他们留下子侄为人质,有哪些好处。” 沈光略一整理思路,便说道:“以卑职看来至少有两大好处,首先,有人质在手,可以让这些贵族大地主们乖乖奉上粮食。其次,侯爷不只是将他们的子侄关起来,或者闲养起来,而是让他们在侯爷身边当差,甚至当亲兵,这些贵族大地主们都是人精,岂能看不出这其中的好处,侯爷虽然没有明说,他们却已经将其当成攀附侯爷的机会。” “嗯!这些贵族大地主们单个势力虽然在侯爷面前上不了台面,与陇西李氏远远无法抗衡,但若是能够将他们联合起来,在雍州这地方便是一股不论财力,还是的人脉势力,都不弱于陇西李氏的势力。最起码在雍州这地方已经能够与陇西李氏相抗衡。” “事实上,本来这些普通贵族地主们联合起来相比陇西李氏唯一的不足便是朝廷中没有靠山,但如今有侯爷在其中牵头,算是他们的靠山,这股势力若是利用的好,在卑职看来可不简单是对付陇西李氏,对侯爷经营整个雍州都有莫大的好处。” 王君临露出赞许神色,转身拍了拍沈光肩膀,笑道:“不错,你最近进步很快。不过,你还漏了一个。” 沈光第一次得到王君临的表扬,心中激动,但一听此举竟然是一举三得,不由大为好奇道:“请侯爷赐教。” 王君临转身看着最后一家贵族地主们从山涧中消失,肃然说道:“自去年我从李风云手中夺得张掖郡三万大军的军权之后,便从上到下进行了清洗,不得不说陇西李氏对这三万大军渗透控制的厉害,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军官直接就是李氏族人或者门人,另有三分之一是那李风云的心腹,这些人有一些被我已经杀了,有一些准备下一步才动手,之所以没有急着动手,是因为我身边没有人手了,你这次见了我或许也注意到了,我从京城带来的一百多名护卫就剩下十人,其余全部被我派到下面部队担任军官之职,但这些亲卫在我身边时虽然被我有意识调教,可都是大字不识的大头兵,悍勇、战斗经验都不缺,可是以他们的能力大部分担任百人长已经到头,有极少部分灵醒一些的或许可以担任团主,但能够担任都尉的几乎没有。” “高台城周虎、姜木啷、李祥和苏长青我亲自带在身边逼着他们读书认字,学习兵法,调教了大半年时间才调教出来,眼下我们缺这么多的军官位置,我却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再去手把手培养了。而这些贵族大地主们的子侄都是读过书的,甚至有不少都练过武艺,缺的只是经验和经历,我将他们带在身边,稍加调教和磨练,再经历上几次战阵,便可将他们培养出来,成为我心腹班底不说,通过他们,也让这些贵族大地主多多少少为我所用。” “侯爷高瞻远瞩,一举三得,卑职佩服。”沈光由衷的说道。 王君临微微一笑,不再说这个话题,他之所以如此详细的解释给沈光听,是因为后者是他左膀右臂,他心中所思所想,以及一些核心战略目的沈光却也要明白,这有利于沈光发挥主动能动性,甚至不用他再多说,沈光自然会明白下一步该打探那方面的消息,重点关注什么。 “李风沐要看好了,我留着他还有大用。”王君临想起一事,郑重说道。 “卑职明白。”沈光一脸肃然,顿了一下,又说道:“侯爷,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王君临一脸的高深莫测指着黑石山上下,说道:“你看此地如何?” 沈光怔了一下,若有所思,说道:“此地地处金城郡偏僻之地,距离最近的村镇都有近百里,且易守难攻,而这黑石山上下却层峦叠翠,树石争奇,溪流环绕,各种野兽、小兽、干果野菜等吃食不少,在卑职看来,正是山贼建寨的好地方。这陈玄鹏倒是有些眼光,选这么个好地方做为老巢。” 王君临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此地的确是山贼建寨的好地方,但同样是藏兵的好地方。” 沈光浑身一震,说道:“侯爷是想将这三千突厥死士藏在这里。” 王君临深吸一口气,说道:“身在朝堂实在是凶险万分,我们比起世家门阀势力还是太过单薄。” 第三百五十章 危机来临 叹了口气,王君临继续说道:“最主要的是,我们手中兵马其实并非我们私兵,就如那李风云和李氏,即使将张掖郡三万兵马控制的有多牢靠,除非想要造反,否则皇帝一道旨意,朝廷一道文书,就要乖乖交出兵权,而新上任的主将岂能不会清洗。所以,我们要准备一些后手,此次巧妙的将雍州这些贵族大地主与我们绑在一起,算是一记长远后手,而在这里藏三千死士同样是一保命后手。” 沈光同样深吸一口气,有些迟疑的说道:“卑职明白,只是在这里藏兵有谋反之嫌,此事若是被朝廷和皇帝所知,恐怕会给侯爷带来很多麻烦。” 沈光没有明说的是,王君临此举太过冒险,但他却不知道王君临刚才这些话其实有所保留——大隋十多年后就会气数已尽,失其鹿,天下将进入群雄争鹿的乱世,这件事情只有王君临知道,而在事情没有发生,或者说没有乱世迹象出现之前,王君临绝对不会说出口,因为太过惊世骇俗和匪夷所思,毕竟眼下大隋正是兵力强盛和天下太平的时候,他即使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所以,这地方依然是白蝎帮,而且帮主最好依然是陈玄鹏。外人看去这地主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依然是一个江湖帮派。而如这样江湖绿林帮派虽然也被朝廷所不喜,但天下间却也不少,只要不为害乡里,打家劫舍,或者举旗谋反,占据荒山深谷,朝廷却也懒的管,更何况此地易守难攻,当地官府也知道,绝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地方牺牲大军,除非……” 就在这时,一名骑士纵马从山涧中冲了出来,风尘仆仆的在王君临和沈光十步外跃下马,向王君临二人跑来。 “侯爷,这是卑职留在金城的负责盯梢行军总管衙门中郎将杨虎石的探子。”沈光神色凝重的低声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那名探子已经跑过来在王君临面前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启禀侯爷,卑职打探可靠消息,中郎将杨虎石带领五千精锐人马将会在三个时辰后以剿匪名义攻打黑石山。” 王君临和沈光闻言,不由神色一凝,前者转头看了一眼沈光,说道:“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看这时间点,不是之前离开的贵族大地主们,多半是你的属下有人出了问题。” 沈光脸色难看,说道:“卑职无能,请侯爷责罚。” 王君临摆了摆手,说道:“刚开始有所疏漏这是难免的,不过你们的组织构建漏洞太多,连最基本的单线联系都不能严格遵守,回头我亲自给你写一份‘鬼眼’体系机构建设方略。” 沈光暗松了口气,说道:“侯爷,现在我们怎么办,提前撤离,还是……” 王君临略一沉思,说道:“若是换了其他地方,我们自会撤离,毕竟我们这三千死士见不得光,除非能将来敌全部杀死。但是这黑石山一是我舍不得,二是我们若精心准备一番,想要全歼来敌并非难事。而且那中郎将杨虎石这些天一直待在军营之中,让我们无法得手,眼下自己送上门来,我岂能不笑纳,只要杀了此僚,此次雪灾之危才算是彻底消除。” “卑职明白了。”沈光挥手让那探子起来,将其带到一边详细询问,王君临转身看着三千突厥死士和百名‘鬼眼’好手,发现众人休息一晚上均是精神饱满,眼神明亮,不由心中一松,甚是满意。 随后又深吸了一口气,冲着百名‘鬼眼’骨干喊道:“你们都过来!” 众人闻言,神色一肃,沈光立马将百名鬼眼死士召集到一起,带到王君临眼前。 王君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说道:“有五千敌人在三个时辰后来攻此地,我们要想守住黑石山,而且要将来敌全部杀死,三个时辰时间有些短,不过也足够了。下面我给大家安排一下,大家需要做四件事情,好在我们人手充足,和昨晚上的分组一样,首先在深涧出口处,给我挖一个………。总之大家待会按照我给大家的安排,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众人神色肃然,仔细记下王君临所提的要求,按照分工开始紧张有序的忙碌起来。 王君临在后世是先是特种兵,后面又是世界顶尖佣兵,对警戒、埋伏、陷阱、侦察等方面都经过系统的训练学习,在这方面是真正的行家。 时间缓缓流逝,两个多时辰转眼即过。 如今在黑石山上下和深涧周围,已经发生了不少变化。 在深涧出口前数米处多了一个深二十米,宽十米,长三十多米的大坑,坑底全插着半米长削尖的铁刺和竹签,坑上面交叉着搭设了两条从中劈成两半的三十多米的树干,其他地方却已铺设了一层一踩就塌陷的薄树枝,薄树枝上面重新铺设了原本就搁放在此地的黑色顽石。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下面是一个杀人巨坑。 此陷坑成形之后,王君临就已经勒令众人将两条树干搭设的路径强行记熟于心。 深涧近三米的出口处却是多了一堵近两米宽、高二十多米,厚度足足有三米多宽,用黑石山上的颇为坚硬度的黑色石块垒起的石墙。 原来能够同时通过三人,此时也就堪堪通过一人而已,并且兵器都施展不开。 石墙上还搭建了一个能够容纳两人的小石屋,此石屋门口朝着黑石山,背面直直对着深涧有着一个脸盆大小的窗口。 王君临命人在黑石山的一个兵器库中,寻找到大量的箭矢放在了石屋中。 另外,王君临亲自从被深涧一分而开的山脉的北面(也就是黑石山这边方向)爬了上去。 经过一番侦察判定之后,他让人费了很大的劲,足足动用了一千多人,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硬是在山脉的斜坡上建造了一坐能够容纳五百人的石屋。 石屋搭建的地方刚好是深涧一个拐弯处,此处深涧底部距离石屋所在的山坡有着近百米的高度。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入瓮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和‘SeeSpencer’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石屋一侧紧挨着深涧的侧壁,透过石屋这一侧石墙特意留下的五十个窗户,刚好从上往下将深涧一览无余。 石屋即可以起到侦察警戒作用,又可以从高处向深涧中攻击,除非是破功期的高手,否则要是在深涧中,就绝对没有还手之力,只有挨打的份。 这石屋中自然也被王君临囤积了大量的箭矢,甚至石屋外,还放置了大量脑袋大小的顽石。 另外在通往黑石山一片必经的树林中布置了无数的陷阱。 所有的东西都构工搭设完毕之后,王君临带着众人一一检查参观,并一一讲解着用法用处和注意事项,然后对每一处陷阱都进行了分工。 便在此时,站在山坡上石屋中警戒的军士发出一声示警声,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山坡上石屋旁边一名‘鬼眼’好手正举着一面红色小旗左右摆两下。 其他人看了之后,均是露出思索之色,然后便都是一副了然的表情。 沈光道:“是我们的探子回来了。” 很快一名风尘仆仆的探子一脸好奇的从深涧出口走了出来,然后被早已等在那里的人小心翼翼的沿着特定的路线引到了王君临等人眼前。 探子来到王君临眼前,单膝跪地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启禀侯爷,杨虎石带领五千人马距离此地已不到百里。” 众人虽然对王君临带着大家刚才做的诸多准备很有信心,但此时闻言依然忍不住神色一凝,不由的看向王君临。 王君临脸色淡然,继续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让这名探子下去休息去了。 他神色平静,看了一眼众人,说道:“五千人马不算什么。以我们这半天的准备,这五千人到来也是有死无生。” “侯爷放心,这五千人马要是敢来,我们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沈光肃然说道,其他人纷纷附和。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好了,按照我之前的安排,大家下去准备吧。” 众人答应一声之后,就开始进一步准备起来。 一个时辰后,就在王君临等人一切就绪,等的都快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透过深涧,山的那一边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杨虎石年近四十,身为是雍州军方第三号人物,是杨素的堂侄,出身于弘农杨氏这个天下间顶尖门阀,且本身武艺高强,去年与西突厥那场大战也中从头到尾参加,颇有些战功,然后在杨素的运作之下,成为雍州行军总管衙门中郎将,这是一个类似于后世军区参谋长的位置,也算是位高权重,总管鱼俱罗若是在的话,除了他的亲兵,他一兵一卒都调不动,但是在鱼俱罗不在情况下,长史刘方又重伤养病,理论上来说,他便拥有节制和调动部分雍州行军总管衙门直属兵马的权力,但是之前王通上报朝廷让王君临来暂时主持总管衙门,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哪就不为人知了。 杨虎石此时骑在马上,看着眼前山脉和深涧,一想起伯父杨素前些天来信特意交待,只要他杀了王君临,伯父便会想办法以刘方年老体弱为由调回京城,让他接任长史之位,成为雍州军方一人之下,十万人之上的第二号人物,他心中不由得有些畅快得意起来。 这五千人是精锐,是他成为中郎将这一年多时间中,在鱼俱罗眼皮底下费尽心思完全掌控在手中的唯一一支军队,其他军队今天也能调动,但他不敢保证那些将官在见了王君临之后,是否还会动手,还敢动手。毕竟王君临在雍州军中就是一个传奇,是很多官兵的偶像,威望仅次于鱼俱罗,再加上与总管鱼俱罗师徒的身份,他有这个顾忌绝非枉然。 山涧地形奇特,杨虎石自然一脸警惕,先派了两名斥候进入去打探情况,两名斥候进去没多久,便被沈光带人生擒,送到王君临面前,得知自己等人要对付的竟然是毒将大人,两名斥候当即大吃一惊,然后被王君临亲自威逼利诱一番之后,最后给两人各自喂了一枚毒丸,便将两名斥候打发回去了。 两名斥候回到杨虎石面前,说道:“启禀将军,小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在山涧出口发现有两百名敌军驻守。看情况敌军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到来。” 杨虎石一听,微微松了口气,一挥手便带人进了山涧,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两名斥候越走越慢,其他人知道他们刚才打探情报,体力消耗过大,也没有在意。 深涧的宽度只能通过两只马并行通过,杨虎石一马当先,后面五千名身穿盔甲的军士,骑着战马很熟练的分成两列,然后像流水般缓缓涌向深涧。 一柱香的工夫后,杨虎石已带着五千人通过了一半的深涧。 不多时,已过了深涧中那处拐弯处,再往前走了一会,距离深涧那头出口已不足五百米。 杨虎石抬手让大军停下,看了一眼前方出口,说道:“何都尉,你带领麾下一千人马去向出口发起进攻,记住要速战速决,在对方主力支援还没有到来之前,一定要攻下山涧口。” “卑职遵命。”一名都尉应身而出,抱拳向杨虎石行礼,然后领兵拔刀向前行去。 便在此时,轰隆隆声传来,在深涧拐弯处的上空掉下黑压压的一片磨盘大小的巨石。 众人抬头看去。 “啊!那是什么,巨石,快躲!” “退后,你们这帮混蛋,快点,啊——” 深涧中先是传出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紧接着人的惨叫和马的的痛嘶声顿时响彻整个深涧。 当场就有数十人马被巨石砸成了肉酱,埋在了巨石下。 数息之后,在他们之前进口处,巨石已垒堆起了十几米高,彻底挡住了他们的退路,眼下唯一的出口就是往前面黑石山方向山涧口。 杨虎石这五千人骑着马本就紧挨着往前走,拐弯处的人看着头顶落下的巨石,靠前点的人吓的不顾一切,狠命的催马向前奔去,靠后的人疯狂的勒马向后退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意料之外的实力 本来巨石落下的轰隆隆声和拐弯处的人叫马嘶声,已经使得众人跨下战马受惊,场面已经乱哄哄的一片。这时深涧拐弯处的人马又向两头相撞,顿时造成了骨牌效应。 数息间,就有不少人从马背上堕下,或者战马惨呼倒地,然后被旁边的同伴践踏成肉泥与血水。 “蠢货,我们中埋伏了,赶紧往前面的出口跑,啊!该死,小心弓箭——”杨虎石脸色惨白,气急败坏的大吼。 只是他的声音掩盖在人叫马嘶的嘈杂声中,不知又有几人能够听得见。 就算听见又有几人能够逃脱接下来从天而降,受重力影响,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增了数倍不止的箭矢。以及随着众人冲向通往黑石山的出口,射击距离越来越近,防无所防的正面直射而来的冷箭。 “嗖嗖嗖嗖——” “啊——” 还没等杨虎石将话语喊完,数百支箭矢从高空向深涧射来,眨眼间又有近百人连同跨下战马被射穿。 自此,惨叫声音连绵起伏,一直响个不停。 那数百支箭矢,一次性射的不多,但重在连绵不绝,中间毫无停顿,而山涧因为地形狭窄,根本难以躲闪,纯粹就是活靶子。 杨虎石气的哇哇大叫,狂吼道:“想活命的跟我向前冲,杀出深涧就安全了。” 喊完话,杨虎石手腿用力强行稳住跨下受惊乱跳的战马,然后向黑石山方向的出口奔去。 便在这一人一马距离出口不足三百米时。 “嗖!” 破空声响过,一根箭矢已出现在了杨虎石眼前。 “啪——” 杨虎石神色不变,手中长刀随手挥出,却精准的击打在箭头上,箭矢瞬间被劈成碎屑。但他的速度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嗖!” “啪!” 两声响过,又是一只箭矢射来,被杨虎石劈飞。 如此这般,箭矢一只接一只的从出口处迎面射来。 随着一人一马越来越接近出口,射向他的箭矢自然越来越快,往往出口处隐隐的拉动弓弦的声音刚响起,箭矢就已到了他的眼前。 直到第六只箭矢射来时,杨虎石终于有些跟不上箭矢的速度。 电光火石间,他手中长刀正要劈上箭矢的瞬间,箭矢已经到了他的头部,杨虎石脸色一变,头部猛的向左边一偏。 “嗤——”的一声。 “啊!我的耳朵。” “啊——” 杨虎石闪过了头部要害,但终究没有全部躲闪开,热血碎肉挥洒间,耳朵瞬间被射掉了一大块。 箭矢射穿耳朵之后,速度略减,但依然射在了后面紧跟其后的一名亲兵眼睛上。 这名亲兵惨叫一声后掉下马,却瞬间被后面的战马踩成了肉泥,但他的战马却受到惊吓,一阵嘶吼乱跳,又不可避免的影响到后面的人。 这个时候,杨虎石一人一马距离出口已不足二十米。 杨虎石碎耳带来的巨痛引起的惨叫声还未落音,又一道箭矢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便在此时,杨虎石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残忍,左臂瞬间抬起,迎向箭矢。 “嗤——” 闷哼一声,箭矢将小臂贯穿,尔后从杨虎石头顶擦着头皮射向后方,又是一身惨叫声后,后面又有一名倒霉军士重箭掉马,被后面战马踩死。 杨虎石在抬起手臂的瞬间,身体猛的一缩一滑,人已到了战马的胯下,刚好躲过了后面紧跟着射来的又一支箭矢。 这一折腾,战马却带着杨虎石距离出口已不足十米。 就在这个时候,杨虎石神色狰狞间,一刀略微用力的砍在战马的屁股上,马儿吃痛,痛嘶一声,猛的加速,十米的距离眨眼即过。 就在眼看着就要撞在王君临让人垒的石墙上时,一道人影突然从马匹胯下飘出,射向只能通过一人的出口。 杨虎石眼看着就要冲出山涧口,心中来不及松一口气,突然警兆乍起,一把薄如蝉翼,几尽透明的宝刀,突然出现向杨虎石头顶劈来。 同一时间,两把长剑一左一右宛如两条毒蛇,刺向杨虎石的双腿。 杨虎石神情骤变,手中长刀化为一片雪白刀芒护在了身前。 “铿!铿!铿!”三道金石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杨虎石脸色难看之极,身体止不住向后退了三步,又回到了深涧内。 沈光和麾下两名‘鬼眼’组织高手,却是脸色一白,身体止不住也向后退了三步。 三人蓄势半天,联手一击,本以为已经重伤的杨虎石就算不死,最起码也能让其重上加伤。但没想到双方竟然拼了个平手,虽然又成功的将对方逼回了深涧,但依然禁不住脸色凝重起来。要知道沈光是滞固期巅峰高手,两名鬼眼高手也是筑基期,三人合力偷袭一名伤者竟然是平手,那只有一个可能,对方的实力已经超过滞固期高手——是一名破功期高手。 由滞固期晋升为破功期是一道分水岭,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能越过这个坎,虽然晋级难度很大,但两个级别的实力却也是差别极大。 所以,沈光和两名筑基期的属下能够将受伤的杨虎石击退,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王君临远远站在陷坑的另一头,看着刚才深涧口的对拼,微微吃了一惊,杨虎石的实力出乎他的意料。 杨虎石被击退到深涧内,忌惮头顶的箭矢,根本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他脚刚落地的瞬间,借势猛蹬地面,一声狂吼,宛如一枚出膛的炮弹,又从深涧出口射了出去。 沈光三人似早已有预料,杨虎石的身影刚刚从出口现身,三人的攻击再次已经发出。 沈光手中天蝉刀若隐若现,竟然听不见丝毫破空声,配合他诡异的身法,仿佛突然就出现在杨虎石的头顶,另外二人手中长剑依然刁钻阴毒,攻向杨虎石的两腿。 不过,三人的攻击,不论是威力还是气势,比起上次的蓄势一击,都明显弱了一些。 “铿!铿!铿!” 金石碰撞声再次响过,杨虎石怒吼中,身体又止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又退到了深涧内。 第三百五十三章 杨虎石的惧意 沈光三人却是脸色微变,沈光一连向后退了三步,另两人更是止不住向后踉跄退了四步,再差两步甚至就到了陷坑里面。 不等沈光三人稳住身形回赶上来,只听又是一声怒吼中,杨虎石面带疯狂之色,又从深润口射出。 沈光此时已顾不上等身后二人一起攻击,一声大喊中,腾空而起,身形如箭,手中天蝉刀合为一道晶光,切向了杨虎石。 “砰——” 响声震天、金光四射、灰芒乱舞,沈光从二人相撞处踉跄弹出三米多高,眼看着就要落向身后的陷坑。 王君临在对面看的脸色微变,身形闪动间就要前去搭救。 然而,还在空中的沈光却是怒吼一声,身体硬是在空中改变方向,最后险险的落在陷坑上埋搭有桥木的地方。 “噗”的一声,沈光一口热血喷出,脸色变得苍白。 反观杨虎石身形却是纹丝不动,并且脚步晃动间就要再次冲向沈光将其反杀。 这个时候,沈光两名筑基期的属下终于赶了上来,两人一脸决然之色,一上一下化为两道淡金色剑芒刺向杨虎石。 “铿铿!” 杨虎石这次虽说略微有些仓促应招,但破功期高手就算随手一招,也不是两名筑基期的武者所能正面应对的。 两人蹬蹬蹬向后踉跄着退了六步,嘴角溢血,眼看着受了不轻的内伤。 杨虎石上身微微一晃,待稳住身形之后,发出一声狞笑,身形化为一道虚影,向这两人扑去。 便在此时,破空声响过,只见虚影一闪而过,四枚铁刺,一上一下已到了杨虎石身前。 杨虎石脸色一变,手中长刀猛然化为四道虚影。 “砰砰砰砰!” 杨虎石精准的劈飞了四枚铁刺,但刚刚跃起背向深涧的身体也是止不住的又向后跌了回去,他身体还未落地,王君临已化为一道影子,出现在了他身前,手中龙雀刀举重若轻的切向杨虎石咽喉。 这一刀看似平淡、无奇,只是简单的一切! 但在杨虎石的感觉中,却偏偏这一刀自然而然,浑然天成,看似平着切来,但仿佛又挥成一道玄妙的弧线,轨迹诡异莫测,自己全身上下都笼罩在此刀锋芒之内,让他有一种躲无可躲的感觉,无论他闪到那边,都感觉能够被这把刀伤到。 王君临早在数月前目睹春秋使者施展春秋刀法举重若轻的击杀妖谷六名人妖时,便对春秋刀法有所触动和感悟,在昨天击败白蝎帮主陈玄鹏的时候,春秋刀法便有了些明显的进步,变得越加圆润,每一招一式都隐隐带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 再加上王君临眼光毒辣,特意选在杨虎石人在空中,本就无处借力,并且此时出招抵挡显然已来不及,顿时让杨虎石陷入死境,看着眼前那道突兀出现的刀光,不禁脸如死灰,便随即眼中掠过一丝疯狂。 电光火石间,杨虎石怪叫一声,双眼瞬间通红一片,脸孔扭曲抽搐,貌似身体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随即便毫无征兆的脸上脖颈以及双手,看得见的皮肤眨眼之间就变得潮红起来。 只见杨虎石狂吼一声,全身毛孔之中有血珠渗透而出,身体突兀的,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背着身体向后划出一道弧线弹射而出。 王君临心中一惊,神情骤变,随即收刀落在了地上,向杨虎石看去。 “噗!” 只见杨虎石脸色苍白如雪,毫无血色,刚落在地上一口热血就从口中喷了出来。 显然他虽然躲过了王君临必杀一刀,但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受伤不轻。 王君临刚才看的真切,刚才杨虎石不知用何种秘法,以受伤为代价,瞬间速度提升了五倍不止,硬生生的将王君临必杀一刀躲开了。 王君临有些吃惊,他从未见过这世上还有这种秘法,心中不禁感叹弘农杨氏不愧是顶尖门阀世家,果然底蕴深厚,不但有破功期高手,而且还拥有此等诡异秘法。 这些念头在王君临脑海中瞬息而过,然后他扭头看了一眼沈光三人,说道:“你们三人去将深涧出口守住,不要再让其他人冲进来。” 随即王君临亮如星辰,冷如刀锋的眼眸里,闪过一道极为森冷的寒光,脚下一蹬,如弩箭一般瞬间来到了杨虎石眼前,手中龙雀宝刀已化为一道寒光,再次切向杨虎石咽喉。 杨虎石之前在深涧中耳朵和左臂就已经受了重伤,刚才又动用秘法,重上加伤,实力已不足正常情况下五成。 此时眼见王君临手中龙雀刀几乎瞬息就到了眼前,刀锋痕迹更是难以捉摸,不由脸色凝重之极,低吼一声,手中长刀车轮般的舞成一片光幕。 “锵!” 杨虎石脸色一白,一声闷哼,踉跄向后退了一步。 “王君临,你竟然也是破功期高手,而且是传说中的内家高手。”杨虎石惊呼道,一脸的骇然与不可思议。 他刚才看似挡住了王君临的刀,但用的是最笨的方法,也是最消耗体力的方法。再加上王君临体内真气相比他们这样的外家修炼者来说生生不息,两人硬碰硬,杨虎石自然又吃了一次暗亏,特别是杨虎石引动了体内伤势,嘴角溢血,耳朵上刚刚凝固的伤口也再次崩裂而开,流溢出血。 王君临也是向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的看了杨虎石一眼,手中龙雀刀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妙万分的圆弧,再次刺向杨虎石。 杨虎石脸色难看之极,他依然看不出王君临这一刀切向他身体何处,一咬牙,手中长刀再次化为一片刀幕,挡在了身前。 “锵!” 杨虎石痛哼声中,踉跄向后退了两步,脸色更是苍白如雪,嘴角溢出一丝血线。看向王君临的眼中已有了明显的惧意。 王君临面色淡然,身体也止不住的向后退了一步,漠然冷寂的看了一眼杨虎石,沉默中脚下闪动间,手中龙雀刀就要再次切向杨虎石。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红票,求收藏———— 第三百五十四章 竟然是龙宫 (非常感谢‘海虎88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便在此时,杨虎石看着王君临神色,心中一寒,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急忙喊道:“秦安侯且慢!” 王君临闻言脚下一顿,站定面无表情的向杨虎石看去。 杨虎石看着王君临,眼中惧色越加浓郁,说道:“在下得到消息这里有一绿林山寨为害乡里,所以带兵来剿匪,没想到侯爷竟然在这里,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王君临淡然说道:“杨将军言之有理,或许其中真有什么误会,毕竟你我二人无冤无仇的!” 杨虎石闻言一怔,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不禁心中一松,然后面现讨好之色说道:“秦安侯言之有理,前些天刺史王大人已经向朝廷报备,提议行军总管衙门暂时由侯爷统领,在下这些天一直等侯爷到来。” 王君临却面露嘲讽之色,心中却已经懒的继续演戏,似笑非笑的看着杨虎石说道:“杨虎石,说出一个我不杀你的理由吧!否则你今天必死无疑。” 杨虎石脸色大变,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他忌惮之极的看着王君临,沉默半响,才咬牙说道:“我用一个秘密换取我的命。” 王君临不置可否的看了杨虎石一眼,说道:“哦!说说看,什么秘密这么值钱,竟然能够换中郎将大人的一条命。” 杨虎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心的看了一眼王君临说道:“秦安侯可知这一次流言之事,背后是何人在算计侯爷?” 杨虎石在说话过程中,眼神一直紧盯着王君临面部,想看出眼前这名二十四五岁,让他产生惧怕之意的青年心中的真实想法。 但直到一席话说完,王君临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听了他的疑问之后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在杨虎石看来显得有些高深莫测,根本就没能看出王君临心中想法的分毫,不免心中失望之极的同时,心也沉到了谷底。 王君临等杨虎石话说完,轻描淡写的看了杨虎石一眼,淡淡一笑,说道:“如果你想用这个消息换你这条命的话,那你可以去死了。” 言毕,王君临脚步一动,人影闪过,破空声响起,他手中龙雀刀化为一道霹雳,向杨虎石咽喉切去。 杨虎石此时身受极重的伤不说,一身力气也所剩无几,却已是强弩之末,对于王君临几乎已是毫无还手之力。 电光火石间,杨虎石脸色巨变,惊恐的尖叫道:“秦安侯饶命!我知道你的女人关在何处!” 嗡! 王君临手中的龙雀刀稳稳停住。刀锋几乎已经碰触到了杨虎石的皮肤。 杨虎石刚才生死一线,从鬼门关口走了一遭,经历了由生到死的的极大恐惧,脸色煞白,全身上下更是汗如泉涌。 “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十息之内如果不能说出让我满意的秘密,你还是死路一条。”王君临收回龙雀刀,眸中流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冷冷的说道。 啪的一声,杨虎石软倒在地,一脸惊恐之极的看着王君临,急忙说道:“你女人叫陈丹婴是不是?她的师尊名叫李宗凤,是陇西李氏家主李宗宪的亲姐姐,你的女人如今关在陇西李氏的祖宅之中,这是陇西李氏对付你的最后杀手锏,除非你不在乎你女人的死活。” 王君临闻言心中一震,那武功深不可测的神秘道姑竟然是李宗宪的姐姐,这个消息让他大感意外,也禁不住感慨千年世家的底蕴不只是朝堂官吏的多少,民间影响有多大,财富是否能够敌国,还有家中是否拥有绝世高手。 另外,最近还有一件事情一直让王君临有些担忧——当日在安宁县外与那名道姑一战之后,猞猁毛毛就失踪了,他派人找了许久,至今都没有找到,而以毛毛的实力、速度和警觉性,又是在荒郊野外,除非有人动用大军合围否则很难被人抓住或者杀死,除非有绝世高手出手,比如那个道姑。 一想起陈丹婴和毛毛都可能已经落在了陇西李氏之手,王君临便感觉到有些烦躁,神色一片冰寒,厉声说道:“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否则要你活着又有何用?” 杨虎石被王君临浑身冰寒气势所慑,浑身一抖,急着说道:“陇西李氏底蕴深厚,势力庞大,可分为三类,一是朝堂之力,从中枢到州郡县,陇西李氏为官为吏者不下于两百人。二是宗族之力,陇西李氏下面有十三分系,族人不下万人,这万人又有数万亲族,且手中都有生意商铺,有农田庄园,仆从、护卫加起来不下五万人,也就是说陇西李氏只要愿意,可以影响雍州的舆论导向和官府的意志,这一次在短短时间内整个雍州都盛传诋毁侯爷的流言,便是此缘故。三是武士之力,陇西李氏不算下面十三分系,光是陇西城外祖宅李园之中便有护卫两千,全部是百战老兵和江湖中的武功高手,只要他们愿意可以给这两千人提供最精良的盔甲和兵器。” “此外,李氏暗中在民间培养和拉拢了不少势力,这白蝎帮只是其中一伙比较大的江湖势力而已。只要是在雍州地界上的绿林帮派,山贼马贼等各种势力,若是没有陇西李氏的首肯,根本难以存活。当然这些势力在侯爷面前都上不了台面,李氏真正依仗的是一个叫龙宫的神秘组织,侯爷那个女人的师尊便是龙宫的人。” 王君临听到‘龙宫’二字时心神巨震,仙隐十门为四门三宫两谷一洞,眼下与他有过接触的有四门中的墨门,三宫的天鹰宫和妖宫,两谷中的春秋谷和药王谷,而据他从孙思邈处所了解,龙宫正是三宫除天鹰宫和妖宫之外另一个宫。只是他从未想过仙隐门中极为神秘的龙宫竟然与陇西李氏有联系,而且这种联系貌似很亲密。 不过紧接着王群临心中又生出另外一个疑问,陈丹婴是那龙宫中的道谷徒弟,那陈丹婴是否也是龙宫中的人? PS:今晚上三更———— 第三百五十五章 鬼门关 可是陈丹婴又是南方前朝陈朝最后一个公主,据王君临暗中调查和推测,分明与陈朝余孽有关联。那么龙宫与陈朝余孽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 “那名叫李宗凤的道姑还有一个叫苏媚儿美丽徒弟还在金城关着,或许从此女口中能够得到答案,还有李风沐身为李氏嫡系长子,一些家族的秘密应该也知道。嗯……当初为对付虫妖将辛苦配制的吐真水已经用完了,看来最近要搜集一些材料,再配一些吐真水才行。”王君临心中暗忖道。 半晌之后,王君临深深的看了一眼杨虎石,只将后者看的一阵心惊肉跳,脸色惨然之极。 王君临也没想到这名正四品的中郎将,破功期的大高手如此怕死,但想来肯定与此人经历有关,再说贪生怕死本就人之本性,在这世上只要是精神和心理正常的人,又有几人不怕死、不贪生的。 想到此处,王君临一声冷哼,说道:“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否则你依然是死。” 杨虎石心中一松的同时,自然连连答应不敢。 “我现在可以饶过你,但你毕竟是一名破功期的高手,实力不低,不管是留在你身边,还是放你回去,总是让人有些不放心,你说,你怎么样才能打消我的顾虑?”王君临看着杨虎石的反应,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杨虎石一愣,脸上掠过一丝苦色,皱眉沉思起来。 王君临看了一眼脸上渐显绝望之色的杨虎石,说道:“我要给你吃一些东西,你可愿意?” 堂堂毒将说要给某人吃一些东西,让人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毒药,杨虎石虽然早有预料很有可能会有此种事落在自己身上,但依然脸色大变,毒将的毒药闻听之下都让人变色,更何况要食之。 杨虎石脸色变幻一阵之后,苦笑一声,说道:“侯爷的毒药自然是独步天下,想来除了侯爷之外无人能解,只是不知在下吃了侯爷的毒药后,会有什么后果?” 王君临嘿嘿一笑,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杨虎石,说道:“你吃了我给你的东西,对你身体有没有损害,这将取决于你的态度。如果你听我的话,我按时给你解药,你和没吃毒药没有什么区别。” 杨虎石闻言之后,半响沉默不语,随后眸中迸发出浓浓的求生之意,长长吐了一口气,说道:“侯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有什么东西要让我吃,就放手施为吧!” 王君临自然不会客气,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药丸,递给杨虎石,看着后者一脸悲壮的将药丸吞吃下去,才微微松了口气。杨虎石是个很怕死的人,这样的人用一枚毒丸就可以轻易控制。 此时王君临转身看了一眼深涧出口,沈光带着一群人轻易堵住了山涧口,山涧两边巨石和弓箭还在轻松的杀着人。 从王君临亲自接下杨虎石,到此时彻底收复此人,说来话长,其实也就半炷香的工夫。 杨虎石带来的五千精兵被从天而降的一堆巨石砸死了上千人,最主要的是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被挡在山涧的四千人,又由于慌乱,马又受到惊吓,坠马被踩死的数百人,紧接着又被头顶上飞射而下的箭射死了数百人。剩下的三千来人一边承受着头顶一边倒的屠杀,一边疯狂的攻打山涧出口,只是本来就狭窄的山涧口被王君临特意下令封死了大半,只留下一人能够通过,这三千来人即使想疯狂的拼命,每次也只能一个人上前,死了之后,下一个人才能再上前,这也是之前杨虎石以主将身份最先来拼命的原因,除了破功期的高手,再没有人能够以一已之力攻破山涧口,更何况即使攻破山涧口,后面还有王君临布置的无数变态杀着等着他们。可以说当他们进入山涧中时,便已经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此时他们一脸绝望、恐慌、愤恨、期盼的看着深涧口,显然这帮人还想着他们已经冲进去的主将杨虎石能够将敌人杀死,然后返回来救他们。 这个过程中头顶箭矢和巨石的攻击,几乎就没有停止过,而这深涧的宽度众人几乎躲无可躲,向前方出口冲去!可是对面的冷箭,以这些人的实力根本突破不了,一时死伤惨重。 直到后来这些人灵机一动,一手拿着死去同伴的尸体挡在身前,一手提着刀剑向出口冲去,才开始有不少人冲到深涧口前,但却又轻易被守在出口的沈光带着杀死。 有人看着眼前出口也是死路一条,便想着回头从近三十多米高的巨石堆上翻越过去,只是这样的人一行动,便会受到头顶的巨石和箭矢的重点照顾,根本没人可从此路逃脱。 所以,此时还在深涧中的近三千人精神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好了,我让我的人停手,你收拢你的人,知道怎么说吧!”王君临给杨虎石说道。 杨虎石立刻点头答应:“卑职知道怎么说,还请侯爷立刻下令。” 王君临也不拖延,赶紧给旁边亲兵吩咐下去,后者用手中旗子向山涧两边山顶打出了旗语,山两边的突厥死士顿时停手,并且直接消失在山涧下面人们的视野之中,同时沈光带人也认开了山涧出口,放杨虎石走了进去。 后者进了山涧之后,脸上悲苦之色已经变成了一脸的惊喜,对着还一脸劫后余生的属下大声说道:“秦安侯王君临王将军带人从密道赶来支援,贼人被侯爷带人击杀大半,山顶上贼人已经四散而逃。” 此时,山涧中还活着的士兵不足三千人,且他们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没想到在最绝望的时候,却是情势突转,稀里糊涂的敌人逃走了。不由的欣喜若狂,即使是百战精兵也禁不住的喜极而泣,至于他们中郎将大人所言逻辑上是否讲得通,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 第三百五十六章 杀死王君临的机会 黑石山四百里外的陇西城外,那座清美的似乎不肯沾染一丝世俗气息的李园之内,当代陇西李氏主人李宗宪正恭恭敬敬地站在一个软榻前面,回应着软榻上那个人的问话。 软榻上坐着一位妇人,准确的说一位面容美丽的道姑。 就算在大隋天子杨坚的面前,李宗宪也没必要如此拘谨持礼,但在这位道姑身前,他必须低下自己的头颅,因为这位道姑是他的亲姐姐。 若干年前,如果不是这位道姑心狠手辣,一把剑杀死了所有他的竞争对手,陇西李氏这宠大的家产,只怕早已经落在别人手里,哪有李宗宪什么份儿? 李宗宪每次看着自己好似永远不会老的姐姐,总是感受不到姐姐对弟弟的温情,想的更多的是敬重和畏惧,这其中除了对姐姐本身之外,更多的是姐姐身后神秘莫测的那个势力——龙宫。 他这般想着,虽然心安,却也有些心寒,只要他姐姐还活一天,或者说只要龙宫还存在一天,自己在陇西李氏就不能算是完全的主事人,有些事情他姐姐或者龙宫想要插手干预,或者说让他做什么事情,不管他心中是否愿意,都不好拒绝和反对。 “不管是你,还是杨素,你们永远不知道你们要对付的是什么样一个人。”名叫李宗凤的道姑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毫不留情面冷声说道:“我从未想过依靠你和杨素,以及于氏等其他势力能够杀死王君临,其实我只是想让你们逼迫他失去朝廷给予他的爵位、官位,特别是军权,要知道他麾下有三万虎狼战士,我们龙宫想要对他做什么凭白多了不少麻烦。” 李宗宪世称聪慧,不然也不可能把持陇西李氏这么大的产业,但在姐姐面前,却是被鄙视的不行,面上一热,皱眉说道:“那王君临真有这么厉害?” “哼,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李宗凤眼中寒光一射,恨声说道。 李宗宪面色恭谨,但心里却另有想法,心想我才不管你们想要从王君临身上得到什么,我只知道这小子不但害的我们李氏失去了张掖郡的兵权,而且只要这小子待在雍州界面,便会无形中给他们陇西李氏造成很大的威胁,如锋芒在背。要知道,王君临自出世之后,已经有太多门阀世家栽到其手上,被世人称之为“门阀杀手”,比如昌平王邱瑞最惨,家破人亡。越国公杨素两个孙子直接或者间接死在王君临手中,一个孙子还断了一只手。礼部尚书周成言身死。关陇门阀于氏于仲文被王君临害的丢了刑部尚书。至于他们李氏就不用说了。 道姑骂道:“我迟来了一步,你竟然将你长子风沐派到了白蝎帮,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白蝎帮已经完了,你藏在黑石山的那些贵族和大地主们恐怕已经落在了王君临的手中,当然还有你儿子风沐。” 李宗宪脸色一变,一脸难以置信的应道:“姐姐,这怎么可能。” “你竟然质疑我的话,你就等着看吧!”李宗凤冷漠看着自己的弟弟。 李宗宪眯眼说道:“风沐虽然有荒唐的时候,但为人机灵,这几年替族中处理不少大事,能力和经验都不缺,而且他身边的有百名护卫都是好手,见机不对,没有人能够留得住他。” “你们这些门阀世家。”李宗凤讥讽嘲笑道:“永远都是这般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控制了所有。” 她继续冷冷说道:“好了,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话,相信很快结果就会出来,你还是提前准备一下,说不定王君临会打上门来。” 李宗宪虽然依然不相信,但最终还是点头应下,心中有些不耐烦,正准备退出房去,不料李宗凤却仍然将他留了下来,沉默半晌之后,忧虑问道:“我们李氏的安排,终究是我们的安排,王君临来历莫测,不管将他看得多高都不为过。” 李宗宪想了想后沉着应道:“姐姐放心,以咱们李氏的势力,不管是王君临想要做什么,都没那么容易。就算是皇帝和王君临联手铁了心的要对付我们这样千年世家,没有能够让天下人信服的理由,也不敢胡乱出手的。” 李宗凤一脸的冷漠,寒声哼道:“他很可能有着太多的手段是你之前想像不到的。” “愚弟想过。”李宗宪不慌不忙说道:“就算王君临找到黑石山,能够调来兵马,灭了白蝎,将那些贵族和大地主掌控在自己手中,最多也就是逼着他们拿出粮食,即使一时间解决了灾民饿死的问题,可也彻底得罪了所有贵族和大地主。再加上有我们陇西李氏的话,所有雍州贵族地主们发力,他王君临在雍州不说寸步难行,也绝对难以长久。也就是说顶多就是我们这次计划失败,断不会让王君临反咬我们一口。更何况有姐姐抓回来的那只猞猁和姐姐的那个女徒弟的存在,我们的计划还有成功的希望。” 李宗凤不知想到了什么,长笑一声,一笑起来显得格外恐怖,嘲讽说道:“那只猞猁管不管用很难说,王君临若是真在乎我那个宝贝徒弟,那活该他倒霉。” 李宗宪佝身应是,沉吟半晌后说道:“不如索性以姐姐那徒弟为诱饵,将王君临引来,然后调动高手将其围杀算了。” 李宗凤冷冷看着他:“杀人,又不是一种急活儿……至于高手,你以为我们龙宫不出手,你养的那些废物能够杀得了王君临。” 李宗宪非常不服气,如果王君临真的有可能对他们反咬一口,或者这次铁了心的想要杀了王君临,一个绵延千年的大家族,自然有办法进行反击。尤其是目前,王君临不在张掖郡,身边的防卫力量,并不如看上去的那般严密。 总之,李宗宪很明显不赞同姐姐的这个说法,微嘲说道:“王君临自身即使是破功期的高手,只要不被大军保护,我们想要杀他,虽然有些麻烦,而且一旦杀不死,有可能会被对方疯狂报复,但若真铁了心杀他,也并不是做不到。” 李宗凤怜悯看着自己的弟弟:“杀人就是拼命,不是一个讲究成功率的游戏,你要知道,有一些人你永远都没有杀死对方的机会。” PS:第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百五十七章 刺史被打了 “当然,如果能将王君临杀死。”李宗凤面无表情说道:“皇帝一定不会因为一个死去的王君临,而动摇整个雍州。” “在皇帝的心中,一个活着的王君临,比十个陇西李氏都有价值,但十个死了的王君临,却远远无法和我们陇西李氏相比……你如果看明白了这点,你可以试着去杀王君临,我自然也会帮你,拼了这条老命。” 李宗宪百感交集,哭泣说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晦气话。” 他在心里暗自冷笑着,姐姐虽然看起来依然年轻貌美,武功好像更加厉害了,但毕竟还是老了,说话颠三倒四,莫名其妙,那王君临虽然厉害,手段狠辣,但是哪有姐姐说的那般厉害。 这时,李园管家匆匆跑来,说道:“启禀姑奶奶和家主,刚才府门外射来一支冷箭插在我们正门牌匾之上,上面附着一封书信,卑职已经派人去搜查附近,去抓捕射箭之人,这是书信,请姑奶奶和家主过目。” 李宗凤好似已经猜到信中的内容,微微叹了口气,李宗宪想起李宗凤刚才说的话,不由心中咯噔一声,有些不安。 迅速的拆开书信看过之后,李宗宪脸色大变,失声道:“白蝎帮已灭,我儿风沐落在了王君临手中。” “王君临逼着那些小贵族和地主们将粮食送到金城外至少需要七天时间,我会动用一切力量,在这七天中将王君临逼着绝路上,让他不敢伤害我儿的同时,还要让他主动低头,乖乖来求我们。”李宗宪不愧是陇西李氏家主,很快便冷静下来,而且表现得非常强硬,李宗凤在旁边看着,不知心中想着什么,没有再说什么,一副任由李宗宪放手去做的样子。 …… …… 王君临回到金城,在中郎将杨虎石的配合下,轻易掌控了行军总管衙门,拥有了调动雍州府城三万大军的权力。但他也从暗中暴露在了明处,不到半个时辰,整个金城的人和城外的灾民们都知道了王君临在行军总管衙门。 控制了行军总管衙门,王君临本来是想去先拜访刺史王通,但从留守金城的许敬宗口中得知王通亲自带人去寻找贵族地主们筹粮去了,至今未归。 正想着王通此举到底是何意时,沈光匆匆走来,抱拳道:“启禀侯爷,刺史王大人回城了!” 许敬宗闻言露出奇色,道:“怪了,刺史大人三日前下乡平息谣言,向乡绅筹粮,这可是个耗费日子的活儿,难道短短三日便有收效了?” 沈光神色怪异,道:“侯爷,王大人是被差役抬回来的,他身受重伤,回来时昏迷不醒,如今正躺在刺史府中,大夫正给他诊治。” 王君临闻言,不由大吃一惊,问道:“何人敢对一州刺史动手?” 沈光道:“听说是被城外的灾民殴打,具体情形卑职还正在调查之中。” 王君临和许敬宗互视一眼,断然道:“走,去刺史府看看!” …… 王君临带着许敬宗匆匆赶到刺史府,进入府门,直穿大堂,王君临二人径自入了后院厢房,王通满身伤痕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两眼紧闭,上身缠着带自的绷带,看起来伤的不轻,一名老大夫正忙着给他敷药。 床榻旁还有足足七位妇人,年龄大的和王通差不多,有四五十岁,雍容华贵,年轻小的十七八岁,长得美丽动人,每个妇人身后都有两名小丫鬟一左一右扶着,然后这七个妇人静静立于一旁正伤心抹泪,看这打扮分明就是王通的妻妾们。 王君临二人一进门,众妇人呆怔过后便露出愠色,寻常人家的后院一般是不允许陌生男子进入的,更何况这里还是刺史家的后院。不过,领着王君临进来的王通长子王守文急忙解释介绍,听说是大名鼎鼎的秦安侯,妇人们不敢怠慢,一脸惧色的纷纷行礼,王君临客气的回礼,然后便不理会妇人们了,上前俯下身,仔细端详着王通的伤势。 神色复杂的仔细端详了半响,王君临道:“请问大夫,刺史大人何时能醒来?” 大夫一脸凝重的说道:“至少七天。” 七位妇人一听,顿时又一边抹泪一边大哭起来。 王通冷笑着看了一眼那大夫,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王通,便告辞离开了。 “刺史病重,按照规定,雍州政事由谁执掌?”出了刺史府,王君临想起一事,突然问旁边许敬宗。 许敬宗想了一下,说道:“按照朝廷官制和惯例,当由司马接掌政事。” 顿了一下,不等王君临发问,许敬宗紧接着说道:“雍州司马是李宗明,是陇西李氏家主李宗宪的族弟。” 说到最后的时候,许敬宗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难看起来,王君临却好像没有被坑的觉悟,他在笑,而且笑得很开心,棱角分明的面容上绽放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只是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眼神冰寒一片,杀机闪烁。 麻烦比想像中来的还要快,王君临和许敬宗刚刚回到行军总管衙门的时候,门外便莫名出现了数千人,一部分是城外的灾民,一部分是城里的百姓。 领头的不是百姓,而是刺史府的十来名官员,为首者竟是那位刚刚执掌了雍州政务大权的李司马,这位李司马长的白白胖胖的,此时一脸的大义凛然。 很快总管衙门前剑拔弩张,两拨人马仗剑对峙,中郎将杨虎石和雍州刺史府所属府兵果毅都尉董波各自拔剑互指,脸红脖子粗地互相瞪视着对方。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一点火星便能将整个总管衙门乃至整个雍州引爆。 “本官雍州司马李宗明,欲见秦安侯,你们还不赶紧去通报,让秦安侯出来见本官?”李宗明穿着浅绯官服,脸上满是正义之色,神圣的一塌糊涂。 杨虎石眼睛看也不看他,虽然官职比李宗明还要低半级,可杨虎石毕竟是破功期的高手,又是越国公杨素的族侄,同样是门阀世家出身,李宗明他还不放有眼里。 PS:非常抱歉,有事耽误了,昨天没有更新,今天力争五更———— 第三百五十八章 看热闹的王君临 (非常感谢‘肥du嘟’和‘DENNISSEE’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当然,杨虎石因为吃了王君临的毒药,为了能够活命,所以才帮王君临做事,此时所做之事自然不是真心的,李宗明此时看着杨虎石便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李司马,我总管衙门有自己的规矩,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李司马领着数千百姓来门前喧哗,末将敢问所为何事?”杨虎石知道王君临在身后某处注视着他,所以打起精神,冷冷地说道,手里的长刀仍纹丝不动地指着李宗明旁边的董波。 “大胆!”董波大怒,手中剑尖又朝前挪了数寸。 “没错,本将就是如此大胆!”杨虎石狞笑,手上的长刀也不甘示弱地朝前递了几寸。 空气越来越紧张,两军相拼,一触即发。 “杨将军,本官是雍州司马,如今刺史大人病重,陷入昏迷之中,总管大人又不在雍州,按照朝廷官制,本官可酌情节制雍州境内所有兵马,包括你和你身后的这些人!”李宗明踏前一步,神情渐怒。 “李司马,本将乃我雍州总管衙门中郎将,只遵总管大人和刺史大人之令,对任何地方官员不听调,不听宣!今日任何人敢闯进我总管衙门一步,本将管教他试试我手上的宝刀是否锋利!” 李宗明气得脸色铁青,身躯微微发颤,给懂波一个眼色。 董波顿时大怒,喝道:“好个不懂规矩的东西,今日董某教你怎么遵守上官之令!众府兵将士听令!” 轰! 身后数百余名雍州府兵将士脚步一顿,列出整齐的阵式,齐刷刷地将手中长戟平放,笔直地指着雍州行军总管衙门内的将士。 杨虎石长笑一声,怒道:“本将和麾下兄弟确实不懂做人,但也不是你一个小小果毅都尉敢教本官怎么做官的……” 说着话,杨虎石笑脸一收,暴喝道:“总管衙众将士听令,门外之人胆敢踏入一步,杀无赦。” 轰! 两排弓箭齐刷刷地指住营外的官员,将士和百姓。 辕门外,除了满脸杀气的刺史府的府兵将士外,官员和灾民百姓们的脸色全变了,他们没想到总管衙门的这位中郎将竟暴烈至斯,强硬之极,弓箭竟敢指向雍州司马大人,两军大战眼看一触即发。 官员们尚能勉强保持镇定,不少颇具风骨的文官脸上竟露出轻蔑的冷笑,挺着胸膛勇敢地迎向散发着幽冷寒光的箭矢。可这些灾民百姓却不一样了,他们可没有视死如归的勇气,原本就是被人威逼利诱裹挟而来,可当幽冷的箭尖指住他们时,一个个心中恐惧的不行,大多数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空气里似乎能听见炸裂的脆响,双方剑拔弩张,眼看便是一场火拼。 王君临就是这个时候从总管府里面走了出来,看见门前对峙的这一幕。 王君临楞了一下,然后笑了。 嗯,看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他挥手让亲兵找了一把椅子过来,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去,很认真地看起了热闹。 总管衙门前,双方僵冷紧张的空气仍旧未消散,一边平执长戟,一边拉弓搭箭,这个时候似乎谁大声咳嗽一声都会引爆这团空气,然后死伤一片。 武将们动手,文官们动嘴。 李宗明气坏了,他没想到王君临本人都没有见到,这杨虎石不知道吃错了什么样,竟然敢如此桀骜,连他这个雍州二号首长司马都不放在眼里,眼下刺史病重,他初掌大权,做的第一件事情,对方就不拿他当回事,往后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司马大人情何以堪? “杨虎石,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话没说完,李宗明眼角余光突然看见王君临坐在总管衙门里面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辕门前的对峙,那漠然的眼神,讥讽的表情…… 李宗明呆怔了半响,接着胸中一团怒火直冲天灵盖。 这个混帐……我们在这里为了逼你出现,差点大打出手,你却跟局外人似的坐在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这还是人吗? 李宗明立马转移了目标,指着王君临大怒道:“秦安侯,你太过分了!” 王君临淡淡一笑,站起身,来到李宗明身前,也懒的行礼,道:“你是何人,胆敢带乱民冲撞行军总管衙门,你难道想谋反不成。” 李宗明脸色一变,怒道:“王君临你不要胡说八道,数千百姓为什么自发来这里找你,你自己做了什么丧尽天良、遭受天谴的事情自己难道不清楚。” 面对李宗明的怒火和反扣屎盆子,王君临不以为意,神色始终一片平静。 “秦安侯,我雍州北边三郡为何会出现数百年都从未出现过的雪灾,致使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面临被饿死的悲惨结果,这件事情因你而起,你要如何交代?”李宗明冷冷地问道。 “莫须有之事,本侯何须交代?”王君临淡淡笑道。 “事实俱在,何谓‘莫须有’?”李宗明阴沉着脸问道。 “李司马所说的事实是什么?”王君临态度很客气,只是眼神带着几分讥诮:“难道你们陇西李氏代表着天意,你李宗明还是你李氏家主李宗宪想成为天子?” 李宗明脸色一变,倒吸一口凉气,努力克制怒意,他只知道王君临用毒之术出神入化,武功高强,手段高明,出道以来,战场上也战无不胜,但从未听说过王君临口才如此犀利,字里行间一直围绕谋反说事,而且还偏偏说的言之有理的样子,这些话若是传到京城皇帝的耳中,会给他们陇西李氏带来很大的麻烦。 此时此刻,李宗明觉得王君临的脸上的讥诮之色很刺眼,很讨厌,也很危险。 “秦安侯,本官知道你放火烧山,烧死无数生灵不是故意的,可这件事太大了,太严重了,招来了天谴,让上天降下了百年难见的雪灾,你若是不给个说法,城外十数万灾民不会放过你的。” 王君临淡淡朝门外的百姓们瞥了一眼,道:“本侯还是那句话,莫须有之事,何来说法?” PS:先送上两更,今晚上努力再写三更———— 第三百五十九章 你是白痴啊 (非常感谢‘看穿越成瘾’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李宗明嘴角噙着冷笑,道:“秦安侯,是否莫须有不是你说了算,而是十数万百姓说了算。” 王君临一脸莫名的说道:“李司马,你说的话能代表十数万百姓的意思?” 李宗明冷哼道:“本官乃雍州司马,自然能够代表十数万百姓的意思。” 王君临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李宗明,说道:“李司马言称自己代表十数万百姓的意思,那你知道这十数万灾民此时心中所想?” 李宗明轻蔑的看着王君临,说道:“本官当然知道他们此时心中所想,他们此时一心想着让朝廷将你这个罪魁祸首拿下。” 王君临一脸讥讽道:“白痴,百姓眼下一心只想着如何填饱肚子,连这都不知道,还敢大言不惭的在这里言称自己代表着十数万灾民心意。” “你……”李宗明气结,一时无法反驳。 王君临却又说道:“你既然言称是雍州司马,不知道想办法给百姓筹集粮食,却来这里做如此荒唐可笑之事。真是可笑之极啊!” 李宗明大怒:“王君临,你太失礼了,本官比你官大了一级,你便是这般对待上官的么?” 王君临不答话,却嘿嘿冷笑。 李宗明看见王君临眼里那抹讥诮的光芒,呆怔片刻后,顿时读懂了王君临眼神里的意思。 这般对待上官又怎样?这家伙在京城让昌平王府家破人亡,弄死了越国公杨素两个儿子,借科考一案弄死了礼部尚书周成言,让刑部尚书于仲文丢官,他一个州府司马在地方上是重臣,但这些朝中大佬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估计在王君临眼里什么都不是? 二人站在门前你来我往,针锋相对之时,李宗明身后的人群却有了动静。 十来名雍州官员夹杂在人群里,不知谁带头蛊惑了几句,百姓们纷纷喧嚣骚动起来。 骚动的情绪渐渐扩大,由开始时的小声议论,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不知谁带头,忽然喊出一句“狗贼以死谢罪,才能让老天收走灾祸!”,事态顿时失控了。 数千百姓异口同声叫嚣着“狗贼以死谢罪,才能让老天收走灾祸!”“秦安侯若还是人,当以死谢罪!”等等之类的口号。 喊了几声后,人群的情绪忽然膨胀到顶点,激动之下,忘形地往前跨了几步。 仅只几步,事态徒然变得严重了。 王君临眼皮猛跳了几下,李宗明却是心中大喜。 眼看事态越来越无法控制,数千条人命便在二人的一念之中,喧嚣的人群前,二人冷冷对视,良久,李宗明冷笑道:“秦安侯,民心难违,已是这般时候了,秦安侯当束手就擒,由本官将你拿下送到京城,交由陛下发落。” “白痴!”王君临冷笑着骂了一声。 李宗明怒极反笑,但不等他说什么,便见王君临忽然间敛起了笑脸,神情变得无比阴沉森然,扬声大喝道:“杨虎石何在?” 杨虎石挺起腰,大声道:“末将在!” 王君临眼中的杀气喷薄而出,一字一字地道:“你带人在门内列阵,任何敢跨进此门一步,给我当场射杀!记住,任何人!包括雍州司马李宗明这个白痴!” 杨虎石神色中闪过莫名光芒,暴喝道:“末将遵令,任何人敢跨入辕门一步,当场射杀!众将士集结,列阵!” 轰! 数千战士在门内列好阵式,前四排拉弓搭箭,后面几排手执长戟,一排排兵器在阳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寒光。 原本在门前与官员和百姓对峙的百余将士也迅速收刀后撤,退回阵列中,门前顿时空出了三丈方圆的空地。 这一次列阵,与刚才的对峙和喧嚣绝然不同,标准的击敌战阵,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杀气,幽冷的兵器直指大门外,散发出铁锈般的血腥味道。 李宗明心中狂喜,但官员和百姓们却是彻底的呆住了。 辕门前三丈的空地,却再无人敢往前跨出一步,看着不远处王君临面带森然杀机的脸,想着王君临的凶残事迹,没人敢挑战他刚才下的这道命令,因为他们都感觉这位毒将可不是说着玩的,对面总管府的将士是真的会对他们动手杀戮。 “秦安侯,本官不相信你敢杀戮百姓,大家不要怕,他们不敢动手,跟着我进去。”李宗明脸色铁青,气得浑身直颤,但心中却是欣喜激动,只感觉自己距离成功只差一步。 说着话,李宗明便率先向前走去,后面其心腹官吏咬着牙便准备逼着数千百姓往前冲,人为的制造出一场杀戮出来。 然而,无数箭矢长戟相指,百姓们没有一人敢往前迈出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步,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们只是百姓而已,不是死士,相比相信王君临不会下令杀他们,他们更相信刚才义正言辞的李司马大人更不敢下令杀他们。小小瓢虫都知道装死保命,更何况是人类,百姓们虽然平庸,但在保命方面的意识和眼色不输于任何人。 不仅如此,许多胆小的百姓趁着人群里的官员们不注意,悄无声息地往后挪退,还有的顾不得看官员铁青的脸色,索性掉头就跑,有人带头,颓势愈发无可阻挡,刹那间便跑掉了一半人,剩下的则大多数是李氏仆人和佃农所装扮灾民,不敢逃走,只好一脸惧色强撑着站在门外。 李宗明快气疯了,他没想到王君临做事竟如此蛮横霸道,而这些贱民事先拿了他那么多好处,竟然就此逃走了。 杨虎石仗刀立于门前,随着行军总管衙门将士列出战阵,杨虎石整个人的气势徒然一变,长刀平举,满脸杀机,刀尖直指董波,然后,重重向前踏出一步。 董波脸色一变,有心迎刀而上,然而看见门内杀气冲云霄的总管衙门将士,再看看今日自己身后数百人的属下,董波心生惧意,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杨虎石平举利剑再向前踏出一步,董波再退…… PS:第三更送上,至少还有两更———— 第三百六十章 时机成熟了 如此反复,官员和百姓们仅剩的一点余勇终于消失殆尽,人群开始缓缓朝后挪退。 李宗明脸色铁青,颌下三寸青须微微发颤,努力强撑着司马的脸面和尊严,心中却暗自检讨,这种利用民心逼迫王君临的方法恐怕是用错了人。 他却不知道,若是这个时代土身土长的人,自然是极重名声,被万夫所指,轻则气的吐血,重则自杀,可此时看着王君临,心境根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这个才二十多岁的青年,到底经历过何事,意志如此坚强…… 王君临盯着李宗明,淡淡一笑,道:“李司马,不如你进来,我们谈一谈,说不定在李司马的劝教之下,本侯自杀谢罪也不是不可能。” 李宗明闻言大喜,但看了看门内依旧杀气冲天的总管府将士,和那一支支搭在弓弦上散发着幽冷寒光的利箭,再看看王君临满脸恭谨温和的微笑,李宗明心中一寒,才反应过来王君临在戏耍他,心中闹怒的同时,和刚才的官员百姓一样,这一步怎么都迈不出去。 “本官,本官……哼!”李宗明狠狠一甩袍袖,转身离去。 李宗明一走,剩下强撑着的官员们如蒙大赦,忙不迭跟在李宗明身后离开,今日所谓缉拿造成雪灾元凶的正义行动,终于成了一场闹剧。 王君临盯着李宗明等众人的背影,说道:“那些贵族和大地主们的粮食什么时候运到?” 旁边沈光立刻说道:“回禀侯爷,最多再有两日,所有粮食就会送到金城外。” 风波暂时平息了,王君临用无比蛮横霸道的方式将这桩案子强压下来。可是,这种方法终究落了下乘,当时箭在弦上,王君临也是被逼无奈,但凡有更温和的法子,他也不会选择用这种霸道狠毒的办法消弭灾祸。 “今日末将遣人出营采买粮食,结果空手而回,城里东西两市的商人们不愿卖粮食给咱们,而且城里官民怨气颇大,总管衙门出去的人处处受人白眼谩骂,酒肆也不卖酒给我们了,之前卑职派人出去本来想给侯爷采办一些东西,城里街上走一圈,莫名其妙总有几个臭鸡蛋烂菜叶砸脑门上,回头找人也找不着……侯爷,看这架势,他们想孤立咱们啊。”杨虎石在旁边小心的说道。 王君临呆怔不语,许久,苦笑叹了口气:“陇西李氏在雍州果然是势力庞大,但若是能够一手遮天,我是不信的……” “侯爷,之前奉刺史大人之命,我们军中粮食也剩余十日,眼下军营里的粮食大概只能支撑三天,若再采买不到粮食,三天后金城内三万大军要断粮了。不如用那李风沐威胁陇西李氏。”杨虎石苦着脸道。 粮食是所有一切的基础,民心也好,军心也好,充足的粮食才能将它们死死握在手心里,特别在眼下闹灾的时候,粮食尤为珍贵。 不得不说,陇西李氏拿捏住了重点,但王君临不想在此时将李风沐拿出来当做与陇西李氏暗斗的砝码。 王君临虽然厉害,可若是没了粮食,他眼下刚刚控制的三万州府大军就是一只没牙的老虎,怎么都蹦跶不起来。无数史实都有过记载,再忠心再无敌的军队,只要断了粮食,他们会成为最可怕的恶魔。 王君临敢于亮明身份,且蛮横和霸道的资本全在他控制了三万州府大军,但州府大军若因粮食而内部瓦解崩溃了,王君临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大不了用最原始的方法将其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李宗明的算盘打得很精细,从常理来说,确有可行性。 “传令城中大小商铺,谁敢卖粮食给总管衙门和州府大军,莫怪本官不客气!”李宗明捋须沉声道。 董波点点头:“府兵中的将士们也会留意,若有人不长眼卖给总管衙门粮食,末将先把他全家剁了,只是下官担心那王君临下令让军队抢粮食。” 李宗明眯着眼笑道:“哈哈哈,本官等的就是他下这种命令,可惜王君临不会这么蠢的。” …… …… 两日后,清晨,辰时。 太阳刚从东方惺忪地冒出了头,火红色的圆球带着几分慵懒的意味,懒洋洋地挂在大漠东边的地平线上,不甘不愿地徐徐升起。 金城南城外,那些贵族和地主们终于将粮食送到了。 近百名贵族和大地主拿出的粮食加起来足有十万石,已经足够十万灾民吃上三个月了。不过王君临是有底线的,底线就是必须还粮食,借粮的过程可以狠一些,但粮食不能不还。 这是王君临对众地主和贵族们许诺。 王君临心中很清楚,大家都不是圣人,包括王君临在内,自己盆满钵满,多得溢出来时,溢出来的那部分可以无私地奉献出去,如果人格再伟大一点点,盆里钵里的也可以稍微拿点出来,再多就翻脸了。 这不是自私,而是人性,世上绝大部分人的人性,可以奉献,但绝不能奉献全部,一半都要考虑一下。 所以王君临先兵后礼,先以生死逼着他们拿出粮食,再拿出的契凭给了他们足够的底气,以官府的名义借粮食,永远不担心会赖帐。 契凭王君临当然做不了主,但是刺史王通可以,王君临在没有经得王通同意的情况下,就已经替王通做了主,之所以这样,是他想看看王通知道雍州百姓的危厄解决之后会怎么做。 十万石粮食,可以说王君临把雍州境内近半隐型的存粮全都搜罗干净了,再也不用担心数天后官仓已空时,难民们会闹出大乱子,在灾年里,粮食是稳定人心最大最有效的东西。 王君临提前得到消息,今天一大早粮食就能送到,所以一大早便派人在南城门外搭设了一个看台,然后将城内百姓和城外灾民全部聚集到了这看台之下,他筹划多日的一件事情在粮食运到之后,终于时机成熟了。 PS:第四更送上,至少还有第五更———— 第三百六十一章 众口铄金 此时,迎着无数道或忐忑或愤恨或麻木的目光,王君临负着手走上木台,后面的一队士兵押送一百多人走上看台。而在他与无数百姓之间是一万精锐大军。 王君临走上木台,先朝鸦雀无声的人群淡淡扫了一圈,然后再看了看远处带着一队府兵看着这边的董波,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上前踏了两步,王君临面朝十数万百姓,丹田用力,声音传出数里之远:“本官乃大隋秦安侯,大隋皇帝陛下钦封的雍州张掖郡鹰扬郎将,镇远将军王君临,你们之前肯定认识我,但从今日起,你们一定要记住我的模样!” “去年入冬以来大雪不断,直到今年立春之后,天色多是阴沉,大雪时时降临,致使我雍州北边三郡遭爱雪灾。随后便出现流言,说是本侯放火烧山,引来天谴所至。” “本侯做事敢作敢当,去年吐谷浑人犯境攻打西平郡之时,有五千突厥骑兵冒充吐谷浑人在我张掖郡烧杀劫掠,本侯将他们诱骗到祁连山中,的确是放了一把火,将他们全部烧死了,也的确烧死了一部分山里面的生灵。但祁连山中在大冬天的能有多少生灵,大家身为本地人,难道会不知道。就这件事情会让老天降灾?” “是本侯做的事,本侯拍拍胸脯认便认了,但若不是本侯做的事,本侯岂能认,是非曲直,黑白善恶,公道自在人心,知道你们都不信,本侯有口难辩,今日带来一百七十四人,这些人你们中有许多都应该认识,他们前些日子散布在金城郡各处,散布流言,编造谣言,打着本侯的名号,做一些欺压百姓之事,本侯听说之后自然怒极,所以派人将他们抓了过来!” 说着王君临转过头,眼里的笑意渐渐变冷,扬声道:“现在这些人会将何人指示他们,目的又是什么,其中黑白曲直,当着大家的面,给大家说清楚。” 押着最右边一人的两名将士将他往前一推,那人颇有些肥硕的身躯踉跄两步,被推到台前站定。 “此人是十里镇的里正,我们从北边来往金城郡的百姓,都被他抢了身上的财物,还说……还说是奉……” 顿时有不少灾民认出了此人,见他此刻被五花大绑的模样,台下人群发出一阵惊疑的窃窃议论声。 这位十里镇的里正脸色苍白,神情惨淡,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垂头不语,王君临耐心等了片刻,见他不发一语,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那两名将士颇有眼力,见状上前朝这里正膝弯处狠狠一踢,里正扑通一下面朝百姓跪在台前,疼得不由自主惨叫。 “将所有真相说出来,否则让你生不如死,杀你全家。”沈光在旁边低声冷冷地道。 听出沈光语气里森然的杀意,这位平日在镇子上势力颇大的里正身躯狠狠抽搐几下,抬头朝百姓扫了一眼,然后垂下头去,大声哭喊道:“一个多月前,雪灾出现之后,陇西李氏来了一个管事,将我和县里面一些人叫到了一起……总之,这流言是陇西李氏让人散布的,我带人抢灾民的财物并且打着秦安侯的名号,也是陇西李氏吩咐我这么做的。” 台下百姓短暂寂静片刻,然后发出轰然的议论声。 空地边沿,远远静观的董波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见事态已覆水难收,董波咬着牙,原地狠狠跺了跺脚,转身朝司马府跑去。 王君临森然道:“下一个!” 如此这般,一百多人一一说出真相,百姓们早已哗然一片,特别是其中有近半人提到,陇西李氏将拥有粮食的贵族和大地主们强行送走,藏了起来,让官府想筹集粮食无从筹集的时候,灾民们顿时愤怒了,开始大声咒骂陇西李氏,跟炸了锅似的喧嚣起来。 所谓众口铄金,若是一两个人这样说,未必让这些百姓相信,但足足一百七十四人都这样说,而且这些人中每一个都有一些灾民认识他们,在台下一传十,十传百,对这些人说的话便信了十分。 “你们其中有一部分是受一些官吏的指示,你们现在一一将他们的姓名和官职说出来,本侯保证你们的家人绝对不会受到威胁和报复。” 一部分人浑身一颤,脸色迅速苍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沈光冷冷一笑,轻声道:“你们若是不说,不光你们死,你们的家人也难逃一死。” 这些人顿时眼泪流得更急。 他们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参与到对付王君临的这件事情中是一件多么蠢不可及和找死的事情。 木台上,王君临负手望天,冷冷地道:“本侯在等你们回答。” 一个接一个追问,王君临和沈光一步接一步紧逼。 这些人这时也大概明白,今日怕是自己的大限到了,当着满城百姓的面,一切阴谋交代得明明白白,纵然王君临饶过他们,百姓也饶不过他们,至于陇西李氏,肯定不会为他们出头的,更何况…… 这些人忽然纷纷抬起头,望向远处被沈光的属下们簇拥在中间的一群百姓,这是他们的家人,这些人眼里露出留恋和懊悔的目光。 家人的安慰终于击破了他们内心最后一道防线,其中一个人率先黯然道:“指示小人的是金城郡府录事胡光明……” “指示我做这些事情的除了那名陇西李氏管事之外,还有刺史府司户孙宏,否则小人身为官差……” …… 一连串官职和名字从这些人嘴里说出来,每说出一个名字,下面百姓便一片咒骂。 抬头望着台下呆若木鸡的百姓,王君临忽然扬声道:“你们刚才都听清楚了吗?耳朵都不聋吧?你们都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我王君临虽然杀过很多吐谷浑人和突厥人,但可曾做过一件伤害我们大隋百姓的事情。可曾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雍州父老的事?尔等何以待恶贼如上亲,待良善如仇寇?本侯也不指望你们感谢本侯保卫家国,而且本侯已经给你们筹集到了粮食。” PS:今日第五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求收藏—————— 第三百六十二章 他难道是个疯子 台下十数万百姓欣喜若若狂,然后便是静寂无声,不少百姓悄然羞惭垂头。 王君临沉默片刻,忽然暴喝道:“杨虎石!” “末将在!” “刚才他们说的名字,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一字不漏!” “按照名字,拿人!” 杨虎石呆了一下,神情有些迟疑,这可是有十多名官员,其中甚至还有正六品的官员。 王君临终究只是鹰扬郎将,刚才这些人供出的名字几乎占了雍州属官的一小半,这些人若全部被拿下…… 见杨虎石迟疑,王君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扬虎石心中一颤,抱拳大声说道:“末将遵令!” 话音一落,他领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将士飞奔而去。 这些官员在城中各处居住,要找到他们并不难,大家只知道今日王君临闹出了大动静,官员们却并不着急,秦安侯哪怕把天捅了个窟窿,最多也就是想办法洗刷自己名声,自保而已,哪还敢反击。 所以这个时候,大家都在自己家里等着最终的结果,谁都没想到,他们等来的却是一队队凶神恶煞的将士破门而入,然后将他们绑上便走。 一个时辰后,十余名官员惨叫连连,被将士们粗鲁地押赴城外木台上,每个人看到台上面无表情的王君临时,表情都充满了不敢置信。 王君临疯了?他也只是一个鹰扬郎将而已,真敢动我们?他知不知道今日会闯下多大的祸? 转眼再看到台上被他们曾经指示做事的人,不少人顿时露出怨毒的目光。 “周强,你敢出卖我,不想活了吗?” “王小三,你胡乱说话,姓不姓我灭你全家。” …… 有不少官员不敢怒对王君临,纷纷威胁他们昔日的走狗。 但这些曾经的李氏走狗此时已知道自己今日必无幸理,又得了王君临保他们全家平安的保证,索性也豁出去了,嘿嘿冷笑不已。 但也有官员看形势不对,畏惧于王君临的凶残名声,主动对王君临跪下说道:“秦安侯,下官也是被人所逼的,下官愿为秦安侯指认逼迫下官做事之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王君临摇摇头,微笑道:“够了,足够了,我不需要知道更多人了。” 这名官员愕然,嘴张了张,终究还是不再说话。 王君临表现得很平静。 对他来说,确实够了,他知道这些人毕竟不是死士,以身死或者酷刑威胁,这些人会将背后的人说出来,挖出来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而且官阶一个比一个大,再交代几个,李宗明和陇西李氏怕是真会拼个鱼死网破了,而陈丹婴还在对方手上,他虽然手中有李风沐这个筹码,但能否换回陈丹婴还是两说的事情。所以,事态一直在王君临的掌控之内,就是因为王君临拿捏住了尺度,“除恶务尽”这个字眼下在雍州不适用,至少现在不适用,清洗要有个范围,此时此刻对他来说杀鸡儆猴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盯着台上一百多陇西李氏走狗和被五花大绑的十余名陇西李氏一系的官员,王君临的目光像一只锁定一群绵羊的狼,戏谑中带着森森杀意。 “构陷上官,瞒上欺下,目无王法,欺压百姓,为了陷害于我,置十数万灾民生死不顾,各位,你们百死莫恕?” 一百多身躯同时剧颤,看到王君临那张充满了杀机的脸,顿时心头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徒然而生。 预感没有骗他们,王君临盯着众人看了一会儿,忽然暴喝道:“恶民一百七十四人,雍州十四名属官横行不法,丧尽天良,按律当斩……” 众犯官吓坏了,其中一人忍不住挺直了身子,大怒道:“王君临!你好大胆,我乃大隋三省所任朝官,你只不过区区一郡鹰扬郎将,有何资格斩我?不怕陛下降罪么?” 王君临森然一笑:“陛下降不降罪,是我这个大活人以后该考虑的事,就不必劳烦死人操心了……刀斧准备,开斩!” …… …… 雍州‘二号首长’司马李宗明府邸大门不断有人进出,无数家仆和差役神情惊惶频频来往于司马府和南城外高台之间,将城外发生的事一桩桩禀告司马李宗明,而王君临满带杀机的那张脸,自然也被家仆们绘声绘色描述得清清楚楚。 “这竖子……好重的戾气!”李宗明铁青着脸冷笑。 直到此刻,李宗明仍坐得住。 那一百多人都是陇西李氏忠心的走狗,但眼下已无法救了,索性舍去,成熟的政治人物懂得在危急时刻该保住什么,该舍去什么。 今日便由得这竖子胡闹,那些人既然敢背叛他们李家,杀了剐了都无所谓,他王君临毕竟不是主掌刑事的官员,更不是刺史大人,杀的人越多,事后便会留下更多的麻烦,至少朝廷御史和官员们弹劾王君临时多了一条。 脑海中思忖着事情,一名管家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颤声道:“老爷,不好了!那些贱民供出了十多位我们李氏一系的官员,王君临已派人一一缉拿,他……他要杀那十多位官员!城外现在已炸了锅了!” “什么?”李宗明心神大震,拍案而起,浑身剧烈颤抖着,咬牙怒道:“这竖子,这竖子他怎敢……怎敢……” “是真的!我们李氏在雍州府一系十几位官员被按跪在台上,眼看马上要问斩了!” 李宗明的脸色刷地白了,失神地喃喃道:“疯子……他简直是个疯子!” “走!去南城门外!本官就不信,他真敢杀我雍州十多名官员!” 听到王君临命人赫然拿下雍州十余名官员,五花大绑准备问斩,脸色铁青的李宗明终于坐不住了。 拿下那一百多名李氏门下走狗倒也罢了,是杀是剐任由他,情当是陇西李氏为自己低估王君临而付出的代价,也算是对这位秦安侯做出的妥协,毕竟家主嫡长子李风沐还在对方手中。 谁知王君临那混账得理不饶人,竟欲将他李氏在雍州一系的官员连根拔起,这般做法可就有点不讲究了。 PS:第六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三百六十三章 进退两难的李宗明 (非常感谢‘那年那天的我’、‘无我世界’、‘闷烧锅’、‘牧笛狼烟’、‘孤勇英雄’、‘心非莫名101’和‘馨霞’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整个雍州因为王通这个外来户,自不敢明言是他李宗明或者李氏的雍州,可是他们李氏至少拥有着不弱于刺史王通的话语权,而且这十多人名义上都是朝廷正经任命的官员,你一个雍州下属的张掖郡鹰扬郎将哪有说杀便杀的资格?而且一杀便是一大批,此事传到京城,朝廷和皇帝将会怎样震怒?这对他王君临有什么好处,他难道就是个疯子不成。 带着几名随从,李宗明身形慌张地纵马朝南城外赶去,每前行一步,心头便愈不安一分。 …… …… 一百多名李氏走狗即使说了实话,但依然被王君临下令斩首,不过王君临将保证尽全力保护他们的家人。 而那十多名官员还没有行刑,王君临在等。 他在等李宗明。 今日要做一件震惊雍州,乃至整个朝廷的大事,这件事必须当着李宗明的面,否则达不到立威的效果,不利于后面他进一步对付陇西李氏。 十多名临时充作刽子手的将士威风凛凛站在台上,手上的横刀在阳光下璨然生辉,折射出幽冷的寒光。 一众官员垂头丧气跪在台上,绝望地等待着加颈的钢刀挥落。 半个时辰后,南城门口几道慌张的身影快速朝这边高台走来,开始是几个模糊的小黑点,然后小黑点慢慢变大,最后李宗明那张熟悉的脸已能略见轮廓。 王君临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 “秦安侯刀下留人!此事还要进一步查……”李宗明惶急的声音远远传来。 话没说完,王君临忽然暴喝出声。 “时辰到,雍州犯官十四人罪无可赦,斩!” 雪亮的刀光毫不犹豫地挥落,在李宗明惊骇万分的目光里,十四颗大好头颅冲天飞起,十四道触目惊心的血泉喷涌而出。 十四颗人头齐刷刷落在地上,台下的人们仍陷入呆怔状态,包括李宗明在内。 直到这十四名犯官被王君临派人抓到台上跪成一排时,所有的人都只认为王君临只是在走个过场吓唬吓唬他们,至多抽几鞭子当是立威,毕竟之前那些人杀的再多,只是贱民,可这十四个人是朝廷命官,完全是两码事。 其实只是将那些犯官抓到台上跪下,王君临立威的目的便已达到了。然而,王君临似乎并不满足于小小教训一下这些官员,而是选择了一了百了。 谁都不相信王君临会真的动手,可王君临却真的动手了。 十四颗人头在沙地上翻滚,鲜血如箭,仰天喷洒而出,台上台下丈余方圆尽被热气腾腾的血染红,人群呆怔片刻后,发出一阵比之前杀那一百七十多名李氏走狗时还要大声的惊呼。 灾民们惊呼过后,很快出现一阵短暂的骚动,再看向王君临的目光中又发生了变化。 相比惊恐或者惊喜的灾民们,李宗明却快气疯了。 当着他的面,不,可以说王君临特意等到他赶来,然后特意当着他的面下令将十四名官员斩首,李宗明久历官场,对这种小把戏自然再清楚不过,无非是打压他这个司马的威信,从而树立他王君临的威信,或许里面还掺杂了几分报复的成分。 台下死一般寂静,隔着老远李宗明似乎都能闻到那淡淡的随风飘过来的血腥味道,在这安静得像坟墓的广场空地上,李宗明甚至能听到那十四具无头的尸首脖颈处鲜血仍如一汪汪活泉般汩汩往外流淌。 他王君临是疯子吗? 这不是十四个贱民,而是十四个朝廷正经委派任命的官员,这个疯子一声令下说杀便杀了,他难道不知道快意恩仇过后要承担怎样的后果?他到底为何会这样做,他难道不怕朝廷和皇帝怪罪,他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个疯子不成?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李宗明站在高台下面,呆呆注视着台上神色平静的好像踩死了几只蚂蚁的王君临,一时间竟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才能符合他的司马的身份。 应该勃然大怒以示自己的权威,还是嘿嘿冷笑以示对这种幼稚的立威手段表示不屑? 可是,这种手段真的幼稚吗? 李宗明情不自禁望向围观的十数万百姓,以及角落中若隐若现一些看热闹的雍州官员的身影,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君临那个疯子身上,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都布满了深深的恐惧和敬畏。 十四颗官员的人头所取得的效果远比之前一百七十四个人头的效果要好的多,而达到了这样的效果,如此立威手段……谁能说它幼稚可笑? 李宗明敢保证,一口气下令斩杀他李氏一系十四名官员,即使是当今皇帝陛下都会有诸多顾忌,定是会有所犹豫。可是王君临这样做了。 王君临真的傻吗?还是另有深意?亦或是被某个他难以想像的人物所指示?李宗明一时想不明白,但他知道现在真正可笑的,恐怕是他这个雍州文官中的二号人物李司马了。 李宗明不由深深懊悔,早知这十四个人已绝了生望,刚才便不应该出门的,不出门的话,他这个暂时执掌着雍州政务大权的司马可以当作全不知情,司马的面子和威严多少能留有几分转圜的余地,进亦可,退亦可,自在从容。 然而此时此刻他站在这里,亲眼见到十四颗人头落地,十数万百姓和雍州无数官吏都目睹了这一幕,并且看到了他,这个时候他该进还是该退?退回去,后面这几天雍州怕是只认秦安侯,而不知他李宗明是何人了,进一步,上前斥责痛骂固然爽快了,可是……站在台上那家伙是个疯子啊,貌似根本不能以常理去揣测,此时他正杀得性起,万一言辞过重激起了他的杀机…… 李宗明非常确信,敢一口气杀十四个官员的疯子,绝不介意再多杀一个雍州司马的。 此时此刻此地,李宗明发现自己已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站在高台边不知说什么或是做什么,脑子里飞快转动着,却遍寻不着一个合适的主意。 PS:今天至少四更————月初急需月票和捧场的支持,九孔拜谢诸位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外侯官统领 很快,震惊的人群渐渐回过神来,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往后看,于是,脸色青红交织的李宗明便落在所有人的眼里,然后大家都静静地看着他,等着看这位执掌雍州的司马大人面对十四颗官员人头,会有怎样的反应。 王君临也站在台上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笑意,他也很好奇,今日自己可以说是把雍州官场李氏一系官员清洗了大半,现在尸首未冷,鲜血未干,这位雍州司马会有怎么样的应对? 于是,这十数万人包括王君临在内,都在等着李宗明的反应。 这种时刻很煎熬,李宗明只恨刚刚自己太冲动,一听到王君临要杀十几个官员便坐不住了,匆匆忙忙跑来却于事无补,反而将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大家互相沉默着,王君临视力好,远远便能看清李宗明脸上的尴尬之色,以及那副进退维谷的表情。 王君临笑了,李宗明脸上那精彩的表情告诉他,今日立这个威看来是没错了。 陈丹婴还在李氏手中,所以凡事该有个度,将对方逼得太狠并不是好事,王君临很清楚这个道理,此时人也杀了,威也立了,见好便收才是聪明人的选择,也该给李宗明一个台阶下了。 于是王君临扬声道:“李司马,雍州这十四名官员构陷上官,更过分的是,他们竟然瞒着刺史大人和司马大人做了这些丧尽天良的事,前几天刺史王大人受伤都是他们指示贼人所为。多亏司马大人明察秋毫,一眼看穿这些犯官的阴谋,下官遵照李司马吩咐,将这雍州犯官共计十四名,全部斩首伏法,请李司马查验。” 人群里又发出一阵惊疑的吸气声,王君临这番话说出口,每个人望向李宗明的目光又不一样了。 李宗明闻言却差点背过气去。 遵照我的吩咐?我会吩咐把自家在雍州一系的心腹属官全杀了吗?你当我和你一样疯了? 愤怒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王君临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时,李宗明却忽然冷静下来了。 他知道,现在是王君临给他台阶下,如果他不接下这个台阶,而选择当着十数万百姓的面跟王君临翻脸的话,那么,王君临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只有天知道了,毕竟,这家伙是个疯子啊。 深吸一口气,李宗明终于生生忍下了满腔的怒火,努力挤出笑脸,甚至还不忘挺腰负手端起官威,露出“一切皆在本官掌握之中”的样子,缓缓点了点头。 “秦安侯所言不虚,这些人与秦安侯有仇,所以散布流言,构陷上官不说,瞒上欺下,狼狈为奸,欺压良善鱼肉百姓之事本官常有听说,今日伏法的这十四人的恶迹本官早已查清,为了不提前走漏风声,本官特意请秦安侯调动人手将这些官场败类悉数拿下。” 十数万灾民和本地的百姓仍惊疑不定,面面相觑间,发现彼此的目光里都写满了不相信。 人群深处不知哪里传出质疑的嘟嚷声,大意无非是今日李司马说早对他们横行不法之事有察觉,前两日李司马领着雍州官员和一大群人跑到雍州总管府门前让秦安侯要个说法?岂不是自相矛盾么? 嘟嚷只是嘟嚷,没人敢大声说出口,况且百姓们现在也都明白了,这是官场争斗,确实与百姓无关,李司马大人前后言行再矛盾,也轮不到百姓来质疑,活得不耐烦的人才会较真,谁较真谁死。 李宗明端着官架子,一派威严不可侵犯的模样,心里却有苦难言。 王君临这竖子好算计,杀人杀爽快了,黑锅却毫不犹豫扔给了他,刚才李宗明被情势所逼,不得不顺着王君临给的台阶走下去,然而下台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刚才当着全城百姓的一番话,无疑承认了这件事是他主使,然后呢? 这件事情有太多的问题,太多的后患,李宗明只觉得此刻自己脑门上简直刻着“麻烦”两个字,而这一桩桩的麻烦,还只能由李宗明自己亲自善后,谁叫自己刚才嘴贱,把这十四条人命担了下来呢? 台下李宗明愁容满面,思绪万千,百姓们议论纷纷,惊疑犹存,王君临却不管那么多,见李宗明很识趣地顺着台阶走下去了,王君临有些失望。 “下官幸不辱命,雍州犯官十四人尽数伏法,往后雍州再无欺压良善的坏官,李司马真是个有学问也有慈悲心肠的好官。” 如此卖力的说好话,李宗明却不领情,台阶下来了,黑锅也背了,既然下了台阶,背了黑锅,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弄清楚王君临敢这样做的原因。冷静下来之后,他不相信王君临是傻子或者疯子,王君临敢擅杀十四名官员,这其中肯定是有某种原因的。 王君临站在台上,与远处的李宗明沉默对视,二人相隔太远,都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奇怪的是,大家都清楚对方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许久,王君临忽然朝李宗明一笑,远远地拱了拱手。 李宗明怒哼一声,狠狠一甩袍袖,转身离去。 王君临身边一个面白无胡须的中年护卫看着李宗明的背影,眼神不但冰冷嘴角还有一丝狞笑:“侯爷将陛下交待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咱家也该回去向陛下交差了。” “侯公公是外侯官统领,亲自来金城,本侯还未好好招待统领大人,再说这只是开始,不管是本侯,还是陛下胃口绝不止于此。”王君临笑着说道。 “也好,有些事情还需要秦安侯详细告诉咱家,咱家好回到京城向陛下禀报。”这个姓侯的统领收回了目光,嘿嘿笑道。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王君临便和侯公公回到了金城内总管府衙门,两人密谈了半个时辰,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再之后侯公公便消失了。 …… …… 杀了人,立了威,又当着十数万人澄清了那该死的流言,效果很好,但若是不做接下来的事情,王君临的处境依然没有改变多少。 PS:第二更送上,求月票,求捧场————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不借粮行不行? 灾民棚帐区,从搭建到分区,从赈粮到如厕,十数万难民的吃喝拉撒这些日子王通打理的很好,即使王通如今病重昏迷,负责这些事情的官吏也有条不紊的继续做事,只是官仓里面的粮食再有一天就要告罄,而这个时候,王君临弄来了粮食,而且足足十万石。 怎么将这十万石的粮食给灾民食用,王君临自然不用亲自去做,最多安排人去监督,他只要让所有灾民知道这些粮食是他想办法弄来的就行了。 当初藏在黑石山白蝎帮的那近百名贵族和大地主们都是人精,所以不但以最快的速度送来了当初所承诺的粮食,而且还是自己亲自送来的。刚才王君临杀人立威的时候,他们就在高台后面看着,着实受到不少惊吓,此时被王君临召集到总管府宴会厅时,王君临虽然客气,但这些人一个个早已跪倒在地,神态举止恭敬无比。 “甚好,刺史大人和本侯都很欣慰,诸位良绅识大体,晓大义,雍州能有诸位慷慨解囊,实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也,刺史大人和本侯代朝廷,陛下以及百姓,多谢各位了。” 说完王君临直起身朝众贵族和大地主们很正式地长长一揖。 众贵族和大地主急忙还礼,连道不敢。 礼毕,王君临笑道:“大灾之年,不可行奢糜之事,只是今日特殊,本官便代朝廷宴请诸位良绅,宴席或许简陋,但本侯心意却诚挚,还望诸位莫弃。” 众地主不由心中欣喜,脸上有光,湛湛生辉,这位绝世凶人很会做人,也会说话,虽然最开始逼他们拿出粮食的时候,着实将他们吓的够呛,彻底将众人唬住,但紧接着又以他们儿子或者侄子在其身边当差,这看似是以他们儿子或者侄子为人质,但实际上让他们与这位绝世凶人之间多了一个桥梁,这个桥梁正是他们这些贵族和大地主们最缺的东西。 所以众贵族和大地主们被逼着拿出粮食的怨气便消散了一些,等他们将粮食亲自送来的时候,王君临再说几句抬举话,行一个礼,摆个宴席,这样一来,众贵族和大地主们面子有了,与王君临暗中关系更近,于是里子实惠也有了,纵然心中仍有些许怨气,终究也烟消云散。 说到底,这是个阶级森严和弱肉强食的年代,皇帝钦封的开国侯,手中掌控着三万虎狼大军的大将,再加上一件件名震天下的功绩和事迹,在这些大地主和土财主眼里,已然是顶了天的大人物,这样的人物跟神仙下凡似的在他们面前降落,并且对他们非常礼敬和客气,仅是这一桩,便令众大地主和贵族们分外领情兼荣耀了。特别是与之前陇西李氏强行将他们送到黑石山白蝎帮一事相比,更是让他们莫名的对王君临多了一些感激之情。 当然,这里面起主要作用的还是王君临在这个时候掌控着他们的生死。 不借粮行不行?当然行,你的粮食你做主嘛,可若是不借的话,后果可就由不得你做主了,灾年光景,为了防止百姓因为饿肚子而造反,可以说无论文官还是武官,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维持民间的稳定,这个“一切代价”里面,便包括了这些地主们的性命,粮食不借也得借,敢不借的话,二话不说先逮起来,好好享用大牢里十八般刑具,撬开你的嘴,把你藏粮食地方逼问出来,然后一刀把你砍了,砍了还会对外宣扬此人不识大体,家中藏粮千石却对百姓生死漠然以对,良心道德坏到流脓了,杀一个道德败坏的人,百姓们只会拍手称快,绝没有任何人会为他鸣不平。更何况这些人之前也算是参与了算计王君临的事情中,哪敢拒绝。 大灾之时的宴席自是很简陋,席上每人简单三道菜,两荤一素,三道菜一碗黍米饭,没有酒,如此简陋的宴席,可是众贵族和大地主们吃得很高兴,都是财主,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这顿饭菜虽然简陋,但毕竟是秦安侯亲自招待的,这份殊荣不是任何人想有就有的。 食物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请吃饭的人,王君临以主人的身份亲自相陪,屡屡以水代酒,相敬众地主和大贵族们,众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顿简餐宾主尽欢。 另外,这场特殊的酒宴,陇西李氏家主嫡长子李风沐也参加了,就坐在王君临右手首座,和在黑石山上的时候一样,王君临给了他很高的礼遇,但此子在王君临身边坐着可心中却已经恐惧到了极致,在王君临面前表现不堪之极,跟奴仆一般,让所有贵族和大地主们暗自大吃一惊。 李风沐对王君临本来就有畏惧之心,经历黑石山被抓捕一事后,他的畏惧更甚,今天他也目睹了王君临下令杀死一百多名他们李氏走狗和十多名李氏一系官员的过程,但这些都不足以让他对王君临恐惧到极致。真正让他对王君临畏惧如魔鬼的,是昨晚上王君临对他做的一件事情。 王君临这几天派人跑遍了整个金城,终于又找齐了一些制造吐真水的原材料,昨晚上他将吐真水用在了李风沐身上,这种不受大脑控制,王君临问什么,他不由自主的说什么的经历,对李风沐刺激很大。 当初王君临将吐真水首次用在虫妖身上的时候,以虫妖非人般的意志和过人的心智,都是刺激不小,足足半个月没有说话,也正是因为此事,让王君临打破了虫妖的心里防线,多多少少让王君临折服了虫妖,从而两人才有了如今的这种合作关系。 而李风沐不论意志,还是心智,比虫妖相差太多,可以预见的是,这一辈子李风沐都活在对王君临的恐惧之中。 …… …… 陇西李氏在金城中完败于王君临之后,雍州刺史王通就醒了过来。 PSp:第三更送上,还有第四更———— 第三百六十六章 看不透的王通 (非常感谢‘怪咖ii’和‘csn6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这些日子王通领着全城官吏没日没夜守在城外的难民棚帐区里,从搭建到分区,从分发官仓里面的粮食到如厕,十数万难民的吃喝拉撒都得他来操心,再加上前几日又下乡筹粮被歹人打伤,大病一场,醒过来之后,王通已然眼圈发黑,形体消瘦,连眼神都显得有点呆滞了。 “称职”,王通当得起这两个字,大隋别的官吏是什么样子王君临不清楚,但王通以刺史之尊,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却实实在在看在王君临眼里,他为天子守牧一方,虽无杀敌血战之功绩,却有解万民倒悬之劳苦。 得知王君临借得十万石粮食,王通大吃一惊之后,便拖着病体,会见了王君临,一见面便不顾上下尊卑,向王君临深深一礼。 灾民无粮可食,必会生乱,雍州动荡,王君临固然受流言影响,会被逼到风口浪尖之上,但是身上雍州父母官的王通和雍州上下一些官员责任同样不小,只有陇西李氏一系的官员另有所图,才不着急。 所以,这些天粮食是压在雍州上下非陇西李氏一系官员身上的一块巨石,王君临虽然是受害人,但却悄无声息为雍州解决了一桩天大的麻烦,另外王君临所提难民棚帐分区的严律,渐渐也显露出它的妙用。 ………… “棚帐分区之法,委实高明,本官钦佩万分……”感谢过王君临筹集粮食之事,并承诺会以雍州官府的名义在五年之内向贵族和大地主们还上所借十万石粮食。另外,还言称一定会向朝廷报功之后,王通说起了城外的难民棚帐,一开口便露出无比钦佩的表情,再次朝王君临拱了拱手:“原以为秦安侯身怀奇技,擅长练兵打仗,却没有想到秦安侯还擅长治世之技,实在是让本官意外和佩服……” 王君临暗自观察着王通神色变化,脸上笑着谦虚两句。前几天王通突然受伤昏迷之事实在是太过蹊跷,时机太过巧合。而他又从李风沐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 王通继续缓缓道:“前些天,本官整日整夜守在棚帐内巡弋,对秦安侯的布置也用心开始观察,却渐渐发现了一些妙处,‘居住区’内干干净净,乡亲们秩序有条不紊,虽是男女老少妇孺住在一起,却丝毫不见乱象,放饭时都自觉地走出棚帐,到用餐区排队领饭,吃完后若要如厕,则走到如厕区解决,之后再回到居住区,下官初时不解,后来却发现雍州刺史府和辖内大小县合起来不到数百名官吏,管理十数万的灾民却易如反掌,游刃有余,直到昨日,居住区内有一位灾民忽然腹泻,按秦安侯的规定,下面的兵丁将其移到隔离区,不准任何人出入,守在那里的大夫立马为其诊治,发现那位灾民竟然得了痢疾,若不是事先分了区,而且有了秦安侯的铁律,痢疾一旦扩散传染出去,对这十数万灾民而言,又是一桩天大的祸事……” 王通神情充满了赞叹,拱手道:“秦安侯心思灵巧,机智无双,短短几条铁律,却是万家生佛,活人无数,善哉善哉。” 王君临懒得再谦虚,郑重说道:“刺史大人,下官以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粮食的近忧已解决,可从长远来看,雍州北边三郡这一整年的日子也不好过,闻讯而来的难民只会越来越多,粮食只会越吃越少。最主要的是灾年里农耕没了指望,却也不能坐以待毙。下官以为我们眼光长远一些,终归要百姓们找条活路出来。” 王通神情一怔,一瞬间双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道:“这些事情本官也想到了,只是一时间除了赈灾之外,给这些灾民们找不到一条活路,秦安侯可是有良策教我。” 王君临心中叹息一声,心想这王通的城府之深,他即使从李风沐那里知道了一些隐秘消息,但还是将其看不透。脑海中念头转动,王君临肃然说道:“本侯以为既然今年粮食种不成了,官府就必须发动城外百姓生产自救,不能真让这些百姓聚集城外吃睡而不劳作,久之亦生祸患。 最后是定下以劳换食,多劳多得的律条。” 王通略一思索,眼睛一亮,道:“秦安侯言之有理,本官回头带人定下议程之后,自会尽快施行。” …… …… 刚刚一口气叫了十多个姑娘荒唐发泄过的李风沐站在金城最大的一家青楼春闺楼三楼楼顶,双眼微眯,看着满城灯火。 昨天,王君临突然说不再监管着他,他可以任意在金城内游逛,只是给他派了七名护卫。李风沐吃惊之余,刚开始不敢离开,直到今日才忍不住试着离开行军总管衙门,结果王君临果然说话算话,没有任何人阻拦他。 按理说他对王君临只会有仇恨和恐惧,可不知为何,他对王君临好像只剩下恐惧,仇恨好似被无边的恐惧淹没,以致于王君临给了他自由,他竟然生出感激之意。 他正在沉思王君临会怎么处理他,是否会杀他,所以没有注意到,对面的街上,出现了几个奇怪的人。 虽然王君临给了他自由,但李风沐还是准备早早回去,至于趁机逃走,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每次生出这种想法,便想起王君临这个魔鬼,恐惧的不敢去做。 此时离开春闺楼,来到大街,看着在夜里过往的人们,忍不住微微低下了头,一脸的愁眉苦脸。 “大公子,二老爷让我们带大公子走。”一名中年男子带着十多名武士围了上来,他们是得到消息的雍州司马李宗明派过来的,行礼恭谨,只是看着李风沐身后七名沈光派来的鬼眼高手,一脸敌意和警惕。 带头的中年男子,李风沐认识,名叫李七,其他人也有些眼熟,的确是他们李氏的护卫。但李风沐忍不住自嘲着笑了起来,说道:“二叔现在才让你们来带我走,之前为什么不想办法救我。” PS:四更送上,月初苦求捧场,求月票的支持和鼓励————九孔拜谢诸位————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三名杀手 (非常感谢老兄弟‘书友18672397’五千币11张月票的慷慨捧场和支持。) 名叫李七的中年男子和一众李家护卫一脸的尴尬,这种话以他们的身份自然是不敢接的,便在尴尬的气氛之中,那李七忽然感到了一丝凉意。 他猛的转身看去,然后他看见了街道对面站着三个奇怪的人。 之所以说这三个人奇怪。是因为这三个人很突兀地出现,然后很冷漠地看着街这边,不是夜归的游人,不是酒后寻乐的欢客,身上穿地衣服很寻常,但中间那人却戴着笠帽,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就显得有些特别了。 李七是陇西李氏从小培养的死士,自幼便在生死之际挣扎,那股骨子里的寒意,对于危险的直觉,让他双眼瞳孔一缩,怪叫一声,脚尖在地上连点三下,整个人便带着李风沐往后方春闺楼的门口飘了过去! 当他的脚尖点在地上的时候,街对面那三个人中间的那人,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肩后笠帽下,握住了什么东西。 然后便是一片泼雪似的刀光洒了下来,追觅着被李七拖拽着的李风沐,像一只水鸟般踏水无痕追了上来,向李风沐砍了下去! “杀!” 刀光起时,李七带来的其他李氏护卫也反应了过来,凭借骨子里的悍勇和对陇西李氏的忠诚,想挡在李风沐与那追魂似的刀光中间。只是他们的反应永远及不上那个戴笠帽杀手的刀光,只有离李七最近的那名李氏护卫,狂喝一声,拔出腰间长刀,力贯双臂,用力一挡! 擦的一声脆响,这名李氏护卫手中的长刀像脆嫩地莲藕一般,被那记刀光斩成了两半。 哗的一声,这名李氏护卫的身体被那记狂暴至极的一刀生生从中劈开。变成了两片恐怖地血肉,鲜血迸射中,内脏流了一地——那两只已经分离的手,还握着刀柄与刀尖,无力而凄惨的防御着! 将一人劈成两半,可刀势未止,继续往前杀去,杀到了春闺楼的楼前脚尖刚刚落在地面上的李七和李风沐身前。 整个过程中,他的刀就像是一道直线一般,遇人劈人,遇地斩地,嗤啦啦破开街面上的青石,露出里面的新鲜石茬儿! 轰的一声巨响,春闺楼的楼前乱石飞溅,灰尘渐起,只听着李七暴喝一声,用自己的刀,与那记一往无前地刀势对上。 刀光忽敛,灰尘渐落。 李七鼻孔里被震出两抹鲜血,手中质量极好的宝刀颤抖着防在身前,满脸惊恐地看着对面街上的那个戴笠帽的刀客。 这一记狂刀隔着一条长街斩了过来,途中破开一个人的身体,还让自己受了内伤,这是何等样恐怖的境界,只怕已经是破功期的高手!金城内什么时候出现这样一个陌生地绝顶高手? 一刀狂暴无理而斩,划破夜空,此时稍寂,众人才瞧清楚了那名戴着笠帽的人。 笠帽之人身材高大,浑身透着股厉谨之意,他手中拿着一柄长刀,刃口雪亮,刀柄极长,足有八尺长,也不知道对方先前是怎么收在身后的! 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李七拼命挡住这一刀后,脸色已经凝重到了极致。至于他后面的李风沐早已经吓傻了。 李七此时突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因为戴笠帽之人身边的那两个人已经消失无踪,不知道去了哪里。 对方既然是来杀大公子,那两人肯定不会不出手。 其实就在戴笠帽之人拔出身后长刀,隔着一条大街霸勇无比砍将过来之时,他身边的另两位高手已经飘然而起,避开了街中间李氏一行护卫,身姿像飞燕一般滑出两道极优美的弧形,像两个黑暗的箭头一般,刺向了李七和李风沐所在之处。 以长刀为雷开山,隐以双燕齐飞之势合杀,如果不出意外,惊惶未定且只有李七一人护着的李风沐,在先前那一刻就应该已经死了。 而他之所以没死,是因为当李七勉强挡住刚才那一刀时,长街之上已经出现了新的变化。 在李氏一众护卫们往李风沐身前挡去地时候,原本站在李风沐身旁不远处的四名汉子手掌一翻,拔出长衫之下的细剑,横着刺了过去! 很干净,很简单利落的一刺,却恰好落在了那两名高手的胸腹下阴处。由不得对方不避不回。 这四人自然就是王君临下令,沈光派来的鬼眼组织的高手,其实都是原来长公主麾下夜鹰组织的高手,他们的实力或许不如眼前这三名杀手,但是他们对眼下情况的判断,对另外两名杀手可能选择的路线,判断的极准。 所以他们挡住了对方意图合击杀死李风沐的两名杀手。 叮叮叮叮,就在一瞬间内,无数声轻微的脆响,就在春闺楼之前的大街上响了起来,密密麻麻,犹如雨落枇杷叶一般,似乎永远没有中断的那一刻。 两名杀手手里拿的是两把短剑,在春闺楼灯光照耀之下闪烁着幽光,经验丰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剑上面有巨毒。 四名鬼眼高手,手里拿的同样是剑,不过是细剑,而且上面也喂着巨毒,但这种巨毒没有任何幽光,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不被刺上一剑,永远不会知道剑上面有毒。 刹那之后,数声闷哼似乎同时响起。 两名前来杀李风沐的杀手颓然掠回街的对面,身上衣衫被细剑划出了十几道口子,有几道深的地方,似乎已经划破了皮肤。 而鬼眼这边几名高手,也为此付出了极惨重的代价,一人的左手已经被齐齐削去,露出里面的骨枝,而又有一人肩上被刺了一剑,鲜血之中开始泛出怪异的颜色,而有一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双方甫一照面,彼此便受到了不可弥补地损失,那些叮叮细细的声音中,不知道曾经有过怎样的凶险。 还剩下三名鬼眼高手在第一时间缩小防守的圈子,继续将李风沐保护起来,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保护李风沐,不管被保护的人是否与他们处于敌对关系,都不会改变他们此时死战的决心。 PS:今晚上继续四更———— 第三百六十八章 刀客与箭雨 退回街对面的那两名杀手,似乎也没有想到李风沐的身边,竟然会有这样一群貌似也是杀手一般的存在,竟让他们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二人对望一眼,第一时间判断出这些人是那位毒将侯爷的人,而毒将属下剑上的毒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所以他们发现自己也中了毒之后,脸色已经变得异常难看。 所以这二人干净利落地转身而起,脚尖在墙上一点,掠入夜空之中,马上消失不见。 他们是真正的高手,也是一流的杀手,今日受雇前来杀李风沐,但绝不舍得将自己金贵地性命丢在这里。然而,他们刚刚离开这里,没跑出百步距离,便又栽倒在地,脸色乌黑,口吐白沫,身体颤抖几下,便一动不动。 三名刺客走了二人,但李风沐却觉得自己的情况没有丝毫好转,自己所受的压力甚至更大了一些,因为那把强悍锋利的长刀,在两侧那阵密密叮叮的战斗发生时,又再次杀了过来。 除了李七挡下一击之外,此人刀下再无一合之敌,刀下无全尸之鬼。 泼雪似的刀光,将那些悍勇李氏护卫们肢解、分离,斩首,泼出一条血路,在满天残肢乱飞之中,离李风沐越来越近了。 看着自己带来的人惨死在长街之上,听着那声声惊心魂魄的刀声与惨叫声,嗅着浓烈的血腥味道,看着一路踏血而来的戴笠帽之人,那人走的如此的坚定与执着,就像是一个魔鬼一般。 李风沐固然吓的半死,李七双眼欲裂,满心想冲上前去与这个戴笠帽的杀手轰轰烈烈战上一场,哪怕死在刀下,又如何? 可是,他不能动,因为他若是离开了李风沐,若再有杀手出现,李风沐怎么办?三名貌似王君临派来的护卫是否能够挡得住对方? 所以李七和三名鬼眼高手最终很坚决地护着李风沐往春闺楼里逃了进去。 此时,戴笠帽的杀手离李风沐只有五步远。 李七率先迎了上去,三招之后,他手中长刀断成数截,他本人也被震飞了出去,爬在地上狂吐着血,一时间根本爬不起来。 而趁着李七争取的时间,三名鬼眼高手护着李风沐逃上了台阶。 楼门口的春闺楼姑娘们和客人们惊慌尖叫,却像是中了魔一般。被这血腥恐怖的一幕震骇住了心神,双腿发软,似乎是走不动了。 戴笠帽的杀手脚尖尚离石阶五步之远,已是一刀斩下,刀势所向,正是狼狈至极的李风沐后背! 一名鬼眼高手咬牙刺出了手中细剑,厉狠无比地向着戴笠帽的杀手大腿根扎了过去! 戴笠帽的杀手身材高大,威势十足,这名鬼眼高手,没有信心攻敌之必救,抢在一刀劈破李风沐身体前,刺中此人的要害,所以他选择了大腿根。 谁也没有料到,戴笠帽的高手,竟像是没有看到这一刺般,仍然刀势不止,往下斩去。 钉的一声响,细剑刺中了此人的大腿根,却像是刺中了铁板一般! 这名鬼眼高手心头一寒,知道这是江湖上已经没有人再练的傻笨外门功夫——金钟罩。 可是对方既然练了。而且根本不避,这就说明对方很愚蠢的花了数十年地苦修,摒弃了所有的男女欢欲,将这门功夫练到了极致。 另外两名鬼眼高手知道自己也挡不住这一刀,但是侯爷命令他们保护李风沐,所以其中一人只好悍不畏死地朝着笠帽杀手的上空跳了过去,人在半空之中,手中那柄细剑,狠狠地扎向一直被笠帽遮住的那双眼睛。因为挡不住,他们选择的依然是围魏救赵。 此时,戴笠帽杀手的刀,距离李风沐的后背已经不足一尺,最后一名鬼眼高手手持细剑也相继出手。 王君临派来保护李风沐的。一共有七名鬼眼高手,先前已经有五位出手,最后的这两人,本来也是准备如先前的同伴那们,攻敌之必救,来救李风沐地性命。 但是当发现对方一身极其变态的横练功夫之后,他们知道那个方法是行不通的,而且那把刀已经到了,所以他们只好无奈地与对方硬拼了这一记。 喀嚓两声极难听的响声出现,两把细剑没有断,却被震地脱了手。 李风沐趁着这点时间,像只可怜的小狗一样往前一扑,十分危险地躲过了这一刀。 刀光落地,竟是直接将春闺楼的石阶斩开了一道大口子! 李风沐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他虽然有几分聪慧,也不算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身体孱弱,已经被酒色掏空,刚才始终被这名杀手的气机锁定,刀势袭身,竟然直接受了内伤。 一口鲜血喷出,俯在地上的李风沐一脸的恐惧。 此时,那名刺向笠帽杀手的鬼眼高手手中细剑距离对方面部不足半尺。 笠帽杀手刚击飞一名鬼眼高手,长刀不及收回,左手握拳横击,轰的一声,将这名鬼眼高手连剑带人打的横飞出去。 嗡的一声,最开始中了两名用短剑杀手的毒,爬在地上服了解毒丸,还没有死去的鬼眼高手射出了一枚弩箭,时机把握的很好,而且毫无征兆。如此距离下,弩箭的速度又奇快无比,瞬间便射到了笠帽之前,这名杀手终于有了一丝正常地反应,微微向后仰头,看来一身霸道功夫,面门上却是脆弱的地方。 箭矢破空而去,嗖的一声深深扎进了笠帽的上缘! 笠帽下面系着带子,所以并没有被这一柄弩箭带走,所以这位神秘破功期刀客的真实容颜,依然没有展露在众人的面前。 笠帽刀客手握长刀,双脚不丁不八,沉默地站在春闺楼酒楼之前,弩箭差点射中他的面门,让他眼中闪过一丝暴怒,也不说任何废话,再次擎起了那把恐怖地长刀,闷哼一声,双手执刀,向着台阶上的李风沐砍去,势若疯虎,千军难挡! 千军难挡,万箭可破! 刺耳的破空声响起,密密麻麻的一片箭雨突然出现在笠帽刀客上空,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 第三百六十九章 围困 笠帽刀客脸色一变,刀势一顿,暴喝一声,双臂狂舞,竟然在瞬间化为一片水泼不进的刀幕,勉强将笼罩向自己的羽箭全部击飞。 与此同时,两边路口和对面的丁字路口处,如雷一般地马蹄缓缓响起,三个路口各自被千余名身着铁甲地精锐骑兵死死地封住,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利用地通道。而在三支骑兵之前,各有一千手持大隋州府军制式长弓的弓箭手缓缓移动。 三千支箭所向,瞄准的是一人,谁能活下来? 而三千支箭之后,还有三千铁骑随时可冲锋,哪里是肉身可以抵挡?即使是破功期的高手也是死路一条。 这笠帽刀客深吸一口气,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他知道自己根本逃不出去,但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畏怯之色。 …… …… 王君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春闺楼三楼,背着手站在一个窗口处,沉默看着下面笠帽刀客,沈光站在他的身后,一脸杀机的看着笠帽刀客,他的几名得力属下被此人废了。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在生死一线之时被王君临带人来救下,李风沐早已欣喜若狂,难以自禁,尖叫声戛然而止之后,看见王君临,赶紧爬起来,顺着楼梯跑上了楼。此时此刻,他只感觉待在王君临身边最安全。 “你就是秦安侯,毒将王君临?”笠帽刀客抬着头,看着王君临,终于开口说话。 “说出谁让你来杀李风沐的,本侯留你全尸。”王君临淡淡的说道。 “侯爷带领军队来的如此之快,显然是早就料到会有人杀李风沐。又何必问我。” 笠帽刀客不知道是不是在蓄力,或者是在等什么变故发生,不但突然说话,而且话还很多。而趁着这个功夫,沈光已经安排人将场中受伤的七名属下和李七移进了春闺楼,笠帽刀客被三千箭矢瞄着,不敢妄动。 “你错了,我本来是再等陇西李氏派高手来救李风沐这小子,没想到李家真正的高手还没有出现,却等来要杀这小子的高手。”王君临丝毫不顾身后李风沐的感受,淡淡的说道。而李风沐不敢有丝毫不悦之色。 笠帽刀客沉默半响突然说道:“秦安侯,数千军队围杀我一人非英雄好汉所为,秦安侯若是有本事……” 王君临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笠帽刀客,冷漠地开口说道:“放箭。” 王君临一声放箭,于是四周足足三千军士手中的箭便放了出去,密密麻麻,呼啸破风而至的三千箭羽,像是蟥虫一样。遮天蔽日一般,直射笠帽刀客红三丈方圆所在。 便在三千弓箭手发箭之前地那刹那,笠帽刀客再次一声暴喝,眼中厉芒大作,将手中长刀舞成一片密不透风地刀光,勇猛无匹地向着春闺楼冲了过去! 笠帽刀客不知斩断震碎了多少箭枝。然而人力毕竟有时穷,三千枝箭,如雨落大地。谁能不湿,谁能不死? 箭雨过后,笠帽刀客已经中了数箭,可是依旧强悍地站在那里,金钟罩功夫果然厉害,虽然中箭可是身上没有鲜血横流,更没有就此倒下,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倒下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破功期高手不论是在江湖民间,还是在朝廷和军中,都是何其风光。而今日在强大地军队力量面前,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再强大地个人,在一个兴盛的王朝之前。依然如蝼蚁一般无助。除非这个人已经强大到不像人地地步,但这样的地步真的存在吗? 箭雨停歇,脸色发白的笠帽刀客本来想冲进春闺楼,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避免被三千羽箭活活射死,至于后面会怎么样,顾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春闺楼三楼、二楼和一楼所有的窗口和门面后面突然钻出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一片箭雨再次向他射了过来。 这片箭雨只有百来支,数量不多,但是距离极近,笠帽刀客爆喝声中,又疯狂舞动刀幕挡了大半羽箭,可是终究没有办法突破密集的箭雨。而且他的左胳膊上还插着两枝深可入骨地箭枝,鲜血终于流了下来。 王君临平静地看着春闺楼下毫无悬殊的射杀,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继续放箭。” 他能够猜到眼前这名破功期高手是谁派来的,毕竟他的仇人虽然都势力庞大,但并不多,就那么几家或者几个人而已。而在这个时候又有这个魄力、手段和眼光的也只有越国公杨素。 粮食问题解决,而李风沐在王君临手中其实已经注定此次流言之劫已破,陇西李氏能做的就是警惕着王君临的暗中报复,谋划着如何用陈丹婴换回李风沐。 然而,李风沐若是在王君临手中的时候死了呢!陇西李氏家主李宗宪必然爆怒,双方平衡必然被打破,一气之下,陇西李氏便会不顾一切的动用一切力量杀死王君临,一个千年世家若是动用一切力量,不顾一切的要杀一个人,更何况杨素必然还会派高手伺机出手,这种情况下,即使这个人是王君临,不说必死无疑,但也是危险重重,更何况杨素或许也知道陇西李氏身后龙宫的秘密。 王君临微眯着眼,看着春闺楼下那些垂死挣扎破功期高手,心里却没有什么大地波澜,唯有对眼前这破功期高手能够在箭雨之下撑多久有些好奇。 随着王君临一声令下,三千多弓箭手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长弓。稳定地箭矢再次瞄准了笠帽刀客。他们并不知道这名刺客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只知道只要自己手里地箭放出去,那这名刺客再厉害也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王君临没有发现,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在此处不远的刺史府那座可以俯瞰大半个金城的六层望城楼塔上,也有一个人正瞄准着他。 金城内最高的两座建筑是刺史王通府上和总管鱼俱罗府上两座六层楼塔,本是两位军政主官观察全城所用,除了日常清扫地仆役之外,没有人会注意这里。 PS:三更送上,还有第四更,求捧场,求月票———— 第三百七十章 生死一线 而在此时,却有一个身形极为魁梧,犹如铁塔一般的九尺大汉,站在楼顶上,手中拿着一把长度和他身高比拟的黑色奇形长弓,一只眼睛紧贴在长弓一角一个圆筒状物事上,而一件黑色的衣袍裹在他地身上,脸上也蒙着黑布,让他彻底融入到黑夜之中,即使有人站在塔楼之下,也难以发现。 这把可能是天下间最大、最重的奇弓,被这名可能是天下间最魁梧的大汉拉开了一半,但这名大汉便脸色涨的通红,胳膊上如铁一般的肌肉绷的极紧,显然大汉已经用了全力。 嗡的一声闷响,弓弦猛的松开,又变成了一声惊雷,最后化作了撕裂空气地怪异呜声,弓弦上那支比寻常羽箭粗了三倍,长了两倍,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箭便瞬间消失。 刺史府距离王君临所在春闺楼足足一里左右,如此远的距离,在黑夜的掩盖下,谁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的那一丝动静。弓弦震动发出犹如惊雷一般声音的传播速度竟然慢于那支箭矢的速度。 至少这一刹那的春闺楼前的众人,都依然静静地看着待死的笠帽刀客,四周遍野的大军,没有任何察觉到死神的镰刀已经割裂了空气,用一种普通人根本无法想像的方式靠近了王君临。 从刺史府的望城楼至王君临所在春闺楼,那记代表着死亡的箭会延续约半秒时间,足够一个人眨两次眼睛。然后一直平静眯着眼睛注视着楼下的王君临,今次并没有注意到一里外那声隐隐惊雷声。 所以留给王君临反应的时间已经变得极少极少,当他突然感到有死亡气息笼罩心头,天地中好像忽然出现了一抹熟悉气息时,他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双瞳里的光芒一凝一散,身体像一道烟尘般疾速向后退去! “该死,这是狙击手!”王君临往后急退的同时,终于想起这抹熟悉的气息因何而来,这分明与他在后世时遇到狙击手狙杀他时一模一样,只是这个时代又怎么会有狙击枪,没有狙击枪,自然就没有狙击手。 在这生死关头,王君临好像瞬间激发了所有的潜力,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犹如弩箭一般猛地倒行砸入了身后的房间中。 倏!一声闷响此时才响起,那支造型奇特的箭就擦着他的肩头射了过去,在他身后坚硬的屋墙上硬生生轰出了一个约半尺方寸地大洞,而那枚箭不知所踪。 除了突然疯了一般疾退的王君临,楼上楼下,包括王君临身边的沈光和李风沐,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甚至没有一个人发现出了什么事情。事实上他们没看见那枚箭,只看见王君临突然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倒退,砸倒了屋子里面的桌子,而王君临砸倒桌子的声音掩盖了那枚奇箭射穿墙壁的声音。 躲过一劫的王君临心神摇撼,射出这支箭的那名九尺大汉同样大吃一惊。 “刺史府的望城楼,不是狙击枪……可这世上哪有射的这样远,速度这样快的箭?”王君临脸色有些苍白,脸上的震撼久久不能消散,相比差点死在对方手上,他更震撼的是对方堪比狙击枪的手段。 看着这间屋子后墙上那个洞,王君临知道即使是躲在墙后面都不见得安全。而这个时候沈光和李风沐终于发现了那个洞,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传令下去,下面的个人,我要抓活的。然后派出所有的探子,盯死了刺史府,任何可疑人员都不要放过。”王君临索性不起来了,躺在地上给沈光下达了命令。 沈光愣了一下,跑了下去,李风沐看着王君临,然后又看了一眼那个墙洞,略一犹豫也学着王君临的样子躺了下去。 刺史府望城楼顶,虽然只射出了一箭,但是弓弦震动发出的巨响,箭支撕裂空气声音极大,刺史府外的人听的不清楚,但还是惊扰了刺史府内的人们。 刺史府的护卫循着声音,跑过来看,只是望城楼是刺史府的禁地,虽然刺史大人平时很少上来,但若没有刺史大人允许,这些护卫也不是想上去就能上去的。 护卫头子请示了王通,王通毫不犹豫的便下令让护卫们上去搜查,然而当刺史府的护卫们勇敢地冲上了望城楼顶,却没有发现任何人,也没有丝毫痕迹,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安静的令人心里发虚。 一队十人的护卫守在刺史府的侧门,他们也听到了刺史府内那声震响,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都很尽责的警惕注视着四周,忽然间,他们看见了一个身形异常高大的人走了过来,这十名护卫的心里喀噔一声。 因为这个人身形太高大了,不说刺史府内从未有这么个人,就是在其他地方他们也从未见过如此高大之人。 十名护卫眼瞳一缩,带头的小头目一挥手,十名护卫拔刀拦在了这名大汉的面前,护卫小头目想要说什么,不料却感觉眼前一花,自己便飞了出去,然后他人在半空中,便看见他麾下其他护卫也一一全部飞了出去,不等落地,护卫小头目便已经毙命,因为他的胸口直接被打出一个洞,其他九名护卫也是一样,胸口都被打出一个洞,甚至他们的位置都几乎一模一样。 “这十个人白死了。”大汉举手间杀死刺史府十名护卫,嘴里面嘀咕了一句,裹紧了身上的薄薄的黑色衣袍,似乎是有些畏冷,走出了刺史府侧门,转瞬间消失在了金城黑夜之中。 没过多久,沈光带无数人影潜进刺史府四周,暗中盯着刺史府,但那人早已离去。 “王君临,你怎么会没有死?”笠帽刀客在确定王君临没有被射死,而大军想要活捉自己之后,便一脸难以置信的果断自杀了。什么样的力量?或者说什么样的秘密可以让一个刚才还想尽办法拼命想要活下去的破功期的高手自杀? PS: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百七十一章 看不透的刺史大人 “我以李风沐为诱饵,本来是想引诱陇西李氏的高手来送死,借此削弱陇西李氏的高手力量。可是不想引来了这名笠帽刀客。” “现在看来,这名笠帽刀客或许也是个诱饵,目的就是引我出来,然后被别人狙杀。” “以一名破功期高手为诱饵,以杨素的身份和手段,能够做的出来。但是杨素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拥有这种犹如狙击枪一般的手段。” 突然,王君临想起一事,身体一震,眸中精光闪动,失声道:“难道是……神箭门。” 仙隐门中四门三宫两谷一洞,三宫是妖宫、龙宫、天鹰宫,两谷为药谷和春秋谷,一洞自然就是那个神秘的无名洞。而四门中除了墨门之外,其他三门一直没有出现,王君临听孙思邈和虫妖说过,其中有一个叫神箭门。 只是不管是孙思邈,还是虫妖,都极为肯定的告诉过王君临——神箭门世代单传,永远只有一个门人。而且两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是一脸羡慕的给王君临说过:历代以来,神箭门人平日一直隐居不出,只有春秋使者出现后才会出世,而且会主动找到春秋使者,成为春秋使者最为忠心的护卫。 “可是对方若是神箭门的人,为何没有成为我的护卫,反而要射杀我,难道我不是春秋使者?”一直以来,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和客观原因,王君临一直以为自己就是那所谓的春秋使者,但此时此刻他对这种说法开始怀疑,毕竟他心里面很清楚,没有任何人或者神秘的存在给他说过他是什么狗屁的春秋使者。 “来人,包围闺春楼后面一千步内,给我翻地三尺,也要找到那差点杀死我的利器。”一时想不清楚差点将自己射杀的人来历,王君临最终只下达了眼下最正确的命令。 …… …… 安排人找那支箭之后,王君临便离开春闺楼,直接来到了雍州刺史府的正门前,也来不及递什么名贴,王君临很直接地用自己的脸当了通行证,一路往刺史府里钻,直接来到了那座六层高的望城塔下,二话不说,直接登塔而上,来到了那名疑似神箭门人狙击他的地方,仔细查探起来。 仔细查看过之后,王君临最后盯着春闺楼方向,眯着眼看了半天,神色越来越怪异,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么远的距离,又是黑夜之下,即使有春闺楼的灯火之光,但肉眼之下连人影都看不清楚,他是怎么捕捉到我的身影,又是怎么对我发起狙击的?” 这要是放在后世自然是个小儿科的问题,但在这个时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王君临正自心乱如麻,各种骇人想法不断冒出的时候,刺史王通便赶了过来。 王君临抬头,看着王通地打扮,一怔之后笑了起来,这位刺史大人衣服穿的整整齐齐,哪像是刚从床上被自己闹起来的模样,看来今天晚上,金城里的官员没几个人能睡的好。特别是刺史府里面的人。 王通见他笑,也忍不住笑了,挥手让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很直接地问道:“本官府中遭了刺客,护卫被贼人打死了十人,据护卫禀报,那刺客最先便是出现在这望塔楼内,而且发出一声如闷雷一般的炸响,所以才被府中护卫发现,结果贼人武功高强,护卫们阻拦不住,被轻易杀人扬长而去。只是这件事情,秦安侯是怎么知道的?” 王君临深深的看着王通,想透过双眼看清对方心中所想,这显然是徒劳的,而且王通毕竟是上官,是晚辈,长时间盯着对方是极为失礼的行为,眼看王通脸显怒色,王君临赶紧行礼,并笑道:“刺史大人有所不知,那贼人昨晚上在这里以一把神弓差点将下官射杀。” 王通微怔,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当然清楚今天晚上王君临在春闺楼做了什么事情,只是…… 王通沉忖片刻后,冷哼一声,怒道:“本官能理解秦安侯此时的心情,只是秦安侯莫非怀疑那差点射杀你的刺客与本官有关?” 这话说的很直接,蕴含着怒火,王君临依然看不出真假,沉默半响之后,说道:“刺史大人误会了,下官绝不可能怀疑大人,连夜来这里,是想亲自查看一下贼人是否留下什么线索。” 王通闻言,脸上怒色顿时消散,道:“秦安侯是否看出什么线索?” 王君临突然脸色变得阴沉,寒声说道:“下官已经查明刺客是陇西李氏派来的。所以下官要杀人,还望刺史大人不要阻拦。” 王通愣了一下,心想此子是想以这件事情为借口开始对付陇西李氏吧!只是他已经杀了李氏一百七十四名走狗,十多名李氏一系官员,让陇西李氏在雍州威望大降,算起来也是对陇西李氏重创,而且这本身已经是两败俱伤的事情,若无意外,关于他王君临擅杀十四名官员的朝廷问罪圣旨已经到路上,虽然以陛下对此子的宠信,再加上前一段时间大败东.突厥薛延佗又立下大功,不至于被处死,处罚当不会太严重,但他若是继续对付陇西李氏,以后者千年世家底蕴,不管是来武的,还是走文的,王君临虽然厉害,都绝对讨不了好的,要不被刺杀,要不被李氏发动朝廷之力罢官下狱。可是此子见好不收,依然要对付陇西李氏,这又是为什么?他的依仗又是什么?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王通道:“秦安侯此时的心情,本官很理解。” 王通这句话等于没说,理解并不代表支持。王君临也明白这一点,陇西李氏毕竟是雍州第一大族,族中子弟以数万计,在朝野之中的助力更是不知凡几,陇西李氏的手脚早已深深地植入了雍州百姓的生活中间,如果王君临想要动用行军总管府的军队,对陇西李氏进行简单粗暴的欺压,那一定会引起无数的反弹,雍州刚刚平复的局势说不定会因此形成大的动荡。 PS:今日依然四更,提前送上———— 第三百七十二章 奇怪的丫鬟 而雍州绝对不能乱,一旦乱了,身为雍州刺史的王通自然首当其冲,他根本无法向朝廷和陛下交待,所以当着王君临的面,他只能说理解,而不肯说出其他的任何多余话语。 而且对于王君临来说,不到最后一步,他是断不敢冒着被皇帝猜忌,群臣愤然,世家门阀仇恨,天下大哗的风险调集军队对付陇西李氏。这样一来,他手中能够利用的力量其实并不太多,要对付陇西李氏这种千年世家,他很需要雍州刺史王通的帮助,但很明显同样出自千年世家太原王氏的王通是绝对不可能帮他对付陇西李氏的。不过能够借此次刺客是在刺史府中对他进行射杀的事情逼着王通默许此事,已经算是很大的收获了。而这才是王君临要连夜赶来刺史府的主要原因。 知道王通在担心他调集军队胡来,王君临微笑说道:“刺史大人放心,下官虽然出手果断狠辣,但做起事来,也是会讲规矩的。” 王通心头稍安,他们太原王氏算是山东士族一派,而陇西李氏是关陇贵族一系,两者眼下虽有暗斗,但并没有太大的冲突,相反双方经常联手对付以越国公杨素和靠山王杨林为首的大隋中兴贵族世家。所以对于王君临与陇西李氏之间的斗争王通从最开始就打算要置身事外,至少表面上一定要让王君临或者陇西李氏认为他是置身事外的。 “让他们受些教训就成了,能不杀人就不要杀人,你最近杀的人已经不少了。”王通叹息着,像一个悲天悯人的苦修士,实际上王君临杀了十多名李氏一系官员,受益最大的就是他王通。他可以趁此机会将他的人安插进去,进一步的彻底控制雍州文官系统。 王君临微微一笑,心里明白这位刺史大人依然是不愿意事情闹的太大,而自己本来也就没有奢望,短时间之内就将延绵千年的一个大世家门阀给毁去,说道:“大人放心,下官自有分寸。” 接下来两人又密谈了半个时辰,王通倦意难掩之时,王君临才告辞而去。 如今的流言之劫虽然已破,粮食危机也已经解决,但局势愈发地浑浊起来,就像这黎明前的黑暗一般,一眼望去,漆黑不知深渊之底。 …… …… 王君临离开行军总管府的时候,让沈光将刺史府外大半鬼眼探子撤走,只留下少部分人继续盯着。 “那苏媚儿最近如何?”不知为何,离开刺史府之后,王君临突然想起了那个神秘的道姑,也就是陇西李氏家主李宗明的姐姐,很可能是仙隐门三宫之一龙宫的李宗凤。 自上次在安宁县外一此女发生冲突之后,王君临心中一直充满太多疑惑。比如当时她为何要杀那十多名李氏的护卫,还有后面王君临细细想来,那个叫苏媚儿美丽少女李宗凤明明可以救走,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最主要的是,王君临本以为李宗凤在这段时间会有所行动,暗中警惕万分,准备了不少防范手段,今晚上让李风沐为诱饵,暗中布下天罗地网,其实也是想将此女引出来将其围杀。结果诡异的是,经过上一次见面之后,此女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侯爷,那丫头最近很乖,卑职见她一直很安分,便做主让她可以在卑职所在院子里面活动。”沈光笑着说道。 王君临注意到沈光神色中闪过一丝温情,心中一跳,隐隐感觉什么地方不对。他本来是想在今晚上对苏媚儿用吐真水的,但若是沈光对此女有意,这事做起来便有些不合适了。 “这位苏媚儿虽然长得美丽动人,但我记得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想让你堂堂鬼眼大统领动了情。”王君临似笑非笑打趣道。 沈光顿时满脸通红,有些尴尬的说道:“侯爷慧眼如炬,卑职的确是喜欢上了苏媚儿。” 王君临沉默半响,心中叹了口气,说道:“放心,你若是真心喜欢苏媚儿,我便成全你,对她的身份来历既往不咎,只是……嗯!算了,这会便直接去你院子,我再去见见这位苏姑娘。” 两人在一众护卫簇拥之下坐着马车到了一个路口,沈光请王君临下车,王君临命令一众护卫在此等候,他们二人步行向一胡同走去。 沈光领着王君临转了几个弯,从那胡同里出来,走到另一条路上。王君临看着沈光,不由得暗暗点头,即使他的护卫是贴身之人,也仍提防几分,原本可直接将马车驶到此处的,沈光偏偏从胡同里绕一圈才到这里。鬼眼是个密探组织,做事就要如这般隐密。 沈光最近进步很大,做事越发谨慎,心思慎密,虽然喜欢上这个叫苏媚儿的少女让王君临感觉不对劲,但逐渐成熟的鬼眼对他帮助很大。 沈光带着王君临走到一个宅子门前,有节奏的敲了六次门。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把门打开,等两人进来后,左右看了两眼,把门关好,向两人行了一礼,沈光向他点头示意,领着王君临到了客厅。 王君临在正位坐了下来,沈光吩咐人叫苏媚儿过来。 坐了一会儿,仍不见有人前来,沈光坐不住了,向王君临告了罪,起身向外走去,他要亲自去叫苏媚儿。 不一会儿,一个青衣少女走了出来,为王君临倒上茶水,垂手在一旁伺候。 王君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肤色白晢,细眉凤目,长得还算不错,可能是沈光的婢女。王君临也不在意,沈光如今是鬼眼大统领,身边拥有婢女再正常不过了。 又等了一会儿,王君临有些不耐,便想让这青衣少女去找沈光过来,却见她看着自己,神色有中俏皮之色。见王君临望向她,忙低下头去,脸颊微红,却又时不时偷偷看王君临。王君临觉得有趣,突然问道:“你是沈光这小子什么人?” PS:第二更送上,还有两更,大家不要错过———— 第三百七十三章 恐怖的苏媚儿 那女子似被吓了一跳,扭了扭身子,瞟了一眼王君临,道:“回侯爷的话,小女子是沈公子身边的丫鬟。” 这女子声音略带低沉,却颇为悦耳,听来似在人耳边喃喃低语,王君临隐隐有些耳熟不说,竟然莫名的让他心中一荡,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发现这女子其实十分漂亮,先前还没注意,特别是那体态更是婀娜多姿,即使那件宽大的青衣也无法掩饰,刚刚瞟来那一眼,更是风情万种,媚态动人。 媚态动人?王君临突然神智一清,自己是怎么了,这种感觉只有面对陈丹婴才有过,但也没有稀里糊涂的便出现这种心旌摇荡的感觉,这女子论相貌还不如陈丹婴,怎么会让自己如此难以自制。 王君临隐隐感觉什么地方不对,终于想起刚才听了此女声音有些耳熟,分明就是那苏媚儿的声音,不由瞳孔一缩,,道:“你是苏媚儿,好精湛的易容术,竟然差点让我都看走眼。” 那青衣女子一怔,笑道:“奴家再厉害,在侯爷火眼金睛之下,还不是无所遁形,这样说来,还是侯爷厉害!”她见王君临已认出她,好似收起了某种媚功,这一笑不再有那种莫名的摄人心魄之效。 沈光此时终于赶了回来,额头有汗水,显然没有找到苏媚儿,让他着急的不行,直到进门看见苏媚儿易容的丫鬟,不知怎么的他很自然的就知道这是苏媚儿,所以长松了口气,连忙向王君临施礼道:“侯爷恕罪,媚儿姑娘不是有意冒犯侯爷,还请侯爷饶恕他不敬之罪……” 王君临盯着他,心中实在是很不淡定,这沈光平日从不敢违他之命,怎么在这苏媚儿面前便失了方寸,苏媚儿以俘虏的身份竟然可以让其在这府院之内随意走动不说,见了面不先呵斥此女之错,却是在第一时间给此女求情。 王君临暗暗长叹一声,知道沈光多半已经被此女迷的魂不守舍,只是沈光并非好色之徒,意志和心心智都是上上之选,此女到底是怎么让沈光着迷的,他突然想起自己刚才面对此女时隐隐不能自持的事情,心想难道此女修炼有传说中的媚功。 苏媚儿道:“沈光哥哥,你不用替奴家向侯爷求情,侯爷又没说要怪奴家哩。” 苏媚儿声音又软又嗲,王君临心儿又开始扑腾扑腾乱跳,沈光早已意醉神迷,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千娇百媚的尤物。 王君临倒吸一口凉气,体内真气运转,心神瞬间恢复清明,皱眉道:“苏媚儿,你若是再不收起你这些伎俩,不要怪我辣手摧花。” 苏媚儿慵懒地说道:“侯爷,奴家师姐陈丹婴已经是你的人了,按理说奴家要叫侯爷为姐夫的。” 王君临一窒,恨恨道:“说吧!你师父李宗凤当时为何要故意让你落在我们手中?” 苏媚儿纤手掩樱唇,收起媚功,讶道:“姐夫说笑了,奴家当时不是中了姐夫的毒嘛!当时奴家师尊也是无法救走奴家的。” 王君临深深看了一眼苏媚儿,回头问沈光:“沈光,我若是将此女交给你一手处理,你会如何处理?” 没有媚功影响,沈光此时渐渐恢复清明,不再一副痴迷的样子,神色复杂的看着苏媚儿道:“卑职想娶他为妻。” 王君临听了沈光之言顿时气结,说道:“不行,宁可将此女杀了,她也绝不能嫁给你。” 苏媚儿一听,泪泫欲滴,道:“姐夫,你好狠的心,难道你连丹婴师姐都不想救了吗?” 王君临揉着眉心道:“你放心,你师姐我一定会救出来的。” 苏媚儿眼珠一转,靠近王君临腻声说道:“那要不在姐夫将师姐救出来之前,就让媚娘先服侍姐夫吧,好不好?” 王君临看着此女眼波流转,只觉得头脑一阵迷糊,一句“如此甚好”差点脱口而出,忙咬舌尖,剧痛之下终于清醒过来,然后默运真气,艰难说道:“不行。” 苏媚儿见王君临目中神光莹莹,已无半分迷乱之色,心中吃了一惊,要知道他此时媚功已经全力运转。但紧接着便心中大为不服,身形扭动,娇言软语,将所习媚惑功法发挥到了极致。 “侯爷,卑职非媚儿不娶。”沈光在旁边痴情的看着苏媚儿,突然给王君临跪下,大声说道。 王君临气极,将沈光一把拎起,顺手将他打晕,直接扔到一角,然后返身坐下,静静地看着苏媚儿。 过了小半个时辰,任凭苏媚儿使出浑身解数,王君临仍岿然不动。 苏媚儿心中恼怒,将功力提到极致,却不想先前已损耗不少,她所修的这媚惑天下心法本来就是邪门功法,若是不能将目标魅惑住,时间一长自己就会受到反噬,此时只感觉气血翻涌,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苏媚儿一口鲜血喷出,只觉得气息不畅,胸口空荡荡的,似全身精血都随那口血一起喷尽了。她知道不妙,忙想运功疗伤,却发现脉中内息紊乱无章,四处乱蹿。苏媚儿无力压制,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王君临见苏媚儿突然吐血倒地,不由得一惊,上前探手为苏媚儿把了把脉,眉头一皱,又换了只手,沉思不语。 此时苏媚儿已无力反抗,取她性命当然易如反掌。可她毕竟是陈丹婴的师妹,就此杀了,万一陈丹婴与其关系很是亲密,就不好了。而且沈光这小子已经被其迷的神魂颠倒,若是不能从根子上帮其解决问题,就此杀了此女,沈光很可能会心中留下疙瘩。 事实上,王君临刚才察看了一下她的身体,发现此女修炼的也是内家功法,而且经脉路线非常奇异,不知为何突然走火入魔,已经危在旦夕。他若想她死,大可束手不管,用不了一个时辰,她便会解体而亡,但此女就此死了,陈丹婴和沈光这里都会很麻烦。可若要出手救她,就比较难办了,何况把她救活了以后也是个麻烦事。 PS:第三更送上,还有第四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百七十四章 找死的王君临(第四更) 王君临看着苏媚儿,只见她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再也无方才那般艳丽动人,心中没来由地有些不忍,道:“还是把她救了吧。” 再次检查过苏媚儿体内伤势之后,王君临从怀中掏出近日所炼制调理内伤的药丸,喂苏媚儿吃了几粒,然后将苏媚儿扶起,盘膝坐到她身后,右掌贴于她后心缓缓输入内力,帮其进行调理。 过了近半个时辰,苏媚儿才悠悠醒转,忽然感觉背后有强烈的男子气息,又有手掌贴着自己的后背,还以为有人对她心怀不轨,情急之下本能腾地站了起来。王君临正为她疗伤,两人内息绵然连成一体,苏媚儿这突然站起叫王君临一时措手不及,只感到胸口如受重锤撞击,体内真气乱成一团,心知不好忙运功调息,却觉内息如万河奔流一波又一波的巨浪冲袭而来,无奈之下只好紧守灵台一分清明,咬牙苦苦坚持。 苏媚儿一动之后才反应过来,顿时明白刚才是王君临出手救她,伸手想为王君临稳住体内气息,可刚触及王君临身体便被弹开。只好神色复杂的站在旁边盯着王君临,让其自行疗伤。 而王君临此时也顾不上苏媚儿是否有歹意,全神贯注地一心缓缓疏理体内杂乱不堪的真气。 没过多久,苏媚儿便彻底恢复冷静,想起师尊想法设法让她接近王君临的目的,心中不由大喜,仔细观察王君临全身上下,最后注意到放在旁边的龙雀宝刀,不由眼睛一亮暗忖道:“若是对其身体做手脚,以他的本事多半会发现,而衣物上随时都可能换下,唯有这把宝刀不管什么时候都会随身带着。” 这样想着,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金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米粒大小的粉色颗粒,然后轻轻拔出龙雀宝刀,将这粉色颗粒捏成粉末缓缓的洒进刀鞘之中,这颗粒体积如此小,碎成粉末着实不多,洒到刀鞘之中,每次就算出刀时带出一丝,也根本发现不了,而只要这粉末在刀鞘里面存在一丝,她的任务便算完成。 做完这些事情,苏媚儿将龙雀刀轻轻归鞘,放回原位置,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转身走了几步,看着依然陷入昏迷的沈光,蹲下捏了捏沈光脸蛋,嬉笑道:“一心想要娶我,倒是个好儿郎。” 说完,苏媚儿叹了口气,就此飘然而去。 …… 不知过了多久,王君临才缓缓睁开眼睛,见沈光一脸愧疚的看着自己,目露关切之色,眸中精光闪动,喝道:“苏媚儿呢!” 沈光一脸羞愧,道:“卑职该死,之前竟然被此女所魅惑,害得侯爷受伤,索性侯爷无事。这妖女已经逃离了,请侯爷治罪处罚。” 王君临冷哼一声说道:“此女虽然修炼有魅惑秘法,但你被其迷惑,说明你心智还是不够坚定,以后再遇上此女时万不可再着了其道。” 沈光越加羞愧,咬牙道:“侯爷放心,卑职下次再见到此妖女时,一定将其杀了。” 王君临摇头道:“那大可不必,此女留下还有用,你若有本事,将她武功废了就是。” …… …… 雍州金城距离大隋京城并不是很远,八百里加急快骑接力,消息路上一刻都不停息,一天一夜便送到了京城。 王君临以鹰扬郎将的身份,擅杀十四名雍州官员一事在京城内外传扬开来,不出王君临所料,全城炸开了锅,尤为震惊的便是朝臣们,特别是文官们。 前一段时间,因为流言一事,三分之二御史和一百多位官员每天都在弹劾王君临,让皇帝杨坚下旨将王君临打入天牢,甚至将其处死,以安抚十数万灾民,同时也是给上天一个交代。然而,这一次皇帝杨坚表现得异常强硬,再加上长孙晟、裴世矩、韩擒虎等几名重臣为王君临开脱,房乔等十多名寒门出身的官员在朝堂上据理力争,又有长公主杨丽华在暗中发力,才一直拖到王君临筹集到粮食,解决了流言之劫。 但没想到,流言之事刚过,王君临又惹出事来,重新成为大隋最热门的话题人员,而且比起之前流言一事的模棱两可,这一次的事情更加严重和犀利,一名郡府鹰扬郎将竟然未经朝廷允许,甚至未得到州府刺史、司马的同意,就擅自杀了十四名州府官员,其中甚至还有一名正五品的官员,这是大隋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不说王君临,即使是杨素这等第一权臣也没有权力做这等事情,更何况是一个小小鹰扬郎将。 不可否认,王君临在这短短一年多时间里面对大隋社稷有功,而且是最卓著的开疆辟土和保家卫国的军功,不夸张的说,功劳不弱于任何一个开国功臣,这一点即使是他的仇敌杨素都不得不承认,可是不论立了多大的功劳,王君临如今也只是一名从三品的武将,资历底蕴相差太多。 几乎所有人在听说王君临擅杀十四名官员之后,都认为王君临是疯了,简直是找死,而且是那种无人能救的找死。即使是长孙晟、裴世矩等与王君临亲近的重臣这一次也沉默了,王君临这一次犯的事太大了,大到他们都不知道怎么求情。 一夜之间,王君临成为了众矢之的,第二天上朝,超过七成的官员弹劾王君临,让杨坚下旨处死王君临,以正视听,以明国法。 不比上一次流言之事的虚妄,这一次他们的理由很充分,无人能够辩驳,毕竟大隋不同于突厥、吐谷浑这些游牧国家,虽然也立了汗国,但律法并未成型,依然奉行的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的规矩,只要手中有兵有人,杀了人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可是华夏历代皇朝远远不是游牧民族所建立的松散汗国可比,大隋虽然在很多时候同样遵循强权,谁拳头大谁说了算,但明面上律法还是要遵守的。 PS:四更早早送上,求捧场,求月票的鼓励和支持———— 第三百七十五章 提前出现的谶语 当然,若王君临背后是一个强大的门阀世家,他暗中只要稍微付出一些代价,进行一些交易,然后找一个能够说的过去的理由,大半朝官对这件事情就会装作没有看见,即使最后惩罚也是举重若轻,稀里糊涂的。 可惜,王君临来到这个时代才一年多,虽然极力积攒了一些家底,培养了一些心腹,以各种手段蓄养了一些武力,可是在朝堂上的底蕴依然仅限于那十几名入士不到一年官职低微的寒门官员。 而长孙晟、裴世矩、韩擒虎等中兴门阀大佬虽然交情不错,但也是有限的,帮忙可以,却不可能为了他而尽全力。 事实上,整个京城,能够帮得上忙的人里面,唯有长公主杨丽华在得到消息之后,心急如焚之余发动她手中一切力量试图让王君临躲过此劫,但这又谈何容易,杨丽华已经派出心腹快马出城,前往雍州,让王君临离开大隋,远避西域,以求活命。 所以,王君临貌似是亲手将自己逼到了死路,若不想离开大隋,若无意外发生的话,王君临这一次在劫难逃。 而就在杨丽华派出人的当夜,京城地下势力中最近刚刚崛起的一大势力——红刀会的会主景田拿着一枚王君临走的时候给的令牌,化妆成一名下人秘密拜见杨丽华,两人人屏退所有人,密谈了半个时辰,然后景田才悄悄的自顾离去。 然后就在第二天,京城内开始流传一支童谣,‘桃李子,有天下,杨氏灭,李氏兴’,并且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这个童谣便已经是家喻户晓,然后以非常快的速度向京城周边的州、郡、县开始传播。 这个谶语本来是在十多年后才会出现,但因为王君临的出现,提前出现了,而且是在王君临斩杀了十四名陇西李氏一系官员之后出现的。 一个多月前陇西李氏借数百年难见的雪灾以谶语差点将他逼入死境,当时王君临便想到了原本历史上差点让隋炀帝杨广将陇西李氏灭族的那个谶语,数日前皇帝杨坚派外侯官统领侯老公公给他下了密旨之后,王君临便想到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不管这道诛心的谶语效果如何,至少能够化解王君临私自杀了十四名李氏官员的罪责。 谶语起于京城,传于天下,但京城之地依然是最先风浪骤起,满城风雨之地。 第二日便有御史台共计五名御史联名上疏,请求杨坚下旨彻查谶语一事,同时清查当今天下姓李的势力最庞大,最有可能谋反的陇西李氏,以防谶语属实,威胁大隋江山。 杨坚顺势而为,言称此事外侯官早有耳闻,他已下密旨让秦安侯为钦差大臣,全力彻查此事,并赋予其正五品之下官员生杀大权。 皇帝的话传出,朝野震动,无数世家官员和门阀子弟心中一片冰寒,同时也明白那王君临之所以敢如此猖狂分明是在奉旨办事,或者说他敢斩杀那十四名官员,是因为皇帝早已帮他备好了案,早已无后顾之忧。总之,皇帝削弱、铲除门阀世家的想法和步骤并没有因为王君临离开京城而有所停息或者放缓速度,而那王君临依然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剑。 …… …… 王君临摇身一变,成为钦差大臣,而且皇帝让他彻查陇西李氏涉嫌谋反一事,他岂能不去一趟陇西郡。 这一天,王君临离开金城准备南下前往陇西郡,城外仍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官吏和百姓都很忙,忙着上山采木,忙着搭建棚帐。现有的棚帐已足够金城郡难民所用,只是王君临和王通等人一致认为,金城外放赈粮的消息很快会传出去,另外张掖郡和平凉郡的难民必然会闻讯而来,那么现有的棚帐必然不够用,十数万人住在一起,绝不能太拥挤,否则容易传染疾病,扩建棚帐已是势在必行。 车马在城外微微停留了一会儿,王君临骑在血鬃马上,静静地看着王通以堂堂刺史之尊,一脸疲惫地指挥灾民们搭建工程,各级官吏前后奔忙,百姓们扛木采石,还有远处伙夫用大勺在巨大的铁锅里不停翻搅,凛冽的寒风里隐隐夹杂着几许粥香…… 王君临嘴角绽开了笑容。 华夏数千年,其实就是一部数千年的苦难史,天灾,人祸,战争,瘟疫,种种磨难被老天毫不留情地加诸在这些勤劳朴实的百姓身上,无数人因此死去,又有无数人满怀希望出生,总有一种精神代代相传,那就是不认命的活着,与老天争抢生机。 这个民族尽管诸多磨难,可是仍旧一代一代蓬勃繁衍着,与天斗,与灾斗,与人斗。 仍旧是阴沉的天气,仍旧是一片萧然的初春,可是此时此刻,王君临却仿佛在金城外看到了一片绿意盎然的春光,绿油油的青草地里,百花绽放。 世人只知毒将心狠手辣,手上沾染十数万条命,却不知道王君临其实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心怀天下万民,将普通百姓与贵族一视同仁之人。 “启程!” 王君临依依不舍地再次看了一眼生机勃勃的景象,挥手下令。 杨坚要对付门阀世家,是因为门阀世家威胁到了他的江山,王君临愿意成为杨坚手中利剑,固然是各种机缘巧合和利益使然的结果,但另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王君临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门阀世家的存在对华夏皇朝的危害性,说直接一点,门阀世家就是历代华夏皇朝这个庞大巨龙身上的毒瘤,若不将其铲除,乱世永远不会终结,皇朝难以长久,百姓苦难日子过不了多久,乱世又会出现,而且有门阀世家的存在,百姓便始终如猪狗一般的地位。 原本历史上一代天骄李世民和唯我独尊女皇武则天便深切认识到这个问题,这两位在位这时穷其一生之力用在削弱和铲除门阀世家上面,所以才有了贞观之治的盛世。 PS:最近更新稳定,每天都至少四更,而且还时不时的爆发一下,可是今天一天没有人捧场和月票支持和鼓励,每次刷新看着票数没有增加,名次直线下降,真是太打击人了,但不管怎么说,今天依然是四更———— 第三百七十六章 皇恩浩荡 杨坚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此时门阀世家正是最为昌盛之时,而皇权远没有达到唐朝时那般集权,对付门阀世家更是举步维艰。 所以,王君临很清楚,在他的前方,还有种种艰险困厄等着他,要像眼前这些灾民一样,咬着牙一件一件去克服,去度过,去活着,不能懈怠啊!否则稍有懈怠疏忽,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王君临此时出行,让人打出了钦差仪仗,正大光明一千护卫随行,车马缓缓启行,大车的轱辘发出吱吱的转动声。 千人的仪仗亲兵,浩荡的队伍很快引起了城外官吏和百姓们的注目。 远处指挥工程的刺史王通转过头来,看着王君临一行呆了片刻,神色复杂之极,他原本想着王君临敢擅自杀了十四名官员,必然是因为有后手,但却没有想到王君临的后手如此犀利,不但摆脱了死境,而且摇身一变,成为了钦差大臣。眼下的王君临便不能再当成下官对待,钦差代表着皇帝,王通不敢怠慢,急忙带人朝王君临等人走来。 王君临远远地朝他挥手,笑着制止他的举动,并朝他遥遥拱手,算是作别。 王通停下脚步,心想自己在这一次流言一事中虽然明面上并未帮李氏对付过王君临,但睁之眼闭只眼任由李氏所为,恐怕已经让王君临不喜,而王君临此子实在是让人忌惮,得罪了此子绝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王通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晋州官民,拜谢秦安侯活命之恩,皇恩浩荡,泽被万民,生于斯世,苍生之幸!” 王通说完,周围所有官民愣了片刻,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朝王君临一拜,就连在棚帐里休憩养息的妇孺老人们也纷纷走出棚帐,远远地朝骑在马上的王君临跪拜下去。 “谢秦安侯活命之恩!” 无数人大喊,如万马齐奔,震荡山野。 王君临深深的看一眼王通,明白后者是向自己示好,他默默地翻身下马,整了整衣冠,肃然朝四周跪拜的百姓长长一揖,以作回礼。 “王君临筹粮所为乃奉我大隋天子之命,诸位父老能够得以活命,乃皇恩浩荡……”王君临丹田运气,声传数里,让每个灾民都听得一清二楚。说完王君临上马,神色复杂的环视一眼,队伍再次徐徐启行。 …… …… 今天陇西李氏家主李宗宪心情似乎非常不好,连每日一例的温补鸽子汤都没有动一口,也原封不动地送回了小厨房,最宠爱的第四十五房小妾也不敢近身。而李家几位宗老今天从各地到来后,便直接进了李氏祖宅的后园,一直没有再出来过。 而各房的叔伯侄爷,也得了命令,满脸忧心忡忡地从各地赶来,穿过李氏祖宅清美的行廊湖亭,往商议重要之所在的宗义院落赶去。满脑门子不解的丫环下人们,看着一个个权势显赫的主子们急匆匆而面色不豫地行走着,陇西李氏平时极难聚集到一齐地男丁,此时都已经到了,不由好生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时间,整座李氏祖宅都被笼罩在一股紧张不安的气氛之中。 而流言这种东西的传播速度,总是比大隋八百里加急信使系统还要迅捷,没过多久,李氏祖宅里所有地下人都知道了那个‘桃李子,有天下,杨氏灭,李氏兴’的谶语,一个个顿时大惊失色,李家祖宅内数千人的人心越加动荡起来。 能够待在李氏祖宅内的,即使是普通丫鬟和家丁都不会太笨,很容易便判断出眼下陇西李氏牵连到谋反一事中,若当今皇帝陛下相信了这个谶语,或者在这个时候有能够证明陇西李氏不轨的证据出现,面临李氏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等着被灭族,二是在朝廷动手之前提前谋反。第一条路自不用多说,第二条路几乎没有多少胜算。陇西李氏虽然势力庞大,但是大隋如今正是兵强马壮的强盛之时,且李氏之前并无谋反之心,仓促起事,焉能成功,除非举族迁移至大隋之外方能有活路。 “都镇静些。” 穿着一身道袍的李宗凤冷漠地看着堂间一地的陇西李氏男丁们,心里涌起老大一股愤怒,这些男人们遇到这么点小事,便如此慌张,若是没有了自己以及自己身后龙宫的照拂,这些废物真的能够在皇帝步步紧逼下,守住偌大地家业。 “姐姐,突然出了这么个流言,也难怪大伙惊慌。” 坐在李宗凤身边的,是李氏当代家主李宗宪,他看着李宗凤的脸,颤抖着声音说道:“如果皇帝相信了这个谶语流言,这可怎么办啊?” “既然知道是流言,那有什么好慌的!”李宗凤依然神色平静,但语气极为严厉,包括李宗宪在内,所有李家男丁都被吓的浑身一激零,赶紧老老实实地坐回了椅上,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李宗凤心狠手辣,在坐的这些李氏男丁年龄辈分大一些的人,当年都亲眼见过这个女人为帮助自己亲弟弟李宗宪夺得家主之位,亲手杀死一百多人,所以李宗凤虽然不是家主,但积威日久,谁也不敢分辩什么。 李宗宪身为家主,当此局面自然要出面温言开解两句,不料李宗凤竟是连陇西李氏这个名义上的主人也不怎么理会,寒着一张依然美丽的俏脸,说道:“都给我记住了!天下门阀世家不止我们陇西李氏一家,能够威胁到他杨家江山的也不止我们一家。若是没有可以让其他门阀世家相信的证据,皇帝根本就不敢对我陇西李氏出手,否则包括那独孤氏和越国公杨素在内的天下所有门阀世家都会人人自危,就算没有谋反之意,也会生出谋反之意,到那里天下必然大乱。” 李宗宪被驳了面子,脸上却依然挂着微笑,温和说道:“姐姐言之有理,皇帝自然不可能只是因为一个谶语便敢动我们,只是……那王君临如今被皇帝命为彻查此事的钦差,他若是公报私仇,硬生生泡制出一些证据怎么办?” 第三百七十七章 李宗凤的盘算 这句话说地很直接,自古以来,人为泡制的莫须有证据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只要事情做的漂亮,同样能够瞒得了世人,而那王君临手段高明,拥有这样的能力,没有人会怀疑。所以,眼下陇西李氏地局面的确是极为危险的。 李宗凤此时却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心想那一位若不是想要弄清楚王君临真正的来历,王君临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而经过神箭门人射杀王君临一事,王君临肯定会有所行动,而媚儿已经在王君临那把宝刀上做了手脚,到时候自己配合那一位查清王君临的来历,立下大功,必然会让龙宫在三年后的进洞名额占据首位,而自己也会因为此事成为龙宫之主。到时候,家庭之劫自然烟消云散。 脑海中念头转动,李宗凤眯了眯眼,厌恶说道:“那个满身是毒的小子说我们谋反就算是谋反啊?难不成这朝廷和皇帝敢蛮不讲理不成?” 李宗宪心想,自古以来皇帝什么时候讲过理?而且事关谋反江山一事,这种事情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皇帝又怎么会讲理。 他苦笑说道:“请姐姐示下。” 谶语一直在流传,流传的越广,皇帝的杀心便会越强烈,而那王君临恐怕是来势凶猛,又是钦差大人的身份。这陇西李氏究竟怎么应对,总需要李宗凤拟个章程。 李宗凤其实心思并不在这谶语一事上,而且在他看来她和那一位所谋之事必然会成功,而一旦成功王君临必死无疑,李氏的危机自然会解除,但事关那一位的存在,她绝对不敢向任何人透露丝毫,否则不光是她死,李氏也会被那一位杀光。 所以,她没有正面回答李宗宪的问话,只是盯着满院子的陇西李氏子弟,寒声说道:“我自有分寸,王君临那小子我会安排人对付,但这个时候,你们莫要给陇西李氏带来什么麻烦,都安分一些,手中有一些不干净事情的,赶紧将屁股擦干净。” 庭中的陇西李氏子弟们齐齐俯身称是,不敢稍违李宗凤之命。 李宗宪看了姐姐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脸不愿意的长揖及地,赞叹道:“姐姐英明。” 李宗凤在心里冷笑一声,自己这个弟弟做起事来就是缺乏决断之力,还总是自以为是,而且还总想摆脱自己的束缚,彻底掌控陇西李氏,他也不想想,若是自己不帮他管着,以他的能力能够震慑得了各房各支?不出几年陇西李氏便会涣散。 李宗凤冷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怒火,但一想毕竟是自己亲弟弟,叹了口气,脸上寒意稍敛,微干的双唇微启,轻声说道:“去将丹婴和媚儿我两个乖徒儿叫过来。” …… …… 在李宗凤盘算着怎么为那一位效力的时候,她的弟弟正在和自己二儿子并排走着。 李风辰是李风沐同父异母的二弟,但其实只比李风沐小一个多月,只是他母亲并非李家主母,他算是庶出,所以即使他能力出众,远比李风沐能力强,给家族做的事立的功更多,但地位依然比不了李风沐。直到前一段时间李风沐落在王君临手中,他才看到机会,每日尽心尽力伺候在父亲身边,此时满脸佩服地望着父亲,说道:“您是说,姑姑一定会调动龙宫的高手刺杀王君临?” “一群江湖粗俗武者除了用刺杀的手段,还能有什么办法。”李宗宪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但却又充满了忌惮之意。 李风辰略一沉思,忽然皱眉问道:“杀了王君临,固然可以不用怕王君临再泡制出莫须有的证据栽赃陷害我们……可是,皇帝那边会怎么反应?说不定反而真相信我们李氏有造反之意,我们李氏就算势力庞大,那龙宫中武者都很厉害,可是就算再有实力,总不能真的造反吧!” “你姑姑一心练武,武功越来越厉害,但是脑子越来越糊涂了。”李宗宪叹息道:“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她的想法就是错误的。” 李风辰也叹息着摇了摇头。 李宗宪忽然笑着说道:“不过她的错误,并不代表陇西李氏的错误……你哥哥虽然被王君临擒获,但却因祸得福,昨日派人送来了一份王君临的亲笔书信,信中王君临有求和之意。所以,你不要过于担心,我有分寸。” 这位陇西李氏表面上的主人在心里冷笑着,就让那个自己永远无法控制的龙宫与王君临去对冲吧!沐儿那个小畜生肯定将有关龙宫的事情全盘告诉了王君临,后者岂会没有防范,那些龙宫的人虽然厉害,但能够抵得过千军万马,而王君临既然有求和之意,老谋深算如他,自然有办法收拾这个残局,只是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手法。 “大哥果然厉害,深陷敌手,还能够为父亲分忧。”李风辰忽然嘲笑说道。 李宗宪爱怜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开解道:“风辰,你的想法,为父明白,这一次你大哥被王君临所擒获,虽然稀里糊涂给为父和王君临求和牵了线,但也丢尽了我们陇西李氏的脸面,为父会给你一次和你大哥竞争的机会的。” 李风辰闻言大喜,恭敬向父亲一礼:“多谢父亲成全,孩儿必定不让父亲失望。” …… …… 金城郡下辖平兰县北边的官路旁,王君临立于山头之上,久久沉默,峭寒的春风扑面而来,却吹不进他身上名贵的裘服。 他人已离开金城,情报却依然绵绵不断传来。 陇西李氏收缩势力,嫡系子弟纷纷回祖宅。 陇西李氏派出数名重要族人携带重礼前往独孤氏、元氏、于氏等关陇门阀寻找帮助。 李氏一系朝中官员以各种办法在朝堂洗脱谋反嫌疑。 李氏发动大量读书人、商人、普通百姓四处为自己说好话,玩起了舆论战,标榜李氏对朝廷和皇帝是如何如何的忠诚,妄图扭转流言。 PS:三更送上,还有第四更———— 第三百七十八章 兰平县 这些依然重要,但已经不是他此时心中最重要的事情了,当疑似神箭门人向自己发出类似狙击一击后,王君临的重心便已经不再是陇西李氏了。甚至若不是陈丹婴还在陇西李氏手中,那都已经懒得在再去全力对付陇西李氏。 王君临此时一门心思在自己到底是不是那所谓的春秋使者上面。为此,他打算尽快要去一趟天水郡清水县当时自己穿越而来的那个古墓,或许在那里他能够找到自己是不是什么狗屁春秋使者的秘密。 不过,皇帝杨坚的胃口远不止于此,不管是王君临不想将事情做的太绝,引起所有门阀世家敌对,暗中向陇西李氏释放和解之意,还是因为春秋使者一事让王君临重心已经不在此事上面。但为了给杨坚一个交待,面上一些事情还是要做的,比如泡制一个能够栽赃陇西李氏谋反的证据,当然陇西李氏若是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说不定就是一场交易。 许敬宗用手遮着眼睛,挡住凌厉的寒风,来到他的身边请示道:“侯爷,依眼下的速度,明日便能出兰平县境内,进入陇西郡的地界了。” 王君临早在离开金城没多久,便秘密离开钦差仪仗,他们此时所在队伍是一个由十多名护卫护送的商队。 平兰县是金城郡最南边的一个县,恰在无数山川环抱之中,往东则是多山的平凉郡,西北望去,便是雍州中枢州府所在金城,平兰县是从陇西郡衣往金城郡必过之地,距离陇西城和金城这两个大城所在都不遥远,虽然高山峻岭带来了交通上的许多不便,但依然是交通中枢之地,依理讲应该是商贾云集,一片繁忙,民生安乐才是。 只是如今的平兰县城却显得有些破落,并不是景物如何黯淡,宅屋如何老旧,只是街上行走的行人面色沉闷,浑无生气,街边呦喝的摊贩们也打不起精神来,煎饼,包子……都像是放凉了。 之所以平兰县会变成今日这等模样,一怪天,入冬以来雍州北方三郡闹雪灾,不知道多少人受灾,幸亏灾后王君临没过多久便筹集到了足够的粮食,才没有死太多的人,也没有发生大的疫情,但是这般伤筋动骨的折腾,也让整个平兰县都显得死气沉沉起来。 二怪官,这任平兰县令乃是陇西李氏一系官员,仗着李氏在雍州的势力,平日里就只知道在县里做威做福,巴结上峰,欺压商贾百姓,莫说修路建桥,就连一般的治安都维持不了,只知苛捐杂税收着。而且一直相传,这位县令大人与东边的黑石山之中的绿林帮派白蝎帮有些瓜葛。这样一个县令的管辖之地,自然民生凋零,商旅潜行,正经商人躲还来不及。谁还敢留城中。 三怪贼,平兰县人民风彪悍,自古便有扛起锄头对抗官府的光荣传统,如今摊着这么个鬼官。下河上山的穷苦百姓自然越来越多。 不过今年以来,事态似乎出了许多变化,首先是那位平兰县令前些天被那位凶名赫赫的毒将派人抓到了金城当着灾民的面给杀了。 得知这位县令死地那天,平兰县城的百姓敲锣打鼓,哭天喊地,奔走相告,庆祝这位瘟神的死去,路过此地不知内情的人,以为平兰县人民选择在这一天集体出嫁。 另一个变化就是,东面黑石山的白蝎帮绿林山贼似乎也老实了许多,已经很多天不出来做那无本的买卖。 不过平兰县的人们没有开心多久,因为在他们想来县令死了,朝廷又会派一名县令,黑石山的山贼不出来害人,马上就又会多出其他山贼。老百姓的日子还是那么困苦地在过,并不会发生什么质地变化。 …… …… 兰平县最南边与陇西郡交界的乌头镇的一间酒馆后院,十几个苦力打扮的汉子正围在一起商议着什么,而且他们脸上那狞狠的神情,似乎也表露了他们另一个身份。 被围在正中间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五官端正,皮肤白皙,长的颇为清秀,但眉眼间有那么一抹狠劲儿,他一开口,四周地汉子们都乖乖地住了嘴,却是个首领。 “查清楚了,是从西域沙州来收购丝绸和陶器的商人,准备前往关中京城的。” “少寨主,商队中有十多个护卫。”一个苦力提醒道。 被称作少寨主的人,乃是陇西郡与金城郡交界这片山中一大绿林帮派少主,今后北方三郡闹雪灾,百姓日子不好过,绿林道上的好汉们也受到影响,日子同样过的艰难。 少寨主冷笑道:“不过是些商人,有什么要紧的?再说了,你们也去踩过点,那马车上面箱子究竟有多沉,不用我说吧?” 话语平淡,但一提到箱子,苦力们的眼神便开始变得炽热起来。江湖上行走,经验丰富的绿林好汉看一看车轮扬尘,就能判断车中货物的重量,从而判断价值。 昨日北边来了一个商队,一共四辆马车,三辆装着西域那边的货物,其中一个装着两个颇为沉重的大箱子,自去年入冬以来,他们已经很少见着这个规模的商队,对于山贼们来说,自然是一头难得的大肥羊,趁着商队在乌头镇休息置办吃食清水地时候,早已有人将这个商队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 让这些山贼们纳闷的是,既然是收陶瓷和丝绸的商人,怎么会在其中一辆马车上压了那么重的货?以致于这辆车沉重明显和其他拉货的车大不一样。这个疑问,在一个当眼线的伙计给这个商队送吃食清水的时候,终于得到了解答——那辆把守森严的马车上,有两个箱子,看马车的承力情况,和箱子铁钥上的淡淡刮痕,众贼极其眼尖地发现,箱子里竟是装着满满的银子! “没有商队会带这么多银子从沙州前往关中收购陶瓷和丝绸的。” 被称为少寨主的青年心里其实也还是有些疑虑,只是他想要在父亲众多儿子中脱颖而出,从而最终继承父亲的山寨,总要做几单大买卖,让寨子里面那些杀才心服口服。不然自己也不会亲自四处奔波下手劫道了。 PS:今晚上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三百七十九章 踢到了铁板上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五千币慷慨大捧场和11张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其中一名山贼也觉得此事有蹊跷,说道:“没错,西域商人来大隋做生意,一般都是运货物过来换成钱,然后再买丝绸和瓷器回去,路上的确很少带现银的。” “现银才好。”一名山贼嘻嘻怪笑说道:“抢了货物还要想办法出手,哪有银子方便。”这话顿时得到了同伙的响应。齐声笑了起来,笑声中贪意十足。 少寨主皱眉道:“问题是……现在还有哪个商家会带现银?难道他们就不担心安全问题?” 山贼们看着少寨主,心想这位少寨主做事狠厉,挑目标也是极准的,这半年以来带着兄弟们狠做了几件大案,只是……有时候也未免过于小心了些,商人的安全问题,这该去问那个笨蛋商人,问兄弟们做什么? 少寨主挥手喊过来那名负责打探消息,名叫郑小三的精干青年。这郑小三面色黝黑,但一脸精明之色,讨好说道:“少寨主,您就放心吧,上面统共也就十几个护卫,外带一个掌柜,那主家是个俊朗的青年,看着还算斯文,却一点都不懂得遮掩。想来是哪位富家不成材的二世祖,被长辈们打发出来磨炼一番。” 少寨主心想或许真是个没用的二世祖,以为亮晃晃的银子带在身边好使,砸起来要舒服些。至于那十几个护卫,并不在他地眼内,自己下山时特意经父亲准许挑选了二十多名好手,都是手上有好几条人命的悍匪,他相信晚上摸过去,那些护卫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他已经有了决断,阴狠的说道:“好,今晚上行动,到时候手脚干净些,别留活口。” …… …… 乌头镇百姓本来就不多,深夜更是十分的安静,镇上仅有的一家客栈孤伶伶停四辆白日来的行商马车,此时子时已过,正是人们睡地香甜的时候,客栈内的灯火早熄,行商们也早已入睡。 在月光的轻拂下,二十几个黑影悄无声音地摸到了小镇边上,潜入了镇里面,很快就来到了客栈外,看这动作身手无比利落。 小小客栈有一个围墙,而且一楼为酒楼饭馆用饭做饭之处,二楼才是顾客居住之处。今日整个客栈都被一行客商包下了,除了他们之外,再无他人。 不过片刻功夫,这些夜袭的山贼们就已经翻过了围墙,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少寨主嘴上叼着寒刀,沉默无语地爬上了二层,借着阴影地掩护,直接往二层主房摸去,来之前众人商议的清楚,对于这客栈的布置也了若指掌,知道那一满箱银子就在主房之中。 身后地黑暗里,隐隐传来了一声噗哧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有人摔倒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轻响。他皱了皱眉,心想这些混蛋下手也不知道仔细些,万一同时惊动了所有护卫,虽然不惧,但总是麻烦。 来到客房之外,有些意外地没有发现护卫,此时夜色中又传来了几声闷哼,小寨主知道是手下正在逐渐侵入二楼各个房间清楚对方的护卫,心头微定,手指头勾住门板,刀尖一用力,便轻声开了房门,下一刻功夫,便已经在黑暗之中,摸到了一个箱子。 借着前方窗子透来的淡淡余晖,小寨主看清楚了箱子的大小,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派的探子没说清楚,只说看箱子大小重量,估摸着得有上千两……可是小寨主有些不敢相信地摸了摸箱子,估摸着大小……天啦,这得多少银子,才能装满这么大个箱子! 他忽然觉得有些后怕,能够随身携带这么多银两地人,就算是二世祖,只怕也是势力庞大,甚至门阀世家的二世祖,比如那陇西李氏,这件事情一旦败露之后,面对着对方的怒火,哪怕是自己的父亲在雍州绿林道上颇有势力,多半也是承受不起。 别杀那个二世祖!这是小寨主心里涌起的第一个想法,但他马上想到木已成舟,由不得自己犹豫了,而且这么多银子,足以做太多事情。 他小心翼翼地摸出工具,花了半天功夫,才将箱子打开。 一片银光,顿时洒满了整个房间! 小寨主目瞪口呆望着面前的箱子,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纵使他是一个在刀口上混生活的人,见惯了带着血水的银子,今夜依然被箱中码的整整齐齐的银锭给晃了眼,给迷了心,惯常冷酷的双眼中,开始流露出了贪婪之意。 但他马上警觉了过来,就算月光再明亮,银子再漂亮,也不可能散发出如此诱人的光芒! 她霍然回头望去,只看见一个目光如刀一般的青年,一手拿着白光灯,一手提着一把几乎透明的薄刀,正冷冷看着自己。 鬼眼大统领沈光,已经按照王君临的吩咐,给足了这个小贼首欣赏银子的时间,很迟钝地一刀劈了下去。 小寨主大惊,慌忙举刀。 然而那迟钝的一记薄刀,却像是无可阻拦的洪水一般,瞬息间冲垮了这名小寨主的防守与心防,让他在心胆俱丧的同时,痛不欲生地看着自己的左手被斩了下来,鲜血伴着剧痛喷涌而出! 里面房间的灯突然亮了起来,小寨主被拖进屋来的头发凌乱,心情也是大乱,随他摸上船来的所有山贼早被轻而易举地缴械击昏,被捆成棕子一般,码的整整齐齐的扔在地板上,几个穿着黑衣值夜的鬼眼高手,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各自守在四方。 小寨主抬起头,看着太师椅上那个一脸不耐,眼神犹如星空大海一般的年青人,不知怎地,心里打了个寒颤。 这客栈里面住的究竟是什么人?眼前这青年又是何人?竟然能够用这么多高手来充当护卫,还有先前使薄刀的那青年,实力分明比他父亲还要高。 到了这时候,他若是还不明白自己踢到了铁板,那真白吃这二十多年的贼饭了。 “郭金铭?”椅上的年青看了一眼断了一手,犹自面有狠色的少寨主,一脸兴趣乏乏的问道。 第三百八十章 划出道来 (非常感谢‘萧之羽毛’、‘书友55228548’、‘海虎888’、‘乱X星辰’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年青人自然就是王君临,他离开钦差依仗大队,装扮成商队在这乌头镇休息,本来是想明日去附近一个山头找那伙颇有盛名的绿林山贼谈一笔生意,不想今晚上那山贼大寨主最看重的一个儿子主动送上门来,不由乐了起来,心想自己正好没想好以什么样的借口逼那伙绿林山贼为自己办事,这个叫郭金铭的青年正好给自己一个借口。 听着对方轻轻松松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小寨主悚然一惊,眼睛死死的盯着王君临,左手扼着自己断手处的伤口,狠狠说道:“今天栽阁下手里,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王君临坐在椅子上,感受到对方怨毒的目光,笑着说道:“不错,落入死境还有如此胆色倒不愧是郭铁枪最看重的儿子。” 郭金铭只觉右手一阵难以忍受的抽痛,看着断了一茬儿的手腕,她脸色苍白,知道自己今天生还可能极为渺茫,犹自咬牙说道:“还请阁下划出道来。” 王君临好笑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事儿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自己本来是想强行逼迫对方父亲郭铁枪给他办一件事情,不想引来了这郭铁枪的儿子,而这个叫郭金铭被自己抓住后,不但不怕,反而让自己划出道来。 “划出道来?哼,等明日我找你父亲说道说道才是正事。”王君临说完,便已经没有了兴趣,转身在沈光等人恭送下离开了。 郭金铭此时痛的唇角抽搐,面色发青,但却将刚那年轻人走时所说的话听的很清楚,越发觉得古怪和骇异,这青年究竟是些什么人?在遭到山贼夜袭之后,竟还是如此镇定自若。居然还有空闲与精神聊天——如果不是对方有极为强大的自信,那么就是对方有些愚笨——他如今当然认为是前者的可能性居大,只是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处置自己这些人?对了,这青年刚才说明天与自己父亲说道说道,难道是想和父亲谈赎金的事情,想让父亲将自己赎回去? 王君临走了之后,沈光没有离去,淡淡的说道:“郭金铭,铁武山铁枪寨大寨主郭铁枪四子,父亲是郭铁枪二十多年前半路抢的一官宦家小姐所生,那官宦家小姐名叫刘湘,此女生下你之后,忍辱负重找机会逃跑,被你父亲发现活活淹死。” 郭金铭心头震惊无比,竟连断手之痛都忘了一般,断了自己一只手的这个青年不但知道自己的底细,而且连自己多年来一直想要弄清楚母亲的死因也查的如此清楚,难道对方是专门设这个局来诱捕自己?他嘶哑着声音,狠狠说道:“你们究竟是谁!怎么对我如此清楚。” 沈光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资料比较少。” 郭金铭从小从贼窝里面长大,从小练武,也算是陇西郡和金城两郡出名的悍匪,又是赫赫有名的郭铁枪之子,不料今天毫无还手之力被擒,对方言语间还表现的对自己不屑一顾,这个事实让他感到了一丝屈辱,偏生自己刚才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下,他不得不承认,对方是真地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应该猜到,我父亲和他麾下一千兄弟的厉害……而且我们铁枪寨背后是陇西李氏,除非你将我们全杀了,不然你休想善了此事。”郭金铭痛苦之余,开始愚蠢地威胁对方,希望对方在处治自己这些人时,能有所顾忌。 残酷的现实,打破了她的幻想,沈光笑着说道:“你说的,正是我想做的。” 郭金铭愕然,忽觉得后背涌上无穷寒意,霍然转首。 嗤嗤嗤嗤,无数声利刃割破喉咙管的声音响起,让他骇然欲绝。 跟随郭金铭摸上楼来地十几名山贼,被鬼眼的一众高手们全部割喉,出手简单而利索。 连杀二十多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好狠辣的下手! 郭金铭眼神终于变得恐惧了起来,看对方下手的风格,就知道对方一定惯常做这种事情。回头才见沈光收回发布命令的手式,不由颤抖着声音说道:“不要杀我……格格格格……” 他终于开始恐惧起来,牙齿不停击打着,发出奇怪的声音,强咽了一口唾沫,强行镇静下来,对方既然没有同时杀死自己,那说明自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你们可以不给我父亲的面子,但一定要给陇西李氏的面子。”郭金铭惊恐地瘫跪在地上,向沈光求着情。 “陇西李氏?” 郭金铭一想到陇西李氏地庞大实力,心中顿时升起了些许希望:“看刚才那位公子风范和阁下属下行事,必然出自世家门阀,不说我父亲乃铁武山铁枪寨之主,在雍州绿林道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与那黑石山白蝎帮也能说上话,最主要的是我们铁枪寨后面是陇西李氏,刚才那位公子说了想和在下父亲说道说道,你们若想谋大事,想要与陇西李氏牵上线,我父亲一定能够帮得上忙。” 沈光自觉恐吓的火候差不多了,漠然的说道:“不杀你也可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听我们的话行事,否则我不但杀了你,而且还会让你死前受尽折磨。” 郭金铭闻言大喜,急忙表态道:“阁下放心,从现在开始你们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绝不会违背半分。” …… …… 这一天,整个雍州感到最恐慌的人,不是陇西李氏的人,而是郭金铭属下那名长期在乌头镇负责踩点郑小三。 那个商队离开了,郑小三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镇子出口,推着一个卖货的小车,连偶尔来问价的人也顾不得招呼。他是铁枪寨放在乌头镇里的眼线,平日里负责打探消息,昨天个商队里面的银箱子就是他第一个摸清楚情况的。 可是商队依然存在,看样子没有任何损失,难道小寨主他们昨晚上没有行动。可是他找不到小寨主了,而且小寨主身边的那些人也不见了。所有的山贼都消失无踪,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这个时候,郑小三才终于确认,出事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疯狂的商队 郑小三哆嗦着双唇,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就算那个商队的那些护卫很厉害,但昨天夜里也应该听到厮杀声,镇子上的百姓应该有所听闻才是,怎么可能一点风声动静都没有——难道那个商队里面有鬼,轻松地攫取了十几条人命? 他当即跑回家中换了装束,将家中的余财藏好,花大价钱雇了一匹马,沿着难行的山路往铁武山而去。 花去了他整整大半天的时间,途中只饮了些清水,一点食物都没有吃,终于赶到了铁武山。 他是铁枪山最下层的人员,本来极难见到大寨主,但他带来了少寨主的消息,那位师爷才面色沉重地领着他进了大寨主住的那座宅子。 铁武山铁枪寨中最大的那座宅子里面,铁枪寨大寨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郭铁枪,闭着双眼,听着鬼在下面的郑小三的回话,缓缓睁开双眼,寒意逼人。 “来人,召集人马,只要那商队还在雍州地界,就把它拦下来。” 他是陇西郡最大的绿林山寨的大寨主,麾下有千名儿郎,与雍州的霸主陇西李氏都有着亲密联系,这句话里透着强大的自信与隐隐的愤怒。郭金铭是他最看重的一个儿子,竟然落在对方手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岂能不愤怒。 …… …… 一进入陇西郡天气渐渐变得暖和,这里的人正常的感受到了春天该有的气息,一路上农田里面尽是忙着耕种的百姓。 突然,一阵杂乱的声音传来,耕种的百姓转头看去,一看之下,众人却吃惊不小,只见那官路之上,骤然间多出了许多提刀的凶人,脸上带有沉默的杀意与警惕。 这么多手持兵器江湖人,而且没有惊动官府出来,能有这个能力的,只能是威名远扬的铁武山铁枪寨。 铁枪寨其实和之前的白蝎帮一个性质,都是陇西李氏暗中所奉养的一支武力,有陇西李氏暗中照顾,那郭铁枪更是着力与官府搞好关系,甚至传说这位郭铁枪可以与武山县令和守将称兄道弟。 山贼加官府,谁也挡不住。所以这些年来。铁枪寨虽然明面上削减了黑道上的买卖,但开始逐渐走出了深山老林,正大光明地来到了民间,声势更胜从前。 也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势力,才能够在武山县官道之上横行无阻,不惧物议地沿路搜查。 发布命令的,就是铁枪寨的大头目郭铁枪,他最在意的儿子不见了,不管对方是何方神圣,他都不让对方逃走。 铁枪寨的近千人在这条路上上搜寻了许久,却依然没有找到那个商队,不免有些意外。郭铁枪听着手下的回报,冷冷地眯起了双眼,说道:“看来那些人是藏了起来,应该还在武山附近,你们去查了没有?” 一名大头目窘迫说道:“属下们算着时辰,对方今天应该到了这里。” 郭铁枪恼火无比,险些一脚就踹了过去,骂道:“你是猪啊!只知道在这里等着别人上门,人家不会提前发现了什么,转身跑了啊!” 略顿了顿,他阴沉喝道:“派人往上搜,主动迎上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大头目领命而去,没有注意到寨主这句话开始隐隐有不安起来。 …… …… 中午的时候,一个商队缓缓驶离了金城郡,进入了陇西郡武山县。 同一时间,近千名铁枪寨的好汉汹汹迎了上去,冒着可能夜行的危险。寻找着敌人地踪迹。 上天没有故意安排捉迷藏的时间,在太阳还没有沉下山去之前,双方终于在一段相对较为平缓的山路上遇上了。 近千名山贼神色大喜,一个个冲上去将商队围了起来,为首那人纵马向前靠了过去,所有的马车此时已经停了下来,似乎是放弃了抵抗。 带队的铁枪寨大头领朝着商队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接受检查。” 商队依然是一片沉默。 这铁枪寨头领面色微凛,比划了一个手势,便准备带人围杀。 便在此时,商队忽然动了起来! 这一动便是全力加速。以令这些山贼们瞠目结舌的速度,向左侧一处通往武山县城的岔路口冲了过去,刹那间,马车和战马冲锋的力量,将刚刚山贼形成的包围圈撕了一个口子,十几个山贼惨叫着直接被那商队的护卫随手杀了,官道上一片混乱! “李叔救我。”商队最后一车马车中传来郭金铭的求救声。 这铁枪寨大头目稳住自己的战马,瞠目结舌看着那个商队,心里震惊异常,这些人的速度好快,护卫的战马和拉车的战马都是好马,最主要的是他刚才听见了少寨主的求救声。 “追!”被称为李叔的大头目一声令下,近千名山贼乱哄哄的追了上去,有一半人没有骑马,在后面用两条腿跟着跑。 商队速度很快,山贼们速度也不慢,一追一逃,很快就来了武山县城附近。 铁枪寨大首领狠狠看着始终距离自己不是很远,但就是追不上的商队,心想你就算逃进武山县城,我们也能够进城去抓你,追上你们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距离县城三里远时,前方的县城内突然冲出一支三千人的官兵,恰好堵住那商队的路。 铁枪寨大首领眯眼望去,发现带队的都尉是上次和大寨主一起喝过酒的那一位,不由心想定是大寨主派人向对方寻求帮忙,而对方也很给面子,在前面堵截,不由大喜过望。呼喊道:“有官兵兄弟帮手,大家不要着急!” 然而,那个商队依然沉默而坚定地向前冲去,似乎这支官兵并不存在一般,又像是要去自尽般悲壮。 看着夕阳下的那一幕,这位铁枪寨首领顿时傻了,终于感觉有些不对。 在眼看着那商队便要被前后夹击而死,陷入重围之中时,那支官兵竟好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般从中间向两边一分,给那商队硬生生的让开了一条道路,让那商队悠哉游哉地继续前往武山县城!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三百八十二章 官兵疯了吗? (非常感谢‘无我世界’和‘肥du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这是怎么回事? 铁枪寨大首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海中残留地理智却告诉自己恐怕要出大事了,自己一干人追了很久的那个商队和官兵是什么关系?这支官兵真的是自家寨主请来帮忙的?可是对方领兵的都尉名叫杜风才,的确和寨主喝过酒,自己没有看错啊! 驻守武山县的都尉杜风才看了一眼旁边许敬宗,心中叹了口气,自己的把柄全部在这姓许的手中,准确的说是在那位毒将侯爷的手中,已经没有得选择,李氏虽然对自己不错,自己一个小妾甚至还是出自李氏旁系,但也只是小妾和旁系不是,那李氏自持千年世家向来看不起老子这样战场上杀出来的武将,此次借机投靠到那位毒将麾下,虽然这位毒将根基浅薄,但此等人物前途无量,要看长远不是,这样一想未必就是坏事。 脑海中念头转动,杜风才从许敬宗面不表情的脸上收回目光,冷漠地骑在马上,望着对方那近千山贼带头的那个人,对方认出了,他岂能认不出对方,此人正是那铁枪寨仅次于大寨主郭铁枪的二号人物,被称是大首领,名叫马利雄,武功不弱,能力也不弱,可惜了。 杜风才纵马前出十步,厉声吼道:“大胆贼人,竟然敢聚众谋反,攻打县城,今日本将定要让你们有来无回,将你们拿下,严加拷问,务必找出幕后黑手。” 铁枪寨的大首领马利雄终于感觉不对,在官兵发走冲锋的同时,猛地抽出了佩刀,指着官兵所在方向,“整队迎战,整队迎战!敌袭,敌袭!” “敌袭,敌袭!”跑在最前面的铁枪寨山贼,以比追逐商队快了五倍的速度飞奔而回。一边跑,一边乱叫“敌袭,敌袭!官兵疯了,他们要杀我们!” 有一些跑累,毫无形象坐在地上休息的山贼脸色大变,纷纷站了起来,一脸慌乱无措。 武山县这三千官兵,其中五百骑兵,两千五百步兵,此时攻打这近千名山贼也没有什么高明的战术阵型,就是五百骑兵在前面冲,两千五百步兵在后面哇哇叫着冲,但就这样,比起铁枪寨的山贼们,他们的方阵看起来要严整很多,黑压压的一片,宛若一座巨大的钢铁铧犁。 “当啷!”“当啷!”“当啷!”有兵器从喽啰们的手里,接二连三地掉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尘土。 在骤然而至的恶战面前,一小半的铁枪寨山贼们的第一反应,不是上岸列阵迎战,而是呆立于原地,双腿打颤,两眼发直,嘴巴长大得能直接塞进一颗鸡蛋。 一直以来,他们大寨主和几个首领给他们都说官兵和他们是一家人,大家背后都是陇西李氏在奉养,刚才大首领和还说大寨主和对面的领兵的都尉大人一起喝过酒,可咋就说动手就动手了呢! “不要慌,不要慌,向我靠拢列阵,快点过来列阵!”空旷的原野上,铁枪寨专门负责练兵的大首领马利雄的声音,显得格外孤独,他曾经在大隋当过兵,而且还一度干到团主这个位置,只不过得罪了军中贵人,逼不得已逃离军中,隐姓埋名在铁枪寨当二把手,当年是真正上过战场,打过突厥人的。 然而,敌军是有备而来,而之前那古怪的商队分明就是诱饵,自己明显是掉陷阱里头了!他想起了最近关于陇西李氏的那个谶语,隐隐有所明悟,心中不由暗骂:“你们这些大佬互相算计,关我们这些小人物什么事情啊!非要将我们拉扯到其中。” 马利雄感觉自己有些冤,有些委屈。 然而,现在却不是委屈的时候,自己平时对山寨中的一千多人其实操练的很勤快,只是多年来没有和官兵打过仗,贼怕官兵这是天性,未战之前便已经怯了,更何况一路追逐商队,麾下弟兄们体力消耗很大,而且大半都是步卒,对方有五百骑兵,即使是想跑,两条腿儿无论如何跑不过四条腿儿! “列阵,过来列阵,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背了人命,被官军抓了,谁都活不了,不要想着投降。” “列阵,列阵,大伙并肩子上。他们不给咱爷们活路,咱爷们就自己杀出一条活路来!” 关键时刻,铁枪寨的其他几位首领也全都使出了浑身解数。一个个挥舞着钢刀,前后来回跌跌撞撞地跑来跑去,不停地将吓傻了的喽啰们,朝马利雄那里集中。凡是有敢继续站在原地发呆者,只要被他们看见,当头就是一刀。 “啊——!” “啊——!饶……” “娘咧——!” 惨叫声迅速响起,隐隐压住了马蹄声的嘈杂。在钢刀和鲜血的提醒下,众喽啰们终于勉强恢复了几分神智,互相推搡着,一步一滑地朝威向马利雄附近靠拢。 没有人愿意走得太快,只要背后的催促声稍远,就立刻就有喽啰试图原地踏步,然后寻找机会逃跑,对面是官兵啊!人又比他们多,肯定打不过的,而且就算打得过又能怎么样,难道还真造反啊! 随着官兵骑兵不断接近,那气势吓得喽啰们两股战战,腿脚发软,身体颤抖得宛若秋风里的高粱。 “敢逃走者,杀!敢不听号令者,杀!敢拖拖拉拉者,杀!”被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敲得头皮发乍。马利雄忽然红了眼睛,咆哮着冲上前将几名准备逃走的山贼挥刀直接砍死。 “列阵,过来按照老子平时带你们训练时那样列阵。谁再不听号令,老子先宰了他!”见大首领马利雄亲自督战,所有大小头目,也全都红了眼。紧跟在大首领的马屁股后,冲入了人群,朝着动作缓慢的喽啰大开杀戒。 更多血光飞溅,更多的喽啰惨叫着倒了下去。在近乎于疯狂的屠戮下,喽啰们被逼出了平时当山贼时的悍勇。赶在官兵杀到之前,哭嚎着簇拥于大首领的旗下,宛若一群洪流中的蚂蚁。 PS:今晚上五更————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一面倒的屠杀 “老四,老五你俩带着内寨的好手,各挑两百枪手,给我旗前列阵。除非全都死光了,否则谁也不准后退半步!”见自己队伍勉强还可以一战,马利雄咬了咬牙,开始调整部署。 “老六、老七,退回来,带着所有弓箭手,站在老四、老五他们身后。距敌一百步开始放箭,别节省,把羽箭全给我射出去,朝狗日的官兵脑瓜顶上射!” “老九、老幺,你俩各自带五十人,后退二十步督战。有谁敢逃走者,无论是谁,全给老子直接宰了!” “其余弟兄,跟紧着各自的首领,站在老子旗下。官军不让咱们活,老子今天,带着你们杀出一条活路来!” 毕竟是当过团主,打过突厥的人,一连串的号令从这位铁枪寨大首领嘴巴里发出去,抢在两军正式接触之前,将自家队伍勉强摆出了一个临战阵形。 长枪兵位于马利雄大旗前方十多步远的位置,排成秘密麻麻的五排。参差不齐的枪纂斜戳在地上,锈迹斑斑的枪锋朝正前方一人半高的位置斜指。如林的枪杆下面,则是一张张已经变了形的面孔。 紧挨着长枪兵之后,弓箭手哆哆嗦嗦地拉开角弓,将羽箭搭上弓臂,斜向上挑。枪阵可以吓阻战马,在前面的长枪兵没死光之前,弓箭将尽可能地给与敌军杀伤。这是已经被实战证明过的有效战术,凭此战术,铁枪寨前几年成功干掉了好几家江湖同道。 最多的一伙喽啰,则站在了马利雄左右。或者擎着钢刀,或者端起长矛,做视死如归状。他们是铁枪寨内寨的山贼,是真正的悍匪,武艺不弱,厮杀经验极为丰富,这也是马利雄的最后一记杀招,关键时刻忽然全体暴起反击,往往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杀敌五人,回去赏银十两,女人两个!”最后看了一眼前后左右,马利雄举起钢刀,奋力虚劈。敌军声势浩大,必须顶住他们的头一轮冲击,自己才有可能找机会逃离生天。逃命的时候,向来是人越少越容易,情况越混乱越容易。只要瞅准时机将衣服换了,骑马狂奔,找个山林钻进去,逃走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死就死,脑袋掉了碗口大的疤!” “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 “狗日的官兵不让咱们活,咱们也不让他们好受了!” “杀,杀,杀……” 走投无路的铁枪寨贼寇们,被马利雄激发了心中最后的凶性。扯开嗓子,放声嘶吼,而且叫喊声越来越高,越来越疯狂。红着眼睛的群寇们举起兵器,挺直身躯,准备进行最后一搏。 忽地,天空变得一暗,叫喊声嘎然而止。成百上千枝羽箭飞上了天空,飞向迎面压来的骑兵头顶。血花迅速在骑兵的枪阵当中溅起,战马发出低低的悲鸣。有人受伤从坐骑上掉落,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都尉杜风才冲在最前面,带领五百骑兵的速度却毫无停滞,继续迅速向前,向前,锐不可当,他既然已经决定背叛陇西李氏,便要下死手,只有将这些山贼全部留在武山县城外,才能进一步坐实李氏谋反的事实,将其彻底铲除,以绝后患。 第二波羽箭再度飞上天空,然后是第三波。骑兵的枪阵里,陆续有人中箭从马背上坠落,但在杜风才身先士卒之下,骑兵始终不减速。 “再射,再射,给老子不停地射!”铁枪寨指挥弓箭手的七当家脸色惨白,声音宛若破锣在敲。官兵居然如此英勇,这让他心生恐惧,对方竟然顶着箭雨,不停地向前,向前,向前。 “射,射,射啊,你们这群混蛋!”六当家被马蹄声敲得头皮发乍,像只兔子般,在自家队伍中蹦来蹦去,只想着赶在对方于自家长枪兵接触之前,多射几轮。几轮之后,是死是活,恐怕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更多的羽箭飞上天空,然后冰雹一般砸进官兵骑兵队伍,又有人陆续掉下坐骑,被后面马队的踩成了肉泥。整个骑兵阵型砸冰雹般的羽箭下不停地窜起红烟,但是,速度却始终没有减慢分毫。 “啊——!”有持枪的喽啰被越来越近马蹄声和迎面压过来的枪林吓得魂飞魄散,惨叫着跳出队伍,撒腿向后逃命。铁枪寨五当家立刻手起刀落,将此人劈成两半儿。随即扬起满是鲜血的脑袋,大声咆哮:“把枪握紧,握紧,枪锋朝前,朝前!马不敢自己往枪尖上壮,相信老子,马不敢自己撞枪尖!” “别跑,你们跑不过战马!”四当家也一边斩杀试图逃走的喽啰,一边不停地给自己手下的弟兄鼓劲儿。成不成都在此一举,豁出性命去,也许就能看到奇迹。 他们两个都尽了最大努力,他们的心腹,也豁出去了一切帮忙稳定队伍。然而,在隆隆而至的马蹄面前,还是有喽啰不停地逃走。宁可背后挨上一刀,也不肯站在原地被踩成肉泥。 “别跑,你们跑不过战马!脑袋掉了,不过碗口大个疤!老子顶在最前面,老子第一个去死!”四当家接连砍死了七名喽啰,终于失去了继续朝自家弟兄头上挥刀的勇气。猛然转过身,都下砍豁了的钢刀,从血泊中抄起一条长矛,大步迎向敌军。 羽箭依旧在半空中飞落,敌军依旧冒着血光继续向前。二十步,十九步,十八步,十七步、十六步……都尉杜风才狞笑着一刀将四当家手中兵器击飞,顺势将其一刀砍倒在地。 下一个瞬间,无数条马腿从四当家站立处疾驰而过。有道淡淡的红烟猛地跳起,转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身体也瞬间消失,像落进沙地里的露水般,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那些骑兵却丝毫没有停顿,借着战马的速度,撞在了双腿大颤的山贼枪阵之中。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铁枪寨的喽啰们,被骑兵冲撞的东倒西歪,尸骸枕籍。 第三百八十四章 谋反的证据 疾驰而至的官兵对凄厉的惨叫声充耳不闻,枪锋所指,将拦路者全部杀死。 “娘咧——!”后面几排长枪兵没等骑兵的战马与他们手中长枪相撞,喽啰们已经彻底崩溃,惨叫着丢掉兵器,调转身体,夺路而逃。 两条腿的人,的确跑不过四条腿的马。尽管负责拦路的喽啰们,已经果断丢下的兵器。尽管他们一个个将四肢摆动得宛若车轮。后背与枪锋之间的距离,依旧在一个呼吸间缩短到无。 数百骑枪与逃命者的后背相撞,声如惊涛拍岸。马蹄声瞬间消失,哭喊声也变得弱不可闻。天地之间,仿佛所有声音都嘎然而止。 一片惨叫当中,无数道红色的血浆缓缓窜了起来,窜上了半空,交替缠绕,宛若一朵绚丽的牡丹,在阳光下缓缓绽放,绽放,然后缤纷凋零。 花落如雨,红雾蒸腾。 有无数灵魂萦绕着,飞上了云端。阳光一刹那变得极亮,将枪锋和马蹄铁照得寒气四射。红雾瞬间就被凝结,吹远,沿着荒野飘飘荡荡,飘飘荡荡。 成排的战马,从红雾中穿越而出,残破的肢体和碎肉乱纷纷掉落。 战马四蹄奔腾,带着马背上的官兵扑向一个个正在逃命的目标。雪亮的枪锋一寸寸缩短与喽啰兵后背的距离,一寸寸刺入皮肉,捅穿骨头,捅破内脏,最后从目标前胸处,刺出一团耀眼的红。 又一排尸骸飞起来,砸向铁枪寨的弓箭手。 大多数弓箭手,已经转身加入了逃命队伍,任头目们喊破嗓子,也不肯做任何停留。却有一小部分弓箭手,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恶贯满盈。居然呆呆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拎着角弓,既不逃走,也不做任何抵抗。呆呆地看着枪锋刺向自己的胸口。 “轰!”又是一记沉闷的撞击声。 更多的尸体飞上了天空,鲜血如暴雨般四下飞溅。 血雨下,长枪兵,弓箭兵,还有铁枪寨的大小头目,像炸了圈的羔羊般,撒腿逃命。 没有人再敢做丝毫停留,唯恐跑得比自家同伴更慢。身体强壮者已经毫不犹豫地撞进了马利雄的中军,身体瘦弱者脚步稍一踉跄,就会如墙而至的骑枪挑飞,然后被战马活活踏成肉泥。 暂且未被战马追上的喽啰兵们魂飞魄散,长枪手奋力推开挡住自己去路的弓箭手,弓箭手毫不犹豫地冲向自家中军。中军的最外围,原本准备用来在关键时刻发起反击的铁枪寨内寨主力,很快也被自家溃兵冲散,互相推搡着不停地后退,后退,跌跌撞撞,失魂落魄。 “呃,呃,呃……”铁枪寨大首领马利雄眼神僵直,战刀半举在空中,嘴里却迟迟发不出任何命令。 他不相信,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前后只有十几个弹指时间,溃败居然已经成了定局,眼下甭说力挽狂澜,因为身边聚集的弟兄太多太密,他能不能从战场上逃走,都已经成了未知。 “大首领,走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名心腹亲兵用力扯住他的战马缰绳,大声喊叫。 “走,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马利雄嘴里发出无力的呢喃。 “走——!”他扯开嗓子,冲着身边所有人大叫了一声。随即拨转坐骑,在亲卫的簇拥下,迅速向东逃窜。胯下战马四蹄乱蹬,将挡在去路上的人,无论亲疏远近,尽速踹翻。 “快跑,快跑!” “风紧,风紧!” “娘啊——” 看到自家大小首领都落荒而逃,战场上的大小喽啰们更无斗志。丢下兵器,丢掉盾牌,丢掉身上一切有重量的物品,转身向东。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一边倒的屠戮。在骑兵的不停推进下,“天义军”伤亡惨重,而官兵的两千五百步兵也追了上来,并且从两边迂回形成了包围圈。 那些跑得太慢,渐渐落在逃命队伍后面,或者被同伴故意挤到队伍后面的喽啰们,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嘴巴里不停发出绝望的惊叫。然而,惊叫却不能给他们的带来任何速度,反而因为呼吸停顿,而消弱了双腿的力量。转眼,滴着血的骑枪从追了上来,将跑得最慢的数十名喽啰直接推翻。然后,同样的命运光临到倒数第二排喽啰身上,然后是倒数第三排,倒数第四排……血浪沿着骑兵组成的方阵倒卷出去,将恐惧顺着马蹄声四下散播。 …… …… 仁寿五年二月二十七日,陇西郡反贼五千人攻打武山县城,县令刘仁涛和守将都尉杜风才带领全县官兵奋力守城,并果断出城,大败反贼,杀敌三千多人,贼首马利雄被俘,一千多贼人逃进大阳山方向,而大阳山下就是陇西李氏祖宅所在。 另外,此战俘获反贼两百多人,其中除马利雄之外,还有十三名为贼首头目,从其身上搜出一些信件和令牌,疑似陇西李氏之物,另有贼首头目招供的供词,据说全部集中在钦差大人秦安侯之手,进一步一查证。 一时间天下震动,世家门阀暗中观望,派出无数探子潜入陇西郡打探实情,陇西李氏祖宅内咆哮声、怒吼声、哭叫声不断。 “铁枪寨大寨主郭铁枪没有去武山县,速派一队死卫去铁武山,控制铁枪寨,以那郭铁枪的所有家人生死逼那郭铁枪主动将这件事情担下来,再说贼兵攻打武山县城与我们本来就无关。”李氏祖宅后院家主李宗宪脸色铁青,给一名心腹高手下达了命令。 待这名心腹高手走后,李风辰说道:“父亲,那王君临前几天还通过大哥之手送来信,表示议和,怎么如今又如此栽赃陷害我们。” “他议和的前提是让我们将你姑姑的徒弟陈丹婴送到他手中,可是你姑姑不同意,我能怎么办?”李宗宪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有怨恨之色。 “父亲,孩儿已经打听过了,那些所谓的证据如今全部在王君临手中,还未送往京城。如今我们还有议和的机会。”李风辰咬牙说道。 “唉!我再去见见你姑姑,看他怎么说。”李宗宪脸色变幻不定,心底深处有一个决断始终下定不了决心。 …… …… 第三更,今晚上还有两更,敬请期待———— 第三百八十五章 铁枪寨山门 陇西郡和金城郡交界一带的铁武山,山高林深,自南北朝以来,山中据山为王的山贼土匪甚多,大小山头多达上百,人数少则十几人,多则上千。早些年北魏官军也曾派兵剿匪,但因为山高林密,官军来了之后山贼早早躲到深处,所以效果并不是很好,反而让他们借官兵壮了声势,势力越来越大。 后来到了隋朝时期,陇西李氏暗中扶持郭铁枪灭了大半铁武山中山贼,一家独大,而在陇西李氏暗中运作之下,郭铁枪与武山县官府关系亲密,一直未发生官兵剿匪之事,不过郭铁枪也从不攻打抢劫村寨,只是靠陇西李氏的奉养和收取过往商队三成过路费过日子,同时按照李氏之意暗中积蓄实力。 在杜风才和马利雄各自带人在武山县大战后的第二天,失踪多日的铁枪寨大寨主郭铁枪第四子郭金铭带着一众护卫回来了。近千兄弟被武山县官兵剿杀,消息已经传了回来,此时的铁枪寨气氛非常紧张,这从郭铁枪所在的小院子里不停进出的山寨各大小头目那凝重难看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情非常麻烦。 那个小院子看似不起眼。但大家都知道,那里是铁枪寨大寨主,绿林道上赫赫有名的郭铁枪住的地方。 …… …… 近千兄弟被剿杀的起因就是郭金铭,后者一回到山寨,就立刻被带到了郭铁枪所在小院子。 郭金铭带来的二十多个人全是生面孔,岂能逃得过这些心中警惕,甚至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山贼眼睛,所以当郭金铭一行来到小院外数十丈处时,已经被人盯的死死的,他们正在判断郭金铭是否被劫持了。却没有人注意到,在昏暗地暮色之中,铁枪寨外五百黑衣汉子潜藏在四周,随时可以冲进来。而铁枪寨近千人死在武山县城外,本寨中山贼已经不到三百人,实力大损,只是家眷还有两三千人。 随着离那小院子越来越近,渐渐有些人靠了过来,而小院子内走出了一位倒吊眉。黄豆眼的师爷模样地人,面带警戒之色看着郭金铭,脸色铁青。 郭金铭一脸苦笑,走上石阶,不等他先说话,那师爷模样的人便寒着脸,眯眼问道:“四少寨主,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你来了,还有你不是落在那商队手中,怎么回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近千兄弟是怎么死的?” 郭金铭深吸一口气,说道:“夏师爷,这些事情等我面见父亲之后,自会说清楚。” 郭金铭身后二十多人却是王君临和沈光一行,此时王君临已经有些不耐,他急着将皇帝交的差事办完,然后前往天水郡自己穿越而来的那个古墓查探一番,尽早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那所谓的春秋使者,若自己真是春秋使者,一切好说,若不是则事情就大条了,搞不好那仙隐门四门三宫两谷全部会与自己为敌。所以,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他不能再拖了。 王君临挑挑眉头,一声冷哼,郭金铭不由心底一颤,不敢再耽误时间,直接绕开那师爷,做出请的姿势恭敬无比的对王君临说道:“大人请进。” 王君临当头向里面走去,郭金铭和沈光一行在后面赶紧跟上,似乎并不怎么在意那些逼上来的铁检寨内寨的山贼好汉们。 王君临和郭金铭地对话,落在铁枪寨众人的耳中,似乎说明了对方的身份,这个青年果然是官府的人,只是年纪似乎过于年轻了些,年龄往往与官职成正比,这么年轻即使是出自门阀世家,官也大不到哪里去,铁枪寨以往有陇西李氏撑腰,寻常官员还真没有放在眼中。 不理会身周众人警惕与紧张的目光,王君临好整以暇,便往院门走去。 郭金铭低着头,恭敬之极的跟在其身后。 师爷的面色变幻不停,他是陇西李氏的人,知道寨中其他人不知道的很多事情,隐隐猜到这些人是王君临派来的人,听说王君临身边有个叫沈光的青年被其视为左膀右臂,眼前这被郭金铭所畏惧的青年或许就是沈光。 “拿下他们!”师爷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嚣张的敌人,内心深处也有些慌张,但凡牛气烘烘者,除了弱智之外。总是有所凭恃才是,到底是哪一种总要试过才知道。 随着这声喊,那些山贼们抽出长刀,发一声吼,向着王君临一行人杀了过来! 砰砰砰砰! 当当当当…… 打斗的声音刚刚响起,姓夏的师爷便看到了十分荒涎的一幅场景,五十多名动手的兄弟瞬息便全部倒飞了出去。 沈光领着二十多名鬼眼高手像阵风似地飘到了王君临身周,沉默的出手,在第一时间震飞了那些动手的山贼,气势冲天而起,真可谓是挡者辟易! 王君临眉头都不皱一下,脚步始终未停,依然满脸平静往小院里走,在惨叫与刀光的陪伴下,神色始终平静无波。 此时铁枪寨众人有的已经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而还能够站着的人,望着王君临一行人地目光已经变得十分畏惧,尤其是看着沈光带领的那些沉默的鬼眼高手,更是震惊无比。满身流冷汗的师爷,在心中哀叹:“那沈光只是王君临身边的一个属下,身边竟然有这么多高手,其中有一半人分明已经是筑基期高手。”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想过王君临会亲自过来。 正厅地堂前,铁枪寨的大寨主郭铁枪终于站了出来,他冷冷看着渐行渐近地这行人,狠狠的瞪了一眼郭金铭,开口说道:“都退下去吧,别丢人现眼了,我来会会这些尊客。” 他此时面色镇静,其实内心深处也是震惊无比,师爷能够猜到这些人是那位毒将侯爷的人,他岂能不知,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强横且快速的找上门来!要知道他们还在等陇西李氏的指示。 PS:第四更,还有第五更———— 第三百八十六章 小觑了天下英雄 不待他伸手相请,王君临一行人就像回家一般,很自然地进了中堂。 薛金铭偷偷的给父亲使劲打眼色,然后便将王君临请到主位上坐下,他如跟班一般站在了左手旁边,沈光站在右边,其他二十多名鬼眼高手手按刀柄或者剑柄,分布在中堂的四周。 郭铁枪多多少明白薛金铭的眼神意思,再一看自己儿子那鞍前马后的德行,知道对方来头恐怕不小,只是见对方如此做派,再加上自认为有陇西李氏撑腰,便有些恼火,心想这里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地盘!只是见薛金铭使劲给他打眼色,他才强压下心头怒气,对王君临拱手道:“小四,还不给你老子我介绍一下这位大人到底是谁?” “郭铁枪?”王君临看着面前这个面色阴狠的人物,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不等郭金铭说话,便温和笑着说道:“本侯暂时不希望有人知道本侯到你山寨做客,先前有很多人看见了,你去处理一下,有些难度,算是本侯是否让郭寨主继续活下去的第一次考较。” 在面前这个年轻人开口之后,郭铁枪的脑袋就炸开来了,积压许久的屈辱感,让他的双手开始颤抖。他毕竟是铁枪寨的寨主,绿林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何时曾被人如此欺压过? 但是他紧接着想起这青年自称本侯,大隋这么年轻的侯爷有几个,如此嚣张强势的还能有谁?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来找他的还能是谁?他是个聪明人,虽然还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但对于对方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相比起朝廷其他公侯和将军,凶名赫赫,以凶狠毒辣名扬天下,传言亲手毒杀和烧死的人足有十数万的王君临更让江湖和绿林道上的人畏惧,这一点即使是有大隋官方第一高手之称的鱼俱罗和权倾朝野的越国公扬素都比不上。因为相比朝廷和官场,江湖绿林道上更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更尊重强者,更畏惧强者。 “现在怎么办?” 郭铁枪一想起眼前这青年就是那位毒将,便感觉嘴里面发苦,心跳禁不住加快,他甚至有一种对方只要看他一眼,便可以让他中毒的错觉,这就是王君临眼下在天下人心中的凶名和毒名。 最主要的是,郭铁枪知道,以对方的实力手段和权势,只需要伸根小指头,就可以将自己和自己全家杀死,现在可以基本肯定武山县外那近千名兄弟是被这一位算计了,当然对方肯定也已经知道自己与陇西李氏的关系。 眼下对方找上门来,自己如何做才能保住命?才能保下手下还剩下的数百个兄弟们的命? 王君临以往的事迹和凶名让这位绿林贼首竟然生出无限敬畏,束缚住了他的心神,让他生不出半点违逆之心。 虽然江湖儿郎总有几分血性,流氓也有三分狠劲儿,但当势力相差太过悬殊的时候,还能怎么样,深吸一口气,郭金铭尽可能的强压下心中的畏惧,在恭敬之中带着一丝不卑不亢说道:“不知侯爷今日前来,有何吩咐。” 王君临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你这位师爷是陇西李氏的人,还是先将他杀了,再说其他事情吧!” 那位姓夏的师爷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一步,厉声道:“大当家的,他们只有二十多个人,杀了他们你就立了大功,我敢保证你成为李家的供奉,世代供奉,大当家若不想成为供奉,李家可助大当家进入军中为官,有李家支持,大当家武功高强,不出数年定能成为一方大将。” 郭铁枪神色同样犹豫不决,师爷说的有理,杀了王君临,陇西李氏危局解除,他立下大功,不管李家世代供奉,还是在李家支持下当官成为武将,对他这样的绿林山贼寨主来说,都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王君临看着这位姓夏的师爷,脸显赞赏之色,心想此人倒是个人才,之前在门外猜到自己一行来历之后,不等自己见到郭铁枪,便果断下令杀人,如今又在生死之际说出这一番话,开出好大的诱惑,硬生生让对自己分明极为畏惧的郭铁枪动了心。 王君临也不吭声,就这样看着郭铁枪,此人若是可用最好,将其收服,掌控在手中,若真对付陇西李氏,将会是最重要的证人,若与李氏议和或者进行交易,此人也是最好的筹码和棋子。 当然,此人若是看不清形势,以为凭借这山寨中数百人就能够杀了自己,那活该他找死,大不了留下他儿子郭金铭,虽然效果差了一点,但也勉强达到自己目的了。 不料就在这时,郭金铭突然疯了一般冲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力一脚踹在那夏师爷胸口,后者惨叫一声撞在门柱上,嘴里面不断往外吐着血,头一歪就此死去。 “大胆,郭金铭你敢在侯爷面前擅自动手。”郭金铭一脚将夏师爷踹飞的同时,沈光已经将刀架在了郭金铭的脖子上,后者不敢有丝毫反抗,直接冲着王君临跪在地上,头颅死死垂下,不发一言。 那郭铁枪脸色大变,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如此果断,已经替自己做出选择,再一想刚才夏师爷说围杀王君临的时候,不管是王君临,还是他的一众属下脸色平静,没有丝毫惊慌畏惧之色,顿时冷汗淋漓,暗骂自己刚才鬼迷心窍,以这位的手段敢亲自前来见他,岂能是自己带着属下那几百人所杀,这些念头在脑海中瞬间闪过,郭铁枪一脸后怕的向王君临跪下,说道:“小人愿向侯爷效死力。” 王君临心想还真不能小觑天下英雄,刚还赞赏那姓夏的师爷,不想郭金铭这小子在关键时刻又露了一手,他毫不掩饰自己脸上赞赏之意,看着郭金铭说道:“郭寨主,你生了一个好儿子,他救了你郭家满门和你寨中数百兄弟。” PS:第五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三百八十七章 李氏三十六死卫 (非常感谢‘海虎88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的话是给郭铁枪说的,但郭铁枪想起自己刚才的愚蠢,险些让寨中所有人陪葬,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郭金铭适时说道:“多谢侯爷夸赞,若不是侯爷有意成全小人,以侯爷之能刚才阻拦小人易如反掌。” 王君临微微点了点头,这郭金铭倒是个明白人,刚才郭金铭出手前虽然毫无预兆,但王君临若是想出手阻拦轻而易举,只是他不想出手罢了:“不错,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身边亲卫,平日间遇事若有良策可随时呈上,若是立下大功,本侯便给你更大的平台,只要你有能力,当官又算不了什么,来日封侯拜将也不是不可能。” 郭家父子闻方大喜,齐齐磕头,郭铁枪抢在儿子面前说道:“多谢侯爷,侯爷想让小人做何事,小人就算豁出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王君临挥挥手,除沈光之外所有的下属都领命出了外厅,郭金铭犹豫了一下从地上爬了下来,也准备离开,却有些意外地被王君临留了下来。 屋子里就只剩下王君临、沈光和郭家父子四人, “本侯便是王君临。”王君临面色柔和,开诚布公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郭铁枪虽然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来历,但从对方嘴里得到了最确切的证实。依然止不住心头狂震,双腿发软。 关于对面这个年轻人的故事,在大隋地民间,早已经成为了某种传说——出世一年多,年龄二十出头,却已做下一件件堪称传奇般的大事,一桶毒破陇西城毒死万突厥人,火烧水泉关烧死数万突厥人,千里奔袭断了突厥粮道,出使西突厥以离间之计让西突厥四分五裂,数年无力东进,前些日更是将来犯东.突厥大军大败,等等。 任何一件事情都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名声鹊起,可这些事情全部集中于一人身上。而且传说中直接死在此子手中人不下十万,世间很多人早已将其传成是魔王转世一般的存在。 在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这位原本藉藉无名的青年,已经成为了天下间最出名的人。立下不弱于朝中任何一名开国功臣的功劳,成为大隋最年轻的开国侯,手握三万大军实权,深得皇帝信任,甚至以一郡鹰扬郎将的身份成为钦差大人,专门对付陇西李氏这等千年世家。 粗略算起来,昌平王邱瑞被他弄的家破人亡,礼部尚书周成言因他而丢官丢命,越国公扬素被他弄死两个孙子至今对其无可奈何,刑部尚书于仲飞因他而罢官,听说隐太子也因为他至今被圈禁于府内。至于陇西李氏面对此子更是节节败退,损失惨重,眼下虽还非逼到死路,但是形势却也十分危急。 总之,不论能力手段,还是武道权势,王君临都已经是世间最顶尖地人物,同时也是天下间人们最羡慕和最畏惧的人物,这一点,包括郭铁枪在内,也不例外,王君临这个人在天下人眼中已经带着一种神秘气息,寻常人只要听到其名字都会感到恐惧。 不理会郭铁枪此时心中究竟如何想的,但他地脸上确实是显得无比震惊,只见他干净利落地再次向王君临磕头,行了个重礼,恭敬之极的说道:“草民郭铁枪,拜见钦差大人。”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好了,你们父子都起来吧!本侯已经得到消息,李宗宪已经派人来抓你郭家所有人以威胁你郭铁枪给他们当替罪羊,来人实力不弱,人数也不少,算算时间就在今天下午,我们现在需要做两件事情,一是将这山寨中非你郭家心腹之人,特别是可能是李氏的人全部杀了,二是设下圈套将李氏来人一网打尽。” 郭铁枪禁不住深吸一口凉气,他略一思索,便知道王君临所言非虚,说道:“第一件事情小人轻易便可办成。第二件事情请侯爷吩咐,小人全力配合。” 王君临笑道:“你倒是知道以你这山寨这些人的本事对付不了李家派来的人,嗯!好了,郭寨主先去办第一件事情,先由郭金铭带着本侯熟悉一下你的山寨,本侯再因地制宜,制定第二件事情的计划。” “小人遵命。”说着话,郭铁枪便爬起来走了出去,只是一边心想,这一位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怪不得手段如此高明,做出那般多的大事。 半个时辰后,郭铁枪带着心腹诛杀了七十多人后,王君临也已经制定好了全歼李氏来人的计划。 …… …… 天色方近黄昏,陇西李氏的人果然来了,人数不多,也就五十多人,带头之人与郭铁枪也都认识,名叫李三,五十多岁。李氏有三十六死卫头目,以武功高低排名,每人麾下据说都有五十名死士,此人排在第三,可想而知其本身和麾下死士实力绝不会弱。 郭铁枪得到消息,带人匆匆迎到门外,郭铁枪见李氏将李三派来,顿时明白王君临所言非虚,李氏果然想逼着自己当替罪羊,心中暗恨不已,之前因背叛对李氏的愧疚之意顿时消散大半,拱手道:“李三兄大驾光临,郭某有失远迎,还请李三兄见谅啊!” 李三神色冰冷,眸中极为隐晦的讥讽之色一闪而逝,淡然说道:“郭寨主客气了,夏旭在何处,怎么不见他出来迎接老夫。” 郭铁枪脸显悲痛之色,道:“李三兄今天来此想必也是奉家主之命,处理我近千兄弟命丧武山县官兵之手的事情。夏军师做事心思,在下派他带人去武山县打探情况去了。” “不说了,这里人多口杂,李三兄请,诸位兄弟请,我们进去再说。” 李三点了点头,说道:“郭寨主节哀,家主一定会给郭寨主做主的。” 说着话,李三一行五十多人已经被郭铁枪请进了山寨,一路上来到了郭铁枪住的小院子前。 郭铁枪一副按捺不住的样子,问道:“李三兄,不知家主怎么给在下做主。我铁枪寨近千兄弟死的好惨啊!” 第三百八十八章 最想杀之人 李三看了他一眼,心中冷笑不已,心想,这郭铁枪就是个废物,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还想让家主帮其做主,真是死有余辜,待会将姓郭的家人控制之后,一定要当面好好羞辱一番这无能之辈,但他面上不露丝毫,说道:“郭寨主,此事极为机密,等到了你和家人住的院子之后,老夫再传达家主的意思,不过事关重大,等会闲杂人等就不要进来了。” 郭铁枪心中一寒,暗骂老贼无耻,果然被王君临说中了,打着劫持老子家人来逼老子背锅的卑鄙想法,面上却是一片肃然,道:“在下明白了,就依李三兄所言。” 说着话一行人已经到了郭铁枪的院子,郭铁枪吩咐其他人在院外等着,他带着李三进了院子,至于李三带来的五十多人,在门口留了两名把门的,其他全部也进了院子,这本来是不合适的,但郭铁枪装作没有看见,反而乐在心中。 一行人进到客厅坐下,那李三便说道:“郭寨主,家主说这次铁枪寨突然派出近千人到武山县闹事,惹出天大的麻烦,族中本来有人怀疑郭寨主的忠心,但家主一力担保,说只要郭寨主的家人还在铁枪寨,便说明郭寨主的忠心毫无问题,所以,郭寨主不如将家人全部叫来,让老夫看一眼,等确保了郭寨主的忠心之后,才好传达家主的意思。” “多谢家主信任在下,在下感激之极,李三兄请稍等,在下这就去召集家人。”郭铁枪一脸感激的向李三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只是这一去,好半响不见郭铁枪再回来,李三终于察觉到了不对,腾的一下起身就准备出去看看,不料砰的一声,客厅大门被推了开来,他之前留在院门口的一名属下闯进屋内,惊惶失措地叫道:“大哥,不好了,郭铁枪叛变了,府外被铁人包围……”话还没说完,便是一声惨叫扑倒在地上,一支乌黑的短箭深深地插入他后心。 李三等人勃然变色,哗啦一下冲出客厅,来到院子中,只见百余名青衣武士手持强弩站于院墙上,一个个神色冷厉,气息不弱,李三一眼便看出这些人绝非是铁枪寨的人,不由身子一震,额头顿时冒出细细的汗珠,死死的盯着院门口的一群人中的郭铁枪,喝道:“郭铁枪,你想干什么,李氏对你不薄,你不可要胡来。” 郭铁枪手持一把铁枪,狞笑一声,咬牙恨声道:“哼,姓李的,事到如今你还遮遮掩掩,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今天是想抓了老子家人,然后让老子一力承担那谋反之外,给你们李家当替罪羊,这点伎俩……” 不等郭铁枪说完,那李三突然一跃而起,犹如一只苍鹰一般,瞬间跨越十数丈距离,向站在最前面的郭铁枪抓去,速度之快,等两边墙上鬼眼一众好手反应过来,想要放弩箭时,李三已经到了郭铁枪眼前,再射箭就容易误伤。 郭铁枪一惊,大喝一声,手中铁枪闪电般刺出,他能够成为一寨之主,在绿林道上名声不小,固然有陇西李氏暗中支持的原因,但主要还是其本身有着滞固期的实力,这一枪又是全力出手,威力不小,可这铁枪向前刺出一半,便突然停了下来,却是不知怎么一回事,竟然被李三一把抓住了,郭铁枪不管是抽回,还是往前刺都难以动弹分毫,不由大吃一惊,他虽然知道这李三武功极高,但却没有想到自己与其差距如此之大,怒吼一声,脚下猛的一个弹踢踹向李三胸口,李三冷笑一声,空着的左手一挥,和刚才如出一辙,不知怎么的便眼看着就要将郭铁枪脚腕抓住,脚腕不比铁枪,看李三手成鹰爪之势,不弱于钢爪之力,这一抓之下,恐怕郭铁枪脚腕就要断了。 电光火石间,一道影子一闪而过,却是沈光关键时刻出手,手中天蝉刀切向李三的肩头,李三不得不放弃郭铁枪的脚腕和铁枪,郭铁枪顺势急退。 李三却是一沉肩,闪过天蝉刀,反手扣向沈光脉门,速度之快犹胜沈光几分。沈光神色凝重,刚才见此人轻易将郭铁枪差点打伤,以为郭铁枪实力不行,这一交手才发现此人武功之高出乎他意料,不过沈光武功同样是以快打快,当下并不慌乱,招式一变,手中天蝉刀切向李三肋部,李三不避反进,竟然以手爪对天蝉刀,与沈光硬碰硬对击数下,发出金石撞击声,沈光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脚下踉跄连退好几步,忽觉身子一稳,回头看去正是王君临托住了他。 沈光羞愧地说道:“卑职无能。”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不关你事。此人在鹰爪手上已有数十年功力,虽然还未晋升为破功期,但是半只脚已经踏入破功境界,你败在他手上也不算很冤。” 王君临话语中忽又带了几分怒意:“可谁让你和他拼命,我让你统领这么多人,人人手持强弩难道是摆设,非要你亲自和人单打独斗。” “卑职知错,下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二话不说,便直接放箭杀人。”沈光一脸羞愧的认错。 李三脸色凝重的看着王君临,沉声道:“请问阁下何人?我等陇西李氏在此办事,阁下最好不要插手。” 王君临一笑:“我自然是你陇西李氏最想杀之人。” 李三脸色大变,不禁后退一步,颤声道:“你是毒将王君临?你竟然亲自来此?” 王君临眼中杀机涌动,道:“动手。” 李三足尖一点向后跃去,叫道:“诸位兄弟,聚集全力,随我冲向一角,切不可恋战,能走几人是几人。” 院内五十多人围在李三身边,向西面院墙冲去,鬼眼众高手手中强弩箭如雨下,转眼间已有十几人中箭而亡,但旁边同伴将死去的人身体抓在手中,以尸体为盾,硬是冒着箭雨冲到了院墙之下。 PS:还有一更———— 第三百八十九章 监察御史之死 沈光纵身而起,叫道:“弟兄们,退而围之,不可放过一人。” 近百名手持强弩的鬼眼好手闻言,跃下院墙,待李氏一众死士跃上墙头时,突然以强弩一阵齐发,又杀死十多人,等这些人拼死跃下墙头,站在院外,等他们的是足足五百余鬼眼好手将他们团团围住,依然不与他们近身搏斗,以强弩射杀。 要知道,以这些人的实力,近身厮杀虽然最终也能全部将李氏死士杀死,但是自己也必将会有伤亡,可是以强弩远程攻击就不一样了。 惨叫一声接一声,接连几片箭雨之后,李氏五十多人只剩下九人且都已负伤,即使是李三肩臂也各中一箭,脸色苍白,王君临这才冷笑一声,淡然说道:“这九人不要射杀,射他们的腿脚,要抓活的。” 那李三一听,长叹一声道:“诸位兄弟,来生再聚。”说完从地上捡起一箭,大吼一声深深扎进心窝,其他八名也紧接着自杀。 此战铁枪寨之人没有参加,鬼眼的人动手杀死五十三人,没有任务死伤,但活口一个也未留下,王君临和沈光不由暗叹,千年世家的底蕴果然非同小可,而且王君临隐隐感觉这些人还只是李氏自己蓄养的死士,并非是其背后龙宫的人。 将李氏来人杀了之后,王君临与郭铁枪和郭金铭密谈一个多时辰,然后铁枪寨三百多绿林好汉和两千多家眷便收拾细软,随同王君临一行离开了铁枪寨,在山下有王君临安排人提前准备好的官兵盔甲、军服,三百多绿林好汉摇身一变,成为王君临的亲兵,而这两千多家眷则成为了从金城郡一路而来的难民。 …… …… 王君临是钦差大臣,虽然主要是彻查谶语一事,主要目标是陇西李氏,但是钦差大臣本身就有持节巡察之职,代表皇帝来监察一方,权势比一州刺史和总管还要重,因此当王君临从金城出发往南时,一路上县郡官员都慌了神。 官场上的事情从来就没有白和黑,更多是灰色,没有谁真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就算有些官员本人不贪不捞,但他们的家人亲戚却未必肯甘于贫困,多少都有点问题。本来正常情况下有背景的世家门阀出身官员并不用太怕钦差大人,但王君临是何许人,他这次对付的又是天下间顶尖世家陇西李氏,这些官员岂能不怕。 所以,当被称为‘世家杀手’的王君临奉旨监察的消息传出时,雍州各郡县官员都非常紧张,只是紧张程度不同,灰偏白一点的,主要考虑接待问题,灰偏黑一点的,则俨如大祸临头,有的连夜修改帐本,有的商量行贿,有的合计送美,更有甚者,与陇西李氏关系亲密的,则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弃官而逃。事实上,整个陇西郡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做好了逃的准备。 有陇西李氏的存在,皇帝杨坚又不是昏君,相反算是难得的明主,他给陇西郡的委派的官员自然与陇西李氏没有任何关系,否则天高皇帝远,以李氏的势力岂不是国中之国。 但绝大多数官员也只是刚开始与陇西李氏没有关系。所谓铁打的小史流水的官,皇帝可以从京城和外地调人过来担任陇西郡官员,但郡府、县衙等各个衙门所用小史却永远是本地人,这就比如一县常委是上面委派的人,可是下面所有的公务员都是本地人,且与陇西李氏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很多时候陇西李氏对他们的命令比他们的上官还要管用,这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更何况来的是强蛇,而本地的陇西李氏是真正的地头龙。 这种情况下,以陇西李氏势力,财力、人力、物力,以及千世家底蕴手段,用上数年时间腐蚀拉拢本地官员简直是轻而易举,自然有那正直忠心之官,但也会稀里糊涂因为辖地内出现一些恶事而罢官或者调走,更有甚者稀里糊涂病死等等,出现各种意外。 …… …… 大隋朝的时候每个郡都已经设有专门的监察御史,制度是很健全,特别是有门阀世家所在之地的监察御史更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可问题是,当维持这种监察制度的其他环节开始断裂时,这些监察御史所能够发挥的作用也极为有限的很。 陇西城西城有一座占地四五亩的府邸,这是陇西郡监察御史张德宏的府邸,张德宏是皇帝杨坚的近臣,在大隋还未立国之前,他就是皇帝杨坚身边的仆人,所以对杨坚忠心耿耿,且深得皇帝杨坚的信赖。 他两年前来陇西郡任职之后,和其他陇西郡官员一样,都经历了陇西李氏全方位的腐蚀、拉拢、收买,张德宏自然不会被陇西李氏所收买,但是他的夫人却稀里糊涂以极低的价从一个店铺里面买了一个三十斤重的金佛。 很快张德宏就知道,那店铺就是李氏的的产业,他才明白自己上了当,好在杨坚还是信任他,张德宏也不辜负杨坚的信任,将所有家人遣送回了京都家中。只留下他一个人和少部分仆从在陇西郡。两个月前,杨坚下密旨给他,命他秘密调查陇西郡官员与陇西李氏的关系。 两个月来,张德宏非常低调,早出晚归,他获得了不少惊人的发现,发现整个陇西郡的官员都或多或少收过、拿过或者接受过李氏的财物、府邸、田产、女人或者生意照顾,等等。 而陇西李氏在陇西郡太守刘方阳等官员的庇护下,这些年发展更加迅猛,利用权势排挤其他商人贵族和大地主,独占很多赚钱的产业,巧取豪夺太多的土地。 灯下,张德宏正在奋笔疾书,他已经写好三本厚厚奏折,数万字,都是他两个多月来的详细调查,他已知道王君临肯定要来陇西郡,杨坚命他将调查报告移交给王君临,由王君临根据情况来对江南官场和陇西李氏发难。 这时,门敲响了,张德宏停住笔问道:“是谁?” “老爷,是我!”这是伺候他的仆从张望山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 “我给老爷送火盆来了。” 现在已是二月下旬,陇西的天气虽不像金城那样寒冷,却也有些冻手,张德宏搓搓手笑道:“送进来吧!” 门开了,张望山搬着一个大火盆吃力地进来,张德宏连忙上前帮忙,两人将火盆抬进屋,张望山向旁地上看一眼道:“老爷,你写的东西掉了。” 张德宏一回头,见地上有一本奏折,他愣了一下,折子怎么会掉在地上,他放下火盆上前去捡,就在他弯腰的瞬间,张望山的脸变得异常狰狞,他冲上前捂住张德宏的嘴,拔出匕首狠狠地刺进他的后心,张德宏一声惨叫,血喷涌而出,张望山又猛地用匕首在他脖子一抹,割断喉咙,将张德宏杀死在房中。 张望山动作迅速,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奏折,小心地放在桌上,又翻开两页,小心地把笔放在上面,奏折上字迹和张德宏一模一样,内容却是弹劾王君临收受陇西李氏二十万两银子和一外叫陈丹婴的绝色美女的事情,张望山又翻了翻张德宏正在写的几本奏折,沉思一下,立刻将几本秘密调查报告揣进自己怀中,又将火盆放正,丢下一样东西,迅速退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张府内响起张望山恐惧的叫喊声,“来人啊!老爷被杀了,快来人啊!” …… 一刻钟后,太守刘方阳带领大群衙役冲进了张府。 “府内每一个人都不要放过,每一个房间也不能放过!” 刘方阳高声怒喝,指挥着衙役们在张府内大搜查,张望山被人带上来,他跪在刘方阳面前战战兢兢道:“小人去给老爷加碳,发现老爷倒在血泊中,老爷死的好惨啊!请太守大人一定要抓住贼人,给我们老爷报仇。” 刘方阳眯起眼睛,眼睛里闪烁着一种难以察觉的亮色,“那你发现有什么动静没有?” “老爷好像有客人来过,天太黑,我没看清楚,好像还有说话声,我躲在屋里取暖,没有注意啊!” 刘方阳重重哼了一声,“带下去,仔细盘问。” …… 王君临当时在离开金城后,便悄悄离开了钦差依仗大队伍,装扮成商队暗中行事,但在武山县成功给陇西李氏栽赃,并且牢牢将铁枪寨这个砝码抓在手中之后,便将后面的事情让沈光安排鬼眼得力干将具体处理,他和沈光带领少部分人乔装快行,在钦差仪仗大队进入陇西郡后,追了上来。 …… …… 次日一早,王君临的钦差仪仗大队抵达了陇西城,陇西太守刘方阳、陇西郡鹰扬郎将元枫等等一班重要官员纷纷出城迎接钦差大人。 远远看着王君临的仪仗不断接近,刘方阳心想,以监察御史张德宏的的名义弹劾王君临的奏折已经发了出去,而那字迹和张德宏的字迹一模一样,皇帝陛下一定会和张德宏以往字迹相比较,相比王君临,杨坚肯定更相信张德宏,而若再加上张德宏所弹劾之事确有其事,而张德宏又被人刺杀。 PS:求捧场,求月票———— 第三百九十章 阴谋和阳谋之争 钦差大臣涉嫌杀死皇帝最信任的监察御史,且是杀人灭口。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天大的案子,王君临即使是钦差大臣,也必须要回京城面圣解释,也就是说,王君临最多只能在陇西城呆三天,然后就必须回京面圣,想想看三天时间即使是王君临他能做什么呢? 刘方阳心中得意,这三天时间刚好够李氏送二十万两银子和那个叫陈丹婴的美女给王君临。 钦差仪仗停了下来,刘方阳带人迎了上去,只见走出一名相貌堂堂,身穿文衫的书生,却不见王君临的影子,刘方阳愣住了,连忙上前问道:“秦安侯何在?” 年轻书生是许敬宗,他看了一眼来迎接的官员,看了中间的武官,便问道:“鹰扬郎将元枫可在?” 元枫是关陇贵族门阀中实力仅次于独孤氏的元氏子弟,掌握着陇西郡三万郡兵,算起来职务和王君临张掖郡鹰扬郎将一样,但名望、能力、功绩相差甚远,这一点元枫也知道,也承认,但你王君临官位一样的情况下竟然是钦差大臣,这就让他很不爽,再加上他自持出身高贵,早已想着不鸟王君临,再说了他们元氏与陇西李氏同样是关陇贵族,有着各种密切的关系,前几天李氏的厚礼他也坦然收下,那可是真正的厚礼啊!他一想起众多重礼中那才十四岁的三保胎姐妹绝美青涩的容颜,就恨不得早些结束今天这狗屁迎接,赶紧回去折腾那三姐妹去。 虽然早已想好绝对不会听王君临的命令行事,但这面上还得过得去,他懒洋洋的上前,也不行礼,一脸傲慢的看着许敬宗道:“本官就是元枫,你又是谁?王君临怎么不见出来?” 许敬宗最恨这种不学无术,能力平平,但却身居高位的门阀子弟,阴冷一笑,挥手道:“拿下!” 许敬宗带领的钦差仪仗足有一千士兵,许敬宗一声令下,数十名士兵早有准备,一拥而上,将元枫按倒,捆绑起来。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你信不信我灭你满门,王君临呢!我犯了何罪?为何要抓我?”元枫一脸的难以置信,气的浑身颤抖,拼命大喊。 许敬宗上前道:“钦差大人得到消息元枫与三日前武山县贼人谋反攻打县城一案有关,奉钦差大人之令,先行关押,继续查证!” “荒唐!” 刘方阳怒道:“尚不知事情真伪,就随意关押我陇西郡鹰扬郎将,王君临在哪里?我来问他!” …… …… 阴谋的特点在于隐蔽,以婉转的方式使对手陷入泥沼,而无力反击,在力量的表现上是一种柔,陇西李氏和太守刘方阳一起设计借张德宏之手弹劾王君临,同时又杀了张德宏,让世人和皇帝怀疑被王君临所杀,这件事情漏洞百出,但是若张德宏所弹劾之事属实,那就不一样了,李宗宪和刘方阳都不期望能够让王君临下狱,至少能够让皇帝怀疑王君临的忠心,这就已经够了。 王君临利用与李氏关系密切的铁枪寨陷害李氏,且手中握有强有力的证据和证人,李氏想杀王君临,可是后者不管是在钦差仪仗之中还是隐在暗中,他们都无法出手,所以才利用张德宏主动出击,希望能够打乱王君临的计划,然而王君临的计划,或者在这件事情中的表现出来的强势,却是有些超过太守刘方阳和李宗宪等人的预料。 阳谋的特点则是公开,普通人也能看得出来,但就算是知道也无可奈何,阳谋更多的是一种借势,以势压人,王君临用的就是阳谋,初到陇西,他首先抓捕了在他看来对他威胁最大的陇西郡鹰扬郎将元枫,然后以他钦差大人的身份和在雍州军中的威望及凶名控制了陇西郡军,只要把军队控制在手中,王君临才有底气变得强势,才能够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尽快把陇西李氏的事情处理完,救回陈丹婴,然后继续南下去天水郡那个古墓。 一个是阴谋,一个是阳谋,谁最后能够胜利,这就要看王君临能否在皇帝招他回京城之前,将事情办完。 …… …… “后事都处理好了吗?”炉火前,刘方阳冷冷地问道,他同时将张德宏的调查记录和奏折一张张撕掉,扔进了炉火中。 旁边站着他的两名心腹家将,一人叫刘勇,一人叫马苏,是他们刘氏这样中型世家培养的不多的五名筑基期高手中的两位 刘勇躬身道:“回禀老爷,已经处理好,张德宏身边的仆人和护卫已经全部都被我们杀死,尸体也已经沈到了河底。” “老爷,这种事情为李氏的人不动手,让我们出面。”马苏有些担心的问道。 刘方阳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李氏一队死士五十多人去了铁枪寨,然后就再没有回来过,而如今铁枪寨里面的所有人都已经落在了王君临手中,李宗宪怀疑他们李氏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王君临盯上,他们的人不敢妄动,所以才让我们动手。只是利用张德宏弹劾王君临这个办法真的是否管用,现在真的很难说。” 刘方阳不断地暗示自己,在皇帝将王君临召去京城之前,王君临什么都查不出来,什么都做不了,即使抓了元枫,控制了军队。可他这种暗示是来自于心中的不安,张德宏的事情王君临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王君临为什么不理睬张德宏的弹劾和张德宏之死。 这让刘方阳有一种一拳打空的感觉,他这才理解了李宗宪前些天秘密见自己的时候疲惫凝重的脸色了,说实话,若不是自己在李家这条船上陷的太深,他绝对不想和王君临做对。眼下或许只有杀死王君临,尽管杀死王君临的风险很大,却是解决陇西危机最有效的办法。 “唉!若是王君临没有被召回京城,希望李宗宪的那位道姑姐姐能够杀死王君临,否则的话后果难料啊!”刘方阳神色阴沉无比。 第三百九十一章 陇西郡丞 杀死张德宏这种事情刘方阳可以去做,因为对方手中掌握有他太多的黑证据,即使李氏不让他动手,他也早想杀死对方。但对于杀死王君临这种事情,刘方阳虽然是一郡太守,但绝不敢参与。 这时,刘方阳的一名心腹幕僚匆匆跑来,急声道:“大人,不好了!” “又怎么了?”刘方阳极不耐烦问道。 “街上全是军队,看目标是想将李氏在城里面的人全部被抓起来!” “在朝廷和皇帝都没有发话之前,王君临竟然敢如此做,而且他为何如此着急……”刘方阳脸色变幻不定,此时距王君临的到来还不到一个时辰。 …… 官场之斗俨如战场之争,只有掌握主动才是制胜的法宝,这是王君临的一贯战略思想,因为急着去天水郡清水县城那古墓,早在来陇西城的路上,王君临便制定好了自己的策略,无论陇西李氏和陇西郡官场怎么干扰,他都不会为其所动,坚决执行自己战术,他一定要逼着李氏交出陈丹婴,然后还要想办法给皇帝一个交待。 在陇西城北城有一座大宅,围绕大宅有一片颇具规模的建筑群,有工坊,有各种各样的商铺,足足占地近百亩,在正中那个最雄伟的三层店面顶上是一块大牌匾,写着‘李氏商行’四个描金大字,这里便是隶属陇西李氏的商行总店,这样的商行在大隋稍微大一些的城池里面都有,和后世商业圈有些类似,但又有不同,由此便可看出陇西李氏富可敌国的财力。 而这地方便是王君临下手的第一个目标,也是用来要挟威逼李氏的又一砝码。 此时,三千士兵已经控制住了陇西城的各个重要部位,而李氏商行这一片都已经被王君临调集来的两千陇西郡兵包围。 王君临带人亲自来的时候,李氏商行所有商铺和总行都停业了,大门紧闭,只有一些最底层看店的伙计,他们打开侧门,万分惊恐地望着外面的士兵。 “官爷,商行内……没有人。” “彻底搜查!”王君临脸色有些难看,他速度已经很快,就是为了担心军中有人给李氏通风报信,但还是未能避免,现在看来李氏在本地的势力果然盘根错节,树大根深啊!就连军队也难以幸免,他虽然强势的控制了军队,甚至之前一口气斩杀了十多名李氏一系的将官,但显然对这支军队的控制依然有限的很。 王君临一声令下,数百名士兵冲进了商行、店铺,以及后面的府邸,开始翻天覆地搜查…… 王君临背着手走到大门前,心想李氏或许会再来一次对他的刺杀,刺史失败之后,那李宗宪才会主动来见自己吧! 这时,沈光小声道:“侯爷,太守大人刘方阳来了!” 王君临回头,只见刘方阳带了一群官员快步走来,刘方阳随便拱拱手,阴沉着脸道:“钦差大人一来就强行控制军队,大肆侵扰百姓,不知是何居心?” 王君临也随意回了礼,淡淡道:“太守大人真是明知故问,这是李氏的产业,本钦差查的就是李氏涉嫌谋反的事情,怎么太守大人想要阻止本钦差查案。” 说到最后,王君临看着刘方阳似笑非笑,后者心中一寒,强笑道:“钦差大人误会了,本太守怎么会阻止钦差大人查案,只是还望钦差大人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不要胡乱抓人,扰乱陇西城秩序。” 这时,沈光匆匆走上前低声道:“侯爷,里面没有一个人,这些伙计都不算是李氏的人。” 刘方阳欲言又止,眼中充满了嘲讽之意,不料王君临笑了笑,道:“将这些商行的所有帐本和记录和财物收缴,另外,本钦差就住在这里,等那些本来在这里的人回来。” 刘方阳脸色一变,道:“秦安侯,你查谋反一案,没有任何证据,如今又强占民居,不妥吧!” 王君临冷冷道:“我王君临行事向来如此,如果太守大人觉得不妥,可以去圣上那里弹劾我,张德宏死前被你们送走的那份弹劾奏章估计快到京城了吧!你们可以一份一份的弹劾我。” 说完,他也不理会刘方阳脸色变化,转身便扬长而去。 这时,刘方阳一名心腹属下跑过来,低声道:“大人,我们晚去了一步,那唐三笔和其一家人失踪了,请大人责罚。” 刘方阳脸色一变,心中却是一沉,咬牙说道:“快,发动所有人手,一定要找到这唐三笔,然后将他杀了。给陇西李氏的人说,让他们也出人手寻找唐三笔。” 说这些话的时候刘方阳盯着王君临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越来越不安。 …… 按照大隋官制,一郡主官为太守,统管全盘工作,下面是一文一武,文为郡丞,武为鹰扬郎将,甚至郡丞官职比鹰扬郎将还要高半级,实乃一郡之地的二号人物。 陇西郡丞名叫周文,也是天子近臣,从最开始便与陇西李氏界限划的很清,然而陇西李氏的手段真的是防不胜防,他儿子有一次醉酒之后被人陷害,奸杀民女,证据、证人在陇西李氏手上,后者抓住了他儿子的生死,所以虽然还没有和陇西李氏同流合污,但却被迫睁只眼闭只眼。 周府位于陇西城西,是一座占地七亩的大宅,住着周文和他的妻妾子女。这座宅子从周文来到陇西城便住着,可惜物是人非,当年那个正气凛然,忠心耿耿的周文已经看不见了。 晚上,周文忧心忡忡地回到府邸,把自己关在书房中,谁也不见,默默地喝着闷酒。陇西李氏和刘方阳的阴谋计划虽然没有让他参与,但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今天王君临所表现出来的强势和雷厉风行给他震撼很大,同时让他心中愧疚越来越深,虽然王君临查抄李氏在陇西城中的产业扑了个空,貌似一时被陇西李氏和刘方阳防御住了,但他们却丢掉了军队,可以说大势已去,在强势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显得如此苍白。 第三百九十二章 唐三笔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又一次五千币的慷慨大捧场,以及‘海虎888’、‘书友微风小小’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周文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感觉越来越愧疚的同时,也在考虑自己的前途,到底该何去何从,那王君临此次能否弄倒陇西李氏,没有人知道。 这时,门敲响了,门外传来他管家的声音:“老爷,外面有客人拜见!” “我不是说过,谁也不见吗?”周文恼怒道。 “老爷,是钦差大人。” “王君临!”周文一下子呆住了。 王君临站在台阶前,凝视着天空的乌云,乌云遮蔽了天空,星月无踪,天空已经飘起了丝丝春雨,虽然天气依然有一丝寒意,但春天的暖意也很明显。 身后的门开了,传来周文一连串的抱歉声:“不知钦差大人到来,周文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王君临转过身,看着周文说道:“听说周大人在陛下立国之前,曾经是陛下身边的一名幕僚。” 周文眸中愧疚和忧伤一闪而逝,对王君临躬身施礼,叹了口气,道:“当前之事,钦差大人就不要再提了,在下愧对陛下啊!” “我倒是不想再提,可周郡丞似乎已经忘记了陛下让你来陇西当官的初衷,这让在下颇为失望。” 周文脸色一变,但紧接着听出王君临话中有话,他沉思片刻,便道:“外面不是说话之地,钦差大人请到书房一叙!” “周郡丞请!” “请!” 王君临跟随周文来到他的书房坐下,下人端来两杯茶。 两人寒暄几句,周文心中有些不安,话题便转到正事上,说道:“不知钦差大人来找本官所为何事?” 王君临沉吟一下,试探着问道:“周郡丞难道猜不到我今日前来是为何吗?” 周文点点头,说道:“我心里明白,但是还是请钦差大人不吝赐教。” 周文的回答让王君临略微一喜,他知道自己今晚来找周文的这步棋走对了,他立刻振作起精神,肃然说道:“我知道周大人不是不想为陛下做事,而是有把柄在李氏手中。我可以帮助周大人解决此事,但是周大人要配合我行事。” “秦安侯此话当真?”周文腾的一站了起来,一脸狂喜,儿子奸杀民女的把柄落在李氏手中一直是他的心病,王君临若是能够帮他解决此事,他将再无顾忌,可以放开手脚尽忠。 “周大人以为我王君临会言而无信?”王君临认真的说道。 周文想了一下,便毅然下定决心,站起身道:“秦安侯请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秦安侯跟我来便知道了。” 周文带着王君临向东院走去,走到一座小院前,院门口站着两名大汉,一左一右站在门口,格外警惕。 “那人怎么样了?” “回禀老爷,很安静!” 周文点点头,带着王君临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一个三四岁的男孩正欢快地玩着竹马,旁边蹲着一名年轻妇人,忽然见有人走进,妇人一把孩子抱进怀中,警惕地注视着王君临,门口台阶上坐着一名三十多岁,身穿文衫的士子,一脸阴沉之色,看见周文和王君临进来,赶紧站起来带家人向周文行礼。 周文拾起竹马递给孩子,对那士子笑了笑道:“唐三笔,你能否活命,这是最好的机会。” 他指了指王君临,道:“这是钦差大人,秦安侯王将军。” 那被称为唐三笔的士子愣了一下,然后欣喜若狂道:“小人参加钦差大人,愿为大人效力,只求大人能够保我一家人活命。” 王君临疑惑地看了一眼周文,周文淡淡笑道:“此人名叫唐忠祥,名号唐三笔,因为此人擅长模仿别人的笔迹,而且模仿的几乎一模一样。” 王君临立刻想起沈光打探到消息,刘方阳和陇西李氏可能以张德宏的名义弹劾自己,然后张德宏被杀,显然那份模仿张德宏笔迹的奏折就是出自此人之手,但显然张方阳要杀人灭口,结果被周文提前救下来了。 王君临命唐三笔在小桌前坐下,随手从怀中取了一封自己的信件,递给他道:“这是我的信,唐先生模仿一下,我来看看。” “是!” 唐三笔将王君临的信铺开,仔细地看了一边笔迹,又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阵子,便提起笔,挥毫疾快,几乎是一气呵成。 写完,他放下笔笑道:“小人献丑了!” 周文将信呈给了王君临,王君临愣住了,若不是上面墨迹未干,他就以为是自己的信,他又将自己原信仔细地对比一遍,不由叹为观止,完全一模一样,连他本人都分不清。 “不错,果然是名若其笔。” 唐三笔突然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哀求道:“我愿为钦差大人效劳,只恳求钦差大人能救小人一家。” 王君临笑了起来,说道:“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既然遇见了我,便没有人能够再伤害你们一家,嗯,我手下确实缺少几个做事的文吏,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替我整理文书,把你妻女也带上,我不会亏待你。” 唐三笔心中狂喜,不仅得到一份不错的差事,而且还不会被杀人灭口,这才是最重要的。 “小人愿意为钦差大人效劳!”唐三笔跪下向王君临表忠心。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好了,你准备一下,等会跟我走!” 说完,王君临便和周文离开了那小院,周文微微一笑,说道:“只要此人在手,那刘方阳和李宗宪利用张德宏的阴谋已经失败。” 王君临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周文的话,而且唐三笔此人的确是个人才,留在身边以后或许还有大用. 王君临想起今天来找周文的真正目的,笑了起来,说道:“其实我是有另外一件正事来找周郡丞。” 此时周文已彻底决定以王君临马首是瞻,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钦差大人尽管吩咐!” “我希望从明天开始,周郡丞能主持陇西大局。” 周文浑身一震,心中一寒,他明白王君临的意思了,缓缓点头,“下官遵命!” …… PS:三更打着盹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与李氏宗主的会面 时间已经渐渐到了三更时分,陇西城内一片漆黑,淅淅沥沥地下着春雨,雨雾弥漫,整个城池被一种灰色的雾霭笼罩。 突然,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太守府西边围墙一角,紧贴围墙片刻,飘身而起,翻墙进了太守府。而太守府内的人没有丝毫察觉。 太守府内依然亮着一点光,光亮是从书房里透出,太守刘方阳还没有睡,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王君临控制了陇西三万郡兵,使他处于一种挨打被动的局面,虽然陇西李氏家主李宗宪再三保证不用担心,但他还是感觉有些不安,特别是那个叫唐三笔的一家人神秘失踪,更是让这种不安加重了许多。 刘方阳叹了口气,凝神沉思妄图找出个对策出来,就在这时,刘方阳忽然感觉屋子里面光线突然一暗,他若有所觉,猛的转身,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黑衣人。 刘方阳大吃一惊,他腾地站起身,嘴张开便要喊人,但电光火石间,他只感觉眼前一花,一把薄如蝉翼的刀便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一道漠然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要出声!否则割断你的喉咙。” 刘方阳感受到咽喉处的寒意,瞬间如坠冰窖,脸色惨白,不敢再动丝毫,更不敢发出叫声,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这位壮士若是想要钱财……” 砰的一声闷响,不等刘方阳将话说完,黑衣人已经将其嘴捏住,一颗药丸便喂进嘴里面,然后在其肚子轻轻一敲,那药丸便被刘方阳吞咽了下去。 刘方阳一脸惊恐:“你……你给我吃的什……” 不等他将话说完,他身体便开始颤抖,四肢抽搐,嘴角吐出白沫。 黑衣人嘿嘿一笑,将刘方阳轻轻放在地上,心中暗忖道:“毒药能够毒死人不算什么,但侯爷这药丸吃了之后看起来和羊癫疯犯病一样,这才是厉害!” 心中感慨着,黑衣人飘然离去。 这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身轻功早已出神入化的沈光。 过了一会儿,刘方阳的夫人进来催促前者休息,进来一看,一声尖叫…… 太守府顿时陷入慌乱之中,陇西城有名气的大夫连夜被太守府家丁请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太守府内便传出消息,太守刘方阳突发隐疾,并发羊癫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陇西郡所有大夫都看过了,对此束手无策。 这种情况下,刘方阳自然是无法理政,按照大隋官制,郡丞周文暂代太守一职,总领陇西郡政事,并将刘方阳之事上报州府和朝廷。 …… …… 陇西郡鹰扬郎将元枫被王君临强势抓捕,太守刘方阳莫名其妙病倒,至此陇西郡军政大权都掌握在王君临手中,作为陇西李氏家主的李宗宪终于坐不住了。 与李宗凤密谈足足三个时辰,在李宗宪首次激烈的与姐姐发生争执之后,两个人终于意见统一,然后李宗宪便领着门下一群大儒名士和一群高手护卫怒气冲冲离开李家祖宅,来到了陇西城。 …… …… 陇西郡衙内,王君临和周文见到了这一代的李氏掌门人李宗宪。 李宗宪的脸色很难看,白里泛着青紫,额头太阳穴隐隐可见血管贲张,如同一条条的蚯蚓似的布满额头,好似一副随时随地爆血而亡的架势。 王君临一眼便看出,这位老先生恐怕有冠心高血压之类的毛病,心中不由有些忧虑,他原本只想以威势压人,如今看来,怕是不能再刺激他了,不然李家掌门人死在他面前,引起陇西李氏上下的剧烈反弹,各大世家门阀同仇敌忾,即使是杨坚都不得不杀他,以平众怒。 毕竟各世家门阀家主的身份尊贵无比,在杨坚窃取前北周朝江山时都是出过大力的,先不说本身爵位最低都是郡公,即使没有身居高位,但散官最低也是正二品。当然,主要是他们手中掌控的势力、人力、物力、财力太过雄厚,任何一个都不弱于周边一些小国。 这样算下来,王君临是晚辈,是下官,虽然顶个钦差大臣的名头,但王君临绝不会愚蠢的在一个千年门阀家主面前端架子。 于是王君临二话不说,先是朝李宗宪赔礼道歉,语气温和,态度诚挚,一副本来不想和你们李家为敌,可是各种机缘巧合和皇帝指示让他不得不如此。 李宗宪本以为王君临定会极为强势的和他谈条件,甚至羞辱他,毕竟双方仇怨不小,但没想到王君临如此谦虚礼貌,心中大为意外的同时,自然也是见好就收,所以一大一小配合默契之下,李宗宪终于心气渐平,额上的血管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至少目前再没有爆体的迹象了,王君临这才放了心。 让周文退下,王君临开始和李宗宪密谈。王君临急着赶时间,也不废话,直接将他手中掌控的所有直指李氏谋反的证据呈现出来。 从李氏暗中控制雍州粮食,散布流言致使雍州北边三郡差点大乱,再到与李氏关系密切的铁枪寨突然攻打武山县,这其中有那些贵族和大地主们的的供词,还有铁枪寨主郭铁枪和大头目马利雄,以及武山县都尉杜风才的供词,还有其他一系列指向李家的疑点和证据,一样样摆出来,李宗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表情也越来越精彩,时红时白,阴晴不定,不知想到了什么。 王君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心中顿时愈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李家绝对还有后手,这个后手可能在朝廷,也可能在民间,比如龙宫,当然也可能是其他方面。 再不成如去年于氏拿出八百亩盐田与扬坚做交易一样,李氏主动去找皇帝以某个地方的势力移交,或许是朝中某些重要位置的官职移交,想必杨坚多半会同意。毕竟逼着一个千年门阀世家造反,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PS:今晚上五更———— 第三百九十四章 李宗宪不敢赌 换句话说,掌握兵权的情况下灭了李氏祖宅、杀了大部分李氏族人不难,但是以李氏的底蕴必然做不到一网打尽,紧接着李氏就会被逼着真正谋反,势必会产生动荡,而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其他门阀世家必然会出现兔死狐悲的心理,轻则对皇族生出警惕,重则开始暗中推波助澜,蓄养军队,甚至真正的开始谋反,那样的话大隋很可能又四分五裂。 所以说,王君临从最开始就很清楚,杨坚只是想尽可能的削弱一下李氏的势力,顺便敲打和震慑一下其他门阀世家,并不是让他彻底灭了陇西李氏,准确的说杨坚知道这个时候灭了陇西李氏,时机远远还不成熟。 认清了这一点,王君临很清楚这件事情应该做到什么程度,然后就是通过这件事情最大可能的让自己利益最大化,当然首先必须保证将陈丹婴救出来。 王君临知道杨坚的心思,李宗宪虽然也知道,但他作为受害的一方,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杨坚脑子一抽,拼着雍州动荡,朝局不稳的代价也要铲除他们李氏怎么办,这种风险他作为李氏家主绝对不敢冒。 所以,当王君临将这些莫须有,但很确凿的证据呈上来时,他很悲愤,而且是有冤无法诉的悲愤。 说是冤枉呢,他们李家确实没有想过谋反,然而说到清白,李家却又不是太清白,毕竟利用雪灾闹事的事情是真的,一个庞大的世家门阀暗中有些擦边球一般的欺君之事也是正常,是经不起查的。 门阀是庞然大物,发展到最后,必然都以利益为先,符合本家族利益的事情,不管忠还是奸,先把好处搂在手里再说,包括当年杨坚夺了自己女婿的皇位,陇西李氏欣然景从,这里面若说是因为杨坚和陇西李家感情深厚的结果,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当年李氏从中必然出于利益。 同样的,最开始他们要杀王君临,也是因为王君临要夺了他们李家嫡系子弟李风云张掖郡鹰扬郎将的位置,再后来杨坚想要对付他们,也是因为他们这些年势力越发庞大,引起了皇帝心生忌惮。 总之,都是出于利益。 事实上,在当今隋朝皇族也算是一个门阀,而且是天下间最大的门阀,而门阀与门阀之间如同国家一般,没有永恒的感情,只有永恒的利益,分久则合,合久则分,全因利字使然,即使是皇族也不能例外。 原以为借张德宏弹劾王君临事情,再加上他们李家在朝中暗中全力布置,至少七成的官员会以这件事情弹劾王君临,最终逼着杨坚将王君临召回,可万万没想到啊,王君临做事居然如此霸道和不择手段,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竟然就表面上掌控了整个陇西郡,而且把矛头对准了他们李家,大有一种派大军屠灭满门的架势。 “王家千年门阀,远从周朝太子晋开始算起,传到如今已有千年,祖居太原四十三余代,世受朝廷景仰,百姓爱戴,李家主,您是李家这一代的掌令,切不可自误啊。”王君临语重心长地说道。 宗宪气得脸色铁青,堂堂千年门阀的家主,居然被一个小辈教训,实在不可忍。可是……眼前这孽畜摆出来的一样样证据,却令李家有口难辩,因为这些证据跟真的一样,而且王君临手中还有人证,人证物证一口咬定了他们李家谋反,李宗宪能怎么办? 王君临将李宗宪的表情看在眼中,适时说道:“李家主长子李风沐与晚辈一见如故,已经成为好友。所以晚辈也不想与李家为敌。只是此事干系重大,晚辈亦无权处置,这些人证物证,晚辈只能送往京城,请陛下圣裁,还请李家主莫与晚辈计较……” 李宗宪面色铁青,鼻孔喘着粗气,阴沉地道:“李家是清白的,竖子安敢冤我!此事纵然闹到陛下阶前,老夫也定要据理力争!” 王君临含笑道:“您请便,这是您和陛下之间的事,但是……” 王君临直起了身子,目光渐渐多了几分冷意:“但是,事实证据俱在,晚辈奉旨彻查此事,李家主尽可去京城与陛下分辩清白,但晚辈身负平乱之责,却万万不敢懈怠,纵然是千年门阀,亦不可罔顾国法,李家主,对不住了,职命在身,无法徇私,李家满门上下上万口,先入了大狱再说吧。” 李宗宪勃然大怒:“竖子尔敢!我李家世受天恩,千年以来都没人敢对李家动手,你敢拿我李家问罪!” 王君临笑道:“我有证据,为何不敢?李家主若要耍横,晚辈只好带领大军到李家祖宅任李家主耍横,看谁比谁横,您若要讲道理,那么晚辈来与你讲道理,人证物证俱在,事涉谋反,敢问李家主,您如何自清?晚辈如此处置,有何不对?” 一番不软不硬的话,顶得李宗宪无话可说。 话说得很明白,王君临貌似给了他两条路,耍横或是讲道理。 论耍横,王君临如今控制三万陇西郡兵,一声令下可将李家祖宅上下全部锁拿下狱,李氏在雍州虽然势力庞大,陇西郡之前甚至被其打造成铁板一块,但是陇西郡归根结底还是杨坚江山的一部分,除非陇西李氏敢真造反。 讲道理,人证物证俱在,桩桩件件的证据都指向李家,每个证据都在告诉李家一个很残酷的事实:“你家造反了”。 朝廷平反自古便是天经地义的事,千年门阀造反,朝廷该灭还得灭,不会因为你家势力大就放你一马,即使剿灭你有这样那样的麻烦和后续麻烦,但你都威胁到皇权了,跟你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不信我带兵剿灭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李宗宪即使明知道王君临夸大其词的意思居多,皇帝也不会轻易下这个决定,但还是那句话,这种事情他不敢试,更不敢将希望寄托在王君临和皇帝会不会发疯。 第三百九十五章 谁背黑锅 他们陇西李氏枝繁叶茂,传延千年,族人遍布大隋,李宗宪作为家主,稍有一个决策出了错,对李家都是灭顶之灾,越是庞然大物,越不敢轻举妄动,责任太重,消磨了锐气。 冤枉是冤枉,可这个冤枉有苦无处诉,即使李宗宪以各种暗中交易,让朝中官员替他们李氏说话,可问题闹到皇帝面前,李宗宪都辩无可辩,这事怎么说都不占理,因为王君临手中有着他们李氏造反的证据,可是他们李氏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亲白的。 讲理讲不通,哪怕你带一批儒生名士过来也没用,声音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理”字。耍横的话,王君临比他更横,因为不光他本人是绝世凶人,他还掌控着陇西郡的三万军队,虎视眈眈,随时都能一口把李家吞掉。 直到此刻,李宗宪终于进一步认清楚了王君临手段的厉害。 王君临之名,李宗宪自然很早以前便知道,他的各种骇人事迹,包括在京城和各大势力暗斗,李宗宪都清楚,作为世家门阀的族长,雍州和京城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要入他眼耳的。在他以前的印象里,王君临是有本事,会打仗,手段也厉害,但他一直以为王君临崛起的主要原因是皇帝需要这样一个人,被其当成削弱门阀世家的一把宝剑。 直到今日与王君临见了面,二人对了几句话以后,李宗宪这才深深察觉到王君临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武者或者武将,此子不简单,手段是真正的厉害。 李宗宪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越加感觉到了王君临的威胁,他突然想起自己姐姐李宗凤每一次说起王君临时从未有过的慎重,不知不觉中对王君临他竟然隐隐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王君临突然又悠悠地道:“时也,势也,审度而行之。世家门阀纵然根基牢固,千年底蕴深厚,但与皇帝和朝廷做对,怕有些自大了吧?” 李宗宪终于露出了犹豫之色,王君临冷眼看着,颇为欣赏地笑了。 欣赏的其实并非李宗宪的识时务,事实上王君临并不觉得自己一番话可以让李宗宪做出不同的选择,一切还是因为利之所趋。 王君临敢肯定,自他一天一夜以雷霆手段掌控了陇西郡军政大权的那一刻起,李宗宪便已有了决定,他带了一群儒生士子气急败坏跑来陇西城找他理论,这个举动本身就是一种含蓄的服软,当然真正的目的是来找他交易的。” 王君临欣赏的,却是李宗宪的演技。 明明已服软了,可偏偏在他面前还要做出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仿佛李家还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今日服软只是逼不得已,你若敢逼急了,我便一口咬死你的样子。 政治人物的基本技能,演技必须要精湛,说哭就哭,说笑就笑,一言不合就飙演技,感人搞笑或是催人泪下,全看当时的剧本怎么安排。 李宗宪此刻的演技很不错,至少王君临觉得自己的火候做不到这般炉火纯青。 良久,李宗宪抬起头瞪着王君临,嘿嘿冷笑:“老夫看出来了,你秦安侯可以弄出一个莫须有的证据,便会弄出两个,乃至更多。你何目的不妨直说,年纪轻轻,心思倒是狠辣周全,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终于信了这句话了。” 王君临正色道:“李家主此言差矣,不过既然非把话说透了,晚辈斗胆问一句,李家果真清白么?清不清白,大家心照不宣便是,如今情势已明朗,纵然晚辈今日不与你说这些,敢问李家主如何决断?难道真的与晚辈身后的皇帝死磕到底不成。” 李宗宪神情愈发犹豫了,王君临静看这老头演绎一场影帝级别的表演,不知过了多久,李宗宪突然长叹一口气,说道:“秦安侯,我李家愿意以二十万两银子买下秦安侯手中那些证据。不知秦安侯是否答应。” 王君临心中暗骂,你这老锤子一来就直接开始交易不就行了,非要先让两人说一通虚伪的废话,这样想着,王君临冷笑一声,说道:“听李风沐说,晚辈有一好友,名叫陈丹婴在贵府做客,前辈若是能够让晚辈好友回到晚辈身边,一切都好说。” 李宗宪眸中闪过一抹怪异神色,叹了口气,说道:“二十万两银子和那名叫陈丹婴的女子在三日之内定会送到秦安侯手中,还望秦安侯能够遵守承诺。” 王君临心中长松一口气,道:“多谢前辈成全,晚辈自会遵守承诺,不过铁枪寨攻打武山县一事晚辈虽然还没有给朝廷和陛下上奏,但这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这个黑锅总要有人去背着。” 李宗宪心中暗骂,说道:“秦安侯以为这黑锅要让何人背。” 王君临心中早有定计,说道:“晚辈有两个办法,请李家主选择其一。” 李宗宪看了一眼王君临,道:“秦安侯不妨先说说看。” 王君临略一沉吟,说道:“办法一,前辈挑选一李氏分支,铁枪寨攻打武山县之事落在他们头上。” 李宗宪冷哼一声,说道:“这办法绝对不行,先不说老夫这样做的话难以服众,而且多多少少也会对我李氏本族有所牵连。秦安侯还是说一说另一办法。” 王君临说道:“第二个办法自然是由别家背黑锅,但这中间有些事情需要李家帮忙。” 李宗宪脸显好奇之色,略带讽刺意味道:“不知秦安侯盯上了哪一家。” 王君临眸中露出骇人杀机,道:“弘农杨氏在陇西郡有一分支,位于在陇西城南边五十里,杨家镇……” 李宗宪不由心中一寒,想说什么但最终欲言又止,所谓死贫道不如死道友,那杨素与王君临乃生死大仇,比起他李氏与王君临的仇怨要深的多。 而且前些天借雪灾之际,以流言逼死王君临之事杨素也有参与,甚至出自弘农杨氏的雍州行军总管衙门中郎将杨虎石是这个计划里面最重要的一环,只是不知为何稀里糊涂的那中郎将就败在王君临手中,甚至被其玩弄在手掌之中。 第三百九十六章 残酷的门阀之争 叹了口气,李宗宪神色复杂的说道:“刚才秦安侯说要我们李家帮忙,不知要做何事?” 王君临说道:“晚辈希望李家主能够帮做两件事情,第一,全力散布流言,引导舆论,尽可能让天下百姓和朝廷相信铁枪寨反贼攻打武山县是弘农杨氏所为,否则那谶语里面都已经说是你们李家谋反,结果变成了杨氏,这反差太大,朝廷和百姓未必就会相信。第二,晚辈这里有一个清单,希望李家主能够安排人将这些东西放在杨家镇杨氏分支大院里面。” 说着话,王君临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李宗宪,后者接过看了之后,瞳孔一缩,嘿嘿冷笑一声,说道:“这纸条上内容已经提前写好,秦安侯果然是好手段啊!”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李家主过奖了,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手段而已。” 李宗宪突然说道:“老夫长子李风沐如今在何处?” 王君临说道:“风沐兄此时应该已经到了李家祖宅。” 李宗宪一听,突然站了起来,深深看了一眼王君临,说道:“老夫会按照约定,在三天之内将二十万两银子和陈丹婴送到秦安侯手上,另外这两件事情老夫也会派人去做。还望秦安侯能够遵照约定。” 王君临起身,郑重说道:“李家主放心,晚辈虽然年轻,但向来一言九鼎。” 李宗宪听过之后,不再废话,直接转身离去。 …… …… 李宗宪离开之后没多久,李家便开始有了动作。 千年门阀世家,经营盘踞晋地数百年,枝繁叶茂,名震一方,门下儒生名士无数,明里暗里还有着自己的武装力量,既然已经与王君临有了约定,自然出手便不必再留情面了,背叛盟友也好,为除恶自保也好,出手极为果断。 与王君临短暂交锋过后,李宗宪也明白了皇帝的底线。 短短一日之内,陇西郡,乃至整个雍州地面风云涌动,杀气盈野。 首先是陇西李氏门下的儒生名士们制造舆论,讨逆檄文漫天遍野,有的以书面形式四处张贴,有的则在民间百姓里口口相传,弘农杨氏煽动乱民谋反的证据被李家一筐筐的抬了出来,至于这些证据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这个时候已没人在意,看在百姓和士子们眼里,弘农杨家就是大逆不道的黑心门阀,必须认罪伏法并且死一万次都不冤枉的那种。 另外,关于‘桃李子,有天下,杨氏灭,李氏兴’这个谶语也是弘农杨氏暗中编造的消息也开始在京城渐渐广为流传,目的就是为了让李氏吸引朝廷和皇帝的注意力,他们好进行那谋反大业。 弘农杨家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陇西李氏则成了受害者。 舆论的力量实在是不可小觑,王君临这时也深深体会到千年门阀的底蕴是多么的可怕。一天之间化黑为白,自己地盘上翻云覆雨,左右民心,偏偏百姓们还非常乐意买帐,李家说什么百姓信什么。 至于杨家莫名其妙的被躺枪,杨家这时也急了,门下的儒生们也忙着辩解,可对雍州的百姓来说,杨家终究只是弘农杨氏本家的一个分支,而且迁来陇西郡的时间并不长,根本还未取得百姓的认同,不管是身为弘农杨氏族长的越国公杨素,还是弘农本家的布局太仓促,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陇西李氏会突然甩锅给他们。 在陇西郡这块地面上,李家才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有着左右地方官府和民心的本事,杨家想在陇西郡与李家斗法,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没占,从李家动手的那一刻开始,杨家便注定了败局。 铺天盖地的指责斥骂朝杨家席卷而去,杨家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李家摆出来的证据无法反驳,真里掺着假,假里掺着真,欲辩而不能,而且论在陇西郡的地方士族势力,杨家根本不是李家的对手,当李家一声令下发动起了陇西郡各村各庄的地主富户们对杨家口诛笔伐时,杨家已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短短数日之内,在陇西郡民间舆论的基调已被李家强行定下,杨家一败涂地。 李杨两家舆论战的第三天一大早,王君临亲自带着陇西郡丞周文,率领一千骑兵,向陇西城南方杨家镇疾奔而去,这一路上都是低缓的山峦起伏,片片森林,一条小河蜿蜒流淌,风景格外秀丽,一路上都是农田村舍,宽阔的官道已经消失,只剩下狭窄的田间小道。 但众人马不停蹄,继续奔驰,大约奔行了近五十里,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镇,颇为富足,小镇最中间有一座占地三十多亩的大宅,颇为雄伟和华丽。 “侯爷,此地就是弘农杨氏分支所在的杨家镇,这宅子便是杨家分支的大宅。”周文向王君临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一挥手,道:“四周包围,不放过一个,将里面的人全部拿下,然后彻底搜查!” 不等众兵丁还未开始行动,突然这杨家大宅内传出一声凄厉的哭嚎,王君临命兵丁打开门发现,杨家上下百余口,无论男女老少妇幼,全部悬梁自尽,无一幸存,只剩了一位老管家跪在庭院内痛不欲生嚎啕大哭。 即使王君临这一年多杀人不少,战场上那般残酷的场面也经历过,但此时依然禁不住神色大变,心中一寒。 周文来时还带了陇西郡的仵作差役,这些人一一查看过尸体之后,进一步确定,这些人的确是自杀。 周文脸色也有些惨白,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些人难道是畏罪自尽?” “自尽”的证据很明显,杨家男女不仅衣着光鲜整洁,悬梁时神情平静,家主还留下了一封沉痛忏悔的遗书,说是杨家一时糊涂,上负圣心,下负黎民,更牵累了弘农本家和越国公,诸多恶行皆罪于陇西郡杨家,与弘农杨氏和越国公无关,作为陇西杨家的家主,治家无方,不意坏了杨家门阀名声,实痛悔万分,无颜苟活于世…… 第三百九十七章 壮士断腕 长长的遗书握在王君临手里,字字句句表达出陇西杨家的悔恨和负疚,王君临面色阴沉,心中寒意久久未散。 他没想到门阀之间的争斗竟是如此残酷惨烈,一朝翻脸,绝不留半分情面,出手便是要命的杀招,连敌人家里的一条狗都不放过,而那弘农杨氏或者杨素竟然逼着这百余口自杀,这些人命就这样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迹,永远消逝在尘世中,死后都没能留个好名声,纵然载于史书,也难逃“畏罪自尽”四字,可谓是字字噬血诛心。 人虽死了,但还是要搜查,数百骑兵冲进了这大宅内,开始大肆搜查,不多时,就有士兵前来禀报:“钦差大人,我们发现了东西!” 王君临和周文催马向空宅而去,只见宅门大开,士兵们从地下室内抬出来一个个大木箱,堆满了院子,足足有二十大箱,木箱右上角写着‘杨府’二字。 “撬开箱子!” 王君临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上前撬动箱子,‘哗啦!’一声金属声响,从一只大箱子里滑落出上百件兵器,有刀矛和军弩。 “这边也是兵器!” “这边也是!” 士兵们纷纷叫喊,二十只大箱子里全部都是各种违禁兵器,士兵们一一清点,编制记录,仅军弩就有七百把之多,加起来有五千件兵器。 王君临倒吸口气冷气,对周文道:“周大人,这弘农杨氏私藏兵器,居心叵测啊!” 周文有些害怕了,他迟疑着道:“虽然藏有兵器,但我们并没有查到杨家养有私军,拿这么多兵器给谁用?” 王君临瞥了他一眼,冷冷道:“看来周大人是有点健忘,这陇西郡内如铁枪寨那样的山贼还少吗?这些人胆敢攻打武山县,不是私军是什么?” 周文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明白王君临的意思,同时也想起了自己和王君临之间的约定。只是他很清楚这份奏折写上去的后果是什么?彻底往死里得罪了弘农杨氏和越国公杨素。 “周大人,按照我们的约定,由你来写奏折,我把所有的证据全部给你,还有证人。”顿了一下,王君临注视着他继续说道:“周大人放心,令郎的事情绝不会留下后患,而且周大人若想被陛下赋予重任,唯有豁出去不怕得罪世家门阀,本侯能有今日,固然是立下一些大功,但能够被陛下如此信任,便是本侯从不怕得罪世家门阀,更何况这奏折将由你我二人署名。” 周文长长叹了口气,心中依然发虚,暗骂不已,心想,他周文只一普通文官,哪能和你这绝世凶人相比。他咽了一口唾沫,道:“侯爷放心,下官知道怎么做。” …… 五天后,由王君临和周文联合执笔的弹劾报告送到了京城,弹劾杨家镇杨家大宅内附近私藏兵器,前些日攻打武山县的反贼手中兵器与那杨家大宅内兵器一模一样。王君临得到消息,调集兵马捉拿杨家反贼,不料去迟了一步,杨家人竟然畏罪自杀。 这份奏折在朝廷引发轩然大波,皇帝杨坚自然极其震怒。 而陇西杨家老少悬梁的消息这时也已传到了弘农杨氏,弘农杨氏本家震怒,冤有头债有主,矛头直指陇西李氏,一个是千年古老的关陇贵族门阀,一个是大隋势力最庞大的中兴世家,双方正式进入敌对状态,两者之间开始激烈交锋,互碰火花,双方门下的儒士口诛笔伐,互相伤害,以各自的地盘为据点,在民间制造舆论,到最后,文斗渐渐发展成武斗,双方家族各自在自家地盘清场,断对方的商道和人脉,驱逐与对方有干系的地主富户,向官府施压,你来我往,各有胜负,闹得不可开交。 与此同时,杨坚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叱责杨素,语气极为严厉,斥责杨素治家无方,致使分支煽动灾民,妄图谋反,居心不轨,殊为大逆,并下旨罚弘农杨家铜万斤,杨素连称有罪,不敢有任何异义。 事情发展到此时,杨素知道自己被王君临和陇西李家联手坑了,面对着对方送到朝堂上的证据,任何在朝堂上的辩解都已经没有意义。杨素自是识得时务,眼下的情势很显然,他心中虽然怒极,但此时若还趾高气昂态度嚣张,无疑是不智之举,只会给皇帝创造机会进一步削弱他们弘农杨氏,甚至借机会将他从尚书右仆射这个宰相位置上弄下来。 于是杨素很快就转变了态度,自始至终都不辩解,并且向杨坚递送了一份认罪奏疏,奏疏中毫不犹豫地把那个杨家的分支当成了替死鬼顶了上去,言称他本人和弘农杨氏对此毫不知情,此皆杨家分支所为,弘农杨氏已召集全族老少祭拜祠堂,并宣布将陇西郡杨家从族谱中除名,并向朝廷请罪,请朝廷严旨追查,弘农杨氏绝不偏袒包庇,他杨素身为弘农杨氏家主自罚断食七日以赎罪云云…… 蝮蛇蛰手,壮士断腕,衡量利害之后,杨素做出了最正确最理智的决定。 至此,因谶语一事引起的陇西郡乱局渐渐平定。 而这个时候,雍州北边三郡的上空,一轮艳阳高照,冰雪化冻,万物重生,处处鸟语虫鸣花香,迎接这个迟来的春天。 又过了几日,天气愈发暖和,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春意融融的气息,被赈济的雍州北边三郡的灾民们也待不下去了,推举了几位有名望的宿老出来,与官府谈了一次,大概意思是各村各乡百姓不愿再受赈济,纷纷愿意各自回村回乡,土地已化冻,春播虽然错过了,但地不能荒废,种不了粮食还能种豆子,种绿菜,种一切赶得上农时的作物,大家齐心协力咬牙撑过这个灾年,再图明年的好光景。 雍州刺史王通代表朝廷答应了百姓的请求,同时也承诺,朝廷对百姓的赈济不会断,赈灾粮食会发放各村里正,每日以村庄为单位各自领粮,朝廷与百姓同心同德,共同患难,一起撑过这个灾年。 PS:今晚上五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三百九十八章 跑来报信的苏媚儿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再次5千币11张月票的慷慨大捧场。) 几乎一夜之间,雍州北边三郡地面上的凄风苦雨化为暖阳高照,春意盎然,充满希望的笑脸重新回到了百姓们的脸上。 于是,短短数日内,城外棚帐里的灾民们纷纷携着全家老幼,步履缓慢却踏实地往自己家中走去,迈出的每一步都充满了由衷的喜悦和希望,仍然充满昂扬斗志,满怀来年憧憬与天斗的地方,如此简单。 千年以还,百姓农户就是这样容易满足,他们勤劳善良,本分知足,只要不饿肚子,任何外界的暴风骤雨他们都愿意逆来顺受。 …… …… 朝廷发往陇西郡的旨意也到了,宣旨的是一位姓张的中书舍人,刚奉了旨意从京城赶到陇西郡,满身风尘,神情疲惫,但严肃凝重,宝相庄严。 周文命人摆香案,面北而拜,王君临和周文带领陇西郡一众文武官员跪下接旨。然后便听到抑扬顿挫的宣旨声。 圣旨很正式,四六骈赋作得文采飞扬,每一个字吐出来皆是朗朗正音,回荡天地,可以肯定是三省某位大儒朝臣的代笔,耳里听着圣旨,王君临却是苦笑,这种太过正式的旨意,他……根本听不懂。 既然听不懂,王君临正好趁此时间想一想他接下来的行程,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去一趟天水郡清水县麦积镇的那座古墓,最近他越来越感觉自己可能不是什么春秋使者,或者说即使自己是春秋使者,这件事情其中定有大秘密,这其中隐情他若是不弄清楚,心中着实难安,而且他感觉隐隐之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思绪繁多,混乱如麻,就在王君临的神思渐渐飘游太虚无妄之境时,一些封赏的话把他拉了回来。 冗长罗嗦的圣旨终于念完,周文预料之中的接任刘方阳,正式成为陇西郡刺史,并且被皇帝封赏了五百两黄金,可是圣旨里面一字未提王君临的封赏,只是让王君临近快回京当面向皇帝陛下汇报雍州事宜。 另外原陇西郡太守刘方阳和鹰扬郎将元枫被免职下狱,押到京城由大理寺处理。前者自不必说,只是一中等门阀出身,后者却是比陇西李氏势力还要强大一些的元氏门阀的嫡系子弟,王君临将这元枫弄下去,皇帝杨坚自然很高兴。至于会得罪元氏,王君临却是没放在心上,因为元氏与被他弄的家破人亡的昌平王邱瑞关系亲密,邱瑞正妻甚至都是元氏之女,也就是说即使不将元枫弄下去,王君临与元氏也是仇敌关系,与其这样,还不如趁机削弱对方的势力。 至于自己为何没有封赏,王君临却已经懒的去猜测皇帝此举是何意,因为他的心思全部在其他事情上面。 张舍人将圣旨卷了起来,双手捧到王君临面前,王君临没有丝毫因为未封赏他而产生不满情绪,神情肃然双手接过,高举过顶,伏首道:“臣等领旨,叩谢天恩浩荡。” 众人起身,王君临随手将圣旨交给旁边因为升官喜色难以掩饰的周文,两人又与那张舍人寒暄片刻,周文让人奉上一封不菲的礼金,后者坦然收下,便施然告辞,回京城复命去了。 周文面对王君临有些不好意思,还想说什么,王君临随口道了声恭喜,便转身离去,今日是约定中陇西李氏将二十万两银子和陈丹婴送来的日子。 只是二十万两银子数量不少,王君临自然不会让李家堂而皇之的送过来,而是另外安排人以商队做生意的模式和李家去交接。 …… …… 陇西郡驿馆之中,王君临正在给沈光和许敬宗安排后续事宜,突然有亲兵来报:“启禀侯爷,门外有一个姑娘求见。” 王君临心中一阵激动,便往外走去,沈光知道王君临和陈丹婴的关系,微微一笑,也跟了上去,许敬宗这些天听说过自家谋主心中有那么一个女子的存在,而且也知道此女一度被陇西李氏所控制,此时也猜到来人肯定是那个叫陈丹婴的女子,一脸好奇的也跟了上去。 驿馆门外,站着一名妙龄女子,三人鱼贯而出,王君临看了此女一眼,目光快速扫过门前所有地方,见陈丹婴没有出现,神色不由一沉,而沈光一见那女子神色一怔之后,便双目喷火。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苏媚儿,此时她身穿一套寻常家女子未出嫁的衣裳,荆钗裙布犹显得她清丽脱俗,双眼清澈如冰泉,显得清纯无比,横看竖看也不像身怀诡异媚功的妖女。 苏媚儿盈盈立于门外三丈许处,看了三人一眼,直接忽略了长得最俊朗的许敬宗,然后深深看了一眼王君临,见后者铁青着脸,不等其发问便赶紧嘻嘻一笑,说道:“姐夫,你不要生气,看着好吓人。师父放了师姐,可是师姐不想来见你,一个人跑去天水城玉泉观当道姑去了,人家好心跑来给你报信,你还吓人家。” 王君临愣了一下,想起大半年前陈丹婴不告而别,心中极为愤怒,他至今为止都没有想明白陈丹婴当时为何要不告而别,而如今又为何躲着他不说,还当什么道姑。 “苏媚儿,你知不知道你师姐为何要躲着我?又为何出家当道姑。”王君临沉声问道。 苏媚儿给王君临一个白眼,绝美的小脸上出现片片羞红,说道:“姐夫,人家还是个小姑娘,这种事情你问人家,人家怎么会知道。” 王君临苦笑一声,瞪了一眼苏媚儿,转身对沈光和许敬宗说道:“我现在便独自出发前往天水郡,你们随后也前行天水郡,按照计划在天水郡清水县麦积镇飞虎庄等我。” 许敬宗脸色微变,急声道:“侯爷,带上五百亲兵吧!以防不测。” “不用,我骑血鬃马,没有人能够跟得上。”说完,王君临便一声轻啸,血鬃马从驿馆内闻声跑出来,王君临飞身上马,血鬃马发出一声欢快嘶鸣,一人一马扬长而去,速度飞快,但却没有撞上路上任何行人,转眼间便已经消失在街头。 PS:今晚上三更,还有两更———— 第三百九十九章 暴雨中的杀手 (非常感谢‘apharmy’、‘海虎888’、‘achelless’、‘肥du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不带亲兵是因为他找到陈丹婴之后,接下来要去自己穿越而来的那个古墓,而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三人脸色各异的收回目光,苏媚儿转头蹦蹦跳跳的走到沈光五步前,冲着沈光毫不吝啬地奉上甜甜的笑容,还他娘的带点天真纯洁的味道,看得沈光心头火发,想起之前自己被此女媚功诱惑,不服从侯爷命令,不由的旧恨新仇,同涌心头,手不由握在了刀柄之上。 苏媚儿立即黛眉轻蹙,“呵哟”一声娇呼道:“小光,你家侯爷是我姐夫,你敢欺负我。” 许敬宗见沈光手按刀把,大步朝苏媚儿走过去,大感意外,想不到平时向来冷静机智的沈光忽然变得如此悍勇逼人。 “嗡!” 天蝉刀出鞘,随着沈光加速的步伐,往苏媚儿划去。 苏媚儿娇叱一声,一对翠袖扬上半空,化作万千袖影,旋身一甩,倏忽间已截着沈光。 劲气刀风呼啸而起,快如闪电,苏媚儿以衣袖连接沈光快逾闪电的八刀,看得许敬宗一阵眼花缭乱,既惊叹沈光出刀之快,又懔惧苏媚儿的精微袖法。 不知为何这一次苏媚儿见了沈光之后一直没有再用媚功,而沈光也终于领教到了苏媚儿的真功夫,他虽然出刀时留有余地,但招式已经是全力出手了,可每一刀都被苏媚儿以那轻柔的袖子封死,有如遇上铜墙铁壁,无隙可寻,更不能把她迫退半步。最可恨是她仍未亮出兵器,只从此点看,对方实力丝毫不弱于他。 不过苏媚儿亦露出讶色,她也是第一次和沈光动武,对于沈光刀法精湛有些意外。 知道此女师姐是自家侯爷的女人,不好真伤到对方,再加上自己好像也奈何不了对方,所以沈光见好就收,不想白花气力,收刀疾退,回到许敬宗身旁,长笑道:“你个妖女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苏媚儿露出没好气的神情,却又充满诱惑的味儿,甜甜的笑道:“难道我的小光另结新欢,所以才一见面就对人家动刀子,现在又要赶人家走。” 沈光听到苏媚儿说到‘我的小光’四个字时,不由自主的感觉全身骨头都变轻了,心中滋生出甜蜜的美妙感觉,但紧接着心中一凛,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鬼魅妖女,休得胡言乱语。” 苏媚儿白他一眼,接着美目一扫,登时令旁边许敬宗生出魂销意软的迷人感觉,苏媚儿却没有理他,而是深情的盯着沈光,轻咬红嘟嘟的嘴唇,一脸受了莫大委屈的说道:“你个坏人,人家再也不想理你了!” 说罢施施然的去了,沈光心中莫名一痛,往前走了数步,想追上去,但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只是脸色变幻不定的怔了在原地,他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受此女媚功影响,对此女生出爱慕之意,还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上了此女。 …… …… 霹雷一声,春雷又响起。倾盆的暴雨就像是一股积郁在胸中已久的怒气,终于落了下来。 一道道闪电撕裂了黝黑的穹苍。一颗颗雨点珍珠般闪著银光,然后就变成了一片银色的光幕,笼罩了黑暗的土地。 现在本来已经应该是日出的时候了,可是在没有闪电的时候,天地间却更黑暗。 王君临站在暴雨下,让一粒粒冰雹夹杂在春雨中打在他身上,他记得在后世的时候天水、陇西这些地方在春天的时候就经常有冰雹天气,不想被他今天碰到了。不过他一口气骑着血鬃马疾驰了三百里路,一刻都没有休息,眼下再有数十里路就到了天水郡所属甘谷县,若不是这天气影响,他明日便能够到达天水郡城。 一想到在时隔大半年之后,很快就要见到陈丹婴,王君临的心中禁不住一片火热。至于这件事情中是否有什么阴谋,他是否会有危险,他自然想过,但却也没有放太过放在心上。事实上,他在后世时性格中便着喜欢冒险的一面,否则也不会加入国际佣兵组织了,冒险或许不是他的喜好,但却好似是他的天性,就好像他血管里流着的血一样。 冰雹下了一小会便停了下来,只是雨势变得更大,王君临迈开大步往前走,血鬃马根本不用牵着,自行跟在后面,一人一马走上了山坡,过了这段无人的泥狞小径,便到了官路,可就可以考虑冒着大雨继续纵马疾驰赶路。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杀气。 这种杀气,他看不见嗅不出也摸不到,可是他能够感觉得到,这是一经历太多生死才拥有的能力,这种能力犹如一头豹子嗅到血腥时那么灵敏正确。 血腥气层被暴雨冲淡,杀气也一样。 奇怪的是,这一次他感觉到的杀机在暴雨中反而显得更强烈。 显然有个实力强大的杀手,正窥伺在暗中等着要他的命。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他,他只知道这个人只要一出手,必定是致命的一击,很可能是他无法闪避抵挡的。因为对方分明是已经蓄谋已久。 王君临自然不会退缩恐惧,精神反而更加振奋。 他等着这个人出现,就仿佛一个少女在等着要见她初次约会的情人专注。他必须引这个人出来,否则难以安心赶路。 现在他已经走上了这片无人的山坡,山坡上黑暗的树木和狰狞的岩石都是一个暗杀者最好的掩护。 果然,他感觉那股莫名的杀机也更强烈了,可是他在等的人却还没有出现。 这个人还在等什么?王君临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他在后世时是一名顶尖佣兵,是一名超级战士,同样也是一名顶尖杀手,很清楚作为杀手,沉着和耐心的重要性。 王君临记得在后世时那个被称为杀手之王的老头给他们一帮年轻佣兵上课时讲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好像天生就是杀人的人。他们是人,不是野兽,但他们的天性中却有熊的沉着,狼的残暴,豹子的敏捷,狐狸的狡黠与耐性。” 第四百章 猎人与猎物的互换 这么多年来,王君临一直有意识的往这个方面发展进步,而眼下藏在暗中伺机要杀自己的人显然也这种。 这名杀手还在等,只因为他要等最好的机会。 王君临就给了他这么样一次机会。 雷霆和闪电随间歇是有定时的,王君临已经算准了这其间的差距。 所以,他忽然滑倒了。 就在这一瞬间,闪电又亮起,黑暗的林木中忽然蝙蝠般飞出一条黑暗。 闪电过后,霹雳击下。 从撕裂的乌云中漏出的闪电余光里,刚好可以看见一道醒目的刀光随着一声霹雳春雷凌空下击,挟带着天地之威,斩向王君临的头顶。 这是必胜必杀的一刀。 这一刀彷佛已经与一声震动天地的春雷溶为了一体。 不幸的是,王君临并没有真的滑倒,只不过看起来像是滑倒了的样子而已。 这种样子并不是容易装得出来的。 就好像某些武功中某些诱敌的招式一样,这一滑中也蕴藏着一种无懈可击的守势,一种可进可退的先机。 所以这一刀斩定了。 天地又恢复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王君临自从无名道家内气功法修炼有成之后,已经拥有了一定的夜视能力,可是他此时又看不见这个杀手了,不过他能够感受到这个杀手轻微的呼吸,所以知道对方在何处站着。 不过,这个杀手也同样看不见王君临。 就算他拥有和王君临同样的夜视能力,能在黑暗中看到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事,可是他也已看不见王君临,最主要的是他感受不到王君临的存在,呼吸和心跳,以及体温等等。 因为王君临闪过了这一刀之后,就忽然奇迹般失去了踪迹。 电光又一闪。 一个以黑巾蒙面的黑衣人站在山坡上,黑巾上露出的双眼中带着一种冷酷而妖异的光芒,以双手握著柄奇形的长刀,刀尖下垂,动也不动的站着,可是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伺机而动。 他看见了那匹血鬃马,在他刚才与王君临动手的刹那便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了三十多丈外,然后转头看着他,他分明在这匹马中看到一丝讥讽和嘲笑之色,虽然他稀里糊涂的与要杀的目标调换了角色,他貌似成了被刺杀的人,但一只马在嘲笑他,这真是见了鬼了,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是有机会他一定要杀了这匹胆敢嘲笑他的马。 但事实上,这匹马嘲笑他是对的,因为此刻只要王君临一出手,他势必又将发出凌厉无匹的一击. 王君临没有出现。 闪电又亮起,一闪,再闪。 这名黑衣蒙面的杀手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他不能动,也不敢动。 因为现在情况已经改变了,他的对手已经取代了他刚才的优势,就好像他刚才一样在暗中窥伺着他,随时都可能对他发出致命的一击。 只要他一动,他这种几乎接近完美无瑕的姿势和状态就会被破坏。 那一瞬之间就是他生死胜负间的关键。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渐开始变弱了,天色也越来越亮了,这名杀手虽然还是动也没有动,可是他那双冷酷而镇定的眼睛却已开始动摇。 他的精力已经消耗得太多。 面对着一个看不见的对手,面临着一种随时都可能会发生,但却无法预料的情况,他的精力与体力远比他在挥刀斩杀时消耗的还要大很多。 更可怕的是,他的精神也已渐渐接近崩溃的边缘。 他无法承受这种压力,没有人能承受这种压力,他的眼神已散乱,他手里那柄刀尖指向大地。 血鬃马都已经懒的嘲笑他,懒懒的在黑暗中的地面上寻找它喜欢吃的青草。 就在这时候,这名杀手旁边阴影中突然有刀光闪现,如霹雳一般,一闪而逝,切向这名杀手的双腿,刀光之后是一道鬼魅一般的黑影。 这黑影自然就是王君临,他刚才特意选在这个地方露出破绽,是因为这里旁边有个被雨水冲陷的土坑,而在黑暗之中土坑里面是没有丝毫光亮的阴影,王君临在刚才借雷电消失后的盲视瞬间,钻入这土坑里面,然后进入内呼吸状态,所以这名杀手才难以发现。 而王君临这一潜伏便是足足一个时辰,这名杀手也是了得,虽然没有发现王君临在何处,但同样能够感受到有一股杀机笼罩了他,所以保持最完美的防御状态,一动不动的站了一个时辰,精神和体力终于接近崩溃。 王君临动的瞬间,杀手便察觉了,他也动了,可惜他的体力和精神状态不足平时一半,又失了先机,面对王君临蓄势一个时辰的完美斩杀,他终究是迟了那么一丝。 嗤嗤! 这名杀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双腿被锋利无比的龙雀刀从小腿三分之二处切断了。 失去双腿的杀手倒在了血泊之中,王君临提着龙雀刀站在他眼前,盯着他看,正准备先给这杀手止血,然后拷问是谁派来的。不料,血鬃马可能是在刚才感受到了此人对它动了杀机,风一般的跑过来,用前蹄重重的踩在了此人胸口。 当年收服血鬃马的时候,王君临动用全力与其角力,足足数个时辰,依靠内家真气的气息悠长,才耗尽了爆戾如凶兽一般的血鬃马最后一丝力气,才将其收服。 所以,血鬃马这含怒一踩力量何其大,只听噗嗤一声,此人的胸口直接被踩破了,血鬃马的两只前蹄直接深深的踩进了此人的胸膛之中。杀手再次发出一声惨叫,一脸不可思议的与依然蕴含有嘲弄意味的血鬃马对视了一眼,然后便死了。 “你个憨货,我还要问他话的。”王君临气极,在血鬃马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将其赶到一边,蹲下拉开此人遮脸的黑布,发现这是一个长相很普通,扔到人群中最不惹人注意的那种。 在此人衣服中搜查了一遍,王君临什么都没有发现,最后拿起了此人那把奇形长刀,发现在刀柄处刻着一个阿拉伯数字“7”。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大家猜猜在这个时代为何会出现阿拉伯数字。 第四百零一章 毒陷阱 (非常感谢‘海虎888’和‘本地木哥’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脸色一变,据他所知,阿拉伯数字被称作“印度-阿拉伯数字”。它是古代印度人发明的,后来由印度传到阿拉伯,12世纪初又由阿拉伯传到欧洲,欧洲人称它为“阿拉伯数字”。真正传到中国是在清朝,至少在清朝以前所有文献资料中从未见有人用过阿拉伯数字。 王君临想起了墨门田襄子曾经用简易的传声器装神弄鬼吓过他,而前些天在金城那名疑似神箭门的弟子,用类似狙击的手段,在八百米之外差点将他狙杀,眼下这名要杀他的杀手所用刀上面刻着一个阿拉伯数字‘7’。 这三件事情让王君临推断出一些骇人的猜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皱眉沉思,久久不语。 “不对,有可能这个标记刚好和7一样。”不知过了多久,王君临喃喃自语。 蹲下掏出两枚钢针,拿出一个黑色瓷瓶,将钢铁在那黑色瓷瓶中浸泡片刻,然后垫着布将这两枚钢针插入到这刺客断腿处,直到肉眼难以看见。然后才一脚将这名杀手踹进他之前藏身的土坑,看了一眼天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王君临收起这名杀手的刀,翻身上了血鬃马,向天水城方向疾驰而去。 王君临离开没多外,一名黑衣人出现在这山坡上,从土坑中找到那名刺客的尸体,默默的检查起来,特别是对尸体的断腿处和胸口的踩伤着重查探。 “双腿断的如此整齐,切口平整无比,由此可见此子春秋刀法已经大成,果然是……啊……有毒。”这名黑衣人喃喃自语,话未说完,左手手指处传来微微刺痛,紧接着便看见自己的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然后以极为迅速的速度向胳膊蔓延。 黑衣人一声怒吼,腰间奇形长刀出鞘,刀光如闪电一般闪过,将他左胳膊从肘部直接切了下来。王君临若是目睹此景,一定会发现此人的武功还在被他所杀的杀手之上,而且明显要高一大截,但就是这样的一名高手,却中了王君临的毒针。在这个时代于尸体中做手脚杀人是非常稀少的,但这在后世佣兵丛林、荒漠等野战中太过常见了,用尸体布置暗雷、陷阱已经是一名合格佣兵最基本的技能,这其中不光涉及到具体的‘手艺’,更重要的是对后续敌人心理掌控,为此甚至已经是一名战斗学科,而王君临不光是经历过类似的专业培训,而且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一声剧痛传来,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以最快的速度开始给自己包扎,拿出伤药倒在断臂处。做完这一切,他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脸色苍白无比。 “王君临,我一定要杀了你……”黑衣人如恶狼一般发出一声愤怒的嚎叫,单膝蹲在地上,手中刀插在地上,支撑着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连王君临人都还没有见过,便稀里糊涂断了一臂,简直是窝囊之极。 …… …… 王君临跑了足足一天,中途休息了两次,一人一马吃了一些东西,喝了一些水。终于在接近黄昏的时候,他远远的看见了雄伟的天水城。 即使血鬃马天赋异禀,但这两天一夜一口气跑了六百多里,依然感到有些疲惫,所以此时看见有城池出现,感受到王君临变得愉悦的心情,血鬃马也禁不住发出一声喜悦的嘶鸣。 一人一马开始减速,小跑着向天水城北门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已经是真正的黄昏时分,王君临抢在关城门前进了天水城,只是在进城的时候,他亮了鹰扬郎将的身份令牌,然后随手将提前准备好的一封信交给城门官,让其立刻送给天水郡鹰扬郎将韩子良。顺便打听了一下玉泉关所在,然后便找了个地方,一人一马吃了一顿饱饭,这才不紧不慢的赶向玉泉关。 只是在经过一条前往玉泉关必过的街道时,本来很欢快往前慢跑的血鬃马身体突然一滞,由慢跑改为慢走,王君临也若有所觉,眼睛一眯,目光如电一般扫过整条街,此时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有不少,但依然被他注意到了几个人。 夕阳下在他左手百步外“麦积烟雨酒楼”门口靠墙站着一个醉鬼,大街上酒楼门口有醉鬼再正常不过了,但此人所在位置刚好处于这家酒楼金字招牌的阴影之中,而在这个角度王君临远远的很难看清他的脸,此外这个人身上穿着件宽大的灰布长袍,非常宽大,以致于这长袍之下是否藏有什么东西,除非有透视眼,否则谁也看不见。 然后,王君临又发现了这个醉鬼对面那个推着木轮车卖杂货的小贩。来这个时代已经快要两年了,城镇的大街上有卖杂货的小贩同样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小贩看起来和他以往见过的小贩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个子有些高大,甚至己有些臃肿,而真正让王君临注意到此人的是其那双手,太干净了,特别是指甲修剪的非常整洁,一个小贩的手不应该这么干净。 而在这卖杂货的小贩左手十五步位置有个很简陋的茶铺,有简单的小吃和小菜。 简单的三张木桌子,茶客就坐在旁边的小竹凳上,一边吃着自己带的干粮,一边喝着茶水吃着小菜。 此时茶铺里面有六个人,吸引了王君临目光的是一个很壮很矮,用一根白布带绑着乱蓬蓬的头发的男子。他旁边摆着根扁担,看起来是一个苦力挑夫。被王君临注意到此人的正是这根扁担,对于用扁担肩挑干活的苦力来说,这扁担明显粗了一些,用起来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 这个人对面的那个人也是苦力的打扮,正坐在喝茶。 这人很青年,旁边当然也有个扁担,不过他的扁担不是很粗,但这青年眼睛太亮了,虽然看起来很懒散,喝茶动作貌似也很粗鲁。 而在这个茶铺往右面走十来步,树荫下停着很宽敞的一辆马车。 PS:今晚上至少三更,求捧场,求月票,求红票———— 第四百零二章 黄雀在后 赶车的正在打瞌睡,长长的乌梢马鞭就挂在他手边的车座上,王君临注意到此人是因为他的马鞭明显要比寻常马鞭要长的多。 王君临虽然注意到了这五个人,但并不是说这五个人就一定是杀手,最多只能说是有那么一些嫌疑而已。而这些嫌疑天下间能发现的人屈指可数,可惜王君临在后世时候经受过专业的侦察辨别训练,能够从最细微处发现一些问题,不得不说,这个时候杀手比起后世杀手,专业程度还是有些差距的,至少在后世的时候王君临见过的职业杀手装什么就是什么,无不拥有影帝一般的演技。 …… …… 暮色渐浓。 王君临距离酒楼门前酒鬼和对面小贩已经不足二十步,这条路是通往玉泉观的必经之路,显然这些人提前就知道了他要去玉泉观,所以才在此处费尽心思潜伏刺杀他。 “卜、卜、卜” 一个卖卜的瞎子,突然从街角转了出来,左手敲着竹板,右手高举着面白布招:“天衣神算,万无一失”。 王君临注意到马夫的手立刻握起了他的鞭子,那两名苦力抄起了扁担,小贩的手放到了推车下面,酒鬼身体站的直了一些。 王君临心想,这个算命瞎子的布招,或许就是他们约定的讯号,告诉这些杀手自己就是他们要杀的人。 路上的人似乎被这王君临和血鬃马的气势所慑,情不自禁,纷纷走避,让开了道路。 这时候,王君临看见“麦积烟雨酒楼”二楼第三个靠窗位置上天水郡鹰扬郎将韩子良的身影出现,不由的心中一定,至今为止,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此时,一人一马距离那五名疑似杀手伏击范围不足三丈,“麦积烟雨酒楼”门口靠墙站着的那个醉鬼,突然自宽大的长袍中拔出了一柄长剑,向王君临飞身扑出。 与此同时,那边茶摊上两个苦力也开始行动。 而不知什么时候,那马夫赶着车有意无意的刚好挡在了血鬃马前面,王君临即使想依靠血鬃马的速度冲出去,貌似也难以办到了。 健马惊嘶,人群惊呼。 那名头发散乱,扁担粗大的苦力从扁担中抽出四尺三寸长的斩.马刀,一跃而起,刀光如雪,长虹般劈下。坐在他对面年轻的苦力紧跟着他身后,从扁担抽出的是一把细剑,轻巧而锋利。 前路被截断,醉鬼的剑,苦力大汉的斩马长刀,几乎同时向王君临攻来,年轻苦力的细剑也跟着刺出。 然而,就在这时,茶铺对面一家民宅围墙上面突然多了一百多名官兵,一片箭雨从他们手中弓箭射出,将刚刚从茶摊上跃起手持斩马.刀的大汉覆盖,他人在空中,武力虽高,但却已经无从躲闪,只能拼了命的将手中斩马.刀挥动,但显然他的武功不是擅长轻巧灵动和快攻,挡了大半羽箭,但依然有七八支箭射在了身上,血光飞溅中,他不由发出一声惨呼,跌落在地,血液飞溅,虽然还活着,但已是重伤垂死状态。 与他步骤相同的醉鬼不由大吃一惊,剑势本能的一缓。 王君临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清啸一声,人已自血鬃马上冲天飞起。只听风声急响,光芒闪动,七柄弯刀恰巧擦着他足底飞过,把血鬃马都微微吓了一跳,“麦积烟雨酒楼”对面小贩竟然玩飞刀的好手。 众刺客之前一心在王君临身上,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有官兵出现,顿时又惊又怒,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他们既是杀手,同时也是死士,有着就算是死也必须要杀死王君临的原因。 驾驭马车横在马路中间的马夫在惊怒之下,挥鞭去缠王君临的腿。 王君临身子凌空,貌似已无法变势闪避,眼见着长鞭毒蛇般卷来,突然血鬃马长啸一声,那匹马车的马听到血鬃马愤怒的声音,突然陷入慌乱,发疯一般往前冲去,这一下将马夫的鞭子立刻带偏。 与此同时,韩子良双手持枪,从“麦积烟雨酒楼”二楼凌空跃下,一柄银枪迎上了鞭梢,另一柄银枪反刺马夫。一出手便是与鱼俱罗有大隋开国双虎将之称的上柱国韩擒虎绝技——名震天下的霹雳枪。 双枪闪电般刺出的同时,韩子良一声霹雳般的大喝,马夫堪堪闪到一边,那辆宽大坚实的马车,直接被韩子良打得粉碎。 与此同时,一百多名神色狰狞,身形矫健的官兵冲进场中,将那刚刚射出七柄飞刀的小贩围了起来,小贩立刻陷入包围之中。这些官兵不是普通士兵,是韩子良的亲兵,每一个都是从天水郡三万大军中百里跳一而出,是真正的兵王,一个个身经百战,至少都有十多个斩首的军功在身,武功距离这些杀手相差不小,但杀敌经验,特别是互相配合以战阵围杀方面,经验极为丰富,这小贩虽然有着滞固期的实力,但很快便陷入忙乱之中,身上开始负伤,若无意外,被围杀只是迟早的事情。 同一时间,王君临临空飞下,春秋刀法第七式天外飞斩顺势施展而出,人刀合一,刀光一闪,将那一剑刺空,拼了命的抵挡躲闪的酒鬼前胸衣襟一刀割破。 一刀之后,王君临手中刀光闪动,又是三刀,将酒鬼打的飞退,后者想顺势逃走,被对面围墙上射来的一片箭雨逼停,且受了轻伤,然后被韩子良的轻兵围了起来。 大势已定,王君临飞身上了受了一些惊吓的血鬃马背上,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韩子良与那马夫的厮杀上。两人实力相当,都是滞固期的高手,但马夫还要防备官兵的弓箭,再加上心中绝望,一身实力大打折扣,很快就被韩子良逼在了“麦积烟雨酒楼”的墙角。 马夫的马鞭虽然舞动的出神入化,但此时受范围所限,己无法尽量施展。 王君临仔细观察了片刻,暗自点头,韩家绝学霹雳枪果然有他不容忽视的威力。 第四百零三章 此生再无夫妻缘分 半炷香之后,现场先后传来四声惨叫,余下的四名刺客全部被杀,不是韩子良和他的亲兵们不想活捉这些刺客,而是对方在最后都选择了自杀。 “多谢韩兄,若不是韩兄来得及时,小弟今天恐怕非死即伤。”王君临走向杀死马夫后依然有些意犹未尽的韩子良,抱拳深深一礼。 韩子良不敢怠慢,客气的回了礼,说道:“你小子太见外了,你既然已经知道会有刺客再现,这些刺客岂能再伤到你。再说为兄最近正好闲的手痒,刚好活动活动手脚。好了,不说废话了,为兄带人来时,已经吩咐府中准备好酒宴,跟我走吧!” 王君临急忙再次抱拳,一脸歉意的说道:“韩兄,小弟急着一人赶来天水城,便是急着要去见一个人,等今晚这边事了,小弟一定登门拜访韩兄。” 韩子良知道王君临说的是实情,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先忙吧!忙完你我兄弟再好好聚一聚。” 王君临笑着说道:“多谢韩兄体谅,小弟先走一步。” …… …… 玉泉关位于天水城北,玉泉河边,王君临到达的时候,已经天黑,这里算是城中较为偏僻之地,一路上无灯火,好在今晚上月亮格外的明亮。 远远的看见河边有一座矮山,山上有一片建筑,王君临正准备上山,突然若有所觉,转身往右边看去,一道模糊婀娜的身影静静地站在玉泉河滩边,面朝玉泉河,静静倾听着河水的流淌。王君临心跳徒然加快,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往前走了两步,生怕碰碎眼前的错觉。 那道熟悉的身影似有所觉,竟同时转过身来,二人相隔数尺,互相凝视,黑暗里不见眉眼,却能看到彼此眼里的光亮,深情而专注。 “丹婴……是你吗?”王君临颤声问道。 那道身影似乎很激动,想扑上前搂住他,又生生克制住不合时宜的冲动。 “我……贫道,贫尼慧尘,施主你……你……” 是那熟悉的语调,只是说的话是那么的陌生和……怪异,王君临心中莫名一痛。 但女人不敢做的事,来自后世的王君临自然敢。 确定是陈丹婴后,王君临快步上前,将其用力搂在怀里,力道之大几乎令陈丹婴感到窒息。 陈丹婴愈发慌张,手足无措地在王君临的怀里安静了一阵后,忽然奋力挣扎起来:“你,你快放开,我……贫尼慧尘,你不能对贫尼轻薄……” “知道啦!知道啦,你这个慧尘小尼姑别乱动,好好让我抱一会,你一个人悄悄跑了有大半年了,久得都快让我忘记你的味道了……”王君临完全将陈丹婴说的话没有当一回事,搂住她的力道反而更紧了,鼻子埋在她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你别这样,你会坏了我……贫尼的清修……”陈丹婴遵循着心理和身体的本能埋在王君临怀里弱弱地抗议。 “让我先抱一阵,然后你再清修……顺便给我解释一下你去年为何要悄悄逃走,这一次为何又躲着我。” 陈丹婴似乎认命了,安静地被他搂在怀里,无奈地道:“我没有悄悄逃走,只是当时我师父知道了你我的事情,命我离开你,这一次躲着你,只是……只是……呜呜呜……” 昔日的南方前朝陈国的小公主,大隋京城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月宫仙子——陈丹婴今日却成了慧尘道姑。 王君临怀里的她,身子比以前更单薄了,不知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独自承受了多少酸楚和苦难,这一刻,王君临心里泛起浓浓的自责,不等陈丹婴进一步解释,他便用嘴唇堵住了陈丹婴的嘴。 陈丹婴身体一震,然后便渐渐融化变软,由反抗和回避变得主动回应,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双手已经环住了王君临的脖子,整个身体如一根面条似的浑身无力软倒在王君临的怀中。 …… ……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嘴唇分开,陈丹婴忽然反应过来,又开始在王君临怀里挣扎,急道:“我……我已是出家人了,我们,不能这样……” 王君临只好又搂紧她,不让她挣扎,叹道:“别乱动,你又不是不知道,见你一次容易吗?再说小别胜新婚,我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出不出家这种无谓的废话上,行吗?” 陈丹婴又羞又犹豫,讷讷道:“可是……我拜过道家老君像了,说好了出家的……” 王君临气道:“出谁的家?你问问老君,他答应收你了吗?二八年华的女子,怕是连《道德经》都背不全,哪里真断得了尘缘?这才念了几天经,还真把自己当出家人了?” 陈丹婴被王君临说得没了脾气,把头埋在王君临的怀里,良久,忽然闷闷地道:“……我背得全的。” “啥?” “我师父本来就是道姑,我小时候就背过道德经……所以我背得全的。”丹婴的语气似乎有点不服气,躲在王君临的怀里不安分地扭了几下。 王君临哭笑不得:“好吧,以后有空你慢慢背给我听。” 陈丹婴点头,头埋在他怀里,偷偷的想笑,想露出幸福的模样,但一想起自己的身体,脸上一片浓浓的不舍和凄凉。 陈丹婴最后索性幽幽一声叹息,像只鸵鸟般使劲把头往王君临胸膛上钻。 外面的一切纷扰戒律,不管还能够活多长时间,只要我在他怀里,便是现世安好,烦恼俱无。 …… …… 夜空明月当空,二人不知时辰,就这样静静地搂在一起,河面吹来的风依旧冷冽刺骨,王君临却不觉得冷,胸膛里仿佛有一团火焰燃烧着。 许久以后,陈丹婴幽幽的叹息打断了此刻静谧美好的时光。 “我师父和龙宫要对你不利,但我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王君临身子一僵,他以为陈丹婴躲着他是这个原因,他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些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陈丹婴垂着头,眼泪缓缓滴落,凄然道:“你我今生……或许已经没有夫妻缘分呢。” PS:深夜三更先早早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四百零四章 徐老太医 王君临神情忽然变得冷厉,双手捧着她的脸,沉声道:“丹婴,你听清楚了,这世上没人能把我们分开,不管是你师父,还是那什么狗屁龙宫。他们若敢再将你关起来,我一定会杀光他们。” 陈丹婴眼泪不停,终没有将自己已经命不久矣的事情说出来,只是使劲点着头,说道:“我信你。” 躲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陈丹婴低声道:“是我师妹苏媚儿告诉你我在这里出家当尼姑的吧?” 王君临脸上一片清冷,说道:“我知道你那师妹主动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是没安好心,路上碰见的刺客都已经被我杀了。不过我还是感谢她,否则天大地大,我到什么地方找你去。” 黑暗中,陈丹婴埋着头,凄然一笑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漆黑的夜色里,二人无声搂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如身旁的玉泉河的河水一般静静流淌,直到凛冽的寒风令陈丹婴浑身轻颤了一下,王君临才回过神,将身上外袍脱下来,把她裹在外袍里。 但紧接着王君临突然反应过来,陈丹婴和他一样,是内家破功期高手,春夜虽然寒凉,但怎么会怕冷,他这时才感觉到陈丹婴的气息有些紊乱。王君临心中一沉,不由分说,将她裹紧,低喝道:“别乱动。” 扳住她瘦弱的肩,王君临这才仔细打量着她。 夜色虽暗,但近在咫尺,以他的夜视能力,发现陈丹婴消瘦了很多不说,脸色泛着不健康的苍白,连嘴唇竟然都没有丝毫血色。 昔日的华服已换上了一身百衲道袍,宽大的袍子里包裹着她瘦小柔弱的身躯,头上曾经的高云鬓也挽成了道髻,纵然换了衣裳,变了装扮,仍然是倾城绝色的风貌。只是身体状态明显不对。 王君临右手抓住陈丹婴的手,一丝真气进入了对方体内。 没过多久,他的脸色便阴沉下来,很快便阴沉的能够滴下水来。 陈丹婴体内昔日雄厚的真气全部龟缩在丹田内,好似被封印冰冻似的,没有了半点灵性,甚至与陈丹婴这个宿主也没有了半点气机联系不说,隐隐影响到了她的身体,机能好似也在不断的坏死。 王君临心如绞痛同时,心中杀机如潮,咬牙说道:“丹婴,你告诉我,这是谁弄的。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你告诉我,是不是龙宫的人做的,是不是你师父?” 陈丹婴幽幽叹息一声,说道:“不是我师父,也不是别人所为。是我所修炼功法出了差错,才导致我的内息龟缩在丹田内不知为何难以调动。” 王君临一脸怀疑不信,他也是内家真气修炼者,知道即使是走火入魔,也不至于所修内息自己调动不了,这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了。 王君临神色变幻不定,半响后郑重说道:“丹婴,你万万不可为了不让我不去找你师父算账,便可骗我。” 陈丹婴摇了摇头,道:“我没有骗你,去年在京城我离开你之前那几日,体内的真气便有些不稳,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体真气便越加晦涩,直到前几天,我再也难以调动体内真气丝毫。” 王君临皱眉沉思,半响不语。 这时,陈丹婴忽身子一软毫无着力的斜靠在王君临身上,用力揉着眉心,看似疲惫之极。 王君临一惊,赶紧用力扶住陈丹婴:“丹婴,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没有了内息支撑,今晚又太累了吧。”陈丹婴摇了摇头,强颜欢笑。 “我试一下,看能不能给你治好。”话音未落王君临已经握住陈丹婴双手,两股内息从其掌心涌入,并低声严肃的说道:“平心静气,无为而制。” 陈丹婴乖乖地闭上眼睛,任凭王君临两股内息在体内流动。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王君临松开双手,脸色有些难看:“奇怪,你体内一切如常,为何丹田内的真气好似全部消失了一般。” “我也不知为何,这些天我无数次的尝试着调动真气,但从未成功过。”陈丹婴一脸忧伤,咬着小嘴道。 王君临没有说话,而是微微闭目,开始试图用自己的内家真气将陈丹婴体内真气引出来,陈丹婴也不阻拦,只是叹了口气,闭目配合王君临的真气运转。 但足足一个时辰过去,王君临真气消耗极大,可是几乎没有什么效果。 不等天亮,王君临带着陈丹婴去了韩子良的府上,虽然知道关于内家真气修炼方面的事情,世俗间寻常大夫多半不懂,但还是禁不住的向韩子良打听天水郡有没有名医。 说来也巧,有一个名医刚好在韩子良的府上,而且也不是寻常名医,而是原本大隋大内太医院的一位御医。 这位御医王君临也在皇宫内见过,给他的印象很深,因为这老头堪称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见过眼下最年长的一个人。 此人乃宫内太医院的老供奉,很少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大年纪了,只知道仅在这供奉之位上他就已经呆了二十多年了,前朝北周时期便是太医院供奉,宫内传言,独孤皇后最后这几年都是靠着这徐老太医秘方保命,而独孤皇宫突然驾崩,身为太医院供奉的他暗中亦受到不少小人攻讦,一怒之下徐老太医索性上奏折告老。上柱国韩擒虎与徐老太医相识多年,深知此人医术是了得,出手将其暗中救出皇宫,为了避人耳目,将其送到了天水郡儿子韩子良的府上。徐老家中亦无太多牵挂之事,也就答应了下来。 这老头满头稀稀落落的白发,瘦得皮包骨头,走路起来摇摇晃晃的,似随时都有倒毙的可能,但见他来了,连韩子良也不敢怠慢,拱手道:“徐老,有劳了。” 王君临一见是此老,也不敢怠慢,更何况有求于此人,也恭谨行礼,这老头气度倒也不凡,见了王君临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有丝毫异色,冲两个晚辈点了点头,伸手搭向已经睡着的陈丹婴左手脉搏,闭目不语,期间韩子良离开,他也没有理会。 第四百零五章 孙思邈的师兄 半响之后,徐老太医突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看了一眼王君 临,道:“这位姑娘竟然是内家高手,只是好像所修炼功夫出了问题。看其经脉并无不妥之处,唯一有点异常的就是真气不知为何难以调动。这种情景老夫从未见过,或者听说过,真是奇怪之极。” 王君临却是大吃一惊,他本来没有报多大希望,毕竟世间修炼内家真气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更不用说能够治好陈丹婴这真气难以调动的人。可没想到这个徐老太医竟然一下子就看出陈丹婴情况,若说这徐老太医不是内家真气修炼者,王君临绝对不会信的。 “前辈果然是高人,晚辈之前失礼了。”王君临心中一喜,对着徐老太医深深一礼。 徐老太医冷哼一声,说道:“那孙思邈在你府上住了三个多月,难道就没有告诉他有个师兄在宫中?” 王君临再次吃了一惊,孙思邈在京城的时候一度住在自己府上可是极为隐秘之事,徐老太医为何会知道,当然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此老竟然是孙思邈的师兄,他不由苦笑道:“前辈竟然是孙前辈的师兄,晚辈失敬了,只是孙老前辈还真没有给晚辈说过这件事情。” 徐老太医不知想到了什么,长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其实老夫已经被药谷逐出门外,孙思邈在你面前没有提起我,也是情理之中。” 王君临一听对方知道药谷,便对其自称是孙思邈的师兄又信了几分,说道:“徐老,不知丹婴的问题,徐老可有办法?” 徐老太医一脸惭愧,说道:“目前为止,老夫还真没有办法。” 顿了一下,徐老太医又说道:“不过,真要确诊,恐怕还需结合此她的武功心法,这女娃老朽若是没有看错的话,应该也是出自仙隐门,可仙隐门各派的独门心法均是不传之密。” 提到武功心法,陈丹婴似记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低头说道:“晚辈的武功心法的确是不传之密,多谢老太医。” 送走了徐老太医。王君临坐了会儿,见陈丹婴再无其他方面异常,他便盘坐修炼起来,他这几日先是不分昼夜赶路,路上又经历两次刺杀,今晚上又给陈丹婴试着医治,消耗极大,急需恢复。 ………… ………… 夜静更深,王君临依然在修炼,可陈丹婴却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 记得那时只有十岁吧,自己就已经将龙宫圣女独特的修炼筑基心法全部练成,师尊十分欣喜,准备传授本门高深武学,先读了九大戒律,而后又慎之又慎告诫自己,在内功未迈入大成境界之前,决不可对任何男子动情,否则轻则功力倒退,武功全废,重则经脉俱损,身死道消。自己曾问过为何,但师尊亦是语焉不详,只吩咐自己定要牢记于心。 只是那时候她还小,哪知道什么男女之情,久而久之就有些淡忘了。这一次突然功力倒退,如今已经武功算是全废,身体机能明显不如一日,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大限将至,难道这真的是因为自己对王君临动情的缘故。 想到这里,陈丹婴又想起师尊前几天任由她离开前说过,若想恢复功力,不死于非命,修炼时盯着让自己动情的男子,便会恢复功力。陈丹婴当时听了感觉神奇无比,且有些荒谬。 想起这种说法,再一看让自己动情的情郎就在自己眼前,陈丹婴有些躺不住了,翻身坐了起来,犹豫了半天还是盘腿成打坐之势,双眼定定的盯着王君临,然后按照心法开始修炼,运息一大周天,陈丹婴又惊又喜,丹田内的内息好似活了过来似的,不但恢复正常,能够正常调动,而且反而更为精进数分。一想到自己恢复功力过程是如此的荒谬和奇异,陈丹婴感觉犹如做梦一般。 再回想师尊说按照此种儿戏一般的方法恢复功力还是不稳,只有将内息时常运至眉心才能让内息一直保持正常,不会再出现武功尽废的事情。 陈丹婴实在耐不住好奇之心,小心翼翼地将内息再度运至眉心,只觉得心境一片清明,六识亦异常灵敏,一旁王君临修炼时几乎淡不可闻的呼吸听来竟似声如雷,但丝毫不能影响自己心境。而且记忆亦变得十分清晰,陈丹婴看着王君临,两人认识之后,所经历的所有点点滴滴一一从脑海中泛起……只是不知为何,她全身上出现一种冰冷漠然的气息。 与此同时,陈丹婴眼中忽寒光一闪,心中不由自主的暗忖道:“他除了我之外,还有女人,在张掖郡还有个侍妾不说,与那隋朝长公主杨丽华貌似暗中也有苟且之事,枉我竟然对他一往情深……” 一种晕眩的感觉再度袭来,陈丹婴睁开双眼,眸中一抹青光一闪而逝,他忙散去内息,重新躺了下来。过了约小半个时辰,晕眩感又消失了,陈丹婴就这么躺着调息一周天,发现内功似又有所增强,顿时惊喜交集,暗想这门特意让龙宫圣女修炼的武功果然神奇。照这样的速度修炼下去,自己武功迟早超过王君临,到那时不打别处,就踢这小子屁股,想像着王君临被自己踢得四下乱窜的模样,陈丹婴不由轻笑出声。 此时,再看着王君临,陈丹婴想了想,又觉得以王君临的身份有个侍妾再正常不过了,而与长公杨丽华恐怕是自己多想了,这样想着,她沉沉睡去,刚才将内息运转至眉心,让她此时感觉精神极为疲惫。 第二天天方亮,王君临和陈丹婴早早醒来,前者得知后者武功已经恢复正常,心中大喜的同时,也感觉此事有些怪异,但是他此时被陈丹婴眉心出现的一个菱形小凸起所吸引,顾不上想这些。 虽然感觉有些诡异,但王君临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连穿越时空这种事情都经历过,还有什么事情比穿越时空更诡异神奇。 第四百零六章 眉心的凸起 陈丹婴发现王君临奇异目光,一摸眉心,不由发出一声惊叫。凡是女子,不管什么身份,武功高强于否,没有不在乎自己容貌的,陈丹婴自然不能免俗,当场便哭了起来,王君临安慰了半天,将徐老太医请来诊断了一下。 不知为何,陈丹婴虽然睡了一晚上,但是感觉极为疲惫,徐老太医赶到时,已经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徐老太医看见陈丹婴眉心菱形凸起心惊不已,忙坐到榻前,探手三指搭于陈丹婴手腕处,暗运内息从其脉门而入,不由微微一震,失声道:“她的内息竟然已经恢复。” 过了许久,徐老太医慢慢站起身来,面目阴沉摇了摇头。 王君临仍存侥幸之心,问道:“前辈,眉心这东西能够消下去吗?” 徐老太医没有回答,而是又进一步诊断了片刻,神色不时变幻,忽迷惘,忽沉思,忽若有所悟。 “秦安吼,将老朽药箱内银针取来。” 王君临忙打开药箱取出一个小包,解开一看,只见数十根长短不一的银针有序排放着。王君临恭恭敬敬地递给徐老太医,徐老太医摇了摇头合上绢册,走到陈丹婴榻前再度为她把脉良久,忽道:“秦安侯,烦请你以左手食中二指抵此女头顶百合穴,以两成功力缓缓输入内息,不可有片刻间断。” 王君临慎重说道:“晚辈明白。” 陈丹婴平躺于榻上,王君临两指抵于她百合穴,小心翼翼地将内息输入。徐老太医取出一十三枝顶端缠有黄丝线的银针,由陈丹婴手少阳三焦经着手,首穴刺于关冲,末穴收于丝竹空,每一针均是慎之又慎,仅这一路经脉就花了近半个时辰。 见陈丹婴并无异状,徐老太医直起身子,长吁了口气,发觉陈丹婴眉心的凸起缓缓消去了一些,心中一喜,又取来蓝丝缠绕地银针,刺向陈丹婴太阴肺经地首穴中府穴,下针手法变得快捷许多。 可待到向奇经八脉下针时,徐老太医额头汗珠愈来愈密,不时停下沉思半响,良久才缓缓刺下一针。 不知不觉间,窗外已是日薄西山,王君临找韩子良,让人取来十余个烛台,一一点燃。此时徐老太医已是疲惫不堪,小包内银针也所剩无几,徐老太医看了眼王君临,只见他脸色苍白,显然亦是快到了极限,只好强振精神从小包内掂起一根朱红顶地长针,对准陈丹婴眉心,作势欲刺了多次,终究未能下针。 徐老太医长叹一声,将银针一丢,道:“秦安侯,撤回内力吧!” 王君临缓缓截断内息,只觉得浑身无力,差点瘫倒在地,急忙闭目调息片刻,睁开眼道:“前辈,她眉心这异状能否彻底消除?” 徐老太医道:“秦安侯,老朽刚才诊治之后,此女眉心异状当能消散大半,但要想彻底消散,这还不行。只是方才最后一针老朽实在无胆,因为这一针下去可能对此女身体影响极大,老朽看还是不冒险了,待会老朽给你开一些药,你回头熬成药膏之后,记得每日给她涂在眉心,并且按揉至吸收……” 王君临连忙抱拳深深向徐老太医行礼道:“多谢前辈。” 徐老太医一边将自己写好的药方交给王君临,一边说道:“这药膏能否彻底消去他眉心异状,老朽也不敢保证。” 说完,徐老太医便转身离去,王君临急忙将其送出去。 “我想吃你做的菜了。”待王君临返回时,陈丹婴已经醒了过来,得知自己眉心异状消失大半,剩下的也有望彻底消除之后,陈丹婴心放下了大半,不知为何,她还是感觉有些疲惫,而且非常饿。打了哈欠,强振精神道。 王君临知道比起这个时代人们的烹饪技术,自己做的饭菜的确好吃,陈丹婴吃过几次,好久未吃,不念叨才怪呢,便说道:“行了,看你睡眼腥松地模样,再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准备去吧!” 苏巧彤嘻嘻一笑,道:“夫君真好,人家感觉好幸福,你要手脚利索些,人家这会感觉好饿……” 说着话,竟然就此又睡着了。 王君临离开陈丹婴休息的房间,找韩子良说了自己欲亲自下厨做饭的事情,韩子良有些吃惊,不过他也听说过王君临在京城开府立宴时亲自下厨做过饭菜,他父亲在信中都提到过其美味,不禁大为好奇,表示也想品尝王君临的厨艺,王君临满口答应下来。 韩子良亲自带着王君临来到厨房,几名厨娘自然大为手足无措,韩子良交待两名厨娘全权配合打下手之后,王君临便动起手来。 王君临取过一小锅,道:“拉风箱,大火。” 厨娘如梦初醒:“是,侯爷。” 王君临又拿起把饭铲,比划了下觉得还算趁手,又对厨娘道:“油。” 厨娘忙将一小罐递上,王君临看了眼,见是素油,虽然十分粗劣,远不如自己去年在京城时浪费几百斤的原料,才费了老大劲反复过滤提炼的十余罐青油,但也能凑合着用。 王君临提起罐往锅里倒了少许,可一想还要给韩子良弄一份,自己也要吃的,又将油倒至正常。等烧至七分,王君临挽起袖子,开始大展身手。 “主料。”菜自然是韩家厨娘切好的,刀功很不错。 …… …… 王君临手脚当真利索之极,半个时辰之后,六个小菜各两份已放到托盘内。 不提韩子良如何大惊小怪,这顿饭陈丹婴吃得眉开眼笑,直赞王君临厨艺好,王君临面带笑容,心里却在叫苦,日后陈丹婴在自己身边,若总是让自己下厨,那该如何是好? 吃完饭后,王君临心中急着去清水县麦积镇的那座古墓,与韩子良告辞,再度起程,陈丹婴自然一路跟着。 自己穿越的事情自然绝不能让陈丹婴知道,但王君临也不想再与陈丹婴分开,他有一种直觉,这一次若是再与陈丹婴分开,以后说不定就再没有相见之日了。 …… …… PS:深夜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四百零七章 山中同路人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秦岭,由西向东横贯中原,山雄势险,绵延数千里。相传因它是春秋战国时秦国领地内最高的山脉,故命名为秦岭,随着秦王赢政一统六国,虽仅二世而灭,但秦岭之名却流传了下来。 位于关中腹地的秦岭史称“八百里秦川”,而到了商洛之地则分为三支,北支为崤山,余脉沿黄河南岸向东延伸,通称邙山;南支为伏牛山;中支为熊耳山。王君临穿越而来的那个古墓便是中支熊耳山脉天水郡清水县境内。 天空还是一片浅蓝,颜色很浅。转眼间天边出现了一道红霞,慢慢地在扩大它的范围,加强它的亮光。 二道人影和两匹马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这一片亮光之下,他们仰着头,看着这自然界的奇观,心中无限感叹。 “丹婴,该用药了。”片刻之后,王君临低声说道。 陈丹婴这才从那美丽的景色中惊醒过来,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她昂起了头,静静的等待着。 两人昨日离开了天水城,如今已经来到了清水县麦积镇附近深山之中。 他们的目的地,当然就是王君临穿越而来的那个古墓所在的山地。 从行囊中取出了特制的药膏,在陈丹婴眉心淡淡的凸起位置涂抹了一圈,王君临的动作小心翼翼,那双手又快又稳,很快就已经顺利完工。 陈丹婴紧闭着双目,她的脸上有着一种酥麻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的不错,让她想要完全的投入其中。但可惜的是,王君临的动作极快,当那双仿佛是充满了魔力的手掌离开脸庞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中甚至于有着一丝淡淡的失落。 两人吃了一些东西,喝了一些清水,王君临轻轻的拍了拍手,道:“丹婴,出发了。” 陈丹婴红着脸蛋儿应了一句,虽然早已失身于王君临,但是换药的时候王君临温暖的双手在她的眉心上轻轻拂动之时,都会让她身不由己的面红过耳。 站直了身体,陈丹婴将斗笠戴好,正待向前走出,却见王君临的身体陡然一僵,随后向后看去,那双黑色的眼眸中瞬间变得凌厉万分。 她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却是一无所见,不由地问道:“王郎,怎么了?” 王君临迟疑了一下,微微摇头,道:“我也无法确定。”他略微苦恼的道:“自从离开天水城之后,我始终都有着一种不详的预感,似乎有人在我们的身后跟随似的,但每当我回头查看,却都是看不出丝毫端倪。” “能够瞒得过你我和血鬃马的耳目,此人藏匿之法厉害。”陈丹婴难以置信的说道。 王君临严肃的摇了摇头,道:“现在看来,这个世界上的奇功密艺层出不穷,任谁也无法全部掌握。而有的精擅于潜伏的功夫,能够瞒得过你我耳目,并不算什么。” 陈丹婴点了点头,问道:“王郎,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君临双手一摊,无奈的道:“没办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二个人骑着马,继续向着深山走去,在他们离去没多久之后,一道黑色的人影骤然出现在这里。 这道人影是速度之快,绝对是匪夷所思,整个人犹如一股轻烟似的,没有丝毫的重量。 黑影在这里如风般的转了一圈,仿佛是自言自语的道:“好敏锐的直觉,差一点就要被他发现了。” 抱怨了一句之后,此人的身影再度一动,又一次的如鬼似魅般的消失了。 …… …… 在大山之中行走了两日有余,王君临二人所携带着的干粮早就是消耗殆尽。不过以王君临的实力和野外生存能力,哪怕是什么也没带,也不至于在森林中挨饿。 此时,他们已经逐渐的靠近了王君临当日穿越而来那座古墓所在的山脉,但王君临却带着陈丹婴并没有轻易进入,而是一直在外徘徊着。就像是一个在丛林中迷失了方向的游人,在某个地方兜圈子似的。 陈丹婴自然是寸步不离的陪着王君临,至于她眉心的最后剩下的那微微凸起印记始终没有消去,让陈丹婴常常照着镜子唉声叹气。 这时,拉着陈丹婴的小手,王君临突地惊讶的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陈丹婴见此,心中一紧,问道:“王郎,你找到那人的踪迹了?” 王君临摇了摇头,道:“那人神出鬼没,天知道他隐藏在哪里。不过前面倒是有另一拔人,这荒山野岭的,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干什么?咦……” 陈丹婴大奇,讶然问道:“王郎,怎么了?” 王君临沉声道:“他们竟然也在找那个古墓,和我们目的地相同,真是奇怪。”王君临已经告诉了陈丹婴自己的要去的地方,不过他自然不会说那个地方是他穿越而来的地方,而是借口说自己师父在哪里失踪,他要去查探一番。 王君临口中说着,两人骑着马,朝着那波人所在方向而去。 片刻之后,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山谷之中。在这里,共有八个男子,为首一人深目高鼻,眼神冷峻,时不时的闪动着一丝凌厉的光芒。 王君临与陈丹婴大摇大摆的骑着马,没有丝毫掩饰的走了进去,顿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王君临自然早已易容,而陈丹婴戴着斗笠,两人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那为首之人目光一转,在他们的身上瞥了一眼,顿时收回了目光,对他们视若无睹了。他们中最差的都是筑基期的高手,这不论在江湖武林中,还是朝廷军方都算是高手上,而且他们人数是对方的四倍,自然不会将王君临和陈丹婴放在心上了。 那八个人原本聚在一起,低声商谈着什么,但是当王君临和陈丹婴出现之后,他们顿时停下了口。 王君临的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他一眼就已经看出,这些人中实力最高的为首之人,也不过是滞固期而已。这些人对于他而言,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的威胁。是以他开门见山的道:“众位兄台,在下刚才听到各位提及一个古墓……” PS:今晚上五更———— 第四百零八章 踢到铁板了 他刚刚说到这里,那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为首之人更是使了一个眼色,其余七人飞一般的跃起,快步踏出,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王君临的眉头微皱,他停了下来,道:“众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一人手持长剑,狞笑道:“什么意思?老子告诉你,你们听到了老子们的谈话,你还想活着离开?” 王君临微怔,笑道:“阁下是想要取我性命?” 那人嘿嘿笑道:“你这小子当然是死定了,不过你身边的这个娘儿虽然看不见脸,但一看这身形就让人销魂了,她却要留下来。老子们进入这鬼地方二个月,都快憋死了。等到老子们爽够了之后,再送她上路与你团聚。” 王君临笑眯眯的脸色顿时一沉,那满脸的笑意瞬间变得冰寒无比。 这八人顿时感到身上涌起一阵寒意,当王君临变脸之时,他们竟然有着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他们的眼神陡然间也变得凌厉了起来,不过在仔细的观看了半响之后,他们那提起来的心慢慢的放了下去。 在他们的眼中,无论是王君临,还是陈丹婴,敢在荒山野岭中出现,自然是武者,但二人如此年轻,实力能高的哪去。面对这样的二个年轻人,就算是再谨慎的人,也不会有太大的忌惮了。正常情况下以王君临和陈丹婴的年龄实力达到滞固期已经世间少有,可惜他们却不知道有些人从一出现或者出生就已经不再是正常范畴之内了。 这些人自然听说过大名鼎鼎的一代凶人王君临的名字,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着极为少数的超级天才,年纪轻轻便已经达到破功期,但是这样的怪胎,毕竟只有一两个人,任谁也不可能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如此恐怕的煞星。 最先开口的那人狠狠的啐了一口,道:“小子,你扳着脸想要吓人么?让你的女伴摘掉斗笠,让老子看看样貌如何?” 其余七人并无人反对,哪怕是没有淫.欲之人,在知道王君临他们偷听了自己的谈话之后,也是心生杀意,不容他们离去的。 王君临气极而笑,他的心中杀机凛然。 他大笑一声,道:“本来只是想知道是谁让你们来找那个古墓的,但你们既然想要杀我,那就看看究竟是谁杀谁吧。” 话音未落,胯下血鬃马突然如风一般往前一冲,那人一声惊叫,只来得及躲到一边,王君临在马上龙雀刀刀闪电一般出鞘,刀光、血光依次闪过,那人脑袋已经尸首分离,脑袋飞到一边,身体缓缓倒地,竟然被王君临直接斩首。 王君临微微一怔,他突然发现,随着自己的实力和地位不断提升,特别是经历一些事情之后,自身的心态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旦动怒,顿时是心生杀机。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对于普通人的生命已经没有了往昔的那般敬畏和珍惜。 若是在以前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一句话而毫无忌惮的将此人击杀。可是如今心念一动,顿时出手无情,一条人命,瞬间就已消失。 不知不觉中,他的心态越来越象这个时代高高在上的门阀世家和大贵族,普通人在他的眼中,已经逐渐的如同蝼蚁一般。 这种心态变化,对于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王君临来说,还是很难接受,但是这一切变化都是在潜移默化中进行的,当他发现的那一刻,似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一般的自然而然。 豁然,陈丹婴的娇吒声传来,将王君临从刹那间的迷茫中惊醒了过来。 他眼睛一扫,顿时是又一次的怒上心头。 那七人见王君临一刀就已经将自己的一个兄弟当场斩首,他们的心中大骇,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那匹马的速度快的让人惊骇不说,王君临刀法之玄妙和出刀之快,都令他们产生了一种无法抗拒的强大威胁感,是以一个个心惊胆寒,哪怕是修为最高的滞固期高手,亦是自认不如。 但是,任凭他们如何猜测,也难以想象自己会遇到一个破功期的强者,于是其余几人不约而同的向着陈丹婴扑去。 在他们想来,既然王君临能够为这个女子出手杀人,自然是十分的看重于她,那么唯有挟持她为人质,方能让王君临有所忌惮。 只是他们这样的做法却是自寻死路,先不说陈丹婴本身的实力,在王君临的面前,岂能有他们向陈丹婴动手的机会。 血鬃马身形如电,王君临借马力飞扑而来,已经重新回到了陈丹婴的身边,就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似的。 除了为首的那名滞固期的高手戒备王君临之外,其余六人同时对着陈丹婴出手,他们是想要一举将其拿下。 然而,他们的眼前一花,王君临已经是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这一变故顿时吓破了众人胆魄,就连为首之人也没有想到王君临的动作如此之快。至此,他们才明白,原来他们真的踢到了铁板,遇到了远非他们能够招惹的人物。 “走。” 为首之人当机立断,撒开脚丫子,撇下了众兄弟,就向远方逃去。 随后,他的耳中就听到了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每一声响起,他的心就向下沉了一分,五声惨叫,六个兄弟,竟然连数息时间也抵抗不了。 他心中骇然,自己遇到的究竟是什么人? 然而,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耳边有人道:“你也留下来吧。” 他的眼睛陡然睁圆,牙关一咬,双手拼命的向后打去,全部力量毫无保留的施展了开来。 砰的一声,他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传来,整个人便飞了出去,人在半空中更是喷出一口热血。 他跌在地上,惊骇的扭头一看,王君临正在轻描淡写的收回空着的左手。 他顿时是心灰若死,之前还不确定,刚才正面与王君临相击,他若是还看不出这是一个破功期强者的话,他也就是一个睁眼瞎了。 第四百零九章 生死笼罩 “兄台饶命。”那为首之人虽然是滞固期高手,但同时也是一乖巧之人,眼见受制于人,立即叫道:“小人愿意回答兄台刚才问题,只求兄台饶命。” 王君临心神一敛,沉声道:“你是什么人,是谁让你来这里寻找古墓的,目的何在?” “小人是越国公杨素府上的门口,小人叫窦平之,两个月前刚刚被越国公招揽,来这里找一个古墓,是越国公给小人交待的第一个任务。” 王君临闻言不由心中一沉,看来那杨素暗中已经对自己进行了极为详细的调查,甚至已经知道古墓的存在,看来当时自己刚穿越而来时,吓跑的那两个盗墓贼已经被杨素找到了,虽然只要自己不说,绝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真正来历,但是被人知道自己是从古墓里面爬出来的,这也不太好啊! 窦平之没有见到王君临的表情,还以为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杀自己,连忙道:“这位兄台,在下将该说的都说了,还请兄台饶过在下这一次。” 王君临冷然道:“窦平之,你可知我是谁?” “在下不知。”窦平之不假思索的说,他心中却是暗道,若是早知道你是一个破功期强者,我们哪里还敢招惹。 他心中豁然一动,想起在越国公府上听到的越国公最大的生死仇敌…… 猛地抬头,他膛目结舌的看着王君临,眼中逐渐的布满了惊恐之色。 如此年轻且出手如此狠辣的破功期强者,莫非竟是那一位绝世凶人。 王君临缓缓点头,道:“你可能猜对了。” 窦平之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既然是落入了这位传说中天下第一毒人之手,哪里还有活路。 王君临长叹一声,正待说话,心中突然一跳,身边数米之处,有一个黑影仿佛凭空出现,一道细细的剑光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朝着他的胸前闪电般的刺到。 阴柔的,仿佛是没有一点儿力量的剑光,但却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划破了空间,闪电般的来到了王君临的胸前。 在这一刻,王君临的心头骤然间涌起了一种阴影,一股死亡的力量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那种恐怖的感觉就像是定身法一样,让他根本就无法动弹了。 这是一股阴森的杀意,就像是针尖一样的刺入了王君临的心中,直接将他笼罩于恐惧之下。 王君临的脸色瞬间也如同窦平之一样变得没有了任何的血色。 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着如此凌厉而锐不可挡的一剑。 这飘忽不定的剑光配合那森严的似乎可以将人直接刺死的寒意,顿时让他陷入了一种无路可走的绝境之中。 哪怕是面对陈丹婴的师父李宗凤时,他都没有此刻的这种无比接近于死神的感觉。 眼看那如同鬼魅般的利剑就要刺入他的身体,他胸前的肌肤甚至于已经感受到了剑尖那冰凉的寒意。 可就在这生死一刻,王君临终于动了。 他的丹田之内,无名功法所修炼的内息真气如同车轮般的旋转了起来,强大的力量逆冲而上,以比那道剑光更快的速度传遍了全身。 他的精神状态和身体机能瞬间达到巅峰,随后,他的胸膛瘪了下去,而且他的身体也是象被人扯着一样,紧贴着地面向后飞去。 同时,他的脚轻轻一勾,在他面前膛目结舌,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窦平之顿时凭空飞了起来,朝着那道剑光迎了上去。 这是他下意识的做出的反应,在这一刻,只要能够延缓这道剑光,哪怕仅有那么一瞬间,王君临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他的这个反应很显然的出乎了那道剑光的意料之外。 在这种十拿九稳的情况下,他还是第一次失手。 不过,剑光主人的反应之快,亦是达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那原本仅有一缕的剑光骤然间爆裂了开来,就像是巨大的烟花爆竹一般,凭空炸开。 窦平之甚至于连一道惨叫也没有发出,就已经变成了虚空中的一片血雨,从高高的空中挥洒而下。随后,这一道剑光化做了流星赶月,朝着王君临飞退的身躯骤然追去。 瞬间,二个人在丛林中展开了不可思议的追逃。 无论王君临如何左冲右突,都无法摆脱这道剑光的追击,他的前胸要害部位,始终在剑光的笼罩之下。 然而,正在追击之人虽然是心志坚定之辈,但此刻却也有着一丝微微的动摇了。 以他的速度,王君临若是一直跑直线,他用不了多久就能够追上,可问题是王君临每过几步便转向拐弯,而且毫无预兆,所以他依旧是无法奈何得了王君临。而且若是让王君临避开了这一剑,或者是转过背去,他再想杀伤王君临几乎不可能。 此刻,他愤愤的想着,那些人都光说此子用毒之法如何恐怖,手段如何高明,带兵打仗如能厉害,就是没几个人说过此子武功有多高,最多只是说此子竟然也是一名破功期高手,而破功期高手也是有区别的,外功和内功修炼者区别就很大,实力相差也很明显,最起码他就刺杀过破功期高手,而且是一招杀敌。 然而,他却不知,王君临此时却在生死关头的强烈压迫之下,这才激发了自身的潜力,勉强维持着这等恐怖的躲闪规避速度。若是让他在平时施展一遍,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片刻之间,二个人就已经以方才那一点为中心,大大的兜了数个圈子。 这几个圈子兜下来,他们的心中都是震撼莫名。终于,出剑的那名刺客突然身形一顿,竟然就此放弃了对王君临的追踪。 王君临刚刚舒了一口气,却立即是浑身汗毛倒竖,他的眼睛瞬间瞪圆了,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惊骇和不信。 而且,那名刺客在收剑之后,竟然没有逃遁,而是再次突然转身出剑,剑光所向,正是若有所思的陈丹婴。 PS:三更先送上,还有两更稍晚一些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四百一十章 性情大变的陈丹婴 此人一出手,王君临立即感应到了,他就是跟在自己身后,一直是隐身不出的那个神秘人。而且此人的实力之强,在他生平见过的高手里面,唯有春秋奴和李宗凤能够胜之,是一名比寻常破功期高手要强上至少一线的超强高手。 在面对如此高手之时,王君临自然不敢有丝毫的轻忽大意。但是,他刚才只顾着躲闪,却不知不觉与陈丹婴距离拉开了,不过一想陈丹婴体内内息已经恢复正常,便放下心来,以陈丹婴的实力,虽然难以胜过此人,但支撑到自己上前,两人联手对敌就不算什么了。 此时陈丹婴见杀手向她杀来,冷哼一声,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已化成一道残影不退反进,手中短剑出鞘,疾刺向刺客。 刺客见此吃了一惊,他虽然知道陈丹婴也练有武功,但却没想到此女也是一名破功期高手,而且看样子比王君临隐隐还要强上一筹。 两人均是用剑,且手中这一剑都是疾如闪电,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刺客没想到陈丹婴如此迅猛的一剑竟轻若柳絮,不由一怔,只见陈丹婴的短剑并未被荡远,反而借势刺向他持剑的手腕脉之处。 刺客心中暗惊,陈丹婴每一次出手都让他对其实力重新估计,当下变招,以剑柄迎向陈丹婴的短剑。在此方寸之间,剑柄与剑尖转眼已碰撞十余次,每一次均是险之又险,刺客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不过看王君临在旁边一脸若有所思,没有动手围攻他的意思,心中稍定的同时,已经开始寻思如何全身而退。 王君临没有立刻动手和陈丹婴一起对付刺客,是因为他发现陈丹婴的实力明显比以前增长了不少,而且在动手之后的状态有些奇怪,神色漠然的不似是人类。 此时陈丹婴剑招却是一变,刺向刺客胁下。刺客一招倒转乾坤,仅以手腕之力将剑由上而下,挡开这一剑,可那短剑却粘在了他的剑之上,陈丹婴身子亦似轻若无物,竟顺着刺客剑上劲力到了他身后,挥起短剑直向刺客颈部而去。 王君临神色一凝,只见刺客一跃向前,在空中竭力俯首才躲过这一剑,陈丹婴竟然隐隐占了上风。 刺客落地后方转身,陈丹婴已再度到他身前。看着迎面刺来的短剑,刺客侧身闪过来剑,手中剑劲暗收含而不露,斩向陈丹婴下盘。 王君临在一旁看得分明,瞳孔一缩,这刺客剑招之精妙让他惊叹,但不知为何,此时他一点都不再担心陈丹婴会败给这刺客。 王君临一边凝神沉思,一边密切关注着场内情况,见陈丹婴身形如风,毫无涩滞之感,身法竟然越来越快,不由有些奇怪,她的武功怎么突然增长这么快? 果然,无论刺客剑招如何精妙刁钻,出剑如何快若闪电,陈丹婴总能见招拆招不说,以快打快,丝毫不见吃力。身法更为诡异飘忽,片刻之间两人就由互有攻守,陈丹婴竟然还在很多时间招式占先,而刺客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此时的陈丹婴好似也已经忘记了王君临在旁边观战,心神全部在与刺客的厮杀打斗上,更没有想过叫王君临出手帮忙。 此时,她借力绕至刺客身后。刺客也不转身,全凭听风辩器来辨别,一剑扫向身后。不料此次陈丹婴短剑一竖,硬生生将他腰刀挡住,玉指疾伸点向刺客脑后玉枕大穴。 这一剑被陈丹婴挡下,刺客冷哼一声,心中暗苦发苦,他知道此女虽然武功高强的大为意外,但是还伤不到自己,可问题是王君临还在旁边,随时可能出手,而他竟然难以从此女纠缠下逃走,更不用说王君临还在旁边掠阵。 两人身形越来越快,出剑也越来越快,这时只见刺客冲天而起,如大鹏展翅,一剑斩向陈丹婴,剑未至,剑上劲气已激得地面尘土飞扬,逼得陈丹婴连连后退。 王君临知道刺客终于失去耐心,施展绝招逼退陈丹婴想要逃离,手持龙雀刀,暗中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陈丹婴看着时起时落的刺客,体内内息流转越来越快,由百脉汇至眉心,再由眉心返流百脉,心境愈发清明,嘴角似有似无的露出丝笑意。这种感觉真奇妙啊,似天地间万物均在掌控之中,连刺客落下时袍角飘向何方自己都了然于胸。见刺客又一剑斩来,陈丹婴轻轻后退一步,那一剑堪堪从鼻尖处掠过,其中分寸把握得丝毫不差。 刺客无从借力,双足落地一点再度腾空而起。陈丹婴突然亦纵身跃起,较刺客更是高了数尺,如鹞鹰般举剑疾刺。刺客挥剑一挡,两剑相交一声清响,两人居然同时再度拔高数丈…… 王君临在底下看得心中惊叹,两人的轻功可比他高明多了,这般想着,他知道到了出手的时候,身形同样拔地而起,半空中龙雀刀出鞘,化为一道霹雳,从侧面劈向刺客。 刺客脸色大变,王君临的时机把握极为玄妙,此时出手,正是刺客与陈丹婴一击之后,旧力用尽,新力不继之时,即使他勉强躲过王君临一击,也必然会受伤,接下来再面对两人合击,今日必死无疑。 然而,下一刻,出乎王君临和刺客的一幕发生了。 陈丹婴竟突然变招,而且一剑刺向王君临胸口。 王君临万万没想到陈丹婴会对自己出手,一时躲闪不及,唯有手中龙雀刀急改方向挡下陈丹婴这一剑,两人互击之后,反震之力让两人各自往后跌飞数丈之远,那刺客虽然不知陈丹婴为何会出手对付王君临,但也知道这个机会不容错过,落地的同时,化为一道轻烟钻入旁边树林中,身形闪烁几下,就此消失不见。 王君临此时却已经没有了任何追踪刺客的念头,而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陈丹婴。 陈丹婴却已将短剑入鞘,背对着王君临负手而立,漠然无比的说道:“王君临,我与人出手,你敢插手?” 第四百一十一章 隐杀门 “哼!”王君临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陈丹婴似冷笑了一声:“去年你趁人之危,占了我的身子,今日我便杀了你。” 王君临没想到陈丹婴竟然又说出这样的话,如遭重击,脸色煞白,一时间伤痛欲绝,咬牙道:“好!是我无耻,趁人之危,占了你的身子,行了吧!” “王君临,你既然已经承认。”陈丹婴忽转过身来,厉声说道,“那就不要怪我心狠。” 王君临本来说的只是气话,不料陈丹婴竟然如此咄咄逼人,王君临伤痛之余,终于有了几分怒意,可看了陈丹婴一眼,一股怒意化为惊愕,只见陈丹婴两眼周围遍呈青色,眉心肤下那个淡淡菱形凸起竟似有道气流上下涌动,哪还有一点平日娇憨之态? 王君临大吃一惊,叫道:“丹婴,你怎么了,快散去内息!” “为何要散去,散去后好让你欺骗我吗?”陈丹婴脸上满是冰寒之色,眸中厉芒乍现,“王君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王君临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也看出陈丹婴好似失去神智,无心再与陈丹婴细说,伸手扣向其腕脉。陈丹婴拧身闪过,森然道:“找死,那就让我领教一下你的春秋刀法。”说完,一剑刺向王君临咽喉。 王君临一侧首闪过,正在犹豫要不要用龙雀刀,突然发现陈丹婴眼神渐渐清澈,可随即变得暗淡起来,脸上冰冷漠然之色渐渐消失,脸色苍白无比,身体看似一下子变得极为虚弱,勉强仰起臻首看着王君临,颤声道:“王郎,我怕……” 王君临勉强挤出分笑意:“怕什么啊,先别说话了。” 陈丹婴似若未闻,语中充满惊惧:“方才的我,怎会对你……这般狠心?” 陈丹婴声音越来越低,渐渐无声。 “丹婴,丹婴?”王君临轻唤了数次,急忙内息进入陈丹婴体内,一陈查探之后,发现陈丹婴只是昏迷过去,而且好似是精神消耗过度,身体机能自我保护,所以才进入类似深度睡眠一般的昏迷状态用来恢复。 突然,王君临厉喝一声,毫无征兆的一刀向着侧方斩去。 那里本来是一棵大树,但是王君临一刀将那大树斩断之后,树后却突地冒出了一道黑影,正是刚才消失的那名刺客。 王君临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孙思邈曾经说过仙隐门中四门里面有一个最为神秘的门派,他沉声道:“隐杀门的障眼法?” 王君临想起的这个门派名为隐杀门,只因这个门派精通诡异神秘的障眼法,最为擅长隐匿刺杀之道,只是听孙思邈说这个门派与其他门派格格不入,而且不知为何在二十年前被仙隐门其他九个门派联手围攻,死伤惨重,但仙隐门山门在何处,无人知道,且这个隐杀门的人虽然不多,但最为擅长逃匿,即使另外九大仙隐门联手对付也难以将其灭门。 那刺客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笑声响了起来:“没错,老夫正是隐杀门的3号,刚才所施展的确是障眼法。” 这刺客现身之后,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道:“你要照顾身边的女人,根本就没法与我斗。我没有离开,是想和你进行一场交易。你若是答应和我交易,交易之后我转身就走,但你若是不答应,那么你就要随时小心。我们隐杀门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不择手段的袭击你和你身边的人。” 王君临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任何一个人,即使是皇帝被隐杀们盯上,都凶险万分,说是必死无疑也不为过,更何况即使他不怕,但他身边的人怎么办,只要隐杀门的人出手,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似乎是看出了王君临的犹豫,自称为3号的刺客继续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全群起攻之,我们隐杀门有规矩,对付一个人只能用一个人。之前7号被你所杀,5号被你利用7号尸体下毒断了一只胳膊,所以才我3号才会亲自出手,我之前若是不小心死在你手上,接下来我们还有2号和1号来找你。而你不仅仅有身边的女人,还有你的朋友,你在乎的属下,我们有可能杀不了你,难道还杀不了其他人么?” 王君临半闭上了眼睛,他的心中已经将这该死的,莫名其妙找到自己头上来的隐杀门恨之入骨了,但是与此同时,他也是叫苦不迭,只能妥协道:“阁下想要和我进行什么样的交易?” “你将你胸口那枚血玉佩给我,我隐杀们便不再杀你。”3号说道。 王君临目光一闪,他以为是有人找来隐杀们的人杀他,现在看来对方是想要那枚血玉佩。可是对方怎么会知道他身上有血玉佩?这血玉佩到底是何物?不对,对方应该是本来是为了杀他,只是不知怎么的发现他身上有血玉佩,所以才改变了目的。 “我可以将血玉佩交给你。”心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目光下垂,王君临面无表情的道:“但是你怎么保证你所说隐杀们不再出手对付我?” 司马阴肃然道:“仙隐门其他九派虽然对我们隐杀们恨之入骨,但却知道我们隐杀们向来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你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 “好。”王君临重重的一咬牙,随手取下血玉佩顺手一抛,血玉佩顿时平稳的飞到了二人之间,就像是有一只手在托着似的,稳稳当当的落到了地面之上。 3号目光如电,看着血玉佩,眸中炽热和贪婪之色一闪而逝,但他小心翼翼的踏前几步,来到了血玉佩之旁,王君临依旧是双手背负,似乎是对他的小心不屑一顾。 然而,当他的剑尖一跳,将因玉佩挑到高空之时,王君临的双目之中突地精光四溅,似乎是想要趁此机会突袭似的。 3号心中一紧,他的全部注意力顿时集中到了王君临的身上,再也无暇分心他顾,只是他的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接住了那血玉佩而已。 PS:五更今晚全部送上,求捧场,求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四百一十二章 黄雀在后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又一次的五千赏和11张月票。) 突然,3号感觉自己拿着血玉佩的手心开始变得麻木,并且瞬间失去了知觉,然后便看见自己的手心处变成了青黑色。 这股麻木的感觉气势汹汹,仿若是排山倒海一般的,根本就不容他有任何的抵抗力量就突袭而上。 他的手指、手心,乃至于整条手臂都在瞬间变成了青黑颜色。 “上面有毒!” 3号脸色大变,心顿时沉了下去,本能的就想将血玉佩仍出去,但一想到这血玉佩的重要性,失踪了数十年好不容易才出现,便死都不愿意扔出去,不过做为修炼内家真气的强者,他无论如何都是不甘束手就擒。 一声冷哼从他的口中传出,强大浑厚的内家真气如同泉涌般的从丹田处逆冲而上。 当他的全部真气与手臂中的毒素对抗之时,那股子麻木感觉才停止了蔓延的趋势,然后他才从怀里面拿出一张兽皮,小心的将血玉佩包裹起来,然后郑重的收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再查看自己的手臂,发现不论他怎么用功,已经进入胳膊内的毒素都难以逼出体外,而且即使他的真气暂时逼停了毒素,但细查之下,发现毒素依然在缓缓蔓延。 想起6号也是因为中了此人之毒而断了一臂,回来之后自己还怒叱其愚蠢,不想自己也是……3号心中悲愤无比,眼中狠色一闪,不假思索的挥动着右手长剑,精光一闪之后,他的左臂齐肩而断,不过那断掉的地方却没有一丝鲜血流出,而且跌落的手臂也是奇硬如铁,由此可见,那血色玉佩上面的毒素是何等的霸道。 随后,3号的身体又一次的摇晃了起来,那短臂之伤对于他而言,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似的,他的身体顿时再度消失在王君临和陈丹婴的眼中。 王君临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刚才3号中毒之时和断臂后如此大好机会他都没有动手,是因为他隐隐感觉,暗中还有人窥伺着他,而且能够让他都察觉不到其所藏之处,实力多半不会弱于眼前这3号,他若对3号动手,暗中之人若是趁机对隐丹婴不利怎么办?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3号离开。不过,很快他便感觉到暗中那人好像也离开了,他猜想多半是追着3号而去了。 …… …… 王君临能够察觉到有人暗中窥伺,擅于隐匿的3号岂能没有发现,所以3号收剑之后,便开始狂奔,已经将自己的障眼法奇术发挥到了极致,因为一名白衣女子在后面紧紧跟随,不论他速度多快,如何隐匿一时间都难以甩开后面白衣女子。 虽然在少了一条手臂的状况下,他的障眼法奇功效果已经是大打折扣,但是这门功法不愧是最佳的保命绝艺,纵然是这白衣女子实力不弱于他全盛之时,但也无法在瞬间判别出他的真正方位。 一追一逃之间,3号和白衣女子片刻之中就已经窜出了数里之遥。在这么短的距离之内,白衣女子已经有三次几乎追丢了3号。 而且3号纵然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也不是只顾着逃命,而是时不时的寻找着机会,想要刺杀此女,但可惜的是此女好像对他们隐杀们的隐匿之术颇为了解,他根本找不到机会。 正因为这种熟悉了解,哪怕是这白衣女子偶然有让3号欺瞒过的时候,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3号搜寻出来。无论3号如何变化,都很难真正的躲过此女。 如果说一开始完好无损的3号还有可能依仗速度上的优势甩开此女,那么在刚才失一臂,受了重伤的情况下,无论是在武技上,还是在轻身功法上,3号都十分的不习惯,效率大打折扣。若非他的障眼法已经施展的出神入化,此时早就被白衣女子追上了。 然而,他们二个都明白,3号只不过是强弩之末,除非是发生意外,否则最终肯定无法逃脱。 3号的脸色阴沉之极,手臂上的剧痛,远没有他心中的担忧和不甘那样的强烈。 他已经猜到身后女子定是仙隐门中人,而仙隐十门中,女子有如此实力的只有龙宫和天魅门。他不怕死,但是好不容易拿到血玉佩,若是不能送回给门主,他死的好不甘心。 这种不甘心所带来的心痛,甚至于比他的断臂都让他更加的疼痛。 遥望前方,感应到越来越近的白衣女子,3号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绝望之色。他牙关一咬,脸上现出了一丝决断之色。 他的速度在下定了决心之后,再也没有了任何保留,在极限之时仿佛是更快了一筹,而且他再也不施展什么障眼法,而是沿着一条笔直的路,朝着附近最高山峰上疾奔而去。 这座无名山峰确实是附近山脉中最高的高峰,从半山腰开始,就已经进入了云雾弥漫之中。 在这里奔行,似乎随时都有着一步踏空,跌入悬崖的可能。然而,无论是白衣女子,还是3号,都是如履平地般,他们的速度竟然没有丝毫的减弱。 终于,3号已经来到了峰顶,在这一刻,他如同离弦之箭般,眼看着就要冲出悬崖。在那一片云雾缭绕之中,他回过了头,目光中闪过了一丝狰狞之色。 此地环境险恶之极,从如此高耸的悬崖上跳下去,哪怕是他都没有十足的保命把握。 这一下跳跃,对于破功期强者而言,虽然不至于是九死一生,但起码也是生死对半。 他在赌那白衣女子绝对不会为了追击他这个残废人而去赌这一半的生存机会。 而他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却是别无选择。 只是,这一次他若是侥幸逃脱,那么他一定会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对后面这白衣女子进行报复。 然而,就在他从悬崖边上一跃而起的刹那,一道刺耳的破空声突然响起,一枚特制的箭便已经射在了他胸口之上,他甚至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便眼前一黑,跌落悬崖之下。 第四百一十三章 面目全非的古墓 (非常感谢‘DENNISSEE’和‘孤勇英雄’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数息之后,白衣女子和一名背着奇形巨弓的九尺大汉出现在3号刚才坠崖和中箭之处,低着头看着一眼看不见底的悬崖,两人眉头微微一皱。 “想不到隐杀门也得到了消息。”白衣女子神色有些忌惮。 “怕什么,还不是让我给一箭射死了。”那名九尺大汉傲然说道,但脸上稚气未脱,分明才是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 白衣女子看了神箭门人一眼,说道:“你太年轻了,没有经历过当年九门围杀隐杀门的事情,自然不知道隐杀们的难缠,今日若不是此人中了王君临的毒,断了一臂,受了重伤,就凭你我想要杀他,几乎不可能。” 九尺大汉一脸不服气的冷哼一声,说道:“此人拿走了王君临的血玉佩,就算王君临找到那入口,没有自玉佩也进不去,洞主的任务我们便完成不了。我们要不要下到这悬崖下面去找血玉佩。” 白衣女子对九尺大汉的态度丝毫以为意,微微一笑,说道:“自从传说中已经死了的洞主再次出现之后,我便暗中调查这王君临的一切,知道此人狡猾异常,刚看他将血玉佩仍给隐杀们的人时,我便猜出这血玉佩是假的。” 九尺大汉愣了一下,不再说话,跟着已经转身放回走的白衣女子离开了此地。 这白衣女子正是陈丹婴的师尊,龙宫的大长老,陇西李氏真正的掌舵人李宗凤。而这九尺大汉便是曾经在金城以箭狙杀王君临未果的神箭门人。 …… …… 另一边,陈丹婴已经恢复了一些,王君临轻轻的拉着陈丹婴的小手,深深的盯着后者,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说道:“我们入山吧。” 陈丹婴看着王君临心中愧疚之极,同时想起自己刚才突然性情大变,心中非常恐惧,但一时间她根本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隐隐感觉与她年修炼功法有关。 山脉深处,那满山春绿之中时不时的可见携手而行的二个人。 山色逐渐变得柔嫩,山形也逐渐变得柔和,很有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凝脂的感觉。这里溪流缓慢,萦绕着每一个山脚。 山顶上,有几朵锦簇般的浮云,在慢悠悠地飘荡着,让身处其中的人感到了一丝安详和宁静。 若是有可能的话,没有人愿意破坏这份有着几分温馨般的感觉。 “王郎,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若是能够长久的居住在这里就好了。”陈丹婴由衷的说道。 王君临点着头,他的目光四处转动,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这里,正是他穿越而来的那座古墓所在之地,只是相比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变化极大,那个进出口已经消失不见,山体走形竟然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若非王君临记忆极好,还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王君临猜想这多半跟他那死鬼师父有关,毕竟他当时穿越而来时,在那石棺里面见到的就是那死鬼师父。 在这一块转悠了一大圈,王君临都没有找到入口,想了一下,从怀中郑重的掏出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此表是太阳能电板供电,不怕没有电,王君临也早已暗中充满了电,此时仔细操作一番,便顺着一个指针,来到一块毫不起眼的地方,想了一下,便用那把刀柄上写有‘7’的长刀开始挖掘。 按照王君临的探测,此处地表之下有一地道,经过他的判断,所挖之地就是他当时离开的洞口,只不过被封闭了而已。 王君临将真气灌注在长刀之中,地面便如豆腐一样松软,没过多久,此处便出现一个大空洞,而在大空洞后面竟然是一个石壁。 王君临记得他当时从此处古墓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这个石壁,一怔之后,仔细查看,发现石壁也未曾彻底封严,一缕缕淡淡的风从缝隙中不停的流动着,并且看这石壁上面的泥土明显是不久前才被人强行移动到这里的。 王君临伸出了双手,用力扣在了石壁一侧,真气灌注双臂,开始用力。慢慢的,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惊讶之极的面容。 这块分明由一块巨石制作的石壁看上去似乎非常的普通,但其重量明显要比普通同等大小石头重得多,王君临仔细一看,上面隐隐有金属光泽闪烁,显然不是寻常石壁。 王君临猜测,当是那便宜师父担心有人找到此处,所以先是费尽功夫改变此处地形样貌,然后又下大力气找来巨石制作了这块石壁。 灌注在双臂中的真气逐渐增强,慢慢的,这块石壁也顺着王君临的心意开始朝着固定的方向慢慢移动了起来。 随着一阵隆隆之音,这块大石头终于是如愿以偿的被王君临移了开来。 陈丹婴跳入坑中,摸了摸石壁,说道:“这块石壁不简单,非破功期内家修炼者难以搬得动。” 王君临也在那块大石上轻轻的拍了拍,道:“没错,这块大石十分怪异,就算是外家修者若不是天生神力者也难以搬得动。” 大石之后,是一个漆黑无比,没有一丝光亮的洞穴,从外面看去,黑通通的一片,阵阵凉风从洞内吹了出来,更让人有着一种毛骨悚然之感。王君临仔细一看,的确是他当时离开的那座古墓出口,他当时就从此处逃离的。 王君临朝着洞穴里面望了几眼,将目光收了回来,给在上面晃悠的血鬃马交待了几句,让其在四周待着找吃的,不要跑远。 然后拉住了陈丹婴的手,二人一前一后的进入了这个漆黑的洞穴之中。 王君临当时只顾着逃命,没有注意,此时再进来,才发现这洞穴之内的地面,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平坦,他们的两只脚踏在上面,就像是踏在了足以让马车疾行奔驰的大道之上,显然这里肯定是经过了人工处理,只不过处理的极为妥当,几有鬼斧神工之能,只是这是出自何人之手。 第四百一十四章 迷宫一般的洞穴 走了二十多息,王君临突然停了下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记得一年多前从此处逃离时,只跑了不到十息的时间,便彻底跑了出来,按照当时所跑过的距离,此时早已经到达那藏着不少石棺的墓穴才对,可是此时眼前哪有什么墓穴,分明只有深不可测的洞穴。 皱眉沉思片刻之后,王君临带着陈丹婴顺着来路往回去,二十多息之后,二人又停了下来,王君临的脸色变得越加难看了,他们进入时的洞口消失了。 “丹婴,我们可能迷路了。出口竟然也消失了,这下麻烦了。”王君临铁青着脸,将情况告诉了陈丹婴。 陈丹婴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的震惊,她刚才分明记得一直顺着洞穴走,按理说没有任何岔口,不应该走错了才对啊! 王君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皱眉沉思半响,用龙雀刀在旁边洞壁上刻画了一个标记,然后又动了起来。 此时洞中虽然暗淡无光,但王君临拥有一定的夜视能力基本不影响,而陈丹婴双眸中隐隐有青光闪烁,更是不受影响。 除了刻画标记之后,王君临一边往前走,一边开始操作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没过多久,一道肉眼看不见的雷达波多便从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中散发了出去,一个简易的立体图便出现在了那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的屏幕之上。 “前面有一个弯口,小心了。” 陈丹婴轻声的应了一句,她自然看见了王君临戴在手腕处的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但她并没有询问王君临是如何发现前面有弯口的,只是静静的跟随在他的身后,仿佛是能够直至永远。 当他们来到了这一段路的尽头,转过了那个弯口之时,眼前却是突地一亮。 在弯角远处的石壁上,有着一颗小小的珍珠,正散发着明亮的光芒,为这黑暗的石壁通道提供了照明的光线。 其实,这颗明珠的光芒并不强烈,只不过是淡淡的光晕罢了。 但是,在这个漆黑的地方,哪怕是仅有这样的光晕,就足以令人心满意足了。 二个人向前走着,再过了十步左右的距离,上方的石壁上又出现了一个珍珠,并且散发着同样的淡淡光芒。 此后,每隔十步左右,都有着一颗类似的珍珠。 王君临二人互视一眼,都有着一丝惊讶之色。这样的珍珠哪怕是在此时王君临的眼中,也算得上是一件难得的宝贝了。可是在这个通道之中,起码就有着数十颗之多,这绝对是一个大手笔了。 而且,自从他们进入了通道之后,就一直在不停的前进着。 按照如今所走的路程,怕是已经深入了山腹之内,可这条通道却似乎是依旧没有个尽头。 王君临越是深入,心中就愈发的震撼。 想要修建这样的一条通道,只怕并不比建立整个山脉要轻松多少吧。 究竟是何方神圣,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够在这里几乎是挖空了小半座山,并且建立起这样的通道。 如此浩大的工程,真不知道是如何才能够竣工,又是如何掩盖下来而不被人所知的呢?而且这些通道与他穿越而来时的古墓又是什么关系? 这一切都像是一个迷,让王君临的心中隐约的不安了起来。 终于,前方的光线骤然的亮了起来。 王君临二人对望了一眼,他们心知肚明,多半是到了洞穴尽头了吧! 洞穴尽头,竟然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水晶球体,这个巨大的不明物体散发着强烈的光芒,将整个洞府之内照耀的如同白昼。 王君临和陈丹婴膛目结舌的看着头上这个堪比成年男子体积的巨大晶体,他们的心中充满了震撼。 “王郎,这是什么东西?”陈丹婴呢喃的问着,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被那强烈的光芒所刺激而无法完全睁开。 这点儿光线自然不可能对王君临造成任何的影响,但是他此刻也是抬着头,望着头顶上的水晶体,失神的摇着头,道:“我不知道,不过……”他顿了顿,用着连他本人都不相信的语气道:“这东西有太阳的味道。” 陈丹婴微怔,随后立即明白了过来,她低下了头,惊讶的道:“没错,它的光线竟然如同阳光般的耀眼。” 王君临微微的点着头,在外面的那些发光珍珠虽然珍贵,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却也并非独一无二的东西。 可是,此刻悬挂在洞府之内,他们头顶之上的这个水晶体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却是一点儿也不比正午的阳光逊色。 站在这个水晶体之下,他们甚至于还能够感受到明显的热浪侵袭而来。 “这好像不是天然之物,而是好似后天人为所造。”王君临心中的震撼远超陈丹婴,只是他在科技发达的后世也从未听说过有这种东西出现,或者说以后世科技水平,还制作不出这等能够散发出阳光的水晶体。” 深深的看了眼那如同日光一样明亮的水晶体,王君临长吁了一口气,他低下了头,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洞穴尽头。 刚刚来到洞府尽头之时,王君临和陈丹婴的注意力都被头顶上的奇异水晶体给吸引了。 这并不怪他们,其实任何人进入这里,只怕第一眼都会投到这东西上面。 王君临二人能够那么快的就从中摆脱,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在这个洞洞穴尽头,一共有着三个通道,其中一条自然是他们进来的地方,而另外二条却是分在左右,分别通向了其它的不知名所在。 他们所要探索的,无疑就是这二条通道。 目光在那二条通道上一扫,仔细用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测试过之后,王君临立即指着其中一条,道:“丹婴,我们走这条道吧。” 陈丹婴好奇的看了一眼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忍着心中好奇,依然没有问王君临为何要走这条道。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四百一十五章 黄金通道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的万赏。) 王君临向陈丹婴点了一下头,当先走进了这条通道之中,陈丹婴在后面跟了上去。 这个通道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通道的入口门户,建造得就像是一个长形的米斗。越到底端越小,到了真正的人口处,已经收缩成一个两尺见方的洞。 所以外面那水晶体发射的光虽然辉煌明亮、却根本照不进这条通道里。 一走进去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甚至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了,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即使是王君临和两人的夜视能力也只能看的模模糊糊。 “这地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能够发太阳光的水晶体?”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条神秘的通道?” “通道尽头会出现什么?” “我穿越之后为什么会是在这里?” 王君临隐隐感觉自己正在接近一个天大的秘密,但这个秘密的真相又好似被人遮挡在层层帷幕之后,让他很难看清。 脑海中思索翻滚,他人已经隐没在黑暗里,陈丹婴紧紧跟随,他看见王君临在手腕上戴的奇怪物事上点了一下,然后这奇怪物事便开始发光。 光芒出现时,立刻有金光耀眼。 这条通道的两壁,竟都是用巨大的金砖砌成。 王君临看清两边金砖,不由瞳孔一缩。 但陈丹婴却被发光的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所吸引,同样是心中一跳,终于忍不住问道:“王郎,你手腕上戴的这是什么东西?竟然会发光。” 王君临不想欺骗陈丹婴,但不得不欺骗,略一沉默说道:“这是我师父交给我的一件宝物。” 说着话,两人借着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的光芒摸索着往前走。 王君临担心陈丹婴会继续追问,便看着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雷达波反馈而来的附近地形简易示意图,忽然说道:“这通道看似是直的,但其实不是直的,地面看似是平的,但实际上一直往底处。我们现在走的这个通道一共有三十三曲,如果我们一直往前走,一定会碰到墙上。” 陈丹婴果然不再追问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的事情,而是看着通道,点了点头,表示了然。因为她知道黑暗总是会让人造成很多错觉,会让人认为“直”是“曲”,“曲”是“直”,会让人曲直不分,会让人碰扁鼻子。她虽然没有王君临手腕上戴着的那神奇的宝物,可是她也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别的事也和黑暗一样。也会让人造成错觉,让人不分曲直,不分真相。 通道里的转曲处果然很多,王君临继续往前走,陈丹婴在后面跟着,两壁的金砖在光芒下闪耀不息。 这条通道无疑已经可以算是世上价值最昂贵的一条。 为什么会有人建造这样一条通道? 王君临知道这条通道一定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与他为何会穿越,且穿越到这里绝对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不知为何,王君临忽然觉得很不舒服,而且越来越不舒服。 他一直想不通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通道里虽然阴森黑暗,可是有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光芒照耀,金砖反光,颇有些金碧辉煌的感觉,并且走在通道里的呼吸也很畅通。 王君临忽然想起,正常情况下这条通道里某一些隐秘的地方,一定用某种很巧妙的方法留下了一些通风口,可是通风口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好的效果。 而且,王君临很快就发现,通道里的空气一直都保持干燥流畅,非常干净,好似比外面的空气还要清新干净。 王君临忽然发现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就是因为这一点。 空气清新干净是件好事,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本身是绝不会让人不舒服的,可是王君临就是感觉不舒服,而且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 …… 无论多曲折漫长的路,总有走完的时候。 他们终于走到通道的尽头。 通道的尽头处是一扇门,一扇没有门环也没有手柄的门。 王君临看见这个门的刹那间,便是心神摇撼。 因为这扇门不是石质,也不是木质,同样也不是这个时代所能打造的粗糙铁门,这是一个平整光洁的能够当镜面一般的金属门,至于这是何种金属,或者是不是合金门,他现在还不确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样一扇门即使放在他穿越前的后世,从表面上看来不论是工艺,还是材质都是极为少见的。 显然,这个门就和他一样,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视线往上,王君临看见了一个牌匾,看清楚上面写的内容之后,王君临瞳孔微缩,然后便是目瞪口呆。 “109号时空旅行船”在这些汉字下面,还有同样意思的英语。 王君临怔怔地看着这块方方正正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横匾上的字,想着这些字的所表达的意思,心中的震撼实在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这些是什么字,看着很奇怪,下面那些是什么符号?”陈丹婴一脸疑惑的看着牌匾问道。 陈丹婴的问题让王君临渐渐回过神来,恢复了平静,深吸一口气,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陈丹婴的问题,这些汉字是简体字,与这个时代文字自然不同,下面的英语在此时的中国人看来不是符号,还是能是什么。 王君临只能模棱两可的说道:“这可能是一种文字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君临的目光依然死死地锁定着那块大匾,脑海中念头飞速转动,想着这门后面会有什么样的东西,特别是‘世空旅行’这四个字所代表的意思实在是太过让人惊骇,脑海中衍生了无数的可能。 无穷无尽的情绪冲入了他的脑海之中,让王君临脑海中炸雷不断,表现在脸上便是双颊腥红,双唇苍白,眼神有些迷惘。 王君临木然地站在这个大门前,抬头看着那张大匾,若不是他本身也是穿越时空而来,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四百一十六章 奇异的大门 想到墨门用的传声器,神箭门可以在八百步外狙敌的奇弓,隐杀门那些杀手以阿拉伯数字排号,今天进入此地时一路上那些通道,还有那个能够发出太阳光的巨型水晶。王君临的身体难以抑止地颤抖起来,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困扰自己最大的秘密真相,然而却发现依然有太多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问题。比如仙隐十门与这个“109号时空旅行船”的关系,自己能够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时代是不是也与这个门后面的一些东西有关? 王君临心怀警惕,伸手缓缓碰触那大门,金属材质的冰凉触感刚刚传来,突然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从门里响了起来:“请刷卡进入或者双手触门身体扫描进入。”先是用汉语说完,然后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 听到那个平淡的声音,王君临一脸愕然,然后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脸上流露出了莫名的笑意,但他眼睛深处的警惕从未消散。 天知道这个大门后面会不会有什么怪物存在。 王君临当然没有什么‘门禁’或者‘门卡’,所以试着以双手触门,只见一道光突然出现在他双手上,瞬间顺着胳膊蔓延全身,然后消失不见,紧接着他听见‘叮’的一声,然后这扇之前几乎没有任何缝隙的门,从中间向两边开了一道容许一人通过的空间。 如此沉重的大门打开时,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令人有些不寒而栗。而且,不知为何,门打开之后,在正面看不见里面的风景。 王君临的心脏在这一刻咚咚咚地加快跳了起来,然后又被他强行平伏了下去,他自然不会稀里糊涂立刻便进去。 宝山在前,地狱在前,天堂在前,繁花雪景在前,只有咫尺,偏生王君临却坐了下来,盘腿坐在门口直接调息开始修炼起来。 陈丹婴看不懂牌匾上的字,也不明白王君临为什么此刻却在门前坐了下来,她怔怔地看着这个神秘的大门,脸上的震撼还没有消散,刚才那突然出现的说话声和扫过王君临身体的光芒给了她极大的震撼,这在她看来已经犹如是神迹一般的现象。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恢复平静,无知带来的往往是恐惧,所以陈丹婴此时对这门后面的世界比王君临更加畏惧,她见王君临调息恢复,便紧张地走到了王君临地身旁,拔出剑开始替他护法,同时就像个猎人一样,双眼死死的盯着门里面,虽然不知为何她什么都看不见。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守在门前。 在进入此门之前,王君临一定要保证自己的状态处于巅峰,保证进入里面之后能够随时处理各种突发情况。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君临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这几天消耗的内息真气已经恢复,身体和精神也已经处于良好状态,他做好了进入此处的准备。 王君临再次看了一眼门匾,又忍不住沉思片刻,眸中闪过一抹决然,对陈丹婴说道:“丹婴,这里面可能会有危险,你在门外等我,我进去看一看。” 陈丹婴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说道:“阿郎去哪里,妾身便跟去哪里。” 这么长时间,王君临对陈丹婴的性格已经有所了解,知道对方是外柔内刚的性格,做出这种决定,绝不是他所能够劝阻。想了一下,他伸手将陈丹婴手牵着走了进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跨了进去,但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类似于大厅的地方,只不过这个大厅地板、墙壁和房顶都是和大门一样的金属材质,而且在这个大厅面对这个门的尽头,还有一个黝黑的,不知道通向何处的通道。同时,在那个通道之前,有一个雕刻的惟妙惟肖的人像。 进入大厅后,王君临目光如电,右手持春秋刀柄,以最快的速度扫过整个空间,发现两边有两排类似于后世银行大厅等候的金属座椅,再别无他物,最后才将目光停留在了那个人像上。 这个人像不知道是由何物雕刻而成,却是一个样貌身材近乎于完美的年轻东方女子,身上穿着一种奇怪的制服,只是那双眼眸中似乎还闪动着一丝奇异的光彩,颇有着画龙点睛的妙用。 而且,动手之人绝对是宗师级别的雕刻师。纵然是陈丹婴的眼力,也无法看出有什么明显的痕迹。似乎这本来就是浑圆一体,根本就没有经过人工雕饰似的。 看到了如此鬼斧神工的雕像,王君临自然毫不意外,因为他知道这雕塑根本就不是人工雕塑而成,所以啧啧称奇的是陈丹婴。 陈丹婴从未见过如此完美不可思议的雕像,不由自主的轻轻的在雕像上抚摸了几下。 触手冰凉,但却意外的让他生出了一种正在抚摸人体肌肤般的感觉。 王君临脸色一变,本来想阻止,但见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便欲言又止,心想是不是自己今天太过敏感和小心了。 这样想着,王君临前往大厅其他地方细细查探,他也不急于进入那雕塑后面的通道。 陈丹婴的眉头微微一蹙,近距离认真的看了这雕塑半响,不由地愈发惊讶。 雕像的身体泛动着一种奇异的带着一种金属的色泽,虽然她认不出这究竟是什么材料,但摸上去的感觉却是大出意外。 若是站在雕像之前的,是一个瞎子,那么当他摸着雕像的时候,估计十有八九会以为,这是一个真人吧。 只不过这个真人的皮肤太冷了一点,没有一点儿的暖气,再加上一动不动,所以会把它当做一个刚死之人的可能性会很大的。 围着雕像转了一圈,陈丹婴站在雕塑正前方,与雕塑目光对视,她感觉这个雕塑面容太漂亮了,忍不住去抚摸,可是当她的手碰触到雕塑的眉心位置时,不由身体一震,嘴巴张大,一声惊叫便要发出,因为她看见雕塑的眼珠子好像转了一下。 第四百一十七章 你是人还是机器人 电光火石间,那雕塑眼睛中突然有青光一闪而逝,然后陈丹婴便感觉自己丹田内的内息真气竟然不受控制的直冲而上,瞬间灌入眉心位置,然后便感觉自己好似与眼前雕塑之间多了一道神奇的联系,最主要的是她此时竟然发不出声音。 与此同时,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内息真气以迅猛无比的速度通过自己的手全部灌入这雕塑之中,而与此同时,她脑海中从小到大记忆纷沓而来,瞬息闪过,她隐隐注意到这雕塑的双眼好似两个微型屏幕一般,将她脑海中记忆也瞬息闪过。 这个过程持续了三五息的时间便已经结束,另一边的王君临突然听到砰的一声,转头一看,陈丹婴跌倒在地,他大吃一惊,跑过来将陈丹婴抱在怀中,发现后者已经昏了过去,他将内息真气注入陈丹婴体内,查探过之后,发现陈丹婴此时的状态又进入了他前几天在天水城玉泉观见到对方时一样,体内真气全部消失,身体虚弱不堪。唯一的不同就是此时陈丹婴好像进入了深度昏迷。 王君临记得刚才陈丹婴是在看这个雕塑,突然变成这样,虽然可能是旧问题复发,但依然还是看向这个雕塑。 这一看之下,王君临便是脸色大变,嘴巴缓缓张开,眼眸一片呆滞,身体感觉凉飕飕的,一股寒意沿着他的脊椎骨逆冲而上。 在他的面前,那个雕像……竟然动了。 当然,这具人像并不是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翻动,也不是突然冲上来拳打脚踢,仅仅是向着他蹲着抱着陈丹婴的方向,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将头转了过来而已。 虽然仅仅是转过了头,用着一双绝对是冰冷的,没有半点儿人类感情的目光与他遥遥相对,但是在这里,在这个环境之下,却已经是足以将那些心志不坚的普通人活生生的吓死了。 瞬间,王君临心中所有的感慨全部都像是长了翅膀般,又像是老鼠见到猫般跑了个无影无踪。 他身上的真气不受控制的沸腾了起来,仅仅是一瞬间,他的丹田内真气便充斥全身。 这是被吓出来的结果,没错,在这一刻,王君临的心脏都几乎被吓得停止了跳动。当然要运用起最为强大的手段自保了。 突然,王君临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某种可能,深吸了一口气,那仿佛是带着一丝颤抖似的声音骤然响起:“你……是人?还是机器……” 在听到了王君临那句仿佛是带着一丝惊悸的问话之后,人形雕像的那双闪烁着异样光芒的,如同黑宝石一样的眼眸中骤然间亮了起来…… 这一次,带给了王君临更加强大的冲击。 做为一名修炼内息真气的破功期强者,当他们将真气凝聚到了眼睛之处,或者是将全身的真气鼓荡,达到了巅峰之时,他们的眼眸就会自然而然的亮了起来。 但是,不管修炼内息真气的武者,达到一定的地步,他们的眼眸如何明亮,也是在正常范围内,绝不可能象这个雕像似的,亮到了这等变态的地步。 那一双眼珠子,就像是二个小太阳似的闪闪发光。 王君临刚刚平静下去的心情再度的震动了起来,如果说刚才还能够勉强镇定下来,那么此时此刻,他就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 如此近的距离下,他能够感知到对方没有心跳,没有血液流动的声音,甚至于连他身上的温度都无法感触。 这样的情况,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正常“人”的身上。 然而,这个人型雕像虽然没有丝毫的活人特征,但是他的脑袋却还能动弹,他的眼睛却还能发出如此不可思议的强光。 在着一瞬间,王君临甚至于想到了前面在两个通道之间大厅之中,所看到的头顶上悬挂着的那盏巨大水晶体。 这样的光线,或许唯有那个不知何物构成的水晶体才能够发出来吧。 隐隐的,王君临就是觉得,这二者之间必定有什么让他无法理解的关系。 “你是机器人。”嘴里面惊呼出声,脚步微微一错,王君临已经抱着陈丹婴是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退到了门口。 到了这种程度,他岂能认不出这雕塑明明就是一个机器人。而机器人往往代表着其身上拥有强大的武器。 只是,当他的身形刚刚退到了门口之时,那个雕像就彻底的动了起来。 仅仅是那么一瞬间,王君临的眼睛一花,这疑似是机器人的雕塑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伸出了宛若大理石一般的手臂,朝着他的胸前摸来…… 没错,这只手臂虽然速度极快,令人有着目不暇接的感觉,但事实上,却没有出现丝毫的杀意,而且王君临能够清晰的感应到,对方的手臂所指,并不是他的胸膛,而是挂在了他胸前的那枚血玉佩。 没错,正如李宗凤所判断的那样,王君临给隐杀门3号杀手的血玉佩是假的,是他在京城时,特意找人偷偷仿造的,而真的心形血玉佩一直挂在他的胸口。 眼见对方伸手抓来,王君临心中大骇,脑海中豁然间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昔日在后世所看过的不少关于机器人的电影都在这一刻莫名的浮现了出来。 王君临从来就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记忆力竟然是如此之好,连这些看过不知多久的电影都没有忘怀。 他深深的吸着气,精神在恍惚之中凝聚到了极致,身体猛然急退,躲开了机器人的手臂,来到了门外。 王君临双脚刚刚着地,就像是安装了弹簧似的跳了起来,顺着黄金通道如同利箭似的往来路射了出去。 虽然是破功期高手,但王君临绝对不会认为自己能够敌得过身上可能拥有各种先进武器的机器人,比如激光枪,最起码也有普通的枪支啊! 豁然,抱着陈丹婴的王君临高速奔跑中的身体停了下来,就像是正在以最高速度奔驰的快马在一瞬间停顿了下来似的。 因为在王君临的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 PS:这一块不好写,既要逻辑上能够讲的通,且在这架空历史小说中也不能太过科幻或者玄幻夸张,所以今天写的好吃力啊!哭求捧场和月票的鼓励和支持———— 第四百一十八章 怪人 (非常感谢‘啊葛’、‘知命侯’、‘孤勇英雄’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只是,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却是十分的怪异,那就是这个的动作与一般人有些不太一样,就仿佛是一个木头人突然拥有了生命似的,给人以十分怪异的感觉。 为什么说是感觉多了一个人,因为就这几息的时间,这个雕塑已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刚他还感觉对方像是个机器人,可现在却又感觉这分明就是一个人,不过是一个怪人而已。 心脏骤然的伸缩了一下,王君临平静了下来,在这个怪异的人像突然动了,并且阻挡在他的面前,让他已经是无路可退的时候,王君临终于完全的冷静了下来。 他轻轻将陈丹婴放在了地上,他知道以对方刚才所表现出来的速度,若是不将对方击败打倒,今天根本就跑不了。 所以他要暂时将陈丹婴放下,这样的负担在高手相搏之时,绝对是足以令人束手束脚,并且最终落败身亡的最大原因了。 此时,王君临已经彻底平静下来,脸上古井不波。 哪怕他面对的此人再怪异十倍,可能是机器人,也可能是其他什么怪物,王君临此时也是一无所惧了。 不管是为了让自己活着,还是为了守护陈丹婴。此时,在他的面前,别说仅仅是一个疑似是机器人的怪物。就算是神来杀神,佛来斩佛,他也绝不留情。 莫名的,王君临身上的血液开始沸腾了起来,面对这样诡异的敌人,他已经决定全力一战。 …… 但这疑似机器人的家伙这一次并没有莽撞的出手了,估计刚才王君临所表现出的实力让他有些忌惮,当然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终于,对峙中的王君临主动出手了,当他彻底的平静下来之后,破功期强者的自信就自然而然的回归了,龙雀刀突然出鞘,闪电一般劈向眼前怪人。 那怪人木然的竖起了一只手,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在王君临这一刀中蕴含着的是多么巨大的力量,以及龙雀刀是何等的锋利。 但是下一刻,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怪人的手掌连同他的胳膊,乃至半个身体在最后时刻突然如蛇一般扭曲,刚好躲过他的刀,并且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不退反进,手掌便已经向王君临胸口抓来,看目标依然是他胸口的血玉佩。 此时收刀和躲闪都已经来不及,王君临一声爆喝,空着的左手同样一掌全力打了出去。 砰的一声,两掌相遇,只是一声闷响,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响声。 但王君临的双眸顿时一凝,眼中露出了极度的惊讶之色。 在对方的手掌之上,他的真气根本就没有遇到过任何的阻拦,就像是毫无阻碍的冲入了对方的手臂之中。 但是,令他愈发的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没有感到对方体内的经脉存在。似乎对方的手臂并非人手,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木头手一样。 但紧接着他就释然,眼前本来就不是人好吧,哪来的经脉啊!不过这疑似是机器人的手臂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牢固程度却远远的超出了王君临的想象之外,纵然是他调动丹田真气全力一掌,在这一刻都没有能够起到预想中的作用。 此时的王君临心中是凛然的,他在确定对方极有可能是机器人的时候,本以为对方会用激光枪之类的恐怖武器,没想到对方直接会和他格斗,而且丝毫不落下风,并且让他隐隐有一种根本拿对方没有办法的感觉。 两人一掌之后,怪人纹丝不动,王君临也没有感受到多大的力量,所以也没有动,随后,那人又一次抢在王君临之前出手了,他出手的位置依旧是王君临的胸前,似乎在他的眼中,唯有王君临脖颈上的那个血玉佩。 这一次王君临右手中的龙雀刀终于来得及反击,事实上只比这长相美丽无比的怪人的手慢了一丝——龙雀刀猛的一横,拦腰向怪人斩去。 锵! 一道金铁交击的声音在他们交手之间如同爆竹般的炸响了,怪人本来抓向王君临胸口的手臂不知怎么的就挡在了龙雀刀之前,而且手臂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护臂之类的东西,刚好挡住了龙雀刀,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的龙雀刀没有在那护臂上留下半点痕迹,更别说对这怪人的手臂造成丝毫的损毁。 王君临此时的感觉,对方的防御躲闪能力近乎是完美的,不论他怎么发起攻击,都难以伤到对方,而且刚以龙雀刀与对方硬碰了几下,反弹之力让他的手臂竟然隐隐有些发麻。 不过,还好王君临这一击虽然没有击伤对手,但却也将对方的手臂格挡了开来,好歹让对方想要抢夺血玉佩的愿望落空了。 二个人的交手快若闪电,这二下攻防更是瞬间而过,王君临对其忌惮万分,而这疑似机器人的怪人也好似有什么顾忌,一直没有全力出手。 王君临飞退了一步,重新挡在了陈丹婴身前。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王君临对于陈丹婴的安危已经看得比什么都更加重要了,否则他也不会来这里的时候让其随行。而眼前这位疑似机器人的家伙实力深不可测,让王君临有着提心吊胆之感,他自然是不会再将陈丹婴这个弱点留给此人了,更何况刚才陈丹婴是在对方面前昏倒的。 然而,让王君临有些意外的是,这怪人在快速的与他试探性.交手了二下之后,他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停了下来,并且用不含丝毫感情,如同死人一般的目光凝望了过来。 当然,如果他真是死人的话,那么眼睛也就决不可能如此之亮了。 …… 与此同时,在之前王君临通过两个通道之间拥有巨型水晶的大厅里面,出现了八个人,有男有女,簇拥着一个由四个八尺壮汉抬着的巨辇,这巨辇不知是用何物所造,竟然隐隐有光辉闪耀,里面坐着一个高大雄伟的人影,这人影长什么样没有人能够看清楚。 PS:今晚上四更———— 第四百一十九章 真假春秋使者 事实上,至今为止巨辇旁边这八个来自仙隐八个门派的高手都从未见过这人影的真面目,但他们很确定这个人就是当今的春秋使者。 王君临若是看见这一幕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簇拥着巨辇的这八个人中有几个是他认识的,比如天鹰宫的天鹰老人,龙宫的李宗凤,墨门的田襄子,春秋谷的春秋奴。 另外还有四人分别是背着巨型奇弓的九尺大汉,此人就是一箭射死仙隐门3号杀手的神箭门人,历代神箭门人都是单传,而且都叫后羿,据说是是第一代春秋使者定下的名字,不过这一代的后羿也是此间年龄最小的一个,但他有神弓在手,没有人敢轻视于他。 而手中提着药箱,面色红润的白发老人被人称为药圣,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被世俗称为药王的孙思邈和宫中曾经执掌太医院的徐老都是他的徒弟,此老据说已经活了一百三十多岁,也是此间辈分最大的一个。 此间除李宗凤之外另一个女子是一名隐隐有狐媚之气的宫装妇人,是“四门三宫两谷一洞”中四门里面的天魅门的门主,看着才三十来岁,但实际上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怪物,同样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有一个“月狐”的外号。 而最后一人是一个奇丑无比,瘦的跟麻杆似的老者,此人是妖宫的宫主,名号为天狗,妖宫弟子向来没有名字,只有名号,比如虫妖,即使是宫主也是如此。没有人知道他精通什么样的本领,因为凡是见过他出手的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据说都死的非常惨。 此时,在这八人畏惧尊崇的目光之中,那轿子里面的人冲着那巨型水晶举了一下手臂,便有一点红光一闪而逝,然后让人群惊骇无比的一幕出现了。 巨型水晶射出来的阳光形成了一道光幕,光幕中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场景,不是别处,正是王君临、陈丹婴和疑似机器人所有的石门前。 这样一个类似于神迹一般的场景,深深的震撼着这一群人。 此时,这些人通过这光幕的影像,目睹了王君临打开那道门之后,直到王君临抱着陈丹婴跑出门外,被那疑似机器人拦下的整个过程,不过他们只能看见图像,听不见声音。 …… …… 疑似是机器人的怪人没有继续出手,让王君临长松了一口气,他也没有继续尝试逃走,因为他知道以这怪人的速度他带着陈丹婴根本难以逃走,更何况他戴在手腕上的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已经给了提示,有13名人类出现在附近,看手表屏幕上显示,那些人应该就在拥有巨型水晶的大厅里面。 这个时候能够出现在这里,不用多想,王君临便知道多半是所谓的仙隐十门里面的人,而这些人一般都有破功期的实力,即使没有也必然拥有一些过人的本领,此时足足有九人之多,堵在另一头,王君临不认为自己带着陈丹婴能够走的了。 只是至今为止,他都不明白仙隐十门与这个‘109号时空旅行船’是什么关系,与眼前这个疑似机器人的怪人又是什么关系? 眼下武力冲不出去,要想带着陈丹婴全身而退,自然只能动脑子,用智慧了。 “阁下先不要急着再动手,你是不是想要我胸口的这个东西,我们可以谈一谈,或许我可以将这个东西送给阁下。”王君临盯着怪人突然说道,他说的是后世标准的汉语普通话。 “没…错,我…想…要…你…胸…口…的…能…源…石。”问这那句话的时候,王君临没有想过这个机器人能够自如的与他对话,让他大吃一惊的是,这个机器人一字一顿的,且明显拥有自主思维的回答了他的疑问。 王君临身上的汗毛在瞬间就已经是全部的竖了起来,拥有自主思维的智能机器人在他穿越前的后世,一直是科幻影视和小说里面人们想像中存在的东西,可是眼下他在古代却是碰见一个,在他所看过的关于这一类的电影中,几乎都将拥有自主思维的智能机器人演绎成极为恐怖的存在,王君临忍不住勉强的扯动了一下嘴唇,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分辨,脸上的表情究竟是哭是笑。 他特意注意观察和感知了一下,依然没有听到此人身上的任何声音。 呼吸,心跳,血液流动…… 除了他在走动、行动或者是说话的时候所引起来的声音之外,王君临就再也不曾听到过他体内的声音了。 在王君临看来,即使这个机器人并不是血肉组成的各种器官,但也应该有一些机器运行的轻微声音吧! 深深的吸着气,王君临收起了那无法表达的纷杂心情,道:“请问阁下的身份?” 机器人似乎是略微考虑了一下,才道:“我是109号时空旅行2号机器卫兵。” 王君临微怔,心想与他猜测的差不多,而且让他暗中松了口气的是,这个2号机器卫兵并没有如电影里面所演的那样跟疯子似的见人类就杀,而且貌似很温和很讲理的样子,这样一想,王君临便生出和对方套近乎,与其对方搞好关系的想法,所以他继续问道:“2号卫兵……兄弟,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2号机器卫兵回答道:“你是时空旅行者。” 这一次2号机器卫兵不但没有任何类似思考的行为,立刻便进行了回答,而且不再是一字一顿的,除了声音依然平静无波,不蕴含丝毫感情之外,说的很流利,和正常人相比也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他的回答让王君临大为吃惊,愣了一下,才说道:“2号卫兵兄弟,你为什么说我是时空旅行者?” 听见王君临这个疑问之后,2号机器卫兵眼睛里面光芒不断闪烁,那是真正的犹如灯泡一般闪烁,王君临知道对方在思考,或者可能是在查阅资料,跟电脑运行或许有些相似。 第四百二十章 春秋使者的来历 十数息之后,2号机器卫兵眼睛恢复正常,说道:“因为你本身就是时空旅行者,不存在任何原因。另外,能够打开这扇门的只有时空旅行者。” 王君临想起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若有所思,明白了2号机器卫兵所回答的意思,略一犹豫,问出了他眼下最关心的问题:“请问2号卫兵兄弟,你与仙隐门是什么关系?” 2号机器卫兵立刻回答道:“我不知道什么是仙隐门,我与他没有关系。” 王君临长长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有些意外,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春秋使者。” 2号机器卫兵眸中有红光略一闪烁,说道:“春秋使者是109号时空旅行船在这个时空派出去寻找修复材料的时空旅行者。” 王君临眸中精光一闪,终于感觉自己距离知道真相越来越近,紧接着问道:“派出去的春秋使者有几个人?是什么时候派出去的?” “只有一个人,二百一十四年三个月二十七天之前派出去的。”2号机器卫兵略一沉默计算,便平静无波的说道。 王君临怔了一下,说道:“他们有没有再回来?” “没有!” “这么长时间他们应该死了吧?”王君临有些不太肯定的问道,毕竟这些人连时空旅行船这么逆天的东西都有,比寻常人类多活一两百年也并不是不可能。” “据历史资料显示,人类活的最长的是一百六十四岁,正常情况下他们已经死了。” 2号卫兵机器人的回答让王君临松了一口气,但也生出新的疑问,据虫妖和孙思邈所说,春秋使者每过二十年便会出现一次带着大家去一个洞里面拿一些世间从未有过的宝贝,而且仙隐十门都是因为春秋使者而出现或者壮大,所以在一定程度上除了那个百年前不知为何不听春秋使者话的隐杀门之外,其他仙隐门都会服从春秋使者的领导。可是照2号卫兵机器人所说,春秋使者只有一人,并且于二百一十四年前便从这里走出去,肯定已经死了才对。那后面的春秋使者又是何人? 这个问题不能推断——这些第二代以后的春秋使者是第一代的后人或者传人。再一想只有时空旅行者才能够打开此处的门,而自己刚好算是2号机器卫兵口中的时空旅行者,当然可能还必须是地球上人类这个前提。 思考到这里,王君临隐隐明白,外面那十三个人很可能是这一代真正的春秋使者带领的仙隐九门的高手,而这些人这个时候才出现,显然是早有预谋,再结合这一段时间的经历,他隐隐明白自己的行踪已经被这些人所掌握,而这些人就等着自己来这里,帮他们打开这个能够进入109号时空旅行船的大门。 显然,到目前为止,这些人的计划都很顺利,但他还有两个疑问。一是这些人为何现在不冲进来?二是那第一代的春秋使者是不是会武功,而且武功很高。 想到这里,他便将第二个疑问说出口。 2号机器卫兵好像从未怀疑王君临是否会真的将其口中的能源石(血玉佩)给她,所以立刻便乖乖回答道:“时空旅行者基本条件之一是古武修炼必须达到宗师境界。” “古武修炼……宗师境界……是什么?”王君临愕然问道。 “公元三千四百一十三年,中国武术大师刘志寿研究出古代武术内息修炼法,国家成立古武研究院,经过一百多年研究试验和论证,总结出了十五套古武修炼心法。”2号机器卫兵对于王君临连这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非常老实的给王君临解释。 王君临听了之后,久久不语,同时也明白了仙隐十门与春秋使者的来历,当然也明白了历代的春秋使者的身份。 沉思半响,想着这位2号机器卫兵如此配合爽快的回答他的问题,王君临感觉不将那血玉佩给对方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想起对方是一个拥有自主思维的机器人,万一自己将血玉佩给了对方之后,再对自己动手怎么办,而且对方称这血玉佩为能源石,万一对方拿到能源石一下子成为电影里面那些机器人魔鬼一样,不但要杀他,而且毁灭整个人类怎么办。 他突然想起在后世中一个想不起名字的科幻电影里面的机器人三大定律,忍不住问道:“这个,2号卫兵兄弟,你们机器人有没有什么三大定律的规定,或者一些类似于律法一样的条令规定。” 2号机器卫兵没有任何迟疑的便说道:“第一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也不得见人类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第二定律,机器人应服从人类地一切命令,但不得违反第一定律。第三定律,机器人应保护自身的安全,但不得违反第一、第二定律……” 二号机器卫兵的声音还没有结束,王君临的眉头便舒展开来,暗松一口气,心想怪不得刚才对方与他动手时只想着抢他胸口的血玉佩,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他。 “第四定律,机器人必须保护人类地整体利益不受伤害,其它三条定律都是在这一前提下才能成立。第五定律,时空旅行船上机器卫兵可以根据时空旅行者的命令击伤或者击杀时空旅行期间遇到的人类。” 王君临听到2号机器卫兵又接着说出第四和第五定律之后,不由心中狂喜,按照对方所说,他是眼下唯一的正宗时空旅行者,那岂不是自己就是这机器人的主人……呃!至少是半个主人吧! 这样想着,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将胸口的血玉佩拽下来,一脸炽热的盯着这个容貌、身材几近完美的机器大美女,嘿嘿一笑,问出了最后一个疑问:“这个……能源石对你有什么用?” 2号机器大美女此时双眼亮的刺眼,也是死死的盯着王君临,准确的说是盯着王君临手中被其称为能源石的东西。 三更送上,还有第四更————求捧场,求月票———— 第四百二十一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如我这样的机器人能量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是修炼有能源属性功法的古武修炼者内息真气,通常情况下一个宗师所有内息真气可以让我在不进行战斗的情况下活动一个月。二是能源石,一颗能源石可以让我活动一年,而且能源石还可以让我自主进化,优化我身体机构,完善各项功能,自我修复损坏。” 王君临看了一眼依然昏迷的陈丹婴,若有所思,心想看来陈丹婴所修炼的功法就是所谓的能源属性的功法,刚才之所以昏迷多半就是被这个能源已经耗尽的机器美女将体内真气给吸空了,所以陷入昏迷之中,他忍不住指着陈丹婴,问道:“她修炼的是否就是能源属性功法,你刚才是不是将她的真气吸走了。” 2号机器美女说道:“是的,她修炼的是圣女能源心法,此种心法属于被动性质,只要一碰触机器人眉心位置,其体内真气便会被机器人快速吸走。” “她为何会昏迷不醒?”王君临皱眉问道。 “通常情况下古武修炼者达到宗师境界才能够给机器人提供能源,否则便会有陷入昏迷等不良后遗症。 “有没有什么办法医治?”王君临松了口气,追问道。 “宗师级别的古武修炼者可用真气对其身体进行调理,让其苏醒。”2号机器卫兵美女没有丝毫不耐烦,依然平静的回答道。 叹了口气,在迟疑了一阵之后,最终王君临将手中血玉佩递给了对方,后者接过去,当着其面,在心口位置裂开一个口子,将心形血玉佩放了进去。 下一刻,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2号机器卫兵心口位置突然白光乍现,然后以其为中心瞬间蔓延全身,白光异常刺眼,王君临感觉眼睛一阵刺痛,泪水都流了出来,不得不赶紧闭上眼睛。 “我身体修复完毕。”王君临突然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 愣了一下,王君临睁开眼看去,顿时瞠目结舌。 刚才那虽然像是人类,但还可以一眼分辨其为雕塑或者为机器人的2号机器卫兵没有了,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的机器美女,样貌和身材其实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皮肤的色泽,关节的连接,眼睛中的光芒等一些方面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最主要的是刚才还是合成中性的声音,如今彻底变成了悦耳的女声,只不过声音依然平静无波,表情依然漠然冰冷。 总之,单从面貌和外在形体来看,没有人能够区分她是一个机器人。这个过程中王君临一直手持龙雀刀,面色如常,但心中警惕,做好了随时暴起攻击的准备。 “时空旅行者,谢谢你的能源石,109时空旅行船2号机器卫兵很乐意为你效劳,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帮你的吗?”机器美女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神色依然冰冷,但王君临却是彻底松了口气。 …… …… 另一边大厅中,在2号机器卫兵将血玉佩放在心口位置,白光乍现的刹那间,春秋使者利用巨型水晶制造出来的影像屏幕突然消失,所有人都是一愣,不由自主的看向那由四个大汉抬着的巨辇里面高大的身影,轿子里面的春秋使者沉默了半响,威严的说道:“他们很快就会出来,待会我施展手段让那个女人臣服于我,那个叫王君临的小子,我留下他还有大用,给我活捉他。” 众人连忙称是,他们八个人实力最弱的药谷谷主都有着破功期的实力,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在他们看来活捉一个王君临简直是轻而易举。 没过多久,大厅左边通道里面传来脚步声,王君临抱着昏迷的陈丹婴,后面跟着神色木然的机器美女走了出来。 坐在巨辇中的春秋使者想起祖宗口口相传中那门后面机器侍卫的恐怖,从怀中飞快的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犹如遥控器般的东西,并且飞快的按下了一个按钮。 王君临刚出洞口,便看见一道红色光线从那巨辇中射出,落在他旁边的机器美女身上,他暗叫不好,但不等他有何举动,只听旁边机器美女身上传来叮叮两声轻响,然后机器美女本来亮如灿星的双眼便变得暗淡无光,然后便一动不动。 王君临不由心中一沉,心想果然是计划不如变化,他刚才与机器美女想好的脱身计划显然宣告失败。 而这个时候巨辇身边八名仙隐各门派的高手已经向王君临围了上来,这些人虽然都自认为擒拿王君临是轻而易举,但都想在春秋使者面前表现一把,所以都抢着要出手。 王君临见此,不由脸色大变,他虽然最近实力提升很快,甚至普通破功期高手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但一个人面对这么多高手,没有丝毫胜算,事实上他对上八人中的任何一个能够胜之的机率都很小,比如春秋奴和李宗凤。 叹了口气,王君临龙雀刀出鞘,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喝道:“尔等若是再敢上前,我便死给你们看。” 包括巨辇内的春秋使者在内,所有人无不脸色一变,停了下来。王君临见此不由松了口气,心想,自己的推断没有错,那109号时空旅行船的门如今只有自己能够打开,那所谓的春秋使者既然是时空旅行者的后人,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所以这些人果然是想将他活捉的。 但眼下他以自杀威胁这些人暂时不动手,显然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他一只手还抱着陈丹婴,最主要的是他从未想过真的自杀,这一点时间一长这些人肯定能够看得出来。 脑海中念头飞速转动,王君临想起刚才那道让机器美女‘熄火’的红光,别人不知道,他岂能看不出——机器美女体内被人留下了暗门,而时空旅行者手中拥有类似于遥控器一类的东西能够直接将机器美女关机,而这东西被时空旅行者,也是第一代春秋使者代代传了下来,想必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四百二十二章 春秋使者的仆人 (非常感谢‘海虎888’和‘怪咖ii’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而只要能够将那春秋使者手中遥控器抢过来,让机器美女‘活’过来,一切问题就好解决了。 可是逻辑因果虽然想通了,但先不说那春秋使者本身实力如何,会不会是机器美女口中所说第一代春秋使者那样拥有所谓宗师境界的实力,而想要越过这八名高手就已经几乎难如登天。 背着奇形巨弓,名叫后羿的神箭门传人一声大吼,突然跃众而出,嘿嘿狞笑着向王君临走了过来,在他简单的脑子里面认为人是不可能自杀的,傻子都一心想活着,谁会自杀啊! 其他人都记着春秋使者说过要抓活的王君临,被王君临以自杀逼着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向做事向来如此。但这位后羿却不是聪明人。 事实上后羿还是个少年,真实年龄和鱼子默相仿,但凡是年轻人不管本领有多大,都有个通病——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脸上,什么事情都想抢在别人前面,更何况历代神箭门后羿都是春秋使者最忠心的仆人。 没错,堂堂神箭门的后羿是仆人,春秋使者手中有一种秘药,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让人身体如熊一般强壮,且变得力大无穷,历代春秋使者身边都有九个这样的仆人,此时抬着巨辇的四个巨汉便九个人中的四人,而他们中最强壮,力气最大的一个将会成为神箭门的后羿,但这后羿和另外八个准后羿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缺陷,那就是智商较为低下,这样的人只适合听命行事,让他们自己做事都是不过脑子的。 但此时这位后羿所做的事情虽然没有过脑子,可是不论春秋使者,还是另外七名高手都默许或者乐意看见。 王君临虽然不了解后羿的真实情景,但他从后羿的神色表情中立刻便判断出这九尺少年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不由心中苦笑,越是这样的人他以自杀越反而唬不住啊! 后羿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看着王君临问道:“你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自杀。” 听了这巨汉少年这一句颇蕴含着哲理的话,王君临不禁怀疑这九尺少年是不是传说听大智若愚,是真正看透一切的妖孽智者,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想继续将刀放在自己脖子上了,因为只能阻得了对方一时,解决不了问题的。 将龙雀刀从脖子上取下,握在手中,王君临看着后羿说道:“其实如你这样的傻子都知道活着才是最大的事情,我自然不会自杀的,但是我可以杀了她。” 说着话,王君临将手腕上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取下来,戴在那一动不动的机器美女手腕上了,并且一脸决然的对春秋使者说道:“你既然是时空旅行者的后代,应该听说过炸弹,这是一个心控炸弹,只要我一个心意就会爆炸,不但她被炸碎,而且这里的所有人都活不下去,所以除了这个背巨弓的家伙之外,你们其他人最好不要动,否则我一急,爆了这个炸弹,所有人都要死。” 王君临说的很快,但很清晰,八名仙隐门的高手们一脸茫然,不知道什么是炸弹,但却听明白了王君临虽然不再以自己的死威胁大家,而是以机器美女的死来威胁大家。 正如王君临猜测的那样,春秋使者听懂了,所以巨辇里面的他脸色变的很难看,虽然他也有过怀疑王君临可能在骗他,但王君临竟然能够打开存放109号时空旅行船的那个门,说明他很有可能是和他祖宗来自一个地方的人,有炸弹,或者制造出炸弹好像并不意外,所以他在第一时间说道:“大家不要妄动。让两个年轻人先随便玩玩。” 后羿这个时候,刚好走到王君临面前一丈处,他说道:“那我来抓你来了。” 王君临说道:“你来抓吧!” 仙隐门各方高手听着这段对话,有些愕然,后羿说话向来如此,但王君临好像是有意配合后羿似的。 话音一落,王君临便手握龙雀刀主动向后羿冲了过去,皮靴落在金属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龙雀刀呼啸而落,直直砍向后羿的面门,简洁而直接。 后羿主职武器虽然是那把巨型奇弓,但这个时候显然用弓当武器不合适,所以锃的一声,他抽出腰畔的一把弯刀迎了上去,同样简洁而直接,施展的是和王君临同样的刀法——春秋刀法。 两个人刀法相同,貌似也没有任何阴谋,那只能硬碰硬,比谁的力气更大,修为更深,气息更悠长了。 两刀相遇,绽出一声如雷般的轰鸣!再加上此地空间几乎封闭,地板和墙壁又是金属,这声音更是大的出奇,堪称是震耳欲聋。 修为相对较低的墨门田襄子和药谷药圣被这道轰鸣声震的脸色苍白,前者赶紧拿出两个小东西塞住了耳朵,后者在自己两个耳朵旁边一个位置按了一下,两人各自感觉自己听到的声音响了数倍,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 后羿眼瞳骤缩,因为他手里的刀断了!他本是吐蕃人,所以春秋使者便给他打造了一把锋利如雪的弯刀,放在世间算是宝刀了,没想到竟然被王君临手中的那把刀砍成两半!他却不知道王君临手中宝刀乃千古名刀——龙雀。 其他人望向王君临手中雀刀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同。 两刀相遇一刹便分出了胜负,但人还没有分出胜负,后羿脸色骤变,厉啸一声,右手握拳,上面隐隐有金属光泽闪烁,如一座小山般,狠狠砸向已经砍到他眼前的那把龙雀刀,他竟然以肉身主动迎向能够砍断他宝刀的龙雀刀! 拳刀相遇,又是一声巨响,隐隐有金石撞击声缭绕。 如山般的拳头砸在了龙雀刀刃上,拳头上竟然只出现了一道白色印记,王君临不由大吃一惊,而那一拳中所蕴含的磅礴的力量,便全部从龙雀刀上传到了王君临的身上。 第四百二十三章 恐怖的铁箭 王君临被震退而回,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握着龙雀刀的手微微颤抖,但他眼睛却却越来越亮,虽然没有机器美女正常的时候亮,但这种亮充满了无穷的战意。 相伴多年的佩刀被毁,后羿被彻底激起了凶性,一拳震退王君临,毫不停顿,厉喝声中,握拳便向前冲去。 他只走了两步,便被迫停下。 因为王君临又到了,王君临竟是没有作任何调息,握着手里的龙雀刀,带出道道残影,再次抢先冲了过来! 王君临和后羿再次相遇,再次相接,二人算是用的都是短兵,刀与拳。 仿佛两座小山直接相撞,这封闭的大厅中再次响起巨大的轰鸣声,竟然隐隐让空气震的不停流动,带来呼啸刺耳的风声。 王君临再次被震退,脸色又白了一分,但伴着一声清喝,他再次冲回场间,战意更浓。 龙雀刀再次落下,如山的拳再次击出,强悍的力量再次相遇,然后再次分开,清喝声中,王君临不知道冲了多少次。 王君临很清楚一次性力量他比不过这个如怪物一般的后羿,但是他的优势是气力悠长,内息绵绵不断,而他相信如后羿这般全力攻击,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而到那个时候才是他翻盘的时候。 所以,虽然没有一次能够把后羿冲倒,但她始终没有停下脚步,没有片刻歇息,而后羿除了最开始外,也没能再向前踏一步! 恐怖的撞击声在大厅内不停响起,犹如是春初连绵不断的惊雷,田襄子和药圣虽然各施了手段,但依然被震的不行,悄悄往后退了一些,到了另一边洞口,互视一眼,无声苦笑。 观战的所有强者都感到极大的震撼,明明王君临力气没有后羿的大,可王君临却不停地发动着攻击,这等强大的战斗意志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却不知道,这位以毒术和手段、以及带兵打仗名扬天下的秦安侯,他最擅长的其实是战斗,他在后世时的职业是佣兵,其实就是一名战士,在后世时都算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战士,各种生死厮杀战斗经历了不知多少,战斗意志强悍的无法想像。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都快要承荷不住、将要碎裂的时候,撞击声忽然停了,人们愕然望向场间,才发现不知何时战斗已经结束。 战斗结束,诱因是后羿力气渐渐变小,而王君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其背在背上的奇形巨弓箭抢到手了。 这位冲动的少年看着自己的弓被王君临抢了,这时候脸上终于显现出慌乱的表情。而不等他做出什么动作,王君临已经将箭搭在弦上,开始拉弓。 王君临已经用了肉身力量和内息真气加起来的全力,可是强劲的弓弦只被他两只手臂拉开一半,王君临脸色微变,这才明白为何这样的弓是背在如后羿这等九尺巨汉身上的。 然而,后羿用此弓拉出满月般的弓弦,那是为了将八百步外的人狙杀于无形,而眼前王君临的敌人最远的田襄子和药圣都才相距十七八丈而已。 弦上是一枝黝黑的铁箭,这是这把弓旁边箭槽中本来就有的专用羽箭。 寒冷的箭簇,瞄向的不是后羿,更不是其他仙隐门的高手,而是坐在那高高在上的巨辇中的春秋使者。 那座巨辇有数十道幔纱,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隐隐有光芒闪耀,这样显得巨辇里的那道身影无比高大和威严,王君临猜想这历代春秋使者都用这东西装神弄鬼,在仙隐门各方势力面前保持足够的神秘和威严。 说来话长,其实在王君临将巨型奇弓抢来,后羿发愣的瞬间,弦声便已经响起。铁箭离弓而出,箭尾带出一团恐怖的湍流。 然后消失不见。 就在弦声响起的同时,大厅里面响起无数声震惊的惊呼。 铁箭离弦之后没有任何声音,直到来到巨辇前,王君临抢得巨弓的时候,春秋使者已经知道王君临想到做什么了,他只是一声轻喝,站在巨辇旁边的四名抬辇巨汉便在最短的时间内挡在了巨辇前面。所以,王君临射出的箭接触到第一名巨汉之时,才暴出一道恐怖的巨响,这把奇形巨弓在如此短的距离上表现出的威力让王君临也是大吃一惊,这名巨汉直接被铁箭轰成了血尘!铁箭继续前行,刺入第二名巨汉的胸膛,这名巨汉同样被轰成了血尘……第三个……第四个……。 在巨辇与王君临之间有四个八尺多的巨汉,所以巨辇之前只见一道黑光闪过,空中便多了四团血雾! 挡在辇前的四个巨汉就这样全部都死了,无论是春秋谷的春秋奴,还是龙宫的李宗凤,亦或是其他高手,都来不及出手,而那四名实力比后羿弱不了多少的巨汉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铁箭轰成了碎末! 以一把弓承载一个门派,这把弓果然恐怖。 铁箭入巨辇。 万重幔纱震飞如乱絮,万丈光芒敛灭如狂风里的油灯,巨辇喀喇声中散成碎砾,露出一个教猥琐而瘦小的身体。 这个猥琐而瘦小的春秋使者毫不犹豫往地上趴去,只要能够避开这道恐怖的铁箭,他什么都愿意做,哪里还管得了春秋使者的威严。 但铁箭来的太快,虽然把四个巨汉射成血雾,又破巨辇后速度有所减缓,依然快的超了所有人的想象。 铁箭来到他身前时,他的膝盖只弯曲了数寸,身体只来得及偏了数分,手掌刚刚抬到身前,并不能完全避开。 他满脸惊恐,他眼瞳紧缩如豆。神箭门的神弓是他祖宗给第一代后羿的,他虽然知道这把弓能够在八百步外神不知鬼不觉的射杀破功期高手,但却不知道此弓在如此短的距离上,威力恐怖如斯。 一声尖叫,电光火石间,春秋使者本能的用手中唯一的一件东西挡在了前面。 啪的一声轻响,他手中一个巴掌大小,上面隐隐有一点红光一闪一闪的黑色金属盒子上面出现了裂缝,这枝铁箭竟然就此被挡了下来。这个盒子的质量出奇的牢固。 PS:抱歉,昨晚上因为有事只睡了四个多小时,今天中午也没有睡,这会感觉快困死了,一直在打瞌睡,实有是写不下去了,所以今天只有两更,非常非常抱歉—————— 第四百二十四章 少妇月狐 (非常感谢‘海虎88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看着手中金属盒子那一闪一闪的红光点突然熄灭,盒子彻底裂开,春秋使者凄嚎长啸,如疯癫一般。 历代春秋使者口口相传,能否回到他祖宗来的那个如仙界一般的世界,掌控这机器傀儡人至关重要,所以特意留下了这个名叫遥控器的金属盒子,可如今这盒子被他弄坏了,这还怎么掌控这个机器傀儡美女。 另一边,机器美女暗淡无光的双眼突然变亮了,机器美女‘活了’过来。 没能直接射死春秋使者,王君临不觉得遗憾,因为他看见了对方手中那个已经被射毁的漆黑金属盒子,以及春秋使者那气急败坏的脸色。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已经发现机器美女‘活’了过来。 在原本的计划里,他们能否从此处逃脱,主要就看机器美女了。 …… …… 刚才那那一枝黝黑的铁箭,看上去是那样的朴实无华,寻常无奇,然而箭锋所向,挡者辟易,四名有着破功期实力的八尺多巨汉根本都没有任何办法,便化作一团血雾,即便是在仙隐门各派中犹如仙人一般的春秋使者虽然挡下了这一箭,但也显得极为狼狈。 一箭之威竟至于此! 众人只是是震惊,不是意外,没有人觉得意外,关于神箭门那把神弓的威力,不管是他们门派中历代长辈留下的记载,还是他们自己本身,都早就见识过。 更何况,这神弓交给春秋使者最忠诚的仆人后羿,本来就是春秋使者用来震慑众仙隐门派的。当年隐杀门背叛春秋使者,后者下令其他八派围攻隐杀门,隐杀门十三名达到破功期的绝世杀手,其中有近半被这把神弓所狙杀,这些年隐杀门暗中养精蓄锐,据说实力达到破功期的杀手又有了七人,但数日前排在第三位的隐杀门杀手被当代后羿射落悬崖。 总之,众人都知道这把神弓本来就是能越境杀人的无上利器,在过往的那些仙隐门历史战斗中,早已证明了自己的恐怖,然而如今这把弓却落在了王君临的手中。 事实上,到现在后羿和春秋使者愤怒之余也想不通王君临为何能够操控这把神弓,要知道这把神弓有个卡槽开关,有数种档位,平时不用的时候还有个保险档位,关了之后,根本就无法使用,若无人教授,没有人知道那个卡槽开关怎么使用,两百多年来,这个秘密只有春秋使者和历代的后羿才知道。 一百多年前天鹰宫的一位大长老欲杀其宫主,暗中将当时的后羿灌醉,将这神弓骗到手,想借神弓杀了自家的宫主,可是他研究了好长时间,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使用,后来这位大长老拿着神弓,被自家宫主所杀。这件事情传开之后,仙隐门各派众人才知道原来神箭门的神弓只有后羿和春秋使者才能用。 所以,刚才众人见后羿背着此弓与王君临战斗,从未担心过王君临会抢了攻击犀利恐怖的神弓,包括刚才王君临真的抢了此弓之后,后羿和其他人反应慢了一些,甚至心中冷笑,等着王君临自己丢人,而这其实也是他们没有及时阻止王君临射出这一箭的主要原因。 而此时的王君临一箭神出后,第二支箭已经上弦,有了刚才四名八尺巨汉当场被射成血雾的一幕,这个时候没有人再敢硬接他一箭。 此时众仙隐门的高手甚至有种错觉,如果王君临刚才那道铁箭射的不是巨辇里的春秋使者,而是他们,或许他们会被这一箭射死一串! 这就是春秋使者用来震慑仙隐各门派两百多年的神弓。 而在如此近距离下神弓射出的神箭,居然让春秋使者挡了下来,虽然狼狈了一些,暴露在众人眼前的形象猥琐丑陋了一些,让以往高高在上犹如仙人的形象崩塌,但众人却也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春秋使者的强大。 王君临自己其实也是被这把神弓的威力吓了一跳,要知道他刚才弓弦只拉了半开而已。 刚才以为王君临没法使用神弓,但如今就不一样了,这些强大的仙隐门高手们很清楚,不能再让王君临有机会射出神箭了,如果那道恐怖的铁箭再次射出,他们中间定会有死伤。 反应最快的是天魅门那位明明已经六十多岁,但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门主——绝美少妇月狐。这位年龄不小的绝色美女的境界极为深厚,更因为她的攻击最为特殊,他修的是魅惑大法,所以才抢得先手。 世间最快的武器,便是目光,然后便是声音,因为他们是光速和音速,他们比任何动作都快,比王君临此时挽弓射箭的速度还要快,月狐望向王君临,一双狐媚无比的眼睛中仿佛蕴含无数春.情,与此同时她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明明是清脆纯真的笑声,可是听在所有人耳中便成了女人达到高潮时的呻吟,先是这声音落入王君临耳中,后者不由自主的目光移动,便对上了月狐那仿佛蕴含着无限深情和春思的目光。 王君临的心跳瞬间加快,呼吸急促,心中欲望以极快的速度开始膨胀,下体甚至都有了反应,这让他正准备射出的神箭的双臂微微一僵。 王君临的一身内息修为是来自于那个尸道人长枯子,这个长枯子为何会出现在他穿越而来的石棺里,与这里的109号时空旅行船又是什么关系?这些事情还有待王君临进一步去考察,但不得不说,这个老道一身修为非同小可,而且所修炼的是正宗的道家心法,再加上王君 临自己这近两年坚持不懈的修炼,内息真气极为雄浑,之前对上修炼过魅功的苏媚儿不会受其影响,但是遇上天魅门的门中月狐这个老妖婆那就不一样了,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吃了亏。 不过,紧接着他体内精纯的内息真气便自主的运转,只是眨了眨眼睛,他心神便恢复清明,心跳、呼吸和下体都已经恢复正常。 PS:昨晚上睡得早,今天状态不错,从早上8点坐着码字到现在,所以今晚上六更————待我一一修改之上传———— 第四百二十五章 机器美少女的恐怖 便在这时,一道恐怖的力量自天而降,拍向王君临的头顶。 王君临对这道力量有些熟悉,抬头望去,只见身法速度最快的天鹰宫大长老天鹰老人犹如鹰一般向他俯冲而来。 王君临刚才受天魅门主月狐影响,手中弓弦已经松开,再拉弦射箭已经来不及,龙雀刀同样来不及抽出,便将手中神弓当成刀翻手向天鹰老人迎去! 天鹰老人满脸怒容,眉挑如剑,眼中雷霆,戴着一种特制的金属手套的手掌向王君临当头按落! 右手挥出神弓和天鹰老人的双掌相遇,发出一声巨响的同时,王君临一屁股坐在地上,天鹰老人虽然双掌处隐隐做痛,但一脸狞笑便要继续出手想将王君临重伤,然后活捉,在春秋使者面前立下大功。 然而就在他继续出手时,旁边伸过来一只完美无瑕的玉手,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和速度瞬间就放在了天鹰老人背上,这个过程中天鹰老人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气息或者动静,所以他没有躲闪开。 下一刻,天鹰老人顿时一惊,但不等他有任何的反应,他身上突然迸发出无数电弧,发出一声惨叫,但刚一开始便又戛然而止,因为他在瞬息间整个人变成了一块人形焦炭。 王君临距离极近,目睹了这个过程,骇然无比,心中惊呼这他妈的至少有五千伏的电压了,再看向那只完美玉手的主人,神色平静的机器美少女,王君临心中满是寒意,不由对之前自己的决定开始动摇,身边放着如此危险的一个机器人,真的合适吗?即使这个机器人看起来和真人一样,而且美的一塌糊涂。 一道犀利无比的刀光自侧方袭来。 王君临没有转身,便知道必然是春秋奴也出手了。 王君临弹身而起,挥动手中神弓,同样以春秋刀法迎向春秋奴。 春秋奴的刀是一柄黑刃,与神弓相遇的瞬间,同样是一声巨响,但在这瞬间那只完美的玉手搭在了王君临的肩膀上,让刚才目睹天鹰老人变成焦炭的王君临脸色一变,一个哆嗦,特别是感觉到自己肩膀和胳膊一阵触电般的麻痹之后,王君临心中一片绝望。 然而,下一刻,自以为会变成焦炭的王君临没有事,而他对面的春秋奴发出一声惊恐之极的尖啸,丢下黑刃,身形急退,他同样目睹了天鹰老人惨死的一幕,所以他退的很快,而且用了全力,所以只有刚才持刀的右手变成了焦炭,这位武功高深无比的春秋奴脸色惨白,再看向机器美少女时,脸上的惊恐已然达到了极致。 感觉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王君临在刚才那一瞬间已经浑身湿透,见一时间没有人再围上来,而机器美少女的完美玉手还在自己肩膀上,便赶紧向旁边移动,躲开了机器美少女手,后者却没有丝毫反应,而是眼睛快速的扫过全场,双眸亮如灿星,不知道再想什么。 其他人被天鹰老人的惨死和堪称实力最高的春秋奴手变成焦炭吓了一跳,一时间不敢再冲上来,但是失去神弓的后羿少年却不一样,他大吼着向王君临扑了过来。 可能因为后羿少年威胁不到王君临,所以机器美少女没有再次出手,王君临反而松了口气,继续将神弓当刀使,劈向赤手空拳的后羿少年,并且是特意让弓弦的一面砸向后羿少年。 眼看着后羿少年与神弓相碰,王君临猛将弓弦拉动了半满,然后松开,后羿少年虽然脑子简单了一些,但战斗意识很强,他很清楚这弓弦的材质,若是落在他拳头上,他这个连龙雀宝刀都不怕的拳头必然会被弓弦弄断,所以大叫着猛的收臂,只样一来便很狼狈,而且露出了好大的破绽,王君临顺势抡起整个神弓,抽向狼狈往后退的后羿。神弓长达六尺之外,这个距离后羿根本来不及躲开,还好此时弓弦反弹之力已经结束,他便硬着头皮不退反进,以整个身体撞向被抡过来的神弓。 砰的一声,后羿少年往后一连退了数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噗的一声吐出鲜血,他虽然力大无穷,身体也坚硬如钢铁,但毕竟失了先机,王君临借神弓之力又用了全力。 后羿少年坐在地上吐血之后,大厅内便一片死寂。 王君临趁机重新手持神弓,神箭上弦。 刚才在很短的时间内,仙隐门这边先后由天魅门主月狐,天鹰宫大长老天鹰老人,春秋谷春秋奴、后羿少年四个人出手,以及妖宫的宫主天狗也出手了,这一点王君临刚开始没有注意,直到他看向地上多了十几个大大小小不知什么东西的焦炭,小的如蚊虫,大如拳头,以及天狗一脸心疼的神色后,才知道原来这位虫宫的天狗也无声无息的出手了,他刚才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一想到这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无声无息接近自己,若是没有机器美少女暗中出手,他会不会着了天狗的道。 这已经是除春秋使者之外大半的仙隐门高手,剩下的墨门田襄子和药谷药圣不擅长战斗,还就便只剩下龙宫的大长老李宗凤了,此女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盯着某个方向一动不动。 众人看着王君临身边脸色平静的好像从来没有动过的机器美少女,震惊无语,心中的骇然和疑惑已然达到了极致。 便在这时,王君临再次执神弓搭箭。 大厅中响起几声暴喝与惊呼。 那美的不像话的冰美人竟然能够放出电弧这样恐怖的招数,但他们只要不上前去招惹,这个冰美人貌似也不会主动攻击,可如果让王君临再次以神弓射箭那该是多么恐怖? 他们不可能允许这样的画面发生。无论有没有受伤,所有人都再次向王君临发起悍不畏死的攻击,墨门的田襄子甚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紫木做成的弩,上面竟然有九枚细小弩箭可以连着发射。 第二更送上,还有四更———— 第四百二十六章 看不见的恐怖 药圣也从怀中拿出一根香烛,正在犹豫要不要点燃,其他人无不用了全力,大厅中内息真气呼啸。 生死危机时刻,所有人都反应很快。 天魅宫月狐宫主一脸媚笑,但是眼睛深处却是凝重无比,她手中此时多了一把玉萧,放在诱人之极的红唇处,开始吹箫,一种可以让人脸红心跳,生出无数遐想欲望的萧声突然在王君临耳边响起。 月狐坚信就算王君临有道家内息加持,在自己这首销魂曲中也必然要陷入麻烦之中,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萧声刚刚出现,便又结束,因为她手中的玉萧前半断无声无息的断裂了,断口平整,好似被人以极为锋利的兵器切断的。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无声无息,可以斩断玉萧,她心中一片冰寒。 几乎同时,废了一只手的春秋奴,惊怒无比的天狗,受了重伤的后羿,也动用了自己最强大的手段,田襄子也向王君临射出了他手中的九连发弩箭。 可是所有人刚一动手,便又发出声声惊呼或者惨叫,然后又停了一下来。 春秋奴挥出的黑刃断裂成数片,什么样的力量,可以如此悄无声息地将明显很坚固的黑刃斩成碎片! 天狗这一次拿出一个葫芦,里面飞出一群比寻常蚊子大了数倍的毒蚊子,袭向王君临。可这些毒蚊子离开他手中葫芦不到一丈,便被切成两半。 田箱子发射的这些快如闪电般的弩箭在距离王君临一丈距离时全部化为数截,掉落在地。 后羿暴喝声中,似受伤的老虎,再次扑向王君临。 他只往前走了三步,身上便多了十余道深刻的伤口,骇然中赶紧停了下来。 后羿的身体坚如钢铁,就连王君临手持龙雀刀也只在其拳头上留下白痕,可如今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后羿身上多了十余道的伤口。 王君临四周的空间,仿佛隐藏着无数道神秘恐怖的力量。 那些力量无比锋利,可以斩尽世间一切物质。 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够如此恐怖? 断掉的玉萧,碎裂的黑刃,后羿身上的血像瀑布般喷舞,在这些血水间,有线条若隐若现。 那些力量,便来自这些线条。 这些线条的核心不是王君临,而是那个机器美少女。 只有王君临知道这些看不见的线条是什么东西,他在后世的时候便见识过,凡是护卫防卫严密的地方都会有这些东西,但好像又没有机器美少女这样厉害,不过多半都是红外激光束一类的东西。 此时,再没有人敢向王君临发起攻击,众仙隐门的高手们震撼无语,看不见的力量最是让人畏惧,更何况是这种可以轻易断了他们的兵器,让他们碎尸万段的力量。 箭已上弦,神弓弦正弯,王君临本想趁机射死几个,突然注意到旁边机器美少女双眸中光芒明暗不定,他隐隐感觉机器美少女好像是能量消耗过大,快要坚持不住又要熄火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 王君临一手持弓,另一只手将陈丹婴抱在怀里面,往出口所在的洞口方向走去,机器美少女紧紧跟随,位于他们身前的一众仙隐门高手隐隐感觉对方身边一丈之内有极大的凶险,赶紧往两边躲闪而开,唯有一个人——春秋使者。 春秋使者站在残辇里站起,厉喝一声,左掌拍出,随之便有数道莫名强大的气息,遥遥袭向落向王君临的身体。这种手段在江湖武林中闻所未闻,春秋使者居然能施出这等隔空远程攻击手段,果然不愧是仙隐门的总门主。 这种强大的气息与机器美少女暗中释放的强大手段相遇,围绕王君临和机器美少女一丈之内骤然出现了数十道白色的创痕,响起了令人牙酸的剧烈摩擦声! 春秋使者竟然能够施展出这等神妙手段,着实吓了王君临一跳,心想不愧是时空旅行者的后代,但终是没有突破机器美少女红外激光束线。不过,王君临注意到机器美少女双眸中的光华越来越暗淡,心中不由一凛,知道不能再此地多待了,绕开春秋使者冲进了出口所在的通道。 描述这场战斗需要很长时间,实际上,从王君临从后羿手中抢来神弓到现在,整个过程也只不过十数息的时间而已。 短暂的安静,场间响起一道愤怒的尖叫声。 月狐手中拿着断了一截的玉箫,指着李宗凤,厉喝道:“李宗凤,你居然敢和王君临勾结!” 月狐和和李宗凤之前本来就有仇怨,但她此时指责李宗凤,并不是因为先前的仇怨,但也与仇怨有关,在这等时刻,也只有仇人才会注意李宗凤在做什么。 月狐刚才发现,先前场间所有仙隐门高手舍生忘死攻击王君临和那机器美少女的时候,做为此间武功实力能够排进前三的李宗凤竟没有任何动静,李宗凤始终没有出手,甚至一直没有动静。 除了她与王君临相互勾结,还能有什么解释? 李宗凤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一脸仇恨怨毒地看着先前巨辇所在的位置,此时巨辇已然破碎,神秘的、高大的春秋使者终于在众人之前显出了真身。 那是一个猥琐的、干瘦的、黑矮,头发短短的老男人。 传说中如仙人一般的春秋使者的真身,居然是这副模样,如果放在平时,这绝对是能震惊仙隐门各方势力的一件事情,然而刚才众人忙着厮杀,生死一瞬间,虽然惊诧,但谁会去注意这一点?就算注意到这一点,谁会在生死危机前一直看着? 可是李宗凤一直看着春秋使者,仿佛在她看来,这件事情已经高于生死。 她李宗凤年轻时候貌美如花,陇西李氏长女乃天下间数一数二的绝色美女,当时各大世家求亲的有为才子不知有多少,她没有一个看上的,就是因为她已经有了自己深爱的情郎。 她的情郎出身于中等世家并州黄氏,且才华出众,二十来岁便已经是朝廷御史,勉强能够配得上他,所在家族便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PS:第三更送上,还有三更———— 第四百二十七章 郁闷的血鬃马 可是就在他们结婚入洞房的当夜,一个武功奇高的黑衣淫贼竟然瞒过黄家护卫,出现在了洞房之中,轻易将当时武功已经极高的她制服,当着她夫君的面,给她强行灌下烈性春药,将她强.奸了,她的夫君当场气的吐血而亡。 事后黑衣淫贼离开,黄家当代家主和李家当代家主,也就是李宗凤和李宗宪的父亲虽然大怒,但为了女儿的名节和两家的名声,遮掩了此事,只说新郎当晚酒喝多了,突发隐疾,暴毙。事后虽然李家和黄家追查此事多年,可一直没有找到凶手。 那个时候李宗凤本来是龙宫一名长老的记名弟子,但还不算是龙宫的人,悲伤之下,便直接加入龙宫,出家为道姑,苦练武功,这些年凡是江湖上出现淫贼,她都会不遗余力找去杀了,可是当年那可恶的淫贼再也没有出现,但那个人猥琐的、干瘦的、黑矮的形象她死都不会忘记。可是,她从未想过这个人竟然就是她最为崇拜和敬仰的春秋使者。 春秋使者当然注意到了李宗凤的目光,但是他装作没有看见,此时也不管月狐说李宗凤什么,下令道:“追上去!” 虽然形象暴露在众人面前,让他高大如仙人般的威望轰然倒塌,但春秋使者多年的威望和其手中所掌握的一些资源,以及各大仙隐门派中历代门规祖训让他们不会轻易的反抗春秋使者,所以众人都追了上去,李宗凤深吸一口气,神色恢复平静,也跟在了最后面,但月狐却注意到了她眼睛深处看向前面的春秋使者时那疯狂的杀意。 …… …… 王君临背着陈丹婴,带着机器美少女以最快的速度穿过长长的通道,从之前挖开的洞口出来之后,顾不上眼睛适应刺眼的阳光,便发出一声长啸。 不远处正在戏耍一只成年大块头野猪的血鬃马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丢下野猪犹如一道血色闪电,穿过树林,来到了王君临面前,王君临抱着陈丹婴飞身上马,便射了出去,机器美少女跟在后面开始狂奔。 血鬃马见这个奇怪的人类竟然能够凭着两只脚追上他的速度,不由大怒,挑衅的看了一眼机器美少女,一声长嘶,速度再次加快,高低不平的山路依然如履平地,前方遇到树木等障碍物不用王君临操心,都能够轻松的躲开。 可是让血鬃马郁闷的是,不论他怎么加速,那个始终面无表情的奇怪人类都能够跟上他,而且看起来非常轻松,不说呼吸急促,好像连呼吸压根都没有,就在不服气的血鬃马准备再次加速时,王君临双腿一加马腹,喊了一声停下,血鬃马不甘的发出一声响鼻,停了下来。 王君临不得不停下来,因为他发现怀里面的陈丹婴突然身体颤抖,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将他魂差点没有吓丢了。 迅速的通过单兵复杂环境作战万能手表在附近找到一个天然钟乳山洞,他骑着血鬃马,抱着陈丹婴赶了过去,机器美少女自然一直跟着。 此时他们一路狂奔距离109号时空旅行船所在山头已经有五十多里。 …… …… 进了那个钟乳洞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在王君临以内息真气一番救治之后,陈丹婴缓缓醒了过来,但脸色苍白,气息依然微弱,犹如快要熄灭的灯火一般。 “王郎,妾身是不是要死了。”陈丹婴温柔的看着王君临,虚弱的说道。 王君临心如刀绞,抓着陈丹婴有些冰冷的手,红着眼睛说道:“丹婴,你不会死的,我会治好你的,我保证。” 陈丹婴笑着用手抚摸着王君临的脸,以微弱的几乎不可闻声音说道:“妾身也不想死,妾身还想给你生孩……” 不等这句话说完,陈丹婴又昏迷了。 王君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悲痛,转身对机器美少女,说道:“你有没有办法治好她?” 机器美少女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突地如同太阳般的亮了起来。 那二道光线朝着陈丹婴照去,就这样来来回回的转了几个圈,这才慢慢的收敛了起来。 王君临知道他在查探陈丹婴的身体,心中不由生出一些希望来。 “她之前修炼的圣女能源心法有缺陷,体内真气被我吸走之后,身体机能受到了极大的损伤。”机器美少女收回了小太阳似的目光,说出了一句让王君临依然沮丧的话来。 王君临轻哼了一声,道:“我不管什么原因,我想知道你能不能治好他。” 面对着王君临的不悦,机器美少女似乎是无动于衷,她非常冷静的道:“我再进一步检查一下。” 说着话机器美少女拿起了陈丹婴的右手,并且将手平平的摊在了面前。 陈丹婴拥有着一双令绝大多数女子羡慕的玉手,白皙的手掌并不大,手指细细长长的,像雨后新出的笋芽尖儿。 机器美少女在王君临目光注视下,曲起了其中的四根手指,那唯一伸出来的食指手中多了一根尖刺,轻轻的刺入了陈丹婴的一只手指之上,一滴血珠顿时冒了出来。 在王君临愕然的表情中,机器美少女竟然低头伸出舌头将这滴血珠舔着吸食了进去。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神色始终平静如冰湖,可是在别人看来,说不出的怪异。 片刻之后,机器美少女道:“我已经进一步分析了她的身体状态,想到了一个治疗她的办法。” “什么办法?”王君临闻言大喜,急声问道。 “其实也很简单,只要让她吸收3克的能量液就好了。”机器美少女平静的说道。 “能量液?你若是没有能量液的话,这个世界上多半是没有的。”王君临一愣之后,脸色由睛转阴。 机器美少女顿时沉默不语,半响之后突然从自己心口位置将血玉佩取了出来。准确的说这其实并不是什么玉佩,而是与玉极为相似的一种能源石。 PS:第四更送上,还有两更,大家不要错过———— 第四百二十八章 你叫聂小雨 但王君临注意到这枚能源石不但暗淡无光,而且上面有了裂缝,王君临猜想是不是与之前机器美少女大发神威,数次释放数千瓦的电流和长时间红外激光束能量消耗过大的缘故,这能源石里面的能量已经几乎消耗干净了。 机器美少女接下来的话回答了他心中的疑问:“这枚能源石先是修复我的身体便用了大半的能量。” 王君临想起对方当时将能源石装在心口位置时全身白光闪烁,由一个犹如雕塑或者机器人变成一个乍一看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的机器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过程中消耗了这枚能源石中的大半能量。 “后面帮你进行战斗能量消耗过多,如今这枚能源石里面的能量已经不足万分之一,但这点能量刚好代替能量液弥补她损伤的身体机能。”机器美少女接着淡淡的说道,表情和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情绪,但王君临却是感受到了一种不舍的意味。 “多谢!后面我会竭尽全力想办法帮你寻找这种能源石的。”王君临沉默了一下,深深的看着机器美少女,郑重的说道。 机器美少女好似愣了一下,盯着王君临说道:“你是这个时空唯一的一名时空旅行者,按照时空旅行船机器护卫五大定律,在这个时空中你将是我的主人,在不违背五大定律的前提下,我会无条件服从你。” 之前目睹机器美少女大发神威之后,一直心有阴影的王君临长松了一口气,道:“我给你起个名字,叫……” 王君临突然想起自己在后世的女友名字,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微微笑了笑,说道:“叫聂小雨吧!以后我就叫你小雨吧!” 机器美少女沉默了四五秒,说道:“109号时空旅行船2号机器卫兵修改名字成功,姓聂,名小雨,简称小雨。”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好吧,小雨,那就一切拜托你了,另外以后你的身份就是我的贴身丫鬟,平时叫我公子就行了。” 小雨平静的说道:“是的公子……公子你不要客气,只要你要求的事情在不违背五大定律的情况下我都会去做。” 说完,小雨拿起了手中暗淡无光且有裂缝的血玉佩,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玻璃试管,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那血玉佩便化成粉末进了那玻璃试管,然后她又刺破陈丹婴的手指,往那玻璃试管里面滴了十数滴的血,最后便速度飞快的开始摇动玻璃试管。 等小雨手停下来时,试管里面便多了小半瓶血色液体。 然后小雨将陈丹婴手背上血管直接割破,精准的将试管一头对着血管,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不见陈丹婴血管里面的血流出来,试管里面血色液体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减少着。 王君临这才明白,原来这试管里面的液体并不是服用,而是犹如输液一般,直接打入人体血液之中,其实就是跟输液一个道理。 血色的液体并不多,很快的就全部进入了陈丹婴的体内。片刻之后,她的脸上顿时涌起了一片红云。而几乎与此同时,王君临也清晰的感应到了,她的体表温度在迅速恢复,呼吸也渐渐恢复正常,但脸色、头发和皮肤等依然暗淡无光,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王君临抬头,望向了小雨,沉声道:“小雨,她什么时候醒来?” 小雨说道:“公子,等到她将这些能量液全部吸收之后,身体机能恢复一定程度就会自动醒转的。” 王君临心中豁然一动,道:“若是这些能量液没有被她吸收呢?” “公子,那是不可能的。”小雨信心十足的道:“能量液只有吸收的时间长与短,而不可能不被吸收。” 王君临点了点头,在钟乳洞中找了个地方,用龙雀刀削了一个平坦的石床,抱着陈丹婴,将她平平的放到了石床之上,默默的坐在了石床边等待着。 虽然小雨再三保证了,陈丹婴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肯定能够恢复,但王君临却并不能够放心,唯有亲眼看着陈丹婴醒来之后,才能够让他真正的安心。 一个时辰过去了,王君临逐渐的安心了下来。虽然陈丹婴还没有醒来,但是苍白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枯黄的头发也变得有乌黑有光泽,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好似恢复了弹性,这些变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 王君临突然想起在后世时某位名人好像说过:科技发展到一定的程度本身就是创造神迹的过程。 转头望了一眼,小雨面无表情的坐在了钟乳洞的一角,静静的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纵然是王君临的目光凝视到她的身上之时,小雨也没有任何反应。 王君临突然很好奇,小雨明明是已经拥有了自己的自主思维,那么此时她在想什么呢? …… …… 终于,足足三个时辰之后,陈丹婴的眼睫突然微微的动了一下,那紧闭着的双目之下,一双眼眸在缓慢的转动。 “成功了。”这是即将苏醒的预兆,王君临的一双眼眸也是同时亮了起来。 随着他的这句话,陈丹婴的眼睛终于慢慢的睁了开来…… 昏暗的钟乳石洞之中,仅有几缕从头顶上传来的黯淡光线。 她的脑袋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不知所措,似乎是没有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君临的双目微扬,原本因为她平安醒来之后的高兴在这一刻却有些担忧了起来。 “丹婴,你感觉怎样了?” 陈丹婴的耳中突然听到了极为熟悉的声音,她一怔之后,脑袋微微的侧了过来,顿时看到了王君临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 她的脑海中豁然泛起了无数的记忆,特别是与王君临这张脸庞有关的事情,如同潮水般狂涌而入她的脑海之中。 陈丹婴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就是想起了一切,立即道:“王郎,我感觉很好。” PS:第五更送上,还有第六更————求捧场,求月票———— 第四百二十九章 李宗凤的心思 便在这时,角落中的小雨说道:“公子,有人来了,应该是之前那些人追上来了。” 王君临心中一沉,说道:“小雨,你在这里保护丹婴,我去侦察一下,想办法将他们引开。” …… 王君临将血鬃马留在钟乳洞中,提着龙雀刀,又从血鬃马背上的袋子中找到前些天特意为丛林之战准备的一个背包背在身上,里面有他精心打造的一些器具,极为重要。 做足了准备王君临才在陈丹婴一脸担忧中离开了,从后羿那里抢来的神弓没有背,一是这东西太重,二是只有两支特制铁箭了。对他将要去做的事情来说是弊大于利的。 王君临离开钟乳洞,潜藏在附近的草丛里面,没过多久,一个神色阴沉的美妇从远处走了过来。 王君临突然起身,从容不迫地扫掉身上的草屑,面向盈盈俏立丈许外貌美如花却心毒似蛇蝎的美妇笑道:“前辈可是在寻找晚辈?” 神色阴沉的李宗凤看着王君临,突然就变得笑脸如花的上下打量他,“噗哧”娇笑道:“好胆色,难怪我徒儿丹婴看中你,只可惜他没看出你是短命鬼,更没有看出你不知自量,自己跑出来送死?” 不等王君临接话,她目光一闪,眨了一下眼睛,又笑嘻嘻道:“告诉我,你是怎样知得这里有埋伏的?” 王君临很清楚的感受到此女提醒之意,但他知道此女极为狡猾,根本就不敢确定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或只是随口胡绉,志在拖延时间,待春秋使者带人赶来联手活捉他。上一次在安宁县最先碰见此女时,对方先是突然杀了自家李氏的那些护卫,然后又将自己徒儿苏媚儿故意被他所擒,至今王君临都没弄清楚这件事情是怎么一回事。总而言之,他总感觉碰着她后,一件最简单的事也会变得扑朔迷离,真假难辨。 心念电转间,王君临耳鼓内响起一声冷哼,立即认得是春秋奴的声音,最古怪是冷哼声全没有方向的感觉,就像在耳鼓内发生,让他难以分辨春秋奴藏身的位置。 王君临忍着要向四处观看的冲动,知道春秋奴若有意躲藏,怎么看也是徒然。 此时陈丹婴刚刚痊愈醒来,身体虚弱,而机器美少女小雨没了血玉佩作为能量来源,除了近身格斗,那些杀伤力惊人的电弧和红外激光束等强力手段压根就没有办法施展,冲其量就是一个稍微厉害一些的破功期的高手。所以,他故意现身便是想将这些人全部从此处引开, 李宗凤眸中闪现一丝急色,说道:“说话啊!为甚么忽然变成哑巴呢?” 说话时,忽然纤手从袍袖探出来,往下垂直,先伸出玉指往西北方,手掌再急拨三下,似在指示他遁此方向逃跑,且须立即逃走。 王君临糊涂起来,当然不会信任她,怎知她不是故意点一条死路让他走,又或他若反方向突围,偏落入敌人陷阱里面,更或许只是想分他心神,另有诡计。 缓缓探手往后,从背囊旁摘下他精心打造的索钩,好整以暇的道:“各位前辈高人不如全请现身出来,想对晚辈做什么事大可以一次性解决,大家省点时间。” 长笑声从后方高处传来,正是春秋奴的声音,只听他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没有了那怪异女子护着你,收拾你还需多少人?” 王君临没有掉头去看,从声音大体就能判断出春秋奴在后方三丈许外高处的一株树上,他心中一动,哑然失笑道:“前辈在数月之前还在本公子面前自称奴仆,你要知道本公子才是真正的春秋使者,不想如今被假的春秋使者所骗,真是可笑。” 倏地一把阴恻恻的声音从右方传至,道:“你不用挑拨离间了,我们自有分辨真假春秋使者的办法!” 王君临转头瞧去,妖宫之主天狗和后羿少年、墨门田襄子、药谷药圣、天魅门主月狐出现在林木间,迅速接近,说话的是天狗。以这些人的实力,没有机器美少女小雨的帮忙,王君临的确不是对手,也确实足够收拾他有余。不过他仍是夷然无惧,论在丛林中逃跑、隐匿、刺杀等本领,这些人与他相比就是外行,眼下他仍有很大的信心突围逃走,并且顺利的将这些人引走。 他等着所有敌人现身才突围逃走,非是自负托大,就是想尽可能 将所有对手都引走。此外弄清楚对手所在方位,他的索钩奇技和纯凭感觉作出反应的丛林战斗意识,方可以在树林的暗黑里发挥最大的威力。 李宗凤低声嗔叱道:“蠢材!” 袖子扬起,露出一柄闪亮着青色的细剑。 王君临不敢确定她是否在骂他不依她指示逃走,不过已无暇分心去想,拔身而起,冲天直上。 风声四起,前方的李宗凤,后方的春秋奴,右方是后羿少年、天狗、月狐、,这些人此时同时腾空而至,向他攻来。田襄子和药圣在旁边虎视眈眈。 东南北三方尽是刀光剑影,尤为厉害是后方紧迫着他的春秋奴的凌厉刀气和前方李宗凤漫空攻来的千百剑影。 春秋奴与李宗凤显然精于连手攻战之道,甫出手便配合得天衣无缝,根本不容他有脱身的机会。 王君临清楚感觉到敌人活捉他的决心,换了在荒原或者城区之中,他肯定必无幸理,然而今夜却是荒原野林和迷蒙的月夜的环境之中,何况更有他精心打造丛林神器——索钩。 “嗤!” 王君临左手持的弹筒喷出索钩,激射往西南方丈许外一棵大树,透干而入,此钩为他亲自设计打造,钩型独特巧妙,为三叉之形,尖端是锋锐的尖锥,锥身再分出两个弯钩,只要破入目标,便可以借力。 在这方面王君临在后世的时候本来就受过特别训练,如今身怀高深武功更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一般。 他很清楚,今晚能否保证不被这些人捉住,此物将会发挥重大的作用。 PS:今晚上六更一次性送上,坐了一天,写了一天,感觉脑子都快炸开了,苦求捧场,求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四百三十章 丛林夜战 (非常感谢‘csn69’、‘孤勇英雄’、‘xmz123456’、‘achelless’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猛一借力,王君临顺势施展身法,改上冲之势平飞开去,迎面杀至的李宗凤首先扑空,后面的春秋奴立即变招,脚下在刚掠过的另一棵树身上轻轻一点,改变方向向王君临追了上来,衔尾不舍,灵巧如猿猴。 后羿少年、天狗、月狐、药圣和田襄子与王君临间的距离,立即拉远。 王君临控制铁筒子的机括,索往内收,倏地加速,险险避过春秋奴左手刀送出的一道刀气,再以巧劲抖得钩子脱离树干,顺势一撑树干,反街而去,于离地仍逾两丈的高处,照头照脸一刀往春秋奴劈去。 在树林的暗黑里,一切凭借听觉感应,使他灵敏的听力和过人夜视能力的威力更可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 双刀交击,王君临是蓄意而为,全力出手,春秋奴是临时变招,处于被动,再加上他本是右手刀,右手被小雨电成焦炭之后,如今左手刀法虽然依然很厉害,但毕竟实力折损了至少三成,所以春秋奴猝不及防之下,被王君临的龙雀刀直接从大树上劈了下去。 钩索再往上激射,钻入上方丈许处另一棵更高更粗的大树粗壮的横干,王君临鬼魅一般先上升三丈,再荡秋千般避过李宗凤的攻击,在抖甩钩子后竟投往天狗、月狐、田襄子、药圣四人的上方,那后羿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此时的王君临心中生出自由自在,任意翱翔夜林间的美妙感觉,他并不是要自投罗网,而是要利用敌众我寡的情况,制造出敌我难分的局面,从中取利,更何况他知道天狗和月狐、药圣虽然也是破功期的高手,但是并不擅长近身格斗厮杀,而田襄子更就不用说了,全凭各种机关器具。王君临暗自庆幸这些人不知为何一个门派只来了一个大佬,没有带门下高手,否则他今天即使有所准备也插翅难逃了。 “杀!” 王君临在天狗和月狐还没有弄清楚怎么一回事,便突然从天而降,左右劈出两刀,天狗和月狐仓促接招,虽然勉强接下,但极为狼狈,胳膊上都受了轻伤。 他不理会天狗和月狐负伤后往左右逃开去,继续下降,于堕地前射出钩索,就那么贴地横飞,朝西疾掠。 嗤嗤嗤…… 田襄子手中连发弩射出的九枚弩箭追着王君临的脚步全部射空,药圣医术虽然精湛,但此时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可是春秋使者的命令他又不敢不听,只好跟着打酱油。 天狗的怒吼声,月狐的惊叫呼喊,彰显着仙隐门一方已经乱了阵脚,而王君临却生出如鱼得水的畅快感觉,事实上他一半注意力始终都还在没有出现的春秋使者身上。 上方劲气压顶而来,王君临借钩索加速,“蓬!”后方草飞泥溅,李宗凤一剑刺空,只能在密林草地处打出个小洞,他则以尺许之差险险避过。 索钩回筒,王君临落到地面,滚进附近一堆草丛里。 春秋奴追入草丛,枝叶飞溅,王君临却已经从草丛的另一边冲天而起,突然一道黑影向他激射而来,带有腥臭之味,王君临看也不看,顺着感觉浑然天成的一刀反劈。 “嗤!” 黑影被他一刀两断,当头淋了他一头的热血,王君临心中一惊,才知道刚才那黑影竟然是一只狼,只是不知为何竟然疯狂的向他发起攻击,他隐隐感觉这与那妖宫的宫主天狗有关。 王君临突然暗叫不妙,此刻狼嚎声此起彼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二十多匹野狼将他包围,而他此时正往下堕,且四周尽是敌人,没法射出钩索。 电光火石间,王君临使个千斤坠加速落往地面,在眨眼间看清楚春秋奴和李宗凤两大高手追击而来的位置路线,龙雀刀化成一团精光,望东南上方射去。 十数条野狼几乎同时弹身而起,向他扑了过来。 一招春秋刀法夜战八方,嗤嗤声不断,一半野狼被他杀死,代价是他身上的衣服被这些畜生拼死划破了。 春秋奴、李宗凤和月狐反被这些狼阻着截击之路,眼睁睁的看着王君临脱出重围,破空直上。 王君临生出鸟脱囚笼的感觉,心想此处距离陈丹婴和小雨藏身的地方还是太近,再加上继续缠斗下去,即使有索钩之助,他仍然难以逃脱生天,所以他打算立刻继续往远处逃走。 “嗤!” 索钩劲射。 王君临力道刚尽,又再腾升而上,直射往离地高达五丈的林巅而去。 王君临落往接近树顶的一条横杆,索钩射出,又投往南方。 “雕虫小技,也敢逞强。” 王君临耳鼓震荡着春秋奴以传来的嘲弄声,心呼不妙,不过已无从补救,眼睁睁瞧着春秋奴大鸟腾空般从左下方大树枝叶茂密.处射出,一刀劈中刚扯直的钩索。 王君临登时失去势子,往下掉去。 王君临抖手往春秋奴掷出筒子,伸脚撑在一株大树的枝干处,借力斜飞开去,投往尚未被敌人围堵的西北方,只要逃进密林深处,他便可以用背囊内其它法宝惑敌误敌,现在却连伸手往后取他特制的烟雾弹的时间都没有了,因为李宗凤正飞掠而至,向他全力出手。 被春秋奴破去索钩,失去了任意周旋的本领,一旦给敌人截住,形成围攻之势,他必被对方活捉无疑。 春秋奴一声长笑,轻松自如地避过王君临扔的残破钩锁,也像王君临般伸脚借力,却不是往王君临追去,而是往上腾冲,没入树巅枝叶茂密.处。 王君临突然心中一寒,隐隐感觉不妙,他已经顾不上春秋奴想要做什么,知道若是摆脱不掉正锲而不舍衔尾追来的李宗凤和天狗、月狐等人,其它一切休提。 眨几眼的工夫间,他借密林之利屡次改变方向,深进密林中,跟两人的距离由最接近的丈许,拉远至七、八丈。 王君临滚落草地,伸手想从背包中拿取另一法宝,突然上方断枝碎叶像骤雨暴风般照头照脸打下来,莫不含着强烈劲气,不单影响他的视力,还影响到他的听觉和皮肤的感觉。 第四百三十一章 杀手之王 心叫不好时,春秋奴的刀气贯顶而来。 王君临心中凛然,人继续往前翻滚,龙雀力猛的往上疾挑。 “当”! 王君临挡下了春秋奴压头而来的全力一击,被震得血气翻腾,眼冒金星,喷出一口鲜血,同时借力翻滚开去,他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春秋奴却是不慌不忙,足尖点地,继续穷追,一副得势不饶人的姿态。 李宗凤和天狗、月狐、田襄子追至五丈许之外,以他们的身手,这点距离几乎是瞬间能至。 “砰!” 王君临骇然发觉自己眼前出现一个九尺巨汉,却是一直没有出手的后羿少年,竟然能够提前预料到他的行动路线,王君临想到了一直没有出现的春秋使者。 这巨汉少年力大无穷,被其缠上短时间内难以脱身,所以他不等落地,人在半空中抓住一截树枝,稍一借力便改变方向,落在了左边空地上。 然而,这一耽误,春秋奴又追了上来,长笑道:“小子,你跑得了吗?” 话语声中,又是一刀砍了过来,王君临心中杀机如潮,但不得不停下来,转身将龙雀刀疾若迅雷般迎了上去。 王君临隐隐感到春秋奴的刀比他快上一线,而其奇异的步法,竟然让他隐隐难以捕捉。 事实上随着春秋奴的刀逐渐接近,眼前尽是排山倒海的刀气刀影,虚实难分,王君临肉眼难以看破虚实,只能凭着感觉向某一处劈了过去。 锵的一声,刀刀相碰,王君临心中暗叫侥幸,借力飞退,后退背脊猛.撞树干,就借反弹的力道改变方向,随下劈的刀势往春秋奴投去,只有如此奇招,方可以弥补双方间的刀法和实力的差距,于对方命中自己的同时,自己的龙雀刀同时砍中他的肩项。使用这种同归于尽、以命换伤的打法,是因为王君临依然再赌春秋使者想要活捉他,而春秋奴自然是不敢杀他的。 春秋奴一眼便看出王君临的想法,冷笑一声,倏地止步,刀势突变,改以重手法直挑当头疾劈的一刀,他有把握可把王君临震退回原处,接着只要刀势开展,将其缠住片刻,其他人上来便可合力将王君临活捉。 然而,就在双方刀相距三尺时,王君临突然从背包中甩出一枚拳头大不的球形物体,于半空中突然炸开。 一片黄烟瞬间弥漫而开,覆盖了方圆五丈之内。 王君临毒名天下,即使是仙隐门的人也是知道的,同样不敢怠慢,春秋奴距离最近,担心黄烟中有毒,脸色大变中,屏住呼吸身形急退,其他追上来之人也是神色惊惧中停了下来。 “一群蠢货!” 半空传来一声厉喝,一道瘦小猥琐的黑影从天而降,急旋如陀螺,速度惊人至极点,而且身形竟然带着一股狂风,瞬息间将黄烟吹散了大半,只是王君临已经不见了踪影,让此人怒吼连连。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没有出现的春秋使者。 便在这时,李宗凤突然鬼魅一般从春秋使者身后还未彻底消散的黄烟中出现,无声无息的一剑向春秋使者后心刺去。 “使者小心。” “大胆!” 春秋奴和后羿少年距离最近,目睹李宗凤竟然敢向春秋使者出手,齐声惊呼,不过他们的距离已经难以阻止要发生的事情。 然而,春秋使者却好似没有丝毫察觉,所以没有惊怒,但却在狞笑。 “恶贼去死!”叮的一声,李宗凤蓄势已久的全力一刺,在刺破春秋使者的衣服后,好似刺在了钢板上,再难寸进。 李宗凤脸色大变,暗叫不好,就要急退,但却已经迟了,也不见春秋使者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身体却已经转过来,而且反手一掌拍飞了李宗凤的剑。 李宗凤全身剧震,脸色一白。 只是不等她有所动作,春秋使者竟然倏忽间来到了她的怀中。 “砰!”! 劲气爆破之声响起,春秋使者一掌拍在李宗凤胸口,直接将其震得离地飞了出去,一头撞在王君临先前立身的大树干上,噗嗤一声,喷出一口热血,脸色一片惨白,已经受了重伤,春秋使者狞笑一声,一步跨出三丈之多,来到李宗凤面前,正准备蹲下将李宗凤抓起,或者想要说一些话羞辱。 不料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李宗凤刚才撞的树后面如鬼魅一般出现,手中一柄细剑向春秋使者闪电般的刺去。 “1号!你竟然还能够动!”春秋使者脸色大变,身形急退。 李宗凤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发了疯的往春秋使者扑去,喝道:“狗贼纳命来!” 这一下,就成了春秋使者口中的1号和李宗凤联手一击,春秋使者一声长啸,脚踢李宗凤的同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后世军刺模样的武器,迎向被称为1号的黑衣杀手。 李宗凤飞了出去,伤势重上加重,吐血连连,脸色惨白一片,但却至少牵制了春秋使者三成功力和精力。春秋使者手中军刺与虽然堪堪挡住了1号杀手蓄势一刺,但他却口鼻耳中溢出鲜血,同样受了不轻的伤。 “挡住他。”春秋使者身形急退,黑夜人犹如影子一般紧紧随形,手中剑一直距离春秋使者半尺之远。 这个时候,春秋奴、后羿少年、天狗、月狐四人围了下来,各出绝招向1号黑衣杀手全力攻去。 1号黑衣杀手心中暗叫可惜,身形竟然从急行之中突然变成急退,整个过程竟然没有丝毫过渡和停顿,如此违反物理规律的一幕让任何人见了都会大吃一惊,但在场仙隐门高手们却好像早就知道,只是一脸的凝重。 锵锵! 后面堵住其退路的春秋奴和后羿少年各自全力出刀、出拳,但那1号黑衣杀手快如闪电一般刺出两剑,春秋奴和后羿少年便如遭雷击,惨叫声中跌飞了出去。 1号黑衣杀手身形闪烁,路过重伤躺在地上的李宗凤时顺手将其提着,很快消失不见。 春秋使者受了伤,其他人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对那1号黑衣杀手好像有着极深的忌惮,根本不敢跟上去,只是围在春秋使者身边,任由其离开。 第四百三十二章 愤怒的苏媚儿 “是隐杀门的门主,1号杀手之王。”妖宫的宫主天狗深吸一口气,看着1号杀手之王离去的方向,神色之中有着深深的忌惮和畏惧。据历代妖宫门主口口相传,他们妖宫有近半的宫主都是被这神秘的1号杀手之王所刺杀,只是他不知道这是同一个人,还是同时代各自的隐杀门的门主。 “好了,从现在你们不要分开了,跟在我旁边,不然必会被1号所杀。”春秋使者脸色异常难看,今日他们计划没有一个成功的,王君临和2号都没有捉到手不说,他们一方天鹰老人死了,春秋奴废了一只手,后羿少年神弓被抢,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那李宗凤贱人也知道了当年的事情要杀他,反被他所重伤,估计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他自己形象暴露,威望必然下降不少不说,他还受了不轻的伤。 …… …… 王君临在密林内全速飞驰,不作任何保留,虽明知会使内伤加剧,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不过疾驰了一会儿,他发现春秋使者一方竟然没有人追上来,让他大为意外。 王君临又跑了一个小时,眼前出现一个荒村,他这才停下,不住大口喘息,找到一间废屋,赶紧盘坐调息。 他不论体力和真气,均已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又受了重伤,胸口翳闷之极,非常难受,此时若有人追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啊!” 王君临吐出一口鲜血,胸臆反舒服轻松许多,勉强坐起来,把龙雀刀从背后抽出,搁在盘坐的腿上。 他的头脑仍乱成一片,此为神疲志散的迹象,忽然一阵晕眩袭境,王君临心呼不妙,如撑不住昏迷过去,对他的功力会有极劣的后遗症。 大吃一惊之下,他收摄心神,奋起仅余的一点意志,苦苦调息。 倏忽间他又回复神智,发觉已是浑身热汗,知道自己已扛过一次内伤的发作,神智清醒过来。 现在只要安坐静养、调气行息个把时辰,凭他过人的体质和扎实的内功根基,应可恢复至少七八成实力。 这样想着,连忙闭上双目,进入经脉内真气运行的天地。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刻半刻钟,王君临忽然感觉有异,正要睁眼,脖子已被冰寒的剑锋压着咽喉,背心要穴被制,失去一切力量的往后倒下,如非对方一手抓着他肩头,肯定四脚朝天。 一股诱人好闻的香味扑鼻而来。 苏媚儿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道:“嘻嘻嘻!没想到师尊他们一群人到处抓你,你最后却落在了人家这个小辈手中,人家可真是好运气呢!” 王君临心中郁闷,心想是你的好运,却是我的霉运啊!他此时不由后悔当时没有在沈光的院子上将此女直接杀了,而且还出手救了此女。 苏媚儿见王君临再无反抗之力,把长剑移开少许,柔声说道:“人家其实舍不得将你交给师尊他们呢!” 王君临咳嗽两声,苦笑道:“媚儿师妹,不要闹,给姐夫护法,姐夫伤势好了之后,带你去见你师姐。” “你带出了2号,莫非你是最近穿越时空而来的时空旅行者!” 一个声音突然在这荒屋里面响起,王君临倒吸一口凉气,苏媚儿也是脸色一变,猛的转身往后看去,却是一个身穿黑衣,面色冰冷,但面貌英俊漂亮的一塌糊涂的年轻男子,在他手上还提着一个女人,苏媚儿看清那女人之后,一声惊呼,喝道:“你是谁,你把我师父怎么样了?” 这黑衣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刺杀春秋使者未成功的隐杀门主杀手之王,他看都没有看苏媚儿,不过随手将手中不知生死的李宗凤仍给了苏媚儿。 苏媚儿一声惊呼,赶紧将自己师父接住抱在怀里,发现师父只是昏死了过去,还活着之后,才长长松了口气,但是看着黑衣年轻人的神色中充满了仇恨:“你将我师父伤成了这样,我不会放过你……。” 不等苏媚儿将话说完,隐杀门杀手之王漠然的看了一眼苏媚儿,懒的没有解释,也没有任何凶狠或者杀意,但是不知为何,苏媚儿只感觉瞬间如坠冰窖,莫名的对眼前之人充满深深的恐惧,嘴里的狠话也是戛然而止。 王君临看着这俊俏的一塌糊涂,漠然冰冷到极致的年轻人,同样如临大敌,但又感觉哪里不对,只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或许是看出了王君临的敌视和警惕,这杀手之王愣了一下,盯着王君临看了半响,毫无情绪的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是时真正的空旅行者,我便不会伤你。” 话音一落,不等王君临说什么,竟然就此转身离去。 苏媚儿检查过李宗凤的身体之后,发现自己没有好的办法救治师尊,便忽地趋前两步,在王君临眼前坐下来,柔声道:“姐夫,我师姐若是在这里,绝对不会看着我师尊受重伤而不医治,听说姐夫你神通广大,你能不能救治我师尊?” 接着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又轻轻道:“我们去见师姐吧!你的伤势有多重,可以上路了吗?” 王君临立即生出戒心,而且李宗凤是否真的重伤,他还没有亲自检查,谁知道是不是对方的阴谋,只是想要通过他找到小雨和陈丹婴他们,冷哼一声,说道:“你为什么不去找春秋使者。” 苏媚儿流露出苦恼的神情,纵是花容苍白惨淡,仍然赏心悦目之极,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师尊和师姐,如今师姐既然和你在一起,我自然要找师姐给师尊疗伤。” 王君临深深看着她,隐隐感觉苏媚儿应该没有说谎,但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他不知道李宗凤已经和春秋使者反目成仇。 王君临正要答话,破风之声自远而近,显示有人正全速掠入荒村,王君临一咬牙,眸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说道:“你解开我的穴位,然后带着你师尊跟我走吧!” 苏媚儿毫不犹豫的便解开了王君临的穴位,然后快速的抱起了李宗凤。 没过多久,在黎明前的暗黑里,王君临带着抱着李宗凤的苏媚儿从另一边悄悄离开了这处荒村。 第四百三十三章 男女有别啊 (非常感谢‘海虎8888’、‘啊葛’、‘书友微风小小’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钟乳洞中,陈丹婴看着受伤的王君临和昏迷不醒的李宗凤,悲伤不已,一个是自己爱郎,一个是恩重如山的师尊,她岂能不担心,不着急。 王君临到了钟乳洞之后,给小雨交待了一句,便找了个地方盘坐调息,他伤势不轻,且真气消耗一空,没有一两个时辰修炼调养,难以恢复痊愈。 李宗凤自有陈丹婴和苏媚儿师妹二人照顾疗伤,再说还有小雨在。 足足两个时辰之后,王君临才缓缓睁开眼睛,内息真气恢复巅峰,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 王君临一睁开眼便看见陈丹婴楚楚可怜的蹲在面前看着他,愣了一下,说道:“丹婴,你这是怎么了?” 陈丹婴道:“师父她受的伤很重,此时虽然已经醒了过来,但听小雨说,她中了春秋使者的冰寒掌,体内有阴寒之气,若是不将这阴寒之气排除体外,活不过一个月。小雨……姑娘说公子修炼的功法非常适合为师父疗伤,所以……” 陈丹婴还未说完,王君临便叹了口气,说道:“我这里没问题,只是你师父她伤好之后……” 旁边苏媚儿赶紧说道:“师父之前对付姐夫是奉了春秋使者的命令,如今她老人家与春秋使者已经反目成仇,自然不会再对姐夫不利,姐夫不必担心。” 王君临无言,苏媚儿和这李宗凤的死他可以不在乎,但陈丹婴的感受他必须要考虑到。而且苏媚儿说的也对,如今与李宗凤既然已经不是仇人,就凭这老道姑是陈丹婴的师尊,于情于理此番自己都该出手相救的。 心中念头一定,王君临忙道:“好,我现在便过去给李前辈疗伤。” 这个钟乳洞往里面拐过弯还有一个小一些洞窟,而且难得的是那里还有一个温泉池。王君临跟着陈丹婴和苏媚儿师姐妹二人来的时候,李宗凤正坐在这温泉池旁边平石上打坐疗伤,脸色依然惨白,全身上下隐隐有阴寒气息弥漫,王君临心想这大概就就是中了春秋使者冰寒掌的缘故。此时李宗凤见了陈丹婴带了王君临进来,脸色陡然变寒,道:“丹婴,你带他来作什么?” 陈丹婴见师父对王君临态度恶劣,知道两人之前仇怨不小,春秋使者这方面的事情自然可以抛到脑后,但是王君临之前一度逼着陇西李氏差点步入死境,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 心中叹了口气,陈丹婴说道:“徒儿是请王郎为师父疗伤的,之前的事情还请师父不要再记在心上。” 李宗凤和王君临顿时沉默不语,李宗凤盯着王君临看了一眼,脸上寒意消散大半,说道:“这小子既然是你的男人,师父即使与他之前有些仇怨,自然不会再放在心上。只是为师武功何等深厚,怎会让这小子来为师父疗伤。” 王君临心想都要死到临头了,这老道姑还死在面子,但面上却一副深以为然的说道:“是啊,晚辈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晚辈在疗伤方面颇有研究,不如让晚辈帮前辈疗伤吧!” 见两人终于冰释前嫌,陈丹婴长长松了口气,她方才真有些担心师父和王君临又打起来,道:“师父,此乃非常时刻,王郎他手段高明,医术也颇为精通,您不妨让他帮你试试吧!” 王君临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前辈既然是丹婴师尊,那就是晚辈的师尊,晚辈给前辈疗伤,也算是尽了一片孝心。” 陈丹婴道:“徒儿和媚儿去门外为师父护法,有小雨姑娘和我们三人在,即使是春秋使者找到这里来,我们也绝对不会放他进来。” 李宗凤突然想起她所受内伤,疗伤过程中男女多有不便,不由急道:“丹婴,媚儿……”正待起身,只感胸口一痛,眼冒金星,只得又重新坐下。 陈丹婴和苏媚儿还以为师父仍是顾及面子,径直走出,到了外洞,去找坐那里仿佛似在发呆的聂小雨去了。 李宗凤喘了口气,咬牙对王君临低声道:“你有了丹婴一个就行了,若是再敢打媚儿的注意,我饶不了你。” 王君临愣了一下,哭笑不得,说道:“晚辈对苏媚儿那丫头可没兴趣。” 李宗凤暗想陈丹婴也不会让他这么做,便道:“你在此坐上两个时辰后便离去,我的伤势不用你来管。” 王君临赔笑道:“前辈,晚辈既然来了,不如就容晚辈为前辈试试,前辈心中应该清楚,前辈的伤若是不及时医治,活不过一个月的。” 李宗凤脸色一暗,但紧接着又脸现怒容,道:“丹婴和媚儿心中急着给我疗伤,没有想到倒也罢了,你也没有想到吗?这疗伤一道难免会有肌肤之亲,男女间岂可轻易为之?” 王君临心想这老女人算起来已经有五十来岁,但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成熟美丽的少妇,可看这样子难道还是一个老处.女不成,这样想着,但面上却一脸尴尬地说道:“这一点晚辈还真没有想到。” 李宗凤一愣,想了一下,点点头道:“你来历诡异,这些事情或许真的不知道。” 王君临又有些犹豫,道:“晚辈若是走了,丹婴见前辈的伤势未有好转,怪罪起了晚辈如何是好?” 李宗凤说道:“我自会去与丹婴解释,不会让他怪到你头上,只要你以后能善待丹婴,我就咳咳……” 李宗凤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王君临问道:“前辈……” 李宗凤掩嘴道:“我没事。” 王君临见李宗凤脸色已呈青白色,竟有些不忍,暗想若真不管不顾让这老道姑死了,不管这老道姑如何给丹婴说,后者也很可能在心中留下阴影,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再说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眼下春秋使者带领的仙隐门一心想将他和小雨掳去,虽说今天让对方吃了不小的亏,但也让血玉佩这枚已知的唯一能源石能量消耗一空,代价不可谓不大。 第四百三十四章 赤身相对 这李宗凤实力高深,天下间能够胜过她的人不会超过一手之数,已知的也不过是春秋使者和那神秘的隐杀门门主杀手之王而已,另外或许还有那个据说从来不出春秋谷的春秋谷主,这样的高手若是能够让其站在自己一边,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帮自己的大忙。 有了这些念头,王君临忽然不管不顾的走上前,盘腿坐在李宗凤身前,李宗凤瞪了一眼王君临,叱道:“你小子要作什么?” 王君临从怀中取出一方白绢,肃然道:“前辈乃丹婴师尊,也是晚辈的长辈,晚辈若是见死不救,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请前辈放心,晚辈以白绢蒙目,绝不敢起丝毫冒犯之心。” 李宗凤见王君临将双目蒙上,暗想罢了,自己身上的伤若再不及时救治,恐怕还真活不了一个月了,那春秋使者狗贼寒冰掌歹毒之极,自已又是女子,身体偏阴,不借助王君临还真难以痊愈,便说道:“难得你有此心,好吧,你坐到我身后来。” “哦!好的。”王君临怔了一下,傻傻的摸索着走到李宗凤身后,李宗凤见他笨拙的样子,唇边不由得微露笑意。 可等了半天王君临也没什么动静,李宗凤有些不耐了,道:“你在做什么?” 只听王君临讪讪地说道:“前辈,晚辈不知该应如何疗伤,晚辈还从未以内息真气给人疗过伤。” 李宗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强忍着斥骂的冲动,将左手伸到身后道:“你我单手互握,两指抵住脉门太渊、大陵二穴,另一手斜贴住我后背,五指分别对应神道、心俞、神堂、灵台和至阳五处大穴,内息由你掌中劳宫穴输入我体内。” 原来如此,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王君临暗道,果然与在后世武侠小说和武侠电视剧中看的不一样,幸亏没有傻呼呼贸然将双手按到她背上。 王君临双目被蒙,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李宗凤背上那几处穴道。李宗凤冷哼一声,轻骂道:“你师父定是浪得虚名,怎么连闭目打穴的功夫都未曾教你?” 王君临不好意思地说道:“师父还真没有教过这些,真的。”记得那尸道人长枯子一心只想让他修炼那无名道家功法,让其内息有成,哪管过这些。再说谁会傻不愣登地蒙上眼睛再去点人家穴道。 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王君临凝气收神,缓缓将内息渡入李宗凤体内,果然感觉到有一股寒气在她体内流动。王君临按李宗凤所说的小心翼翼地将那股寒气往脉门逼去,可那寒气并不受控制,不时四处乱蹿,王君临有心无力,没多久已是鼻息微促,额头冒汗。 忽听李宗凤长叹一声,道:“王君临,将我衣衫解开吧。” 王君临手一颤,差点儿栽到地上,吃吃道:“前辈,这个这个……晚辈不敢。” 李宗凤没好气地说道:“你武功还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还做不到隔衣疗伤,内气为无形之物,隔了三层衣服输到我体内的不及你功力的两成,再勉力为之对你身体有害。” 王君临一边咒骂着前世骗人的电视剧,一手伸入李宗凤松开的袍内,心情却是颇为紧张,竟再也找不到方才那几处穴位,在李宗凤背上抚来摸去,只觉肌肤滑若凝脂,心想这女人身体皮肤怎么保养的,都这个年龄了,皮肤跟着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似的,手感着实不错。忽然回过神来,王君临感觉大事不妙,可越急越是难以找着。 李宗凤果然羞怒交加,急道:“你到底行不行,没这本事别说大话。” 王君临忙道:“晚辈肯定行,请前辈宽心。”差点儿连晚辈一定努力也顺口说出,不过既然做了就做到底,半途而废不但徒劳无功,而且只会令李宗凤凭添不满,说不定没有被春秋使者的冰寒掌害死,直接被自己所为给羞愤而死。 李宗凤道:“算了算了,把你那蒙着眼睛的白绢也取了吧,别做这掩耳盗铃之事了。” 王君临将那白绢取下,将食指伸到口中狠狠地咬了下,暗骂道:抖什么抖,从后世到穿越到这个时代,摸过的女人也不少了,搞的跟小处男似的。 终于找到那几处穴道,王君临不敢再心猿意马,全神贯注地为李宗凤驱逐体内寒气,过了约一个半时辰,李宗凤说道:“王君临,松开我吧。” 王君临长吐了口气,已是大汗淋漓。 李宗凤将衣衫系好,将先前王君临蒙目的那块白绢递给他,道:“擦擦汗吧。” “多谢前辈。” 李宗凤看着王君临这副狼狈样,神色越加温和,微笑道:“此番辛苦你了。” 王君临俯首道:“这是晚辈分内之事。” 李宗凤见他毫不居功,心中满意,暗想这小子还是不错的,丹婴能够跟了他也是好事。 王君临调匀气息,不敢再在此地多待,道:“前辈既已无恙,晚辈告退。” 李宗凤忽道:“且慢。” 王君临心中哀叹,还有什么事啊!他总感觉经过刚才疗伤之后,和这上老道姑待在一起,氛围有些怪怪的。 李宗凤沉思半晌,道:“王君临,春秋使者那狗贼被隐杀门门主杀手之王所偷袭,受了重伤,春秋奴也废了一只手,其他人担心杀手之王再次出现,一定会和春秋使者抱团离开,所以短期内你不用担心他再来找你。” 王君临一脸感激,肃然说道:“多谢前辈,晚辈明白了。” 李宗凤冷笑道:“你也不用感谢我,我与那春秋使者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已经发誓一定要杀了他,你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什么,我都会与你联手,全力帮你对付他的。” 王君临眸中精光一闪,心想刚才一番忙活没有白废,说道:“不知前辈如何帮晚辈?” 李宗凤神色中涌现出残忍狠毒之色,说道:“仙隐十门,隐杀门早在数十年前背叛春秋使者,而那一洞便指的是春秋使者本身一脉。其余八个门派各有特点,对春秋使者的忠心程度也有很大的区别。” PS:今晚上依然正常三更————还有一更会稍微晚一些。 第四百三十五章 图谋龙宫 “比如那神箭门后羿便是春秋使者最忠心的一条狗,此外对春秋使者最为忠心的便是龙宫、天鹰宫。” “药谷一脉早在春秋使者出现之前便已经存在,只不过他们门中有一部非常重要的药典是第一代春秋使者所赐,当时药谷谷主便发誓历代药谷忠于春秋使者。墨门的情况和药谷很相似,机关傀儡一道多次受历代春秋使者指点,据说当时的墨门传人与第一代春秋使者打赌,在机关傀儡一道上输的一败涂地,打赌输了,受赌约限制,历代墨门不得不听从春秋使者的命令办事。” “而妖宫历代宫主其实就是春秋使者弄出来的怪物,据说所修秘法有很大弊端,到一定地步非常依赖于春秋使者的药丸,否则生不如死,所以那天狗表面上对春秋使者言听计从,但是实际上心中最狠的人便是春秋使者,所以若是有人能够解决了妖宫宫主天狗的弊端,整个妖宫必然会成为春秋使者的敌人。 “天魅门主月狐我一直不知道这妖女与春秋使者的关系,且此女一身魅惑妖术诡异之极,你日后见了此女,一定要小心,不要着了其道才好。” “至于春秋谷……与春秋使者的关系最为特殊,如今春秋谷实际上就两个人,一个是谷主,从不离开春秋谷,另一个便是春秋奴,一身武功不弱于我,但如今废了一只手,一身实力至少降低了一成。但依然可以轻易斩杀寻常的破功期高手。” 王君临静静的将李宗凤所说记在心中,听了之后没有立刻便说什么,沉思半响之后,才说道:“前辈可知道仙隐门各派山门所在?” 李宗凤说道:“仙隐门各派山门除了对世俗朝廷军队的防备之外,彼此之间也互相防备,所以山门所在是仙隐门各派最为隐秘之事。” 顿了一下,李宗凤可能想明白了王君临打听山门所在的目的,身体一震,略一犹豫,咬牙说道:“龙宫所在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其他各门派宗门我只是有一些大概的猜测,你若是想做什么事情不如先从龙宫做起,我会帮你将龙宫中死忠于春秋使者的人全部杀了。但龙宫实力非同小可,光是破功期高手除我之外就有三个,滞固期弟子更是多达十九人,其余一百多名弟子全部是筑基期。这样的实力若想将其覆灭,一是离不开精心谋划,二是至少也要三千人以上的精锐大军,此外,还需要你和我,还有你身边那个名叫小雨的家伙,由我们三人亲自带队,才能够做到将他们一网打尽。” 王君临目光一闪,说道:“前辈既然想和晚辈对付龙宫,晚辈有机会削弱春秋使者的实力,自是愿意的,而且前辈与春秋使者的消息传回龙宫,说不定龙宫会派高手杀入你们李家祖宅,所以晚辈认为若真的要剿灭龙宫,那我们动作一定要快。” 李宗凤闻言,不由脸色一变,当即便说道:“好,龙宫位于陇西郡贵清山脉中一个山谷大湖中的小岛之上,因为那小岛从远处贵清山顶俯瞰犹如一条龙,所以那山谷叫龙谷,小湖叫龙湖,湖岛上面的宫殿自然叫龙宫。我们现在便出发,路上你不妨调兵遣将,我们再详细的敲定一下计划。” …… …… 早在来之前,王君临便让沈光和许敬宗带人在天水郡清水县城中某个大宅子里面等他,二人严格按照王君临所说,就在王君临进入山中的第三天,他们便来到这里。 “侯爷。”清水县城某个大宅,门口的大汉看清竟然是王君临,赶紧向他行礼,王君临是通过沈光特意安排的‘鬼眼’探子留下的标记,一路上寻找到了此处,没想到门口大汉竟然还认出他来了。 挥手制止了门口大汉进去通报,他向里面走去,身后是陈丹婴、聂小雨、苏媚儿和李宗凤,大大小小的四个绝色美人,让门口大汉看直了眼,直到李宗凤很随意的看了他一眼,这大汉一个激灵才收回目光,只是哈喇子流了一地。 宅落深处隐隐传来极激烈的争吵声,等绕过影壁之后,声音顿时大了起来,话语里充满着大声的指责,与打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失望愤怒。 王君临停住了脚步,回头自嘲一笑,对一众美女说道:“一点小事,你们先在客房休息。” 说着话,他挥手喊来门口大汉,让他去找人安排,然后他独自一人耐着性子在外面听了半天,这才轻轻咳了两声,将双手负于身后,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入了正堂。 正堂之中,两个人正面红脖子粗,像两只斗鸡一样对峙着,对峙的双方,一方是许敬宗。一方却是许久不见的刘子明。 去年那场科举考试之后,刘子明一同好友房乔等十三寒门士子在王君临暗中照顾上得以高中,成为朝廷命官,如今在官场和士林中他们十三人被称之为“寒门十三子”。可才能不弱于这十三人的刘子明没能高中,后来成为王君临的幕僚,再后来王君临离京之后,一行人遇到上官虎带领秦岭山脉中山贼来围杀,反被王君临所败,最后上官虎带领飞虎寨投靠了王君临,当时王君临便将安置飞虎寨近万百姓的这件事情交给了刘子明。最开始的时候本想将这些人安置在张掖郡,但考虑到张掖郡的贫瘠且良田稀少,前几天刚刚经受了雪灾。当时便又传信给刘子明让其特意安置在天水郡,当然王君临当时给天水郡太守和韩子良等人打过了招呼,让当地官府配合帮忙安置的。 而刘子明也着实表现出了较强的能力,这数月时间中已经将这近万飞虎寨百姓安顿的井井有条,算是在天水郡立足了。 王君临进门之后。就冷眼看着刘子明与许敬宗吵架,发现刘子明是气势逼人。许敬宗却冷笑连连,稍一听,便知道是为了什么,冷哼了一声。 PS:我想说的是,我是兼职,每天白天上班,晚上利用休息时间码字,能够保持这样的更新,我已经尽了全力,与那些已经成神而全职码字自然没法比的,所以有个放在古代绝对是一名优秀监察御史的老读者拿我与某个全职大神比更新字数,讥讽我还好意思求票票,我想了一下,我还真好意思,因为我至少每天晚上都码字码到实在困的不行,才休息的,为此睡眠时间一直不足。希望大家嘴下留情———— 第四百三十六章 单纯的刘子明 争吵中的二人听出了王君临的声音,同时间被吓了一大跳,起身向王君临躬身一拜,说道:“拜见侯爷。” 王君临苦笑一声,说道:“吵架也要关起门来吵。这是我听着了,如果让外人听见了……只怕还以为我王君临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大事情。” 大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想到自己争吵的内容全数落在了王君临的耳中,不论是许敬宗还是刘子明都有些忐忑和尴尬。 二人请王君临当中坐下,分侍两旁,虽然年龄上王君临和他们差不多,不过主从的关系在这里,而且他们对王君临的敬畏也是发自内心的。 刚一坐下,刘子明见王君临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便又将尴尬和忐忑抛到了脑后,迫不及待的且痛心陈述道:“侯爷,卑职以为许敬宗跟在侯爷身边,未能做到拾遗补缺,用心做事,不是一个合格的幕僚。” 许敬宗顿时气的脸都绿了,想要争辩,被王君临挥手止住,一看王君临的神色,许敬宗心中一定,便冷笑着坐等刘子明继续说。 “子明你说说看,敬宗为何未能用心做事了?”王君临颇有些好奇的说道。 刘子明一脸正气的说道:“侯爷,你前些日子既然已经拿到了陇西李氏谋反的证据,为何不将他们连根拔起,而是与他们妥协将祸水东移给弘农杨氏。侯爷应该知道,每一个门阀世家都是大隋朝廷的一颗毒瘤,整个雍州虽然不至于被陇西李氏一手遮天,但无数百姓被他们所欺压。可侯爷最终放过了他们。侯爷这件事情明显做错了,可许敬宗在身边为何不加以提醒?卑职以为我们身为侯爷身边幕僚,一定要直言进谏,方是正道!” 王君临对刘子明的性格自然是知道的,充满正气,相比许敬宗先后给越国公杨素和当今太子杨广当过幕僚,刘子明在给他当幕僚之前就是一个读书人,虽不至于书呆子,且聪慧机灵,但对官场、对门阀世家、对朝廷的了解和理解还只处于表面上。 不过这些事情王君临都不担心,等刘子明在他身边经历一些事情之后,自然会快速成长。他此时想到的是,自己与陇西李氏将祸水东移给弘农杨氏这件事情,连刘子明都能够看的出来,那当今陛下杨坚肯定也能看出,各门阀世家也能够看的出。 现在想来,当时急着赎回陈丹婴,一心想早些弄清楚自己与春秋使者的关系,这件事情虽然巧妙,但却是有些着急,做的过于粗糙了。皇帝陛下在圣旨中没有对他进行任何封赏,或许这也是原因之一。想到这里,他才想起皇帝下旨让他去京城,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等迅速的将龙宫解决了之后,要赶紧启程,否则说不定会节外生枝。 刘子明刚才说有些放肆的话其实心中是有些担心的,此时见王君临半天没有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以为侯爷没有怪罪不说,还听进去了,不由的大为欣慰。 但这时旁边许敬宗一脸讥讽的看着他,说道:“子明兄将这件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侯爷若是真的不计后果的将陇西李氏铲除,先不说在对方全力反扑的情况下能不能做到的问题,就算做成了此事,必然彻底与所有门阀世家撕破了脸面,所有门阀世家定会摆出各种姿态逼迫皇帝给个说法,而皇帝为平息众怒,不让江山动荡,多半会将侯爷推出去当替罪羊。” 刘子明将脸一仰,清傲之中带着沉痛说道:“为了江山社稷,为君尽忠乃臣子本分,更何况这只是你的猜测,皇帝陛下必然会全力回护侯爷。” 王君临暗中叹了口气,若是让刘子明知道他还拿了李氏二十万两银子,不知道刘子明会怎么想。不过,这刘子明倒是个好臣子,但等再过十来年江山破败,百姓水深火热,十室九空的时候还会不会对皇帝这般忠心。 王君临本不想说什么,但终是忍不住教育刘子明道:“如果你我想要做什么事情,就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先不说其他门阀世家,陇西李氏乃千年世家,不论朝堂,还是民间,亦或是军中,底蕴之深厚,不是你所能想像的,而且李氏能杀人,会杀人。到了真正鱼死网破地时候,也不会忌惮杀了我和身边所有人!你我若是死了,便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说到这里,王君临冷哼一声,又接着说道:“看来这些天你不在我身边,心思越来越单纯了,我估计在京城当官的房乔等十三名寒门官员这半年以来成长很大,过些天你随我去京城,或许从他们身上能够认识到一些事情,你要记住你若是想为朝廷,想为天下百姓做什么事情,若是朽木一块,你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刘子明傻愣愣的,他十年寒窗,还未做过官,哪里真正感受过人间的凶险,朝堂的复杂,门阀的厉害,皇帝的心思,此时被王君临一顿批评,终于清醒了少许。 略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王君临挥挥手说道:“罢了,先不提这些事,我刚派人叫了沈光过来,有一件大事要商议,你在旁边看着,以后这些险恶之事你也要参加,多长长见识,以免以后没有了我的庇护,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子明垂头丧气,但知道侯爷依然将自己当心腹看待,也算松了口气,只是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忽然想到自己来此主要事情,说道:“侯爷,在沈光来之前,卑职给您汇报一下飞虎寨万名义军家人安置的事情。” 王君临虽然通过鬼眼提供的一些情报大体知道了这件事情,但当面听刘子明汇报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秦岭绿林十八山寨势力最为庞大的是飞虎寨是上官虎嫡系势力,而上官虎身为关中绿林道的总瓢巴子,号称坐拥飞虎山弟兄近万,这些其实都是虚的。 PS:今晚上五更———— 第四百三十七章 藏兵之处 (非常感谢‘海虎8888’、‘apharmy’、‘孤勇英雄’、‘xmz123456’、‘achelless’、‘天天向上92’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事实上,秦岭山中各个山寨里面大部分人也靠种地过活,跟外边没什么两样。若是按照朝廷的规矩整编,能当兵吃饭的,也就是一两千人。剩下的,大多都在山里面种地开荒,少部分不喜种地的靠打猎自生自灭。 所以,能够被王君临收服,由贼兵变成官兵,这些家属们其实是最为乐意的。山中的田地,哪有外面的良田好。 王君临当日路过天水郡时,发现天水郡清水县有不少荒地,所以才找天水郡太守和韩子良帮忙。对于天水郡和清水县官员来说,这清水县周围,无主的荒田有不少。飞虎寨的人来了,能自己养活自己,他们官府需要付出的,只是给这近万人一个正经百姓的名分而已。 只要一纸文告,证明来天水郡清水县安置的男女都是良善百姓,就可以获得上万的丁口,并且这些丁口还自带安家费用,无须官府再操心分毫!这笔买卖,怎么看,怎么合适! “子明,对于地方官员来说,政绩就得摆在第一位。一年之内,全县丁口增长近倍,如此泼天大的功劳,那清水县令恐怕做梦都会笑醒,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帮你,更何况还有侯爷的面子在里面,所以关于官府的态度你一定要有清醒的认识,不要以为当官的都会是一心为民为做事的好官。”眼见刘子明对清水县令极为感激和赞赏,许敬宗撇了撇嘴忍不住说道。 这话,可就与他刘子明所说格格不入了。一下子将其对官场规则的细致了解展示无疑,多多少少对刘子明又是一次提醒和打击。 前些年清水县附近有一个势力颇为庞大的羌族部落,以往曾经多次装扮成山贼出山抢劫汉人村庄,但每一次都把事态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且每次抢劫之后便钻入深山,所以官府一直对其没有办法。连续数年折腾下来,清水县人口一直难以增长,而且主要集中在县城附近,距离县城较远地方,则是大片大片的无主荒地,一个又一个废弃的村寨。每每到了晚上,狼和野狗的号叫声不绝于野,鬼火绕着空无一人的村庄滚来滚去…… 直到前年那场大战,因为有羌族戈刀部被景教波多法王忽悠的和突厥人联手攻下了陇西城,战后隋帝极为震怒,下令将天水和陇西两郡的羌族部落下狠手整治了一下,清水县的羌族部落也被重创,迁移到了深山之中。只是这才过去一年多时间,清水县人口并没有增长多少,附近留下的荒村荒地还很多,刚好便宜了飞虎寨的人。 对官府来说,想要市井繁荣,想要收取充足的税赋,就需要更多的百姓,甚至每县、郡人口增长本身就是地方官员重要政绩审核的目标。所以有王君临出面担保,从飞虎寨里头出来的百姓不再重操旧业,天水郡和清水县官员就只会唯恐出来的人丁不够多,绝对不会因为这批人的出身问题,就硬将已经砸在自家脑门儿大功向外推! “当时侯爷改变注意,将他们安置在这里,其实卑职是极为同意的,因为当时刚好能够赶在入冬之前,安置到这里。只要他们能顺利落下脚来,到了明年开春后,就好办多了……”刘子明知道许敬宗说的有理,是自己想错了,便不想再说这件事情,而是说起了农耕之事。 王君临点头道:“不错,当时不抓紧点儿时间,怎么赶得上今年春播!这摆弄土地的事情,向来最是严苛,春天时多耽搁三五日,秋天是往往就意味着少收两成的粮食!” “不过,侯爷,有件事情卑职要向您禀报,飞虎寨的人既然都已经金盆洗手了,昔日所用的铠甲兵器卑职以为要收缴了才行,可是他们不同意。”刘子明很严肃的说道。 王君临目光一闪,心想在这个皇权被世家门阀严重分化的朝廷之中,若是没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武装军队,在敌人真正想要杀你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再加上他很清楚历史的轨迹,所以便提前进行一些安排,金城郡黑石山白蝎帮里面有三千虫妖帮忙炼化的死士,后面铁枪寨郭铁枪带领麾下数百精英也被王君临安排在了哪里,这些人就是他的一处藏兵,而天水郡清水县这近万飞虎寨安置百姓同样是他一处藏兵,这些想法他自然不能给刘子明说明白,只好说道:“为什么要收缴,这附近山贼和冒充山贼的羌人部落也不少,他们安置的地方之前被山贼抢劫过,万一山贼又来怎么办。” 刘子明愣了一下,还想说什么,沈光从外面匆匆赶来,王君临不再理会刘子明,不等沈光行礼,便说道:“这是一封信,你先看,看过之后,有什么疑问,现在便问出来,我给你解答,完了之后,你带着我的令牌,亲自带着信以最快的速度去黑石山,到白蝎帮调动他们做一件事情,具体怎么做,我信里面已经写的很清楚,你到了之后和陈玄鹏、郭铁枪具体研究细化你们的计划,现在便出发。” 说着话,王君临将信交给了沈光,后者仔细看过之后,问了几个问题后,便快速离去。 “敬宗,你提前准备好五百木桶和一百辆车马,等明日到了天水城,我会和韩子良将他们守城用的猛火油要过来,到时候你带人装好,务必于三日内运到陇西郡贵清山外麻家镇。记住,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运送的是猛火油。”王君临又转头对许敬宗肃然说道。 旁边刘子明闻言大惊,想要问什么,结果一看许敬宗这个当事人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下来,而且就此离开去办事去了,他才若有所思,或者说在反思自己相比许敬宗,是不是说的太多,问的太多,要知道自己只是侯爷身边的一个幕僚,自己好像逾越了。 …… …… 第四百三十八章 毫无防备的龙宫 初春的夜晚,贵清山中冷风低啸,四周几乎漆黑一片,借着黯淡的星光至多只能看到三五步之遥。 贵清深山里面有一个极为隐秘的山谷,谷中有一个三百多亩大小的胡泊,此时湖边的芦苇丛中却是黑影幢幢,不时传来有人搓手的响动和哈气声,三月份的雍州深山夜晚也只是比冬天稍微暖和一些。 可能是无数年来从未有外敌来攻的事情出现,亦或是他们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龙宫所表现出的警惕远远低于王君临的预期,许敬宗运来的五百木桶猛火油和沈光、陈玄鹏带来的三千多精兵分散着来到贵清山外时,龙宫没有任何人察觉,事实上龙宫从未有派出哨兵或者探子的习惯,因为他们以往下面有陇西李氏,在陇西郡这地方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了陇西李氏。这个习惯却是极大的方便了王君临的行事。 趁着黑夜,王君临下令让三千多精兵背着五百桶猛火油进了山谷,为了不惊动龙宫,他将大部分马匹留在了十里外,留下一百人看守,其余人一路步行赶到此地。 “前辈,可确定龙宫就在此湖中央吗?”王君临小声问道,他左边是面色冷漠的聂小雨,右边是陈丹婴、李宗凤,苏媚儿这几日一直跟在沈光后面。 李宗凤冷哼道:“废话,我在这地方待了数十年,怎么会记错地方。你若是不相信我,问丹婴吧!” 旁边陈丹婴笑了笑,说道:“王郎,你看,湖中那团黑影就是龙宫了,那两个红点是龙宫大门前挂的两盏大红灯笼。” 王君临凝神眺望,果然依稀可见有两个细小的红点在晃动,笑了笑,对李宗凤说道:“请前辈见谅,晚辈只是习惯性的问一下。” 李宗凤瞪了一眼王君临,懒的再说什么。她此事的心中其实并不如表面那样平静。 一名隶属鬼眼的探子匆匆走来,俯首低声道:“启禀侯爷,沈统领、陈帮主、许先生三人派人来报,他们已经带人到达指定区域,请侯爷示下。” 王君临点点头,道:“按原定之计,将人手和猛火油间隔两丈沿着湖边散开,确保湖边没有空隙,人手散出去之后,就让他们将猛火油倒入水中,尔后准备好羊皮筏子,后面行动随时听我命令行事。” “遵命。” 最紧要的时刻就要到了,王君临默默想道,若在他们来之前半途中为龙宫所发觉,里面的人仓皇逃命的话,这三千多大军不但拦不下多少人,而且必然死伤惨重。 “没有任何桥梁,看来岛上人的果然都是通过船只出行进入的。”王君临对此次行动越来越有自信了。 王君临转身向旁边吩咐了一句,他身后百名鬼眼高手便将提前准备好的羊皮筏子推入湖水中,王君临和李宗凤、陈丹婴、聂小雨挑选其中一个跃了上去,王君临随手拿起一个船桨,羊皮筏子便向岛上射了出去,其他鬼眼高手也纷纷上了羊皮筏子,向岛上划去。同样的一幕,其他方向也同时在发生,数百个羊皮筏子将两千精兵.运往岛上,这里将留下一千人,做为第二道线。 两三百丈的距离费时很短,转眼间那两盏灯笼已如米粒般大小。王君临将手高高举起,众人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虽然船桨划动的声音还存在,但在冷风的呼啸声和芦苇的沙沙声中几乎细不可闻。 李宗凤凝神看了一下,带着众人改变方向,避开龙宫正门又划行了一会儿,悄悄上了岸。 “有七处地方藏了人。”王君临带着聂小雨借着小岛周围芦苇的掩护,小心翼翼地绕着小岛转了一圈,聂小雨目光闪动几次,便发现这小岛的四周约有六七个暗桩。 王君临知道似这等暗桩通常有些特殊方法与龙宫内联系,何况还不知道这些暗桩是何时换岗,在摸不清底细的情况下切不可随意出手,若是被龙宫内之人发现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王君临算了下,根据李宗凤和陈丹婴所说,这龙宫并不很大,院墙离湖泊还有四五十丈的距离,而在今晚的夜色下,凭自己的眼力最多也只能看到七八丈,刚才能够远远的发现暗哨,纯粹是聂小雨那双不知道拥有多少功能的眼睛。所以这些暗桩现在根本看不见他们。而且借着风声和芦苇晃动声,只要大军接近到离岸三十丈距离再冲锋,龙宫内之人就算接到这暗桩的传信也来不及逃脱了,更何况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在湖上,以及湖外面还有两层包围杀着。 没过多久,四面八方传来消息,两千精锐大军都已经上岛,李宗凤看了看黑暗中龙宫隐约可见的轮廓,心中有些感慨,传承数百年的龙宫在劫难逃了,平时没有注意,现在看来龙宫居然毫无防备,龙宫的宫主实力比她李宗凤还要高一筹,经历了上一代春秋使者,即使是当今春秋使者都对其颇为礼遇,一直以来龙宫因为陇西李氏的关系在陇西郡都是高高在上的俯瞰众生,却没想到稀里糊涂的便迎来了灭顶之灾。 对于龙宫竟然毫无防备,而他们今晚上行动如此的顺利,以致于王君临此时有些疑神疑鬼,低声说道:“前辈,龙宫至今都没什么动静,这是不是有些反常。” 李宗凤冷笑道:“你把他们想的太高明了,论武功龙宫的高手的确不少,最差的都是筑基期,这在大隋军中都已经能够担任都尉,更不用说还有一批滞固期高手和数名破功期的高手。但这些人这么多年一直由我陇西李氏供养,世俗之事根本没有怎么参与,除了对其他仙隐门有所防备之外,对朝廷和世俗的力量从未有过警惕和提防。” 王君临想了一下,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心中彻底放下心来。 此时开战在即,王君临不再胡思乱想,虽然远处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知道陈玄鹏和沈光带领两千精兵已经上了岛,将龙宫从四面八方包围。 第四百三十九章 龙宫覆灭(上) 王君临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传令,冲!” 数十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声离弦而出,原本分散四面八方的两千死士逐渐聚拢向小岛上龙宫围去,这些死士除了手持兵器,腰挎弓箭外,每人身上居然还背着两大捆干枯的芦苇,形状颇为可笑。 距离不到十丈时,几个暗桩终于发觉不对劲,纷纷向龙宫内示警并冲出来狙击,身形矫健,武功不弱,担任哨兵竟然都全是筑基期高手,但又如何能抵得住两千大军冲击,几声惨叫后,不等他们冲上前,便被箭雨所覆盖,射成了刺猬。黑石山三千人都是由突厥最精锐的战士组成,只不过他们已经被虫妖练成了死士。 毫不停顿地冲到距离龙宫五十步距离,所有人把背上芦苇往地上一扔,将龙宫团团围住。最后登岸的一些士兵,竟然从羊皮筏上面还推下了数十辆简易的投石车,只是上面一块石头也无。 龙宫的院墙果然离岸边还有近五十丈距离,王君临带人冲到离院墙二十丈左右停了下来,前三列士兵将手中盾牌架成一个盾墙,后排士兵张弓搭箭瞄准了龙宫。 龙宫所在庄园中终于发觉有异,不时传来惊呼喝骂声,一个清越的声音突然高声说道:“外面可是大长老宗凤师妹带来了大隋的军队?宗凤师妹万不可干冲动,出来与师兄一见。” 王君临转头看了一眼李宗凤,后者低声道:“我这位师兄对春秋使者忠心耿耿,否则我也不会对龙宫赶尽杀绝的。眼下我却不想与他们再说任何话。” 龙宫宫主见无人回答,语气中显得更为不安:“师妹,不管你与春秋使者有何仇怨,但都与本宫弟子无关,老夫愿自缚双手,前去见你,我们当面将此事说清楚。” 王君临心中一动,这龙宫之主真若前来,也许可以从他口中得知一些秘密,李宗凤却忙道:“我这师兄一身实力深不可测,近战之下若是拼命,我、你和丹婴三人联手才能挡住,对方其他两名长老同样是破功期高手,实力不比我弱多少,若是趁机冲出来,你属下这些人的箭未必就能挡住,到时候他们若是冲入军中,必然会引起大乱,对方其他弟子趁乱冲过来,你这两千人不说杀敌,说不定全部交待到这里都有可能。” 此时龙宫大门突然大开,一个白衣老者自缚着走了出来,李宗凤目中杀机顿现,王君临见此,略一犹豫长喝道:“放箭!” 令行禁止,他的声音传遍了全岛,两千死士齐齐射出手中之箭向那老者射去。 那老者大惊,猛力一挣,绳索登时寸断,他身手极快,身形突然拔高,化为一道轻烟,巧妙的避开了箭雨,如鬼魅一般向王君临所在扑了过来。 王君临瞳孔一缩,喝道:“小雨,射死他。” 小雨闻言,从背上快速的拿下王君临从神箭门后羿哪里抢来的神弓,二话不说,瞄都不瞄便射了出去。龙宫宫主如此速度,天下间不管是谁,即使是拿着神弓都难以捕捉和锁定,但是若由聂小雨这个不是人的家伙拿着神弓那就不一样了。 这老头,不愧是龙宫之主,聂小雨松开弓弦的瞬间,他便察觉到了危机,身形陡然停下,手中多了一把阔剑,以最快的速度向正前方虚空中劈去。 锵的一声巨响,金石撞击声传来的同时,人们看见龙宫之主阔剑所劈正前方有火花闪过,然后老头便向后跌飞出去,如此距离之下这老头能够凭借着生死感觉挡住神弓一箭,不得不说实力果然恐怖,但神箭的力道却也不是他所能抵挡的。 “分批次放箭!” 趁此机会,王君临一声令下,两千支羽箭又射了出去,老者于半空中一声怒吼,将身上长袍一捋成棍,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风,将第一排箭雨挡下,但这两千死士本就是精锐军队,突厥人又箭术极精,极为成为死士技艺没有失去,相互配合默契,绝非像江湖人一般一味乱射一通,而且层次分明绝不间断,老者瞬间便感不支,忙退入院内。 王君临叹了口气,李宗凤刚才没有说谎,若是任由这老头所谓自缚过来,必然会生乱子,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多亏有小雨这个非人的家伙存在,否则两千精兵的箭雨竟然挡不住这老头。 不敢再耽误下去,王君临向身后挥了挥手,只听三支响箭连发,王君临脸上露出笑意,随手取过一捆芦苇,道:“点火。” 四面八方两千名士兵点燃了一捆捆芦苇,两人一组抓一捆,助跑几步一发力便将一捆芦苇扔进了龙宫墙内,另一些士兵将几捆芦苇捆在了一起放在投石车上,点燃后一按机关便远远地投入龙宫内院中去了。这些芦苇上面都已经浇上了猛火油,在空中便熊熊燃烧起来,落地后一震便散了,捡都捡不起来,而且数量又多,近千捆芦苇从四面八方一同落下,龙宫内几百人又如何抵挡得住,不一会儿龙宫便成了一片火海。 前排的弓箭手则是严阵以待,那些想翻墙而出之人方一露头就被群箭逼了回去,或者直接射落墙下,另有近百人刚在大门出现就被几通箭雨射死大半,冲不到十丈便尽数毙命。 但是,下一批冲来的人手中拿着之前死去的人尸体,或者门板等挡箭之物,在三名破功期高手的带领下冲了过来。 王君临见此,知道以这些人的速度,箭雨作用已经不大,便下令道:“上羊皮筏子,回撤。” 王君临一声令下,两千死士以最快的速度上了羊皮筏子,然后向湖的另一边岸上划去。龙宫的人显然没想到王君临一行退的如此果断,心中惊疑的同时,愤怒的追到了岸边,看着距离他们有二三十丈的羊皮筏子,当即便有二十多名实力高深,轻功不弱的龙宫弟子玩起了水上漂向羊皮筏冲来。 PS:第四更送上,还有第五更———— 第四百四十章 龙宫覆灭(下) 只不过玩水上漂的这些家伙手中没法拿着同伴的尸体或者门板挡箭,顿时被射死近半,剩下的见机不对,直接落在冰寒的湖水中,有一些往回游去,但也有极为勇敢的家伙,竟然向羊皮筏游了过来。 不怕死的毕竟人数太少,且湖水冻的够呛,没有弄起多大动静,便被箭雨射死,或者被乱刀砍死,不过也杀死十多名死士,让王君临心疼不已。 “杀了我们近半弟子,还想跑,每个人找踏脚和挡箭之物,然后随本宫主给我追上去,将他们全部杀了。”刚才就那一会龙宫弟子被射死烧死近半,龙宫之主确定来犯之敌主要是世俗寻常士兵之后,愤怒无比,杀气冲天的吼道。 龙宫的众弟子喝骂声中,很快便或弄到一块板子,或者一块木头,然后找一块板子用来当盾牌,手中提箭,脚踩木板,如箭一般向湖对岸冲去。只是这一耽误,王君临已经带人退到了岸上,早已等候多时。 黑暗之中,愤怒之下,已经全部进入湖面之上的龙宫之人没有注意到湖面上飘着一层火油。 “换火箭,发射。”王君临下达了今夜最后一道命令。 一片火箭发射而出,对龙宫弟子并未造成多大伤亡,但火箭落在湖面上之后,整个湖面便燃烧了起来,而且瞬间便化为一片火湖,将湖面上的数百龙宫弟子包围在火海之中。 惨叫、怒吼、求饶、咒骂声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王君临看着这一幕,突然发现自己穿越以来,用火攻的次数还真不少,看来自己的确是擅长用火攻。 李宗凤在一旁听着里面惨叫之声越来越稀,神色复杂,陈丹婴和苏媚儿一脸不忍。 这被烧死的才两三百人,王君临去年火烧水泉关,一把火烧死了三万大军,数月前祁连山中一把火烧死了突厥五千银狼王骑,所以这点小场面对他没有任何影响。此时他则是不住地摇头,神色有些感慨,龙宫势力何等强悍,三名破功期高手,十多名滞固期一流高手,数百名筑基期弟子,这样的武力即使大隋皇帝都不可小视,可如今被灭的如此窝囊,这些高手一身武功威振江湖,却连个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大火烧了半个时辰,等湖面上的火油烧完之后,火便直接熄灭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油燃烧和尸体焦糊的难闻味道。 王君临对跑来复命的沈光和陈玄鹏说道:“你们待湖水温度降下来之后,便带人登岛搜索,掘地三尺亦不可留一活口。” “卑职遵命。”两人答应一声,领着部下便匆匆而去。 便在这时,突然三名老者从王君临旁边湖中破水而出,怒吼声中向王君临一行人所在扑了过来。 而几乎就在他们跃起的瞬间,聂小雨面无表情的用神弓射了一箭,其中一名老者一声惨叫,直接又跌入湖中,当场死去。另两人吓了一跳,顿时没有了报仇拼命的勇气,落地后突然转向,绕开王君临一行一左一右向两边跑去。 其中一人正是龙宫之主,另一个是龙宫二长老,刚被小雨一箭射死的是三长老,他们正是龙宫除李宗凤和陈丹婴这个圣女之外,另外三名破功期高手。 刚才整个湖面燃烧之后,他们下潜到湖水中,依靠高深的修为硬是在水底憋气等了半个多时辰,所以才得以活下来。其他龙宫弟子也有不少发现湖水下面是安全的,可问题是他们憋气憋不了那么长时间,要不被淹死,要不就钻出水面,又被烧死。 王君临和李宗凤反应不慢,前者迎上了二长老,后者挡下了龙宫之主,这两人刚才水下面憋了半个多时辰,虽然活了下来,但身体也受了不同程度创伤,特别是龙宫之主之前在岛上还硬接了一次聂小雨的神箭,伤势颇重,实力不足平时一半,此时面对全盛时期的李宗凤,很快就落在了下风。 而王君临挥退了所有想上前帮他的人,准备独力杀了龙宫的二长老,要知道破功期高手用来练手的机会可不多见。 龙宫二长老眼见难以逃走,一声怒吼,在仙隐门各派中颇为有名的一对毒手如鹰爪般张开,抢先出手向王君临头颅抓去。 这位二长老之前从未见过王君临,更不知道王君临是谁,所以他想一举毙敌。但他发现王君临眼中有一种非常怪异的神色。 那是一种淡淡的讥讽和面对死人的漠然。 二长老顿时大感不妥,双爪如出鞘利刃,离弦之箭,已发难收。 就在此时,一阵啸声轻响,王君临突然拔刀,一团银芒迅速爆开,在远处岛上火光照耀之下,满是银辉光点。 “春秋刀法,你就是那王君临。”二长老瞳孔一缩,不愧是一等一的破功期高手,不退反进,一双手化作万千爪影,强攻入王君临龙雀刀爆出的光点里面。 一连串噼里啪啦之声响起,旁边观战的众人耳鼓生痛,心中骇然,心想破功期高手全力厮杀的气势果然不小,重新赶回来的沈光和陈玄鹏推想是龙宫二长老以惊人的气劲,格挡上王君临的龙雀刀时,发出的声音。 虽然是敌人,但众人对龙宫二长老的实力不得不佩服,若是他们,此时连王君临手中龙雀刀的模样和指向何处根本看不清,遑论要凭空手挡刀。 事实上,很少有人知道龙宫二长老最擅长的是长矛,双爪虽然也厉害,但仍是以矛为本命功夫,只是他的矛分两截置于背上,看来一时间不能取出。 此时,只见在满天眩目的光点刀光之中,二长老有似毫无实质的轻烟,在屋内的空间以鬼魅般的速度移动,闪躲着王君临滔天巨浪式的进攻。 突然,胜负已定,血光溅现。 二长老带着一蓬血光,暴退向后。 龙雀刀寒芒暴涨,以奔雷逐电的速度,激射而来。 二长老却强忍伤势,身形急往后退去。 PS:五更深夜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求收藏———— 第四百四十一章 诡异的龙宫之主 (非常感谢‘海虎888’和‘海虎8888’这两个昵称异常相似的读者在今天都给本书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手持龙雀刀迅速追了上去。 他此时的前冲速度,远快于受伤向后急退的龙宫二长老。 龙宫二长老刚往后退了三丈,他的龙雀刀离二长老便只剩下三尺。 寒芒暴涨,向急退的二长老激射而去。 龙雀刀全力击出。 二长老双手一振,犹如魔法变幻般,一支长矛掣在手中,刺出无数矛影。矛尖颤动间,斜标向王君临的面门。 王君临冷哼一声,也不见如何动作,手中龙雀刀化为千道寒芒,一片刀光。 一连串密集的刀矛交击声音同时响起,二长老跄踉倒退,手中长矛断为两截,刚才王君临砍他的那一刀内含劲气,伤了他的经脉,内伤远比外伤严重,使他发挥不出平日的四成功夫。 二长老一败涂地。 光点散去,王君临持刀而立,面容肃穆,前额一道血痕,显然是二长老拼命之下,用长矛留下的痕迹,左肩鲜血渗渗流下,顺着手臂流在泥土上。 而二长老连退十步,站定身形,喷出一口热血,全身血如雨下,十多处伤口,脸色惨白一片,而最长最深的一道伤势是他胸口,这也是他要命的伤口,因为这一刀已经割破了他的胸腔。 “春秋使者会杀了你……”二长老话没有说完,砰的一声倒在血泊之中,就此死去。 另一边,李宗凤和龙宫之主的决战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王君临转头看去,发现那龙宫之主固然脸色苍白,状态不稳,但是李宗凤竟然颇为狼狈,分明是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的样子,这与最开始她占上风的情况完全不相符。 李宗凤神色复杂的说道:“没想到宫主武功如此之强,竟然已经达到传说中的半步宗师之境,实在是大出小妹意料之外,若非今晚上我们人多势众,且采用火攻,今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龙宫之主冷哼道:“李宗凤,没想到你如此歹毒,竟然为了与春秋使者私仇,不顾同门情意,赶尽杀绝。” 顿了一下,转头看着王君临说道:“这一位想必就是秦安侯王君临吧!如此歹毒女子,你敢与她合作,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如今日一般突然对你下手。” 王君临心中一凛,心想这老头能够成为龙宫之主果然有两把刷子,到了如此水尽山穷的地步,还不放过机会挑拨李宗凤和他之间的关系,而且所说之语都是大实话,不得不说,只是一句话,便真的让他心中对李宗凤生出忌惮和防备之意。 但面上王君临却是一脸不屑之色,冷哼道:“宫主白费心思了,我已经与丹婴成夫妻之实,李前辈是丹婴师尊,便是我的师尊,一家人岂能是你所言之相比。” 李宗凤一听王君临这样说,暗中也是松了口气,眼见龙宫之主还想说什么,便赶紧抢先说道:“宫主,你若能自尽于此,小妹担保宫主死后可得风光大葬,埋骨于风水旺地,宫主意下如何?” 龙宫之主仰天大笑道:“可笑之极!本宫一生钻研武道,想的只是有朝一日能够晋升宗师之境,死后之事谁会在乎。” 王君临知道李宗凤既然在动手中途停了下来,便说明单凭一已之力难以杀了龙宫之主,此时已经暗中做了安排,带着沈光、陈玄鹏、聂小雨、苏媚儿、陈丹婴、郭铁枪和一众鬼眼高手将对方围在了其中,再外围则是层层死士,手持弓箭。 龙宫之主冷哼道:“王君临,你以为这些人能够留下我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面无表情的聂小雨身上,可后者没有丝毫反应。 王君临隐隐感觉龙宫之主有意拖延时间,但不管怎么说,对方任由他调动人手将其层层包围,都会将其本身陷入死地才对。 不过,王君临突然想起,之前龙宫之主已经受了重伤,但此时为何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王君临心中不由的多了一重惊异,心想这或许才是对方拖延时间的原因——不知以何种秘法完全压下了伤势,说不定还让实力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加成。 不过,此时表面看龙宫之主,除了脸孔苍白点外,一点也见不到受伤的迹象。 龙宫之主仰望天色,淡淡道:“本宫一生苦修武道,活到今天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般渴望杀人。”他的话语中此时竟然流露出了强烈的自信,同时,王君临一方众人清楚无误地感到他决意死战的决心。 话音刚落,龙宫之主一反先前疾如电闪,变幻莫测的进退身法,改为一步一步缓缓前进。 王君临心中莫名一凛,只见龙宫之主苍白若死人的容颜肃稷严厉,双目精光电闪,手中那把阔剑在方圆两尺许的空间内急速颜动旋划间,使人如坠冰窖,呼吸困难的惊人气劲,随着他一步一步接近,迅速增强,不一会众人已是衣衫猎猎,地上的尘屑枯叶离地飞扬。 王君临目睹此景,不由瞳孔一缩,和其他人一样,忙发出真气加以对抗。 杀气更浓。 “哧哧……” 脚步一下一下重重踏到地上,成一种使人联想到死亡的恐怖节奏。 龙宫之主的脚步虽是异常的重,但踏在泥地上,却不曾留下半点脚印遗痕,说不出的诡异和神奇。 王君临忽然感到眼前龙宫之主手中之剑,即使在五丈之外,威力也是惊人之极,这才发现其气势已将自己锁定,假设自己贸然退后,气势上无可避免现出的空隙,将会像干布吸水般,惹得龙宫之主的剑势立时发挥到最高极峰,向自己攻来,那时纵有千军万马在旁拦着,可能也帮不上忙。 “原来这老头打着将我一招制住,然后将我挟持逃出生天的打算。老头好强的自信。” 这些想法闪电般掠过脑海,王君临忙收摄心神,知道此时不能再等下去,否则任由对方气势上涨,只会对自己不利,大喝一声,龙雀刀化作银芒,往龙宫之主阔剑射去。 PS:今晚上四更———— 第四百四十二章 猞猁毛毛的线索 (非常感谢‘xmz123456’和‘肥du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与此同时,其他人暴喝声中,亦分由左右两翼扑往龙宫之主。反而是李宗凤不知是不是刚才吃了暗亏,亦或是有其它原因,没有再继续出手。 厮杀再次展开。 龙雀刀与阔剑相碰,王君临闷哼一声,往后连退三步,才化去龙宫之主以阔剑送来明显不同于寻常真气的气劲,他知道若非龙宫之主要分出真气应付其它的攻击,自己刚才那一下能否全无损伤,还真难说。 龙宫之主剑影暴涨,两名鬼眼高手仰天飞跌,命丧当场。 王君临一方的一众高手骇然大惊,攻势登时一挫。 没有人想到受了重伤的龙宫之主,仍可发挥如此可怕的杀伤力。 龙宫之主挑开陈丹婴和陈玄鹏这两名破功期高手的兵器,回剑挑断另一名从后攻来鬼眼高手的咽喉后,仰天一声悲啸,叫道:“王君临!看剑。” 大喝声中,他手中阔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 强劲的气旋,龙卷风般卷起,使人口鼻难以呼吸,心跳加速,气浮身颤。 王君临看着对方脸色越加苍白,几乎毫无血色,心中闪过一丝明悟,对方这是类似于回光返照一般的临死反扑,而自己便是对方死前最想陪葬的目标。 这个念头出现,他立刻往后疾退,准备暂避其锋芒,以免成为龙宫之主死前反扑的目标,虽然他有自信不会被对方所杀,但说不定会受伤。 不料其他人也本能的生出同样心思,或往后退去,或攻势放缓,一时间合围之势松缓了下来。 龙宫之主哈哈一笑道:“老夫失陪了。” 话语声中,龙宫之主一改沉凝缓慢,闪电般往后退去。 守在他后方的鬼眼高手猝不及防下一斧劈出。 “飕!” 龙宫之主剑剑由胁下飞出,破入斧势里,戳在那人眉心处。 王君临大喝道:“小心他逃走!” 这句话还未完,龙宫之主一声长笑,快无可快的身法蓦地增速, 又是‘飕’的一声,在外围死士放箭之前,以弩箭一般的速度已掠至死士群之中,一阵人仰马翻,近战之下,这些死士没有人是其一合之将,等王君临带人冲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杀穿死士包围圈,飞身上了近处一棵树的横枝上,身影一闪,消失在黑夜里。 众人的脸色异常难看,无不呆在当场。 在这种伤势下,龙宫之主竟仍能突围而逃,这要是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啊!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动手的聂小雨,将神弓拉满弦,将最后一支神箭轻描淡写的射了出去。 一声刺耳的破空声响起,林中三棵大树应身而倒,然后林中传来一声痛哼,再然后便是重物坠地之声,而与此同时,所有人便看见聂小雨以风一般的速度冲了过去。 整个过程说来话长,但从聂小雨射箭,到冲进林中,也只不过瞬息工夫而已。 王君临是紧跟着王聂小雨冲出去的,他过去之后,便看见聂小雨将手放在那龙宫之主的肚子上,中指和食指直接从腹部丹田位置插了进去,他心中一寒,隐隐明白聂小雨在进行类似充电的操作。 他记得聂小雨好像说过,除了陈丹婴所修炼的能源性的特殊功法外,武者达到宗师境界之后,其内息真气也可以做为机器人的能源供应,这龙宫之主竟然达到了半步宗师境界,估计其内息真气勉强能够被聂小雨使用。 王君临正准备挥退后面来的人,以免小雨奇怪举动被其他人看见,从而节外生枝,不想此时聂小雨手已经从龙宫之主肚子上收了回来。 “小雨,他给你提供了多少能源。”王君临走了过来,随口问道。 聂小雨面无表情的说道:“公子,他只是半步宗师,真气不纯,我刚吸收的能源只有一枚能源石的万分之一。” 后面的事情自有沈光和许敬宗、陈玄鹏带人去做,王君临带着聂小雨连夜提前离开,前天王君临路过天水城时,京城皇帝陛下派人来催,让王君临近快进京面圣,王君临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陈丹婴和苏媚儿跟着李宗凤去寻找龙宫一处禁地,王君临本来也想去的,但李宗凤直接拒绝,王君临心中虽然不爽,但不好强行跟随,反正有什么发现,回头问陈丹婴也是一样。 不过,李宗凤在王君临离开时,让陈丹婴传话,告诉了他一个消息:数月前,王君临第一次在安宁县外遇到李宗凤时,当时王君临在李宗凤的有意安排下掳走了苏媚儿,而在那个时候,李宗凤抓了一头银色的异种猞猁,李宗凤知道异种猞猁的主人是王君临,本来也想以这猞猁威胁王君临,不想后来李宗凤与春秋使者见面时,那妖宫宫主天狗也在,看见了猞猁毛毛之后,欣喜异常,便向春秋使者索要,后者做主直接将猞猁毛毛赐给了天狗。 王君临一听之下,愤怒无比,若不是因为有陈丹婴这层关系,他会立刻下令将李宗凤围杀。一直以来血鬃马和猞猁毛毛对他来说就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前些日子在安宁县毛毛失踪之后,他下令让沈光发动所有的力量去寻找,一直没有找到,不料竟然落在了李宗凤手中,最终又被天狗那个变态拿走了。 王君临早就从虫妖那里对妖宫有过充分的了解,而且他知道这个天狗就是一个怪物,一个变态。妖宫有三大秘术,一个是虫妖的御虫之术,一个是人妖的阴阳人秘法,另一个便是历代妖宫宫主修炼的兽王术。这兽王术怎么修炼,王君临不得而知,但稍一想像,便知道毛毛落在对方手中,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 …… 木兰镇是大隋京都西边陈仓县东面大镇,位于渭河和籍河交汇处,此去东两百里,便是京都,南去四十里便是天下有名秦岭山脉。 天色大明。 王君临骑着血鬃马,身前马背上伏卧着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衣女子,一动不动,缓缓步进刚开始晨早卖买的墟集。 第四百四十三章 真假官差 大街两旁摆满来自各处商贩乡农的柴火和蔬档,这里布帛疏果,锄头器皿,以至乎驴马猪羊,无不是交易的对象。 讨价还价的声音叫得喧闹一片。 一辆载着禾草的驴车,在王君临旁赶过,像生怕错失了发财的机会。 望之不尽的长街人头汹涌,一派兴旺盛世之象,不愧是京城附近。 王君临神色平静,骑着血鬃马在一堆堆买卖进行得如火如荼的人群间缓行穿过。 马背上的女子自然就是聂小雨,按照王君临和聂小雨二人达到共识,聂小雨的能源来之不易,在今后要能省则省,所以这一路上便直接进入类似休眠状态,除了眼睛和大脑正常运行之外,其他直接停止一切运行,直接让王君临带着她走。 而之所以没有坐马车,也没有带大批亲兵护卫,却是出于两个方面,一是皇帝催的急,他骑血鬃马速度快,其他人跟不上,坐马车速度太慢。二是王君临在得知毛毛落在了妖宫手上之后,一心想将毛毛救回,可是据虫妖所说妖宫位于西南云贵高原苗疆之地,距离太远,所以他便想单人匹马的赶路,瞬便以自己为诱饵,引那春秋使者麾下各大仙隐门派出手,最好能够引来天狗,从其手中打听、救回毛毛。 此时聂小雨乍一看也不知是生是死,惹得四周的人不住投来好奇惊异的目光,但当他们目光转到高大凶恶的血鬃马和神色冰冷的王君临身上时,都噤口不言。 稍有经验或眼光的人,从人和马上便看出他不是好惹的人。 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走到血鬃马旁,仰起天真的小脸叫道:“客官!要不要一串冰糖葫芦,又鲜又甜,好吃着呢。” 王君临冰冷的脸上出现一丝笑容,对于世间最美好的一些东西,他从不吝啬自己的善意,这一点可与他‘毒将’、‘绝世凶人’、‘天下第一毒人’等赫赫凶名丝毫搭不边儿,但这个世界又有谁真正的了解王君临。 王君临正想着要不要买一串吃一下,照顾照顾这小孩的生意,不料血鬃马打了个响鼻,张开大口,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小孩手中木具中插着的十串冰糖葫芦连同竹签都给吞吃了。 小孩愣了一下,被血鬃马血红的眼神看得心中发毛,一声惊叫往后退去。 王君临手一动,弯腰将重重的一块黄金塞入小孩袖口中,并柔声道:“藏好了,不要让别人看见,赶紧回家吧!” 小孩呆若木鸡,不能置信地偷偷看了一眼袖内黄澄澄的金子,好一会才欢啸一声,回头钻入了人堆里,眨眼间走得无影无踪。 王君临起身坐直时,笑着透过斗笠伸手在一动不动的聂小雨脸上捏了一把,这几天因为担心毛毛而压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时,远处人群里传来一阵喝骂声,一队捕快在一名壮健的差头带领下,转了出来,刚好迎上策马缓行的王君临。 差头看到马背上的聂小雨,眼中一闪,拦在马头,向王君临喝道:“停下,马上驮的是何人?” 若是江湖中人,在一般情形下,总会卖官府三分情面,但王君临不是,他随手拿出自己身份令牌,在差头面前亮了亮,淡淡道:“我是朝廷命官,你们走开吧!” 那差头却是一脸冷笑,说道:“拿着一个不知真假的牌子,便说自己是朝廷命官,你见过有朝廷命官不带亲兵的吗?”这番话倒也是合情合理。 王君临神色一冷,不用他再做什么,血鬃马速度略增,往那差头直接迫去。 众差役纷纷喝骂,抽出兵器,附近的人大祸临头般退避开去,腾出个偌大空间。 差头脸色一寒,向后连退三步,大喝道:“想造反吗?” 王君临盯着他后退的脚步,眼中精芒电闪,仰天长笑道:“以你滞固期的身手,怎肯屈就区区一个差头,说吧!你到底是何人?” 那差头一手接过身后另一差役递来的长铁棍,暴叫道:“上!” 十多名假差役手中兵器全部离手飞出,目标均是王君临坐下血鬃马。 同一时间差头手中长铁棍一沉一挑,挟着凌厉劲气,戳往马上王君临前胸。 这一着厉害之极,显见对方早有预谋,一上来便射人先射马,硬要挫王君临的锐气。 王君临一夹马腹,血鬃马倏地前冲,手一抹马腹,他的马上兵器——一丈二尺的马槊已到了他手里,幻化出千重枪影。 所有射向“血鬃马”的刀剑兵器,纷纷激飞,反向偷袭者射去。 那差头见王君临丈二马槊全力护着坐下爱骑,前身空门大露,心中狂喜,本来仍留有余地的一棍,全力击出。 槊影一闪。 差头眼前形势忽变,丈二马槊突然由王君临左腰处标射出来,直剌面门。 差头魂飞魄散,危急间已来不及弄清楚王君临如何变招,长铁棍贴上马槊,死命一绞,希望能稍阻马槊去势,同时抽身猛退。 四周的差役惨哼声中,踉跄后退,不是肚皮反插着激射回来的刀,便是肩胁插入了倒飞回来的剑。 铿锵! 差头飞身往后急退,剃那间移开了十多步。 王君临将丈二马槊扛在肩上,肃然坐在高大的血鬃马上犹如天神一般,一瞬不瞬盯着疾退向后的差头。 差头再退十步,篷! 仰天倒跌。 眉心一点血红迅速扩大,血像泉水般涌出,双目瞪大,却再没有半点生命的神采,握紧铁棍的手松开,铁棍滚往一旁,发出和地面微弱的碰撞声。 “呀!” 四周的人见杀了人,还是差役,不由一声大喊,连发财的家当货物也不要了,四散奔逃,一群群被主人刚卖掉的牛羊和鸡鸭也受惊地夹在人堆处标窜乱跳,情况混乱之极。 王君临策着血鬃马,向前缓行,当来到差头尸体之处时,整条长街除了一地凌乱的打翻了的蔬果杂货外,便只有倒在后方流血呻吟的一众差役和一些散了的鸡牛羊马。 第四百四十四章 陷入重围 王君临目光闪动的望向地上被他用马槊杀死的假差头,心想,此人应该是天鹰宫的人,天鹰老人算是间接的死在他的手上,而据他对天鹰宫的了解,天鹰老人有一个徒弟,师徒二人感情深厚,犹如父子,所用兵器就是长铁棍。 “哼!” 一声冷哼自前方传来。 长街尽处,一前两后,品字形卓立三名捕快打扮的官差。 身后蹄声响起,十五名地方郡县驻军打份的骑兵手持重兵器,披甲戴盔横排后方。 杀气凝霜。 前方立于品字尖端捕快是一名高瘦老者,手持重戟,勾鼻深目,气派不凡,冷冷的一字一字说道:“大胆狂徒,敢光天化日之下杀害官差,你想造反吗?” 王君临看着这些人身上的衣服和打扮,沉默无语,半响之后平静地说道:“难道你们真的是官差和官兵?” 高瘦老者右后侧是一名手拿铁铲的壮汉,暴喝道:“好胆!你这个恶贼,竟然敢怀疑我等身份。” 王君临仰天长笑,道:“仙隐门对朝廷果然还是有所顾忌的,只是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好像是真的官差和官兵。不知朝廷里面哪位大人竟然听仙隐门或者春秋使者的话。” 最先说话的高瘦老者肃容道:“胡言乱语的恶徒,你今日已陷身重围,若妄想反抗,不啻以螳臂挡车,若是识时务,立即抛下马槊,交出你劫持的女子。” 王君临知道对方胡搅蛮缠,隐瞒身份,以官差和官兵的身份来对付他,不管他是否表明身份,对方绝对不会承认他是朝廷命官的。他却已经懒的理他,望着侧旁一所平房道:“田襄子前辈既然已经到来,为何吝啬一见?” 一阵笑声由屋内传出来。 十多人鱼贯而出,同样是官差打扮。 当先一人,正是墨门当代门主田襄子。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后羿少年和春秋谷的代表春秋奴。 与三人距离稍微拉开一些的是妖宫的宫主天狗和一个妖艳的粉衣少妇,后者正是天魅门主月狐,或许是今天春秋使者不在的原因,此女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王君临伟岸的身形和俊朗的脸庞,整个人在王君临眼中有着莫名的诱惑和吸引力,王君临看了一眼,再不敢再看第二眼了。 其它十多人形象各异,手持各种兵器,实力比带头几人要弱不少,显然都是仙隐门各派弟子。 王君临从李宗凤哪里得知,仙隐门各派除墨门只有门主知道春秋使者的存在之外,其他各派只有破功期的高手才知道春秋使者的存在,寻常弟子并不知道仙隐门各派之上还有个春秋使者。所以前些天在那通往109号时空旅行船的神秘通道中,只有各派的主事人或者代表,却没有各派的弟子。而眼下,各派高手来了不少,其中有弟子的存在,所以春秋使者便没有出现。 王君临双眸中寒光四射,也不看其他人,目光直接由田襄子身上,转到妖宫之主天狗身上,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心想自己以身涉险为诱饵,果然将对方引了出来。他此时心中开始盘算,怎么样才能将此人擒获。 田襄子说道:“我虽然奉命装扮成官差来对付你,但本座为墨门门主,绝不会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 月狐妙目一扫,未语先笑道:“长得可真俊朗,不如过来和姐姐好好亲近亲近。” 后羿少年见王君临当他没有存在般,心中甚感恼恨,又见千娇百媚的月狐对他表示大有兴趣,妒心狂起,冷冷道:“往日你前呼后拥,好不威风,为何今日只影形单,看来是想送死。” 王君临长笑,拍了拍血鬃马一侧布袋中的神弓,似笑非笑的看着后羿少年,说道:“你若是想要抢回这把弓,就过来拿吧!” 后羿少年顿时怒火冲天,还想说什么,王君临身后却已经蹄声轰鸣,拉开了血战的序幕。 王君临如大理石雕成的脸容肃穆冷漠,头也不回,默默注视着正前方开始缓缓迫近的那三个捕快打扮的人。 身后近鸣的蹄声略有变异。 其中五骑抢前而出,左右各五骑却撇往外档,由左右两侧配合中五骑夹击目标。 那三名官差打份的仙隐门高手王君临是首次见面,但可以看的出这三个实力不弱,而且最有可能就是天鹰宫的人,王君临隐隐感觉其中至少有一人是破功期的高手。 这三人迫前了十步,便停下不动,王君临身后那一队骑兵显然是他们的属下,此时是想让手下先试试王君临的虚实。 这十五名骑兵可不是普通的骑兵,而是天鹰宫护宫骑兵,天鹰宫首代宫主是一名世俗武将,所以天鹰宫有一支一百人的护宫骑兵代代传了下来,这支骑兵据说在数十年前曾经出过手,一百人大破两千当时北周精骑。 飕…… 中间五骑弯弓搭前,犹如五道闪电般直射王君临和血鬃马,左右五骑同时弯往马腹,各掷出十支短矛,看似毫无准绳,尽取人马附近的空位,其实却是厉害之极,封死王君临所有闪避进退之路。 连观战的仙隐门各其他各派的人也为之大叹观止,想不到天鹰宫的十五名骑兵如此训练有素和精于群战之术。 在短矛剌上王君临之前,中间五骑又各掣出双斧,左右五骑则拿起重矛,若王君临能挡住短矛和斧头,便会同时向他发动以重矛远攻、以大斧近缠的可怕攻势。 眼看劲箭要穿背而过和剌入马臀的刹那,王君临长笑一声,坐下血鬃马竟然腾空而起,将箭刚好闪过。 与此同时,王君临扛在肩头的丈二马槊一动,无数槊影在背后和左右三方扇子般出现,射来的劲箭纷纷激飞。 笃笃笃! 两侧掷来的短矛在人马上空飞过,又或插在人马左右两侧的空地上。 王君临再一声长笑,血鬃马落地之后,原地再次弹起,负闪电一般往前面三人扑了过去。 PS: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四百四十五章 逆战(上) (非常感谢老兄弟‘风沐春江’慷慨捧场和月票的鼓励和支持。) 王君临刹那间已踏进那三名天鹰宫高手十步之内,这三人处变不惊,中间瘦高男子往后退了一小步,左右两侧的魁梧壮汉,用一铲一杖,在怒叱嘶喊声中,全力向王君临的丈二马槊迎了上去,背后的十五骑兵一击失手之后,死命追来。 一时间,马蹄怒踏,轰鸣贯耳。 王君临丈二马槊高举前方,再夹马腹,与他配合默契,几乎已经心念相通的血鬃马,在已经极快的速度之下,蓦地突然又增速,闪电般往前面三人撞去。 观战的田襄子留心的却不是王君临的丈二马槊,而是王君临的脸色,在明明已经被包围,陷入死境的情况下,王君临依然是那样平静至近乎冷酷,这与天鹰宫三名高手的咬牙怒目和十五骑兵的叱喝作势相比,是如此地怪异和不正常。 忽然,田襄子隐隐觉得今日看似十拿九稳的事情会出现变数。他和王君临之前打交道相对较多,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后者手段的厉害。 左边壮汉一面恶形恶状,暴喝一声,有若平地起了一个轰雷,离地跃地,迎头铲往王君临铲将过去,风雷声起,这一击凶悍异常,蕴含着有去无回的滔天杀机。 另一边壮汉其实是一名身体魁梧的中年男子,此时头发根根直坚,显示出了气灌毛发的深厚功力,形如厉鬼,坐腰立马,简简单单一式构扫千军,扫向王君临右腰处,长街附近的尘屑杂碎随杖而起,像一道烟云般向王君临卷去,要是给这中年汉子扫个正着,王君临连人带马定会飞跌数丈开外。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难怪这二人大言不惭,实力果然不低,分明半只脚已经踏入破功期境界之内。 旁观的众人也看得耸然动容,暗自设想假若将自己放在王君临此时的位置上,是否有化解之法, 在场几名破功期高手,除了春秋奴之外,在此情势下,其他人也只有选择避其锋锐一途。 王君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握着马槊的手移到中间,枪头槊尾有若两道激电般,分点在铲杖尖上。 锵! 笃! 一下金属撞击的清音和一下闷浊的低鸣同时爆响。 这两名天鹰宫的高手有若被雷击般全身一震,惊天动地的两式杀着全被破去,身形一挫,脸色变化中,往后疾退。 丈二马槊暴涨,千百道槊影,有若燎原之火,往两人烧去。 与此同时,血鬃马凌空跃起,向着由后而前,持重戟攻来的中间瘦高男子扑下。 而这个时候两边的两人铲和杖同时脱手,身子打着转飞跌开去,每一转鲜血便像雨点般从身上开来。 铿铿锵锵! 丈二马槊和瘦高男子的重戟硬接了十多下。 每一下硬接,擅长硬仗的瘦高男子便要后退几步,任他展尽浑身解数,也不能改变这种形势,十多马槊下来,瘦高男子便退足几十步,他武功已经达到破功期,武技远胜左右两人,否则已是戟飞人亡之局。 王君临虽是一马槊比一马槊重,但却使人感到他仍是闲适自在,游刃有余,让苦苦撑持的瘦高男子气苦之极。 不知不觉中,王君临的实力已经达到如此地步,虽然还比不上春秋奴和李宗凤那样可以碾压寻常破功期的高手,但是也已经比寻常破功期高手高了那么一线。 仿佛过了一上世纪,那瘦高男子蓦地感觉压力全消。 却是王君临抽转马头,往正奔来援手的十五骑杀去。 瘦高男子顺着惯性,仍然忍不住再退一步,脸无人色,胸口激汤,‘哗’地喷出一口鲜血,这时他左右两边的同伴才‘砰砰’两声,一蹲一坐,几乎跌到在地上,可见这十多下交击的迅快和猛烈。 王君临反身冲进十五骑,自从出现便一直盯着血鬃马看的妖宫之主天狗想起血鬃马的厉害,暗叫不好,向众人赶紧提醒,众人一惊,刚要冲入场中援手。 战斗却是已经结束。 那十五骑兵带头的是一名滞固期高手,其他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筑基期高手,正常情况下,王君临要想将他们正面冲锋中杀死,必然要全力出手,且付出不小代价才能做到,说不定还会受伤。毕竟这十五名高手组成的骑兵,综合实力已经不是十五人相加那么简单,已经拥有围杀寻常破功期高手的实力。 然而,他们是骑兵,他们胯下是战马,血鬃马一声愤怒的嘶鸣,这些战马便陷入惊慌的状态,瞬间便不受背上骑兵控制,这一下彻底要了他们的命,以往训练多年的合击骑术哪还有发军的机会。王君临丈二马槊狂风扫落叶般,犹如狼入羊群似的,将和他擦马而过的骑士全部轻易挑杀。 当最后一名骑士被挑离马背时,王君临一声长啸,突然舍下血鬃马和爬伏马上的聂小雨,凌空飞迎疾扑过来的春秋奴、月狐。 春秋奴袖中滑出长四尺四寸的一把黑刀,切向王君临脖颈,相比他之前所用黑刃,这把黑刀上面多了几个孔,在挥动时能发出高低不同,飘忽难定的声音,能使敌方产生声音的错觉,伤人于无影无形,非常厉害。 与此同时,月狐蛮腰一扭,缠在腰身的鲜红长带有如灵蛇般蓦展三丈,向飞来的王君临卷去。 她紧身的粉色纱衣立时敞了开来,露出峰峦之胜,还有光滑动人的修长玉腿,散发着无穷的魅力,定力稍差者,被她肉体美景所诱,便会立时陷于万劫不复之境地。 眼看双方就要相遇,不料王君临丈二马槊突然全力一点在地上,身形陡然再拔高三尺,刚好避过两人的联手一击不说,还从两人头顶跃过,往田襄子、天狼、后羿少年等人所处之地扑去。 春秋奴和月狐两人一呆,然后便同时看见眼前不远处王君临留在血鬃马背上的聂小雨,顿时欣喜若狂,落地后立刻一点足,毫不犹豫的一齐往立在街心的‘血鬃马’抢去。 PS:今晚上四更———— 第四百四十六章 逆战(下) (非常感谢‘书友22232495’、‘achelless’、‘心非莫名101’、‘馨霞’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不管是春秋使者的吩咐,还是他们自己的认知,都知道聂小雨是第一位的,而且数日前在通往时空旅行船的通道中见识过聂小雨的恐怖,眼前此女好像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正是将其活捉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擒得聂小雨,他们今天这一仗便立于有胜无败之局。 然而,他们大喜之下,却没有想到王君临正是要诱使他们那样做,随着王君临一声长啸,血鬃马讥讽的看了一眼春秋使者和月狐,托着聂小雨,放开四蹄,往来路疾驰回去,不同于寻常马匹有个逐渐加速的过程,血鬃马的速度几乎是瞬间便提了起来,而且快如疾风一般。 春秋奴和月狐两大破功期高手扑了个空,急怒下全力往血鬃马追去,心想难道我们连你这样一只畜牲也追不到?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后羿少年怒吼着也向血鬃马追了上去,因为他的神弓在血鬃马背上,不论如何他今日都要将自己的神弓抢回来。 这时王君临已经向田襄子等人冲去。 田襄子和天狗本就不是通过武力来战斗的人,前者急退之中,手中多了一把九发连弩,后者发出一声奇异的嘶鸣声,王君临发现脚下有异,低头一看,不由心中一寒,不知什么时候脚下出现了十数只如猫一般大小的老鼠,双眼通红,龇着锋利的尖牙,向他扑了过来。 王君临丈二马槊一摆,幻出千百道槊影,向前刺去,这正是大隋军方第一高手鱼俱罗所传授马槊之术的精髓,最是适合战场上以一敌多的战法,而眼下正是这种情况。 嗤嗤嗤嗤声连成一片,十数只大老鼠全部被王君临刺死,好在田襄子和天狗配合一点都不默契,大老鼠影响了田襄子的弩箭,不能同时进攻,此时老鼠一死,田襄子正准备一口气将九枚弩箭射出去,不料王君临两脚踢出,两个大老鼠尸体便如炮弹一般飞了过来,田襄子只好先躲闪到一边,旁边各门派弟子纷纷用兵器打向那两只大老鼠,不料这两只大老鼠在众人兵器临身的瞬间突然爆炸,一片血肉四片飞溅,众人一片惊呼,纷纷挥动兵器不想让这些恶心的老鼠血肉沾身。 而就在这时,王君临却已经冲了过来,屋檐下众人赶紧扔下老鼠血肉,纷纷摆开架势迎敌。只是,他们此时无不心下湍然,王君临使人惊惧的地方,不但在于他厉害的武功和一身恐怖的毒术,还更由于他那鬼神莫测的战术和手法,使人全摸不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就比如此时,他用血鬃马和聂小雨将此地武功最高的几人引开,剩下的人虽多,但单打独斗都不是王君临的对手,论战斗意识和战术手段,以及临场应变能力更是差了几条街,所以双方一开始战斗,便被王君临牵着鼻子走,且在王君临以一敌多的情况下他们竟然落在了下风。 而王君临却好似刚杀热了身子,战意至浓,气势最盛,趁着众人抵挡老鼠血肉之时,槊影吞吐之中,似欲向他们每个人攻来。 天狗狂喝一声,往后退去。 岂知在他身旁的十多人,都是和他一样的感觉,一方面为王君临气势所慑,而更重要的是,都感到槊影吞吐间,是以自己为攻击对象,且他们因为抵挡老鼠血肉失去了先机,一时间十多名高手无一不后撒守避。 当然,这也是这些人武功比王君临弱了一档次,每个人都不是王君临的对手,否则这其中若是有一个能够全力接下王君临一击的人,王君临这一招以一敌多的打法也会失去作用,而且这种.马槊之术在同境界之中单打独斗效果甚微。 但眼下这些人眼力不够,同时感到自己成为了王君临唯一攻击的目标,以至纷纷采取退势。 砰砰! 其中两人退势过猛,撞破了背后的墙壁,倒跌进屋内去。 电光火石间,王君临陡然加速,一把捏住天狗的脖颈,马槊在地上一挑,身形拔地而起,背着身子向后飞跃而去。 与此同时,蹄声传来,血鬃马背负着依然一动不动的聂小雨,刚好奔了回来,时机、位置与王君临配合的恰到好处,王君临刚好落在了血鬃马的背上,只是位置稍微有所偏颇,王君临半个屁股骑在了聂小雨的屁股上。 “触感和真正的女人好似没有什么区别。”心中闪过奇怪的念头,王君临转头看去,后面紧追着的是怒吼连连的春秋奴和月狐,再后面比两人慢了一些的是犹如一头发狂凶兽的后羿少年。 三人眼睁睁的看着王君临掳走了天狗,而天狗显然已经被王君临弄昏了过去,且血鬃马接上王君临之后,发出一声兴奋的长嘶,便要加速扬长而去。 月狐娇叱一声,手中红带暴长,向血鬃马拂去,岂知血鬃马像背后有眼似的,后腿一屈一张,凌空跃起,刚好躲过红丝带。 血鬃马落在地上,再加速往前冲去。今天这种玩法正是血鬃马最为喜欢的,后面那个几不怀好意的人类短程内速度不比它慢多少,而且给它威胁很大,血鬃马的智商相当于人类六七岁的小孩,正是最为贪玩、最为残忍的时候,刚才短短的来回奔波让它感觉很刺激,只是他今天没有撞死人,没有咬死人,没有踩死人,有些遗憾。 就在血鬃马暗自还有些遗憾的时候,他的正面最先动手且被王君临击退击伤的天鹰宫的瘦高男子和两名魁梧大汉又拼死迎了上来。 血鬃马见此,发出一声兴奋无比的长嘶,与此同时马背上王君临手中马槊暴涨,成槊刺空声‘嗤嗤’作响,毫不躲闪,且不但不减速,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的向他们三人撞了过来。 天鹰宫的三名高手也是有所分工的,瘦高男子和那名年轻的壮汉负责阻拦王君临,另一名年龄较大的大汉负责攻击血鬃马。 第四百四十七章 原来是个瘾君子 瘦高男子和那名年轻的壮汉很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若是不能将王君临阻拦片刻,以这匹怪马的速度,他们根本追不上,然而,不等他们手中兵器与王君临的马槊相碰,那个负责拦截血鬃马的魁梧大汉惨叫声中,直接被血鬃马撞飞了出去。 瘦高男子和年轻壮汉虽然吃了一惊,但手中动作却也不乱,继续往王君临攻去,或是血鬃马的速度几乎没有丝毫减速,他们手中兵器和王群临马槊相击一次之后,血鬃马便从他们身边一冲而过,他们根本没有第二次再出手的机会,两人只能转身追了上去,但很快距离越来越大,他们只能目送一骑三人扬长而去,而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那匹马竟然背负着三个人,速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众人不由骇然,心想这他娘的到底是马,还是传说中的怪兽。 众人面面相觑。 谁想得到王君临临场战术手段如此高明,而那匹马又狂悍强横若斯? 田襄子沉声向一名手下低喝道:“放讯号火箭。” 因为普通弟子不能与春秋使者着面的祖训,他们此次是分两拨的,春秋使者另位一波。他们挡不住,后面还有春秋使者。 虽然春秋使者猥琐、瘦小的形象暴露在众人眼前,但是因为其据说已经达到宗师级别的高深武功,还有手中所掌握着独一无二的一些资源,以及其他方式或者原因,依然被仙隐门各派所畏惧,上次是因为有隐杀门1号杀手之王突然出现刺伤了春秋使者,否则上一次王君临和聂小雨便已经落在春秋使者的手上。 …… …… 一日后,陈仓县城内,鬼眼的一个秘密据点——某个小院密室之中。 妖宫的宫主天狗遭受了王君临“吐真水”的摧残,王君临得知猞猁毛毛暂时没事,只不过被妖宫圈禁了起来,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而天狗和当时的虫妖一样,被“吐真水”打击的够呛,等药性过去之后便阴沉着死人脸,久久不语。 “我知道你并非真心臣服于那春秋使者,只是有命脉之痛被对方所制,我若是能够想到办法帮你解决这个问题,脱离了春秋使者的掌控,我便饶你不死。”王君临聊天一般对天狗说道。 天狗愣在当场,什么叫“帮他脱离了春秋使者的掌控,就饶他不死。”言下之意:若未能找到办法解决他被春秋使者所控制的问题,那只能杀了他。 天狗明白了王君临的意思之后,便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你还是先试试能不能帮我脱离春秋使者的魔爪再说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因为遭受吐真水的可怕经历,再加上王君临和旁边神色万年不变的聂小雨身上本身有神秘色彩,他对王君临的畏惧之心已经不知不觉中产生了。 王君临闻言,不由眼睛一亮,他刚才只是微微试探了一下,不想天狗并没有很决绝的拒绝,可见果然如李宗凤如说的那样,天狗对春秋使者也是恨之入骨。 王君临正想让天狗介绍一下情况,不想聂小雨双眼中慑人的光芒一闪而过,扫了天狗一眼,后者心中一寒,顿时生出被聂小雨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的感觉。 然后聂小雨便突然说道:“他在吸食毒品,而且是一种间歇性发作性的浓缩冰.毒,需要定期服用此类毒品,否则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王君临一怔之后,一脸恍然,当春秋使者垄断了此类毒品之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毒品控制一个人更好了。据后世研究表明,不管人类意志有多坚强,心性有多强悍,毒品都能够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和心性,让其变成魔鬼,当毒瘾发作时便是个疯子,会做最禽兽不如,毫无底线的事情,比如杀死最亲的人,在后世那些瘾君子毒瘾发作时,杀死父母妻儿的事情比比皆是,而这个时候只要有人给他毒品,他便是对方的奴隶,即使清醒之后他对给他毒品的人恨之入骨,但没有丝毫办法。 聂小雨用语虽然奇怪,但天狗还是听明白了意思,大惊之后便是大喜,说道:“只要能够帮我彻底的治好这个怪病,我答应与你们结盟,一起对付那春秋使者。” 天狗的反应在王君临的预料之中,特别是他得知天狗是个瘾君子之后,便对其心性和意志有了重新预估,同时也对之前搞定此人的策略有了重新的计划。 “有没有办法在短期内治好他的毒瘾?”王君临看了一眼天狗,对聂小雨说道。若是强行将天狗绑住,过了几个月,乃至半年一年的,自然就将其毒瘾戒掉了,问题是他没有这个时间。 “有办法,但是会消耗我一部分能源。”聂小雨说道。 王君临顿时有些犹豫了,他很清楚聂小雨能源来之不易,而聂小雨的作用自然是毋容置疑的,略一沉思,他微微皱眉,有些遗憾的看着天狗说道:“竟然需要如此大的代价,要不还是杀了他吧!” 扑腾一下,天狗直接跪在了聂小雨和王君临面前,急声说道:“只要你们治好我的这个病,我可以答应帮你们做任何事情。” 对于堂堂妖宫的宫主天狗会做出如此没有尊严的事情,王君临一点都不例外,毒瘾对一个人意志心性的摧残,与这个人能力、身份、智慧等任何东西都没有关系,有关系的只不过是用多长时间而已。 王君临没有理会天狗,又问聂小雨:“会用你多少能源?” 聂小雨立刻便回答:“一万四千三百二十四万分之一。” 和自己想像中耗费大不一样,王君临愣了一下,说道:“听起来不多,只是若是帮他戒了毒瘾,他若是回去之后反悔,不听我们的话怎么办?” 聂小雨说道:“公子请放心,我会在他心脏内留下一个东西,他若是不听话,我心念一动,便可让他变成焦炭。” PS:第三更送上,还有第四更———— 第四百四十八章 会骗人的聂小雨 王君临对于聂小雨的回答大为意外,愣了一下,转头对脸色变幻不定的天狗淡淡的说道:“你也听到了,若是愿意的话,就给你治病,若是不愿意的话,就杀了你。” 天狗颇有些可怜兮兮的说道:“我选择治疗。” 王君临还想说什么,聂小雨突然将右手放在天狗脑袋上,王君临没有看到任何电光之类的东西,天狗便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然后身体开始颤抖,十数息之后,天狗昏了过去,聂小雨收起手,说道:“他的毒瘾已经戒了。” 王君临目睹了整个过程,禁不住心想他所在后世好像还没有这种戒毒的手段。看着天狗,向聂小雨问道:“你刚说在他心脏内留下一个东西,一个念头就可以让他变成焦炭,这是真的吗?” 聂小雨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只是心理学之恐吓篇章第三种的运用而已,所以这是假的,我刚才自然是吓唬他。不过看样子,他会深信不疑。” 顿时目瞪口呆,心中暗呼:“这机器人连心都没有,貌似却是一个心理学大家啊!” “这天狗就交给你了,既然已经知道那春秋使者在路上等我,我若是不提前安排一些事情,岂不是对不住他一番苦心。只是这些安排至少要三日时间才行,希望那春秋使者能够等得住,不然岂不是是他辜负了我的一番良苦用心。”王君临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经此一事,他突然感觉聂小雨比他想像中要聪明的多,或许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聪明的多。 …… …… 三日后,黄昏。 血鬃马粗健的长腿踢着官道的泥尘,带起了一卷尘屑,往三门山飞驰而去,这里是从陈仓县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距离京城其实已经不足五十里,平日里京城卫府十万精兵有时会在这附近打猎或者野训。 王君临坐在血鬃马背的身子挺得笔直,脸上不露半分喜怒哀乐的情绪。 走了大半天,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已经安排人封锁了这半截官道,自然不是为了创造他和春秋使者一个安静的战场,而是为了他在附近的安排不被春秋使者提前发现。 关中的春意浓浓,两旁树木已经有了不少嫩绿,充满清新的味道。 虽然提前进行了安排,但面对天下间可能唯一的一个宗师级高手,王君临依然有些忐忑。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有些瘦小猥琐,但却又强悍无比的人影。自从前些天在那通道中被王君临一箭射破巨辇,将形象暴露在世人面前之后,春秋使者便再也不坐巨辇或者轿子这等装神弄鬼的东西了,反而恢复了宗师级高手应有的气度。 王君临谋算了数日,等待的一刻终于来临。 在远处一个密林里,有两人伏在一稞高树的横杈上,眺望着前面三门山。其中一个是面色英俊无比,但神色冰冷的和聂小雨有得一拼的黑衣年轻人,另外一名则是头发胡子都已对灰白,但眼神犀利无比的黑衣人老者。 此时这老者低声道:“门主,在这个距离上,春秋使者是否已经发现了我们?” 年轻人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既然能感应到春秋使者的杀气,春秋使者又怎会感觉不到我们。嗯……早知道这小子如此狡猾,今天我们就不用来了。” 老者眉头一皱,疑惑道:“门主,就算那个年轻的秦安侯已经做了安排,但是我们若是能够趁机将春秋使者刺杀,岂不是一下子解决了我们隐杀们最大的问题。” 年轻人摇头道:“你以为宗师是那么好杀的,前几日他被我刺伤,一是有李宗凤拼死缠着他,给我创造了从未有过的机会。二是他本身在那通道里面受了重伤。” 老者大为遗憾的叹了口气,但紧接着说道:“门主,那您是不是宗师啊!” 年轻人说道:“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其实没有修炼过武功。” 老者自然不会相信,暗中腹诽了两句,便又忍不住问道:“说了半天,那我们待会要不要出手帮忙呢?” “我们不能出手,那小子根本不认识我们,冒然出手,只会被对方误会,引来对方无差别的攻击。” 老者苦笑一声,望往三门山的方向。 …… …… 蹄声传至。 春秋使者身穿华服,身形依然瘦小,但天生的猥琐样子却已经荡然无存。而且他卓立路心,竟然给人一种对方是一座没有人能逾越高山的感觉。 在某一时刻,王君临见到春秋使者,春秋使者亦见到了他。 在时间上绝对没有一分先、一分后。 两人的目光相触。 王君临神色复杂的大喝道:“春秋使者!” 春秋使者向着一百多丈外马不停蹄向他奔来的王君临微微一笑,点首道:“王君临,你若是和我祖先是一类的人,我绝不会杀你,我们一起合力前往祖辈来的那个仙界。” “哪有什么狗屁仙界,都不知道你们一代一代人是怎么传话的。”王君临将这句话说完,两腿一夹马腰,血鬃马昂首怒嘶,蓦地增速至极限,犹如一道闪电一般向负手挺立路心的春秋使者冲去。 距离迅速由一百多丈减至五十多丈。 绿色盈盈的树林在两旁飞瀑般闪退,形成千万道的光影色线。 王君临一手抓在妖宫之主天狗的背上,内息真气透体而入,将天狗整个提起,掷出,依着一道由下而上的弯弯弧线,投往春秋使者的上空。 春秋使者眼也不眨,目光只盯在王君临身上,对快将跨越头顶上空的天狐视若无睹。 四十丈、三十五丈、三十丈…… 一丈二长的马槊到了王君临手上,两边树林中悄悄的出现两支背负弓箭的千人军队,行动迅速果决,兵器盔甲精良,一看就知道是难得的精锐之师。 天狗这时刚好被抛飞到春秋使者头顶上七丈处,可见王君临这一抛之力,是如何庞大惊人。而他先将天狗抛过去,自然是有原因的。 PS: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 第四百四十九章 宗师的恐怖 (非常感谢‘DENNISSEE’和‘书友22232495’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马槊颤震,发出嗤嗤尖啸,连急骤若奔雷的蹄声也不能掩盖分毫。 二十五丈…… 一直凝立不动的春秋使者全身袍服无风自动,披风向上卷起,双脚轻按地面,竟缓缓离地升起,就像站在个升离地面的无形座子上一般。 王君临眼中亮光暴现,马槊倏地爆开,变成满天影子,也不知那一把才是真的,好似是已经做好扑杀的准备。 春秋使者四周的树林纷纷往外弯去,刚刚才发芽抽枝的嫩树叶被无形的能量震落树头。 王君临马槊收回,由左腰眼处往后缩回去,到了他的背后。 有马槊变无马槊。 二十丈…… 春秋使者负于背后的手分了开来,左手握拳,做好了随时挥拳的准备。 他的动作慢至极点,但偏偏王君临却知道他这一拳的速度实不逊于他迅比闪电的马槊。 那种时间上的矛盾,真能使人看看也忍不住胸口夺闷,想吐喷鲜血。 拳头在短短一段距离里不断变化。 而王君临却突然和血鬃马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且王君临一声爆喝:“放箭!” 与春秋使者这个距离上,以军中箭手的射术,刚好不会将他误伤。 随着王君临突然下令,两片箭雨从两边树林中射出,将春秋使者整个覆盖。 然而,下一刻,惊人的一幕生了。 在箭雨落下之前,春秋使者先是一把将刚好落下来的天狗抓在手中,然后手中突然多了一把打开的伞,一把银白色的伞,王君临一眼便看出这是一把不知道是什么金属或者合金打造的伞。 这把伞非常大,是寻常伞面的两三倍之大,以致于刚好将春秋使者和天狗两个人的身躯都能够遮挡在伞下面。 就在这把伞被打开的下一刻,箭雨便落在了这把伞上。 犹如钉子打在铁门上的声音不断响起,伞面在无数羽箭之下不断轻微的抖动,但没有一支箭能够突破或者射破这把伞。 王君临心中骇然,心想这第一代春秋使者给自己子孙后代恐怕留下了不少宝贝,这把伞或许就是其中一个。他禁不住的猜想是不是只有那把已经归属聂小雨的神弓才能一箭射穿这把伞。 王君临很清楚,这是击杀春秋使者最好的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设局以军队伏击围杀春秋使者,机会必然会微乎其微。 而眼下对方用一反伞便挡住了箭雨,他若想让箭雨发挥作用,便要打破眼前这个局面。 “停!”王君临一声爆喝,箭雨骤停,然后他便纵马冲向了春秋使者。电光火石间,他已经有了决断, 二十丈的距离瞬间而过,王君临手持丈二马槊,一声大吼,全力向春秋使者刺去。 生死胜败,决于刹那之间。 而春秋使者在马槊刺来的瞬间,大伞突收,一跃而起,挥出一拳。 这一拳看似缓慢,其实迅比激雷,惊天动地的一拳。 轰! 拳头与马槊相击。 一股气流由拳槊交击处滔天巨浪般往四外涌泻,两旁树木纷纷向两边倾斜,断枝卷舞天上,遮盖了夕照的馀晖。 王君临一声狂啸,脸色大变之后,神色惨淡之极。 血鬃马后腿一缩一弹,凌空跃过春秋使者,落在了地上。 丈二马槊离开了春秋使者拳头。 春秋使者也落回实地,双手垂下,面无表情,脚下一蹬,便要向王君临追去。 电光火石间,两边树林中有人大喝道:“放箭!” 万千箭雨再次向春秋使者覆盖而来,后者无奈只能再次停下,打开了大伞。 而这个时候,血鬃马好似感受到了王君临受了重伤,速度已然达到了极致,而且不住加速,转过弯路,再奔上直路时,已过了三门山。 “射光所有的箭,然后围上去杀死他!”身后一侧树林中传来裴元庆战意十足的嚎叫声,然后便是接连不断的箭雨破空声,再之后就是士兵喊杀声和冲锋声,但很快惨叫声便一连串的开始响起。 …… …… 一口气往前跑了三里地,蓦地血鬃马停了下来,弯头用脑袋碰了碰王君临的身体,待确定了某件事情之后,血鬃马前腿一弯,身体卧倒在地,刚才还直直坐在马上的王君临软软的从马背上滑了下来,噗嗤一声,吐出一大口血,脸色惨白无比。 “宗师果然牛叉。”王君临说完这句话,又吐了一口血,这一次他受的伤很重,而且他明白若不是对方还不想杀死他的话,很可能一拳直接将他打死,都有可能。 聂小雨亲自驾着一辆马车,迎面赶了过来,面无表情的将一脸苦笑的王君临抱上了马车,血鬃马上前将那拉车的马踢到一边,自己给自己套上车辕,向京城方向缓缓行驶而去,聂小雨看了一眼血鬃马,便直接从马车中钻了进去。 没过多久,一队二十名身披黑色披风的劲装大汉急赶而来,带队的正是原长公主手中夜鹰组织大头目夜鹰使,此子姓名和他名号极为相似——叫叶鹰。 叶鹰看了一眼血鬃马,说道:“卑职叶鹰来迟,还清侯爷恕罪。” “不算迟,现在去京城吧!”王君临有些虚弱的声音从车厢中传来。 “卑职遵命。”叶鹰冲着马车抱拳,然后一挥手左边十人,右边九人,他自己跑到最前面开路。 “等一下。”聂小雨突然说话,声音漠然平静的厉害。 “左边十个人,右边九个人,前面又是一个人,一点都不对称,左边去一个人到后面去。”聂小雨紧接着说道。 叶鹰愣了一下,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好奇说话的女子身份,与侯爷是什么关系,但想着这声音是从王君临所在的马车中传出来的,所以还是答应了一声,让一个人去了后面,这一下果然前后左右都对称了。 车厢中,王君临有些愕然的看着聂小雨,疑惑道:“后面放一个人难道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聂小雨这一次难得的没有立刻便回答王君临的问题,沉默半响之后,才说道:“这样做对称好看啊!” 第四百五十章 重来京城 王君临怔了一下之后,顿时目瞪口呆,但紧接着想起某个可能,眼睛一亮,有些好笑的看着聂小雨说道:“难道你有对称强迫症。” 聂小雨白了一眼王君临,转头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王君临却是被聂小雨那个白眼弄的心中狂跳,这是他在聂小雨脸上见到的第一个表情。 “这机器人美女简直是成精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人造出来的……”王君临心中喃喃自语,心中着实感慨的不行。 走了有十来里路,经过近半个时辰的疗伤,王君临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血色。这一次他之所以受了伤,而且受了重伤,主要还是他低估了一名宗师的实力,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与宗师对战的经验何其难得,而且在之前那一刻,他真的一度感觉到了死亡,这种生死之间的感悟更是弥足珍贵,他隐隐感觉等伤养好之后,自己在武道方面应该有一次小的突破。 突然,血鬃马停了下来,然后车厢里面的聂小雨眼中一抹光芒一闪而逝,在叶鹰和十九名护卫疑惑的目光之中,聂小雨下了马车,向右手边山林中跑去,每一步都是那么清晰,但速度却快的出奇。 大约三四息后,叶鹰和十九名护卫听到了聂小雨所去的山林中传出的第一声惨叫,自此之后,惨叫声便此起彼伏,其中夹杂着怒吼声和惊叫声。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有半刻钟的时间,期间惨叫声几乎接连不断,从未停息。以叶鹰为首的护卫们知道有敌人埋伏在这里欲对自家侯爷不利,虽然知道那位漂亮的不像话的美丽女孩一个人杀敌,是应该去帮忙,但毕竟侯爷在这里,他们首要任务是要保护侯爷,所以便牢牢的将马车护在中间,静静的听着惨叫声。 直到某一刻,林中惨叫声突然停了一来,众护卫心中莫名一跳,惨叫声停了下来,意味着有两种可能,一是林中敌人全部被这位侯爷的小婢女全杀了,虽然此女应该较为厉害,但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二是这位漂亮的婢女被敌人杀了。一想到如此美丽的女子被敌人所杀,这些护卫不由心中愤恨无比。 然而,很快那个婢女神色冰冷的从林中走了出来,唯一和之前进入山林中时的区别是,她怀中抱了一把剑。叶鹰和一众鬼眼精英高手们欣喜同时,也是心中骇然。 “叶鹰,你带两个人去将敌人的来路查清楚。”王君临的声音在车厢中传出,叶鹰恭敬应了一声,便带着两人飞快的下马钻进了山林中,没过多久,两名护卫从林中钻了出来,此时他们看着聂小雨的表情时,神色中满是难以置信。 “启禀侯爷,敌人总计一百零三人,其中一百人乃军中箭手,卑职看过他们的手指,都是长年射箭之人,有不少应该是神箭手。另外三人乃武道高手,其中两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江湖名号为黑白双煞,另外一人是中原玲珑剑阁宗主江生坤的弟弟江生雄,据传剑道造诣极高,是江湖上有名的破功期高手,聂姑娘手中那把剑便是玲珑剑阁三把名剑之一风影剑。”叶鹰先是一脸畏惧的看了一眼正在打量自己手中新得宝剑的聂小雨,然后才详细的汇报。 王君临眉头皱了一下,说道:“尽快查清楚这百名箭手来历,同时弄清楚这三名江湖高手在生前的经历,特别是最近一年内的经历,着重看一下他们是否与某个门阀世家或者朝中大员有关联。” “卑职明白,回去之后,便立刻以飞鸽传说向沈统领传达侯爷的命令,同时卑职管辖京城司的人手立刻便着手查此事。”叶鹰恭敬的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喊了一声,血鬃马便继续往前走去。 …… ……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行至京城下,衣鹰带着十九名护卫麻利的翻身下马。 聂小雨也从车厢里面钻出来,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这座大隋最为繁华富庶的城池------城门外行人如织,车马络绎不绝,这便是这个时代封建皇朝的京都? 身后,叶鹰等一行二十名护卫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聂小雨,一路同行,再也没有人敢将她当做“弱女子”来看待,侯爷之前不带一名护卫,只带着此女一人同行,果然是有原因的。 一名破功期的剑客,两名滞固期的杀手和百名箭手是如何被此女所杀,直到现在依然是一个谜,即使是亲自查探过那一百零三具尸体的叶鹰,也还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比如这些尸体上的伤口都不深,但却刚好能够杀死一个人,有不少被割破了咽喉,可是那咽喉刚刚割破,给人一种恰到好处,多用一份力就是浪费,少用一丝力就杀不死人的感觉,叶鹰是滞固期境界里面巅峰武者,也算是一名高手,这么多年来,杀人的经验也极为丰富,可是他从未见过有人对力道控制能够达到如此精准细微的程度。 总之,叶鹰一行二十名护卫对聂小雨此时极为敬畏,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有实力的人总是能受到别人的崇敬,哪怕她是女子,这些心高气傲的鬼眼高手也愿意低下他们的头颅。所以,聂小雨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之后,二十人赶紧很自觉的分站两行,整整齐齐,两边各十人,看着很对称。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青石铺就的街道好街上行人车马川流不息,路边店铺、小贩五花八门,与吃穿住行有关的各种货物也是琳琅满目。 王君临注意到聂小雨进城之后,便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那眼睛清亮之极,虽然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但王君临明显感觉到了聂小雨身上犹如幼儿一般的求知和好奇欲望。 “我们下车走向我在京城的府邸吧!”王君临适时建议。 聂小雨没有回答,但是以极快的速度下了车。 王君临笑了笑,也下了车,安排叶鹰他们散在四周,隐藏在四周跟随,他带着聂小雨开始逛街。 聂小雨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每见到的任何一样东西,她都会很认真的看上几眼。 …… …… PS:抱歉,今天晚上有事耽误,所以今晚上只有两更————非常抱歉———— 第四百五十一章 汉王杨谅 (非常感谢‘海虎888’和‘怪咖ii’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距离王君临和聂小雨不远处,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身后跟着一群护卫,张扬过市。此时一名幕僚打份的中年男子走在这青年的身边,一脸谄媚的说道:“王爷,卑职已经打听清楚了,京都如今最好的清楼还是春女楼,听说里面的姑娘还不错,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看到自家王爷没有说话,目光在街上来往的行人身上打量,这名幕僚心中暗暗叫苦。 作为下人,自家主子的爱好他自然是知道的,可这里不是太原封地,而是天子脚下的京城,此次他们好不容易以皇帝龙体又痒为由,得到皇帝和朝廷的首肯才来到京城,图谋的是天底下最贵重的那个位置。 以往这本来是没有自家主子机会的,可是自从去年以来,前太子杨勇和当今太子杨广互相暗斗的厉害,皇帝杨坚固然软禁了杨勇,但对当今太子杨广暗中结党营私,以及行事狠毒越加不喜,相反,他们的主子虽然在皇帝的儿子中排行最为靠后,但却是当今天子最喜欢的一个儿子,现在看来并不是没有机会。 所以,在京城自家主子如果再惹出什么事端,惹得皇帝不喜,特别是得罪了各大门阀世家,纯粹是得不偿失的。 没错,这青年正是隋文帝杨坚与文献皇后独孤伽罗第五子,杨广同母弟弟,早在数年前便被封为汉王。按照原本的历史,此子因不满其兄隋炀帝杨广即位,于是起兵造反。不久被杨素率兵击败,之后被杨广下旨幽禁至死。 此时杨谅的视线已经在一位身材玲珑的小妇人身上停留了很久,双眸中满是炽热之色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看见一个绝色美女。他看见此女的第一眼,便惊为天人,扬谅敢发誓,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 “我想要这个木偶。”聂小雨终于说出了逛街以来的第一句话。 “姑娘,这个木偶只要二十……不,只要十文钱。”卖木偶摊位上的老者看着聂小雨,感觉后者就像仙女一样好看,不过就是神色好冰冷,让他有些害怕。 “可是我没有钱。”聂小雨愣了一下,木木的说道。 王君临笑了笑,手中准备好的碎银便要丢出去。 不料,就在这时,杨谅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跟了一群护卫仆从,说道:“这位姑娘喜欢木偶,这些木偶本王……本公子全部买下送给你。” 说话间,他丢出一靛银子,但眼睛一直在聂小雨的脸上,神色虽然故做翩翩君子的样子,可眼睛深处难以掩饰的炽热欲望暴露出了他的目的和本性。 聂小雨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杨谅,但内心深处却一片茫然,这种事情她从未经历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盯着那卖木偶的老汉发呆。 杨谅见聂小雨没有说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后,便盯着那老汉一动不动,以为等着老汉将木偶奉上,不料那摊位上的老汉早已被那靛银子刺瞎了眼,捧着银子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而这一发愣发傻,却是差点要了他的命。 “你个贱民,还不赶紧将东西奉上。”杨谅皱眉骂人的同时,抬起一脚便将那老汉踹飞了出去。因为九品中正制的原因,在这个时代贵族和百姓之间的地位之差本来就如云泥之别,百姓是没有丝毫人权的,也就是比奴隶好一些而已,更不用说身为亲王的杨谅,在他看来,他将这胆敢坏他泡妞好事的老汉当场杀了,也是理所当然的,这就犹如一只蚂蚁爬在了你的脚上,你随手将他捏死是一个道理,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杨谅的行为让聂小雨越加茫然了,而杨谅一脚将人踹飞之后,随手将摊位上聂小雨刚才看的那个木偶拿起来递给聂小雨,笑容满面的说道:“这位姑娘,刚才实在是抱歉,让这贱民怠慢了姑娘,姑娘这会不知道是否有事,若是没有事可忙的话,不如随本公子去前面的风月楼去用饭。” 聂小雨愣了半响,好似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亦或是通过她掌握的信息资料分析出了当前的情况,看了一眼杨谅,突然转头对正在旁边一脸吃瓜群众样子的王君临说道:“公子,他是不是想要泡我。” 王君临笑了笑,正想要说话,旁边杨谅突然冷哼一声,手中多了一枚银靛,盯着王君临,寒声说道:“我不管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和你什么关系,拿着这十两银子滚蛋吧!” 王君临玩味的看了杨谅和其身后那群护卫一眼,随手接过十两银子,说道:“你是想用这十两银子卖她?” “没错,我是想要十两银子卖她,怎么,还敢嫌钱少?”杨谅有些不耐烦起来,若不是王君临气度不凡,再加上其身后那匹血红色马一看就不是凡种,从而推断出其明显不是贱民,他早就一脚飞上去了。 王君临却没有理他,转身对聂小雨说道:“小雨,此人将你看成一个货物,想用这十两银子买你。你放心,我肯定是不同意的,因为我已经将你看作是我的同伴,日后,我们还会成为亲人一般的关系。” 杨谅的耐性终于被王君临磨完了,冷哼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将他腿打断吧!然后将他的女人和他的马都带走,还省了十两银子!” 过往的路人鄙夷的看了杨谅一眼,然后同情的看了王君临和聂小雨这边一眼,便匆匆走过,汉王杨谅虽然离开京都已经有十来年,最近回来也不到两个月,但是其飞扬跋扈,且喜好夺人妻女的事迹已经传了出去。 杨谅一声令下,他身后的狗腿子便兴奋的动起手来。 两名护卫走向王君临,两个人去抓血鬃马,此时血鬃马脖子上挂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盛放着王君临给血鬃马刚买的各种吃食,其他人则从四面将他们围了起来。 至于聂小雨这样的绝世美女,自然是杨谅亲自动手,其他护卫可不敢碰。 PS:今晚上四更———— 第四百五十二章 把亲王打成半死 前几天杨谅看上了一个刚结婚的新娘,派人晚上去强掳而来,只是派去的那人在路上看那新娘实在漂亮,便忍不住摸了一把,后来被杨谅知道后,直接将这名属下的胳膊给砍了。 王君临有些愕然,他没有想到离开京都才大半年时间,在京都天子脚下,青天白日,居然会出现明目张胆的强抢民女和别人马的的事情。 包括杨谅在内,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附近叶鹰带着二十护卫想要冲过来,但被王君临一个眼神和手势又打发了回去。不过他们也不担心自家侯爷的安危,至于那位小雨姑娘好像更不用担心了。 两名狞笑着走向王君临的护卫正准备动手,突然另一边传来两声惨叫,然后所有人便看到两个人影抛飞到半空中,又重重的跌在地上,狂吐着血,分明是受了重伤。而这还没完,那匹刚忙着低头在篮子里面吃一块干果的血红色怪马风一般的跑过来,前蹄狠狠的踩到了这两个护卫的胸口上,又是两声惨叫之后,这两名护卫直接吐血而亡。 杨谅一方的人和路人顿时发出惊呼和尖叫声,他们着实是大吃一惊,不过惊讶之后,杨谅却是欣喜的一声长笑,说道:“好马,没想到今天不但得到了一位绝世美女,还得到一匹绝世良驹。来人,给我将这马拿下。” 下完了命令,然后看着自己的属下,去捉拿血鬃马,他继续伸手向聂小雨胳膊抓去。而聂小雨却正在面无表情思考着王君临刚才给她说的‘货物’、‘同伴’、‘亲人’等字眼意思。 然后,杨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眼中就有一只拳头猛然放大,随后便感到了剧烈的痛感,整个人飞出两丈远,在这一拳之下,当即晕死过去。 聂小雨面无表情的将手臂收回,袖中拳头缓缓松开。 王君临随手两巴掌将向自己动手两个护卫扇晕在地,然后也怔在原地,看着聂小雨,面露会心笑容。 汉王杨谅的幕僚和护卫们脸色大变中,扑向自家主子,而街边民众更是一脸的震惊,心想这好看的姑娘咋这么厉害,还有这位愣头青,竟然连陛下最宠爱的汉王都敢打,而且还一拳就打的不省人事。她和被她称为公子的年轻人不要命了吗? 杨谅的护卫们终于反应过来,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慌,很快就回过神,纷纷拔刀出鞘,然后一脸恼怒的向聂小雨、王君临扑了过去。这个时候,反而血鬃马没有管了。 可是血鬃马脖子上的篮子被那两名护卫给碰翻在地,已经彻底惹怒了血鬃马,而这家伙又是一个暴脾气,而且虽然是一匹马,但和老虎、狮子、狼这些食肉性猛兽一样嗜血。 所以,血鬃马开始如炮弹一般开始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起来,而聂小雨好像是彻底想明白了某件事情,只听得砰砰几声人体砸地声和惨叫声接连响起,她直接向被众护卫保护在中间的杨谅冲去,路上所有拦截的人直接被她用堪称是这个世界最完美无瑕的拳头打倒在地。 这一次王君临看的很清楚,聂小雨出拳非常简单,过去过来都是最简单的招式,这放在后世随便一家武校或者格斗教练都能够学会的基本招式,可是她出拳很快,很准,很精确。而且专打对手的要害,所以,与她动手的,往往不等出手,便被其一拳打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你,你们是什么人……”那位幕僚抱着杨谅,浑身颤抖,惊恐的望着走到他面前的聂小雨说道。 聂小雨冷冷的说道:“我叫聂小雨。” 这些天京都有无数人看不惯汉王杨谅,但敢当街这么对他的,也只有眼前这一对男女,还有那匹恐怖的怪马。 “这位公子,你还是赶快带着这姑娘走吧,你刚才揍的人是汉王,他的当今陛下最宠幸的儿子,太子殿下都要让他三分……”一位躲在人群的路人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王君临眉头微微一皱,心想这位就是那位原本历史上手握二十万大军造反,结果不到一个月便战败,且被囚禁的汉王杨谅啊! “这位公子,你还是快逃吧。” 向来嚣张狂妄,目无法纪的汉王最近是京都一害,看到他当街被揍,京城的百姓们只觉得心中痛快,对这对男女和那匹马也充满了好感,再次善意的提醒道。 反正此地已经聚拢了不少人,汉王的人忙着打架,他们躲在人群里说话,倒也没有人能够看到。 眼见聂小雨犹如狼如羊群一般冲向汉王杨谅,王君临赶紧出声阻止,但却已对来不及了,聂小雨一脚将地上的杨谅向破布袋一样踢开,一阵拳打脚踢。 “小雨,不要打死他,回来。”王君临大喊道,聂小雨对王君临令行禁止,立刻全停手,然后神色平静的走了回来,杨谅的护卫们没有人敢阻拦。 王君临过去将还四处撵着几名护卫跑来跑去的血鬃马拉住,然后喊来叶鹰,说道:“你们带着小雨先去府上。我现在便去面圣。” “卑职遵命,长公主让卑职传话,让侯爷进京之后,立刻去见他。”叶鹰畏惧的看了一眼聂小雨,小声说道。他刚才发现聂小雨打人的时候,神色始终平静无比,不管对手被他打的有多惨都是如此,这种漠然让他感到心惊,再面对此女时,竟然隐隐感觉惊惧。 “我知道了。”王君临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身给聂小雨叮嘱了两句,这才骑着血鬃马向皇城走去。已经将皇帝最疼爱的儿子打成重伤,跑是跑不的,最正确的做法是在第一时间内主动找皇帝认错,并且巧妙的陈述这件误会的经过,否则等对方先告状到皇帝哪里,再先入为主的一通乱说,再加上他在京城的敌人可不少,搞不好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官差总是要在他们该出现的时候很久以后以后才出现,见到浑身是伤的汉王,自然不敢怠慢,一众官差立刻去寻找那凶徒,另派遣一人以最快的时间通知京兆府尹陈三思,而众护卫自然抬着汉王向最近的医馆跑去。 第四百五十三章 进宫请罪 直到所有当事人的身影消失,附近围观的吃瓜群众才收回视线,开始例行性的小声的讨论起来。 “哎,那对男女胆子可真够大。” “天下间还从没有听说有人敢这么对汉王的,即使是当今太子殿下都不敢吧!不过,说实话,刚才看的真他娘的痛快!” “刚才那匹马和马上的公子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去年的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有人人皱眉思索,但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个时代毕竟和信息大爆炸的后世不一样,王君临虽然是名人,血鬃马也因为他是名马,听过他们事迹的人不少,可是亲眼见过的并不多,而远远见过一面的,事隔大半年想不起来也很正常。 …… …… 自从独孤皇后死后,没有了人管束,隋帝杨坚彻底放飞了自我,在短短大半年时间中后宫佳丽人数便增加了三倍,而老头子年龄已经年过五十,日日纵欲,这身体健康状态便下降的厉害。再加上,虽然是皇帝,但那方面的能力也抵挡不住岁月的消磨,在和美丽少女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不免力不从心,这个时候那些能够炼制虎狼之药的“江湖高人”便闻风而来,老皇帝性.生活质量是提高了,但身体却也损耗的更加厉害,最明显的一个表现,便是他如今的每天在批阅奏折时的精力大不如前。 此时,他批阅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奏折,便全身酸痛,正准备休息一会儿,有内侍来报,说秦安侯王君临觐见。 “王君临?这小子这么快就来觐见朕?朕记得半个时辰前侯全德给朕特意禀报,说这小子才刚刚进城。”杨坚的确没有想到王君临这么快就来觐见自己,看来此人对他的忠心还是没有问题的,虽然自己本身的想法多了一点,但谁没有私心呢?朕几乎将他放在所在门阀世家对立面,他想办法自保也无可厚非。 杨坚索性又批阅几份奏折,等待王君临来觐见,片刻,王君临在一名老宦官的引领下匆匆走了进来。 王君临走上前,深深行一礼,恭敬的说道:“臣雍州张掖郡鹰扬郎将王君临参见吾皇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坚不露声色,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继续批阅奏折,没有理会王君临。 王君临心中暗骂皇帝有时候也需要通过装逼也增加威严的,不过这年头出来混,全靠演技,皇帝既然喜欢装,他做臣子的自然是要好好配合的,他一脸惭愧、自责、悔恨之极的道:“臣是特来向陛下请罪的?” 杨坚眼皮也没有抬,只淡淡问道:“秦安侯何罪之有?是突厥人来犯没有挡住外敌,还是雍州雪灾,没有筹集到粮食啊?” “回禀陛下,突厥人来犯之敌被臣带领所属军队重创,十万大军逃回去不到十分之一二,数年来不会再犯。雪灾中灾民所需要的粮食,臣也筹集到了,雍州北边三郡灾民饿死人数不到三百。” “那你是为何事请罪?朕就不太明白了。” 杨坚放下御笔,瞥了一眼王君临道:“那你说吧!究竟做了何错事?” “回禀陛下,臣犯下两桩罪,第一是因为心存顾忌,没有未能将陇西李氏彻底扳道,这是臣第一罪。” 杨坚冷哼一声,说道:“此事朕已经知道,不过你将祸水移到杨素身上,朕趁机斩了他不少爪牙,也算是将功补过。但你胆敢违背朕的旨意,擅自做主,此事朕自会对你有所惩罚。” 杨坚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其实是有一丝笑意的,王君临是他最欣赏的年轻臣子,短短两年时间不但立下不弱于任何一名开国老臣的功勋,而且帮他绊倒或者削弱了数个门阀世家和权臣,但他发现王君临骨子里面其实是有些桀骜不驯的,作为皇帝来说,杨坚自然也希望他像正常朝官一样,遵守朝中一些基本的规矩,其中最基本的规矩就是不得欺君罔上,一旦被发现,这将是大罪,就算杨坚本意不想处罚王君临,但为了严肃朝纲,他也必须要对王君临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惩处。 而王君临能主动承认这个错误,并且向他请罪,这让他颇为欣慰。杨坚点点头又问:“那你的第二罪是什么?” 王君临顿时一脸懊悔和苦笑的说道:“陛下,臣刚入京城时,与汉王殿下发生了一件误会。” 杨坚闻言,大为意外,正准备问具体是何种误会,这时内侯官统领侯全德走了进来,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王君临,来到杨坚旁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王君临听觉何等惊人,听到是侯全德向杨坚禀报的正是他要说的事情。 然后,王君临便注意到杨坚神色一惊,极为恼怒的看了一眼王君临,喝道:“王君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汉王下如此重手。” 王君临心中暗骂不已,心想,即使是皇帝其实也是个凡人,牵扯到自己的亲儿子,哪还有什么公平之心可言,而且杨坚虽然一心想要虚弱门阀世家,推行科举,大力提拔寒门官员,但其本身其实也是门阀世家这个群体中的一员,不光是九品中正制在一定程度了决定或者说限制了其思想性格,甚至在其看来,他们皇家的命是天下间最尊贵的,他的儿子可以抢你的女人,抢你的马,甚至杀了你,事后绝不会得到真正意义上的重罚,但是谁敢伤了他的儿子,那便该死。 王君临甚至暗自猜测,也就是自己这两年来立下在大功足够多,且为皇帝做了太多的大事,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极为重要,否则换成别人,此时恐怕二话不说先拿下,甚至直接杀了再说。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他的面上恭敬之色不变,且悔恨和恐慌之色更浓,但眼睛深处冷光一闪而逝。 很配合的跪下,他神色恐慌的说道:“陛下,这件事情是个误会,臣事先并不知道那是汉王殿下。” 第四百五十四章 帝王的心思 “臣今天刚刚进城,便有人要强行抢走臣的女人和战马,臣自然不会对他们客气,当然臣要是事先知道那是汉王殿下,给臣天大的胆子,臣也绝不敢动手伤人啊!但臣终究是伤了汉王殿下,臣有罪!” 杨坚冷哼道:“你当然有罪。” 说着话,他背着手走了几步,心中怒火并没有下降多少。他的长子杨勇想必对他恨之入骨,而他的二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杨广如今与他了有了间隙,女儿杨丽华就更不用说了,自己抢了她丈夫的江山,杀了也的丈夫,若是对他还有正常的父子之情,说出来他都不相信。 唯有五子杨谅从小懂事起便极讨他的欢心,成年封王之后孝心依然不减,虽然人远在太原,不说逢年过节,几乎月月都有各种好东西孝敬,这一次来还给他带来了十名绝色美女和大量补药。而其他儿女从未有过这方面的孝敬。 总之,他对杨谅是真心的宠爱,所以汉王以各种理由私训军队,掌握太原府兵马这种违制之事他也睁之眼闭之眼。 正如王君临所想的那样,刚才听杨谅被王君临带人打成重伤的那一刹那,他瞬间便对王君临生出杀心,但理智让他没有将话说出口,但心中的怒火难消,若不是王君临立下无数大功,甚至这一次打败突厥人来犯大军的战功和以一人之力扭转雍州灾情的大功都还没有核算。当然,主要还是王君临对他还有大用处。 可就这样将王君临放过,他心中极为不甘,谁叫他敢将他的儿子打成重伤的。 正在犹豫要不要将王君临先打入天牢,重罚过之后,再找机会将他饶恕,顺便敲打敲打对方,让其对自己感恩的同时,增加对方对自己的忠心。 杨坚的这些想法是基于这个时代正常的臣子应该会有的想法,但对于王君临来说,不说杨坚将其打入天牢,即使有刚才那一瞬间的想法,王君临便对其很不爽,若真敢将其打入天牢,不说忠心,王君临利用神箭门那把神弓直接射杀了这老小子的心都有了。 突然,杨坚想到一事,眸中精光一闪,深吸一口气,说道:“重伤亲王,按照朝廷法制行同欺君大罪,但你毕竟为朕、为朝廷立有大功,如何处罚你,让朕再想想,你先退下吧!明日早朝你来参加。” 王君临闻言,不由一愣,他已经做好了被削爵、降职,甚至撤职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皇帝没有立刻便处罚自己。这让他大为意外。 “多谢陛下。臣告退。”王君临心中怀着疑问退出了大殿。 王君临走出皇宫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而这个时候,汉王当街抢强刚刚来到京城的秦安侯的女人和战马,结果被王君临带人当街殴打成重伤一事已经传遍了全城,轰动了京城所有达官贵人。 …… …… “哈哈哈……老五这个蠢货,京城那么多女人,非要抢王君临的女人,那王君临手段何等的厉害,不说其战功赫赫,就凭此子能够被父皇用来削弱门阀世家,且还屡屡得手而又全身而退,就可看出此子是有大才之人。这样的人物,本宫想法设法拉拢,但因为他与杨素的仇恨,始终难以真正将其拉拢。而老五分明对那个位置觊觎之极,可如此对待王君临,如此蠢货还想与本宫争夺天下,真是笑话……”东宫,太子杨广听说此事之后,当着几名心腹幕僚,长笑一声,由衷的说道。 “殿下,汉王虽与殿下无法相比,但汉王深得陛下宠爱,而那个位置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陛下的心思,所以卑职以为殿下不得轻敌。” 杨广的头号心腹虞世基说道。 杨广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世基言之有理,是本宫忘形了。” 一名书生打扮,流着好看胡子的瘦书生说道:“殿下,此事对殿下来说倒是大喜事,陛下虽然至今还没见有下旨处罚秦安侯,但想必这是迟早的事情,殿下若是为秦安侯求情,以秦安侯的性子,必然会记着殿下好。” 说话的正是张继科,去年在独孤皇后日食一事,杨广和与杨勇暗斗中,在重创杨勇一事中因为献计有功,成为东宫心腹谋臣,当然,很少有人知道他与京城地下势力中新近崛起的红刀会主景田的关系,当然这两人与王君临的关系,就更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杨广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说道:“继科言之有理。而且父皇没有立刻便下旨处罚王君临,恐怕是想让明天上朝时让与王君临有仇怨的的人开这个口,算是将这个锅背在他们身上,待会本宫就做出安排,让人明天早上给王君临求情。” 虞世基略一犹豫,说道:“殿下,明日弹劾王君临有朝臣中必然是以越国公为主,殿下若是安排人给王君临求情,此事越国公那里恐怕不好交待。” 杨广冷哼一声,皱眉不语,说道:“越国公与秦安侯迟早都是本宫的臣子,难道本宫对其他臣子喜好都要看那越国公的脸色不成。” 虞世基苦笑一声,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比起当今陛下,这位太子殿下对越国公杨素的忌惮和猜忌恐怕更甚。旁边张继科则是心中暗松一口气。 …… …… 今天晚上,京城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 三省六部二十四司,许多官员开始暗中走动,传递着消息,然后或两人,或三四人,或多人聚在一起,讨论着汉王被秦安侯打成重伤一事。 “听说了吗,汉王殿下今日在大街上被打成重伤!”吏部一位门阀世家出身,有些八卦的侍郎来到与其关系交好,但消息有些闭塞的工部侍郎家中,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 “什么?” “不会吧,汉王可是亲王封爵,又是陛下最为宠幸的皇子,这怎么可能……” 听到这句话的工部侍郎吃了一惊,腾的一下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PS:四更送上,感觉快要困死了。求捧场,求月票———— 第四百五十五章 风起云涌 (非常感谢‘海虎888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那吏部侍郎嘿嘿一笑,添油加醋的将自己听到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同,引起了工部侍郎的阵阵惊呼:“什么,动手的是那位毒将王君临,他竟然连汉王殿下都敢殴打,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王君临固然胆大包天,但听说是因为王君临今日刚入城,彼此都不认识,巧的是刚好在大街上遇见,而汉王看上了王君临身边的一个女人和那匹血鬃马。” “你想想,那王君临是何等厉害人物,在不认识汉王的情况下,二话不说便直接出手将汉王打成重伤,打过之后才听说那是汉王,吓得在第一时间进宫向陛下请罪去了,不过陛下竟然没有当场下旨处罚王君临,这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 …… 这一天,对于京都的平民来说是十分普通的一天,唯一有些遗憾的,可能是早上还阴云密布,还以为要有一场春雨,却没想到不到正午就放了晴,看来近几天又别想凉快了。 然而,那些稍稍有些地位的官员和以及各个门阀世家中,却因为大街上一场打架斗殴之事发生了不小的震动。 左卫大将军长孙晟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这一次,王君临这小子可真是闯下了天大的祸事,别说是他,这件事除了陛下之外,任何人都无法插手。而且杨素等与王君临有仇怨之人怎么会放过这次大好机会,即使陛下有意轻饶,这些人也会逼着陛下重罚王君临的。 “这小子行事一向沉稳,为何此次会这么鲁莽?” 裴世矩和韩擒虎等与王君临交好的少部分朝中重臣听说此事之后,眉头也深深的皱了起来。而鱼俱罗早在王君临在天水郡进山找古墓时便已经回了雍州金城。 对亲王不敬都是大罪,更别说是殴打亲王,不过,这又不同于明文律法,是凌迟砍头还是打几板子轻描淡写的揭过,全在于皇帝陛下的决断,而皇帝陛下的决断在很多时候又被朝臣所影响,特别是当今朝廷君权被朝臣极大制衡的时候。 所幸以长孙晟对当今皇帝陛下的了解,杀了王君临是不可能的,而且陛下对王君临如此看重,定然不会因此过于重责,更何况那位太子殿下多半会抓住机会出面求情的吧! 然而,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王君临带人将汉王打的那么凄惨,这件事情又怎么可能轻描淡写就能揭过去的。 王君临的仇人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御史言官们也不会,特别是越国公杨素最是难缠…… 总之,王君临这一次,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 …… “呵呵,我倒要看看,那王君临这次如何逃过一劫!” 越国公府,杨素一脸笑容的踏进了家门,直让府中的下人心生疑惑,今天莫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自从去年两个嫡孙被王君临害死之后,老公爷从未笑的这么开心过。 几名心腹幕僚迎上来,见了礼之后,张思众疑惑问道:“公爷,不知发生了何事,让您如此高兴?” 片刻后,众幕僚听杨素讲述了汉王被王君临带人殴打重伤之事,一个个同样欣喜万分,张思众立刻说道:“卑职立刻安排下去,让陈侍郎、黄御史他们立刻写弹劾奏章,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无数百姓可是都看到了,这一次,就算是陛下也护不了王君临,更何况陛下对汉王宠爱有加,恐怕也不想饶了王君临的。” …… …… 同样的一幕,在不少官员和勋贵的家中发生着,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连夜写着弹劾奏章,当然也不知有多少人被惊掉了下巴。 “什么,这混蛋小子将汉王打成了重伤!” “去皇宫。” 长公主府,刚刚得到消息的长公主杨丽华花容失色,没有多想,便匆匆的在众护卫簇拥之下乘坐马车出了府门,往皇宫而去,她要替王君临求情。 …… …… “父皇,您可一定要为孩儿做主啊!”汉王杨谅在街上医馆简单医治之后,便被送到了皇宫内的太医署,此时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抓着隋帝的胳膊,虚弱的说道:“孩儿只是问那王君临买个婢女,那王君临便带人动手,差点将孩儿活活打死……,父皇,孩儿要那王君临一定要用命来偿!” 杨坚神色阴沉,汉王的确是被打成了重伤,肋骨都断了三根,他在怜惜自己儿子的同时,对王君临极为恼火,好几次都想下令直接将王君临抓来直接斩首,为自己儿子出气。但身为帝王的理智告诉他,绝不可这样做。更何况他已经有了其他谋算:“谅儿放心,父皇一定会给你做主的,你好好养伤吧!” 杨谅还想说什么,隋帝挥了挥手,对早就侍立在一旁的太医令问道:“汉王伤势如何了?” 太医令躬身说道:“回陛下,汉王殿下外伤和内伤都颇重,肋骨断了三根,全身多处瘀伤,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臣已经为汉王殿下接好了骨头,若是想要痊愈,怕是还要好好的修养数月才行。” “王君临该死,竟然敢如此伤害吾儿。”杨坚一听之下,对王君临越加愤恨。 “陛下,长公主求见。”这时,有内侍跑来禀报。 杨坚怔了一下,有些意外,他这个女儿自从其生母独孤皇后死后,几个月都不进宫一躺,眼下这么晚了突然进宫…… 杨坚想起女儿杨丽华与王君临可能存在的那层关系,脸色越加阴沉,咬牙说道:“告诉长公主,就说朕已经就寝了。” …… …… 杨丽华听了内侍太监传话之后,便知道自己刚才心急之下犯了一个错误——以她的身份跑来给王君临求情,犹如火上浇油,只会让她那个一心想要当明君,但实际上内心颇为阴暗的父皇越加愤恨王君临。 虽然后悔的要死,但覆水难收,杨丽华只好咬着牙回府,路上又派心腹去京都的秦安侯府去叫王君临。 PS:今晚上至少五更,若是能够抗得住不困死,就六更———— 第四百五十六章 干柴烈火 不过,等杨丽华回府,来到自己住的阁楼时,王君临已经在她的闺房之中等候多时。 长公主身边那个名为墨九的老太监被墨门田襄子不知以何种手段弄走之后,长公主府内最厉害的护卫也就是滞固期,以王君临隐匿潜行的本领,再次偷偷潜进来,犹入无人之境。 王君临与杨丽华见面和与陈丹婴见面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境,两人犹如干柴烈火,二话不说,便抱在一起,激吻——撕扯——疯狂——高潮——反复高潮。(屏蔽的厉害,不敢多描述,大家脑补吧!) …… …… 一个多时辰后,王君临丝毫没有身处风暴中心本该战战兢兢的觉悟,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悠闲地枕在杨丽华柔软又有弹性的大腿上,侧着头任由杨丽华给他掏耳朵。 杨丽华虽然是公主之尊,千金之体,但经过王君临悉心指点之后,掏耳朵掏得很细致,一柄银制的小耳勺拈在手中,她的神情严肃而小心,像一位正在给患者动大手术的外科医生。 “京城里现在恐怕都已经闹翻天了,连我这个向来被朝廷一些官员避之如虎的长公主府都有传闻进来,说朝臣们连夜串联、写弹劾奏折,准备明日早朝置你于死地,你可倒好,居然还有闲心到我这里找乐子……” 杨丽华一边掏着王君临的耳朵一边碎碎念,顺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嘶……轻点!不是你让叶鹰那小子传话,说你想我了,让我来京都后便尽快来找你的吗?”王君临细眯着眼,似痛苦又似舒服的取笑道。 若是陈丹婴此时肯定俏脸绯红,一脸害羞样子,但杨丽华却是真正的过来人,嗤地一笑:“我让叶鹰传话没错,但我什么说过想你了,你倒是想的美。再说,是让你第一时间来找我,你倒好,进京之后先将父皇最宠爱的汉王打成重伤,汉王自小与我关系一般,我去求情也是没有用,至于父皇,唉!刚才也给你说过了,我犯了错,去了皇宫一趟,结果连父皇的面都没有见到,现在想来多半是帮了倒忙,反而是已经加重了父皇的火气,你明天早上一定要小心才是。” 王君临的眸中精光一闪,突然反应过来,皇帝今天没有处罚他,是想将这个机会交给杨素那些与自己有仇怨的人,以及那些忌惮自己的门阀世家。这样一来,既可以平息因为这一年多以来皇帝指示他重创、削弱的那些门阀世家而引起各大门阀的不满,同时也越加加重了王君临与门阀世家的仇恨,彻底的让王君临与门阀世家走到对立面上去,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杨坚在王君临面前大可以扮作一个好人,关键时刻饶恕他,救了他,从而他王君临对皇帝越加忠诚。 心中这样想着,王君临叹了口气,心想帝王果然都是凉薄之辈,自己为其做了这么多事,立下如此功劳,而皇帝却……他突然想起大隋开国宰相,一代名臣高颎,此老不管是为了杨坚篡位入主江山,还是大隋立朝之后所做的事情,可以说是为杨坚立下汗马功劳,毫不夸张的说,杨坚的江山能够走到今天,高是出力最大的一个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说罢免就罢免,而且直接弄成平民,如今甚至成为逃犯。他王君临虽然立下功劳也不小,但比起高颎就不够看了。这样一想,王君临心里面虽然不说平衡了一些,但至少不再郁闷。 神色有些变幻不定,王君临说道:“放心吧!有人想置我于死地,同样的还会有人帮我说话。” 杨丽华故意稍稍下了重手,没好气道:“怎么可以将自己的命运交于他人之手,再说,就那十三名寒门官员,你以为现如今他们中还有几个人还能够算得上是你的人,即使这些人明日全部替你说话,以他们官职,又能有多大的作用。” 说起以房乔为首的十三名寒门官员,王君临脸上流露出玩味之色,这大半年他虽然一直在西北,但朝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鬼眼在京中的分司探子都会在第一时间将情报送到他的手中,这十三名他一手栽培的寒门官员做了什么事情,在朝中门阀世家官员排挤之下,又有几人被某个门阀世家,或者某个朝中大员威逼利诱,暗中成为对方的人,而又有谁誓死都保持初心,这些事情他心中都很清楚。 冷哼一声,王君临笑着说道:“除了房乔越加被陛下看重之外,其他十二人虽然为官勤勉,但在短短大半年时间中哪有什么分量可言。而且他们十三个人眼下情况与你有些相似,明日若是为我求情,反而会加重陛下的怒火。毕竟在陛下的眼中,所有的臣子都是他的臣子。门阀世家出身的那些官员陛下没有办法,但是寒门出身的官员陛下绝不容许他们是任何臣子的人。” 杨丽华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父亲的为人,的确如王君临所推测的那样,这十三名寒门官员眼下只会添乱,帮不了什么忙的,她突然想起一一事,神色一肃,说道:“那你现在立刻派人给他们十三人说,明日万万不可为你求情。” “放心吧!我来你这里时,路上便碰到跑来找我的叶鹰,房乔他们十三人已经到我府上来拜访。我听了之后,吓了一大跳,你说他们是真蠢,还是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们一群人扎着堆的来找我,这不摆明的告诉陛下我在结党营私,给陛下下眼药吗,这消息传到陛下眼里,又会加重他的怒火。所以,我才直接来了你这里。就是不想见他们。” 杨丽华冷哼一声,狠狠的掐了王君临胳膊,说道:“你个没良心的,原来这么快找我,就是因为躲那十三个蠢货啊!” 杨丽华下手不轻,王君临疼的龇牙咧嘴,但目光灼热且深情地看着她:“丽华,你听错了,我刚才说是顺便躲他们。也就是说,不管他们今晚上去不去找我,我都会来找你的,你不知道我这大半年有多想你。” 第四百五十七章 听我的没有错 即使杨丽华是过来人,此时也被王君临一点都不含蓄的情话弄的俏脸羞红一片,犹如二八少女一样俏生生地瞪着他,嗔道:“就你油嘴滑舌,也不知道这些无耻的话是跟谁学的……” 王君临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怎么就成了无耻的话呢……” 杨丽华突然反应过来,本来是说正事的,怎么说着说着就偏题了,气得将王君临的脑袋从她的腿上推下去,薄怒道:“跟你说正经话呢,你在我面前总是没个正经,京城里朝官和勋贵们都已经闹翻了天,我估计明早上至少有超过一半的朝臣上会上疏参你,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若群情激愤,父皇又宠爱汉王,恐怕也不得不重罚于你,将你打入天牢,甚至发配千里荒芜之处不是不可能,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王君临伸手将杨丽华抱紧,说道:“放心吧!我说有人替我说话,不是指的房乔他们十三个。而是另有其人。” 杨丽华幽幽一叹,也将王君临抱紧,温柔而又痴迷的抚摸着他的赤裸的光背,说道:“我当然知道长孙晟、裴世矩、韩擒虎多半会给你说话,而太子那里本来也会给你说话,而且会全力帮你才是,可是你不要忘记了,杨素是太子最大的支持者,太子即使想要帮你,也不得不顾忌杨素的感受。” 王君临笑道:“杨素那里不用担心,据我所知,太子那里对杨素的忌惮远比你父皇还要重。而且太子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他对杨素虽然依赖,但杨素对太子来说也是唯一的选择。杨素这些年事情做的太绝,太霸道,不管是前太子,还是杨谅都绝对不可能接纳杨素。而且太子肯定也在担心有朝一日他登基为帝之后,杨素会尾大不掉,成为一代权臣,这个时候他需要我这样一个与杨素有死仇的人用来制衡杨素。” 杨丽化沉思半响,瞪了他一眼,嗔道:“我算明白了,任何谬论歪理,从你嘴里说出来都能把它扳成真知灼见。不过,你就这么自信将来太子一家能够成为皇帝,隐太子虽然被软禁,但在朝中和门阀世家中的支持者同样不少。而汉王又有父皇的宠爱,父皇此次任其来京都待着,未尝没有这个意思。” 王君临没有立刻回答杨丽华的问题,而是笑嘻嘻地又往她柔软的大腿上一躺,笑道:“来,换另一边,你继续给我掏耳朵,西北风沙太大,这大半年的我这耳朵里面进了不少东西。” 杨丽华敲了他脑袋一记,道:“行了,我知道你相信太子一定能成事,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既然不想说,就算了。” 一边说着,杨丽华还是听话地用小银耳勺掏他另一只耳朵。 王君临舒服地眯着眼,发出满足的叹息,神情像一只优雅且慵懒的猫。 女人做任何事情时,她的嘴总是无法闲下来的,除非用食物把她的嘴塞住,否则别指望她能安静,越亲近的人她唠叨得越厉害,如仙女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大隋长公主杨丽华自然也不能免俗。 关于相信杨广肯定能够登基为帝这件事情,王君临实在是不知怎么解释,索性舒服的眯着眼,只从鼻孔里淡淡地嗯了一声。 杨丽华虽然嘴里面说‘不想说就算了’,但实际是却是反话,见王君临果然没有解释,气得稍稍下了重手。 “哎呀,痛!真聋了!”王君临惨叫。 “叫你有什么事情,还瞒着我。人家跟你说正事,你总是那么敷衍。”杨丽华气道。 王君临叹道:“好吧,我也认真的说,那隐太子杨勇和汉王真的没有当皇帝的命。” 杨丽华哼道:“如今朝廷上下谁不知道父皇对太子越来越不满。而谁接父皇的位置,成为天下之主,主要还是父皇他老人家说了算的。” 王君临突然睁开了眼,看着杨丽华的目光满是笑意,叹道:“不要问我原因,相信我,太子殿下肯定能够当皇帝,你趁着他最近东宫之位不稳,不妨多和他走近一点,能够帮上什么忙更好,这对你后面大有好处的。” 杨丽华看着王君临发怔,突然想起王君临一些神奇手段,眼睛一亮,说道:“难道你有……” 王君临知道这女人想说什么,肯定很玄幻的那种。他眨了眨眼,说道:“自己清楚就好,千万别往外说,会要命的,尤其要的还是你小情郎我的命……” 杨丽华很快又恢复了理智,一把揪住他,急道:“你会不会押错宝了?你可能不知道,太子他手段强硬,这些年得罪的门阀世家不少,而且所有门阀世家都知道,若是让太子当了皇帝,肯定会以比父皇更强硬的手段对付他们。” “而前太子就不一样了,他性子其实颇为软弱,他若当皇帝,皇权必然会得到削弱,他们门阀世家在朝堂的势力和权力肯定会增强。这其实也是母后当年逼着父皇废了前太子的原因。而你万不可轻视各个门阀世家的势力,前朝北周的天下轻而易举的被我父皇所窃取,正是不少门阀世家暗中支持我父皇的缘故。而太子眼下既不讨父皇喜欢,又被不少门阀世家所不喜……所以,你可要三思而行,历朝历代夺嫡之争都是异常凶险的,都是拿无数尸骨人命堆上去的,你若压错了人,恐怕会死的很惨。” 王君临笑道:“听你这样一说,我更加觉得此次无意中创造出太子给我伸出友谊之手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而他对我有恩,而我又在他东宫之位最不稳的时候被逼着选择支持他,这种关系却是最为牢固的。” 杨丽化定定望着他,幽幽一叹:“就怕你干的这事不但收不到太子伸来的友谊之后,而且还把自己弄进了火坑。” 王君临一滞,忿忿瞪了她一眼,良久,摇头喃喃自语:“你这个女人不但不会掏耳朵,连聊天都不会,这会不晚了,房乔那十三个笨蛋这会肯定已经走了,我要回府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寒门十三子 “去死……” “啊……轻一点,你想谋杀亲夫啊!” 精于赌博的人都知道,想要在赌桌上发笔横财,通常不能跟风,跟风的死亡率大到无穷,想发财只能选冷门,风险虽大,但赔率也大,一旦押中,富贵一生。 此刻杨丽华两眼发直,呆呆地看着王君临。 在她的眼里,王君临已然成了一个赌徒,他选择了一个可能性并不是最大的对象,在他身上下了一记重注。 “王君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丹婴的脸色少有的严肃。 王君临叹了口气:“你放心吧,我就算活腻了,嫌命长了,也不会拿自家性命开玩笑,你要记住,在一些足以载入历史史册中的大事方面,我说的话,我做出的选择不会错的?” 杨丽华气道:“可你做出来的事情就是活腻了!如今天下门阀大多数对太子极为忌惮,就连父皇都不喜欢太子。否则父皇也不会让汉王进京,前些天春耕祭祀天地,本来是太子代父皇主司忌酒的,可是你知道父皇命哪个皇子主司祭酒吗?” 王君临眨眼:“不会是隐太子,难道是汉王?” 杨丽化点头道:“没错,每年春耕祭祀天地,乞求风调雨顺,这是何等重要之事,历朝历代,主司祭酒的不是皇帝,就是太子。我朝规矩,春耕祭祀天地通常由东宫太子充为祭酒,主持一应仪式,前太子在时这件事情都是由杨勇去做,老二杨广刚成为东宫这几年也是由太子去做。可如今父皇却命汉王为祭酒,你觉得圣意若何?” 王君临笑道:“确实是个很明显的信号,传出去天下人只怕愈发认为东宫之位不稳,在前太子被囚禁之时,汉王貌似真的最有可能要取代东宫太子,成为储君,可是……” 王君临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缓缓道:“可是,我还是觉得汉王生辰八字分量不够,他……没有当太子的命,主司祭酒又如何?只不过是个祭酒罢了。” 杨丽华定定注视他片刻,道:“世上能决定太子人选者,唯父皇一人矣,而影响父皇做出选择的只有各个门阀世家,而如今连父皇都属意汉王,大部分门阀世家又不喜太子,你到底有何把握如此笃定汉王与这个位置无缘,相信太子一定能够坐上九五之位?” 王君临心想这女人毕竟当过皇后的人,掌控欲太强,这可能和聂小雨眼中的事物喜欢追求对称一样,也是一种强迫症,所以听不到能够说得过去的答复,便一直追问,他有些无奈的笑道:“这里面的道理颇深,我也无法说得太透彻。” 杨丽华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好吧!不管你选择谁,我都会支持你的。只是,不管是父皇,还是汉王,亦或是前太子,有朝一日你落入他们手中,我的话也不一定管用。” 王君临心中感动,双手捧着她的脸,说道:“放心吧!我只要想活,在这个世上便没有几个人能够杀死我。” 杨丽华幽幽道:“既然你看好太子,我便不说什么了,你的性子杀伐果断,做的决定从来不曾改变过,想来如今你已决定全力辅佐太子了吧?” 王君临点点头:“没错,我一直等着东宫之位不稳之时,才出手下注,此次来京都本就有这个计划,没想到无意中打了汉王,虽然代价可能大了一些,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却也是加入太子阵营最好的机会。”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不需要,男人的事情,由男人自己担当,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做点什么,闲暇时不妨与太子多多走动,好好培养一下姐弟感情,太子虽然性格强势,出手狠毒,但却是个重感情之人,来日他当皇帝的时候必会对你有厚报。” 杨丽华沉默片刻,点头道:“我信你,过几日我便请太子来我这里,我设宴待他。” 见杨丽华仍旧一副忧心的模样,王君临笑了。 “把心放回肚子里,这两年多来,你虽见我常常行险,可你仔细回想一下,我做的决定哪一次错过?” 杨丽华呆怔半晌,想起他对付昌平王邱瑞和越国公杨素,以及前太子和有大隋第一宰相之称的高颎,以及原刑部尚书的于仲文,等等,每一次看似凶险,但最后的确都证明他的眼光和选择是正确的,不由缓缓点头,然后展颜一笑。 “不说不觉得,仔细一想,你每次做的决定确实都是对的……”暂且恢复了好心情,杨丽华娇俏地横了他一眼,哼道:“好了,你现在可以滚蛋回府,去准备明早上如何应对超过一半朝臣的弹劾,难道还真想留在我这里过夜啊!” …… …… “玄龄,你什么意思,如今恩公有难,你让我们明日早朝时保持沉默,我真是看错了你,没想到你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京城西街一家中等档次的酒楼内包厢内,‘寒门十三子’中的窦士才指着房乔神色激动的喝道。 房乔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这里面原因太过复杂,特别是牵扯到皇帝陛下,背后议论天子可是大罪。秦安侯对他们有恩,但皇帝陛下对他们同样有恩,最主要的是皇帝是君,他们是臣。 傍晚的时候,房乔和韦云起等人听说了恩公王君临殴打了汉王一事后,大惊之下,聚齐十三名寒门官员,来到了王君临的府上,留守京都秦安侯府的管家听从王君临让叶鹰传达的指示,热情的招待了他们,但王君临一直没有出现,直到叶鹰找机会很隐晦的向房乔转达了王君临意思,房乔毕竟不是寻常人,也不是迂腐之辈,大惊之下,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吓的一声冷汗,当即找了个理由带着十二名同伴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秦安侯府。 韦云起与房乔关系亲密,了解房乔的为人,看出房乔有难言之隐,便忍不住说道:“玄龄,此事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妨直言,我相信大家出了这个门,绝不会将你所说的话传出去。” PS:第四更送上,至少还有一更———— 第四百五十九章 来自门阀的报复 房乔看了一眼韦云起,目光扫过大家,心想这里面真的没有外人吗?他虽然没有王君临那般强大的情报来源,但他房乔察言观色,凭借一些蛛丝马迹总能看出一些东西来,他甚至基本可以确定这里面有两个人已经投靠了某个朝中大员和某个门阀世家。而这也正是他不敢明言,以免给别人留下口实的原因所在。 但眼下他若是不将此事解释清楚,明日朝堂之上有人傻乎乎的给恩公说话,岂不是帮倒忙。 在众人怀疑、期待和审视的目光下,房乔叹了口气,说道:“侯爷传了话过来,让大家不要替他说话,侯爷另有安排。” 众人面面相觑,但不再说什么,毕竟那位恩公虽然年龄和他们相仿,但向来神通广大,既然这样说了,定是有深意的,他们若是轻举妄动,岂不是坏了恩公的整体谋划。 房乔说出这句话之后,便眼睛眯着,盯着每个人的神色表情,待看到窦士才和李双栋目光闪烁,神色果然有异之后,不由心中咯噔一声,心想这两位明日早朝的时候恐怕会故意帮恩公说话。 “恩公特意交待,谁若是在明日替他说话,从此和他便再无任何瓜葛。”房乔神色肃然的突然说道。 众人身体一震,房乔注意到窦士才和李双栋神色一惊之后,低下头去,明显是想掩饰什么。 …… …… 京城为王君临殴打汉王一事在一夜之间便闹得沸反盈天,只等第二天早上彻底爆发。 除了有不少朝官连夜写弹劾奏折之外,各世家门阀也没闲着,尤其以弘农杨氏和关陇贵族中的于氏为首,两大门阀召集了无数儒生,连夜赶写稿子,准备第二天便对王君临进行了口诛笔伐,彻底的将王君临殴打亲王一事渲染夸大,从士林和民间舆论方面让王君临的形象俨然变成嚣张跋扈、欺君罔上、狠毒卑鄙等等最恶毒话语的代表人物,甚至尽可能的让王君临成为人们心目中“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的那只妖孽,祸害天下的那种。 领头的两大门阀的反应之所以如此激烈,自然不是无的而发。 越国公杨素自不用多说,与王君临的死仇太深,即使是太子殿下出面当和事老,都没有半点和好的可能性。而关陇于氏则是因为原刑部尚书于仲文被王君临平下马,后来于氏耗费极大的代价让于仲文成为监军,联手陇西李氏和杨素到西北找王君临麻烦,结果于仲文被王君临弄死在张掖城,要知道于仲文是于氏家主,这样一来,于氏与王君临的仇怨不亚于杨素与王君临仇恨。 至于陇西李氏在朝中的力量,这一次反而没有出手,保持沉默。 当然,不管是杨素所代表的弘农杨氏,还是关陇于氏其实也是心知肚明大部分事情都是皇帝陛下暗中指示王君临干的好事。但是知道是知道,可两大门阀终究只会把这笔账算到了王君临头上,毕竟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买柿子选软的捏,门阀虽然厉害,但皇族才是当今最大的门阀,杨坚手中皇权远没有后面唐、宋、明等朝代皇帝集中,但也是天下间最有权力,身份地位最尊贵的一个人不是,若非逼不得已,他们也不会跟皇帝叫板,而王君临和皇帝两厢比较,当然是王君临看起来更软更可口。 结下这等死仇,两大门阀的眼睛都时刻冷冷地盯着王君临,王君临平日做事谨慎,很少留下什么把柄,而不惹事端也就罢了,两大门阀如同狗咬刺猬没处下嘴,然而一旦王君临出了事,他们必然一哄而上,将“落井下石”四字表现得酣畅淋漓。 …… …… 一夜无话。 今日的京城和平日变化不大,但朝堂上却炸开了锅。 自雍州雪灾之事过去之后,朝中也没有什么大事,而昨日王君临一到京城,便给平静的朝堂之上仍了一枚深水炸弹。 而今日的朝堂,必定会是一番腥风血雨,摩拳擦掌的王君临的敌人们早就想好如何借此事置其死地,最起码也要将其罢官下狱不是,而王君临……,他正靠在柱子上一脸倦意的打瞌睡。 昨天晚上与长公主折腾的有些晚了,两人刚见面折腾近一个时辰,之后又对王君临殴打汉王一事商议半天,再后来引申到储君和未来江山宝座上面,再之后长公主让王君临走的时候,王君临下床时随手狠狠摸了几把,结果长公主突然脸色通红的能够滴出血来,然后疯狂的将王君临又拉回到床上,两人又打战了三百回合,即使王君临身体强壮,内力深厚,但那种事情也是天下最耗男人精力和体的事情不是。 所有人的注意力其实都分出一些在今日的主角王君临身上,后者满脸倦意的神色自然也落在所有人的眼中,大家自然而然的便认为王君临是担忧今日朝堂上最后对自己的处罚结果,所以一晚上都没有睡。 眼睛里面满是红血丝,王君临心中却在盘算按照原本历史杨坚还有不到一年时间好活便会病死。而在正史中虽然说太子杨广继位,但在野史中不少提到:“血溅御屏,冤痛之声闻于外”,文帝被杨广杀害而死。然后杨广伪造遗诏,以杨坚的名义赐杨勇死,还将杨勇的十个儿子相继杀掉。杨广在弑父杀兄之后,终于登上了皇帝位,是为隋炀帝。 这些是野史不足为证,但正史难道就一定是真的,这也不见得,君不见自古以来史书都是胜利来书写的。 但不管是什么结果,杨广最终是胜利者,这件事情绝对是没有问题的,至于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他需要做的就是,用这不到一年时间,暗中布置,壮大自己手中势力的同时,等杨广和杨勇,以及其他三位皇子争夺皇位时能够尽可能的弄一份最大量的‘从龙之功’的蛋糕。 PS:第五更送上,困的不行了,第六更写了一半,明天再写———— 第四百六十章 朝堂之争(上)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再次一万五千币的慷慨大捧场,非常感谢,后面总要抽时间多加几更以示感谢的。) 突然感到有人接近,然后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王君临瞬间便回过神来。 “朝堂之上,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精神点。”韩擒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靠山王杨林撇了撇嘴说道:“韩老匹夫你还有脸说这小子,你哪一次上朝不是打着哈欠,甚至靠在柱子不打盹?” 旁边长孙晟看着两人斗嘴,一脸苦笑。 “老王爷,韩大将军,长孙大将军……” 王君临一一拱手给几位老将行了晚辈之礼,这几位他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自己人,别这么客气!”韩擒虎挥了挥手说道。 王君临先后立下军功之显赫,一点都不比他们这些老家伙差,而且军中最重军功,可是这一次王君临以一郡之兵力硬抗东.突厥十万大军不说,最终还大败突厥人,如此大功,落在别人身上,足以直接加封郡公,可是到王君临这里,至今没有封赏不说,如此功臣刚回京城便被汉王强抢自己的女人和战马,不管是女人,还是战马,对军人来说都是最为重要的,即使对方的皇帝,如此羞辱也难以忍受,更何况是汉王。 所以,在满朝文官都一心想着王君临胆大包天竟然敢带人殴打汉王时,只有军中的这些将领看到了这件事情的起因,从而也为王君临打抱不平。 再加上,因为韩子良的关系,韩擒虎一直视王君临为子侄,至于长孙晟就不用说了,与王君临有出使西突厥的共患难之情。而靠山王杨林纯粹是看着王君临顺眼,并且也佩服王君临在战场上以少胜多,战无不胜的能力,另外他身为一名皇族,也不想让如此杰出的军中将领被汉王这么一个纨绔子弟给害了。 所以,三名开国老将,军中大佬特意在上朝之前于众目睽睽之下跑来给王君临撑腰。反而是裴世矩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过来。 “你小子,这一次做的事情,很对老夫的胃口。老夫曾经在太原坐镇北方大营,知道汉王的为人,你做的事情其实也是老夫想要做的事情!” 王君临听了韩擒虎的话后,颇为感动,因为韩擒虎说的话很大胆,虽然以其的身份和资历敢说这些话,但若是落在汉王耳中,必然是结下了仇,即使皇帝听了,也肯定会不喜。 长孙晟倒是没有像韩擒虎那样,看着王君临,一脸肃然的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殴打亲王这件事情性质极为严重,更何况那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儿子。等一会儿,怕是会有不少人站出来弹劾你,切记不可再强硬,你越是退让,越是表现的谦卑,便能够越消去陛下的怒火。我们几个本来是想给你说话的,但深知在这个时候,以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份量若是帮你说话,以陛下的性格,很可能会适得其反。不过,我们暗中也安排了一些人在关键时刻会替人你辩上几句。” “多谢三们老将军,晚辈知道了。”王君临一脸感激的说道,他突然发现通过殴打亲王这件事情,还可以顺便考验一下与朝中一些人的关系,所谓患难见真情,就是这个道理。 这三位老将看似粗犷,实则心细,对他的爱护也没有半分作假,而他实际上和三位老将并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三位老将叮嘱了几句话,便自顾离去,然后便是房乔、韦运起等十三名寒门官员一一上前见了礼,这都是很正常的行为,毕竟王君临对他们有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的问好反而不会有什么问题。 再又等了足足有一刻钟的功夫,老皇帝杨坚才慢悠悠的从殿后出现。 当今皇帝本来是极为勤勉的皇帝,自登基之日起,除某些重大庆典,活动,以及身体原因之外,早朝几乎日日不断。但这种情况直到独孤皇后死后,慢慢有了变化,特别是杨坚的身体越来越差之后,偶尔因为身体不适推迟上朝或者不上朝的情况也越加频繁。 今日照例是由三省六部的几位大员将各自手中事情先做了一番简单的汇报,和后世一定级别开会其实也没有什么两样。 见没有什么大事禀报,隋帝杨坚扫了一眼厚厚一沓弹劾秦安侯王君临的奏章,随便翻看了几张,目光有些莫名的意味,但神色中却是一脸的疲惫,说道:“关于此事,你们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 “陛下,秦安侯王君临在大街之上,于众目睽睽之下,殴打当朝亲王,此等行为实在是太过恶劣,若是不严加惩处,皇家颜面何在,陛下的颜面何在啊!”一个中年官员站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此人乃是礼部除裴世矩之外,另一名礼部侍郎,礼部除了掌管教育和外交事宜之外,维护一切和国家典章法度有关的事情,也是他们的职责。 当然,这位礼部侍郎站出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他姓于,自于仲文死后,他便是如今关陇于氏在朝廷中官位最大的一个,于氏因为王君临的原因,势力、财力缩水的厉害,对王君临可谓是恨之入骨,所以昨晚上做了大量的准备,等这件事情终于开始,他便第一个跳了出来。 “于侍郎言之有理,秦安侯王君临以下犯上,在无数百姓眼前重伤汉王殿下,必须严加惩处!”又有一官员站出来说道。 “于侍郎和周大人说得对!” “秦安侯必须重惩!” “臣附议!” …… …… 他一站出来,又有十数名涵盖三省六部的官员表示赞同附议,然后又是大半御史台的御史们纷纷出来弹劾谏议。这些人的口径居然出奇的统一,一个接一个,争先恐后的发表意见,都表达了一个意思——王君临有罪,有重罪,有欺君之罪,应该处死。 今日之事,并不像争论其他事情一样,百官立场不同,吵的如火如荼恨不得打起来,今日但凡站出来的人,都对秦安侯王君临大加谴责。 第四百六十一章 朝堂之争(中) (非常感谢‘海虎888'和‘王家玉树’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所有人所表达的意思都是那王君临无法无天,以下犯上,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那么多贱民百姓的面殴打亲王,这是大隋开国以来都从没有过的恶劣行为,罪魁祸首王君临,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慰民心,不杀不足以为正朝纲……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又强调了汉王殿下的凄惨,要不是汉王殿下受伤太重,说不得会将他抬过来让大家看看,说不定还让一些本无弹劾王君临的人都忍不住出言弹劾。 王君临低着头,做出一副我错了,我有罪的样子,但实际上心中满是嘲讽,这些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提到自己带人殴打了汉王,却没有一个人提到他为何殴打汉王,更没有人提到汉王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有功大将的女人和战马之事。 不过,这也在王君临的预料之中,他虽然有些愤慨,但并无任何痛心之意。 和这些人相反,武将们则全都在朝堂上打起了瞌睡,吏部侍郎,闻喜县公裴世矩从始至终都表情平静,一言不发。 这时,一位年轻的御史站出来,本来要上去的某位杨素一系官员脚步顿了顿。 这位名为张文的御史,一脸正气凛然的说道:“陛下,臣弹劾汉王当街抢强有功大将女眷和战马。此等行径,实在是另人不耻,有失皇族颜面,此乃……,还请陛下定夺。” 张文充满正气的话说完,静静的立在那里,朝堂上的声音忽然间小了很多。 御史台的几位上官心里同时咯噔一下,神色复杂的看着张文,别人不知道,他们怎么能不知道——这个张文是太子殿下的人。 早在上次秦安侯在京都时,就有传言太子想要拉拢前者,但因为越国公杨素的缘故,未能拉拢成功,眼下看来,此言非虚。只是太子殿下不顾杨素的感受,也要旗帜明确的拉拢秦安侯,足以看出太子对其看重,同时相比前太子杨勇面对同样的权臣高颍时的唯唯诺诺,这位太子殿下做事果然霸道,而且从刚才那个名叫张文的御史所说之言的犀利,也可看出太子殿下做事足够嚣张。 要知道,刚才所有人有意避开汉王被殴打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或者说一时间忘了,而是因为他们不敢,因为谁都知道他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儿子。 顿时间,不光是刚才弹劾王君临的官员们心中暗骂张文,皇帝杨坚脸色也有些难看,看着张文的眼神有些不善起来。 这个小小御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被他这么一闹,必须得放在台面上说了。 王君临目睹此景,想起昨晚上张继科连夜冒险送出来关于太子殿下的态度和在朝中的人名单,王君临顿时明白,这个张文就是太子殿下用来牺牲的幸运者,相信此事之后,皇帝陛下肯定会找机会收拾他,这御史是当不成了。但以杨广的为人,等他登基为帝之后,张文自然会得到重用,所以此人感受到杨素等重臣,乃至皇帝陛下不善的目光,脸色虽然有些发白,但是眼神中并无畏惧之意,反正他是御史,皇帝陛下但凡有点理智都不会杀了他,最多就是罢官而已。 “这个人情不小,杨广果然和历史上一样,做事果断,手笔都很大。”王君临心中暗忖道。 最先开口弹劾王君临的礼部于侍郎再次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张御史简直是在说笑,以汉王之尊,什么样的女人和战马没有见过,用得着强抢别人的。” 在太子带领幕僚亲自安排之下,年轻御史张文准备极为充分,从袖中拿出一卷奏折,再次大声说道:“陛下,微臣昨天傍晚已经收集了十数名目睹汉王陛下与秦安侯发生冲突的百姓证言,据证人们所说,的确是汉王看上了秦安侯随行女子和战马,秦安侯在不知汉王身份的情况下才与其发生冲突,结果误伤了汉王,上面有这些百姓画押。所以,臣以为秦安侯带人殴打汉王自然有罪,但是因为事出有因,且此事错在汉王,所以应该从轻发落。请陛下明察。” 全场顿时一静,但紧接着便有另外一名姓马御史出班行礼,同样从袖子中拿出一卷奏折,说道:“陛下,微臣昨晚上也连夜收集了一些目睹秦安侯殴打汉王的百姓证言,据那些百姓所说,是王君临嚣张跋扈,在不知汉王身份的情况下,依仗武功高强欺辱汉王,汉王带领护卫反抗,奈何秦安侯手段歹毒,汉王一众护卫不敌,结果酿成惨剧。陛下,臣以为秦安侯犯有欺君之罪,应该将其立刻斩首以正皇室威严和陛下之尊。” “陛下,马御史在朝堂之上公然颠倒黑白,所言句句不实,陛下应该将其拖出去斩首,以正视听。”一名太子殿下一方的官员立刻站出来大声反驳。 …… …… 一番激烈的当庭辩论之后一名杨素派系的人出列说道:“陛下,臣以为应该让大理寺去询问汉王的护卫,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 这个时候,不等太子殿下的人出来反击,一名站在最靠后的官员突然站出来,恭敬向皇帝行礼,大声说道:“陛下,秦安侯为陛下和朝廷立下赫赫战功,微臣以为秦安侯殴打汉王必定是事出有因,虽然有罪,但不可重罚。呃……秦安侯对臣等十三名寒门出身官员恩同再造,微臣虽然官小言轻,但冒死想为秦安侯求情。”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寒门十三子中才能仅次于房乔的窦士才。此人一出口,朝堂上顿时一静,距离此人不远的位置,房乔和韦云起等一众寒门官员脸色一变,其他朝臣则是神色玩味,而杨坚想到了一事,神色变得有些阴沉起来。 王君临心中叹了口气,面上神色平静,当日他帮助这十三名寒门出身士子入朝为官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些人中必然会有人忘记初心,被权臣和门阀所收买,所以今日的这一幕,他并不意外。 第四百六十二章 朝堂之争(下) “放肆,殴打亲王之罪,岂能是你等十三人所能求情,而且你等是陛下之臣,拿的是朝廷的俸禄,竟然为了一己之私为罪臣求情,难道你等是秦安侯的家臣不成。”一直没有说话的越国公杨素终于在最合适时机说出了分量最重的话。 王君临能够想到寒门十三子求情只会适得其反,杨素岂能不知道,自然会在这方面大做文章。 “哼,门阀世家出身官员以家族利益为先,朕虽然愤恨但却无法,可在尔等这些贱民出身的十三人心中,秦安侯难道比朕和朝廷还重要。”杨素的这些话可谓是立竿见影,隋帝杨坚即使知道杨素别有用心,但是此时依然忍不住心中愤恨无比,而此时他看过了朝上各派系官员的表演,特别是窦士才貌似代表寒门十三子为王君临求情,更是让他下定了决心,终于挥了挥手,说道:“秦安侯王君临何在?” 王君临立刻快步上前,恭敬行礼,说道:“臣在。” 杨坚神色冰冷的说道:“王君临,你可知罪。” 王君临一脸羞愧的说道:“臣自知殴打汉王犯了重罪,请陛下治罪。” 杨坚眼见王君临如此态度,神色略微缓和,心想此人不管如何,对朕的忠心总是比那些门阀世家出身官员要好。 “传朕旨意,秦安侯王君临带人重伤亲王,罪不可赦,按律当斩,但念其对朝廷有功,从轻发落,罢免其所有官职,留在京城府中闭门思过,且罚俸三年。”杨坚略显纠结的大声说道。 王君临赶紧很配合的流露出感激涕零之色,跪下大声道:“多谢陛下开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坚对王君临的反应大为满意,而旁边杨素却一脸不甘,但紧接着想到王君临既然已经失去天子的宠幸,又没有了官职,且又不能离开京都,想要收拾他还不容易。 …… 宣布退朝之后,王君临没有等待任何一人,便大步向宫外走去,通向宫外的石阶很长,皇宫门口的守卫依然一个个的板着死人脸,目光锐利的在周围扫视着,避免无关的闲杂人等靠近。 王君临走出宫门,回头望了一眼,眼睛深处一片清冷,眼前的皇宫在这一刻似乎一切如常,又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经过殴打汉王这件事情,特别是刚才朝堂上那一幕,王君临看清了很多事情。比如,今天若是七宗五姓这样的门阀世家重要人物与汉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陛下处理起来必然会有很多忌惮,至少绝不敢数度生出杀心。还比如,他王君临若是门阀世家出身,这十三名寒门官员依附于他,皇帝虽然同样愤怒,但绝不会因为此事对他王君临如此态度。 总之,王君临得出了一个结果——当今天下,不论江湖,还是朝堂,亦或是那仙隐门内,都是弱肉强食。他王君临今天若非还有几份实力和手段让太子殿下看重,让皇帝陛下忌惮,恐怕不管立下多大的功劳,结局都会很惨。 一代名相高颍即使桃李满天下,在天下士子中名望极高,但说被罢免就罢免,将其削其爵位,贬为平民,不管是独孤皇后,还是杨坚都没有多少顾忌。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高颍不是出自七宗五姓这样的门阀世家。 相反,今日的杨素所为和昔日高颍有相似之处,同样旗帜鲜明的支持太子,同样把控着朝廷不少大权,同样是权臣,杨坚同样看杨素很不爽,但为何杨素依然稳稳的坐在昔日高颍的位置——尚书右仆射这个相当于宰相的位置。 这就是因为杨素是北魏谏议大夫杨暄之孙、北周骠骑大将军杨敷之子,出身大名鼎鼎的北朝望族弘农杨氏,甚至是弘农杨氏当今的族长。不说其本身在军中和朝中有多少门生故旧,弘农杨氏数百年经营,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军中,亦或是在士林和民间,都隐藏着巨大的势力或者影响力,逼着皇帝杨坚都不敢轻举妄动。 事实上,在原本历史上,杨广做事霸道,逼死了杨素,让杨素的儿孙生出反意,后来趁着杨广亲自带领大军东伐高丽之时,弘农杨氏举旗谋反,短短一个月时间便聚集了十数万大军,若非杨素儿孙才能不及杨素十分之一,那个时候大隋江山便已经易主。 可想而知在当今天下,门阀世家的势力可谓是树大根深,枝繁叶茂,足以让皇帝所忌惮。事实上,在原本历史上,隋朝后期,群雄逐鹿,唐公李渊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击败各路豪雄,取得天下,其中一个主要原因便是获得了其本家陇西李氏全力支持的同时,得到了绝大多数关陇贵族和山东士族的支持。 在走出皇宫的这一刻,壮大自身势力和实力的念头已经在王君临心中悄然决定。 …… …… 此时,未到正午,初春的阳光明媚,温度适宜,站在皇宫正门一侧柳树下,抱着一把宝剑,神色冰冷的犹如雕塑一般美丽女子便成了一道奇异的风景。 王君临没有想到聂小雨会在宫门前等他,而且还是抱着一把剑的冷酷侠女模样。微微一怔之后,笑了笑,大步的走过去,说道:“你怎么来这里等我了,你长这么好看,万一又引来别人觊觎,想泡你不成,便抢你,结果又被你打了,最后岂不是又让我倒霉。” 聂小雨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君临,说道:“从昨天傍晚到今天早上,府中叶鹰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被我听到了,被我打的那个人类是一名皇子,一名亲王,我听说你差点被皇帝给抓起来。所以在这里等着,若你真被皇帝抓起来,我便想办法救你出来,我刚站在这里,已经制定了好几个营救计划。” 聂小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冷冰冰的,但因为知道她的底细,所以王君临硬是从这冰冷的身躯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他忍不住上前将聂小雨拥抱了一下,不管聂小雨系统内或者说心里面因为王君临这个举动引起了怎样的反应,王君临便挥了挥手,随口说道:“回家!” PS:三更送上,求———— 第四百六十三章 车中密谋 “回家!” 看着王君临的背影,聂小雨好似有些发愣,直到王君临又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不远处叶鹰带着十九名护卫驾驭一辆马车在等着他们。 当王君临和聂小雨坐上马车往回走的时候,今日上朝的文武百官们三三两两的从宫门口走出来,一个个无不面色复杂,心思各异,无一人心里面不在想着刚才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特别是陛下最后对王君临的处罚结果。 若是讲道理,或者讲公平的话,以汉王的行径,以王君临为朝廷立下在赫赫战功,王君临自然是不应该受到任何处罚的。但显然在皇权至上,皇族最为尊贵,门阀世家次之,百姓贱如狗的九品中正制时代,处处都是特权,事事无公平可言。 所以,在文武百官和门阀贵族们看来,以王君临的战功、身份,再加太子殿下的原因,这样的处罚算是刚好。以杨素为首的王君临的仇人们虽然遗憾,但也知道取得这样的结果,主要还是因为当今天子对汉王极为宠幸的缘故。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像最初的那么简单,这里面众臣最关注的反而是太子殿下公然拉拢秦安侯的行为代表着什么。而陛下对这件事情所表现出的态度,以及隐隐反应出对储君之位的一些想法又表达了什么样的隐晦意思。 这次的事情,陛下无疑是在百官面前传达了他的某种态度,一些臣子,一些世家门阀在接下来选择阵营的时候,势必会更加谨慎,而已经选择阵营或者而还在摇摆观望之人,心中怕是会更加忐忑。 …… …… 皇宫中某处僻静的大殿内,汉王仰面躺在床上,脑袋上缠满了白纱,胸口上有绷带,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上方。 “这件事情,你让朕失望了!”隋帝杨坚站在床前,想着那个名叫张文的御史弹劾汉王时的说辞,他脸上满是愠怒之色,看着汉王说道:“听说那女子只是王君临身边一个婢女,你竟然为了一个卑贱的婢女,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强抢民女这样的丢人现眼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朕让你此次进京是为了什么,你让朕失望了。” 汉王脸上缠着白布,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从他紧握的拳头以及眼中浓的化不开的恨意中才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必然是糟糕透顶了。 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他自然已经得知,自然是大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同时,让他非常失望。 他恨不得千刀万剐,食其血啖其肉的王君临,只是被罢了官,罚了三年的俸禄,或许在别人看来这已经很严重,或者处罚的刚刚好,但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作为亲王,且是陛下最宠幸的皇子,在众目睽睽被人殴打重伤,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而动手之人竟然没有被处死,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天下人面前立足? 他恨死了王君临,他发誓一定要杀了王君临,将那个女子抢过来,强奸之后,玩腻了之后,放到青楼里面让无数的男人去玩她……或许先不杀王君临,让王君临亲眼目睹他奸玩她的女人会更解他心头之恨。 “这些日子你好好在这里养伤,伤好之后,朕会给你安排一个差事,你不能再让朕失望了……” 汉王躺在床上,听着自己父皇的话,紧握的拳头松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了……”他咬着牙从嘴里挤出了这一句话。 隋帝神色缓和,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 …… 马车内,聂小雨抬头看着王君临,说道:“公子,这次是我将那汉王打了,以致于给你带来了麻烦,甚至一度威胁到了公子的生命安全。” 王君临沉默下来,神色有些凝重,说道:“关于这个时代的朝廷、民间、门阀,以及治安等方方面面,小雨你眼下已经知道了多少?” 聂小雨说道:“这段历史资料我已经详细的查阅过了,结合这些天看到的,听到的,经历的,我分析总结出了一个结果。”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隋文帝即位后,虽然废除北周附会《周礼》六官所建立的官制,代之以三省六部制,且设左右卫、左右武卫等府的官职代替。本意是想以强化皇权和恢复汉族王朝官制的传统。然而魏晋以来九品中正制已经深入所有贵族门阀和世家的思想之中,隋文帝皇权比起北周时有所增强,但增强的也极为有限,隋朝门阀世家出身的官员占了九成以上,而这些官员受家族门阀思想影响,不管是做官还是做事都是先以家族为先,然后才有朝廷和皇帝。这其中也是隋二世便灭的根本原因之一……” “这些不用细说了,说说重点,比如我们的安全系数,生权指数什么的。”王君临果断打断了聂小雨准备的类似一篇《论隋朝现状》的论文报告。 聂小雨看着王君临,到底不是人,愣了半响,才明白王君临的意思,说道:“这就导致权贵和门阀世家可以不顾律法,肆意妄为,比起后世法制社会,安全系数太差,若是没有强大的势力和武力自保,随时都有可能被皇帝、门阀世家、重臣大将所杀。公子如今被罢免官职,又失去了皇帝的宠信,而公子的仇人势力都很庞大,汉王李谅,越国公杨素、关陇于氏等等,对公子的生命安全都有很大的威胁。” 王君临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你说的没有错,我们眼下形势不是很好,而且我也认识到了我们势单力薄的情况,所以我想暗中发展我们的势力,顺便------把汉王杨谅和越国公杨素等这些仇人一一除去。” 聂小雨久久不语,双眸中的光芒闪烁不定,王君临知道对方毕竟不是人类,思考问题,反应时间有时候会很慢,所以一点都不着急,且笑了笑,说道:“小雨,关于发展势力,我之前也做过,在雍州,乃至西域都有些安排,只不过主要势力都是雍州张掖郡的军队之中,但这些力量现在看来并不牢靠。” 第四百六十四章 街头刺杀 “比如眼下我被罢免了张掖郡鹰扬郎将的职务,虽然之前一些属下依然会很尊重我,也会帮我做一些事情,但朝廷和皇权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同样很重,皇帝若是想杀我,他们恐怕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所以,我的意思是想暗中发展一些完全能够被我们自己掌控的势力和武力。不过,这件事情你也不要着急,我也是刚刚才有了初步的想法,如何行事,还需要我们进一步的论证和谋划。” 聂小雨听了之后,依然没有说话,当马车远离皇城,经过闹市的时候,聂小雨终于说道:“公子,怎么发展势力,我掌握的信息资料不足,没有成熟的计划……” 突然聂小雨不说话了,而是转头透过窗户向某个方向看去。 王君临顺着聂小雨的目光望去,远处迎面慢慢走来的一群迎亲队伍。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怎么样,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迎亲,感觉很好奇是吧!” 聂小雨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迎亲队伍中的所有人眼角余光都在注意着我们的马车,而且随着与我们距离越来越近,这些人的呼吸频率在增加,表示他们心跳加快,有些紧张。” 王君临神色一凝,定睛看去,发现这个迎亲队伍总共有四十多人,不管是干什么的,都孔武有力,且眼神犀利,最主要的是他们的步伐太稳健了,再结合聂小雨说的话,他眉头不知不觉蹙了起来。 “叶鹰,这个迎亲队伍不大对劲,让兄弟们保持警惕,与他们拉开距离,外松内紧,对方若是欲对我们不利,格杀勿论。”王君临挥手叫来叶鹰,低声吩咐了几句,叶鹰骑着马前后走了一圈,按照王君临的话,对十九名护卫一一吩咐便做了准备。 …… …… 醉香楼,坐落于京城西城为繁华的大道之上,传闻这酒楼是某个门阀贵族的产业,在京城中也是扳着指头数得过来的高档酒楼,正所谓是谈笑皆权贵,往来无白丁,这里吃喝一顿的费用,足足顶得上升斗小民数月生活之资,但愈是贵,他的生意便愈是好。很多时候若是不提前预订,来的时候连空位都找不到,特别是二楼以上的雅座,醉香楼共有四层,越往上,便愈难上。 今天依然如此,醉香楼依然是满满当当,不过负责四楼的小二小石头心里却敲着小鼓,因为四楼一般来说,都是一些常客,在京都都是叫得上字号的,但今天四楼上十几个客人,却是一个也认不得,偷偷地问了问掌柜,掌柜只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只管和平常一样,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小石头啊,别多管闲事,只管上菜上酒,这些爷都是有来头的,我们虽然不怕他们,但也不好招惹!”掌柜的小声告诫道。 “老大,目标距离此地已经不足五百步,很快就会过来。”一人自楼下跑上到四楼,向靠窗的那名中年人低声说道。 “告诉兄弟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出手,一切按照计划执行,这次可是十万两银子的大买卖,只要成功,足够我们所有人用上数年时间。”那被称为老大的中年人目光一闪,郑重说道。 “老大放心,这些年我们巴山鬼窟接下的活什么时候失败过。”四楼上顿时有人低声说道,其他人纷纷附和。 这时传来脚步声,名叫小石头的小二端着茶水走了上来,那被称为老大的中年人从怀里掏出一靛银子,甩给小石头,说道:“我们有事有说,没有我们相召,不要上来!” “客观放心,小人记住了,没有你们相召,小人一定不会上来打扰诸位客观。”小石头一边笑着连声道谢,一边收起银子,利索的下了楼。 “来了,老大!” 随着一个人低声地呼喊,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窗户,看着街道的头,那里出现了一辆马车,马车两边,两队骑士护卫在两侧。 “准备东西吧!老二他们第一波动手,我们是第二波,等会听我命令再出手。” 那巴山鬼窟中的老大沉声说道,众人连声称是,然后所有人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军中强弩,其中两名大汉从一个大箱子里面掏出一些部件,快速的组装成了一架八牛弩。 “那雇主神通广大,这些连弩也就算了,没想到连八牛弩这样的好东西都能够给我们弄到。”看着众人动作麻利的准备就绪,巴山鬼窟的老大轻笑着说道。 此时,王君临一行慢悠悠地向前走着,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街边的店铺依旧是那么地热闹,叫卖的依旧用力地吆喝,街道上人来人往,但都自觉地让到了两侧,让王君临一行和那迎亲队伍在道路的正中行驶,最多只是好奇地看上几眼, 一如平常。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马车的移动而移动着。 而在这个时候,迎亲队伍与王君临一行相遇,互相眼看着就要擦肩而过,王君临神色一凝,眼中却露出难得一见的肃杀之气,近距离观察,他终于确定这些人有问题。 眼看着双方就要擦肩而过时,王君临下令道:“小心。” 几乎与此同时,对方也发动了。 迎亲队伍中四十多人,从那最前面的新郎到每一个人都是神情一变,露出杀气腾腾的面容,随即不知从身体哪个部位抽出一柄柄雪亮的钢刀,手腕巧劲一抖,挽出一朵刀花,接着刀刃前指,刀锋全部直指王君临和聂小雨所在的马车。 叶鹰大惊之下,一脸狰狞,几乎在对方动手的同时,他带着二十名鬼眼高手也抽出了兵器。双方人马顿时刀剑相交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之声。 叶鹰带领这十九名护卫都是鬼眼在京都司的高手,其中甚至有近半数的筑基期武者,但对方人数是他们两倍,且实力同样不弱,带头之人也是滞固期高手,和叶鹰厮杀到了一起,一时间双方旗鼓相当。 PS:抱歉,今天有卡文了,写的好吃力,刚开始写出来的一些感到不满意也删除了,所有今天晚上只有两更———— 第四百六十五章 反杀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又一次万币捧场和月票支持。) 就在此时,楼顶上却传来咯的一声轻响,声音虽然不大,但落在王君临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脸色一变,这种守城利器发射时的声音他岂能不知,不由失声道:“这酒楼上有八牛弩!” 王君临说话的同时,便去拿马车中的那把神弓,但先他一步,聂小雨提着弓已经如兔子一般钻了出去,并且看都不看冲着旁边那个醉香楼的四楼某处射了一箭。 四楼十多名巴山鬼窟的杀手们手中强弩已经处于发射状态,而在其中一个窗前,一个人盘坐地上,他的身前,一架八牛弩端端正正地摆那里,是军中制式的八牛弩。 那人的手扣扳机之上,神情极为专注地看着街道之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数着,“一,二,三!”数到三的时候,手指重重地扣下,一支粗如儿臂的弩箭发出呜呜的鸣叫,向街上马车射了出去。 然而,下一刻,诡异、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众人只听到瞬间刺耳的破空声刚一响起,然后便是一声炸响,八牛弩射出的那支粗如短枪的弩箭变成了碎末消失不见,而几乎与此同时,那名掌控八牛弩的大汉和他后面的一名同伴的胸口上各自多了一个洞,两个人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已经稀里糊涂的惨死在这里。 四楼所有刺客都大吃一惊,不等他们有所动作,便看到两道身影从窗外直接飞跃而上了四楼,其中一名青年,手持宝刀,神色中满是滔天杀机,众人一眼便认出这正是他们的目标,而另外一名上楼动作有些怪异,犹如壁虎一般爬上来的却是一名手持宝剑白衣女子,面无表情,一片漠然,且此女容貌之美丽即使是这些杀手在这种时刻都有刹那间的失神, 这两人自然是王君临和聂小雨,当他们两人二话不说各自杀了两个人的时候,这些杀手终于反应过来,以手中强弩或者手持凶器悍勇的扑了上去…… 同一时间,本来平静如昔的街道上瞬间乱成一锅粥,哭喊声响成一片,到处都是狼奔鼠窜的人群,路人们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街道上那两伙拼杀的人。 十数息之后,楼上的拼杀已经结束,王君临和聂小雨杀死了十三人,活捉了三人。他们两人也不下楼,就站在楼上用强弩射杀楼下与叶鹰一行拼杀的刺客。 王君临善使弩箭,当今天下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过他。但他发现,自己比起聂小雨就差远了,自己每射杀一人,聂小雨便射杀至少四人,要知道要想在不误伤自己人的情况下,射死楼下混合在一起拼杀的刺客并不容易,他每一次都要小心瞄准,寻找时机。但聂小雨自从射出第一支箭,就没有停顿过,且箭无虚发,出箭便死人,节奏甚至都一样。 如此这般,十数息之后,楼下刺客便被聂小雨和王君临射杀大半,想逃走都做不到,最后只剩下与叶鹰拼杀的那名大汉,被聂小雨一箭射伤,被叶鹰活捉。 刺客的尸体留给京兆府的官差,王君临让叶鹰留下一名护卫和官差交涉,他和聂小雨带着其他护卫押送着那四名俘虏便自顾离去,刚才有七名叶鹰属下受了伤,已经就近寻找医馆去医治了。 远处,另一座属于关陇于氏产业的酒楼包厢之中,于氏那位名叫于仲恒的吏部侍郎一边喝着茶,一边目睹了远处街道上的浴血搏杀,看到王君临毫发未损的离开,自己族里面托人寻找的,据说很厉害的江湖杀手帮派竟然失败不说,还被对方杀的杀,俘的俘,堪称是全军覆没,于仲恒脸色铁青,自言自语地道:“虽然知道这狗贼手段厉害,没想到武功也这般强悍,还有那女子看起来很恐怖啊!” 他突然想起一事,神色一凝,说道:“去将给我们牵线的那个叫卫子奇的家伙杀了,以免王君临追查到我们这里,对我们进行报复可是个不小的麻烦。” 身后一名灰衣老者答应一声,快速走了出去。 …… …… 王君临一行刚回到秦安侯府的时候,京城地下势力中如日中天的红刀会的大当家景田已经等候多时。 “侯爷,属下该死,巴山鬼窟的人入京刺杀侯爷,属下竟然未能得到消息,请侯爷恕罪。”景田一见面,便跪倒在王君临面前请罪。他很清楚自己能够在短短大半年时间成为会刀会的会主,且让会刀会的势力迅速壮大,这其中固然有自己能力和努力的缘故,但更重要的是当初侯爷交给他的那个名为《黑道帮派经营手册》中提到的一些东西用起来效果异常的好,特别是随着逐渐熟悉和适应,他对其中提到有关帮派组织机构建设和经营管理的方法更是感到震撼,当然这也离不开王君临的财力、物力和人力的全力支持。 王君临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说道:“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你,对方用的是军中强弩和八牛弩,肯定是有京中的大人物暗中送进了京城,你们没有发现也很正常。” 景田心中暗松了口气,恭敬说道:“多谢侯爷恕罪。”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这大半年你做的不错,辛苦了,红刀会也发展迅速,不过越是这样行事就要越低调。此外,要严格按照我当初给你的组织机构模式统领红刀会,这样组织才会严密,帮众的忠诚度才能保证,一级统领一级,各堂负责各堂的事情,你再将各个堂主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一说到组织机构,景田便双眼发光,一脸崇拜的看着王君临说道:“侯爷简直是神人,给属下的那本小册子无不字字珠玑,属下已经尽属将其中的办法策略一一落实试用,并且平时没事琢磨,已经有了不少心得体会。” 王君临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很好,这几日我还有一些新的想法,到时候需要你做一些事情,等我梳理清楚再给你安排。” 第四百六十六章 江湖‘中’人 (非常感谢‘猴式智减法’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景田当即拍着胸口,大声保证:“侯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将侯爷交待的事情做好。” 王君临正想说什么,门外一名护卫走进来,行礼说道:“侯爷,侧门来的一人说是有急事来找这位景兄的。” 王君临看了一眼景田,后者当即说道:“侯爷,属下在得知您遇刺之后,便立刻派人暗中全力追查线索,应该是有结果了。呃!侯爷放心,来人是属下的绝对心腹,是白虎堂的堂主,红花会上下只有他知道属下与侯爷的关系。” 王君临点了点头,对那护卫说道:“既然如此,便领他进来吧!” 不多时,一名神色冷厉,看起来极为精干强悍的三十多岁男子走了进来,先是看见聂小雨那绝美容颜之后,有刹那的愣神,但瞬间便回过神来,略显激动的上前给王君临跪下行礼,道:“卑职红刀会白虎堂堂 主毛三刀见过侯爷,见过会主。” “毛三刀,这个名字不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王君临目睹此人刚才看见聂小雨时的表现,虽然不能一下子就看出什么,但是对此人的心智还是比较满意的,一边说着话,一边示意对方起身。 毛三刀神色一肃,说道:“侯爷,会主在得知侯爷遇刺之后,便发动我们所有的力量追查这些刺客的来历,在得知他们是巴山鬼窟的人之后,顺着这个线索追查到是一个叫卫子奇的中人牵线将巴山鬼窟介绍给了某个门阀世家的大人物,对方出了十万两银子要侯爷的人头。” “十万两银子,真是好大的手笔啊!”王君临冷笑道。 这时,负责拷问擒获巴山鬼窟俘虏的叶鹰匆匆赶来,说道:“侯爷,那些家伙招了,他们是巴山鬼窟的人,被我们擒获的四人中其中有两人分别是巴山鬼窟老大鬼见愁陈乾和老二恶鬼杜小风,不过他们也不知道雇他们人是谁,只知道是一个名叫卫子奇的江湖中人牵线担保,做成的生意。”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景田,你现在便去,务必将和那卫子奇给我带来,记住一定要活的,另外不要让别人知道红刀会与我的关系。否则,会无端带来不少麻烦。” 景田恭敬答应一声,便带着毛三刀便匆匆离去。 王君临又转身问有些好奇的问叶鹰:“那卫子奇是江湖中人,不知道这所谓江湖中人都做什么勾当?” 叶鹰略微想了一下,说道:“回禀侯爷,据卑职所知,江湖中人做的都是给雇主和江湖上一些见不得人的势力牵线搭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从绑架、抢劫、杀人、骗人等等,这些事情都有涉及。而这个卫子奇,卑职之前也听说过此人,在关中一带江湖中人中名望颇高,信誉极好。” 王君临目光闪动,若有所思,心中却是有了一个想法,静心思索梳理,聂小雨给王君临说了一声,起身离开去府中转悠去了,她犹如一个新生婴儿一般,对一切都非常好奇。 这时,裴元庆黑着脸从外面闯进来,胳膊上还缠着个绷带,看着他,恼怒道:“我在路上给你拼命受了重伤,你都回来两天了,也不上门看望我一下!” 王君临看着裴元庆,心中充满感激,他已经知道裴元庆带领五千精锐以练兵的名义帮他拦截那春秋使者,不但其麾下兵马死伤三百多人,其自身都受了伤,但还是未能将那春秋使者留下来,可见宗师之境果然恐怖,要知道破功期的高手,即使达到春秋奴和李宗凤这样的程度被五千精兵围杀也是必死无疑。 王君临笑着迎了上去,环着裴元庆的肩膀亲自扶着走进客厅坐下,王君临说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来到京城之后都做了什么事情,刚刚还经历了一场刺杀,回到府中也不到一个时辰。” 裴元庆的黑脸显然只是装出来的,比起长孙无忌的睿智和深沉,王君临其实更喜欢裴元庆的没心没肺,虽然不缺智慧和见识,但一心只追求武道,王君临从其眼神中就能够看出,这小子见识了春秋使者的恐怖之后,心中的对武道的追求恐怕又有了一些不同,果然裴元庆迫不及待的便将今天来此最大的疑问说了出来:“那人到底是谁,怎么如此恐怖,我带领五千精兵都未能将其留下,难道是山中妖怪所化不成。” 王君临顿时神色一肃,说道:“那人来历极为神秘,武道境界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宗师之境。” “宗师之境?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破功期已经是武者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了。这个宗师之境难道是破功期上面的境界?”裴元庆眼睛大亮,急声问道。 王君临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宗师之境的确是破功期之上的境界,不过这等人物至今我也只见过那人一个。” 裴元庆眼神中涌现出莫名的光芒,喃喃说道:“原来在破功期上面还有宗师之境。” 王君临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但知道裴元庆此生注定会失望,因为裴元庆和几乎所有有的军中武将一样,都是外功修炼者,不管是以往前人的经验,还是王君临的了解推测,破功期已经是外功之境所能够达到了最高境界,最厉害也就是鱼俱罗和宇文成都那样层次而已。 而要想达到宗师之境,唯有内家修炼者才有可能,而且据聂小雨所说,这才是有可能而已,宗师之境即使是在聂小雨所处的那个后世内家武学体系的研究极为成熟的时代也只有极少部分人才能达到,这其中天生身体资质,智商和悟性,后天的努力,各种资源投入,等等多种因素缺一不可。只是不知道这么小的机率,那春秋使者是怎么达到这个境界的,这件事情应该只有聂小雨知道,待会要问她。王君临突然有些好奇。 第四百六十七章 你对我动了情 看着裴元庆一脸遐想和昂扬的情绪,王君临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心想,还是不要现在便说实话了,反正这小子还年轻,若是能够因为此事疯狂的修炼,从而改变原本历史上对方能够走到的高度,达到宇文成都和鱼俱罗那样的层次也是好的。 裴元庆的遐想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说道:“你这一去西北大半年,走,出去喝酒庆祝一下,还是去那春女楼,老地方!” 王君临看了看对方掉在胸前缠着绷带的胳膊,摆了摆手,说道:“春女楼就不去了,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顿饭吧。” 裴元庆想起去年曾经吃过一次王君临做的饭,那味道一辈子都忘不了,眼睛发亮的问道:“你下厨吗?” 王君临点了点头,不管是裴元庆带着王千精兵帮他对付春秋使者,还是如今自己丢了官,失了皇帝的宠信这种境况中对方能够第一个来拜访自己,这份人情和友谊都值得他亲自下厨犒劳一下对方。 裴元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说道:“那我这次就不客气了……” 王君临正想调笑一下对方馋样,突然看见裴元庆眼光呆滞的看着他身后,他转头一看,却是聂小雨抱着宝剑,以每一步距离都一模一样的步伐从客厅外走了进来。 他笑着稍稍侧身,指着聂小雨说道:“元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师妹聂小雨。” 然后又指着裴元庆,对裴元庆说道:“小雨,这是我兄弟裴元庆。” 裴元庆眼下十九岁,虽然已经结婚,但毕竟是青春荷尔蒙分泌最为旺盛的时候,面对聂小雨美丽的能够让人窒息的容貌根本就没有什么抵抗力,顿时陷入一脸猪哥样,就差流口水了。 而聂小雨显然是沉睡了几百年后,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从信息资料库中找到类似这样的经历,然后便向裴元庆伸出了手,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裴元庆稀里糊涂的伸手和聂小雨的手握在了一起,虽然感觉对方的手很冰冷,但是软软的手感很好,最主要的是如此美丽的女子竟然在第一次见面就将芊芊玉手伸出来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他心中一荡,心跳不由加快,表现在脸上便有些害羞。 两人的手一握既分,裴元庆心中大为意犹未尽,炽热的盯着聂小雨,说道:“见过聂姑娘,很高兴认识你,你你……你长得可真的漂亮。” 聂小雨冷冷的看着裴元庆,突然伸手把裴元庆脑袋上的白玉簪子往左边稍微推了一下,王君临敢肯定,此时这玉簪子左右绝对是一模一样长,非常非常对称,聂小雨收手满意的打量了一下裴元庆的脑袋,感受到对方呼吸也略微有些急促,心跳速度越来越快,便说道:“你双眼放光,心跳加快,有些紧张,这是对我动了情的外在表现。” 噗嗤一声,王君临一口将刚才喝一茶喷了出来,裴元庆则是一脸尴尬,脸上羞红之色越加浓郁:“那个,王兄,我忽然想起春女楼近日来了一个歌姬,歌唱的好,舞也跳的美,不如改天你再给我做饭吃,这会我们去春女楼喝酒吧!” 王君临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裴元庆和聂小雨,想起聂小雨的身份,他憋着笑意,说道:“也好。” 不料聂小雨突然说道:“春女楼是青楼吗?我也去。” 王君临怔了一下,想起聂小雨对所有事物的好奇,一点都不意外。但裴元庆却被吓了一大跳,猛给王君临使眼色,但王君临却是笑着装作没有看见,且对双眸中有光芒闪烁,代表着略有些兴奋的聂小雨说道:“小雨,你跟着我们去也可以,但是你要装扮成男的。” …… …… 春女楼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名字。 只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里大抵就和怡红院、快活楼之类的是一个性质,而正常情况下去这样的地方自然不止是喝酒吃饭。 三人带着几名护卫,刚刚踏进这春女楼的大门,一个大约三十来岁,脸上浓妆艳抹的女人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呦,这不是裴小公子吗,您可是有好几日没有来了,呃……您这胳膊都受伤了,还不忘照顾我姑娘们的生意,裴小公子可真的是个好人啊!” 裴元庆年纪轻轻便喜欢往青楼这种地方跑,王君临第一次和对方来春女楼的时候便知道了,裴元庆也将此事看做是当纨绔公子最基本的事情。 不过,以往这老鸨说这些话,裴元庆免不了笑着与对方调笑几句,但今天因为聂小雨的存在,不知怎么的,老鸨说的话让裴元庆有些恼怒,他偷偷看了一眼聂小雨,见对方始终面无表情,这才松了口气。 “多余的话就别说了,找几个曲子唱的好,舞跳的好姑娘过来,然后好酒好菜尽管上来。”裴元庆摆了摆手,随手扔给她一块银锭,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这小子今天怎么转性了,不叫姑娘陪酒、陪摸、陪.睡了。”王君临转头看着他,心中有些疑惑,但一看他一份注意力始终在聂小雨身上,便是释然。 那老鸨接住银子,心里同样暗自嘀咕,心想这位裴小公子每次来可都是找好几个姑娘陪的,今天这是怎么了,真是奇怪。但她很快就注意到旁边聂小雨,便心中恍然。 虽然是女扮男装,且又是机器人,可也是按照标准的女性身体结构和容貌所打造的不是,以这老鸨丰富的经验,一眼便看出这是个女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聂小雨,心想这谁家姑娘可真漂亮。 虽然看出了聂小雨的性别,但老鸨是什么人,自然不会说出来的,毕竟裴元庆可是她的大金主,所以地脸上立刻浮现了出了浓浓的笑容,热情的招呼道:“三位公子,随我去包厢吧,您要的唱曲姑娘和酒菜马上就送过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尴尬的青楼之行 (非常感谢‘牧笛狼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老鸨说的包厢,是一间一百多平方米,较为宽敞,且靠着街道的房间,地面上铺着干净的地毯,中间有一块宽敞地空地,用来跳舞和唱曲的。那老鸨领着三人在里面坐下之后,就告罪去忙了。 三人的前面各自有一张矮桌,上面放着诸多干果、水果以及各色菜式,裴元庆和王君临就地盘坐,聂小雨也学他们的样子坐着。 裴元庆瞄了一眼聂小雨,一脸诚恳的说道:“这地方我以前是来过,不过都是如今天这样吃饭、喝酒和听曲,在这里我从来不过夜的。” 聂小雨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裴元庆,没有说话,但‘你给我解释这些话干啥’的意思王君临和裴元庆都能够感觉的到,所以王君临脸上出现怪异的笑容,而裴元庆则是一脸窘迫,用呵呵傻笑来遮掩自己的尴尬。 好在这个时候,有几道曼妙的身影走了进来,给三人行过礼之后,便开始唱曲跳舞。 眼见这些舞女穿的衣服这么暴露,裴元庆暗骂那老鸨没眼色的同时,有些担心的看了聂小雨一眼,见后者并无皱眉之类任何不喜之态,反而是一脸好奇,饶有兴趣的看着已经开始翩翩起舞的青楼女子们,片刻之后,旁边一名抚琴女子发出动听的声音,在这包厢里面飘了出来。 “纤雾弄女,飞云传情,金女迢迢暗渡……玉风金露再相逢,便胜却仙境无数……” 唱的还不错,但是对于经过后世各种精彩表演洗礼的王君临来说,这样的唱曲和舞蹈并无多少吸引人之处,反倒是聂小雨很好奇且很认真的看完了整个歌舞表演。 这个时候,正常情况下自然是要叫姑娘放浪形骸娱乐一番的,但聂小雨在,裴元庆便不想,也不会这样做,可是光吃东西,干坐了也不行啊! “求求你,就让我进去,找个生意吧!我保证不影响你们的生意,我和我孙女都一天没吃过饭了,再赚不到钱,我们会饿死的。” “去去去,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楼里面有的是唱曲的姑娘,哪还用的着你们唱。” 正在裴元庆纠结着是不是早点结束今天这次尴尬的青楼之行时,突然窗外传来一老头的求饶声,王君临转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却是一个老者带着一个女孩抱着一把古琴,想要进到春女楼寻找生意,结果被春女楼门口的小厮给拦了下来。 裴元庆见聂小雨好似对那老者和女孩的组合有兴趣,立刻便喊来老鸨吩咐了几句,很快楼下门外卖唱的老者和少女就被领到了他们的包厢里面。 这是一对卖唱的爷孙,老头一副老书生的打扮,穿着件书生的旧衫,怀里抱着一把古琴,一脸的沧桑。 那孙女年约十七八岁,容貌清丽,略有稚意,两眼之间的距离有些宽,看着又有些憨拙呆萌的感觉。 不过,两个人衣衫虽然很旧,甚至上面还有补丁,但和他们的人一样却清洗的极为干净。 老者神色中有着感激和小心翼翼,而那个清丽的女孩,却流露出畏怯或是自怜,两个人无声的行了礼,裴元庆大方的扔出了一枚银靛,便让二人开始表演。 爷孙二人压下心中的狂喜,谢过裴元庆之后,才收起银子,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中间,微抬着头,开始表演。 一声清脆动人的琴音从那名老书生的手指响起,然后再未断绝,淙淙然有如流水。 随之而起的是那位小姑娘的歌声,小姑娘的声音很好听,但发音有些特殊,尾音时舌尖会微微卷起,仿佛要把那音节咽回一部分,但并不令人觉得含混不清,也不会让人听着觉得腻烦无趣,反而就像半卷珠帘后的一位绝世美人。 聂小雨依然面无表情,没有人能够看的出她在想什么,而王君临和裴元庆互视一眼,二人都没有想到随手叫过来的爷孙二人奏唱的这般好听。特别是裴元庆久居京都,听过很多名家妙曲,但如这般好听的不是没有,但也并不多见的,惊讶之余,不期然便沉浸入内,暂时忘记了旁边的聂小雨。 一曲罢了,包厢里面安静良久,才响起了王君临和裴元庆的掌声与赞叹声。这一次是王君临扔了一枚银靛,爷孙二人连忙起身回礼,然后收起银子,老者调理好了琴弦,和小姑娘又唱了一曲才离开。 老者和小姑娘离开没多久,三人便也离开了春女楼,这是裴元庆来春女楼无数次中第一次没有在这里过夜。 三人出了门没走多远,便看见几个地痞拦着刚才唱曲的老者和少女。 “孙老头,该交保护费了。” 看着这些大汉,那少女脸色一白,吓的飞快的跑到了老者的身后。 老者脸色惨白,看着大汉,声音颤抖的说道:“三爷,昨天不是刚交过保护费吗,怎么又……” “少他娘的废话!”那大汉不耐烦的一摆手,说道:“这里是老子的地盘,老子想什么时候收就什么时候收,想收几次收几次,你要想在这里找生意,就给老子拿钱出来!当然,你要是不想交保护费也可以,让你孙女给我当小妾也行。” 看着这一幕,王君临并不意外,即使在号称法制社会的后世一些治安不好的地方都有收保护费的事情,更何况是在这个治安远没有后世好的封建时代。 老者一脸苦色的说道:“三爷,真的没有了,昨天您已经把所有的钱都拿走了,今天也没挣什么钱……” “没钱,我刚可看见你们从春女楼出来,我看看!”那位叫做三爷的大汉,强行拉住老者开始搜身。 裴元庆看了一眼聂小雨,皱了皱眉头,正要走过去,看到不远处有巡街的差役走过来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心想这种事情让差役去处理更合适一些。 “张老三,你干什么呢?” 看到那名差役远远的走过来,那汉子暂时停下了手中举动,摇了摇手,说道:“吴老哥,没事,你忙你的,晚上请你喝酒!” 第四百六十九章 惹不起的人 “注意点,不要闹出人命!” 那差役丢下一句话,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官匪勾结能不能再明显一点? 王君临叹了口气,这个时代本来就是如此啊!他相信在大隋表面上吏治清明之下,每一天都在发生许多比眼前这还要黑暗、肮脏的一幕。 难怪那老者和女孩看到差役走过来的时候,脸上不仅没有喜色,反而变得更加苍白,搞了半天,官差居然和收保护费的地痞是一伙的? 那汉子最终还是搜到了老者怀中的两枚银锭,大喜之下,拿了银钱,一脚将哭喊着让他留下一些的老汉踹倒在地,就要离开。 不过,有人想在美女面前表现自己正义的一面,当然不会让他们就这么快跑路。 裴元庆虽然一支胳膊受伤,甚至体内的伤势也没有好利索,但此时步伐矫健,眼睛想要喷火一样,一脚就将那汉子和两名同伴踹飞了出去。 “谁他妈……” 裴元庆也没有想过大街上杀人,所以那三个地痞一个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带头的汉子怒骂了一句,但不等他回头,整个人又飞了出去。 踹了两脚,堂堂破功期高手裴元庆便感觉殴打地痞太掉价,只是挥了挥手,就有两名护卫走过去,将那三名地痞当人肉沙包一样蹂躏起来…… 很快,号称这条街上霸主“三爷”,只能带着他的两个兄弟抱着头在地上求饶,那老者和少女张大了嘴巴,一时间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少女紧紧的拽着爷爷的衣角,泪珠还挂在眼角,呆呆的望着那个在地上翻滚的三个坏人,握紧了小拳头。 “公子,不能打,不能打啊!”老者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冲出来,满脸的惊慌之色。 裴元庆看着老者,皱眉问道:“京城里面怎么会有这种泼皮恶霸,官府难道不管吗?” “打不得,真的打不得!”老者一脸慌乱,急忙说道:“三位公子,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吧,等官差来了,可就走不了了。” 这些恶霸还只是抢些钱而已,怎么能和官府的手段相比,要是落在那些官差手里,那可是要命啊! 裴元庆毕竟是高高在上的门阀贵族出身,刚才出手其实并非是出自同情和打抱不平,只是因为聂小雨在这里的原因。但此时却被老者所说的话激起了怒意,冷声道:“我今天还真不打算走了,倒是要看看,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相比京城那些同龄,且背景相差不多的二世祖的纨绔子弟,裴元庆除了喜欢在青楼逗留之外,算是最上进,最争气的一个了,至少从不做欺压百姓,强抢民女之类的事情。 当然,他不欺负别人,但是也不能被别人给欺负了,权贵欺压百姓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社会的常态,但若是地痞、捕快这些最低层的普通人对高高在上的门阀贵族不敬,那已经算是取死之道了。 老者是不知道裴元庆身份的,所以看到眼前的三位公子一副铁了心的样子,脸上焦急之色更浓,心想都是自己拖累了他们啊! “你们两个,住手!” 不远处传来了两声暴喝,几名巡街捕快迅速的向着这边跑过来。 没有得到裴元庆的命令,两名护卫是不会停手的,那个冒犯自家公子的家伙还能大声的惨嚎,简直是对他们的羞辱------这样想着,两人的手脚上又多用了两分力气。 何方暴徒,胆敢当街行凶,还不快快住手,不然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领头的就是刚才见过的那名吴姓捕快,人还没走过来,一句捕快的经典语录就传了过来。 锵! 五名捕快拔出腰刀,将两人围了起来。 “差不多了,停手吧。”裴元庆走过来,淡淡的说道。 两名护卫这才收手,回头看着将他们围起来的五名捕快,一脸冷笑,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原来是裴公子,小人见过裴公子,不知这些家伙怎么得罪了裴公子,小人这就将他们抓到衙门里面以律查办。”这姓吴的捕快看清裴元庆之后,当场变脸,看的王君临都一愣一愣的。至于聂小雨,更是双眸中光芒闪烁的厉害,显然一时间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京城的水很.深,一个小小的捕快在下面县镇都能横行乡邻,可是在这个勋贵遍地走,随便拉个人都有可能是皇亲的地方,做事当然得小心,不然指不定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对于那些不能招惹的人,吴捕快再也清楚不过了,他甚至专门有一个小册子将那些人的名字记下来,平日里多多留意,也清楚他们的长相。所以,这位吴捕快一眼便认出了裴元庆是当朝礼部侍郎裴世矩的嫡孙,自己本身也是京城外左卫军中一名将军,听说武功也很高。这样的人物绝对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至于那张三平日间给自己的孝敬虽然不少,但和小命起来来,自然就不算什么了。这件事情后面的发展已经注定了。 …… …… 一刻钟之后,王君临和聂小雨跟着这对爷孙俩人来到了附近的一个瓦市的勾栏之中,那名姓吴的捕快虽然表现的很恭敬,但依然被裴元庆一脚踹了个跟头,这件事情之后,裴元庆发现今天自始至终都未能让聂小雨脸色有过哪怕丝毫的变化,受打击不小,便有些颓然的告辞离开了。 王君临听这爷孙俩是来自这附近一处勾栏,心中生出一些其他想法,便送这爷孙俩过来,顺便亲自看一看,能不能符合心目中的要求。 爷孙俩将他们领到一处干净的座位上坐下,然后便告辞离开去了这处勾栏后面的小院,看的出来里面还住着不少如这对爷孙俩这样的人。 “勾栏多同瓦市有关。瓦市,又名瓦舍、瓦肆或瓦子,是古代大城市里娱乐场所的集中地,也是戏曲、说书人在城市中的主要表演场所,相当于后世的戏院。大的瓦市,有几十座勾栏,演出杂剧及讲史、诸宫调、傀儡戏、影戏、杂技等各种伎艺,可容观众数千人。” 刚才王君临说了自己的某个想法,聂小雨认为事关重大,所以看着眼前这一切,轻声向王君临说着他所掌握的有关勾栏的信息。 第四百七十章 王君临的想法 此时,台上一名长相普通的歌姬正用悠扬的声音唱着一首王君临从未听过的词牌,王君临看着勾栏,对聂小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然后向着不远处的伙计招了招手。 “客官,您需要点什么?”那小二急忙跑了过来,满脸堆笑的说道。 “上一壶清茶。” “好嘞,客官稍等,茶马上就来。” 小二应了一声,没过多久,便将清茶端了上来。 王君临抿了一口茶水,再抬头看时,台上的歌姬已经退了下去,几名女子在上面翩翩起舞,水袖飘飞,颇具美感。 台下的座位上,有不少的叫好声传了过来,看到兴处,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扔了上去。 铜钱砸在那些舞姬的身上,她们也不躲不闪,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王君临饶有兴趣的看着台上的舞蹈,这种充满了古典优雅之美的舞姿他感觉比青楼里面的艳舞反而要更加的养眼. 就是下面这些观众的举动有些粗俗,大煞风景,不过在这个时代,伶人戏子的身份极低,虽然喜欢看她们表演的人不少,但在心底里面,却是瞧不起这些优伶的。 这倒是和后世的明星不同,大家都是戏子,身份地位相差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 …… “隋唐时期,由于人们文化娱乐的需要而出现了勾栏。这里可供艺人演出杂剧及说书讲史、诸宫调、傀儡戏、影戏、杂技等等。瓦市勾栏的出现,对中国戏曲的形成,具有重要意义。这是民间艺人向市民观众长期卖艺的地方,各种伎艺之间可以互相交流、吸收。演出可以经常化、固定化。让最早的艺人演员有了稳定的演出场所和最低的经济收入,有利于艺术上的提高……”聂小雨过了一会儿,又说了起来,这让王君临生出一种后世用电脑查阅资料的错觉。 不过,据王君临这会儿观察,这里的勾栏的确是就相当于后世的戏院,以戏剧、歌曲、舞蹈、说书为主,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为数不多的娱乐场所,王君临自然对这些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他刚才生出某个想法,需要进一步亲身了解一下勾栏,所以他看的很认真,观察的也很仔细。 “不过,这个时候的勾栏毕竟还是早期的城市戏曲剧场,有简陋的一面,多少带有临时的性质,容易损坏。由于临时的勾栏容易损坏,元朝的《南村辍耕录》曾记载倒塌、压死观众的不幸事情,所以在明清时期就以砖木结构的庙台慢慢开始取代了勾栏。” 聂小雨看着这个勾栏之中,大约有百十个座位,此时大部分都没有坐满,王君临一杯清茶约莫喝了小半个时辰,其间台上表演了两场歌舞,一段戏曲,歌舞尚可,至于戏曲,在王君临看来实在是有些无聊。不过,他想起这个时代普通人匮乏到极致的娱乐活动和精神产物,便能够理解这些在他看来无聊的节目,为何有不少人喜欢的原因了。 王君临此时想的事情自然不止是这些——他此时想到的是,这种公共性质的表演类节目,无形之中对人们思想、认识的影响和对舆论的引导有着非常好的效果。 王君临很清楚,即使在几乎人人都是读书人的后世,一场历史类的电视剧便可以无形中让很多人以为历史就是这样,事实上很多时候那也只是作家、编剧和导演在历史背景下,为迎合市场需求而定下的故事情节而已。某些大明星说的话,发的微博很容易影响、引导或者误导很多人的选择和想法。毕竟不管是什么时候,大部分的人都是缺乏准确的判断能力和见识见解的。而这也是明星的广告费会哪么昂贵的原因。 当然眼前这些后世明星的同行们受时代的限制是不可能达到哪有的高度,但王君临却可以通过另外一种方式,达到类似或者相同的目的。 特别是他在主持或者经历与昌平王邱瑞,与越国公杨素,与前太子杨勇和高颍,以及与陇西李氏的一次次决定生死的舆论战之后,更是明白若是利用的好,眼前这些勾栏的力量远不止于此。 不过,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眼前这样的勾栏,不论是规模,还是机构体制,管理模式,表演类型和方式,特别是表演的内容还远远不行。 “这些表演其实很无聊,只不过这个时代人们精神娱乐太过匮乏了,说实话,对男人来说,除了青楼就是青楼。而女人几乎就没有任何精神娱乐。” 至少也要弄成后世戏院那样的模式,当然,这些词牌别唱了,那些无聊的戏也不要唱了,相信西游记,白蛇传,聊斋志异这些千古流传,但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的故事一定更能够吸引人,当然再不行还有后世金、古两名大师的武侠小说,以及那些网络小说大神们经典的小说作品不是。他记下的不多,但王君临知道,聂小雨的脑袋里面肯定存在这方面大量的资料。 “书怡姐姐,他们快要下来了,你和你爷爷这次要唱什么,《洞桥女》吗?”舞台后面,一十五六岁的少女,俏脸涨红的问身旁的那可爱呆萌的女子。 “该书怡姐姐上场了?那我们又能收到不少的赏钱了!”另一名少女嘴角带笑的说道。 “书怡姐姐唱的好听,他们自然会给多一点赏钱了……可是那些人又会来收保护费的。”那少女白了她一眼,探头向前面瞅了瞅,立刻说道:“他们已经结束了,书怡姐姐,快点上去吧。” 那可爱呆萌的女子笑了笑,等上一场唱罢戏曲的人出来,才搀扶着爷爷缓缓的走了进去。 这爷孙俩的弹琴唱曲确实不错,但听一次两次还可以,听多了就没有什么新意了。王君临已经没什么兴趣再看下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开始参观起这勾栏。 刚刚没走两步,全场忽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呼声,王君临转头看了一眼,心想,可怜的人们,就这样的娱乐表演便这般的热情,不行,我要尽快整合勾栏,按照戏剧院的模式进行改制,将这股力量牢牢抓在自己手中,同时也给可怜的大隋人民创造出丰富的精神食量,也顺便将这些更加可怜的古代艺人们生活质量和身份地位稍微提高一些。 第四百七十一章 匮乏的精神食粮 (非常感谢‘海虎888’、‘月光里的小生’和‘乱X星辰’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离开这个勾栏之后,王君临没有离开,而是带着面无表情暗自观察着一切的聂小雨继续参观这片瓦市,比起勾栏来说,瓦市的整体空间很大,里面有不少临时搭起来的看棚,十分简陋,外面用栏杆围起来,里面唱戏的,跳舞的,唱歌的,说书的,玩杂技的等等,只要能够给人们带来乐子,或者消磨时间的,这里都有。 人们可以进去随便欣赏这里的节目,感觉好了就扔钱,不好了不仍一文,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而这些看棚其实就是勾栏,当然,这样的勾栏只是最低端的娱乐场所,聚集在里面的,大都是经济不宽裕的普通百姓。 除了这些勾栏之外,茶楼、酒肆,甚至是青楼里面也有勾栏中类似的表演,不过这些地方就比较高档了,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 鉴于这个时代贫富差距和贫富人们的比例,在普通勾栏里面消费的至少也要占人们的七八成之多,而在高档茶楼、酒楼和青楼中消费的人恐怕最多也就一两成而已。 转了一圈,王君临和聂小雨又来到了那对爷孙所在的勾栏,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表演说书。 “两位公子,您需要点什么?” 依旧是刚才见过的那个伙计,看到王君临和聂小雨进来,满脸笑容的问道。 “你们这里都有什么?”王君临感觉这里的清茶味道实在是一般,喝了一次,他再也不想喝第二次了。 “我们这里有清茶。”那伙计热情的笑着说道。 “还有别的吗?”王君临皱眉道。 “只有清茶。”伙计脸上的笑容不变,伙计倒是个好伙计。 没得选择,王君临最终还是让那小二上了一壶清茶。 但禁不住心中暗叹,这勾栏管事的人没有一点商业头脑,太不会做生意了,不管是看什么样的表演,随便提供一些小吃、干果之类的东西,价格也不用太贵,比外面摊位上贵了一两成,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想想后世不管是那黑舞厅,还是白舞厅,看表演都不要钱,可是靠酒水、水果、瓜子、饮料这些都已经赚足了钱,然后服务再齐全一点,留住客人,赚大钱或许没有,但是最起码也不会让那爷孙二人那般可怜了。 稍稍想了一下这些事情,一边等那伙计上茶,一边听台上的说书人说书。 “这老头还一身兼数职啊!”出乎王君临的意料,说书人是那爷孙俩中弹古琴的老者,王君临和聂小雨来的时候已经讲到了半途,不清楚前言后语,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故事,但这故事逻辑简单,稍一猜测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场下零零散散坐着的几人倒是听的起劲,听到高兴之处,偶尔有人从怀里捏了几枚铜钱扔上去,那老者脸上露出笑容,讲的更加起劲。 讲到关键时刻,那老者忽然声音一顿,站起身来,说道:“各位看官,今天的故事就说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正听到紧急之处,被那老者来这么一出,下面顿时有几个人不满了,不过表现的倒也不是很强烈。 “你这老头,吊什么胃口,继续往下讲啊!” “正听到兴头上,这算什么?” “下回分解,分解个屁,再赏你些铜子,借着说啊!” 两个人嘟嘟囔囔的说了几句,从怀里摸出铜钱扔到了台上。 “既然诸位看官抬爱,那老朽就接着说了。”看到脚下多多少少落了几个铜板,老者暗自松了口气,说书这一行在这个时候冷场太正常了,若是没有人扔赏钱,这书可就说不下去了。 有赏钱,老者脸上的皱纹便如同菊花一样盛开,本来作势已经站起来,又赶紧立刻坐了下去,清了清嗓子,换个强调,说道:“且说那刘公子来到王家庄……” 这老头的套路,是比较常见的,那些说书人或者是伶人,一个节目结束或演至要紧关头时停住,向观众收费,然后才继续表演,在瓦市勾栏之中十分常见,毕竟这些赏钱是他们大部分的收入构成,底下客人其实也知道规矩,嘴里面骂上几句,该给的赏钱还是会给。但前提是说的故事能够吸引他们想知道后续的内容。 “这样索然无味的故事也如此受欢迎,这在后世不说金大家和古前辈,以及那些网络小说大神,就是小有名气的网络小说作者随便来一个编的故事都比这讲的故事好了几条街好吗!”比起之前跳舞和唱曲的表演,说书的这一幕更让王君临吃了一惊,禁不住再次感叹这个时代人们精神食粮的匮乏。 还有,这服务……往那伙计离开的方向看了看,那家伙刚才还挺热情的,可这上茶的动作不是一般的慢啊!这么久了,茶居然还不上来…… 而此时,就在看台一侧,台上说书老者的孙女,那呆萌可爱的少女露出脑袋,看见坐在不远处桌旁的王君临和聂小雨,一脸欣喜的走了过来。她和爷爷刚才忙着表演,将两位恩人带到勾栏之后便先忙去了,等忙完再找恩人准备好好招待感谢一番时,两位恩人已经离开了,结果正在失望的时候,恩人又回来了。 飞快的跑到后院从自己床上拿来一个用手帕包着的点心,呆萌可爱的少女又跑到了前面勾栏,结果还差点与伙计撞到一起。 少女死死的抓着自己包着东西的手帕,见里面自己珍藏多日的点心没有掉落,这才拍了拍胸脯,呼了一口气,怒道:“好你个韦大宝,你是想吓死本姑娘吗!” 那伙计捂着肚子,额头满是汗水,脸上的表情纠结,弯着腰说道:“书怡姐,你帮我把这壶茶送给那边那两位公子,我好像闹肚子了。” 那伙计说着话,指了指放在一边的茶壶,说完就一溜烟跑的没影儿了。 少女接过茶壶,另一只手抓着自己手帕小包裹,嘴里嘟囔了一句,才拿起茶壶走了过去。 第四百七十二章 聂小雨吃东西 王君临这会还真有些口渴了,正想着这伙计上茶速度还真是太慢了,就见那位显得有些呆萌的唱曲少女走过来,向他和聂小雨很认真的行礼,俏脸微红的微微一笑,将一壶茶和一个手帕包裹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说道:“两位恩公,我叫郑书怡,您的茶来了。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这是我珍藏的点心,你们尝尝。” 王君临感受到名叫郑书怡少女淳朴的感激之情,温和的笑了笑,说道:“你的名字很好,你爷爷是读书人,估计是他给你起的名字吧!这个点心也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说着话,他拿起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点心直接一口吃了,然后又喝了一大口茶,他是真渴了。 “我的名字不是我爷爷起的,听我爷爷说是我母亲给我起的名字。”郑书怡笑着说道,但眼睛深处闪过一抹悲伤。 “不错,这点心还真的挺好吃的,里面有一股杏花的芳香味。”王君临本想问这女孩父母的情况,但一想估计又是什么伤心事,便只是由衷的夸赞这点心起来。 “真的吗?这个叫杏花糕,是人家自己做的呢!”郑书怡送来了茶水和点心,人却没有立刻离开,她是想看着两位恩公将这些点心吃完,此时一听王君临夸奖她做的杏花糕,便真的很开心。 然后,她见王君临旁边漂亮的小哥哥没有吃她的点心,她便有些失望,踌躇半天,鼓起好大的勇气,拿起点心递到聂小雨面前,说道:“恩公,你尝尝吧!这是我自己做的,很好吃的。” 聂小雨之前听了王君临的话,此时看着一动不动,其实正在按照王君临的要求,收集梳理类似于白蛇传、西厢记、七仙女等各种故事。 此时她看着郑书怡递过来的杏花糕,愣了一下,然后在王君临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咬了一口杏花糕,然后可能发现杏花糕上多出一个缺口显得一点不对称,又立刻在缺口对称的另一边咬了一口,王君临敢发誓,这两个缺口大小弧度一模一样,而且位置是极为对称。 “她竟然还能吃东西,这些东西都吃到什么地方去了。”王君临惊讶之后,心中却已经疑惑到了极致。 不管王君临怎么想,郑书怡见聂小雨吃了她做的杏花糕,而且吃的很快,便感觉很开心,眼睛都笑成了好看的月牙。 很快,王君临和聂小雨便将郑书怡送来的杏花糕吃完了,聂小雨又继续开始发呆,旁边郑书怡有些犯花痴的偶尔偷偷的看一眼聂小雨,然后又低下头,并且脸会红一下。王君临饶有兴趣的笑了笑,满意的喝了一口茶水,问道:“你爷爷这段说书什么时候结束,下一个表演的是什么?” 少女闻言皱起了鼻子,问道:“我爷爷说的不好吗?” “不太好。”王君临本来不想在人家孙女面前贬低老头,但想着他后面想要做的事情,便选择了实话实说。 “我爷爷可是这片瓦市几个勾栏里面最好的说书人,他编的故事也是坊间最受欢迎的,很多人都喜欢他说书,才不是不好呢!”王君临说的话,少女一听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少女的反应早在王君临的预料之中,自然不会介意,笑着说道:“你爷爷说书的本事的确很厉害,但是说的故事实在是不怎么样,没有什么吸引力啊!” 读书人致力于诗词科举,小说故事,志怪传说在这个世界虽然也有,不过却是他们眼中的“歪门邪道”,远远算不上是主流,更称不上繁荣,比起后世大中华网络小说的发展盛况,差的不是几条街,而是云泥之别啊! 之前王君临也见过沈果儿为了打发时间,有时候也会买上一些市面上流行的志怪故事,小说传奇之类,但有一次看见沈果儿那丫头看的入迷,拿过来看了一下,发现里面的内容索然无味,想象力极度匮乏。 当然,这可能是因为他来自后世哪个信息大爆炸,电影、电视剧、戏剧、舞台晚会、小说等各类精神文化最丰富的时代,所以,他现在更有信心等聂小雨梳理出一些故事之后,随便拿出一个故事出来,对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都必然会大受欢迎。 “你说我爷爷的故事不好,那你讲一个更好的我听一听。”小姑娘的语气中有不服气,她从小在瓦市勾栏里面谋生,可以说是从小听着说书人的故事长大的,是这一行真正的资深人士,她说她爷爷是说书人里面的佼佼者,那可不是随便说的,这本身就是实事。 看着少女一脸的不服气,王君临笑了笑,看着她问道:“《倩女幽魂》听说过没有?” “《倩女幽魂》?没有听说过。”少女微微愕然之后,轻轻摇了摇头,“那你说说看,我听一下,是不是真有我爷爷的故事好听。” 王君临心想,《聊斋志异》是清朝小说家蒲松龄所创作,你听过其中的故事才奇怪呢? 看着王君临一脸的自信,少女想起了一些事情,眼睛一亮,眨了眨眼睛,竖起耳朵,准备认真听,认真记,回头告诉爷爷。 她们的日子一直不好过,无论是说书还是演戏,都是老套的故事和本子,缺乏新意,能吸引到的看客也越来越少,急需新的故事或是剧本,吸引更多的客人,否则,连最基本的生活都难以维持。 然而,好的故事和剧本,往往都会卖很高的价格,她们根本请不起那些有本事编故事写剧本的才子,再说那些才子也不愿意做这种在他们看来没品的事情。眼见王君临如此自信,而《倩女幽魂》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有新意的样子,至少是她闻所未闻的故事,所以少女心中不由的打起了王君临故事的主意。 王君临再次抿了一口茶水,脑海中梳理一下,想开讲,但发现他虽然知道《倩女幽魂》这个故事的大概情节,可是知道的并不详细和完整,由他说出来,效果恐怕不是很好,所以,他转头对聂小雨说道:“小雨,不如,这个故事由你给书怡姑娘说一说。” 第四百七十三章 鬼故事与赴宴 聂小雨这个时候故事已经梳理的差不多了,足有数千上万部,此时点了点头,找到《倩女幽魂》便开始讲了起来。 倩女幽魂是聊斋里面非常经典的一个人鬼情未了的故事,在后世光是电影电视剧都翻拍了好几次,当然导演和编剧肯定会做一些改变,不过聂小雨找到的却是蒲松龄聊斋志异里面最原版的故事,并且译释成了没有读过书的老百姓都能够听得懂的大白话。 聊斋志异自清朝时由蒲松龄编写出来之后,三百多年来一直非常受欢迎,王君临相信,这些故事提前一千多年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人们面前,效果应该也不会差的。 “从前,有个叫宁采臣的书生,他常常对人说:‘我一生都不贪女色’。有一次,他去一个叫金华的地方,在一个叫兰若寺卸下行装休息。兰若寺修筑的非常壮丽,但是到处杂草丛生没有人的踪迹,看着鬼气森森的。东西两个和尚住的地方,门都虚掩着。只有南边的一间小屋,门闩如同新的一样……” 少女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是鬼怪故事吗?听起来还不错呢……” 聂小雨没有理会她,继续说:“……宁采臣刚刚准备睡去,突然发觉有人来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赶忙起来看个究竟,发现是刚刚那个在北院看到的年轻美丽女子。宁采臣赶忙问女子的来意。那女子笑着说:‘晚上睡不着,希望和君结夫妻之好。’宁采臣义正辞言的说:‘我怕别人说,一失足成千古恨,道德尽丧。’那女子说:‘晚上没有人知道’……” 聂小雨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擅长讲故事的人,因为她的声调毫无波动,更别说相配合的神态表情和手势姿态了,但她讲的故事却是郑书怡听过的最好的故事。 “……女子说:‘对我动手动脚的人,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锥刺他的脚,他便会觉得迷迷糊糊,我便吸他的血供那妖怪喝。或者用黄金迷惑,其实那不是真正的黄金而是罗刹鬼骨,如果人留下来可以取人的心和肝。一般就是用这两种方法来投其所好来诱惑他们。’宁采臣向女子道了谢,又问什么时候戒备妖怪来,女子说明天晚上。离别的时候,女子哭着说:‘妾现在身在玄海,不得超生。君正气凛然,一定可以能救我于苦海。君如果可以带着我的骨灰,安葬在有人的地方,我就……” 说到这的时候,王君临突然说道:“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吧!” 聂小雨很听话的停了下来,但她顿了一下,说道:“为什么这个女鬼叫聂小倩,而你给我起的名字叫聂小雨,难道在你心理我也是鬼不成。” 王君临笑着说道:“你长的这么漂亮,不是鬼难道还是人。” 聂小雨愣了一下,说道:“这样算起来,我还真是鬼。” “啊!”突然郑书怡发出一声尖叫,但紧接着又将自己的嘴堵住,只是再看向聂小雨时,神色中满是惊恐。 刚才她听故事正听得入神,而且故事里面描述那女鬼聂小倩就长的非常漂亮,和眼前这位她早就看出女份男装的姐姐一样,结果听了王君临故意和聂小雨的对话,不知怎么的她在刚才那一瞬间真的就相信聂小雨不是人,而是鬼怪之类的……所以就叫了出来。 郑书怡左右看了两眼,见旁边被她惊动的人都已经转过头去,便拍着胸脯呼了一口气,说道:“继续讲啊,那个女鬼说我就什么啊?后来怎么样了……”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吧!刚才说的故事你可以告诉你爷爷,让他试着讲一讲,过几天我会派人将后续故事给你们送过来,顺便和你们谈一笔生意。”王君临说完,便带着聂小雨离开了。 看着王君临带着那个真的好像不是人的漂亮姐姐离开了,身影很快消失在瓦市门口,站在自家勾栏门口的郑书怡本来就有些呆萌的俏脸上更加呆愕了。 故事只讲了一半,在最紧要的关头停住,听不到后面的内容,让人心里痒痒的难受。 “谈生意?跟我们能谈什么生意呢……”少女一脸疑惑,低声喃喃说道。 …… …… 王君临和聂小雨回到秦安侯府时,碰到了来邀请他赴宴的长孙无忌。 赴的不是长孙家的宴,而是大将军韩擒虎的宴会,之所以没有送名帖,是因为宴会就在今晚,此时出发,时间刚刚好。 不得不说,在他失宠丢官,且狠狠得罪了汉王的这个节骨眼上,韩擒虎先是在朝会上为他直言撑腰,如今又邀请他到其家中赴宴,这份姿态和交情的确值得王君临感激。 让聂小雨自个回府,王君临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便被长孙无忌拉上马车,直奔韩府而去。 两人来到韩府,韩府家仆通传后,未多时,便见一道魁梧粗壮的身影大步走了出来,二话不说拉着王君临便往府中走去…… “哇哈哈哈哈,你小子这还是第一次来我府上,废话先不说,干三碗酒再与老夫话短长……” 王君临被韩擒虎拉着,鉴于老家伙年龄不小了,精神虽然依然很好,但身体状态明显不行了,所以他不好挣扎,但礼不能废,拱起手,用一种略显狼狈的姿势朝韩擒虎施礼。 “小子……小子拜见韩伯伯,韩伯伯有礼了,这个……” “少给老夫来这套酸礼,堂上高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才得老夫待见,再弄这种虚招子,老夫把你踹出去!” “是是,韩伯伯……”王君临心中苦笑,但从善如流,态度谦逊。 到了韩府用来招待客人举办夜宴的大厅,王君临才发现,左卫大将军长孙晟、靠山王杨林也在这里,便一一上前见礼。 韩府的酒宴很符合其武将的身份,走的是豪迈奔放路线,酒是大碗的三勒浆,肉是煮成一大块的牛肉和鹿肉,一整只的鸡肉。 这个时候牛虽然同样宝贵,但还不像数十年后唐朝贞观年间,将私自宰牛列为违法。 PS:先送上写好的三更,正在写第四更,估计要到凌晨0点之后了,早睡早起好同志就不用等了,跟我一样是夜猫子的可以等————求捧场,求月票———— 第四百七十四章 吓了一身冷汗 堂上坐定,酒菜上桌,韩擒虎不说多余的废话,直接提议先干三大杯,王君临面不改色全不干净利索的喝了下去,赢得了三位老将的喝彩。 三大杯酒下肚,韩府的酒宴开始热闹起来,几位征战半生的老将放开心怀,肆意笑闹。 靠山王杨林年龄最大,并且显然喝高了,赤红着双眼踉跄走到王君临面前,和刚韩擒虎的动作一样,不等王君临行礼,便一手拉着王君临,一只特大号的漆耳杯满载烈酒,就递到王君临嘴面前。 “喝!今日这韩家堂上不计辈分,不计尊幼,此酒本王当敬你,若非你前年力挽狂澜,即使有鱼俱罗在,与西突厥和吐谷浑那场大战也多半就输了,朝廷连雍州都难保,更不用说多了三郡之地。当然也没有去年再次打败吐谷浑和东.突厥大军了。小子,虽然你心狠手辣了一些,一桶毒,一把火经常弄死数万人,但你是个人才,大隋有了你,幸甚至哉!喝!” 王君临心中感慨,知道这位老王爷是因为皇帝罢了他的官为他打抱不平,心生甚是感激,虽然这一只特大号的漆耳杯满载烈酒,少数也要半斤,但这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王爷谬赞了,这都是小子本分。” 说完,王君临直接一口将酒灌进嘴里。 一杯喝完,靠山王杨林满意了,重重一拍王君临的肩:“好小子,是个爽快人,这一杯酒本王年轻的时候都无法一口饮尽,你居然喝光了,是条汉子!” 王君临嘿嘿傻笑,没有接话,心中却在考虑要不要弄些真正的烈酒出来,也不求卖钱,送一些给三位老将军,想来他们定会非常喜欢。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失去陛下宠信的原因是什么?”杨林突然说道。 王君临目光一闪,他发现杨林这老头此时神情颇为凝重。 “你以为真的是因为你打了杨谅那小子的缘故?” “难道不是……吗?” 杨林气得双手蠢蠢欲动,似乎又想抽他:“亏本王刚才还夸你是个人才!” “难道还有其他原因。”王君临想到了一些,但他想听听这位老王爷怎么说,所以一脸的惊愕地看着他。 或许因为杨林欣赏他的功绩和能力,杨林对王君临是真的拿他当子侄看待,越是如此,便越有种责之切的爱护之情。 “小子,你给本王死死记住一条,从今往后,关于陛下与门阀世家之争,你再不要插手了,否则你最后不是死于门阀世家之手,就会被陛下推出去杀了,以安抚门阀世家。”靠山王杨林凑在王君临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靠山王杨林的这句话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似乎都是用力从齿缝里迸出来的一般,充血赤红的眼珠子恶狠狠瞪着他,王君临感觉这老头恨不得要将他一口吃了。 王君临当然明白这句话里的意思,而且他这几天也有类似这样的想法,但是他不解的是,这些话为什么是由杨林嘴里面说出来,难道就是因为欣赏他,惜才,所以为保护他王君临才说的? “老王爷的话,晚辈记住了。”王君临郑重说道。 杨林重重哼了一声,表示对王君临态度还算满意,端起漆耳杯灌了一大口,然后闭上眼睛,不想搭理王君临了。 这时,堂内韩擒虎摇晃着高大的身躯,走了过来,指了指王君临,朝靠山王杨林笑道:“是该教训一下这小子了,他娘的,当个狗屁县侯和鹰扬郎将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这些门阀巨贵势力何等庞大,他们与陛下之争也是你能掺合的?不过,你能活到现在,足见你果然是个有本事的小子,至少杨素那老小子至今在你手中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这件事情就很解气。但厉害归厉害,行事还是要低调一些,你这两年来,做事太张扬了,这在朝堂之上不是为官之道,而是取死之道……” 王君临浑身愈发冷汗潸潸,细细想来,韩擒虎说的很对,自己行事的确太过张扬了。自古以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他眼下就是这个情况。 “两位伯伯……小子年幼,什么都不懂,还请两位伯伯指点。”王君临急忙拱手道,神态恭敬,是真正的以晚辈自居。 喝了口酒,杨林龇牙咧嘴一阵后,缓缓地道:“你以为杨谅那小子被你殴打真的只是巧合和偶遇?” 王君临惊愕地瞪着靠山王杨林,呆呆说不出话,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汉王被自己殴打是别人所设计,但是细细想过昨天前后经过,的确是巧合啊!难道是汉王身边的人…… “瞪啥瞪?难不成你还觉得本王在诳你?”靠山王杨林很不满王君临的表情,很想抽他。 “杨谅虽然品性不怎么样,但毕竟是手握太原府十万大军的亲王,身边的护卫就那么不堪……”靠山王杨林冷笑:“据我所知,这小子这些年笼络了两个破功期的高手,筑基期的亡命徒也有五六个,而这还是明面上的,否则你以为他凭什么染指东宫储君之位。可巧的是,昨天这两个破功期高手都不在他身边。” “结果还正好碰见了刚回到京城的你,虽然你和你身边的那个女娃,还有你的那匹血鬃马都够厉害,但若说如此轻松将杨谅所有护卫打倒,然后将杨谅打成重伤,我们这些老家伙是绝对不相信的。” 王君临身上的冷汗越流越多,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巧合,被靠山王杨林这么一分析,还真好像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操控这件事情。 只是,这个幕后黑手是谁?太子杨广,越国公杨素,亦或是大半年没有出现的一代名相高颍,除了这三个人,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和手段。 靠山王杨林不再说话,摇头一叹,看着皱眉不语的王君临,问道:“你在想什么?” 王君临抬头一看杨林似笑非笑的神态,突然心中一动,心道不管这老家伙说的是真是假,当前需要做的事情却不是这个,叹道:“晚辈在想,回去便安排人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就说是有人有意安排晚辈与汉王发生冲突。” PS:今晚上第四更送上,新的一个月,求捧场和月票———— 第四百七十五章 天子无情 靠山王杨林楞了一下,接着放声大笑:“小子果然灵醒!” 王君临看着靠山王杨林,深深地道:“多谢杨伯伯今日提点之恩,小子今日受教了……” 靠山王杨林叹道:“小子,今日这些话,本王是不想你这一身本事还没有在我大隋施展出来,便被人给弄死了。那杨谅小子做事无所顾忌,行事不择手段,你若不以这种方式将他对你的仇恨分化,这小子疯狂报复起来,即使是本王也会头疼。” …… …… 酒喝的正好,私密话也说的差不多了,第二轮走风雅路线,韩府里十来名胡姬和乐师鱼贯而出,随着丝竹笙箫之声,胡姬们在堂中跳起了优美胡旋舞。 “君临,你应该清楚,不管你殴打汉王的事情是不是别人设计的,但从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陛下已经对你一些事情很不满了。”被两个粗鲁的老家伙一番恐吓之后,长孙晟这会才跑过来,他喝的不多,说话显得很随意,但其实更认真。 王君临苦笑:“长孙伯伯提醒的是,在西北的一些事情我的确惹陛下龙颜大怒了。” “嗯,有些事情可以做,但做事不周细,该有此劫……”长孙晟眯着眼笑了笑说道:“你自己露出了尾巴,做了错事,谁见了都难免要拽住大做文章,这次算你运道好,你的敌人原本以为凭你殴打汉王一事能置你于死地,可他们还是低估了你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王君临若有所思,问道:“在长孙伯伯看来,晚辈如今在陛下和朝中是处于什么样的地位?” 长孙晟笑道:“你的地位呢,不高也不低,距离世家门阀还有很大距离,至少陛下给你治罪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的顾忌。所以,你殴打了汉王,陛下想怎么处置你都可以。但是你毕竟战功赫赫,又替陛下做了不少事情,地位再低,也比寻常朝臣官吏高不少,此事若换了其他不是七宗五姓出身的臣子,即使比你官职高的,轻则下狱,重则必死无疑。但你不一样……战功赫赫不说,陛下将你推到前面替他削弱门阀世家其中很大原因也是陛下看上了你的能力。而你也争气,确实帮陛下做成了几件他多年以来一直都没有做成的事情。所以,一般情况下,陛下是舍不得杀你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长孙晟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但是你要牢记……天子无情。” 王君临身体一震,站起来,躬身向长孙晟深深一礼,说道:“多谢长孙伯伯提点。” “好了,你我交情,就不要客气了。此次你的敌人再一次低估了你,所以这次暗算又落了空,不得不说,你的运气很不错,手段也很厉害,所以三番五次躲过了旁人的暗算,只是啊……敌人每次暗算落空必然不甘心,便会不停的琢磨你,不停的找你的把柄和死穴,刺杀你不成,便会用朝堂上的办法。总之,他们会想办法把你整个人琢磨透了以后,那时,便是你真正的死期了,谁都救不了你。” 王君临眼皮狠狠一跳。 不愧是老奸巨滑,长孙晟这一番话很有道理,敌人每一次失败必然会找原因,学教训,一次又一次吸取了教训后,接下来的暗算,不论是刺杀,还是来自朝堂,恐怕会是天衣无缝的雷霆一击,到了那时,还真有可能便是自己真正的死期了。 “小子想问问长孙伯伯,您这一生必然也遇到过这样的敌人,您是如何应付的?”王君临眨着眼问道。 长孙晟仰头灌了一口酒,哈哈笑道:“老夫这一生在朝堂行事谨小慎微,我也不骗你,老夫还真没有什么生死大敌。就算有,凭着陛下对老夫的信任,任何阴谋诡计也害不了我的性命,所以老夫在朝堂的地位一直很稳,活得也算风光,曾经的敌人死的死,跑的跑,活着的没几个了……” 酒意上涌,长孙晟的眼睛也布满了血丝,看着王君临的目光却很认真,道:“你和老夫不一样,我们这些老将是帮助陛下拿下这个江山的心腹肱股,而且我们各自身后都有势力不弱的世家门阀,虽然比不了那七宗五姓,但也会让天子有很多顾忌,所以只要不是谋反大事,陛下都不会取我们的性命,而你……你的根基太薄,下次若被人再次拿实了把柄,不论是真是假,你都会倒大霉,所以老夫这里劝你一句,要么,想个法子一劳永逸,让你的敌人不敢再害你,要么,远离朝堂是非,躲得远远的,所以这一次你被罢了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王君临垂头沉思半晌,再次站起身朝长孙晟长长一揖:“长孙伯伯句句金玉良言,小子多谢,今日受教了。” …… …… 宴会结束,回到府中之后,王君临静静坐在书房中,脑子里回忆着三位老将今晚上给他说的话,不由暗自警醒。 这三个老将能够在朝堂里混得风生水起,开国功臣是一方面,其身后门阀势力是一方面,主要原因还是其本身都是老狐狸。 三个老狐狸欣赏他,认真说出来的话,王君临绝不敢把它当成废话,他很清楚,类似于今晚这样的话只会给他说一次,所以这一次他们必然是很认真的,那么,最好把他们的话死死记在心里。 最主要的是,三位老将说的话与他最近的判断和下一步的想法不谋而合,当然因为立场不同,最主要的是王君临知道历史的走向,所以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和下一步的选择自然不可能完全按照三位老将说的那样去做。 …… …… 从韩府回来之后,一连三天,王君临都没有出门,就连所有人预料中王君临应该登门到东宫拜访太子之事也没有去做。而客人除了裴元庆和长孙无忌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这一天,红刀会主景田装扮成送货小厮,拉运着一车的干柴从侧门进了秦安侯府。 没过多久,景田和一名神色郁闷的中年男子来到了王君临的书房之中。 PS:今晚上第五更送上,新的一个月,求捧场,求月票的支持———— 第四百七十六章 武林公会 (非常感谢‘书友22232495’和‘胡豪好帅好帅’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侯爷,此人便是介绍巴山鬼窟的人给那关陇于氏来刺杀侯爷的中人卫子奇。属下带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被于氏的人追杀,所以算是我们救了他的命。”景田躬身向王君临一礼后说道。 “侯爷恕罪,小人真不知道那于氏要杀的人是侯爷,否则给小人天大的胆子,也不会给巴山鬼窟介绍这一单生意的。”卫子奇一脸恐慌的给王君临跪了下去。 王君临目光如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道:“听说你是关中一带江湖上最有名的中人?” 卫子奇在王君临的目光之下,心中一寒,不知道王君临问这句话是何意,略一迟疑,还是选择说实话:“回禀侯爷,小人在关中一带江湖中的确有些名气,不少买卖也都是小人从中接线撮合而成的。” “要做成这些事情,单凭你一个人是做不了的,你手中应该掌握一张网,还有一些人是跟着你吃饭的吧!”王君临淡淡的说道。 卫子奇脸色一变,心想这一位果然如传说中那般狠毒,难道是想将他们全部杀了,他脸色惨白绝望中,当即重重给王君临磕了个头,爬在地上,求饶道:“侯爷大人有大量,这次冒犯了侯爷,是小人一人的错,求侯爷杀了小人,放过其他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不错,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但你能否活下去这还不够。” 卫子奇抬起头来,愕然的看着王君临,愣愣的说道:“侯爷没有想着杀小人的那些兄弟。” 王君临冷哼一声,心想,老子有哪么嗜杀吗?但嘴里面却说道:“我也懒的和你继续废话,你和你的人能不能活,全看你们的价值。” 卫子奇愣了一下,终于明白了王君临的话——这位传说中的绝世凶人是想让他们帮其做事。可是他卫子奇最是讨厌和官府中人打交道,更别说成为某位权贵的走狗鹰犬。但若不答应,不止是他,他手下那些人也一个都活不了。 生死面前没有几个人会选择死亡,更何况还不止是他一个的生死。所以,没过多久,卫子奇便做出了选择,咬牙说道:“侯爷,小人这些年在江湖上织了一张中人网,手中掌控有大小中人二十七个,侯媒一百四十一人。这些人都善于打探江湖消息,结交三教九流各行人士,人脉消息较广,但他们武功平平,不知能不能帮侯爷做事?” 王君临闻言,眼睛不由一亮,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此人能够在江湖中人这一行拥有这般地位,果然是有些能力的。 想到这里,他将桌子上一个小册子,递给卫子奇,说道:“这个小册子里面记载着我要让你做的事情,你若能够做到,而且做好,我便不杀你,而且以后跟我做事,我保你荣华富贵。” 卫子奇双手接过小册子,见上面写着《武林公会成立方案》,他心怀疑惑,翻开看了起来,这一看便是足足半个时辰,王君临也不催促,从旁边拿出另一个写着《整合勾栏行动方案》的小册子递给了景田,吩咐其细看。 半个多时辰后,卫子奇和景田都看完了,这两个小册子是聂小雨按照王君临的意思所写,语言描述非常详细,从做此事的目的,到每一步的原因,最终取得什么样的效果,等等,都说的清清楚楚,所以两个人看了之后,便立刻明白了王君临想要让他们做的事情。 景田从最开始的惊讶,到惊叹,再到心动,最终则变成满心的激动和炽热:“侯爷放心,最多一年时间,小人便将武林公会初步建立,三年时间,让武林公会成为江湖人必不可少的组织,五年之后,便可以用武林公会操控江湖无数武者,为侯爷所用。只是,这其中耗费银钱无数,按照这方案中所说,第一步启动资金便需要十万两银子。” “所需要银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先去前期准备,我会安排人将十万两银子逐步给你送过去。”一边说着话,王君临深深的看着卫子奇,拿出一枚药丸,递了过去,后者显然是聪明人,苦笑一声,接过去,咬牙吞了下去。 王君临这才笑着说道:“你不要担心,这药丸每半年只要服用一次解药就行了,期间对你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你也不要想着让别人给你解毒,相信我,除了我之外,天下间没有人能够解此毒。而当我能够确定你的忠心之后,自然会彻底的给你解毒。” 卫子奇此时却已经彻底没有了其他心思,恭敬的说道:“侯爷放心,属下一定给侯爷好好做事,争取早日获得侯爷的忠心。” 王君临点了点头,表示赞赏,看着一边的叶鹰,说道:“叶鹰,从此以后,你跟着卫子奇,再挑选五十名好手,做为武林公会武力保证,同时保护卫子奇的安全。” “卑职下去之后便去安排。”关于武林公会的事情,王君临已经和叶鹰之前说过,叶鹰也很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 “好了,你们两个下去商议具体事情,开始着手准备吧!另外,你给沈光传令,让他尽快组织人手将那关陇于氏的一切信息调查清楚,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既然敢找人杀我,我岂能不回礼。”王君临挥了挥手说道。 “卑职谨遵侯爷之命。”叶鹰说完,便和卫子奇躬身行礼,一脸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去。 待两人离开后,王君临才转头看向早已跃跃欲试的景田,说道:“景田,关于整合勾栏的事情,你现在跟我去一趟城南的瓦市,等你现场看过之后,我便告诉你这件事情具体怎么做。” 说着话,王君临已经往外走去,这几天从不离开王君临左右的聂小雨自然跟着,景田愣了一下,也赶紧跟了上去。 …… …… 依然是那片瓦市,建有各种瓦棚房舍,除了表演用的大小勾栏之外,也有不少的商家,两边琳琅满目的摆着各种货物。 第四百七十七章 爆棚 王君临带着景田特意在几个勾栏外面驻足片刻,一路过来,有唱曲的,演戏的,说书的,甚至还是口中吞剑,胸口碎大石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现在虽然还是白天,这里却也聚集了不少人,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最终三人来到那个名叫郑书怡的小姑娘所在的那个勾栏,前几天还只有三三两两客人的勾栏里面,此刻竟然座无虚席,还有人站在勾栏外的过道之上,伸着头往里面张望。 相比其他勾栏,这里显得格外拥挤,那郑书怡的爷爷郑老头端坐在台上,面色严肃,声音不同以往的嘶哑,给人一种阴森森的味道,正在声情并茂的说书。 “那女鬼对宁采臣说:我见过的人多了,但没有像你这样刚直的人。你有圣贤人的品德,我不敢欺骗你。我叫聂小倩,十八岁就病死了,埋在这座寺院旁,不幸遭受妖物的威胁,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下贱勾当。我用容颜去迷惑别人,这本来并不是我愿意做的。现在这寺中没有人可以杀,鬼夜叉很可能要来杀你……” 郑老头声音阴森,一边说着故事,口中居然还能发出让人寒毛直竖的怪声,底下有听众面色激动,也有人脸色惨白,但眼睛却还是紧紧的盯着那老者,一刻都不愿意移开。相比他们以往听过的那些说书故事,《倩女幽魂》实在是太有趣,太刺激了。 听到精彩之处,见那郑老头不再开口,纷纷摸出铜钱扔到台上,大声催促。 “嘿嘿,王兄,小弟没有骗你吧?”人群之中,某个汉子看着身旁脸色煞白的男子,笑着说道。 那男子回头看着他,声音还有些打颤,说道:“信了,他娘的,能不信吗……” 起初同伴给他说听了那《倩女幽魂》的故事之后,夜里连茅房的不敢上,他当时还不相信,觉得这汉子不是胆子太小就是太过夸大,毕竟他自己也算是这些勾栏的常客,听过不少故事,还从没听说有哪个能将人吓成这样。 今日被同伴生拉硬拽过来,心中是带着不屑的,不过,来到这里,发现所有的位置都被人占了,前面更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心中惊讶之余,也信了几分。 便是最热闹的勾栏,也没有过如此火爆的场面啊。 人群虽然熙熙攘攘,但当郑老头开口之后,整个勾栏之中就立刻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若是有人发出了一点噪音,立刻便会受到其他人的谴责。 甚至刚才他还看到一位打嗝不止的男子,被两名汉子拎着胳膊丢了出去……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场面,他对于同伴的话开始有些相信。 而随着那郑老头徐徐讲述,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怀疑同伴了。 不是才子佳人的俗套故事,故事新颖,环环相扣。 特别是这老者也的确如他孙女所说,是个优秀的说书人,对于故事情节的描述是那么的细致,那么的传神,脑海中几乎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样的画面,关键是这老家伙还时不时的鬼叫两下,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虽然心中恐惧,但却也有一种另类的快感,让他想要继续听下去。 王君临和聂小雨、景田站在最外面,心中惊叹,这老者不愧是专业的说书人,无论是恐怖气氛的营造,还是那种神奇的口技,都是寻常人做不到的。 此时故事已经达到了一个高潮,郑老头意料之中的戛然而止,说了一番类似于“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话,在台下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落荒而逃了。 “什么意思?” “就这么没了!” “又玩这套,这一段老子都听了三遍了,老子就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 …… 人群的寂静没有维持多久,便如同火山一样爆发出来,甚至连别的勾栏都受到了波及,一些个伶人歌姬正在表演奏唱,声音被压下去,只能看着客人纷纷离开,向着这里勾栏走来,他们禁不住脸上浮现出悲愤的表情。 昨天和今天,已经是他们第三次被抢生意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此时,郑老头躲在台后,也是一脸的无奈。 他也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故事,可那位恩公只给自己孙女就只说了这一段啊! 前天听了自己孙女说的这个故事之后,他本来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前天试讲了一下这《倩女幽魂》,没想到后面一次比一次人多,今早上更是爆棚,来了这么多人,他也是骑虎难下。 可是钱虽然是赚了不少,但下次如果再来上这么一出,他的这把老骨头,可就被听故事的人顾客给拆了…… 名叫郑书怡的少女在兴奋生意大火的同时,也在替她爷爷担心,因为她也不知道那恩公什么时候再来,而她又不知道对方住的地方。 皱眉叹了口气,她将一杯清茶端到一位客人桌子上放下,头一抬,愣了一下,定睛再一看,便欣喜若狂,向某个方向跑了过去。 “恩公,你来了,你能不能再说说《倩女幽魂》后面的故事。”郑书怡小跑到王君临三人面前,望着王君临,大眼睛里面浮现出期许之色。 昨天这位公子走了以后,她将那故事告诉了爷爷,爷爷试讲之后,在那短短不到一刻钟时间里面,客人们扔上来的赏钱,足足顶的上整个勾栏一天的进项了。 只可惜,故事只有半段,孙爷爷在精彩的地方戛然而止,那些客人败兴而归,虽说不至于把赏钱要回去,但嘴里却是没有什么好话,若是能有《倩女幽魂》后面的故事,短时间内,她们就不用再担心生计的问题了。 毕竟对于她们这些普通的伶人戏子来说,赏钱其实是维持生存的唯一途径,不像是那些名动四方的名角,经常被那些达官贵人请去表演,往往会有不菲的赏赐。 “书怡小姑娘,去把你爷爷和这里的主事人叫过来,我们今天来就是给你们送故事来的。”王君临笑着说道。 第四百七十八章 交易 “人家都已经十六岁了呢!才不小了呢!”郑书怡嘀咕了一句,然后反应过来,欣喜道:“你们真的是送故事的吗?我爷爷就是这里的主事人,我这就去叫他过来。” 话没说完,便蹦蹦跳跳的往勾栏后院跑去了。 没过多久,名叫郑老头的老头一脸欣喜的大步走了过来,那少女郑书怡跟在他的后面。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两位公子,这些赏钱,理应有一份是公子的。”郑老头先行礼,然后将一个小小的布袋放在王君临面前的桌子上,一脸笑意的说道。 “郑老为何给我钱呢?”王君临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他。 “若非公子所讲的《倩女幽魂》,小老儿也赚不到这么多的赏钱,所以这些钱,还请公子不要推辞。”郑老头虽然知道这些钱对眼前的两位公子可能什么都不算,但还是坚持拿了一半出来。 因为他讲《倩女幽魂》的故事,事先没有经过王君临同意,虽说是王君临主动讲给郑书怡听的,但只有王君临收下这些钱,他才能放心的继续将这故事讲下去。任何时代都从不缺少如他这般生性淳朴的人。 “是啊,公子你就收下吧。”郑书怡也在一旁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王君临想了一下,点点头,将那袋子拿过来,里面装满了铜钱,沉甸甸的,看来这三天时间倩女幽魂还真给对方赚了不少钱,也足以看出他没有猜错,《倩女幽魂》这类的故事很受欢迎,而这还只是故事,若是将这些故事拍成话剧,然后盖个大剧院,按照人头一人一座位的卖票,不知能不能收钱收的手软。 王君临突然发现,自己之前只想着将勾栏进行整改之后,让其变成自己手中一个犀利的舆论武器,现在看来,此举或许还会成为自己今后不小的收入来源。 毕竟眼下他让叶鹰和卫子奇建立武林公会,这是一个需要耗费大量银钱的事情,虽说他这两年弄了不少生意,赚钱来得很容易,但如今要养着鬼眼这个庞大的情况系统,如今又多了一个武林公会,恐怕就不够用了,当然武林公会到后面运行步入正常之后,同样会赚取大量银钱,但这也是数年之后的事情了。 见王君临收下,郑老头放下了心,犹豫了一下,又道:“小老儿还有个不情之请……” “不知老人家有何请求,还请直言。”王君临笑了笑,心想,对方比他还着急,不过让对方先开口,后面也更好说。 “是这样的,公子想必刚才也看到了,刚才那些客人,都是为了《倩女幽魂》而来,小老儿想从公子这里买下这个故事的后面部分。公子放心,价钱一定让公子满意。”郑老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说道。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这一个故事也赚不了几天的钱。” 郑老头心中一跳,说道:“公子的意思是还有更多类似这样的故事,如果还有其他故事,公子不妨全部交给小老儿去说书,赚的钱一半交给公子。” 王君临看了一眼勾栏,说道:“就你们这个勾栏,若只是将故事卖给你们,赚的这点钱我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郑老头和郑书怡知道王君临说的是实情,不由神色暗淡,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你们若想和我合作,我便要对你们勾栏经营模式和表演形式进行一些改变。”王君临紧接着说道,算是终于说到了正题。 郑老头和郑书怡面面相觑,一脸茫然,前者忍不住问道:“改变,不知道公子要进行怎样的改变?” “嗯,在说如何改变之前,我先给你们说说将故事改变成话剧的事情,你们弄懂了这件事情,后面的事情就很容易理解了。”王君临笑着说道。 “话剧?”这次是郑书怡抢在自己爷爷之前看着李易,俏脸上满是疑惑,“什么是话剧?” “话剧就是……嗯,这个还真不好说。”王君临知道这个时候还没有话剧这个词语和说法,给这爷孙二人解释起来也比较麻烦。但这时旁边聂小雨突然说道:“话剧就是将故事情节通过表演的形式演绎出来,你们可以理解为勾栏中经常表演的杂戏,但又有所不同,不需要去编唱段,语言直白易懂,只需要根据故事情节稍加改动,我用《倩女幽魂》,给你们举个例子……” 聂小雨这段话没有任何停顿,语言通俗易懂,听了她的描述,郑老头和郑书怡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恍然之色,并且想到了更多的东西,眼睛也越来越亮。 简单的说,所谓话剧就是将故事用真人表演出来。 只是郑书怡按照聂小雨所说的想了一会儿,然后在脑海中将倩女幽魂表演出的场景脑补了一下,不由打了个寒颤,这故事已经够吓人了,若是再表演出来,那得有多吓人啊! 而且按照这位漂亮姐姐所说,还要将门窗全都封闭,屋子里面漆黑一片,只有舞台上有亮光,将《倩女幽魂》演出来,想象一下那妖怪在台上张牙舞爪,岂不是要吓死人啦…… 赶紧将这些画面从脑海之中抹除,眼珠转了转,郑书怡说道:“这个话剧的想法很好,可是,也不可能一直都演《倩女幽魂》啊,客人看多了也会厌烦的。” 王君临撇了撇这小丫头,小小年纪,鬼精鬼精的,说这句话,还不是又绕回了起点,打那些故事的主意。 “后续的剧本和故事,我会提供给你们的,而且以后所有的故事和剧本我都会给你们。”王君临开口之后,那少女的脸上露出喜色,但随后又听他说道:“但前提是你们要按照我的意思逐步对你们的勾栏经营模式和表演形式进行改变。你们若是同意,我们可以商量利润分配的事情了。” “公子稍等片刻,小老儿回去和大伙商量一下。”郑老头略一沉思,郑重说道。 “老人家请便,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商量的结果。”王君临笑着说道。 郑老头和郑书怡当即离去,匆匆到后院,召集所有的人商议此事。 PS:月初,求捧场和月票撑点场子出来———— 第四百七十九章 有野心就好 (非常感谢‘海虎888’、‘csn69’和‘闷烧锅’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什么,那位恩公愿意为我们提供故事?”勾栏另一位主事人,专门负责跳舞的一名妇人一脸的欣喜。 “不是免费的,人家也要报酬呢!而且人家还有要求。”郑书怡在一旁提醒说道。 “要报酬这是自然,只是还有什么要求?”那妇人有些担心的说道。 当即郑老头和郑书怡将王君临所说经营模式和表演形式的要求一一说明,特别是将话剧着重介绍了一下,引起了众人一阵惊疑和恍然,最后则是若有所思。 “而且有了这位公子的庇护,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怕那些人欺负和收保护费了。”郑书怡担心大伙不同意,补充说道。 “他说的就这些了,愿不愿意和那位公子合作,还要看大家的意见。”郑老头最后笑着说道。 这时,有人走进了勾栏的后院,郑书怡听到动静,转身看去,脸色立刻变得恐慌起来,而且吓的连连往后退。 “书怡姑娘,你跑哪去啊?你们勾栏该交保护费了吧!不要以为这一次还有人会替你们出头,老子都已经打听过了,上次将老三废了的那位裴家贵公子只是路过而已,与你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一名大汉领着三名地痞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勾栏,脸上恨不得写着四个大字“我是坏人”。 勾栏里面二十多男女老少全部转过身看向来人,他们的人数是对方的五六倍,但是面对这四个地痞犹如是一群羊见了狼一样,脸上布满了恐慌。 “二爷,这是这段时间保护费,您请笑纳。”郑老头陪着笑脸,拿出一个钱袋递给了说话的大汉。 大汉随手接过来,在手上丢了两下,说道:“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还有我们老三因为你们才被那位裴家的公子指使护卫给打废了,他的医药费,生活费都要你们出,多的我也不要,就五十两银子吧!” “什么,五十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啊!”名叫郑书怡的少女忍不住骂道。 “吆喝!小姑娘性子够味啊!长得也好看,怪不得我们老三对你念念不忘,要不你跟我们走,这五十两银子就不要了,怎么样。二爷我够意思吧!”那大汉上下打量几眼郑书怡,眼睛一亮,一脸淫笑的说道。 “我……我死都不会跟你们去的。”郑书怡吓得脸色惨白,躲在了郑老头的身后。 大汉狞笑一声,寒声说道:“既然这样,就不要怪我们动粗……” 但不等他将话说完,突然他身后有人不耐烦的突然说道:“把他们的腿打断,然后丢出去。” 大汉愣了一下,转头一看,只见一名有些熟悉,气息彪悍威严的中年男子向他走来:“阁下是……” 砰砰砰!咔嚓!咔嚓!咔嚓! “啊!” “啊!” “啊!” 这大汉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那男子突然动了,他还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的三名属下便惨叫着躺在了地上,抱着腿滚来滚去。 “景……景会主饶命……”这个被称为二爷的家伙终于认出了这动手的中年男子是何人,他曾经有幸远远见过一次,吓得直接身体颤抖的跪了下去。那是京城地下世界中最顶尖的存在,在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地痞中就是传说中的存在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给这个勾栏出头。 “饶命啊,景会……” 咔嚓! “啊!”大汉惨叫一声,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景田朝勾栏外面一挥手,进来四名神色冷厉的汉子,一声不吭的将四名断了一条腿的地痞扔了出去,并且很快惨叫声都消失了。 此时,勾栏里面一片死寂。 做完这些事情的景田走了回去,站到了王君临的身后。勾栏的人目睹了整个过程,再看着王君临一行时,早已一脸的畏惧和感激之色。 “老人家,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王君临笑着说道。 郑老头吞咽了口水,也不问其他人的意见了,赶紧说道:“我们商量好了,愿意和公子合作,一切都听从公子的吩咐,赚取的利润,我们各占五……不,公子……八成,我们两成,只要让我们有口饭吃就行了。” 王君临笑着说道:“什么八成的,你们和我五五分成,就这样定了。” 挥手阻止老者还想要说的话,王君临继续说道:“这位是景田,待会他会留下和你们商量具体合作事项,以及下一步经营模式和表演形式的变化问题。当然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前期我先投资一千两银子,后面再看情况会逐步扩大规模。” “好了,就这样吧,景田,这是小雨写的故事小册中很小一部分,一定要保管好,万不可提前泄露出去,后面就交给你了。”王君临顿了一下,又对景田低声说道。 景田答应一声,双手接过一本书册,躬身低声道:“公子放心,属下一定按照方案中所说,先以此勾栏为试点,待各方面逐渐成熟没问题后,在半年之内将京城内的所有勾栏全部整合控制在我们手中,然后在京城为中心,向其他各州辐射,最终将整个天下的勾栏都控制在手中。” “你能够明白,而且能够有此雄心就好。”王君临点了点头,便带着聂小雨离开了。 …… …… “武林公会和勾栏这一块我准备交给你具体统管,你最近先尽快熟悉一下情况。”回去的马车中,王君临突然对聂小雨说道。 聂小雨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君临,眸中有莫名的光芒闪烁,半响之后,说道:“好的。你放心,我会将武林公会和勾栏打理好的。” 聂小雨说的回答非常简单,更是毫无波动和多余的情绪,也没有景田和卫子奇的豪言壮语和再三保证,但不知为什么,王君临听了聂小雨这一句简单的回答之后,对其充满了莫名的信心不说,还有着无比的期待和信任,他隐隐感觉聂小雨会给他一个很大的惊喜和意外也说不定。 …… …… 第四百八十章 天子的无奈 王君临和聂小雨回到府中的时候,府中管家拿着一份烫金的请帖,跑来说道:“侯爷,刚才东宫派人送来了请柬,邀请侯爷三日后晚上去东宫饮宴。” “太子的请柬,我知道了。”李易接过请柬看了一眼,放到一边。 自被罢官之后,他既然没有主动去拜访杨广,算算时间,对方请柬也应该到了。 “侯爷,要不要准备一份礼物。”管家是去年从雍州高台城跟着王君临来的老人,名叫张晋忠,一直很尽职。王君临不在京城的这大半年,将秦安侯府及城外八百亩封侯时朝廷划分的良田打理的井井有条。 “不用了,我亲自给太子殿下准备一份大礼。”王君临一脸的莫名之色。 …… …… “这帮废物,就知道要银子。这还没有到夏天,江南的洪灾便又爆发了,每年都是如此。朝廷这些年下拨修建堤坝的银子都不知道花费在了何处。” 皇宫御书房内,隋帝杨坚随手将手中奏折仍在地上,满脸怒色。 “陛下熄怒。”旁边太监、宫女、侍卫吓的跪了一地。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杨坚一挥手,所有太监、宫女和侍卫们暗中长松了口气,以最快的速度脚步无声的退了出去。自独孤皇宫死了之后,这半年时间中,皇帝因为心情不好,杖毙倒霉的宫女太监和侍卫已经多达七人。 待所有人出去之后,内外侯官大统领侯全德不知从什么地方飘了出来,将地上奏折拿起来,躬身道:“陛下熄怒,奴婢最近一直安排大量人手调查江南各州郡县的官员,只要发现他们中有贪墨灾银之举,陛下便可趁机将江南的官场进行清洗。” “王君临这几天都在做什么事情?”杨坚看了一眼侯全德,没有回应侯全德所说的话,而是有些疲惫的眯着眼睛问道。他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去年这时候批阅奏折两三个时辰都不用休息,如今不到一个时辰,便感觉疲惫的不行,精神头也跟不上了。 侯全德也没有想到陛下突然问起王君临,愣了一下才说道:“回禀陛下,秦安侯自三日前被陛下罢官之后,第一日随裴元庆去春女楼和瓦市玩乐,当天晚上被韩擒虎大将军邀请赴宴,当时参加宴会的还有靠山王杨老王爷和左卫大将军长孙晟。之后在府中待了三日,今天又去瓦市勾栏里面游玩。” 杨坚没有睁眼,沉默半响,说道:“这小子没有主动去拜访太子……韩擒虎和三哥,还有长孙晟竟然特意邀请他一人赴宴……唉!说起来这小子这两年来立下的战功不比朝中任何一名老将少,替朕也做了不少不好做的事情,是我大隋自立国以来不可多得的年轻俊杰啊!可惜他刚到京中竟然就和谅儿发生了冲突,否则将他留给谅儿,可为左膀右臂。” 说到这里,杨坚神色变得阴沉下来,寒声说道:“有没有查出来,谅儿四日前和王君临发生冲突是真巧合,还是有人蓄意策划?” 侯全德恐慌的说道:“陛下恕罪,此事还在进一步查证之中,但是可疑的是汉王当时遇到秦安侯时,他身边的那两名破功期高手正好都不在身边。” “那两名破功期高手当时去了何处?”杨坚眸中寒光一闪,沉声问道。 “他们被汉王殿下派去做事了。” “做何事?” 侯全德略一迟疑,说道:“那两人被汉王殿下派去刺杀太子殿下的一名幕僚。” 杨坚冷哼一声,说道:“那幕僚叫什么名字?最后那幕僚如何了?” 侯全德摇了摇头,说道:“那幕僚叫虞世基,颇受太子器重,据说太子不少重大决策都是出自此人之手。嗯!此人只是受了轻伤,汉王派去的两名高手也受了伤,而且受的伤不轻。” “你刚说这两人是破功期的高手,去杀一个幕僚,为何会是这种结果?”杨坚皱眉问道。 “陛下,我大隋第一武将天宝将军宇文成都是东宫门将,对太子忠心耿耿,此子一人便可力敌寻常两名破功期高手。而且太子当年统领大军灭了南陈,后来又在江南经营近十年之久,江南不少世家和商人,乃至厉害的武者都被太子笼络了不少。” 说到这里,侯全德小心的看了一眼隋帝的脸色,然后接着说道:“另外,奴婢怀疑汉王派人刺杀虞世基的事情事先可能已经被太子一方知道,所以才会如上结果。”侯全德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些感慨,他知道皇帝因为一件无法诉诸于众口的事情,并不喜欢太子,但当年独孤皇后一力要扶持如今的太子入主东宫,而陛下那件事情当时最不敢告诉的便是独孤皇后,再加上高颖当时在军中、朝廷,乃至天下士林之中威望太高,已经有功高盖主之嫌疑,而独孤皇后对前太子杨勇又颇为不喜,所以最终才让杨广成为了太子。 而如今皇帝陛下想如当年那般废除杨勇一样再废除杨广,可远远没有当年那般轻松了。其中主要原因就是,杨勇虽然极得世家门阀的拥戴,而且还有高颖一力支持,但是他相比杨广,在军中毫无根基,说白了杨勇手中没兵,且杨勇向来优柔寡断,做事缺乏魄力。而杨广就不一样了,整个江南文武官员有多少是他的人,即使是侯官府都不清楚,再加上杨广做事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可以说,皇帝陛下现在宣布废除太子,紧接着天下便会动荡,朝廷就会动荡,在杨素这位权臣的全力支持下,以杨广的性子什么事情都能够做的出来。 “唉!希望,谅儿能够在朕的有生之年快速成长,能够接下朕的这片江山。”杨坚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双眸中满是无奈和阴沉之色,顿了一下,杨坚寒声道:“侯全德,刚才你说调查江南官员贪污修建河堤银子一事,这件事情一定要做好,江南官场的确需要清洗一下的。” …… …… PS:先送两更,等会还有两更————求捧场,求月票———— 第四百八十一章 豫章王杨暕 三日转瞬即过,今夜便是太子的邀宴之日,鉴于最近想要刺杀自己的人不少,而聂小雨将会是世界上最好的保镖,所以王君临依然带着女扮男装的聂小雨。 这些年太子杨广广纳贤士,平日里门庭不绝,往来者不是达官子弟,便是勋贵人家,亦或是能人异士和各路俊杰,这些人无不想通过结交太子,为将来谋个好前途。 当然,太子本身也算得上是人中之龙,文武兼修,且又战功赫赫,在朝中,在军中,在民间都都具有不小的声望。 但知情人都知道,大部分门阀世家都不喜欢太子,而当今天子对太子同样颇为不喜。 如今天下还是陛下的天下,亦或者说是陛下和各个门阀世家的天下,太子虽然在其他方面都做的很好,朝中、军中、民间威望也不小,但若得不到天子和各个门阀世家的支持,最后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还真难说,而在这种情况下,毕竟当今天子毕竟还活着,太子便如此张扬的闹腾,莫不是想要造反? 但太子毕竟是合法的储君,是大隋下一位国君,因此对于他的这些行为,不管是各个门阀世家,还是御史台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有杨素和宇文述等朝中权臣的支持,这个太子之位基本上坐的还是很稳的。 直到两个月前,陛下将汉王杨谅召到了京中,而且这一待下便不离开了,而自此之后,陛下从未召见过太子,这信号就很明显了。 再加那些反对太子殿下成为储君的门阀世家暗中推波助澜,杨广的储君之位貌似终于开始不稳起来。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王君临来到了京城,且稀里糊涂的将储君另一位热门人选汉王打成了重伤。 这些形势和情况王君临当然知道,而在这种情况下,他除了跟着杨广想办法尽快将杨谅弄死之外,再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虽然不知道原本历史具体过程,但最终杨广是得了天下。可问题是,因为他王君临的出现,被改变的历史已经不少了,比如吐谷浑和西突厥的命运,还比如隐太子和高颖、昌平王邱瑞等等,不少历史上都有记载的国家势力或者人物都因为他而改变了原本的历史命运,连锁反应之下,杨广的命运受到影响也不是不可能。 而真让杨谅成了皇帝,让一名帝王记恨在心,别说京都了,整个大隋,都将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地,以后要过的日子可想而知。 难不成真冒着九死一生杀了皇帝,或者要带着一些在乎的人远离大隋,到西域那苦寒之地去打拼? 狗.日的封建社会,要想好好活下去,在一些人面前奴颜婢膝,低三下四的事情少不得要去做的。原以为只要在皇帝面前低下头就行了,现在看来,在杨广面前也要这样做的。 …… …… 心中暗自感慨着,王君临上前两步,将帖子递给了东宫负责接待的门人,那门人客气的向王君临行了一礼,便进去通报。 太子夜宴,除了杨素和七宗五姓家主等极少部分的大佬之外,还没有几个人能够劳驾杨广出来迎接,但普通的官员和勋贵则是由杨广的两个儿子晋王杨昭和豫章王杨暕迎接。而杨昭又因为体弱多病,做这事的反而是杨暕居多。 今日晋王杨昭身体又不舒服,在自己府中养病,这差事便交给了杨暕。而杨暕自然不会一直在门口等着,他就坐在进门右手的门客厅里面,若有客人到来,自有下人跑来给他说。 “秦安侯?就是那个胆敢殴打五叔,被皇爷爷罢了官的秦安侯。此人孤家寡人一个,既不是门阀出身,也不是出自世家,如今无官无职,是想跑父亲的门路,谋个官职吧!”杨暕比杨昭小三岁,十八九岁的样子,长相俊美,浓眉大眼,比起杨昭肥胖臃肿的身体,单从外表来看,他更像是少年英杰。 “听说此人与本王那肥胖跟猪一样的大哥关系很好。”杨暕当着下人的面,心里面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去将陈冲叫过来,让他将那王君临领进去,记住如他这般无官无职之人,安排在最后面的位置。”杨暕最后给那下人说道,他口中的陈冲是一名东宫的外执事。 连杨暕都不知道王君临在杨广心目中的地位,更不用说那下人了。 王君临在东宫门口等了半响,见一名管家模样的下人出来,对他随意一礼,说道:“在下东宫外执事陈冲,秦安侯请进。” 这个名叫陈冲的外执事脸上带着招牌式的微笑,面对王君临的时候,脸上除了有些好奇之外,并没有什么恭敬的表情。这也很正常,身为东宫属官,连国公他都不知道接待了多少位,区区一个无官无职,且没有什么背景的县侯,在京都如这样的过气的勋贵没有五十也有三十, 他陈冲如今虽然没有爵位,但等太子登基为帝之后,他自会平步青云,岂会将王君临放在心上。 这时,旁边不远处来了一驾一群护卫簇拥的豪华马车,不等马车停下,东宫门口便有下人进去通报,等马车里面一位眼睛细长的年轻人下车时,杨拦便从东宫门内走了出来,远远笑着说道:“宇文兄,请进。” “劳驾豫章王殿下在这亲自等候,宇文化及愧不敢当啊!”那眼睛细长的年轻人笑着向杨暕抱拳行礼。 他说着话,身后的仆从将一个锦盒递给东宫下人,说道:“这是薛道衡那老家伙的《和南贴》真迹,在下父亲知道太子殿下喜欢薛大家的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寻得的。” 王君临面色淡然,听到“薛道衡”这三个字,他心中略微想了一下,他记得此人是大隋现存的一位书法宗师,已经年近古稀,似乎在大隋士林清流中颇有名望。 “秦安侯?”另一边,忽然那名叫陈冲的执事对王君临低声说道。 第四百八十二章 王君临心中的桀骜之气 王君临回过神,转头望着他,问道:“陈执事还有什么事情?” 陈冲看着他,试探的问道:“您的拜礼……” “拜礼?”王君临本想说他的拜礼要亲自交给太子殿下,但刚才目睹了自己和那如今同样身无官职,无爵位,无功绩的宇文化及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待遇,虽然不至于心中生怒,但心有不爽却难免,更是激起了王君临心中的桀骜之气,看着那陈冲,淡淡的说道:“怎么,没有拜礼,是不是就不能进去了?” 心道如果此人说不能进去,他立刻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但那陈冲愣了一下,随后便立刻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这样的规矩是没有的,没有这条规矩……” 不光是东宫,整个大隋都的确没有不送拜礼不能登门的规矩。可是……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而太子更是何等尊贵,这东宫又是什么样的地方,登门之时备上一份薄礼乃是最基本的礼节,也是对太子殿下的尊重,你王君临好歹是一位侯爵,上门竟然是空着手来的。 “秦安侯请。”陈冲心里这样想着,但毕竟是东宫属官,最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自然不会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只是眼睛深处闪过一抹讥讽的同时,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他知道太子殿下是不会在乎有没有拜礼的事情的,可对方做客人,竟也这么的不懂事? 王君临面色不变的踏进东宫大门,聂小雨如今作为他的贴身保镖自然也要跟进去。 “这位……小兄弟,且慢!”陈冲忙伸手拦住她。 “怎么,一张请柬难道只能进去一个人?”王君临回过头,皱眉问道。 “那倒不是。”那下人急忙摇头,指了指聂小雨手中的剑说道:“这位小兄弟既然是秦安侯带来的,当然可以进去,只不过,进入东宫不能带兵器,小兄弟的这把剑需要留在这里,离开的时候取走就行。” 太子殿下是什么人,身份何其尊贵,要是出了事情,与之有关的人一个都别想跑掉,当然也包括将人领进去的他。 东宫的严令虽然比不上皇宫,但这一条却是死规矩。 除了东宫的护卫之外,所有外人进入东宫,都不允许携带兵器,这么长一把剑,当然是不能让其带进去的。 聂小雨自数日前在路上杀了那群刺客中带头的来自中原玲珑剑阁的江生雄,得到这把风影剑之后,便一直随身带着,几乎从不离身。王君临前几日曾经问过这个问题,当时聂小雨回答道:“我通过长时间接触查探,寻找与这把宝剑的共振频率,从而在使用这把宝剑时能够真正做到得心应手。” 王君临当时听了之后,久久不语,想了半天都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也知道他与聂小雨的时代不论各个方面都是有很大代沟和差距的。 王君临本以为聂小雨会拒绝,没想到聂小雨只是淡淡的看了名叫陈冲的执事一眼,就将手中的剑放在了后面的桌子上。 “小心看着它,不要弄丢了。”王君临知道聂小雨对这把剑费了不少功夫,忍不住对那东宫下人提醒了一句。 “秦安侯放心,这把剑绝对不会丢的。”那下人点头说道。 陈冲在旁边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暗自鄙夷,心想这么一把破剑,有什么好小心的,虽然他不练武,更不懂剑,但想来东宫府库里面随便一把藏剑都比这把剑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抬头多看了王君临一眼,心想,早就听说这位秦安侯是草根出身,不是出自七宗五姓的巨阀不说,连最普通的世家背景都没有,如今看来果然是个土包子。 这样想着,陈冲越加感觉二殿下不亲自迎接对方果然是有原因的,而这样的一个无背景,无官职的县侯,是不值得他用小心恭敬的态度去对待的,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将王君临引到了东宫今晚宴会厅最靠近门的位置不说,还安排在第三排的靠后偏僻角落位置坐了下来。 这大厅内外灯火通明,时而有人进进出出,周围是阵阵喧闹之声,面前的桌案上摆着各类蔬果糕点,饮品是上等的葡萄酿,规格不低,尽显东宫格调。 两边是一排排桌案,此时有一部分桌案上已经有人落座,也有些相熟的人聚在一起,高声笑谈,十余位舞女在中间的红地毯铺就的地板上跳舞,裸着足踝,衣着暴露,随着起舞的动作,往往会有一片光洁滑腻的皮肤露出来,可谓是风.骚露骨,不少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像是连魂儿都被勾去了。 “这是大隋储君的宴会,为什么这舞蹈和那春女楼的一样。”聂小雨突然发声问道。 王君临苦笑道:“因为青楼那种地方本来就是这些人最喜欢光顾的地方。” 说着话,王君临的目光同样没有离开场中舞蹈,不得不说,东宫的舞女就是不一样,不论身材,还是腰肢,还有柔韧度,以及那容貌,无不都是极品。 “放肆,竟然将春女楼和东宫拿来比较。”虽然王君临刚才说话的时候已经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被邻桌的一人听到,一位衣冠周正,文士气息十足的年轻书生从自己位子上站起来,一脸正气的对王君临呵斥了一句。 王君临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说话的人,心想,自己说什么了,怎么此人的神色表情好像是自己刚才侮辱了对方的祖宗或者弄了对方的女人似的。 王君临看着他说道:“不过是随口一句话而已,阁下想的有些多了吧!” 这年轻书生冷哼一声,说道:“东宫是何等之地,岂能让你用来玩笑?” 王君临皱了皱眉,眸中寒光一闪,两人无冤无仇,对方抓住他一句无心的话揪住不放,这就有些过分了,就算是此人想要巴结跪舔太子,也不必用这样的方法吧?单是此事,就可看出此人的人品实在是不怎么样啊! PS:今晚上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四百八十三章 你想不想当皇帝 (非常感谢‘乱X星辰’、‘书友谷歌’和‘哀悼@百度’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滚!”王君临脸色一寒,轻声道。 年轻书生在王君临的目光下,听了这个‘滚’字,不知为何心中一寒,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有人拿东宫和春女楼说话,当然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但今夜要是不做出点什么特别的事情,他又怎么能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从而入了太子殿下的眼呢? 他出自一个逐渐破落的中等世家,而且还不是嫡系,虽然小有才名,便如他这般的所谓才子若不能接近太子,然后结交太子,想要实现他升官发财的梦想实在是太难。可是和他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知有多少,其中更是不乏达官显贵,自己不过是能写出几首好诗而已,归根结底背景不够,要想从中脱颖而出,自然需要做些不一样的事情,才能吸引太子殿下的注意。 在有人对东宫出言不逊的时候,义正言辞的站出来训斥于他,借此表明自己对于太子殿下天地可鉴的忠心,哪怕是能够博得太子殿下一点的好感,对他来说,也可能是改变命运的事情! 当然,他敢出声训斥,也是有选择性的,被豫章王杨暕亲自带进来的人当然不能惹,而被东宫属官用一副嫌弃脸带过来,而且位置比自己还偏僻的人,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眼前这位看起来年纪比他还要小,而且很陌生,明显连他都不如的年轻人,应该是没有什么深厚背景的。这样的人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他甚至将接下来的事情发展都预料到了,自己和对方发生争执,若是能够引来太子殿下最好,若是太子殿下没有注意到,就算是被东宫的哪位属官或者管事看到,然后出面将这位对东宫出言不逊的家伙赶出去,自己从而也能稍微的露下脸,可没想到不知为何自己在刚才那一瞬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莫名的惊恐之意。 …… …… “待会就能见到那大名鼎鼎的隋炀帝杨广了吗?”聂小雨从王君临的手里接过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葡萄酿,一双绝美的眸子向四下里望了望,她对那位历史上最有争议,功过难辩的隋炀帝很感兴趣。 “没错,就是他,看来你对他很感兴趣。”王君临笑着说道。两个人此时说话的时候已经将声音压的很低,除了他们彼此之外,没有人能够听得到。 聂小雨突然说道:“按照历史发展,不到二十年,大隋便会覆灭,再有十年,大隋的天下就乱了。你有没有想当皇帝?” 王君临心中一跳,以他的胆子,听了聂小雨的话,也禁不住向两边看了几眼,发现刚才多事的那位年轻书生正在偷偷盯着他们瞧,虽然知道对方不可能听到他们说的话,但他在看着这书生的一瞬间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机,又吓了那书生一跳。 “这毕竟是在封建皇权时代,这种话题以后不要轻易提起,特别是在外人面前,小心惹来杀身之祸。”王君临低声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了。”聂小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就在这时候,嘈杂的人们忽然变的安静起来,人群开始向门口的地方涌去。 王君临转头一看,看到以太子杨广为首的几道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正主来了,为了表示对太子的尊重,大多数人都从席位上站起来,不管身份高低,都纷纷上前迎接。 王君临和聂小雨的位置就在大厅内最偏僻的角落,身旁那个年轻书生早就迎上去了,看了看被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的太子,王君临想了一下,坐在座位上没有动。 这种普通宴会,为了避嫌,不要过多的刺激老皇帝,如杨素、宇文述等这些朝中重臣自然是不能参加的,但为了表明他们的态度,他们的儿子却会代表他们来参加。 在杨广身后不远处,王君临看见了已经成为杨广心腹幕僚的张继科,后者极为隐晦的向他点头行礼,王君临对其眨了眨眼,便移开目光,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人群很快就散开,太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向前走去,王君临不经意的撇了一眼,认出了紧跟在杨广身后的两个人,一个就是和他刚才在门口前后进来的宇文化及,另一个人体貌雄伟,须髯漂亮,和杨广年纪差不多,三十多岁的样子。此人王君临与其曾经见过几次,正是杨素的嫡长子杨玄感。 没错,这两人正是杨广在朝中最主要的两个支持者——中书省右仆射越国公杨素和右卫大将军许国公宇文述的嫡长子。 王君临看着这两个人,嘴角流露出奇异的笑容,心想,若是杨广知道他身边的两个人将会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背叛者,不知会作何感想。 在原本历史上,杨玄感会在他第二次东伐高丽的时候谋反,直接重创了大隋的根基,将大隋推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而宇文化及最是被杨广信任,可是最终却带领禁卫军兵变,弑君杀死当时身为隋帝的杨广,自称大丞相,后率军北归,被李密击败,退走魏县,自立为帝,国号“许”,年号“天寿”,立国半年,翌年被窦建德击败擒杀。 但此时王君临想的最多的还不是原本历史上这两个谋反之事,而是他与杨玄感之间的冤家路窄——虽然不是他所杀,但却被他害死的杨素两个嫡孙杨丰和杨熊就是杨玄感的儿子。 虽然与对方早已结下死仇,但眼下与对方碰上,待会见面时,恐怕难免会生出一些事端出来。 好在王君临和聂小雨所在的角落够偏僻够隐蔽,杨玄感的注意力似乎也一直在太子杨广和其他人身上,并没有看到他。 视线从杨玄感的身上移开,忽而心有所感,隐隐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王君临抬头看了一眼,果然在杨广身后不远的位置,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王君临的师兄,大隋十大少壮将军榜排第一位,号称无敌天宝将军宇文成都。 第四百八十四章 冤家路窄 宇文成都笑着向王君临微微点了点头,后者自然笑着点头回礼。然后宇文成都忽然发现王君临坐的位置,眉头禁不住皱了皱,但他不知道是谁将王君临安排在这个位置上,心想难道是太子殿下恼怒这位师弟这几天没有主动来拜访,所在特意安排在那里冷落他?这样想着,他心中暗叹,却也不好多做什么。 这时,杨广端着酒杯,站在人群的前面,开口说道:“多谢诸位给本宫面子,来参加东宫的宴会,这第一杯酒,本宫先干为敬。” 这一句话以他储君的身份,说出来便显得很客气,颇有礼贤下士之风。 没有人会愿意得罪杨广,即使那些门阀世家不想让杨广当皇帝,但不在最后一刻,也绝对不会撕破脸皮。并且,在一些方面有意的向太子释放善意,这也是有对无错,总得给自己的家族多留一条后路。 太子杨广先喝下一杯酒之后,场内的气氛就变得热烈起来。 这么多人参加的宴会,自然不适合商量或者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吃好喝好玩好才是宴会的主旋律,有些人趁着这个机会和老朋友联络联络感情,有些人和杨广小声的交谈,满面春风,目露谄媚之情,唾沫星子乱飞,杨广始终面露微笑,双眸偶尔顾盼之间,蕴含威严,此时的杨广看起来,的确是人中龙凤。 而这里才是外厅,一个庞大的玉屏风之后还有内厅,坐在内厅里面不多的几个人,才是东宫真正的贵客。杨广在外厅喝了一杯酒,说完话之后,便直接进了内厅。 …… …… 场内的舞姬一波接一波,自从进来之后,王君临发现,已经换了五波人,不由感叹,不愧是东宫,这舞女歌姬不知道养了多少,而且个个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啊!不管别人都在忙着干什么,王君临却是抓紧机会看美女,看大腿,看舞蹈。 当然,不管这些歌姬舞女有多漂亮,比起旁边的聂小雨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毕竟后者不知道融合了多少绝世美女的黄金比例和样子,说是完美无瑕,绝对不为过。即使此时女扮男装,偶尔转头看一下,王君临也感觉颇为赏心悦目啊! 总体来说,除了刚进来时因为被安排在了这里心中被激起了一些桀骜之气外,此时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王君临的心情好了,有的人心情这一年多以来就没有好过,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杨玄感。 养那么大,被他寄予厚望的两个儿子在去年被人害死了,人一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不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他虽然头发还没有白,但亲眼看着两个儿子惨死,那种悲伤痛苦却比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更甚一层。而他虽然还有一个儿子杨嵘,但是也变成了缺一只手的残废。 比起杨素还有不少孙子,他杨玄感可就这么三个儿子。 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杨玄感当然知道他两个儿子是被谁害死的,他还活着的残废儿子那只手更是被对方当着无数京都百姓的面一刀砍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他最恨的人是谁,那绝对是王君临。 当然,不论是他,还是他父亲杨素,都从来没有忘记这个仇恨,所以这近一年以来,想尽了办法要弄死王君临,为他们的儿子或者孙子报仇。朝堂上一次次就不说了,光是王君临经受的刺杀就有好几次了。 上官虎带数千秦岭绿林好汉围杀王君临就是受杨素所请。 于仲文和李风云勾结差点在祁连山中烧死王君临也是杨素在后面谋划。 利用雍州雪灾,以流言差点逼死王君临,也是杨素和陇西李氏所为,那雍州总管府中郎将杨虎石带兵到黑石山围杀王君临,自然也是奉杨素之命。 此次来京城,在路上一百名军中箭手和三名江湖高手的刺杀,虽然至今鬼眼还没有调查清楚,但王君临猜测此事多半还是杨素所为。总之,杨素和杨玄感父子二人对王君临可谓是恨之入骨。 但王君临不知道的是,最近那一百名军中箭手和三名江湖高手的刺杀,这样的规模虽然已经不小,不是普通人所能够谋划得了,但却不是杨素出手,而是杨玄感在请示杨素之后,后者不同意的情况下,杨玄感执意所为。 “杨侍郎好!” 外厅有两名他们弘农杨氏旁系的颇有才能的子弟,他杨玄感身为下一任弘农杨氏族长最大的人选,在这里碰见了,自然是要多说几句话,勉励一下对方。所以他没有立刻跟杨广去内厅。 而两人之后,其他人趁机也涌了上来,刚才太子殿下在场,他们自然不好对杨玄感太热情,现在倒是个机会。 杨玄感举起酒杯,频频和周围之人虚空相敬,他如今官职是正四品的兵部侍郎,但更重要的是他是杨素的嫡长子,下一步弘农杨氏的族长家主,不论什么样的场合下,巴结他的人绝不在少数。 杨玄感的目光在殿内无意间扫视时,忽然间,他的身体一怔,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和怨毒之色。 “是他。” 砰! 杨玄感重重的酒杯放在桌子,旁边一名跑过来正准备给他敬酒的官员不知什么地方惹了这一位,脸色一变,心中恐慌的正想先请罪了再说,不料杨玄感一脸阴寒的大步的向着某个靠门边角落的方向走了过去。 …… …… “按照我的分析判断,你今天来东宫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这从逻辑上说不通,可能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聂小雨面无表情在全场扫了一眼,将全场情况了然于胸,然后转头对王君临说道。 “你的分析判断没有错,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实事上却不是这样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聂小雨说的疑问也是他此时心中的疑问,但他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我在这里,你竟然还敢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道压抑着怒气和难以掩饰杀气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第四百八十五章 我们走吧 王君临转过头,刚好看到了咬牙切齿,一脸杀机的杨玄感。 不给自己脸色看的人,除了皇帝实在是没有办法之外,王君临从来不会给其好脸色,而敢对自己流露出杀的人,王君临同样对其充满了杀机,但他脸上不会流露出来,此时抬头看着杨玄感,淡淡的反问道:“这里是东宫,又不是你们杨家,我为什么不敢在这里?” 此时,坐在王君临身边席位的年轻书生目睹杨玄感和王君临的冲突对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后脸上就浮现出了喜色,认为自己的大好机会来了。他急忙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王君临说道:“杨大人言之有理,像这种对东宫和太子殿下不敬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杨玄感看向了他,年轻书生谄媚的笑着对其恭敬行礼,然后便添油加醋的说了起来,“杨大人有所不知,就在刚才……” 王君临揉了揉眉心,对于人才,太子还真的是来者不拒,就说旁边这位的想像力,稍加培养安排在勾栏专门写故事或者说书,绝对比他四处求官要有出息的多啊! 杨玄感瞥了一眼年轻人,对其点了点头,转过头神色阴冷的继续看着王君临,心中却想着,刚才太过冲动了,这里毕竟是东宫,王君临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被太子邀请而来,他即使是杨素的嫡长子,弘农杨氏未来的族长也什么都做不了,趁着太子进了内厅冒然跑过来搞不好反而会被对方羞辱。但这年轻书生的出头却是给他解了围。 此时外厅的一些人也发现了这个角落的争执,一脸疑惑望了过来……然后便是一脸的玩味。 “那是杨大人,他看着的那个年轻人是谁,说话的那人又是谁?”以杨玄感的身份,在这种宴会上,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别人的焦点。 “杨大人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清楚啊!不过说话的年轻人看起来很陌生,但杨大人看着的那年轻人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此人坐在最偏远的角落,想来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估计是想通过参加这种宴会求官的。” “还求什么官,那杨玄感明显看他很不爽的样子,他还能有什么出路。” …… …… 虽然太子一直广招人才,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寒门出身,只要是有能力,或者被太子看上眼,就能成为东宫的客人,但有时候也有人通过东宫门客或者属官的门路进入东宫宴会,寻找在太子面前露脸的机会。 而王君临虽然是名人,但见过他面的京城勋贵毕竟是少数,如今又坐在如此偏僻角落,顿时被人当成这种角色了。而且还是个倒霉的小子,众人能够想像对方既然与杨玄感有过节,能不能活下去都两说,更不用说再当什么官了。 此时,听着旁边那肤浅的年轻书生唾沫横飞的诉说着王君临对东宫如何不敬的时候,杨玄感的心情反而逐渐的平静下来,至少神色变得平静。 刚才之所以表现的如此冲动和激动,是因为他对王君临的仇恨太深,此时冷静下来,自然知道此举不妥,但已经做了,就要将后尾做好。 那书生口若悬河的说到这里,终于用一句正义凛然的话结尾道:“东宫是何等尊贵之地,岂是你这个无名小卒能够轻辱的。杨大人,依在下看来,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和诸位一同坐在这里。” 众人此时听了这书生的话,大体已经弄清楚了怎么回事,而这年轻书生所为实在是太过肤浅,在坐的大多反而是深沉之辈,顿时将这件事情的本质弄明白了,在讥讽王君临一个无名之辈口不择言惹来祸事的同时,也有不少人对书生这种溜须拍马,想要借此抬高自己,获得太子和杨玄感关注的小人充满不屑。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不远处的一名东宫管事,他走过来,对杨玄感恭敬一礼,说道:“杨大人,这里不知发生了何事,可是需要小人帮忙。” 杨玄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王君临,指着那书生说道:“本官认为刚才这位小兄弟说的很对。此人的确不配与我等同座。” 那管事稍一犹豫,立刻便说道:“杨大人说的是,东宫的确不欢迎对殿下和东宫不敬之人。” 说到这里,他转身对王君临冷淡的说道:“趁着殿下还不知道此事,你们还是自己离开吧!免得自取其辱。” 杨玄感知道自己刚才利用东宫管事羞辱王君临,必然会让太子不喜,但他毕竟是越国公杨素的嫡长子,弘农杨氏未来的族长,太子前几日不顾他们父子的感受,安排人在朝堂上替王君临说话,在他看来趁机表达一些不满也没有什么。而今日趁机羞辱一下这个死仇,也算是小小报复一下,如今对方无官无职,特别是手中没有兵权,失去了陛下的宠信,想来再杀死对方难度必然会减小很多。 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显然出乎了聂小雨的意料,刚才王君临的那句话是因为回答她的问话才说的,如今好像引来的麻烦。她不知道王君临心中是怎么想的,但她知道杨广是未来的皇帝,是不能得罪的人。 聂小雨眸中光芒微闪,欲要站出来解释几句,但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有做过,一时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只见王君临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走吧。” 他的语气很平淡,脸上没有任何懊恼或者愤慨的表情,似乎是在做一件再也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聂小雨看了看他,又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因为杨玄感一句肯定的话而欣喜的书生,跟着王君临向外面走去。 “这年轻人也不知道是谁,怎么就得罪了杨玄感呢!” “祸从口出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在这种地方,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谁知道旁边会不会有小人竖着耳朵。” “刚才没有注意,这年轻人身边那小子长得可真俊俏,我长这公大还从未见过这么俊俏的人。” “这件事情有些奇怪啊!以杨玄感的为人和越国公府做事的霸道,这年轻人招惹了杨玄感,后者怎么会就这样让其离开?” …… …… PS:本月第四天了,月票可怜的才十多张,排名更是说出来丢人,虽说月票榜进不了前二十没有任何奖励,但这点月票,实在太影响热情和心情了,兄弟们,求月票和捧场啊————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为你介绍一位贵客 (非常感谢‘怪咖ii’、‘轻轻的疯子’、‘啊葛’、‘闷烧锅’、‘a天子’和‘蜜蜂小小’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刚才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一些人低声议论,有些心智不弱之辈感觉出了不对,面露沉思之状。距离较远处,张继科本来想过来帮王君临解围,但中间王君临看了他一眼,他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所以没有轻举妄动。而此时宇文成都、豫章王杨暕、宇文化及等重要宾客都去了内厅,并不知道外厅发生的事情。 临近的几桌客人摇着头议论了几句,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想着这里到底是东宫,自己说话可得小心一些,万一像他一样被人赶出去,那该是多么的丢脸。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明日传出去之后,那年轻人若没有被杨玄感再找麻烦,以后在京城也很难再抬得起头来了。 这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而已,并没有扩散到更多的地方,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别的地方,那年轻书生则是一脸的兴奋之色,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唯一有些遗憾的是,那人居然就这么离开了,他若是辩解几句,死不承认,最后惊动了太子殿下,岂不美哉?不过能够被杨玄感称赞,也算是收获不小了。 杨玄感看着门外王君临和聂小雨消失的方向,眸中寒光闪烁,心中杀机难平。 仅仅是让对方丢脸一次而已,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杀了王君临,为我两个儿子报仇,这一天应该不远了。 “之前没有注意,王君临身后的那名随从长得竟然如此俊俏,真是……”他正准备去内厅,突然听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豫章王杨暕喃喃说道,转头一看,杨暕双眼炽热无比的看着王君临离去的方向。 想起传言中这位豫章王的某种风流爱好,杨玄感眸中精光一闪,说道:“以王爷的身份,既然看上一个无职无官,没有出身的县侯身边的小厮,对方难道敢不送给你。” 说完话,杨玄感便向内厅走去,旁边那书生想上前再趁热打铁,攀附一下关系,可杨玄感压根就没有理会他,因为他知道这个书生多半会死的很惨。 杨暕虽然知道杨玄感多半是想利用自己,但他认为杨玄感说的很对,自己堂堂亲王之尊,和对方讨要一个小厮,这难道还算是一个事,对方还不得感激涕零的将那小厮恭送给他。 想到这里,杨暕先是喊过一名下人,低声交代了一句,那下人便匆匆的向王君临和聂小雨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而杨暕在后面好整以暇的向大门方向走去。 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快就有了转折,杨暕竟然看上王君临身边的人,杨玄感刚才看的很清楚,那长的像是女人的家伙根本不像是王君临的随从跟班之类的人物,而以王君临的性格和脾气,怎么可能会答应杨暕的无礼请求。 想到王君临和杨暕可能发生的冲突,以及此事可能对王君临与太子殿下关系的影响,杨玄感一脸的快意和欣喜。 王君临,你个千刀杀的,你也有今天,而这才是刚刚开始…… …… …… “许国公近来身体可好?”内厅太子杨广笑着对身旁宇文化及问道。 宇文化及笑了笑,说道:“劳殿下挂怀,父亲身体向来硬朗,时刻等着为殿下效命。” 杨广心中满意,说道:“许国公为我大隋立下汗马功劳,有国运庇佑,必能益寿延年。” 宇文化及和杨广之间也并没有多少的客套,宇文家向来都站在太子一侧,两家的交情比起太子与杨素来更加亲密,杨广一些见不光的私密之事也经常交由宇文述去做。特别是这些年杨广为暗中蓄养死士,招贤纳才,结交朝臣,笼络门阀世家,花销庞大无比,这些钱财方面宇文家给了很大的支持。另外,宇文成都也是宇文述之子,不过是旁系一名侍妾所生。但由此也能看出宇文家与太子杨广的交情。 “多谢太子殿下,我代替家父敬太子一杯。”宇文化及一脸感激涕零的说道。 说罢,举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一杯哪里够,起码三杯!”另一道笑声从门口传来,将宇文化及的酒杯再次添满。不是别人,正是刚进到内厅的杨玄感。 “既然杨大人开口,在下再喝两杯就是。”宇文化及看了杨玄感一眼,摇了摇头,一口气又喝了两满杯酒。 三人笑谈间颇为随意,周围几桌的人却没有那么放得开。 无他,只因三人中除了太子殿下之外,其余两人的身份也是尊贵无比,将来是要接替越国公和许国公这个爵位,分别执掌弘农杨氏和宇文氏大人物。他们两人代表的家族,都是跺跺脚整个京都都要震一震的存在。 “哦!对了,化及,今天还有一位贵客,介绍给你认识。”杨广等杨玄感走到一边和东宫头号幕僚虞世基在说笑的时候,杨广趁机对宇文化及说道。 “哦?是什么人?”宇文化及闻言,略微有些诧异。 能让太子这么郑重的为他们介绍的人,自然不会是简单之辈,不然太子根本不可能在他面前提起。 “当然不是凡俗之辈。”太子笑了笑说道。 虽然王君临在被罢官之后没有在第一时间来拜访他,让他有些不开心,但是王君临毕竟是大能之人,不同于其他人,更何况被罢了官,心情低落,行事过激不稳也有情可原。 所以,杨广早在三天之前,就遣人送去了请帖,只是今日刚开始和杨玄感在一起,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见他,后面进了内厅之后,少不了先要与众人寒暄问候一遍,等完事之后,杨玄感又出现了,好不容易等这个时候杨玄感不在身边,他要将其介绍给宇文化及。 按照杨广的想法,是要将王君临培养成他的左膀右臂的,毕竟如王君临这般有超常能力,能做大事,但又不是门阀世家出身的臣子太少见了,他身边的人虽然不少,但如王君临这等人物还真没有。 第四百八十七章 杨广的怒火 “去将秦安侯请过来。”杨广在内厅扫了一遍,没有看见王君临,神色一沉,心想,这些蠢货竟然将秦安侯安排在了外厅,若让对方误会自己对其重视不够就不好了。他皱眉对身后的一名仆从招了招手说道。 那仆从闻言,恭敬的应了一声,立刻去了外厅。 “秦安侯王君临……”宇文化及闻言先是微微一怔,然后恍然,这一位如今虽然被罢了官,但也的确有资格被太子这般郑重对待。 “正是此子,只是他与越国公府仇怨不小,待会王君临出现时,杨玄感多半会在言语方面有所失礼,化及等会见机行事,不要让王君临太过难堪,此子神通本事不小,趁其低谷之时将其收归麾下,不管是眼下,还是将来都可堪大用。”杨广看了一眼另一边杨玄感,颇有些头疼的说道。 越国公府是他坚定的盟友,而秦安侯王君临是他无论如何都要争取拉拢的大能之人才。因此,杨广是不愿意看到双方之间有什么冲突的。 宇文化及是聪明人,也听其父说过王君临的不凡,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肃然说道:“殿下放心,杨大人那里待会我会见机行事的。” 便在这个时候,刚刚离开的下人又走了回来,只不过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回事,秦安侯呢?”杨广皱眉问了一句。 “回殿下,秦安侯不在东宫。”那下人立刻回道。 “他今晚没来?”杨广眉头皱的更深,他虽然知道王君临脾性有些桀骜,但凡是有大本事之人脾气怪异也不算什么,但以他的判断,王君临今晚上肯定是会来的。 “不是,不是。”那下人急忙解释道:“秦安侯今晚是来过的,但是,但是,就在刚才,他被周管事赶出去了。” “什么!”杨广猛的一拍桌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秦安侯是他极为重视之人,可以说,今夜的宴会举办其中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为其举办的。然而先是下面的人将其安排到了外厅,如今又被东宫的管事赶出去了? 外厅的人看见太子脸色恼怒的从内厅走了出来,然后径直往刚才那名被赶走的年轻人所在角落走去,一个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神色惊疑,无不疑惑发生了何事,让太子殿下脸色这般难看。 来到外厅最偏僻,代表地位最低的位置,杨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压着怒火,沉声道:“是谁将秦安侯安排在了这个位置?” 旁边一名负责上酒菜的管事立刻说道:“启禀殿下,是陈冲陈执事将秦安侯带到这里的。” “让陈冲来见我。”杨广寒声道:“不用了,来人,将陈冲拉下去杖责五十,然后仍出东宫。” 厅外,得到消息的陈冲刚好听到杨广最后一句话,吓得直接软倒在地,哭喊道:“殿下,是小王爷让我……” “闭嘴,还不将这蠢货拉下去。”不等陈冲将话说完,旁边张继科一声厉喝。杨广听了陈冲已经喊出的半句话,眉眼一跳,心中骂了一句‘逆子’,然后对张继科点了点头,表示对刚才其反应得当且迅速的赞赏。 “殿下饶命,卑职不知道刚才那人是秦安侯啊!殿下饶命啊!”那名之前为讨好杨玄感开口让王君临离开的管事跪倒在地,砰砰砰的给杨广磕头,他已经在东宫多年,岂能不知道自家主子心狠手辣。 “闭嘴,现在告诉本宫,刚才这里发生了何事,秦安侯是怎么离开的。”杨广一声轻喝,那管事立刻闭嘴,脸色惨白一片的将刚才的事情快速的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之前那挑起事端的书生已经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浑身发抖,他此时心中一片迷茫和绝望,不说太子不满,他竟然敢对传说中的毒将秦安侯那般对待,以那位的狠毒,他还能够活下去吗? 杨广先是深深看了一眼站在内厅门口没有过来的杨玄感,心中冷哼一声,没有对其说什么,但对越国公的不满却也更甚,当然他在登基为帝之前,表面上绝对不会将这一点表现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书生和管事,眸中闪过杀机,说道:“来人,将这擅自做主,羞辱我东宫客人的管事拉出去杖毙。将这搬弄事非的白痴腿打断。”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殿下……”那管事刚喊了一句求饶,便被两名拥上来的东宫侍卫打晕,拉了出去。 而那书生却好似是被吓傻了,任由东宫侍卫将他拉出门外,打断了腿,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昏死了过去。 “继科,麻烦你走一趟,让昭儿去一趟秦安侯府,带上礼物,替本宫给秦安侯陪罪,就说改日本宫再单另宴请他。嗯……让他去秦安侯府的时候,将这搬弄是非的白痴带上,交给秦安侯处理。”杨广转头对张继科说道。 张继科立刻恭敬称是,然后转身离去,太子的长子,晋王杨昭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参加今日这宴会,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杨昭出面的确是最合适的。 便在这时,突然东宫正门方向传来一声尖叫声,杨广眉头一皱,说道:“这怎么一回事,听起来像是暕儿的声音。” …… …… 离开客厅,往外面走的时候,王君临便已经想到那名安排自己座位的陈冲,那个妄想引起太子注意的书生,还有那名为讨好杨玄感让自己离开的管事,这三个人多半会很惨,因为他知道杨广是多么的心狠手辣。 要知道,这一位是真正当人命当成草芥一般的存在,按照历史记载,死上数百万人都不能改变他哪怕一个决定,更不用说这三个坏了他好事,且无足轻重的人。 “侯爷,章豫王殿下让您稍等片刻,殿下他马上就会过来,有要事和侯爷商谈。”聂小雨刚刚从门卫那里拿回自己的风影剑,杨暕派来的那名下人便追了上来。 第四百八十八章 聂小雨的剑 王君临眉头一皱,但紧接着冷笑一声,心想或许是杨广终于想起了自己,找不到人,所以那杨暕才赶紧跑来请自己回去的吧! 他本想就此离去,但一想杨广毕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所以便在门口等待。 正感有些无奈的时候,杨暕的身影出现了:“秦安侯不急着走啊!本王还有一事要和秦安侯说说。” 杨暕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王君临心中冷哼一声,忍着怒意,抱拳向杨暕一礼,说道:“见过豫章王殿下。” 杨暕很随意的摆了摆手,便眼睛发亮的看着聂小雨,嘴里面对王君临说道:“王君临,你这随从本王看上了,将他送给我吧!” “嘿……”王君临愣了一下,然后怒极反笑,他以为对方是请他回去的,没想到是看上了聂小雨,而且大言不惭的让他将聂小雨送给对方。 聂小雨的脸上的表情自然不会因为这句话而发生什么改变,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杨暕却没有注意到王君临的神色,他的目光一直在聂小雨身上,之前还是远观,此时近距离看着聂小雨,后者的容貌更让他感到着迷。 “殿下果然看上那小子了,不过这小子可长的真漂亮,像个女人一样。” “管他是男是女,如今被豫章王殿下盯上自然已经难逃此等命运。” “那位秦安侯怎么会带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子在身边,他难道不知道豫章王殿下的嗜好。” …… 附近东宫的下人和侍卫们自然不敢当着杨暕的面说什么,但是四周远处的偏僻角落里,有人在小声的窃窃私语,除了他们那一处小小的范围,没有人能够听得到。 虽然没有人听得到,可聂小雨这个不是人的家伙听的却很清楚,王君临也隐隐能够听到一些他们的议论。 然后王君临再看向杨暕时,就像是看一坨狗屎,虽然知道聂小雨只是一个机器人,但是他此时真的感到很不爽。杨广的这个二儿子,晋王杨昭的弟弟,眼前这位豫章王,看起来衣冠楚楚,内里竟然是一只禽兽,不,他做的某些事情,连禽兽都比不上。 可以想像的到,如这样的禽兽在面对聂小雨的时候,心里面会想什么样恶心事情。 “我们走。”王君临强压下抽一顿杨暕的冲动,对愣在哪里,好像在思考某件事情的聂小雨说道。 聂小雨点了点头,说道:“走!” 见两个人竟然当自己不存在,杨暕的脸色顿时变的阴沉无比。 “王君临,你走可以,但你这随从便给我留下吧!”王君临和聂小雨刚刚转身,身后忽然传来杨暕的声音,与此同时,他伸出一只手,要去抓聂小雨的肩膀。 杨暕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附近东宫的下人们都知道这位东宫二王爷的脾性,看到这个表情,不少人都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脸露惊恐之色。 不过杨暕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在他的手碰到聂小雨的肩膀之前,就被王君临的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以王君临的实力,出手速度极快,杨暕甚至都没有看清怎么回事,自己的手腕被便对方抓住了。 杨暕身后不远处的一名东宫武官打扮的中年男子目睹此景,脸色一惊,想起二王爷面对的可是那位传说中的绝世凶人,虽然知道对方肯定不敢伤到二王爷,但还是稍稍移步,站在了杨暕的侧后方。 杨暕此时脸上的笑容早已烟消云散,阴沉着脸看着王君临,寒声说道:“五息之后,还不放开,剁了他的手。” 杨暕身后的中年男子脸色一变,但还是一脸无奈之色的答应一声,同时如临大敌的看着王君临,一只手已经握上了腰间的刀柄。 附近的东宫下人们听到杨暕的话,不由的再次打了一个寒颤,心想,这位二王爷行事果然还是这般嚣张和狠辣,众目睽睽之下,一言不合就砍人手脚,要知道他面对的可是传说中的那位绝世凶人。 说完那句话,杨暕就自动忽视了王君临,再次一脸炽热的看着聂小雨,说道:“你跟着我……” 他说了四个字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僵硬,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 因为一把冰冷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这把剑很锋利,杨暕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脖子上被划出了一条血线,然后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又不知怎么转过身的聂小雨那漠然无比,不含有任何感情的目光,在这一刻,他真的有一种生死只在顷刻之间的感觉,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 聂小雨是掐着时间的,刚才杨暕说五息之后要剁了王君临的手,而她出剑的时候正好过了五息时间。 “滚!”王君临冷喝道。同时冷冷的看了一眼杨暕身后的武官,后者脸色一变,握着刀的手根本不敢将刀抽出来。 对于聂小雨突然出剑,王君临也很意外,这让他想起聂小雨前些天突然出手将汉王殴打成重伤的一幕。只有他知道,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类来说,聂小雨将是最危险的存在,皇帝也好,太子也罢和普通的人类没有多大的区别,更不用说杨暕这个第三代的亲王了。所以,为了不让杨暕如那汉王一般又被聂小雨打成重伤,甚至给杀了,他才赶紧开口。 杨暕脸色苍白一片,他感觉脖子有些湿热,应该是因为有血流出来的原因,同时因为王君临对他的呵斥‘滚’,让他感觉羞愤之极。 因为前几天汉王杨谅派人刺杀东宫首席幕僚虞世期,所以这几天即使在东宫之内,杨暕身后那名中年男子都始终紧跟着杨暕保护对方,而能够担当此重任,是因为他也是一名滞固期的高手,并且是东宫的武官。 可眼下,不管是王君临,还是聂小雨,所表现出的实力都让那东宫的武官心中生出无穷的惧意,甚至隐隐感觉只要自己敢动手,自己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立刻便会被对方所杀,但他不可能放任不管,有些色厉内荏的沉声喝道:“赶快放了殿下,否则你们承受不起后果。” PS:深夜三更送上,月初求捧场和月票撑场子啊———— 第四百八十九章 你敢打我 (非常感谢‘海虎888’五千币和11张月票的慷慨大捧场鼓励支持。) 当然,若二王爷真的出了事,对方能不能承受得起他已经管不了,因为他自己包括他的家人都要倒了血霉。 “把剑收起来吧!”王君临冷冷的看了一眼杨暕,对聂小雨说道。 时间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聂小雨好似略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然后才听命收回了剑,然后她以最快的速度将四周围上来的东宫护卫扫了一遍,开始暗自计算等会若是动手,将这些人全部杀死用多长时间。 杨暕和那东宫武官只觉得眼中有一道白光一闪,聂小雨的剑已经重新插回了剑鞘。 “哈哈哈哈……毒将果然狂妄,本王差点忘记了本王那五叔前几天刚被你们打成重伤。可王君临,你难道忘记了,若不是东宫安排人帮你在朝堂求情,你以为你殴打了五叔能够活下来。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明白,若是没有我东宫的庇护,你根本就活不下去,可你竟然敢如此对待本王。真是有意思,有意思啊……” 杨暕脸色虽然苍白,而且从眼神中能够看出他心有余悸,但他快速的往后面退了数步之后,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容,一边说着自以为很嚣张,但实际上很白痴的话,伸手在脖子上抹了抹,用舌头将手指上的血迹舔舐干净,眼中对王君临的杀意毫不掩饰。 王君临眉头微皱,心想,恐怕得想个办法弄死这白痴,但不能让杨广怀疑到他,这得好好谋划一下。 “保护殿下。”那武官一声厉喝,附近跑来十多名护卫,将杨暕牢牢保护在后面,而所有护卫纷纷拔刀出鞘,指向王君临和聂小雨。 “这两位极其危险,还请殿下暂避!”对于那武官来说,蜀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他带人将杨暕护在了身后的同时,如临大敌的看着王君临和聂小雨。 此时一众护卫看到了杨暕脖子上的血线,再看看聂小雨手中的剑,心中大为震惊。 竟真的有人胆敢在东宫仗剑行凶,对着太子殿下的儿子,豫章王殿下。 而此人,竟是那秦安侯身边的那名长得漂亮无比的随从。 虽然京都有无数人都想将杨暕一剑斩了,但却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做。 在这些护卫看来,虽然眼前这位是传说中的毒将,心中有些畏惧,但是对方在东宫行凶,欲行刺二王爷,而太子殿下就在后面不远处的设宴招待宾客,这一条罪名若是坐实了,不管是谁,恐怕都会很麻烦。 然而,王君临除了刚开始眉头微微皱了皱之后,便一直面无表情,毫无惊慌,此时又神色淡然的说道:“豫章王殿下,我们可以走了吗?” 众人一时间有些难以回神,这位秦安侯难道还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吗?此时难道还想就这样走了? 特别是他的那名随从,刚才还将长剑架在豫章王殿下的脖子上,他们今夜想要顺利的离开这里,怕是比登天还难,要知道他们二人虽然厉害,但东宫的高手数量和实力恐怕只有皇宫内有得一比。 杨暕先是有些愕然,随后好似听到了天下间最为可笑的事情,嘎嘎嘎嘎的很夸张笑了一嗓子,死死的看着王君临,说道:“你觉得就这么让你们离开,合适吗?”似乎是因为脖子受伤的缘故,杨暕歪着头,脸上虽然在笑,看起来却颇为滑稽。 “走吧!带我去见太子殿下吧!”王君临看着他,忽然有一种立刻将杨暕杀了的冲动。 “你以为你在我父王那里的分量有多重,不过没有禀告父王知道,就这样杀了你也不合适。来人,将他们抓起来,然后打断他的四肢再说。”杨暕看着他,突然淡淡的说道。 那名武官一脸苦笑,心想豫章王殿下根本不知道这两人有多厉害,天宝将军和两名供奉不来,或者不调集上千名护卫过来,又怎么可能留得下这两人,但此时他们不上也得上,如今只能乞求对方顾忌太子殿下,不会杀了他们。 “不要杀人。”王君临目光扫过这十多名东宫护卫,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 话音刚落,聂小雨便动了起来,她每剑都刺的很清晰,速度不慢,但也并不快如闪电,可诡异的是,每一名护卫好像都是主动去撞在了她的剑上,并且撞了两次。巧的是撞的两次部位都极为对称——所有护卫的伤口都一样,都是双腿的小腿肚子处,伤口不轻,但也不重,刚好让这些护卫失去了动手能力。 普通护卫不说,那名滞固期的武官却也是有此见识的,看着聂小雨感觉犹如见了鬼似的,他同样没能躲过,两个小腿上便被各刺了一剑。 “来人,来人,抓刺客,给我将他们抓起来,不!直接杀了他们。”杨暕被吓傻了,一边往后退去,一边疯狂的喊人。 这边的动静不小,不少其他位置的护卫已经赶了过来,很快便又聚集了近百名的护卫。 王君临叹了口气,眉头微微蹙起。他知道此时离开是不合适的,所以他只想去见杨广,将这件事情说清楚,同时让杨广给他一个说法,可是这杨暕却是个白痴加疯子啊! “杨广正向这边赶来。”聂小雨以只有王君临能够听到的声音,突然在王君临耳边低声说道。 啪! 王君临目光一闪,在近百名护卫拥上来之前,突然身形一闪,出现在杨暕面前,挥手一巴掌扇在杨暕脸上,而且在那瞬间将一枚米粒大小的药丸从杨暕的嘴里面弹了进去,除了聂小雨之外,再无人发现。而这微小的药丸入口即化,杨暕也没有察觉,更何况他被打了个踉跄,彻底被打懵了。 “你……你你你敢打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们这些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去,将他们杀了。”杨暕双眼中有了淡淡的血丝,神色中的疯狂之意更重,连‘本王’两个字也不说了。最重要的是他感觉心神有些恍惚,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种不顾一切的想法,一脸疯狂的看着王君临,尖声叫道。 第四百九十章 疯狂的豫章王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和‘DENNISSEE’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你万不可冲动,我们可以打人,但今天不能杀人……”突然感觉到莫名的心悸,王君临猛然回过头,对一脸冰冷,但双眸闪烁着诡异红光的聂小雨低声说道。后者好像是略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眸中的红光顿时消散。 因为聂小雨脸上永远没有表情,唯一能有所变化的就是那双眸子。所以,好多时候,王君临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好在刚才他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聂小雨眼的某种情绪,心道幸好他察觉得早,要不然,以聂小雨那天重伤汉王杨谅的情况来看,这杨暕和眼前这些护卫估计都会很惨。 他当然不能让聂小雨这么做,之前打伤了汉王,从某个方面来说,已经算是用他的战功和给皇帝办了那些大事的功劳抵消。可眼下若是杀了杨暕,恐怕除了跑路这个选择,再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杀!” 近百名护卫围住了王君临和聂小雨,拔刀向他们冲去。而更多的护卫往这边赶来。 “和刚才一样,但前提是不能让自己有丝毫受伤。”王君临有些无奈的说道,只是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住手!”突然一个‘肉球’在两名护卫的扶持下,向这边很艰难的移动而来。 所有的护卫顿时全部停了下来,有一些人更是暗中长松了一口气。 “大哥,你敢坏我好事,你知不知道,他们将剑放在我脖子上,还打了我的脸,我一定要杀了他们的。”杨暕转头看着那‘肉球’,咬牙切齿的说道。 没错,来人正是疑似犯有肥胖症的晋王杨昭,虽然一直体弱多病,但毕竟是长子,东宫内还是有他的心腹的,这边发生的事情在第一时间被他得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君临,我身体有痒,来迟了,实在抱歉,你没事吧?”杨昭喘着粗气,一边擦着汗,一边走到王君临面前。 王君临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还好,你来的还算及时。” “二弟,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做的这些事情父亲知不知道?”杨昭给杨暕说完,便转身对近百名护卫大声说道,“还有你们,还待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离去。” 杨暕脸色难看的吼道:“你们谁敢离开。杨昭,你给我滚开,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他们,否则……” “逆子,否则什么?”突然有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这是杨广的声音,随他而来的,还有宇文化及、杨玄感等一群客人。 杨暕根本就没有注意杨广刚才说了什么,一听父亲来了,便跑过去,哭喊道:“父王,你可要给孩儿做主啊!他们刚才差点杀了我。你看,我的脖子,他们是想真的杀我啊!父王你一定要帮孩儿杀了他们。” 杨广看着杨暕脖子上那道血线,眉头一跳,但脸色却猛的一沉,一脚揣在杨暕的肚子上,将他踹飞出去,大怒道:“你个逆子,今晚上这些事情都是因你而起!” 砰!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这一脚的力道不大,只是让杨暕摔倒在地,但杨暕好像被踹懵了。 周围的气氛陡然安静下来,无数人睁大了眼睛,愕然,震动,以及难以置信。 太子殿下竟然将哭诉的豫章王殿下二话不说踹了一脚,他们没有看错吧? 王君临暗自算了一下时间,知道杨暕吞吃进去的那小小药丸的药性才已经被其吸收,好戏才刚刚开始。 “父王,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杨暕双目通红,脸色扭曲,对着杨广咬牙切齿的说道。 杨广看着杨暕的神色,愣了一下,脸色顿时变的阴沉,他的这个儿子虽然纨绔了一些,无能了一些,但在自己面前一直百依百顺,还从来没有给过他这种脸色,而且此时还有这么多外人。 “二弟,你在胡说什么,还不赶紧跟父亲认错。”杨昭吃力的走上前,挡在杨暕和杨广之前,一边给杨暕使眼色,一边厉声喝道。 “道歉,你这个蠢猪,你说让我道歉,都是你这肥猪坏我好事,我要杀了你。”杨暕突然将旁边一名护卫的刀拔了出来,然后疯子一般扑了过来,一刀向杨昭砍去。 “住手!”杨广脸色大变,高声厉喝。 “晋王小心。”有几人大喊。 不少人发出惊叫,王君临脸色微变,正准备冲过去,突然看见杨广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砰的一声,电光火石间距离最近的杨广突然上前,不愧是统领大军打过仗的,他一把拉过杨昭,顺势一脚踹在了杨暕的胸口,后者手中的刀飞了出去,身体跌飞出去三四丈。 “你在干什么!”杨广一脸的难以置信,自己的一个儿子当着他的面要杀自己的哥哥,这让他愤怒无比,也痛心无比,“你疯了吗!” 杨暕躺在地上偏头看了一眼杨广和杨昭,头一歪,昏了过去。 “来人,将这个逆子给我拉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屋子。”杨广深吸一口气,神色阴沉的喝道。 旁边立刻有护卫上前,将杨暕抬着离开了。 “诸位,本宫教子无方,让诸位看笑话了。”很快,杨广神色便恢复平静,向四周微微抱拳说道。 “殿下客气了,这种事情谁家没有。” “就是,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当过纨绔子弟。” …… 众人赶紧回礼,同时纷纷以巧言妙语对杨广进行变样的拍马屁。 但是就在这时,杨玄感突然说道:“殿下,秦安侯胆敢在东宫手持凶器伤人,而且还打伤了豫章王殿下,这是对殿下的不敬,所以才让豫章王失态。臣以为应该对秦安侯进行严惩。” 王君临却没有理会杨玄感,自顾上前向杨广深深一礼,说道:“殿下,臣之前被逼无奈,在东宫动手,且对豫章王殿下动武,还请殿下恕罪。” 杨广上前两步,将王君临下拜的双臂扶住,说道:“秦安侯说哪里话,是本宫今晚上安排不周,怠慢了你。” 第四百九十一章 大礼重否 杨玄感脸色变的很难看,还想说什么,旁边宇文化及突然说道:“殿下,今晚夜宴不晚了,臣等不如先行告退了。” 其他人反应过来,知道今晚上夜宴再继续下去,恐怕不是太子愿意看到的,也纷纷附和宇文化及之言。 “既然如此,本宫改天再请大家前来相聚。昭儿,替为父送送诸位大人。”杨广从善如流,笑道说道。 众人纷纷告退,杨昭向杨广行礼,给王君临一个眼色,然后带着一众宾客去往东宫大门。 “来人,在听风阁设宴,本宫要和秦安侯喝酒。”杨广拉着王君临热情的往里面走去,一些宾客听到声音,转头看到这一幕,一脸的震惊和羡慕。而杨玄感转头看了一眼,一声冷哼,脸色越加难看,不过他转眼一想王君临与杨暕结下了死仇,这收获已经不小了。 王君临脸上装作受宠若惊的激动样子,给聂小雨一个眼色,然后便和杨广向里面走去,来到一个用轻纱围住,上面已经摆满了酒菜的亭阁。 “殿下,臣听说近日江南水患洪灾严重。臣师门中有一个师叔一生研究治水之事,臣这几天特意将其梳理并写了出来,希望对殿下能够有用。”王君临知道经过刚才杨暕发疯之事,此时的杨广根本没有多少心情和人喝酒,只是为了表示重视自己,所以才给他设小宴。 杨广愣了一下,接过王君临递过来的小册子,见上面写着《论洪涝水灾的治理和防范》,心中好奇,打开看了起来。 “自古便有“治国必先治水”一说,说到治水,最早可以追溯到尧舜时期,大禹奉命治水…… 发展到如今,经历了由避到治,由堵到疏,由疏到导,由被动到主动,由单一到全面,但总体来说有以下几个方面…… 可以用以下几种方法治水……” 这份小册子里面的内容当然是聂小雨所写,用语都是后世人习惯用的通俗大白话,让杨广看得非常明白。 只是看了一个开头,杨坚的神色便变和郑重,抬头怔怔的看了一眼王君临,心中有着一些震撼和惊奇。 一直以来,因为当年带领大军剿灭了南陈朝,且在江南坐镇近十年的缘故,江南一直是他杨广的基本盘,不但是人力、财力的主要来源,而且在江南不管是民间,还是士林,他都得到了极为重要的支持。 可是这几年,江南洪涝严重,朝廷下拨了大量银钱,但治理效果甚微,在陛下的默许下,有些人暗中推动下,朝中不少人开始弹劾江南官员贪污了治理水患的银子,或者不作为,能力底下,等等! 虽然有他在朝中全力周旋,但他已经得到消息,他那位并不喜欢他的父皇已经暗中派大量侯官去了江南,目的就是收集江南官员贪污银子的证据去了,然后对江南的官场来个大清洗。 不过江南距离京城遥远,这一来一回就要数月,再加上收集证据,至少也一年时间过去了。而他若是在这一两年时间中不说想办法解决了水患,只要治水有一定明显起色,他便能够发动他的势力保下他在江南的根基,否则若是让侯官府的那些人拿到证据,并且顺着少部分人挖下去,很可能牵出一大批人,势必会让他在江南势力遭受重创。 可是治理水患谈何容易,他这些天召集所有幕僚,请来一些才能在外的大儒和能人官员,可是没有谁能够给他太有效的办法。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为此事而大费周章,深感无奈的时候,向来以毒术和能打仗,以及手段厉害而闻名天下的王君临竟然给他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他这些天没少亲自参与下面人对于治水的讨论和研究,有时候也能够听到一些有道理的想法或者办法,但都极为纷杂,论条理,远远没有王君临给他的这个小册子里面逻辑清晰,有理有据。 当然,为了能够让杨广看懂,也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王君临的要求下,聂小雨是从上古时期,沿着时间线,引用了历朝历代官员治水的事迹和方法,包括他们所用方法的优缺点,什么地方需要借鉴,什么地方需要摒弃,条理清晰,井然有序…… 整理这些东西,其实只费了聂小雨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因为关于治水的知识理论和研究论点,王君临穿越前所在的时代就已经很完善很成熟了,更不用说21世纪之后,又过了不知多少年后,聂小雨这种智能机器人才出世。 总之,后世那些在他看来是闲着没事干的专家学者,利用最方便的器具,最科学的数学模型,最先进的思想理论,将水患问题研究了一个透彻,甚至已经形成了一门学科。而聂小雨其实还只是拿出来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当然,后世借助于科技的治水方法,在这里是不适用的,但是一些正确的理念,却是万变不离其宗,依然适用于这个时代,至少也能够给杨广很大的启发作用。 杨广一口气将那本并不厚的小册子看完,长长呼了一口气,看着王君临,说道:“你那位师叔有大才啊!而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给本宫解决了大麻烦。” 眼见自己准备的大礼杨广果然喜欢,王君临暗中松了口气,说道:“殿下过奖了。臣能力有限,如今水患已经发生了,这是不可逆转的,不过,这些自然灾害的影响,还不止如此。” 顿了一下,王君临神色变得肃然一片,缓缓说道:“臣前些时日经历了雍州雪灾之事。深知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必须严加控制,否则,将会造成更大的危害,还有,到时候因为受灾而无家可归的难民,应该如何安置?万一没有安排妥当,被有心人利用,煽动流民造反,朝廷又当如何?” 东宫名叫听风阁的亭阁之中,杨广神色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四百九十二章 聂小雨的变化 (非常感谢‘DENNISSEE’和‘轻轻的疯子’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说的没有错,水患固然可怕,可更可怕的是水患之后如何如安置难民,如何去防止疫情的发生,如何将灾害的损失和连锁反应减到最小…… 这一点若是江南的那些官员做不好,不等侯官府的人查出他们贪污腐败的证据,就凭这一点,便可将他们拿下,而即使是他杨广也不敢站出来说什么。 而很快的,他们就要面临这样的问题了。 稍有疏忽,受灾之地便会发生极大的动荡,在灾情发生之后,遍地瘟疫,流民四窜,煽动流民造反,他在江南待了近十年时间,知道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先例。 江南一直存在一些反动组织,他在江南时,曾经下旨将弥勒教和白莲教进行打击剿灭,但这两个邪教组织韧性极强,杨广深知只要碰见大灾大乱之年,如这样的邪教很快就会死灰复燃,而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发展壮大到足以威胁地方官府的地步。 …… …… 回府的马车里面,王君临闭目养神,而聂小雨双眸中一直光芒闪动,表示她正在思考某件事情,两人都是一言不发。 王君临虽然早就习惯了聂小雨不说话的样子,只是今天总觉得这种安静有些不一样。 “以杨广对你的重视,再加上你给他献上治水之策,今日与杨暕冲突,刚开始杨广会对你感觉愧意,但是事情过了之后,以其心胸狭窄和多疑,很可能因为此事对你不喜。”某一个时刻,聂小雨双眸中的光芒不再闪烁,忽然说道。 王君临睁开眼看着她,诧异的说道:“不喜就不喜,有什么大不了的。”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当今皇帝杨坚的性格其实还算可以,我帮他做了那么多事,立下赫赫战功,还不是对我说不满就不满了。可见皇帝这种生物是最难相处和最难伺候的,也是最无情的。而杨广的性格比起他老子来说,更加张狂和霸道,也更加多疑,行事无所顾忌,肯定是更难伺候。所以,让其不喜是在所难免的,也是迟早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 王君临感觉聂小雨最近在发生着某种莫名的变化,只是他说不上来这种变化到底是什么。不过,其中一个具体表现,便是聂小雨站在他角度想问题的次数越来越多,并且好像渐渐成了理所当然的习惯。 聂小雨抬头看着他说道:“我刚才将你的仇人和你身边所有重要人物分析预测了一遍,这个世界上对你生死威胁最大的人有四个,指数排名依次是隋文帝杨坚,太子杨广,春秋使者和杨素,而且因为杨广的性格问题,他是最不可控制的一个,实际上也是最危险的一个,特别是他当了皇帝之后,从他性格和经历判断,他随时都有可能会对你产生杀意,并且下旨杀你。” 王君临闻言,脸色数变,但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说道:“那又怎么样。谁叫我们处在这个混蛋的时代呢!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我表现出足够的能力,特别是对杨广足够大的作用,又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他便不会杀我。因为他雄心太大,总想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数百年才能完成的功来,这样一来,就更重视如我这样的人才。”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说道:“退一步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若真有一天杨广想要杀我,大不了离他远远的,来了这两年在西北我做了不少事情,足够我们自保,然后等杨广将自己的江山玩完。” 聂小雨沉默半响,突然说道:“要不,我用神弓将他直接射杀了……” 不等他说完,就被王君临打断了。 “先不说你能不能成功,射杀了做什么,让杨谅那小子上来当皇帝,这小子行事更疯狂,比起杨广,杨谅还与我们有仇。”说到这里,王君临看着聂小雨强调道:“以后这些决定我来做就行了,你只要好好的当我的助手加秘书就行了。我让你负责的武林公会和勾栏的事情,若是做好了,将会极大的提升我们的自保能力,若真能够实现方案中所计划的那样,到时候我们的势力不会弱于七宗五姓中的任何一个。” “我知道了。”听到王君临说的话,聂小雨沉默半响之后,才面无表情的说道。 …… …… 杨谅在京城的汉王府占地数百亩,不论是规模,还是面积,也就比东宫小一些而已,可见杨坚对杨谅的宠爱。 今天是杨谅从皇宫太医院回到汉王府的一天,在东宫夜宴的时候,杨谅也在大宴宾客,来赴宴的朝中官员,门阀勋贵们一点不比东宫少,其中不乏关陇于氏当今族长,吏部侍郎于仲恒这样的朝中重臣。 “听说东宫今晚上也在聚宴,太子还特意邀请了王君临,而杨玄感也出席,他的两个儿子被王君临害死,一个儿子被王君临弄成残废,如此深仇大恨,你们说他遇到王君临会怎么样,我还真是期待啊!”于仲恒坐在杨谅左下手第一个位置,笑着说道。 “殿下,太子竟然不顾杨素父子的感受替王君临出头,这样一来势必会让杨素和杨玄感心生不满,臣以为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说话的是一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坐在杨谅右下手第一个位置,与于仲恒相对,可见其身份地位同样显赫。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右武候大将军宋国公贺若弼之子贺若怀亮,贺若弼之前一直对东宫储君之争保持中立,但是去年王君临在大运酒楼设计让杨素之孙杨丰和杨熊与贺若弼之子贺若锦、昌平王之子邱福发生冲突,并且因为四人都喝了王君临加入了乌羽玉仙人掌炼制的药粉的酒水,失去自制力,变得疯狂无比,最后杨丰和杨熊杀了贺若锦,隐在暗中的沈光杀了杨丰,并嫁祸给了邱福,而杨熊被抓进了京兆府大牢,最后也没能逃出王君临的谋害。 第四百九十三章 天魅妖女 虽然事后京城不少大佬都知道这件事情背后有王君临的影子,但自此之后,贺家与杨家还是成为仇敌,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贺若弼加入了汉王杨谅的阵营。 这时,一名黑衣武士进了内厅,快步走到伤势还未痊愈的杨谅身边,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杨谅顿时眼睛一亮,长笑一声,说道:“诸位,刚得到消息,东宫宴会上,王君临不但与那杨玄感发生了冲突,而且与杨暕那个白痴动了手,太子为此当众脚踹杨暕,东宫夜宴不欢而散,那杨暕必然不会罢休,我们暗中做一些事情的同时,不妨等着看好戏吧!哈哈哈……诸位,为此事干一杯。” …… …… 汉王府中靠东位置有数十个独立的院落,这里住着杨谅从江湖上招揽的各种江湖能人,其中有两院落是其他院落的两三倍,规格也明显要高一些,这两个院落中住着的正是杨谅麾下的那两名破功期高手,分别是左手刀封无忌和鬼见愁赵士光,在江湖上可谓是赫赫有名。 今晚汉王夜宴他们也是有资格参加的,但两人前几天夜闯东宫受的伤不轻,待在自己院子里面养伤,没有出席。 此时一道曼妙的黑影犹如夜莺似的,从院外瓢飞而入,突然出现在赵士光所在院子中。 而就在这曼妙身影落地的同时,赵士光的声音从卧室内传出:“阁下不请而入,真是好胆。” 那黑影被发现,却不见丝毫惊慌,发出银铃般年轻女子的销魂之声,笑道:“冤家耳朵真的很灵光呢!” 说着话,此女已经穿窗而入,赵士光显然已经从来人声音听出对方的身份,心中有些意外,神色有些复杂,但依然坐在床沿,表面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看着此女绝美妩媚的容颜,神色有刹那的恍惚,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只是神色变的越加复杂,说道:“天魅妖女,你怎么会出现在汉王府。” 被称为天魅妖女的女子笑嘻嘻的在一角坐下,说道:“今晚上汉王夜宴,以人家的能耐混入汉王府还不简单。” 赵士光皱眉道:“说吧!来找我到底何事?” 天魅女撒着娇,嗔怪道:“人家想你了,不远万里来找你,你这个负心郎说话还这么凶。” 赵士光凝神打量她,眸中有刹那间的淫.欲之色,说道:“你个小妖精,这一次出现不知道又想要害谁。” 他曾经被此女利用,灭了一个势力不小的江湖门派,深知此女貌美如花,但却毒如蛇蝎,反复无常,且又来历神秘之极,和其在一起,一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若非不得已,他绝不想再和此女合作。 天魅女给了他一个白眼,赵士光忍不住心头一阵狂跳,然后天魅女才说道:“将我引见给汉王杨谅,人家必然会重谢你的。” 赵士光呆看着他,目光闪动,却没有说话。 天魅女却知道他心中正犹豫是否该杀她,还是再一次合作,嘻嘻一笑,道:“你若是不帮人家,人家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呢!” 一边说,她一边往赵士光走过来,直至两条玉腿碰上他膝头,才跪坐在其身旁,柔声道:“我们曾经很愉快的一起做过事,我不会害你的。将我引见给汉王只会对你有好处,而且我的目标不是汉王,而是进入皇宫,目标是那老皇帝,所以你不用担心。” 赵士光抓着她想抚摸自己脸颊的一对极为危险的柔荑,扮出深情款款的模样,还把她的玉手紧握手内,柔声道:“我不想瞒你,我虽然是汉王府的客卿,但在汉王哪里说不了什么话,若是冒然将你推荐给汉王,恐怕会被其怀疑。” 天魅女装作梳理秀发般收回右手,往头上抹去,同时仰起如花俏脸,双目紧闭的昵声道:“你不用担心,人家都已经给你想好了,你将人家留在身边,就说是你小师妹什么的,人家会想办法让那汉王碰见的,再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怎么样,人家做事体贴不!亲一下人家嘛!” 赵士光却晓得她已从秀发取出能够立刻置自己于死地的毒针,求吻只是分散自己心神,暗里冷笑一声,大嘴却凑往她的香唇。 天魅女就在两唇相触的一刻,右手里的毒针不动声息的往他胳膊上直刺过去。 赵士光的右手抓着她左手运功一送,天魅女立即自发地生出抗力,两劲相抵,赵士光虎躯一震,天魅女却被他推逼得离地飞退,坐到床沿处,毒针尚差寸许方能刺中他的胳膊处。 天魅女仍拿着毒针,俏脸上全无计谋被识破的郁闷,而是一副奸计得逞的嬉笑之色。 赵士光见此,心中不由咯噔一下,然后便感觉自己嘴唇发麻,脸色顿时大变,喝道:“你个妖女,好深的心计,嘴唇上竟然有毒,为什么你没有中毒。” 天魅女纤手收入香罗袖里,毒针隐藏不见,淡淡道:“放心,我不会杀你,只要你配合我做好我刚才所说的事情,到时候自会给你解药。” …… …… 夏初,早晨的太阳晒着很舒服,王君临躺在聂小雨帮他做的躺椅之上,沐浴着阳光,心想自己若是穿越到唐宗汉武这样的盛世,当一个无官无职的逍遥侯爷也挺好的,可惜眼下这个时代,在历史洪流之下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更何况他前期事情做的太绝了一些,各种仇恨拉的太多了,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便是他眼下的局面。 十步外地面上铺设着一张大布,聂小雨正爬在上面做画,画法是后世非常流行的三D立体画,黑山老妖的恐怖逼真模样已经画了出来。 王君临让聂小雨负责话剧院的事情和武林公会后,聂小雨当天晚上便拿出了一个更为详细的规划方案,王君临看过之后,惊叹之余,便准备彻底的放手让聂小雨去折腾。聂小雨去瓦市勾栏看了一下孙老头带人排练话剧的场景之后,据说当场进行了一些指点,然后回来便开始作画。 第四百九十四章 酒与画 “侯爷,裴公子来……” 管家张晋忠匆匆跑来,给王君临禀报,但不等他将话说完,裴元庆便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远远的冲王君临挥了挥手,说道:“你这管家,本公子要是等你通报,然后等着你家侯爷再去门口接我,还不等到什么时候去。” 裴元庆朝王君临挥手的同时,看见了一边忙着作画的聂小雨,顿时神色一喜,眼睛中迸发出莫名之光,王君临看在眼中,嘿嘿一笑,裴元庆此时的神色王君临并不陌生,后世那些青少年看见自己梦中情人或者女神偶像时便是这种神色表情。 看在聂小雨的同时,裴元庆便已经将王君临忘了,小跑到聂小雨身边,手中拿着一个锦盒想要说什么,但一见聂小雨面无表情的画画,再一看那画布上的内容,以及聂小雨那眼花缭乱的一双手,一下子便被震住了,盯着画布半响之后才喃喃说道:“小雨,你太厉害了,竟然能够画出这样的画。这……这也太逼真了吧!” 聂小雨没有理他,继续作画,这样大的一幅画这个时代自然没有人能够画出来,放在后世精通三D画的大师也至少要用十数日乃至上月的时间才能画出来。但对于聂小雨来说,就一个小时的事情。 裴元庆看了一会聂小雨做画,转头看了一眼闭目晒太阳的王君临,走了过去,低声道:“王兄,小弟不瞒你,我看上你这师妹了。就问你和她……” 王君临知道裴元庆的意思,脸上流露出怪异的笑容,说道:“放心,我和小雨算是兄妹关系,不是你所担心的那种关系。所以,你若是对小雨有什么想法,大可去做。不过,我可要提醒你,小雨的眼比天高,这天下间能够被她看上的男子恐怕还真没有,你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裴元庆嘿嘿一笑,说道:“行了,只要知道你和小雨不是那种关系就行了,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我裴元庆追女人的手段,你恐怕都不知道。” 话一说完,裴元庆便又不理会王君临,又屁颠屁颠的跑到聂小雨身边,定定的盯着聂小雨作画。 一刻钟之后,聂小雨收工,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作品,裴元庆回过神来,盯着聂小雨的脸,犹如小男孩一样脸色涨红,鼓起好大的勇气,将手中的锦盒双手捧着递给聂小雨说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王君临看了一眼裴元庆稚嫩的手段,心想,这小子估计逛青楼和风尘女子胡恼的经验很丰富,但是追求女孩绝对是第一次。 聂小雨好似才发现裴元庆的存在,盯着后者手中的锦盒愣神了片刻,才双手接过来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碧玉手镯戴在自己左手腕,面无表情的说道:“礼物我收下了,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我……我想请小雨姑娘去城外打猎或者踏青什么的。”裴元庆见聂小雨收下了礼物,本来是很开心的,可是又被聂小雨自始至终面无表情,甚至冷冰冰的神色打击的不行,心中忐忑的说道。 “不去。”聂小雨毫不犹豫的说道,说完便去了王君临分给她的闺房,最近王君临给她安排了不少事情,她还挺忙的。 “我……”裴元庆跟着走了两步,最终还是没有跟进去,一脸颓然的来到了王君临旁边,说道:“王兄,有酒吗?” 王君临笑着说道:“算你有口服,这几日闲着刚刚让人准备好了材料,今天准备自己酿了一些烈酒,等会我酿好之后让你先尝尝。” 裴元庆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聂小雨离去的方向,说道:“好。” 酿酒工艺其实还挺复杂的,若是王君临自己,还真不知道,也想不起其中的细节。但有了聂小雨这个超级百科全书那就不一样了。 自从前些天参加过大将军韩擒虎的夜宴,发现长孙晟、韩擒虎和靠山王杨林对烈酒情有独钟之后,王君临这几天闲着便开始着手准备此事。 带着裴元庆来到另一个专门用来酿酒的小院子,王君临开了蒸锅,将火候控制到适中,再将提前准备好的号称这个时代最烈的三勒浆酒倒入锅中,锅的上方是一个倒过来的漏斗状管子,管子连接着一个小瓷盆…… 这是在聂小雨给他的酿酒工艺程序基础上最简化的办法,按照聂小雨的推断,这个办法可行,但这其中的火候怎么掌握,还要王君临自己做过之后才能知道。 蒸锅冒出浓烈的白蒸汽,缓缓上升进入管子里,冷却后一滴一滴流入瓷盆中…… 王君临皱着眉闻了一下,味道不太对,有点刺鼻,似乎是传说中的酒头,至于口感……哪有什么口感,简直就是火好吧! “元庆,这第一口酒酿出来了,你运气好,来,你先试试味道。”王君临很热情地舀出一小杯递给裴元庆。 裴元庆此时已经从聂小雨给他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盯着王君临酿酒看了一会儿,已经生出了很大的兴趣,特别是那浓烈的酒味更是吸引着他,此时颇有些迫不及待的道:“酿出来了?我先尝尝!” 话音一落,裴元庆便举杯一饮而尽,整个人呆怔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起红潮,抿着唇傻傻怔了许久,裴元庆长长出了口气,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浓烈的酒味。 “好酒!好辣,劲头好……强,喝进肚里跟刀割似的,又像是一团火一样,割完烧完又很舒服,好……”说着说着,裴元庆渐渐呈现迷醉状态,舌头也卷起来了,身躯摇摇晃晃,最后终于扑通一声,犹如中了江湖蒙汗药似的,扎扎实实一头栽到地上,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昏了过去。 王君临对裴元庆的反应不太满意,这也醉得太快了,真若一口便倒,这酒可不敢给三位老将喝,以三个老人家的身体状况,万一喝出问题来,可就事大了。再说一喝就醉的酒还怎么卖,能卖出去多少?要知道卖酒的生意可是他计划中又一大生意来源。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四百九十五章 靠山王府 (非常感谢‘轻轻的疯子’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哎呀!刚忘记了,蒸出来的第一道酒是不能喝的,是兑酒用的……”王君临一拍脑门失声道。 蹲下身拍了拍大醉不醒的裴元庆肩膀,王君临充满歉意地道:“还好这小子是修炼外功的破功期高手,这身体能够承受得了,否则换其他人会不会一下子喝的吐血了……” “呵呵呵……好小雨,好酒……”裴元庆趴在地上睡得很踏实,嘴角流着口水傻笑。 …… 一个多时辰后,裴元庆醒来后捂着头,蜷缩在地上大声喊救命,堂堂破功期的高手也受不了酒头的劲道,王君临发觉第一次酿酒多半是失败了…… 不过,没关系,意料之中的事,工艺需要再改进一下,比如冷却过程要更彻底一点,蒸馏过程也要更充分一点。 “你酿的这酒果然是好酒,我还从来没有喝过一口就倒的酒,只是这酒太烈了一些,一喝就倒还怎么喝!”酒劲过后,裴元庆夸得很用力,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头的后遗症,他似乎完全忘了醉酒醒来时生不如死的惨痛模样了。 “元庆说的有理,我再改进一下,等会再酿出来还是让你先尝一下。小雨那丫头有些特殊,你很难得手,不如每天活在醉生梦死中亦是人生一大快事……” 裴元庆脸色一变,急忙抬头望天:“嗯,天色不早了,我爷爷今天特意交待让我回家吃饭……告辞告辞,留步留步。” 很蹩脚的借口,从来没有怕过喝酒的裴元庆有了之前的经验,第一次在酒面前选择了退缩。 王君临急了:“你走了谁来试酒?” “你自己喝啊!”裴元庆说道。 “元庆说笑了。我这是第一次酿酒,谁知道酿出来是什么东西,要知道我可是被世人称为毒将,毒侯的,万一我我喝了中毒怎么办?” “我……”裴元庆一脸呆滞,然后转头就跑,脸上满是愤然之色。 …… …… 在聂小雨的帮助下,王君临用了三天时间研究试验,终于酿出了聂小雨口中的五十二度酒,今天一大早,便带着聂小雨和二十多名护卫去拜访靠山王杨林。当然,重头戏是他带着的那两坛烈酒。 今天没有坐马车,王君临和聂小雨都骑着马,鉴于后者长得实在太漂亮,所以依然是女扮男装。此时时间还早,这次来京城,王君临还没有好好在京城逛过,鉴于下一步勾栏的目标,和他要觊觎的力量,他准备带着聂小雨顺便完全放下心思好好逛一逛大隋国都。 每个人都很忙碌,忙着做买卖,忙着讨价还价,平民百姓面对贵族时,永远是最卑贱的神色态度,贵族们自然是永远高高在上,一副他们本来就高人一等的样子。 这是大隋的京城,但在京城平民百姓地位不是最低的,随便一个百姓,即使穷的吃不饱饭,面对胡商时的态度都带了几分倨傲,骆驼放门外要拴好,东西自己看顾,丢了莫找本店,进门先掸掸身上的灰尘…… 王君临静静看着这一切,虽然百姓们被贵族们剥削压迫,但有贵族们控制的朝廷和官府,至少能让天下有个秩序,百姓们的日子还能够过得下去。可是再过十多年,自杨广第一次东征高丽开始,大隋的秩序便开始乱了,甚至到最后轰然崩溃,短短数年时间,大隋人口便会急剧减少六七成之多,战场上死的,饿死的,死于战乱的,异族趁机入侵杀死的,自然灾害死的,等等。到时候整个天下就会糜烂。 不管是为了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还是为了这些可怜的百姓们少死一些,他都要做一些事情,而他孤家寡人一个,虽然这两年有了一些势力,但是比起七宗五姓这样的门阀相差还是太远。而不管想要做什么,首先要有庞大的势力才行,而不管什么样的庞大势力,都离不开庞大的钱财支撑,今天拿着两坛烈酒去见杨林,便是为了此事。 …… …… 靠山王府就在皇宫南边,宅子很大,占地近百亩,很霸气地坐落在皇城正对着的主大街边,连大门都比别人家宽了三丈,门楣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牌匾,是杨坚御笔亲题的“靠山王府”。门口伫立两排军士,将府邸衬托得愈发威严庄穆。 王君临远远站在大街的另一头,看着如同巨兽盘踞般的靠山王府府邸,心想这就是真正的权贵人家,自己的秦安侯府面积虽然也不小,但缺乏这种权贵的底蕴,而这种底蕴代表着庞大的人脉、财力、权力。 来到靠山王府前,静静注视着靠山王府大门,王君临眸中精光闪动,然后给迎上来的门子递了拜帖。 门子很客气,将王君临和聂小雨迎进门口侯客厅中,然后便跑进去给主家禀报去了。 没过多久,耳边还传来靠山王杨林那有些苍老但依然豪迈的大笑声:“哇哈哈哈哈,小子没想到你今天会来看我这老头子,来人,将叔宝叫过来见客,然后上酒上菜!上好酒好菜!” 和前些天去韩擒虎府上时一样,王君临是被杨林拉着往府中走的,不过他走了几步,注意到不紧不慢跟在王君临身后的聂小雨,被其完美容貌惊了一下,愣了一下说道:“这位小兄弟是谁,长得可真俊,想必杨暕那白痴孙子前几天东宫夜宴上便是为了他与你发生冲突的吧!” 王君临趁机摆脱了杨林的魔爪,说道:“老王爷明鉴,这是晚辈的小师弟,聂小鱼。” “好,来了都是本王的贵客,一起喝酒。”嘴里面说着,便又伸出两只手,想将王君临和聂小雨抓着一起走,两人也没有躲闪,任由杨林拉着,可问题是杨林根本就拉不动聂小雨,前者神色一惊,再次用劲,聂小雨依然纹丝不动。 “嘿!你个小子,看着个头不高,身体跟娘们一样单薄,还挺重的。”杨林虽然五十多岁的人了,但可是外功修炼的破功期高手,一身力气虽然比不过鱼俱罗和宇文成都,但也有千斤,此时松开王君临,全力之下,试了几次,硬是没有将聂小雨拉动丝毫。 PS:几位兄弟在手机APP的圈子里面的评论我也看见了,为了后期贯穿始终的几条线,最近铺垫比之前一直保持快节奏的确是多了一些,我会注意修正的,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九孔拜上。 第四百九十六章 发酒疯的靠山王 “好小子,厉害。不愧是王小子的师弟。唉!主要还是本王年龄大了。”一番尝试之后,杨林累的直喘气,上下打量聂小雨感觉跟怪物似的,“走,喝酒去,拉不动你,还不信喝酒喝不过你。” 杨林也不再拉着二人走,自顾向前走去,王君临看了一眼聂小雨,然后跟了上去,聂小雨跟在王君临身后一步处,距离永远不变。 到了待客的前堂,王君临赫然发觉前堂内酒宴竟然已设好,地榻上每人面前一方矮脚桌,桌上分别摆着烹煮好的鸡肉、鹿肉、牛肉,王君临心中不由大为惊叹靠山王府上酒菜的速度。 “王小子,聂小子,老夫一生无后,这是我义子秦叔宝,如今在来护儿大将军帐下任都尉一职。这小子便是那凶名赫赫的毒将王小子和他小师弟聂小子。你们年轻人以后多亲近亲近。”一名.器宇轩昂的青年走了进来,杨林一把将两人拉到一起,互相介绍道。 王君临闻言一惊,心想,难道这青年便是大名鼎鼎的秦琼,秦叔宝。 “在下王君临,见过秦世兄。”王君临一边认真的见礼,一边凝神看去,只见这青年仪表堂堂,身形魁梧修长,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年龄与历史上秦叔宝也能对得上,只是他想不起来秦叔宝是杨林的义子。 比起王君临对秦叔宝的好奇,后者同样对前者充满浓厚的兴趣,定睛打量王君临,见王君临率先行礼,赶忙向王君临深深一礼,说道:“下官秦叔宝,见过秦安侯,见过聂兄弟,侯爷之名,下官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乃人中俊杰。” 王君临这才想起如今的秦琼才是一名小小都尉,但原本历史上大唐左武卫大将军、翼国公,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秦琼,他想不重视都不行,笑着说道:“老王爷在这里看着,秦兄自称下官可是见外了,你我兄弟相称才是理所当然之事。” 杨林对王君临这样说深感满意,秦琼也是洒脱之人,见王君临这样说,心中对王君临心生好感的同时,也是笑道:“既然如此,为兄便不客气了。” “好了,别废话了,落坐准备喝酒吧!” 杨林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二人苦笑一声,各自落坐,聂小雨坐在王君临身边的矮几之后。 然后堂外走来一队侍女,每人捧着一坛酒,坛子很精致,不像大隋的风格,口窄肚大,饰以银漆,王君临知道,这便是闻名于大隋的三勒浆了,据说这种酒是波斯国所产,用三种水果合酿而成,除了大隋的权贵人家,普通人真喝不起,此酒能热饮亦能冷饮,热者名曰“三勒汤”,冷者名曰“三勒浆”。 一大杯酒喝过之后,王君临便起身自信的说道:“老王爷,秦兄,小子最近酿了一种新酒,比这三勒浆要更烈,更够劲,小子听说老王爷喜好烈酒,所以今日特意送来请老王爷和秦兄品鉴……” “哦?”杨林挑挑眉:“真的?就说你小娃子不懂事,酿好了酒不早早献来,非要先让我们喝一口这喝烂的三勒浆。好了,赶紧将你的好酒拿来,本王今日便要尝尝那烈酒味道如何!” 两坛酒由王君临一起来的护卫拿着,护卫们在前院自有人招待,很快就将酒送了过来,杨林二话不说,拍开坛口泥封,一股浓郁清香的酒味顿时四散开来,光闻着味道都有种醉意。 秦琼也直起了身子,眼中露出惊奇和馋色,喉头上下蠕动不已。 不理会义子秦琼的目光,杨林抱起坛子往嘴里狠狠灌了一大口,酒刚入喉便见杨林两眼徒然睁大,眼球迅速充血通红,一副既痛苦又爽歪歪的表情,久久凝固不动。 别人不理解这副表情,王君临岂能不明白。 这坛酒是经过王君临十多次改动精化工序后的成品,而且特意反复蒸馏四次,聂小雨亲自测试度数,刚好五十二度了,这么一大口灌下去,跟吞下一块燃烧的黑炭没啥区别。 秦琼眼巴巴地盯着杨林,不知过了多久,杨林终于缓过劲来,高潮般的缓缓呼出一口气。 “狗日的,果然够霸道!好酒!哇哈哈哈哈……” 杨林仰天狂笑,仅只喝了一口,有些黝黑的老脸已迅速泛上红晕,显然酒劲威力不小。 “义父,让孩儿也尝尝!”秦琼看着杨林的表情,心痒难耐,起身举着特大号的漆耳杯,直接伸到杨林面前要酒。 说起来,秦琼平时还是很稳重的,只是这酒味实在太浓烈太香了,这年头凡是武人没有人不喜欢酒的,秦琼也算是喝过不少酒了,可是如这般浓烈酒香的人还真没见过 杨林也不说话,抓起酒坛透明清亮的酒哗哗倒进漆耳杯中,秦琼迫不及待灌进嘴里,王君临笑看他们的表情,秦琼与杨林喝第一口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辣,好辣!很霸道,肚里着了火似的!哈哈,舒坦!”秦琼一声大笑,脸色迅速泛红。 靠山王府的漆耳杯都是加大号的,一杯足有三两多,杨林和秦琼连喝了两杯后,顿时有些不对劲了,当然王君临和聂小雨也喝了,前者还多多少少有些反应,但后者好似喝水似的,神色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让直感觉自己肠胃都快烧起来,整个人开始发飘的杨林和秦琼惊为天人。 “哇哈哈哈哈……王小子,你酿的酒不错,本王是个武夫,就喜欢这烈酒,这才是汉子喝的酒,异域胡商弄来的三勒浆算什么?简直是尿,而且是掺了水的尿!一想本王戎马半生,喝尿亦大半生,本王不由悲从中来,王小子,聂小子,本王如今虽然贵为王爷,但年轻时受了伤,一直无后,这辈子过得苦啊,如今竟然还喝了半辈子尿的事,你听本王细细道来……” 杨林真醉了,又哭又笑不停说胡话,王君临战战兢兢陪着笑,聂小雨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了,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让旁边秦琼看着心惊胆颤,心想这漂亮的小子还是人吗? PS:怎么说呢!这是一部架空历史小说,只是借用了隋朝中末期的历史背景而已,一些人和事肯定和历史不一样的,比如宇文成都和杨林这两个人在历史上其实是没有的,只不过隋唐演义里面塑造的挺好的,而且又是广为人知的,所以就拿来用一下。 第四百九十七章 靠山酒 秦琼喝了两大杯,第三杯喝下去之后,感觉整个人都飘在云端,可是杨林发酒疯,秦琼又是出了名的孝子,此时只能以强大的意志,神情恭敬得如同跪祖宗祠堂。 没办法不恭敬,靠山王杨林诉苦时手里抓着一对囚龙棒,挥舞个不停,好几次离他脖子大约数寸,而且位置捉摸不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絮絮叨叨的,杨林不知说了多久,王君临一边听着,一边注意躲闪着神出鬼没的棍子。 “王小子,你娶婆姨了没?” “还没有……” 杨林嘴里喷着浓烈的酒气,摇头叹道:“这么厉害的小子,还这么会杀人,这才多大便杀了十数万的人,而且还能酿酒,既灵醒又狠辣,咋会没娶婆姨咧?” “这么……会杀人。”王君临一阵无语,有这么夸人的吗? 杨林醉眼斜睨着他,笑道:“当初你一桶毒毒死陇西城内上万西突厥和羌族人,后来一把火烧水泉关,烧死三四万人,本王听了那个爽啊!那些文官知道个屁,当时还有人弹劾你心性歹毒,本王在朝堂上当场便跑过去抽了那邱福女婿一巴掌。这些蠢货难道不知道你这桶毒和这把火,救下我大隋多少儿郎,不想想若没有你的毒和火,攻下陇西城和水泉关,不死上四五万人能够拿得下。不过说起来,你可真会放火,去年北边突厥大可汗偷偷摸摸派到雍州的五千银狼王骑被你一把火烧成了灰。你小子可能不知道,那银狼王骑啊可是天下间最精锐的骑兵,五千骑兵足以抵得上寻常两万骑兵,可连你们一个人都没有看见,就被烧成了灰……你小子真是好手段啊!” 王君临陪着笑,心中越加无语,心想,能不要夸很会杀人了行不…… “小子……小子用毒也好,放火也罢,这都是运气,咳咳,老王爷您到底醉没醉?” 杨林醉眼朦胧,又似透着几分清醒,状况委实高深莫测。 “运气?呵呵,小子,如今知道韬光隐忍了,早干什么去了。二十多岁的人,出世才两年时间,便位居四品高官,封侯败将,太出风头不是好事。不过,在本王这里就不用装了。” 说完,也不等王君临回答,杨林又抱起酒坛子喝了一口,神情痛快之极。吼道:“哈哈哈哈!好酒,好酒啊!” 脸上泛起红晕,杨林斜眼看着王君临:“这酒你酿的?你小子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没掏出来?” 王君临急忙指着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自然永远不会变色的聂小雨,笑道:“这酿酒之术是小子师弟小鱼研究所创。” 杨林和秦琼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一杯接一杯喝着酒,也不说话的漂亮小子,又看着王君临,杨林说道:“你说是你是师弟酿的酒,本王相信,只是你师弟这种酒量还是人吗?……不说了,这酒,你哪里还有多少,全部给本王送过来。” 王君临笑道:“老王爷,小子想在京城开酒馆,专卖这个酒,您看行不?” 杨林愣了一下,说道:“行啊!为什么不行。” 王君临说道:“晚辈如今无官无职,仇人又多,担心这生意扛不下来,想邀请老王爷和晚辈合作,一起做这生意。不知老王爷是否愿意?” 杨林醉眼朦胧的盯着王君临看了半响,说道:“好!你小子知道我这靠山王府缺钱,是给本王送钱来了是吧。行,本王答应你小子,银子我拿出一万两作为入股,这生意便由本王罩着,其他的我便不管了。” 王君临站起来,向杨林深深一礼,说道:“晚辈多谢老王爷,以后这卖酒所赚银钱晚辈占四成,老王爷占六成。” 杨林笑骂道:“本王怎么会占你的便宜,五五分,各占一半,就这样定了。” 王君临也不矫情,说道:“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杨林笑道:“那好,明起,京城里先开十家酒肆试试深浅。对了,好酒该有个好名才能匹配,此酒有名字吗?” 杨林和秦琼的目光同时望向聂小雨,王君临也望了过去。 聂小雨是发明者,拥有优先取名的权力。 聂小雨倒也不推让,略微一想,便面无表情的说道:“茅台。” 王君临笑而不语,杨林和秦琼皱起眉头,后者摇头,前者直接说道:“不好。” 聂小雨又张口道:“五粮液。” 杨林使劲一挥手,喝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有一点气势,王小子你起个名字。”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要有气势,那不如叫剑南春。” “什么剑南春,剑北春的,听着跟青楼似的。好了,这酒以后就叫‘靠山酒’!这就么定了。本王说了算。” 王君临目瞪口呆,还能说什么呢! …… …… 秦安侯府面积很大,虽然比不了东宫、汉王府,但也有七八十亩地,而且侯府的人并不多,护卫一百多人,丫鬟家丁不到一百,总之如今住人的地方还不足府中四分之一。 昨天晚上与靠山王杨林商定合作卖酒的生意之后,第二天靠山王府的管家便带着一万两银子来了,王君临自然不会亲自去商议此事,他只是从五福茶行抽调一部分人手过来,亲自交待了怎么做,定下章程,然后挑选最开始从高台城便跟着他的心腹,将酿造‘靠山酒’的方法秘方教会给他们。具体做事自然有这些人去做。 利用侯府原本的建筑房子改建酒坊,打造工具,同时外面寻找合适的店铺,收购酿酒所需要的粮食等物,等等!这些事情同时展开,按照这个速度,王君临估计不到半个月,他们第一家‘将军酒’铺就能开起来了,可以想见,到时候钱财必然滚滚而来。 …… …… 十数日过去,在红刀会会主景田大力推动下,聂小雨最科学的指导下,孙老头带着自己勾栏里面的班组加班加点的排练了半个多月,被王君临命名为小雨剧院的第一场表演终于开始了。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四百九十八章 第一场话剧 (非常感谢‘apharmy’、‘xmz123456’、‘轻轻的疯子’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这期间,服装,道具,台词,还有妆容,都是聂小雨一一指点孙老头一帮人,而在景田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支持下,进行了精心的准备。 当然,还有王君临特地提醒过的背景音乐,受这个时代条件限制,聂小雨和孙老头、景田三人想了不少办法,最后将另外一个瓦市勾栏里面靠口技表演赚钱的侏儒给强行高价挖了过来,这一切自然都是为了让顾客能够痛快的掏腰包,然后将话剧再大力宣扬出去,引来更多的客人。 今天已经改名为小雨剧院的勾栏里面十分热闹,到处都是人,可谓是人山人海,因为是第一次进行这种买票进入的经营模式,所以场面显得有些混乱,好在有红刀会的人手帮忙,大体秩序还算井然。 原来的勾栏已经进行了简单的且又新颖的改装,舞台比原来大了三四倍,上面还有一些观众们看不明白的设置,下面的座位也摆成一排一排的,总共九排,每排十二个人,这已经是这个勾栏最大的容量。前两排座位较为宽敞,前面有矮几,上面摆放着茶水和一些干果、糕点。 此时,本来敞开的大舞台最前面挂上了帘子,将台子遮的严严实实的,顾客们眼睛不时的向着台上边瞟,暗自各种好奇和猜测。 《倩女幽魂》故事这些天已经风靡京城普通百姓,特别是那些喜欢到勾栏找乐子的人大都听过了。但《倩女幽魂》话剧到底是什么东西,虽然这几天景田安排了不少人按照聂小雨的吩咐以各种办法进行宣传,但这种事情不经历一次,还是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反而让他们生出无限的好奇。 而此时后台孙老头带着一众人进行最后的准备,每个人心里面都有些紧张,不紧张不行啊,大伙忙活着这么多天,投入到里面的人力、财力、物力可不小,能不能成功就等着今天了。 而且这直接关系到他们以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要是今天失败了,后面的日子估计又要打回原型。 早在三天前,不管是在这片瓦舍大街小巷,还是附近各个街道,聂小雨亲自设计的大字宣传画报就被贴了出去,上面内容很简单,时间,地点,表扬的内容,当然着重介绍了一下何为话剧,不过吸引大家的还是那背景画。 不得不说,这份小雨亲自设计的画报吸引了所有看见画报人的眼球,而再加上《倩女幽魂》这个故事已经名气在外,这份吸引力度和宣传力度效果好的惊人。 话剧是个什么东西,即使画报里面有介绍,但人们还是不太清楚,不过对于《倩女幽魂》,他们可并不陌生。 那可是最近一段日子勾栏里面最流行的故事,以前也有过这种神鬼故事,但如这般新奇刺激的还真没有。而这样的故事放在这个精神文世间匮乏无比的时代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丢进了一块大石头,必然是要惊起一片波浪的。 总之,今天的第一场表演不但座无虚席,因为来人太多,临时准备加演五场,才将排队买票的人安排完。连续五场表扬当然很累,但是孙老头他们高兴啊!愿意啊! 王君临最近虽然暗中谋划了几件大事,但是他本身因为无官无职,总体来说还是很闲的,今天是小雨剧院开演第一天,他自然是要来看看的,而聂小雨也是要亲自见证她的劳动成果效果如何。 …… …… 随着一道有些邪性的声音突然响起,舞台上面幕布突然被人从两边拉开了,场下噪杂的观众们顿时一静,然后就看到了台上的情形。 一个穿着青衫的年轻人出现在台上,开场便对台下施了一礼,说道:“在下宁采臣,是一名书生,我去一个叫金华的地方,眼下我在一个叫兰若寺的地方卸下行装休息……。” 场内所有人之前都听过倩女幽魂这个故事,故事中的宁采臣出来之后,心里面不由的就多了几分期待,这话剧果然有点意思,可比干巴巴的听故事要有意思多了。 这时,一道很恐怖的声音突然响起,宁采臣转头一看,自言自语道:“这兰若寺修筑的非常壮丽,但是到处杂草丛生没有人的踪迹,看着鬼气森森的。那边有一间小屋,门闩如同新的一样……” 突然一个美丽女子从台上一侧以一种似飘似舞的姿势出场,宁采臣赶忙一礼,说道:“在下宁采臣,敢问姑娘是何人?” 那女子笑着说:“晚上睡不着,希望和君结夫妻之好。”舞台后面适时传出让人惊悚的女子呻吟之声。 宁采臣大吃一惊,义正辞言的说:“我怕别人说,一失足成千古恨,道德尽丧。” 那女子嘻嘻一笑,说:“晚上没有人知道。” …… …… 王君临和聂小雨坐在一边角落里暗自观察着全场,发现观众的脸上都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的很认真,很投入。 没有麦克风和音响,注定了剧院不可能太大,并且场内需要足够的安静,才能保证偏远角落里的人听清台上说了什么。好在表演足够精彩,而这些看客的职业素养也不错,不该出声的时候,绝对不会出声。 偶尔有人说话或者发出声音,打扰了别人的,立刻就会遭到附近其他人的白眼和怒目而视,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再加上旁边红刀会的小弟看场,若真有人捣乱,会立刻被丢出去。 虽然表演效果远无法和后世相比,但以这个时代人们的眼光来看,这已对算是最精彩的表演了。至少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将故事呈现在自己眼前。 此外,有聂小雨的亲自指导,虽然准备的时间不到一个月,但道具却十分齐全,甚至后面还有背景板,几块大木板拼起来,木板上面糊着聂小雨亲自画的3D立体画。从坐在台下看上去,真的犹如实景一样,刚才在适当的时候画被立起来的时候,引起了一片惊呼,给观众们的冲击可不小。 第四百九十九章 想杀我之人我先杀之 不说表演,单是这副画便已经足够镇住整个场子了。 “后面那黑山老妖和故事里面场景竟然是画上去的。” “可是,这也画的太像了吧!我还从未见过画的这么像的画!” “是啊,画的跟真的一样,这话剧,比那些说书唱曲的有意思多了……” …… …… 《倩女幽魂 》在清朝的时候就十分流行,里面带有的色.情元素是很大的卖点,什么女鬼女妖精,最能吸引这些人,宁采臣和那漂亮女子苟合之事,能够满足人们心里面意淫的想法。 当然,滚床单的场面不可能真的演出来,宁采臣和聂小倩倒在床上的时候,幕布恰到好处的立刻便被拉上,惹得台下一片叹气的声音,充斥着不满的情绪。 幕布很快的再次拉开,这一次又是新的场景,后面的木板上也换成了一个鬼气森森的大殿布景,来了一个道士和宁采臣相互认识,一起坐在大殿的走廊聊天,道士说:“我姓燕,字赤霞。”…… 这一段情节完了之后,幕布变成一个小院落,黑山老妖和一群女鬼在背后怀疑聂小倩的场景出现了,装扮和打扮极为恐怖的黑山老妖和女鬼们当场吓的观众们一片惊呼,有人甚至跌落椅下。 不得不说,在聂小雨的指点下,这些人的装扮可真形象,连王君临刚才看见那黑山老妖都是一惊,而为了衬托恐怖的气氛,这个时候背景音乐自然要有,都是那种让人一听就能起鸡皮疙瘩的乐声,口技加上跃起的弹奏声从幕后传出,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渗人的怪声。 而此时,大门和窗户早就被封起来了,勾栏里面漆黑一片,为了让他们看的清楚,台上当然要用烛火来照明,火光摇曳,那黑山老妖和一众女鬼恐怖的面孔若隐若现…… 听觉上和视觉上的差异还是很大的,听鬼故事和看恐怖电影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王君临看到台下有观众已经吓的捂住眼睛不敢看了。甚至他还听到不远处有孩子的哭声,恰好在这个时候,那黑山老妖冲着台下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啸声,场下不少人一声惊叫,站起来一片,跌坐在地的也是一片…… 还好,此时幕布再次被拉上,今日的表演到此为止了。 孙老头领着一群还没有卸妆的伶人们站在幕布后面,心里面忐忑到了极点。幕布再次被拉开,所有演员向下面观众弯腰一礼。 这毕竟是第一次,看客们到底喜不喜欢,王君临和聂小雨心中有数,但是他们心里还真的没有谱。 忐忑很快就没有了,短暂的喧嚣之后,铜钱就向下雨一样,被那些人不要命的扔上来,砸孙老头被一块碎银子砸在了额角,也不生气,飞快的捡起来揣在怀里…… 其实门口的画报上已经说明了,买票进入之后,客人不用像以往那样再扔赏钱的,但这第一次有人仍了赏钱,孙老头他们自然不会退回给客人的。 “侯爷,您看怎么样?”景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王君临身边,小心的问道。 “表演的还不错,只是这场地还不行,这椅子、这舞台都要重新设计,不过这次时间仓促,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在小雨领导下,用最短的时间,控制所有的勾栏,并且将他们逐步改造成剧院的模式。”王君临一边向外剧院后台走去,一边说道。 “侯爷放心,卑职一定听从小雨姑娘的安排,做好侯爷吩咐的事情。”景田看了一眼聂小雨,眼神之中有着畏惧,前天聂小雨一个人来瓦市,碰见几个实力不弱的江湖人物,对方想要逼问小雨那把剑的来历,结果被小雨轻而易举的刺伤,他当时看的很清楚,小雨对每个人只出了一剑,每一剑看着都很简单,都是最简单的招式,但就是没有人能够躲得过去。 王君临和聂小雨在剧院转了一圈,便一路走回到了府中,刚迈进侯府大门,撞到迎面而来的一个汉子和两个书生。 王君临脸上惊喜的表情,问道:“沈光,敬宗、子明,你们这么快就到了,我以为傍晚才能到的。丹婴他们师徒到了吗?” “拜见侯爷。”沈光和许敬宗、刘子明同样的一脸惊喜,先是给王君临恭敬的行礼,然后沈光才说道:“启禀侯爷,夫人到了,不过夫人的师父和师妹半路上收到一份急信后,便离开了,好像是去了南方。我们之所以这么快就到,是因为夫人想早点见到侯爷,所以这一路上几乎没有怎么耽误。” “李宗凤和苏媚儿去了南方?知不知道他们去南方做什么?”王君临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不过当时给李前辈送信之人不像是普通江湖人,但也绝不是寻常百姓。侯爷,卑职要不要派人去查一下?” “不用了,回头我问问丹婴就行了。” 王君临摇了摇头,想起一事,神色一冷,说道:“那关陇于氏的情报收集的怎么样了?” 沈光精神一振,从怀中拿出一小册子,说道:“侯爷,卑职正准备向侯爷禀报,接到侯爷命令之后,卑职调集大量人手已经将关陇于氏里里外外打探不少情报信息,并且整理成册,请侯爷过目。” 王君临接过来,一边向院里面走去,一边翻着看了起来,来到议事厅众人坐下,王君临依然没有吭声,直到将所有的情报看完,沉思半响之后,目光扫过许敬宗和刘子明、沈光三人,说道:“这里面情报,你们三人都看过了吧!” 三人互视一眼,沈光说道:“回禀侯爷,没有侯爷的命令,卑职并未给许先生和刘先生看。”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前些日子我刚到京城,便受到巴山鬼窟的人刺杀,事后调查是关陇于氏用十万两银的雇佣了他们,想要我的人头。” 说到这里,王君临一声冷哼,说道:“我的原则就是,凡是想要杀我们的人,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提前将他们除去。只是关陇于氏虽然比不了七宗五姓,但是在朝中、民间、士林中的势力和影响力同样不弱,怎么动手不会惹更大的火烧身,而且一旦动手如何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连根拔起,这需要我们好好谋划一下。” 第五百章 密谋 许敬宗略一犹豫,说道:“侯爷言之有理,而且侯爷被罢官,不少人恐怕蠢蠢欲动,侯爷也的确需要做一些事情杀一儆百,否则不管是什么样的宵小之辈都会打上门来。” 刘子明看了一眼许敬宗,说道:“侯爷可是已经有了计划,不如让卑职去做,卑职一定做好此事。”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是有一个想法,不过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沈光神色一肃,说道:“侯爷请吩咐。” “这情报里面说关陇于氏有一位老祖宗已经超过百岁,是天下间有名的人瑞寿星。”王君临目光闪动,想起某事,微笑着说道。 沈光接话道:“没错,侯爷,说起来这于氏在于仲文之前,接连三代都有人瑞出现,在北周时期周武帝还曾经向当时的于氏家主于韬祥请教过养生之术。” 王君临眸中寒光一闪而逝,说道:“所谓物极必反,既然是少见的人瑞之家族,那我们就给他们再加把火。” 沈光、许敬宗和刘子明心中莫名一寒。 …… …… 五个人在房间里面谈了许久,才各自分头行事。 走的时候,刘子明还有些疑惑不解,疑惑来源于侯爷刚才交代他的事情,虽不是举手之劳,但却费不了多少功夫。不过,既然想不到自家侯爷的用意,那就不想了,先照做就是了,到时候总会知道的……本来按照他的性格没有弄明白,就会开口询问,可是刚才见许敬宗和沈光都是一副恍然和诡异神色,分明已经明白了侯爷的计划,所以他没有问出口。 “于氏这次不出名都不行了……”王君临送众人离开之后,一边向后院走去,一边还在喃喃自语。 不管怎么说,与一些人,一些家族或者势力已经结下了死仇,总不能整天防着别人的刺杀和暗箭,唯有想办法一个个除去才是一劳永逸的王道。 …… …… 春末夏初,阴天还是有些凉意,凉风吹过,平添了几分萧瑟。 王君临在凉亭内正襟危坐,亭内石桌的对面,陈丹婴正素手调配着各种作料,桌旁的地上置一红泥炭炉,炉上有一只雕刻精美花纹的铁釜,釜中茶汤已沸,氤氲的雾气升腾而起,模糊了彼此的面容。 陈丹婴将手边早已备好的油脂,茴香,姜丝,还有一小撮被碾成粉末的茶叶按顺序倒进沸腾的汤中,王君临面无表情地坐着,眼皮随着陈丹婴的每一个动作而抽搐。 画面很美,陈丹婴未施脂粉,素手烹茶,鬓边一缕黑发散落腮边,眼眸低垂,专注地盯着茶汤,只看见长长的睫毛在白色的雾气中微微颤动,唯静唯美,此景可入诗入画。 王君临看她的目光很欣赏,如同看着一只稀世的瓷瓶,小心翼翼地远观,生怕打扰了这幅美景,也怕碰坏了这只世间仅有的精瓷。 茶汤一沸,各种作料被依次放进汤中,陈丹婴这才抬眸看着他,羞然一笑,轻轻道:“王郎,妾身年幼时随南朝沈皇后身边,跟着她老人家对茶道多有研究,但这世间能够让我为其烹茶的人很少。以往只给师尊烹过两回,今日是臣妾第二次为你烹茶,第一次是在去年第二次与你见面的时候,当时材料不齐,妾身只是随意煮茶而已。今日是特意准备,王郎可要好好品尝。” 王君临笑着点头:“味道不好也没关系,只是此情此景,犹令人难忘,无声无息,志趣高雅,所谓‘竹下忘言对紫茶,全胜羽客醉流霞。尘心洗尽兴难尽,一树蝉声片影斜’,烹茶的人对了,茶不好有甚关系?经你素手烹过,香茶更胜美酒。” 陈丹婴噗嗤一笑,道:“王郎你这诗是谁作的,妾身好像没有听说过,难道是你作的诗……” 说着话,陈丹婴将刚才那四句诗复念了一遍,颔首笑道:“却不知是哪位前人的诗句?妾身倒真不曾听过……但用于饮茶之道却是再贴切不过了。” 王君临眨眼笑道:“难道就不能是你夫君我自己作的诗……” 陈丹婴怔忪片刻,白了一眼王君临,说道:“夫君一看之前对茶道就不甚了解,这诗一听便知是在茶道方面境界极深的高雅之士所作。” 王君临一脸尴尬,心想,别的穿越主角随便抄诗就有人相信,我抄诗怎么连自己女人都不相信。 陈丹婴却没有理会他,俏目望向身旁沸腾的茶汤,一脸的凝神认真模样。 “丹婴,这一个多月没有见你,我很想你啊……”王君临一边说着,手开始不老实,不知不觉摸上了她的手。 陈丹婴俏脸一红,低着头说道:“妾身也想王郎。” 陈丹婴突然想起一事,抬头厉声道:“听说王郎一路上先是被那春秋使者带人截杀,后面又遇到弘农杨氏和关陇于氏的找人刺杀。眼下又被隋朝皇帝罢了官。这样一来,这些人估计更不安稳,王郎可还记得妾身原来在春女楼,除了龙宫圣女的身份之外,其实因为我南朝公主的身份,还是另外一个江南势力的堂主,要不要妾身调动一些人手,帮王郎对付那些人。”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有一个秘密组织是由陈朝余孽所组织,我不希望你与这个势力牵扯过多,更不想让你用他们的势力帮我。” 陈丹婴烹茶的动作都停下了,搁下手中的茶勺,直起身看着王君临,感受到后者的关切,柔声道:“妾身记住了,一定要离他们远一点!他不的确算不上是好人!” “不让你和他们牵扯太深不是因为他们不是好人,是因为我知道他们成不了气候,你跟着他们胡闹,若是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让我担心死了。”王君临说着便忽然将她的纤手握住,陈丹婴想抽回手,然而王君临的力气太大,只好放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都怪你,茶汤都两沸了!味道完全差了!”短暂的温馨过后,陈丹婴忽然惊觉。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五百零一章 杨丽华变坏了 “没事,一沸跟两沸都一样,反正我喝不出差别……”王君临无所谓地说道,其实,最好是不喝,他对这个时代高雅茶道推崇的所谓茶汤真实在是没有半点兴趣,味道太……奇怪了。 “怎么能一样呢?一沸和两沸不一样的。”对茶道,陈丹婴非常讲究,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那种。 于是陈丹婴又换了茶汤,重新准备了一套作料,这一次二人都不说话了,安静地将烹茶的套路再走一遍。 茶汤一沸时,陈丹婴用茶勺将暗黄色的汤舀进茶盏里,端起茶盏双手平举齐眉,递到王君临面前。 王君临看着面前这盏散发着浓浓古怪味道的茶汤,面色不由发苦。 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往里面搁,喝一口下去实在很担心会不会中毒啊,若是震古烁今的毒将被自己的女人用茶汤活活毒死,世人会不会相信。 陈丹婴平举茶盏的皓腕已有些发酸,见王君临五官纠结,神情犹豫,一副被赐自尽的样子,不由嗔道:“怕我害你呀?” “不怕。”王君临干笑,接过茶盏,里面的茶汤晃晃悠悠,折映出粼粼波光。 迎着陈丹婴期许的目光,王君临暗叹口气,心想就当是喝中药了吧! 闭上眼,王君临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茶汤入腹,一股难以形容的奇怪味道渐渐在嘴里发散,带着一丝姜味,油脂味,微微的辣味,还有一丝苦味……果真是五味杂陈,据说有神经病把茶道跟儒道结合在一起,若真是如此,当年秦始皇坑儒应该不是没有道理。 “好茶!”王君临脱口赞道,不赞不行,这是最基本的道理,自己女人车马劳顿的奔波了十数日,自己也不休息,便认真的给自己煮茶喝,不管多难喝都要叫声好的,再说不说好,说不定接下来会再来一盏…… “真的吗?”陈丹婴高兴极了。 “真的。”王君临努力让自己表情变得很诚恳。 “再来一盏。”陈丹婴动作飞快,刷的一下再次斟满。 王君临:“我…………” 凉亭内,久久的沉默。 “喝呀……”陈丹婴眨眼,期许的目光令人无法拒绝。 可是……王君临觉得自己的肚子有造反的迹象了。 “对了,丹婴,刚才我和沈光他们商量一个对付关陇于氏的计划,这计划简直是太妙了,我现在说给你听。”王君临严肃地道,顺势搁下了茶盏。 “茶要趁热含在嘴里,慢慢的咽下去,品位各种不同味道的转换,才能体会到儒家的各种妙谛,别凉了。”陈丹婴很认真的王君临说道。 王君临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们来谈一个大话题,我认为这个时代的所谓茶道,其实走进了歧路,我觉得我应该提前改变它。” “歧路?提前改变它?” “对,歧路!”王君临一脸肃然的说道:“茶,不是这么喝的。” 王君临实在是难以理解这个时代自命高雅的那些人为什么喜欢这样喝茶,而且这种喝茶的方法流行了近千年,直到大概两百年后在唐朝中期的时候才被一个叫陆羽的先行者打破。 王君临等不了这两百年了,他很怕陈丹婴玩茶道玩上瘾了,隔三岔五的煮茶让他喝,他王君临可以吃任何的苦,忍受很多的摧残,但是在饮食方面可是从来很讲究的,否则在后世的时候因为在国外漂泊,为了能够吃到正宗的中餐,自己特意学着做菜、做面吃。 “茶应该怎样喝才对?喝茶应该大繁若简。” 王君临记得他在后世的时候喝茶很简单,一点五升的大钢杯,抓一把茶叶扔进去,开水一冲泡就喝,一天喝两大杯,从早到晚精神百倍,特别提神。 今天喝了陈丹婴这个自命茶道大师的煮茶之后,王君临又有了新的想法,不说这种想法是否让五福茶社多了一个财源,主要还是王君临怀念在后世的茶味。 炒茶的工序应该不简单,若是让他去研究,估计够呛,但有聂小雨存在,这就不是个难事。 刚一想起聂小雨,后者便来了,王君临趁机说有事与聂小雨说,颇有些狼狈的跟聂小雨逃离了陈丹婴的煮茶现场。 “你所说类似的故事我已经找到了,也按照你的要求进行了改编。你看看,若是可以的话,我便先送到景田那里,让他安排各个勾栏里面的说书人开讲,同时让刘子明将这故事在士林中流传。而叶鹰和卫子奇的武林公会虽然才将架子刚刚搭起来,但刚好用此事探探路,检验一下之前我们组建武林公会的计划是否完善。”聂小雨将一小册子递给王君临,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君临看了之后,略一沉思,说道:“小雨,西游记,唐僧的肉吃了之后能够长生不老,这一点你可以参考一下。金庸武侠小说中笑傲江湖中林家因为有号称天下无敌功法的辟邪剑法存在,消息传出去之后,林家很短时间内家破人亡,这段情节你也可以参考一下。” 聂小雨眸中光芒微微闪烁,略一沉默,说道:“我明白了,我重新去编写。” …… …… 胳膊上青了一块,有点痛。 王君临黯然揉着胳膊,唉声叹气。 长公主真的堕落了,以前多温柔多体贴的一个女孩啊,现在居然学会对他动粗了…… 杨丽华气得脸颊通红,恨恨地瞪着他:“我不叫你来,就不知道来看我了吗?” “这不是最近一直再忙吗?再说我这不是来了吗?宝贝,你不要生气?”王君临嬉皮笑脸的说道,他在杨丽华面前一直是用在后世和女人打情骂俏的那一套,而效果却一直出奇的好。 果然,杨丽华听了之后,白了王君临一眼,俏脸微红,叹气道:“算了,不说你了,你眼下形势不太好,汉王最近一直没有动静,必然会有一次大动静,你万万要小心。” “而你如今又得罪了杨暕那蠢货,也要防着一些,还有杨素、于氏、周氏、前太子、高颖等等,这些人或者势力与你都有死仇,之前你受陛下宠信,朝堂上他们动不了你,手中又握有数万大军,强行击杀你也不容易办到。但现在不一样了。” 第五百零二章 长寿天经 王君临将他抱在怀中,温柔的盯着她,正色道:“放心吧!这些事情我心里都有数,这些天没有来看你,便是为了提前做一些准备。” 吵了一阵,闹了一阵,又说了正事,杨丽华感觉有点累了,然后脸蛋红扑扑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王君临脸没有红,但该呼吸也变得急促,某个部位体积在缓缓变大…… …… 二人疯狂的一番云雨之后,重新又安静下来,杨丽华躺在王君临的怀中,娇俏地白了他一眼:“听说你弄出来一种烈酒,为什么不给我送过来一些,你知道的,我也喜欢喝酒。” 王君临笑着说道:“宝贝!别闹!那些酒都是烈酒,不适合女人喝。” 杨丽华却听的眼睛发亮,说道:“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便派人给我送过来一些,否则我便上门去拿,顺便去见见你府中那个叫陈丹婴的姑娘。” 王君临一听便头大,嘿嘿笑着说道:“哪能让长公主殿下亲自上门去取,今晚上回去,我便安排人连夜给你送一些烈酒过来。” 杨丽华这才满意的道:“我毕竟是不可能和你有什么结果的,刚才只是吓唬你,你府中不管养多少女人,我都不会怪你的。” 王君临干笑一声,想辩解一下,杨丽华又说道:“不过,你整出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烈酒,首先一定要给皇宫中送一批,否则这件事情被父皇知道后,多多少少会对你不满。” 王君临点了点头,肃然说道:“我明白了,我会尽快亲自进宫给陛下送一些烈酒去。” ……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说下雨就下雨,老子都成落汤鸡了。” 深夜,山间夜风呼啸,几道身影推开山间废弃庙宇的门,用衣袖胡乱擦着头上的雨水,夜风夹杂着湿气和雨丝,从外面灌进来,急忙回头将大门再次关上。 刹那间,身上感觉干燥了许多。 山间小庙,里面空间不大,但容纳上几十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屋子正中,有人点了篝火一边烤着干肉和干粮吃,一边烤着被雨水湿透的衣服,庙宇内并不止是一拨人,无论是行走江湖的豪客,押镖走货的镖师,还是夜里赶路的行人,都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堵在了这里。 “这位兄台,过来将衣服烤烤。”火堆旁边围了不少人,几人本来想寻个角落坐下,有人出声说道。 “谢了!” 江湖中人,向来豪爽,几人也没有拒绝,在对方让开的位置旁坐下。 坐下之后,当中的一个瘦高汉子从背上解下一个水囊,递过去问道:“要不要喝点?” 对面之人正要摆手拒绝,那瘦高汉子打开水囊,一股浓烈的香气从里面传了过来,愣了一下,接过水囊,仰头灌了一口之后,笑道:“好酒!” “呵呵,这可是京城最近刚刚出现的烈酒,名叫靠山酒,就是他娘的价格忒贵了。”瘦高汉子笑笑说道。 “几位兄弟从京城来的?”那人笑着问道。 瘦高汉子点点头,说道:“没错,本来是打算去洛阳办点事情,没成想这大雨说来就来,毫无预兆,全身几乎湿透了,眼下只能等明天再动身了。” 对面之人也自报身份,原来也是关陇一带的江湖人士,今天遇到大雨,被困到了这里小庙里面。 小庙里面总共五伙人,其中有三伙是江湖中人,短暂的交谈之后,这三伙人便聚在一起,热闹喝酒、聊天、吹牛起来。 对于这些经常在江湖之上行走的人来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他们未必都是好人,或者说良善之辈是少数,但是性格大都豪爽,毕竟在江湖上厮混,谁还没有困难的时候,多交一些朋友,多听一些江湖消息,甚至有时候混个眼熟,在有些时候说不定就会救自己一条命,或者得到某个机缘。 火焰正盛,有人从角落里抱了一些柴火添上去,屋内的温度又升高了几分,众人身上的湿了的衣服渐渐烤干,情绪便越加高涨。 江湖人最是喜欢显摆自己知道的一些独加消息,特别是灌了几口烈酒之后,更是存不住话。 “听说关陇那些大族门阀大量招收武林好汉为他们做事,莫非张兄弟这是要去找个大族投靠。”瘦高汉子喝了两口之后,就将酒囊封起来,这东西贵着呢!他自己可是喝不起的,这次是因为有任务,副会主特意奖赏的烈酒,要不是为了取得这帮人的好感,以加强他待会要说的话的可信度,他还真不舍得拿出来。 经过刚才短暂的交流过之后,已经知道对面的兄弟叫张三多,中原江湖一流势力黄河帮的外门弟子,不知道去关中干什么,今夜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困在了这小庙里面。 “兄台说笑了,虽然投靠那些门阀大族银子发的够多,日子相对也过得安稳一些,但我毕竟是黄河帮的人,还不至于去给这些眼高于顶的大贵族们去当看门狗。”张三多笑了笑说道。 “张兄言之有理,想那些门阀大族多是虚伪的小人,最喜欢做的便是巧取豪夺之事,前几日我便无意中听到一件事情,说起来还真是让人气氛。”瘦高汉子顺着这个话题接了下去,然后话风一转。 “兄台听到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让大伙长长见识。”张三多目光一闪,笑了笑,说道。 瘦高汉子一脸感慨的说道:“此事我也是听别人的说的,不知真假,万一……” “阁下何秘遮遮掩掩,难道怕对方杀人灭口。”一道讥讽的声音从张三多旁边传来。 众人神色一肃,看着那开口之人,张三多疑惑问道:“杀人灭口?敢问这位兄弟,此话怎讲?” 那人看了一眼瘦高汉子,说道:“阁下应该也是听说了关陇于氏的《长寿天经》吧!” 瘦高汉子冷笑一声,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只是听说了此事,但具体情况不是很明白,愿闻其详。” 第五百零三章 长乐宫 众人的兴趣早就彻底被带动起来,一个个屏声静气,竖着耳朵,听瘦高男子和另外一人爆出一个秘密。 他们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要听到一段十分重要的隐秘了。 后来说话的那人被瘦高男子挤兑的不行,但好似也有什么顾忌,略一犹豫,然后才咬牙缓缓的开口说道:“事情,还要从两百多年前说起……” “神医左陀这个人我听我师叔祖说过,的确是两百多年前江湖上一位绝世神医,而且最善养生长寿之道,听说此老活了一百多岁,临近百岁那一年被某个门阀大族请去当高级客卿,再后来便没有了消息,却没有想到他是给于氏当高级客卿,可最终却被于氏所害死,而且将左神医世代相传的秘法《长寿天经》抢了去。” “怪不得那于氏已经接连三代家主都是长寿,第一代家主都过了百岁,如今于氏还健在的那位老祖宗都也已经过了百岁,但身体依然很硬朗。如今看来,却是他们得到了左神医的《长寿天经》。” …… …… 受杨丽华话语的启发,王君临决定在靠山酒开始在京城盛行前,不光是要给皇帝杨坚送一些过去,而且还要给长孙晟、韩擒虎和裴家也送去一些。 斟酌在三,王君临第一家选择了长孙家。 …… …… “修建长乐宫? 王君临愕然:“盖个宫殿而已,找来工匠做就是了。” 长孙晟苦笑道:“‘盖个宫殿’?秦安侯可知道这长乐宫要盖多大,要费多少人力和财力……” 王君临愣了一下,渐渐回过味了,禁不住问道:“陛下想要修建的长宫……有多大?”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长孙晟叹了口气,道:“长乐宫不算太大,两个长乐宫差不多算一个皇城而已。 王君临大吃一惊,一座宫殿,相当于如今皇城的近二分之一,如今的皇城虽然不是很大,但好已经占地一千多亩的存在,二分之一,那岂不是是相当于要再修建一个近千亩的宫殿群。这所耗费银钱和人力、物力的确不是少数。 “陛下这是怎么……咳,陛下此举或许有什么深意……”王君临飞快改口,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不敬,又胡乱找了个方向就当是皇宫,敷衍似的拱拱手,表示了一下臣子对有可能吃错药的皇帝陛下的慰问。 长孙晟瞪了王君临一眼:“在老夫这里你小子不用担心说错话。” 顿了一下,长孙晟又叹道:“今天朝会上,陛下决意修长乐宫时,三省六部的朝臣们都很反对,你要知道户部退朝之后就作了预算,修建长乐宫要耗费国库一年所入。这几年每年边关都在大大小小战事,军队耗费极巨,各州灾情不断,雍州此次十数万人受雪灾,若不是你想办法给灾民解决了粮食,朝廷最终还是要拿出不少粮食和银钱赈灾的。虽说立国以来,国库有些钱银和粮食积存,但绝对没有充盈到可以修建长乐宫的地步。无奈那时陛下心意已决,无人能够劝阻……” 长孙晟言中未尽之意,王君临却已经明白了意思,杨坚此举是昏君所为,说实话,历史上被辱称为隋炀帝的杨广都未曾做过此事,当然杨广在其他方面更为夸张。 “大隋有眼前这般情景极不容易啊!可是陛下……”长孙晟慢悠悠地解释着,神情中满是愤慨痛惜之色。 王君临有些不明白长孙晟给他说这些话的用意,试探着说道:“陛下为国操劳多年,治下如此锦绣江山,朝堂清明,百姓安居,此皆陛下之功,修座宫殿享享福,委实无可厚非……” 长孙晟苦笑一声,说道:“你小子最近越来越滑头了。大隋远未到富足的程度,不仅是钱粮的事,一旦动工重修长乐殿,势必向天下各州郡征调十数万的民夫,增加天下徭役,民夫征调入京城,家里谁来种地?谁来入府兵?谁来喂饱一家老小?谁来娶妻生娃添人加丁?我大隋关中人口八十万户,八十万户里抽调数十万民夫,各户所余人丁几何?剩下的这点人能干点啥?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决意今年夏天便要修长乐殿,委实……” 长孙晟摇头一叹,接下来的话没敢再说了,估摸不是什么好话。 连长孙晟这样对当今天子极为忠诚的人都觉得此事不对,说明这事确实错得厉害了。 …… …… 给长孙晟留下十坛靠山酒,告辞出来后,王君临坐在马车中,脸上带着几分古怪。 他记得历史上杨坚活着的时候从未有过修建长乐宫的想法,可如今却有了。 “难道是因为我的出现,已经让历史发生了改变?” 王君临沉思半响,越来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因为原本历史上杨坚期间,西北心腹大患吐谷浑还在,西突厥没有分裂,随时都可以聚集二十万铁骑东进入侵大隋。而东.突厥也没有如去年冬天那般被重创。此外,历史可以改变,气候的变迁绝对不可能发生变化,所以去年冬天到今年春天之间雍州的这场雪灾肯定是会正常发生的,想必在原本历史上大隋朝廷为此耗费了不少银钱和粮食的。 这样算起来,杨坚之所以在此时有了‘该享受’的想法,就是因为王君临,或者说起因就是因为他的出现,是他的功劳。但此时的杨坚未必会想起这是王君临的功劳。 “只是,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杨广还能不能如原本历史上那样成为皇帝?”王君临首次开始怀疑。 “可是,杨坚想要享受,没必要非要修什么长乐宫啊!耗钱耗粮不说,以这个时代工具能力,即使人再多,那么大的宫殿,怎么着都得要用时一两年吧!你杨坚能活到那个时候,按照原本历史,最多明年吧!就到了该死的时候了。当然,除非真实历史中杨坚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杀死的,那样的话,杨坚什么时候死,我也不敢肯定了。”王君临眉头紧紧蹙起,首次发现自己提前知道历史走向的这个优势不一定灵验了。 …… ……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 第五百零四章 杨坚的心思 (非常感谢‘书友578867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嘿,你这老头继续说啊,那《长寿天经》,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有你说关陇于氏难道就是咸阳于氏。” 京城东边另一个瓦市中的一家勾栏里面有一个说书人正有说书,看的人不少,足有五十多个,以往这勾栏可没有这么多人,只不过今日这老头说的故事却比以往要吸引人。此时一个气势不像是普通百姓的汉子将一小块碎银子扔上台,催促说道。 这勾栏不大,如这样的勾栏在这片瓦市中有七八家,而在整个京城有近百家,里面有一脸优越的京城本地人,也有风尘仆仆,小心翼翼的外地人。 “就是啊!你把话说清楚,那《长生天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汉子催促之后,其他人也饶有兴趣的催那说书人继续讲下去。 这说书人没有如今已经成为小雨剧院副院长的孙老头年纪大,说的也没有孙老头好,但眼力却还是有一些的,看到一抹银光丢在了台上,脸上的皱纹犹如菊花一般盛开,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反正这个故事是必须要说的。 “是啊,老头快说下去,这几天江湖上也有这样的传闻,听闻那《长寿天经》神奇异常,我还以为只是捕风捉影无根无据的传言,想不到……”另一人也惊叹说道,众人的视线纷纷望了过来。 “此言当真?” “竟有此事?” “这位兄弟说的不假,前日我也曾听一位朋友提起过此事。” “好了,别吵,咱们听这说书老头怎么说。” “要说这于氏的《长生天经》,那可真是不得了啊!一百多年前江湖上著名的神医左陀,你们知道吧!此人一身医术鬼神莫测,不下于那药王孙思邈,而且此人最是擅长养生长寿之术,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此人早些年无意中在秦岭一座古老的山洞里面得到了一本长生宝典,这本宝典便是《长生天经》,后来这左陀被一个厉害的仇人逼着没办法,为了活命,就成了那于氏的客卿,可没过几年突然就没了消息,再后来于氏接连三代家主都是长寿之人,如今于氏老祖宗甚至已经年过百岁,这件事情咸阳人家喻户晓……” “嘿,你这老头,这种事情应该是极为隐秘之事,你怎么会知道的?”一个胖子扯了扯嘴角,提出了置疑。 毕竟,这种门阀中的秘闻,一个说书的手艺人,没理由知道的如此清楚。 便在这时,一道刺耳的箭啸声响起,然后老者发出一声惨叫,左胸上插了一支箭,跌倒在地。 所有人腾的一起站起来,发出一片惊呼,然后有些人嘴里面喊着刺客,四处爬下寻找障碍物,但也有几个练过武艺的汉子脸色一变中,跃上高台,一边用桌子挡着身体,一边跑过去问那说书的老者:“赶紧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咳咳……咳!于家有一个心腹家生子新婚妻子,被于氏一个公子糟蹋,这家生子被那公子砍了双臂,扔到了荒外,结果没有立刻死去,死前碰见一个人,这家生子心中愤恨,便将此事说……”说到这里,这老头一翻白眼,昏死过去。 跑上台的三名江湖武者得到了答案之后,便小心翼翼的往台下退去,结果又有暗箭射来,将其中一个射伤,另两人用手中桌椅挡住了箭,但也被吓的不轻,疯狂的从勾栏侧门跑出去,逃命般的离开了。 现场还爬在地上,一脸惊慌的观众原本只是将这当成解闷故事听,如今脸上瞬间就出现了惊诧之色,虽说每天都会出现一些传言和流言,但若是没有一点根据,谣言也会不攻自破,不会大范围的传扬开来。 可是,那于氏当今老祖宗年过一百,这可是真的啊! 难道,于家的《长寿天经》是真的? 听闻于氏的核心族人,只要不是死于非命,可都是长寿之人啊…… 还有,刚才那些暗箭意图太过明显,是有人想杀人灭口。是于家的人吧! 众人心中越想越觉得可能,过了好半响再没有动静,众人才小心翼翼的一一爬了起来,然后神色各异的匆匆离开了。至台上的说书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而且自此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后面有不少人来找这说书老头打探消息,但没有人再见过这说书老头,所有人都认为是被于氏给杀死灭口了。 勾栏中人来人往,老者将长寿天经的故事其实已经讲了一遍又一遍,这可是罕见的好故事,其实吸引了不少人听过的。 事实上,在同一时间,京城各在勾栏,整个关中各州郡城之中的勾栏都有数个像这老头一样的说书人,说了大同小异的故事,甚至经历了类似的事情。 …… …… 要想修长乐宫的决定并未与朝臣商议,杨坚忽然间下旨,想抽调关中十万民夫徭役入京城,但被三省给挡了回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右卫大将军长孙晟和数名重臣第一个站出来强烈反对,数次跪于天殿前请求觐见天颜,杨坚避而不见。 眼下杨坚的行为实在与圣明天子搭不上边。 不过,心态很容易理解,立国以来这二十多年,在独孤皇后的督促甚至管教下励精图治,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累,每天都是堆积如山的奏疏和没完没了的朝会,完全没有个人的享受时间,还不敢去临幸宫里面其他美女,否则紧接着这个女人就会被独孤皇后弄死…… 当初又是冒着那般大的风险,不顾天下人的嗤笑,从女婿手中抢来这个皇位,结果累成狗,压力如山大,到底是为了什么?图了什么? 之前内忧外患,压力大的不敢多想,如今外患消除差不多了,至少短时间内不管东.突厥,还是西突厥都不会入侵的。而对各大门阀世家的削弱,最近也取得了不小的进展。 杨坚很累了,也深深厌倦了,他想享受了,他也认为自己该享受了。 第五百零五章 天子微服私访 而这江山都是自己的,多花一些钱怎么了,让那些贱民辛苦一下怎么了,十数万户百姓中有不少可能会为此而家破人亡,杨坚也想到了,但那又怎么样呢?那些只是贱民而已。 总之,内平外安,再加上独孤皇后的死,杨坚一下子失去了紧箍咒,他的心态不知不觉有了变化,趁还活着,赶紧享受几年…… 作为一位站在世间巅峰的开国帝王,他还有什么追求呢?而在这个就连享受的东西都极为匮乏的时代最大的享受是什么呢? 造座最豪华的宫殿,找来最漂亮、最年轻的女人,彻底的放飞自我,去愉快的玩耍了。 然而,杨坚的想法显然不能被朝臣们认同,或许一些居心叵测的门阀世家对此乐见其成。 …… …… 朝堂里吵吵闹闹乱成一锅粥,王君临却开始犹豫这种微妙时刻还能不能给皇帝送酒,当然他主要精力在给于氏布下的那张大网上。 王君临在顺势而为,所以精心布局准备摧毁于氏。 杨坚却在逆势而上,修建长乐宫的决定换来满朝反对,这个时候倒也看出,朝廷之中还是有一些忠诚的,当然大部分人反对是因为不想让这天下乱了,毕竟统治这个天下的可不止是皇帝,他们本身及背后的门阀家族也是统治者中的一份子。 然而,满朝的反对声令杨坚极为愤怒。 愤怒是有理由的,老子自立国之后,二十多年来算得上励精图治,兢兢业业,为国操劳得几乎夜不能寐,食不安寝,终于让这江山稳定,有了盛世雏形,这些难道不是老子的功劳,是你们这些一心只想着家族的狗官们的功劳? 朕是皇帝,朕做了这么多事,取得了这么大的功绩,凭什么在老死的时候不能享受一下? 这是杨坚心中极不平衡的一个念头。 至于国库钱粮,民间征发的徭役不足等种种现实难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杨坚自然是看不见的。 在原本历史上,在独孤皇后死后,杨坚的确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越来越刚愎自用,虽然没有修什么宫殿,但据说在短短一年时间,便让后宫增加了五百多妃子。这一世,只因王君临的到来,产生的某些或大或小的影响和变化,却终于将杨坚的刚愎狂妄放大了数倍,不但漂亮的女人要多多的,而且房子也要更大的,更好的。 皇城内的朝堂闹成了一锅粥,民间和一些门阀之间因为《长寿天经》的出现也暗波涌动,但这些风雨似乎并没有波及到秦安侯府。 一大早王君临便起来了,关于让于氏家破人亡的计划已经展开,每个环节都有具体的人去做,甚至整体调度都有聂小雨去操纵,他主要是关注一下整体进度,适时进行一些调整,以免节奏太快,影响了可信度。再之后王君临发现自己又清闲下来了。 这几天只要是清闲下来,王君临便按照聂小雨提供的炒茶之法,亲自研究炒茶。 今天他的茶叶终于炒成功了,刚刚让人试着泡了一壶,躺在躺椅上,准备一边品茶,一边追忆一下后世的回忆。 忽然一名护卫飞速的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王君临猛的睁开眼睛,说道:“上我们的人全部听从对方的安排,先撤到一边。” 那护卫答应一声,转身离去。王君临准备起身,但一想,又坐了下去,继续假寐。 这个时候,他耳中忽然传来轻细的脚步声,一道威严苍老的声音传来。 “好个闲情逸致!朕罢了你的官,却让你过上了闲暇的日子,简直岂有此理!” 王君临脸上装作满是吃惊之色,睁开眼回首望去,一脸的愕然。 原来是皇帝杨坚身着玄色长衫,一身低调华贵的便装站在他身后,装作怒色地瞪着他。 与此同时,王君临清楚的发现无数人影来回晃动,已经接管了他秦安侯府的防卫。 王君临略呆了片刻,急忙起身行礼。 “臣……拜见陛下,不知陛下圣驾光临,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行了,朕是微服私访,莫弄这些虚礼……王君临,朕发现你很悠闲啊!你喝的这是什么,闻起来有一股清香的味道。” 王君临急忙拿起一干净茶杯,给杨坚倒了一杯。 旁边一名太监上前,当着王君临的面毫不避讳的先用银针相试,然后自己喝了一口。 王君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神色平静的又给杨坚倒了一杯茶水。 杨坚端着茶水,闻了一下,说道:“这是难道是茶,怎么和朕以往喝的茶不一样。” 王君临连忙说道:“启禀陛下,这是臣研究出来的一种新式喝茶法。” 杨坚喝了一口,脸显惊讶之色,细细品尝,半响不语。 “王爱卿……”杨坚终于打破了沉默。 “臣在。” 指了指面前冒着氤氲雾气的茶,杨坚好奇道:“你这个‘炒茶’,味道很奇特,你是如何想到的?” 王君临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在满朝文武和杨坚唱反调的时候,杨坚竟然来这里不说,还有心思关注这个茶叶。 “呃,因为臣喜饮茶,可是如今大隋的茶道过程实在很繁琐,而且那味道臣实在是喝不习惯,所以便想办法将茶道化繁为简,又将采摘下来的茶叶炒制一番,沸水冲泡后直接饮用即可……研究出了这种喝法。”王君临半真半假的说道。 杨坚突然有些愤慨的说道:“是啊!你不喜茶道喝法,所以为了满足自己口腹之欲,弄出了这种炒茶。可朕堂堂天子,不喜欢住处,想建造一座新的住处,你说满朝文武凭什么不同意朕这样做。” 王君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想,你那是换一个住处吗?你那是修建一个宫殿群好不好,这个宫殿群里面住数万人都很宽敞好不好。终归来说,杨坚还是认为整个天下都是他一人的,或者说都应该是他一人的,所以在他看来不管自己怎么折腾都是理所当然的。远远没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这种胸襟思维。 PS:非常抱歉,今天只有两更———— 第五百零六章 又让我背黑锅 因为一个小小炒茶之事,杨坚似有所悟,长长一番话不知是对王君临说的,还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管王君临什么感受,便喃喃念叨许久。 政治人物,特别是大人物,最喜欢干的事便是由小见大,任何东西,任何微小的事物,他们都有本事把这个小东西无限放大,提升到国家和政治、民族的高度。 杨坚现在干的就是这种事情。 王君临心中鄙视,不知该接什么话,他虽然拥有枭雄之姿,也能做到能屈能伸,但一些昧着良心且严重违反自己人生观的话还是说不出来的…… 王君临无话可说,但杨坚显然还有一肚子话。 “二十余年前,北朝周后帝昏庸无能,天下战乱不休,民不聊生,朕奉天意而行,顺民意而为,取而代之,用十数年岁月,统一天下,又在爱卿帮助下,灭了吐谷浑,重创东西突厥,终出现了如今盛况……” 随着杨坚缅怀般的语气缓缓述说,王君临低垂着头,眼皮却跳了跳。 竟然说的这般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自古以来,脸皮最厚的人果然是皇帝没有错,而杨坚恐怕能够排进前五。 你那是奉天意,顺民意?无耻的篡权夺位,抢了自家女婿的江山,天下人谁不知道。还有……暂且不说眼下这是不是盛况,就算是,你这皇帝的功劳自然无人能够抹杀,可听其口气,怎么说的几乎全是他一人做的事情……还要脸不要脸了。 在心中短暂的鄙视之后,王君临又回过神来。 谎言重复百次,它便是真理。 杨坚滔滔不绝说了半天,按惯例,每当说到此处,就算没有雷鸣般的掌声,至少臣子也该说‘陛下圣明’之类的话一片歌功颂德了,可他停顿了片刻,却见王君临仍垂着头不吱声。 这一下,杨坚不由有些无趣甚至羞恼了,朕说了半天,你总该表示点什么呀,看来这次将这个没有眼色的家伙免职果然是有原因的,分明连怎么当官都还没有弄清楚好吗! “爱卿为何不发一语,莫非不认同朕的这番话么?”杨坚眯起了眼睛。 “认同!”王君临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然后郑重说道:“陛下英明神武,千秋万载,堪比秦皇汉武……” 杨坚满意的点了点头,傲然说道:“史书早有记载,即使是秦皇汉武在功成名就之后,也会修建宫殿,广纳后宫。所以,即使是以史为鉴,朕都没有错。爱卿所言果然中肯,不像朝中那些腐儒奸臣。明日早朝朕便拿爱卿之言也反驳他们。” 王君临脸色一变:“陛下,臣不……” 杨坚哼了哼,若有所指的说道:“放心,是你的功劳,朕不会忘了你的。” 王君临暗骂不已:“老子都已经被免职了,这黑锅还让老子来背。”即使杨坚有所暗示,表示这件事情对他会有补偿的,王君临也不想背这个黑锅。 所以略一犹豫,想着自己如今短时间内也不想当官了,而且考虑到杨坚多半活不了多长时间,再加上他也不想看到无数百姓因为修建长乐宫而家破人亡,所以他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臣……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杨坚脸色一沉,盯着王君临看了半响,良久,杨坚忽然叹了口气,幽幽地道:“王君临……你告诉朕,修建长乐宫难道真的错了么?” “朝臣尽皆反对,朕励精图治二十余年,朕让天下太平,百姓过上安稳日子,朕让万邦不敢欺凌吾朝子民,朕做了这么多事,为何臣民们却容不得朕盖一座宫殿?” 杨坚说着,神情布满了黯然。 你他娘的那是一座宫殿吗?你是想修建一座宫殿群好不好。 王君临心中仔细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臣以为,陛下没错,错的,或许是时机吧。” 杨坚神色稍缓,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寒声说道:“朕还能活多久,现在时机不对,你说什么时候才是修建的时候。” “臣见识浅薄,对朝政不敢妄议……”王君临眸中精光一闪,心中冷哼一声,却有了一丝火气,说道:“但臣知道,当一件事情被天下人都反对时,这件事必然是错的,对也是错,陛下,人心可畏,人言亦可畏。” 王君临渐渐看出来了,和以往削弱或者对付门阀世家一样,杨坚又想让自己顶在前面。 当然,也能看出来,最近几日,杨坚也感到压力有点大了,以往虽然门阀世家对他制衡不小,但如这几日满朝反对的盛况自他登基开始还真没发生过,没想到在他皇权最为鼎盛的时候,却出现这样的事情,而让他最愤怒的是,如长孙晟、韩擒虎等这些昔日的忠臣也出来反对他。 王君临的话说得很委婉,但杨坚还是听出了意思,冷眼朝他一瞟,道:“朕听出来了,你也觉得朕不该修长乐宫?” 王君临低头道:“臣见识浅薄,怎敢妄议君过?陛下修与不修皆有圣裁,臣不敢反对。” 杨坚突然神色一缓,指着他笑骂道:“心中怎么想的,便说出来吧。难道让朕来猜你的心思吗?” 王君临苦笑道:“臣的意思很简单,其实国与家都一样,大家都在过日子,不同的是人多人少。不管家,还是国,有多少积存,便做多大的事情,若是想做的事太耗钱也没关系,完全可以再等一等,等到钱财积攒够了再做……朝廷过日子其实也是一样,先问问国库里有多少积攒,自己要做的事情要花费多少积攒,或是会不会把这些年的积攒全折腾干净,那便看陛下如何裁断了,若是陛下铁了心要把积攒花光,谁都无话可说……” 杨坚不满地哼了哼,没有说话, 王君临神情忽然一正,满脸肃然的说道:“陛下想想看,我大隋的山河壮丽,如诗如画,风光秀丽,如锦如缎,而这座江山,全是陛下您的,《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座江山的人和物都是陛下的,陛下何必在意一座都城里的宫殿?” 第五百零七章 于家老祖宗的愤怒 杨坚浑身一震,眸中精光一闪,说道:“没错,整个天下都是朕的,都是朕的。” 王君临一脸被王霸之气震撼到的样子,急忙膜伏于地:“陛下英明!” “你的意思,朕也明白了,江山都是朕的,何必争一宫殿?只是……”杨坚摇摇头,神情渐渐变得坚定和高深莫测:“只是朝廷过日子,可跟家里过日子大不一样,家里过日子,无论怎样穷困潦倒,终究只是自己过,家人过,可朝廷不一样,朝廷过日子……朕要做的,可不仅仅是建长乐宫。” 王君临心中一动,盯着杨坚的脸,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杨坚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任何心思。 好吧,王君临放弃,帝王的心思总是高深的,杨坚在历史上的评价虽然只是中上,但能够成为开国皇帝,终究是一个厉害角色,无论杨坚怎样的想法,他一时揣度不来,才是正常现象。 王君临心中暗舒了口气。 好了,良心过得去了,他王君临尽到了劝谏的责任,勉强算是为民请命,杨坚不接受是他的事,因为他劝了,安慰了自己的良心,更不用背黑锅,被推到满朝文武的对立面了…… …… …… 咸阳,于氏祖宅。 啪! 满头白发,已经一百零四岁的于家老祖宗于重遥,刚刚听完下面人的禀告,颤抖着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拍在桌上,杯子震成了齑粉,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身体摇摇欲坠。 “到底是谁在针对我们于家?”于重遥的声音里面有着压制不住的愤怒。 三日之内,于氏的祖宅之内有十数次被实力高深的武者闯入,虽然都没能闯到自己面前,但于家族人有六人失踪,十七名家生子的下人被人劫走,整个于家已经人心惶惶。 自从一百多年前,于家老祖于谨位至北魏征北大将军,于家势力逐渐变的强大以来,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这分明是有人在针对他们于家设下的局! “被我们擒下的那名闯入的贼人已经招了,和我们派出去的探子打探的情况一样,关于我们于家有《长寿天经》的传言已经传遍了整个关中。” 堂下的中年男子恭敬说道:“老祖宗,要不要让家主从京城调集一些人手过来,再这样下去,祖宅这边会出乱子,老祖宗的安危也难以保证了。” 于重遥摆了摆手,沉声说道:“不用,去供奉堂里面请两名老供奉过来亲自坐镇,若是有人再敢闯入我于家,将他们砍了四肢,挂在咸阳城墙之上,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有这么大胆子,还敢来我们于家撒野,另外,给仲恒传信,让他尽快查明是何人在针对我们,另外问他,这个家主是怎么当的,敌人已经给我们设下这般大的局,他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堂下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是于家老祖宗于重遥众多孙子中的一个,也是当今于氏族长于仲恒的弟弟于仲成,不管是之前于仲文,还是如今的于仲恒都在京都当官,所以祖宅这边的事情老祖宗就然说了算,但具体事情是由于仲成打理的,一直比较能干。 “是!”于仲成应了一声,就要退下去。 这时,又有一位男子从门外匆匆的跑了进来。 “老祖宗,大事不好了,七伯今日从洛阳回京都任的途中赴出了岔子,他的护卫全都被打伤,七伯被贼人带走了!” 于仲成脸色一变,抬头望去的时候,只见老祖宗满是褶子的脸上不住的抽动,显然已经暴怒到了极点。 “欺人太甚!” 一道尖叫声传来,紧接着便再次传出了桌椅四散的声音,年过百岁的于重遥终于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脸上出现不健康的红晕。 …… …… 门阀勋贵自古多事,数百年来,朝代更替,江山易位,门阀勋贵之间,也是纷争不断。 前些日子,陇西李氏和弘农杨氏之间文斗和商战、朝战了一场,这才刚刚落幕不久,不到两个月,又起了新的风浪。 咸阳于氏,长寿天经,左陀……,这几个词语在最近的各个门阀之中频频出现,而且这一次还惊动了江湖上一些大势力和无数的高手。 如今,已经无法查出这一个传闻最初是出自何人之口,或者说有十数种说法,由于氏那名被断了双臂的家生子传出来的只是其中一个说法而已。 总之,短短十数日的功夫,整个关中,乃至中原、河北、河西已经人尽皆知,只有江南、蜀地因为路途遥远,交通不便还没有传过去,但可以预料的是,这是迟早的事情,而且按照这种事情的传播速度来看,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这其中,无数勾栏之中的说书人起了不小的作用,刘子明暗中找的几个书生也发挥了作用,而江湖上之所以也引起了这般大的动静,则是新成立的武林公会的功劳,从最开始安排人巧妙的传播,到最后在合适的时间开始正式出售此类消息,都极大的推动了此事。 当然,这件事情传播过程中肯定会发生一些变化,特别是夸大,衍生出许多的故事版本自然是必然的。 例如……于氏手中秘诀其实分为上下两卷,上卷是《长寿天经》,还有一本下卷《长生天书》。如今的于家老祖宗和上两代家主只是领悟了上卷的皮毛,便能够轻松活过九十岁,乃至百岁以上,若是能够领会《长寿天经》五成,便能够活过五百岁,若是能够看懂《长生天书》,则有可能真的长生不老。 有人查阅了很多的古籍,拍着胸脯告诉其他人,历史上真的有《长寿天经》这本书, 夏商时期,活了八百岁的大名鼎鼎的彭祖,还有姜子牙等这些历史上有的,或者传说中的牛人被人们拿出来当佐证,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这些神人就是学会了《长寿天经》上的秘法,看过《长生天书》只言片语,所以才会活了这般长的时间。 第五百零八章 长寿的诱惑 (非常感谢‘海虎888’和‘怪咖ii’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还有一些专注于历史秘闻研究的,洋洋洒洒数千字,分析了这些牛人长寿为何与《长寿天经》和《长生天书》有关,甚至从专业的角度对于家前两代家主和那活着的老祖宗到底领悟了多少《长寿天经》做了深入剖析…… 总之,于氏出名了,于家老祖宗于重遥也出名了,名声远播的一塌糊涂,在门阀之间,在武林中的名气都达到了人生中的巅峰。 甚至就连那些普通的民众,也从说书人口中得知了于家《长寿天经》的神奇,对于家羡慕嫉妒的要死,再加上普通民众一直对剥削他们的门阀贵族打从心底的仇视,更让他们心中生出一些很暴力的想法。 然而,作为于家的老祖宗和于家家主于仲恒,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啪!” 一个杯盏在京城于氏的府邸中家主于仲恒书房的地上开出花来,已经不知道这是于仲恒在最近几天里面摔碎的第几个茶杯了。 这几天,不光是于家在咸阳的祖宅受到不少武功高明人氏的刺探,就连京城家主所在于氏府邸同样如此,甚至因为京都是天下门阀勋贵最集中的地方,也是天下武者高手最集中的地方。而传言中这《长寿天经》是只传给历代家主的。所以,京都于府遭不明人物探视的次数更多,消失的人比祖宅还要多。 就在刚才,又有一名弟子来报,他于仲恒的二子于正超不听他的话,偷跑出去在青楼玩乐,然后正和两个女人脱的光光的干那羞羞的事情时候,突然就被人敲晕了,等门外面的两名护卫等不及了,再算算时间自家公子绝不可能这么厉害,然后跑进去的时候,房子里面只有两名昏迷不醒的女子,他们的二公子消失了,两名护卫各自在那两个漂亮的赤裸女子身上摸了一把,争论半天谁看守现场,谁去报信,最终过了两招,打了一架,输的人自然回去报信,赢的人……自然是用一个很硬的棒棒深深的逼问两名女子,并且不让他们穿上衣…… “查到没有,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于仲恒脸上的肌肉抽动,说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已经派人去查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下面站着的年轻人是于仲恒的长子,二十五六岁,但颇为能干,此时将茶盏碎片捡起来,摇头说道。 这件事情,整个关中已经人尽皆知,哪里还能查得出来到底是从哪个人嘴里最先说出来的,想办法让人们相信这是谣言,让于家不要成为众矢之的才是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 “废物,都是废物!”于仲恒脑海中浮现出王君临的样子,但这更让他暴跳如雷,可不管他有没有证据说明是王君临做的,上次巴山鬼窟的刺杀证明,想要杀了王君临都没那么容易。而且此时,即使杀了王君临也改变不了他们于家的形势。 这一个传言,直接将他们于家架在了火上。 不少世代都在他们于家的效忠的下人被劫走,他们于家的嫡系子弟消失,甚至他的一个儿子都消失了。显然这些人是被抓去逼问《长寿天经》的事情,可问题是,别说其他人不知道,就连他这个家主自己,都不知道《长寿天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难道我们于家真的有这个《长寿天经》的存在?“ “并且是历代于家家主相传,我如今还不知道,或者是因为我当家主时间太短,老祖宗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 于仲恒心中也开始怀疑。 这时,只见那堂下的于仲恒的长子于正超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问道:“父亲,那《长寿天经》,到底是不是真的?” 于仲恒眼睛一跳,没有立刻回答,皱眉沉思半响,说道:“是不是真的,为父也不知道,老祖宗从来没有告诉过为父此事。” 于正超眸中贪婪一闪而逝,声音略微颤抖的说道:“父亲,听说孝祖宗近日身体渐渐开始不适,这件事情必然对他老人家刺激也很大,万一……老祖宗有个三长两短,若真的有《长寿天经》,岂不是要失传了。” 于仲恒心中狂跳,沉思半响后咬牙说道:“超儿言之有理,只是为父最近朝堂上事情走不开,你尽快去一趟咸阳,去拜见老祖宗,看他怎么说。” 于正超心中狂喜,立刻躬身说道:“孩儿明白了,孩儿这就去准备。” 于仲恒想起一事,说道:“记着,多带一些护卫,不要如你弟弟一样被贼人劫走了。” …… …… 修建长乐宫之事愈演愈烈,满朝文武群起而攻之,事态越来越严重。三省六部重臣同意修建长乐宫,但面积只有杨坚计划中的十分之一大小,在这个基础上毫不松口相让。 因为此事,杨坚大怒之下罢朝三日,三日后朝会的气氛剑拔弩张,君臣关系从未如此僵冷过,杨坚终于被彻底激怒了,当庭下旨杖责反对最激烈的人中的一个,兵部侍郎杨玄感,并下旨免去杨玄感兵部侍郎一职。 杨玄感怒极反笑,虽然没有口出狂言,但看着杨坚的目光已经有 了臣子面对天子时不该有的神情。 杨坚暴怒,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站在文官之首的杨素突然心中一寒,隐隐明白皇帝修建长乐宫或许是真,也可能是假,目的恐怕是要将朝廷氛围弄到这种紧张程度,然后趁机削弱东宫的势力,为汉王杨谅铺路才是最终目的。 杨玄感被暴怒之中的杨坚罢了官,而且还杖责,一时间再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谁知就在这时,武将靠前位置有人站出班了。 杨坚看清出班之人,心中欣喜,此时正好需要这样一个够份量,而且对他一直忠诚的人站出来……这样,他在后面再对东宫一系的人下手时便没有人敢说什么了。 出班的是一名武将,也是一名开国名将,而且是一名年龄最大的开国大将军。 第五百零九章 倔强的韩擒虎 没错,他就是韩擒虎,他不仅站出来了,而且旗帜鲜明地表示反对杨坚修建长乐宫,站在两堆文官和武官中间,脊梁挺得笔直,忠诚的眼神与杨坚对视,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大隋的这些开国老将大多都是老狐狸,年纪越老越狡诈。他们熟读兵书,精通韬略,杨坚篡权夺位之后,能够稳住江山,而且一统南北天下,打下这偌大的江山,离不开这些老将用兵的本事。 开国老将虽然没有平民百姓出身,最差的也是将门出身,但在杨坚刻意之下,都不是出自七宗五姓这样的巨阀,说起来身后势力最大的还是弘农杨氏的杨素,也正因为此,杨坚也好,杨广也罢,都对杨素极为忌惮,因为他身后有不弱于七宗五姓的宗族势力,自身在朝中,在军中又有很高的威望,门生故旧无数。 但除杨素之外,其他武将都是忠心的,至少杨坚一直相信,只要自己一声招呼,这些武将们血里来火里去,甚至直接杀入七宗五姓祖宅都不会犹豫。可武将里面除了杨素这样文武双全的老狐狸外,还有性子梗直的,比如韩擒虎和鱼俱罗,所以当杨坚罢免了杨玄感之后,还敢站出来的便只有韩擒虎了。 韩擒虎终于站出来了。 “陛下,老臣以为修建长乐宫不妥!” 杨坚心中暗自赞赏韩擒虎出来的及时,但却一脸的愤怒,目光冷冷瞪着韩擒虎:“韩卿欲何言耶?” 韩擒虎也瞪起了眼睛,毫不畏惧地直视杨坚:“陛下,老臣是个粗人,朝堂国事不甚了了,可老臣不明白,陛下为何行如此糊涂之事。” 杨坚爆怒道:“你在教训朕。” 韩擒虎却犯了倔脾气,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往前踏了一步,大声道:“陛下,修建长乐宫此事就是错了?” 杨坚指着韩擒虎,厉声道:“韩擒虎!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直斥国政!” 韩擒虎使劲一拍胸脯,怒道:“老臣无胆,但老臣却知道天下百姓生活有多不易,陛下此举会失了民心。” 君臣彻底闹崩,朝班中,靠山王杨林在那里打盹,宇文述垂睑默然不语,于仲恒眉头紧蹙,满脑子想的是与朝堂之事无关的事情,《长寿天经》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老祖宗为何还不传给他?还有这件事情到底是谁传开的,暗中又是谁在对付他们于家?是不是王君临?除了他如此难缠手段还能有谁? 杨素和贺若弼神情冷漠,站在最后后面的韦云起浑身直颤,犹豫许久,正待出班,却被人拽住了衣袖一角,扭头一看,原来是房乔,后者面无表情,却非常隐秘地轻轻摇了摇头,昨天晚上秦安厚派人给他送信,上面写了八个字:天子深算,勿要参与。 殿下群臣各种反应,杨坚一一看在眼里,怒视韩擒虎片刻,忽然道:“来人,摘去韩擒虎梁冠,剥去官衣,乱棍驱赶出宫,回府闭门思过!” 殿外武士进来,很不客气地将韩擒虎梁冠和官袍剥去,而且果真执棍将韩擒虎打出殿外,韩擒虎曾任武卫大将军,统领宫中禁卫,皇宫的禁军将士皆曾是他的麾下,人走威犹存,乱棍打在韩擒身上听着啪啪作响,实则力道并不重,只是这种羞辱却令韩擒虎气得差点吐出血来。杨坚看在眼中,心想暂且委屈一下这说话无所顾忌的老货,有了这资格最老的老货起头,再后面收拾东宫一系的人也会更顺利一些。 韩擒虎被打出殿外,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杨坚神情冷肃环视群臣,冷冷道:“还有谁说朕是错的?尽可出班畅言。” 群臣被气势所吓,或者因为其他原因,尽皆不敢出声。 杨坚的目光有意无意在殿内属于东宫一系的几名文臣身上扫过,见他们没有站出来的意思,脸上的冷笑不由更甚,心想,你们不站出来,朕让你们站出来。 “赵如光,你对朕修建长乐宫有何看法。”杨坚直接点名问工部一名侍郎。 赵如光身体一震,咬牙出班,说道:“陛下,臣以为修建长乐宫不妥,但是……” “大胆,敢直斥国政,传朕旨意,免去赵如光工部侍郎之职,由工部员外郎彭松接任赵如光工部侍郎之位。”不等赵如光将服软的话说出来,杨坚便一脸爆怒的厉声喝道。 “陛下,臣没有……”赵士光大惊失色,脸色苍白,他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容易吗? “住口,胆敢再发一言,杖责五十。”杨坚寒声说道。 杖责五十直接会要了他的老命,赵士光吓的再也不敢吭声,任由两名太监上前将他官帽取了,官服脱了,然后带了下去。 杨素心中暗恨,赵如光是东宫的人,而那彭松则是前不久刚从太原府调过来的,分明就是汉王杨谅的人。杨素犹豫在三,还是没有站出来,皇帝毕竟是皇帝,他可以用委婉的手段对抗皇帝,但正面绝不能与皇帝对着干,否则他便是逆臣,因为自汉以来,儒家思想已经深入人心,君是君,臣是臣。 “刘志刚,你对修建长乐观是什么看法。”杨坚目光又投注在刑部侍郎刘志刚身上。 刘志刚一个激灵,赶紧说道:“臣没有意见。” 杨坚极为不满,怒喝道:“没有意见是什么意思?” 刘志刚额头顿时渗出细密汗珠,说道:“臣对修建长乐宫没有异议。” 杨坚冷哼一声,心中满是遗憾,这些老狐狸,不过这一次能够罢免杨玄感的兵部侍郎和赵士光的工部侍郎,再将这两个位置安插上亲近谅儿的人也算是收获不小了。 诡异的是,明明没有人再敢反对杨坚修建长乐宫,可杨坚没有当场下旨户部拨钱粮,工部开始准备之事也不说,甚至再也没有提此事。 …… …… 退朝之后,杨坚回到御书房,招来侯官大统领侯全德,说道:“那于家的《长寿天经》是真有此事,还是有人蓄意散布谣言。” 第五百一十章 醉酒耍大刀 侯全德精神一振,说道:“回禀陛下,奴婢正要向陛下汇报此事,于家《长寿天经》的传言是真是假,奴婢已经派出大量人手去查证,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但奴婢以为,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说的有理。”杨坚点了点头,眸中流露出浓浓的贪婪之色,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得过寿命对一名行将就木的老人的诱惑,更何况这名老人是皇帝。 “给于仲恒传旨,让他给朕献上《长寿天经》,于家若是敢不遵旨,朕治他欺君之罪。”杨坚狠狠的说道。 “陛下,于家最近和汉王殿下走的比较近。”侯全德略一犹豫,还是提醒道。 因为长寿的诱惑而微微有些失去正常理性的杨坚怔了一下,冷哼一声说道:“既然是谅儿的支持者,那就给他们半个月的时间,若是半个月时间于家未能献上《长寿天经》,朕就对他们不客气了。” 于氏虽然也是门阀世家,并且是如日中天的关陇八大门阀之一,但比起七宗五姓和弘农杨氏这样的巨阀还是差了一两筹,杨坚对待七宗五姓和杨素时有太多的顾忌,对于氏下手自然也可能逼着对方鱼死网破,生出一些乱子,但这些乱子还在控制之内,更何况这一次是于家自己作死,这《长寿天经》唯有皇帝掌握在手中,才能够最大程度的打消天下人的觊觎,否则换了谁都是怀璧其罪,家破人亡的结果。 …… …… 韩擒虎、杨玄感、赵士光被罢职驱赶出宫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王君临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王君临心想果然如此的同时,也是对杨坚的冷漠无情再次震惊万分,他没想到杨坚如此狠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对来到大隋才两年的他说罢免就罢免,但韩擒虎不一样啊!论战功不比王君临高,但资格摆在那里,是开国九老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也是一直以来对他杨坚最忠诚的一个好不好。 如此功臣,不管说错了什么话都不该如此羞辱他啊! 还是那句话,天子无情,真龙这种动物是冷漠无情的。 略一犹豫,王君临让人准备了两车靠山酒,出了门,直奔韩府而去。 韩擒虎是他的长辈,对他有提携照顾之恩,而且这种照顾并没有任何利益的成分所在,这一点难得可贵,更何况韩子良对他同样有恩,且两人交情不浅。 有了这两层关系,王君临无法视若不见,至少要去开导一下,以免这倔强的老将想不通。 …… …… 韩府也在皇宫正门正对着的主街上,不过位置比较偏远,位于最南端,离皇城最远,地理位置不算差,但在开国重臣里面算是最差的了,之所以这样,不是说韩擒虎在大隋开国功臣里面资格地位最低,而是因为他不愿意去争这些东西,这位老将他有自己坚守的一些东西,比如这一次他毅然站出来反对皇帝修建长乐宫。 王君临骑着血鬃马来到韩府大门前,大门有些简陋,但作为国公,该有的排场还是有的,暴怒的杨坚总算留了一手,只罢了韩擒虎的官,却没有削去他的爵位。 门口两排部曲雁形而立,王君临刚走到门前空地上,韩府一位缺了半只胳膊的老门房踮着脚跑过来见礼。 “老爷说了,遵陛下旨意闭门思过,不见任何外客。”门房笑得很和善,语气里的拒绝味道却不容置疑。 王君临虽然只来了韩府一次,但相信以他的名声,这位门房肯定是记得他的,而且应该也知道他与韩家父子的关系,但此时却被拒绝入内,王君临愣了一下,说道:“老人家,你去给韩伯伯传话,就说是我!说我给他带来了两车好酒。” 老门房偏头看了一眼王君临身后两马车酒,犹豫了一下,跑进去通报去了。 没过多久,这老门房又跑了回来,喘着气道:“请侯爷进府……” 绕过照壁,刚走到回廊上,王君临便听到一阵阵劲风呼啸声。 王君临脸色一变,顿觉不妙,再往前走几步,却见韩擒虎打着赤膊,脚踏九宫,手里一柄丈长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招式和脚步却有点乱了章法,仔细一看,韩擒虎满脸通红,身躯摇晃,分明是醉了。 醉舞大刀,听起来挺风雅的词,可王君临知道韩擒虎手里面的大刀虽然不如他的龙雀,但在大隋那也是有名的宝刀,是何等的锋利。这东西握在老将军手里会有怎样的威力,若是握在喝醉了的老将军手里,便是凶险万分了。 再看韩擒虎的周围丈许范围内,前院的花草树木全被砍刀扫除一空,唯剩满地零落的枯枝败叶,前院附近别说人畜,就连一条苍蝇都看不到,抬眼再一看,韩府前堂外的廊柱下悄然冒出许多脑袋,韩擒虎的长子韩世颚,还有他的夫人,妾室,管家,丫鬟,人人面带惧色,远远看着院子里发疯的韩擒虎…… 事实证明大将军即使是醉了,那也是大将军,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本领还在,王君临刚刚步入这个院子,韩擒虎都没有往这边看过,手中的大刀便脱手飞出,向王君临飞了过来,王君临不敢怠慢,老将军虽然年龄大了,但一身破功期的实力还在,他双手略微一用力,用了巧劲轻易将大刀接住,然后随手放到了一边,向前几步,向韩擒虎一礼,说道:“小侄拜见韩伯伯。” 这个时候,王君临已经闻到一股很浓烈的酒味,显然韩擒虎喝了不少三勒浆,不时还从喉咙眼里冒出一个呛死人的酒嗝。 韩擒虎醉眼斜睨着他,板砖似的方块脸喝过酒后像一块迎面砸来的红砖,很吓人。 “听说你给老夫又拉来了两车好酒,可是以杨林那老匹夫的爵位命名的靠山酒……” 王君临看着韩擒虎的醉态,真不想将自己带来的酒拿出来,这老家伙喝三勒浆都已经喝成了这样,这要是再狂喝他带来的‘靠山酒’,万一喝出个好歹怎么办,这个时代可没有办法洗胃…… 第五百一十一章 千年代沟 “倒是个孝顺娃子,老夫没白疼你一场,来人,堂内设宴,上酒!上王小子带来的靠山好酒。”不等王君临回话,韩擒虎便又喊道。 王君临突然后悔自己今天不应该带着酒来韩府,但此时自然是来不及了。 韩擒虎的作风是典型的豪爽的武将特质,一言不合就上酒,一上酒非要喝到其中一个爬不起来。王君临自然是不愿意自己是爬不起来的那一个,而让韩擒虎这般大的年龄喝大了显然也不好啊! 韩府客厅内酒宴正酣,菜色很不错,牛肉、羊肉、鸡肉、鹿肉等等,全是肉菜,而且都还是用大盆盛放的。 酒过三巡,韩擒虎将漆耳杯重重往桌案上一顿,冷哼道:“小子,老夫知道你是来开导老夫的,但这些话你不要说了,来了便喝酒,喝完了滚,莫与老夫说多余的话。” 王君临笑笑:“韩伯伯既然不想与小子说废话,咱们不说便是,来,韩伯伯,小子敬您一杯。” 王君临话音一落,一仰头,一口将一大杯酒干了,韩擒虎看着就高兴了,哈哈一笑,也饮尽一杯,酒盏往桌上一顿,叹道:“是个好小子,老夫此次虽谈不上是患难,但你小子第一时间来我这里,还带来了两大车好酒,也能见你小子的真性情,不枉老夫看重你,也不枉子良与你相交一场。” 二人说完又喝了几杯,每一杯都是二两左右,王君临没有用内息解酒,便也有了几分醉意,脸色微红,说是莫说多余的废话,最后终究还是谈到那些事情上,毕竟是两代人,二人的共同话题并不多,严格说来,韩擒虎与王君临隔着一千多年的代沟。 今天朝会上的事情,韩擒虎说起来便唉声叹气。 “陛下不是当年的陛下了……”韩擒虎叹道。说话依然是那般大大咧咧,容易惹来祸事,王君临有时想不通这老将军在朝堂上是怎么存在至今的。 “人总是会变的,韩伯伯觉得难过,或许是因为别人都变了,您却没变。”王君临随口说了一句听起来很有道理,其实细细品尝没有什么味道的‘鸡汤’。 韩擒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但他顿了片刻,叹气道:“长乐宫确实不该修,才过了几年太平日子,不!准备的说边关年年都有仗可打,百姓刚刚勉强能吃口饱饭,国库勉强积攒了一点家底,一座宫殿又要把它们耗尽,当初老夫愿意追随陛下,就是因为前朝做事从不考虑百姓的死活……” “韩伯伯!慎言!”不为韩老将军考虑,也要为自己着想一下,所以王君临忽然大喝,生生将韩擒虎的话截断。 韩擒虎一惊,十分酒意醒了七分,感激地朝王君临看了一眼,垂头默默饮了一杯酒。 王君临暗中松了口气,心想这老头子还不算太浑。沉默许久,王君临笑道:“韩伯伯今日离开朝会之后,后面发生的事情,韩伯伯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想必也看出陛下修长乐宫的真正目的。” 韩擒虎冷哼道:“有甚目的?不就是想削弱东宫的力量,扶持汉王那白痴上位。而且……陛下修建长乐宫的想法未必就真没有。” 韩擒虎能够看出这些事情本来是意料之内的事情,而且也说出了王君临想说的话,但他依然看起来很颓废,王君临稍一思索,便明白韩擒虎是对杨坚的冷漠无情而伤心。 这些事情,王君临不好明说,于是王君临盯着韩擒虎,韩擒虎也坦然回视他,二人眼对眼直视半晌,最后王君临收回了目光,暗自一叹。 年龄到了韩擒虎这个岁数,再加上长期身在高位,一些性格、见识和习惯早已定位,绝不是他所能够开导的。更何况,他王君临不管是在后世,还是来到这个时代,一直都是擅长杀人,下毒,下套,但从来就不擅长开导人好吧! 不过,因为他早就知道历史走向,相比对朝政,王君临更关心身边的人。 来到这个时代快两年了,或多或少积累了一些人脉,和很多人有了或深或浅的情分,有本朝和前朝两位如花似玉的公主,有肥胖但性格直爽的皇孙,有威猛但倔强的老将,有一文一武两位犹如人中龙凤的纨绔子弟,还有忠心的一帮属下,当然还有寒门出身但必定会不凡的小官。 这些人不管身份高低,性格差异都是他在乎的人,对这些相识并深交,且关心他的人,他希望每个人都活得好好的,说他在编织一张可进可退,立身安命的关系网,营造随时可以自保的势力,这话自然也没错,可这个关系网里面的每一根线条他都投入了真正的情感,所以不希望看到网上的任何一根线有崩断的危险。 今日来看韩擒虎,王君临也怀着这个心思,真心诚意没有十分也有八分,剩下那两分不太纯粹,多少有点功利的成分,王君临也不愧疚,他又不是圣人,是凡人都会有这样一些小心思。大街上乞丐就算人再好,也不见有人去结交。更何况没有共过生死患难,交不出十分的真心,能交出八分已然很真诚了好不好。 “小子,你不要想着开导我,你被罢免官职也没多久。更何况到了老夫这个年龄,没有大将军的官职反而乐得清闲,再说老夫和你不一样,即使没官无权,以老夫的资历和人脉也没有人敢欺负我。” 王君临发现韩擒虎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勉强,由此看来让老将军伤心的果然是陛下的无情,而不是丢了大将军的官职。 王君临心中正暗自感慨之余,突然听见旁边传来呼噜声,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韩擒虎已经倒在软榻之上睡过去了。 …… …… 王君临出了韩府之后,略一运功,体内的酒精便通过汗液被逼出体外,所以回到秦安侯府的时候,其实一点都没有醉意,但身上的酒味却比在家中呼呼大睡的韩擒虎还要浓,熏的血鬃马一路上直打响鼻。 PS: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五百一十二章 做假高手小雨 “妾身给王郎泡茶去!”内宅陈丹婴捂着鼻子,将王君临扶进卧室坐了下来。 “不要泡你的那茶了,泡我研究出来的炒茶。”王君临脸色微变,急忙拉住陈丹婴,“算了,我自己泡,顺便你也尝尝我的炒茶,比你的喝茶法不知好喝了多少倍,前几天我刚刚炒出来的第一锅茶,皇帝碰巧喝了,也说好。” 陈丹婴白了一眼王君临,说道:“好,妾身今天就尝尝你的炒茶。” 茶叶炒好了,最后还需要摊晒,两天前,王君临就将茶叶炒好了,当时他和杨坚喝的茶还是没有摊晒的,这其中味道还是有些差别的。 王君临到院子里面,亲自将炒茶收拢起来,满满装了一篮,抓一把均匀地摊在手心里,深深闻着浓浓的茶香,一脸的满意之色。 让人找来两个瓷杯,里里外外清洗干净,又烧上一壶沸水,当着茶道大师陈丹婴的面,王君临抓起一大把茶叶扔进杯中,沸水冲入杯里泛起一圈细细的白色泡沫,一阵淡淡的清香顿时满室萦绕。 王君临吹拂着茶水,小心地浅啜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入腹,微微的苦涩过后满口留香。 “这才是茶香和茶味啊!你泡的茶分明就是熬出来的药汤……”王君临满足地叹了口气,同时不忘记打击一下陈丹婴。 陈丹婴好奇地看着一脸陶醉的王君临,一时捺不住好奇心,也凑上前小心地啜了一口,然后……绝美的面容顿时皱成了一团。 “王郎,这茶水怎么是苦的……”陈丹婴吐着小香舌愁眉苦脸说道。 “喝的就是这种略带甘苦的味儿,这才能喝出情调出来。”王君临瞥了她一眼,满脸的无奈,这代沟怎么就这么大呢? 陈丹婴咂咂嘴,看了一眼王君临失落的神色,略一犹豫说道:“苦过以后……确实口齿留香,王郎的炒茶还是有点意思,味道还好喝呢……” “真的吗?”王君临如同找到了知己,马上直起身子,期许地看着她:“来,丹婴,将这一杯全部喝了,喝完了之后,我再给你倒一杯,慢慢的,你会体会到里面更多的味道,以后你会爱上我的炒茶的。” “呃……”陈丹婴左右看了几眼,然后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哎呀,快傍晚了,妾身最近学了一种汤,亲自去做给你喝。” 说完陈丹婴迅速地离开了,那一杯所谓“口齿留香”的茶她再没看过一眼,和当时王君临喝了她费尽功夫泡的茶时的反应异常的相似。 “唉!这不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异,而是一千多年的代沟啊!”王君临一脸的遗憾,“那又怎么样,我要将我的炒茶推行到整个天下,让所有人都喝到真真的茶。” “来人,去将五福茶社的掌柜给我叫过来。”王君临又暗自有了一个决定。 …… …… “滚!你个小兔崽子,给我滚出去。”被外人怀疑也就算了,没想到自己的孙子,当今于家的家主于仲恒还派这位不成器的曾孙特意从京城赶来跟他要那该死的《长寿天经》。 于重遥终于忍不住了,指着于正超,身体颤抖着,怒骂道:“你给我滚出去!” “老祖宗息怒,曾孙告退!”于正超低着头,一脸慌乱的立刻退了出去,在门口碰见一名中年人,行礼问好:“三叔。” 中年人是于仲恒的弟弟于仲成,一声冷哼,没有理会于正超,而是走进了于重遥的房中。 看着于仲成走进去,门关上之后,于正超脸上的慌乱之色尽去,浮现出一丝阴翳之色,心中暗骂:“老东西,竟然否认有《长寿天经》的存在,当时大伯被王君临害死之后,父亲接任家主,听说老东西并不是很满意,现在看来这是真的,这老东西想必是想将《长寿天经》传给三叔……或者说老东西本来就想让三叔当家主,毕竟三叔这些年一直伺候在他身旁。” 这些天民间传言中的《长生天书》的说法,他心里面是嗤之以鼻的,作为于家嫡系子弟,当今家主的嫡长子,家里面的一些事情自然还是知道的。 《生长天书》是假,但他认为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长寿天经》一事,他之前心中疑窦丛生,而刚才见了老祖宗和三叔的反应和神色,他却一下子相信真有《长寿天经》的存在。 “既然《长寿天经》历代是要传给家主的,老祖宗凭什么不传给父亲,而不传给父亲,他将来接了家主之后,岂不是也学不到《长寿天经》,这老东西自己活了一百来岁,还不让我们父子多活一些岁月,真是该死。” “得想个办法找到那老东西藏《长寿天经》的地方才行。” 于正超眸中寒光闪烁,心中喃喃自语。 …… …… “公子,这是我融合数千年古今中外各类养生方法,编写的《长寿天经》,你看一下。” 秦安侯府,刚刚从城外的武林公会赶回来的聂小雨,将一本用极为古旧的某种兽皮订制的小册子递给了王君临。 王君临好奇的接过来,翻开看了起来。 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期德全不危也。黄帝曰:人之寿百岁而死,何以致之?……百岁,五脏皆虚,神气皆去,形骸独居而终矣。 长寿者皆养生,摄养身心使长寿。能养生,七十而有婴儿之色。 心性存养之道及其下手方法如何?曰:要亦静而已矣。心之体本静,性体亦然…… 半响之后,王君临合起这本单从样子一看便感觉来历不凡的《长寿天经》,一脸赞叹的看着聂小雨,说道:“不得不说,你们机器人才是作假高手,这本《长寿天经》短时间内足以以假乱真的了,至少会让一些人相信的。” “那好,我立刻让沈光拿着这本《长寿天经》亲自走一趟咸阳,让他联系上于家祖宅内鬼眼的暗子,想办法将这本《长寿天经》放在于家祖宅那位老祖宗的房子内,然后让那于正超想办法偷到手。”聂小雨面无表情的说道。 PS:求捧场,求月票———— 第五百一十三章 气的吐血 王君临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说道:“听说皇帝也盯上了于家的《长寿天经》,已经下旨让他们献出《长寿天经》,所以计划要调整一下。”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以皇帝此时的状况,不管怎么样,于仲恒都要拿出《长寿天经》,否则皇帝为此会做出任何事情。而以于仲恒的贪婪,自然会与皇帝讨价还价,但这件事情于家不好直接对皇帝提出来,这需要一个合适的中人,帮助于家和皇帝讨要赏赐,汉王杨谅便是中人的最合适人选。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让汉王杨谅参与进去……” 聂小雨听了之后,眸中光芒闪动,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王君临连忙拉住起身的聂小雨,拿起茶壶给聂小雨倒了一杯热茶,笑着说道:“小雨,你先不要急着走,尝一尝我给你泡的这杯茶,这可是我按照你给我提供的炒茶之法亲手炒出来的茶叶泡的。” 聂小雨重新坐下来,端起还烫嘴的热茶,直接一口喝了进去。 “怎么样,味道如何?呃……也不知道你吃喝东西能不能品尝出什么味道。”王君临颇感兴趣的问道。 “这个茶更适合人类的肠胃和味蕾。”聂小雨给出了一个王君临没有想到的答案。 王君临愣了一下,说道:“不错,有你这句话,炒茶必然会赚钱的,想必不会比靠山酒赚的钱少。” …… …… 同一时间,京城于府迎来了宫中的圣旨。 “侯公公,不是我们于家不想敬贡给陛下,问题是我们于家根本就没有什么《长寿天经》啊!”接了圣旨中的内容之后,侯仲恒心中早已气炸了,但在眼下于家所面临的紧张形势下,又不敢轻易的冲眼前这位掌管内外侯官的老太监发火,只能以于氏宗主的身份,低声下气的向对方说好话。 “于大人,你们于家有没有《长寿天经》只有你们自己知道,老夫只是将陛下的旨意传到,半个月内,若是不将《长寿天经》送到陛下面前,便以欺君治罪。”侯全德慢条斯理的说完,便向于仲恒点了点头,淡然说道:“话已带到,老夫还要回去给陛下复命,告辞。” 说完,他也不等于仲恒说什么,他便转身带着两名小太监向于府外走去。 “侯公公,侯统领,侯统领慢走,你听我……”刘仲恒脸色难看无比,心中恨不得弄死这老太监,但只能咬牙追上去,继续解释。 “噢!对了,于大人千万不要想着拿一个假的《长寿天经》糊弄陛下,宫中还是有一些能人的,虽然拿不出《长寿天经》这等神书,但分辨真伪还是可以做到的。”侯全德突然转身,毫不客气的打断于仲恒的话,然后又自顾离去。 砰砰砰…… “该死的阉人,让我到哪里找《长寿天经》去。”侯全德走后,于仲恒脸上铁青一片,将桌子上的茶杯茶壶全部推倒在地,弄的一地狼藉,门口下人噤若寒蝉,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便在这时,管家跑进来禀报:“老爷,右武侯大将军,宋国公贺若弼求见。” 于仲恒有些意外,虽说贺家和他们于家都是汉王阵营的,而且两家平时交情也不错,但贺若弼是手握五万驻京大军的右武侯大将军,一直以来,与朝中重臣来往有太多忌讳,若无特殊情况,贺若弼很少亲自登门拜访他们于家的。 “快让人将这里收拾一下,老夫亲自去迎宋国公。”于仲恒压下心中的郁闷,大步往外走去,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得罪贺若弼。 不多时,于仲恒与贺若弼分主客而坐,客套的寒暄了几句,前者拱了拱手,说道:“国公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老夫听闻于家近日遇到了一些难处,特地来看看。”贺若弼笑着说道。 “国公有心了。”贺若弼叹了口气,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心中暗自有些感动。 这几天来于家拜访的朋友不少,但却都是旁敲侧问的向他打听《长寿天经》一事的,真正关心于家安危的,少之又少。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贺若弼站起来说道:“于大人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贺若家虽然底蕴比不了于家,但毕竟是将门,家中武者高手不少,想来也能帮衬一二。” “多谢国公大人!”于仲恒再次抱拳,心想,仅凭这份心意,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一定要到宋国公府登门致谢。 “客气了。”贺若弼笑着摆了摆手,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过头,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噢!对了,听闻于家《长寿天经》颇为神奇,不知有没有机会能够领略一下。” 于仲恒脸上的笑容凝滞,额头上的青筋开始跳动。 “老爷,不好了,府里面又有贼人潜入,三夫人被劫走了!”一名老仆从外面跑进来,惊慌失措的说道。 “噗!” 于仲恒脸上青白交替,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三夫人是他后院七房夫人中最喜欢的一个,一年到头,至少有一半时间他都是在三夫人房中过夜的。若说对他的事情知道最多的,还真是这个三夫人,对方显然将他府中的情况打听的很清楚了。 于家家主于仲恒不幸染疾,暂时和朝廷请了假,在家中养病,但消息灵通之人,都知道于家眼前的形势。虽然有些人已经知道皇帝也看上了《长寿天经》,但就连钱财都能动人心,更何况长命百岁的诱惑,皇帝的插手不但没能打消一些人对《长寿天经》的觊觎之心,而且反而让所有人越加相信于家真的有《长寿天经》的存在。 此外,经过了一些日子的发酵,传闻已经开始向着神话的方向发展。 于家不但拥有一本可以让人长命百岁的《长寿天经》,只要按照里面的方法去做,至少也能活个百岁没问题。而在《长寿天经》之上还有《长生天书》,据说这本神书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看懂的,但只要有人能够看懂其中一星半点,活个数百岁,乃至上千岁也是轻而易举…… PS:这是今天第三更,今天五更,等会还有两更————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为了长寿而疯狂 这样的传闻在民间,在江湖,在朝堂,在士林,乃至在门阀之间都几乎已经人尽皆知。 于家自然是全力以赴的派出去了大量人手,动用了他们所有的关系和势力,用尽了手段,想尽了办法,去制止这些传闻,但也只能用武力威慑威慑勾栏中那些说书人而已,等他们离开之后,该说的还是会说,更何况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不说于家,就说皇帝想要阻止人们私下议论和流传此类事情也不可能做得到。 不知不觉中,以京城为中心,一些或明或暗的势力,或强悍,或势大的人物都动了心思,无数看不见的角落,出现了无数看不见的暗流,开始涌动起来,向于家在那位老祖宗所在咸阳祖宅和京城家主所在的于府淹没而来。 …… …… “于家在关中和河东、中原的生意已经停了,有不少于家下属的商人、武者都脱离了于家,出去自谋生路,听说那于重遥得知此事的时候,气得昏了过去,老人家年龄大了,估计再有几次就会被气死,这让于家的人和很多人很担心《长寿天经》会失传。而于家家主于仲恒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当场又吐了一次血,如今已经卧床不起好几天了。” 沈光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对王君临和聂小雨一脸的崇拜,唾沫横飞,猛灌了一口王君临亲自给他倒的炒茶水,茶水的怪味和苦味让他微微皱眉,但紧接着又兴奋的说道:“侯爷,目前为止,我们的计划都很顺利,即使没有皇帝参与进来,于家的覆灭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王君临亲自给沈光茶杯里面又倒满了茶水,侯爷亲自倒的茶,虽然味道奇怪了一些,但沈光哪敢怠慢,赶紧又喝了一口,说道:“如今已经有三波势力先后于晚上强行闯进咸阳在于家的祖宅之中,每一波势力之中都有破功期的高手,据我们的探子打探的消息,这三波人中有两波是另外两个门阀世家的死士,另外一波是江湖顶尖势力中原黄河帮的人。于家祖宅内护卫人手不少,其中高手也不少,更有两名破功期的高手,再加上有咸阳当地官府帮衬,虽然损失惨重,但都将这三波人击退了。” 将杯子里面茶水一口喝完,润了润嗓子,沈光发现这茶水刚开始喝有些苦,怪怪的,但喝了几杯之后,感觉挺好喝的,但王君临此时却不再给他倒茶了,沈光心中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茶壶,然后抬头看着王君临问道:“侯爷,你说这于家是不是真的有《长寿天经》,那《长寿天经》里面真的有可以让人长命百岁的秘诀?” 看到沈光一脸怀疑的表情,再一看其他人聚精会神等他回答的样子,王君临就知道他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连他眼前这些亲自散发谣言的人都有些开始相仿于家真的有《长寿天经》的存在,更何况是其他人? 事实上,在这之前,王君临对于这个方法有一定的信心,但能够达到什么样的地步,他其实并没有一个清除的概念,为此他还准备了不少其他配套手段,比如借太子杨广的力量再推一把,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于家两代家主长寿,如今又有一个近过百岁的老祖宗还活着, 这于家天生就是为背这个锅而生的,或者说《长寿天经》这个可以要人命的锅本来就是王君临和聂小雨为于家量身定做的,人们不相信才奇怪呢! 因为王君临很清楚,若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对人性贪婪的真实概括,那么人类对于能够长寿就可以去做任何疯狂的事情,这一点他从来不去怀疑。 总之,于家肯定完了,自从他一次次招惹王君临的时候,特别是找来江湖上凶名赫赫的巴山鬼窟来刺杀王君临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今天的结局。 《长寿天经》的诱惑力太大,天下间只要是自认为有几分势力或者能力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得到。当然了,于家老祖宗和于家当今家主于仲恒是一位性情刚烈的人物,刚开始不管那些人对他使用什么酷刑,他都不会说的,打死都不会说,直到于家老祖宗死了,于家不孝子孙于正超从自家老祖宗手中偷到了《长寿天经》之后,才会使这件事情的达到了高潮。 很多人会为此而疯狂,这其中包括皇帝杨坚和关陇独孤氏和元氏、太原王氏和陇西李氏,博陵崔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今河北赵县)、清河崔氏(今河北清河县)、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弘农杨氏这样最顶尖的门阀世家。当然,江湖上如玲珑剑阁、黄河帮、弥勒教等江湖顶尖势力也会动心,甚至传说中被春秋使者所控制的最神秘的仙隐门各方势力也会派人过来。 于家势力虽然雄厚,但在这些势力群起而攻的情况下,最终会被吃的连一口渣都剩不下。 王君临点了点头,转头对武林公会两位副会长卫子奇和叶鹰说道:“从今日起,在武林公会悬赏《长寿天经》,价格先定十万两银子,然后一天一涨,半个月内涨到五十万两银子。” 卫子奇和叶鹰对视一眼,躬身称是,前者又接着说道:“侯爷,若是没有十万两银子亮相,没有会相信我们的悬赏,相反若是我们拿出十万两银子摆在武林公会中来证明这个悬赏的真实性,便能够趁此机会打响我们武林公会的名声,提升我们武林公会的影响力,让江湖上,乃至民间、官员勋贵都会通过我们武林公会悬赏一些事情。” 王君临赞赏的看了一眼卫子奇,说道:“卫子奇,你说的不错,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十万两银子待会去找管家支取。沈光再调集一部分高手给武林公会,要确保这十万两银子的安全。” 卫子奇一脸激动欣喜的说道:“侯爷英明。” 沈光也在一旁称是。 第五百一十五章 武林公会的悬赏 王君临又对景田说道:“最近你控制的勾栏和剧院不要再参与任何关于《长寿天经》的传播,以免于家临死之前拿你们下手。” 景田略一犹豫,说道:“侯爷,于家如今自身难保……” 王君临挥手打断他的辩言,说道:“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门阀世家,他们的底蕴远不止我们表面看到的这些。当然我们也不怕他们,但是将勾栏和剧院的能量过早暴露在天下豪强面前,便得不偿失了。” 景田一脸愧色,说道:“卑职明白了,这就回去按照侯爷的意思去做。” “好了,大的方略就是这样的,下一步就等事态的发展,还有那于正超从于家祖宅中偷出《长寿天经》,这其中具体事宜你们要随时向小雨汇报。”王君临喝了一口茶,最后说道。 众人躬身称是,便要转身离去。 王君临想起一事,又说道:“等一下,我研究出来一种新式茶叶,用开水泡着着喝,能够提神养精,我让管家给你们一人包两斤,走的时候提上,回去尝一尝。特别是景田这里,以后所有勾栏改成剧院之后,客人们喝的东西,便都是这种炒茶。” “多谢侯爷赏赐。”众人齐声答道,只是卫子奇有些担心,但一看其他人神色,心想是自己想多了。 “侯爷,不知这茶是否和那靠山酒一样,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景田问道。 “名字啊!还没有想好,要不叫小雨茶吧!”王君临想了一下,看了一眼聂小雨,随口说道。 “小雨茶不好听。”旁边一杯接着一杯喝茶的聂小雨突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君临瞪了一眼聂小雨,对景田说道:“既然小雨说不好,那这名字我再想想。” …… …… 沈光、景田、叶鹰和卫子奇这四大得力属下离开没多久,管家便过来给王君临汇报:“侯爷,最近银子用的太快,整合勾栏,改造剧院短期内没有多少收入,投入进去五万两银子,武林公会前期所用,再加上刚才十万两银子,还有鬼眼每月所支出,自侯爷来京城这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我们已经花费出去二十万两银子了。若不是有靠山酒和五福茶社的滚滚财源,还有西北高台城与西域的的一些生意,恐怕都入不敷出了。”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武林公会刚拿去的十万两银子只是暂时的,过一段时间他们会还回来的。另外剧院和武林公会刚刚起步,所以才用这么多银子,等他们步入正规,不但不会再往里面投银子,而且盈利不比靠山酒差。更何况我已经让五福茶社按照我教授的方法弄出来大量的炒茶,等炒茶开始正常销售,又是一大财源。” 管家一听便放心了,长松了一口气离开了。 “炒茶的生意还是要找个人合作,晋王杨昭倒是个好选择,只是这胖子体弱多病好像活不了几年了。长公主哪里也不能总是大晚上翻墙去偷情,一起合伙卖茶叶有利于感情的沉淀,而且杨丽华与杨广关系向来亲厚,有了茶叶生意存在,以后杨丽华在杨广哪里为我说话,也有了由头。再说,有长公主府的庇护,炒茶生意也不怕有人使绊子。” 王君临心中有了主意,晚上找了个由头,哄着陈丹婴睡下,便偷偷离开了侯府,轻车熟路的翻墙进了长主公府。 …… …… “我若是娶了别的女人,你还会喜欢我吗?”杨丽华住的那座豪华阁楼前小湖边上凉亭之内,王君临目光幽幽地看着杨丽华,一脸的忧愁。 “谁喜欢你了,不要脸!”杨丽华羞红着脸狠狠白了他一眼。 湖水在夜风下来回荡漾,王君临寂然不语,不知过了多久,一根有些凉的小手指轻轻碰了他的手一下,接着仿佛受惊的小鹿般飞快缩回去,片刻之后,又有些不甘心地凑过来,两根玉葱般的手指拈着王君临的一根手指,撒娇似的摇了两下,又飞快缩回去,周而复始…… 王君临张着大嘴,看着杨丽华,愕然说道:“你干啥?搞的跟刚谈恋爱的少女似的。” 杨丽华娇笑一声,说道:“最近隐瞒身份去剧院偷偷的看过几次那什么话剧表演,其中那西厢记里面叫崔莺莺的女孩便是这样子的,所以甚得那张生的喜欢,人家在少女的时候从未与人这样过,感觉挺有意思的,所以便在你身上试一试。” “我可不像那张生那般迂腐。”王君临嘿嘿一笑,大方地将杨丽华的手拽过来,紧紧握在手心里。 “谁让你碰我手了,快松开!”杨丽华显然已经入戏了,准备完全演绎一个初恋少女,此时红着脸,抿着笑,象征性地挣扎。 “想牵就牵,干嘛非要我主动?你这不叫演戏,而是矫情,知道不?” 杨丽华顿时有些下不了台了,恼羞成怒地使劲挣扎起来。 奈何王君临力气太大了,半天没挣出他的手心,最后索性放弃,任由王君临牵着她的手,气鼓鼓地瞪着他。 王君临一看这可不行,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说道:“长公主殿下……” “嗯?” “坐过来一点吧,我们紧挨着。” 杨丽华一脸害羞的扭头看了看远处的心腹侍卫,后者很有眼色的飞快消失了,杨丽华这才听话地凑了过来。 “我们打个赌好吗?赌金两千两黄金。” “赌什么?” “赌我手脚不动,嘴也不动,却能碰到你的身子,信不信?我若碰到了你,就算我赢,你给我两千两黄金,反之我给你。”王君临阴险地开始给杨丽华下套,其实也是想逗杨丽华开心。 杨丽华好似明白了王君临的意图,又好似没有明白,但却是拧眉想了想,才笑道:“好,就赌两千两黄金。” “那你闭上眼睛……” 杨丽华一脸乖巧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翘翘的睫毛微微发颤,白皙的脸上、滑.嫩的脖颈上布满了害羞的嫣红,王君临看在眼中,心想这女人很擅长角色扮演啊! 刚闭眼片刻,杨丽华忽然觉得酥胸一紧,被一双大手握住,还很不安分地揉了一下,又揉了一下……然后拉开她衣服,往里面伸了进去。 这可不是在她的闺房里面,杨丽华不由大羞,急忙睁眼,却见王君临一脸坏笑地缩回了手。 “你,你你……”杨丽华又惊又羞,双手紧紧环在胸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俏脸红得能挤出血来。 “好吧好吧,我果然输了,输了你两千两黄金,不过我最近没有钱,我愿意用一个非常好喝的茶叶配方相抵这两千两黄金,然后与长公主殿下合伙做炒茶生意。”王君临嘿嘿笑着说道。 PS:白天两更,晚上三更,加起来五更,求捧场,求月票————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丽华香茶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五千币22张月票慷慨捧场和支持。) 杨丽华妩媚的白了他一眼,说道:“你那什么炒茶有没有带过来,我先尝尝味道,看是不是真能够抵得上两千两黄金。” “当然带了。”说着话,王君临从怀中拿出一个精美的瓷瓶,里面装着炒茶。 …… …… 半响之后,杨丽华一脸嫌弃的放下了茶杯。 王君临一脸的郁闷,让他尴尬的是,炒茶似乎遭遇到了冷落,从陈丹婴到杨丽华,对炒茶的态度都表现出了明显的嫌弃,陈丹婴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偶尔还能紧蹙着眉头犹如喝药似的仰脖子喝一口,再说两句昧良心的夸赞话,杨丽华与王君临交往,在很多时候说话都不管王君临的感受,向来都是赤诚的厉害,这一次同样如此。 王君临的心情有点失落,明明是个好东西呀,早已被后世证明了的,为何不被这个时代人们接受呢? 不过,他相信杨丽华和陈丹婴都只是那极个别,极少数的那一部分,而且只是刚开始有些不适应这个味道而已。 初夏的晚上,京城的天气还是有些凉意,凉亭内早早被下人生了一炉炭火,二人坐在亭内一边吹着夜风,一边烤着炭火,王君临准备好好的给杨丽华培养一下他对炒茶的兴趣。 让杨丽华找人拿来一个茶壶,王君临将他拿来的那瓷瓶茶叶全部倒了进去,然后用沸水直接冲泡进去,一股氤氲袅绕的雾气升腾翻滚而上。闻着浓浓的茶香味,王君临充满信心。 “好了,稍微凉一会儿就能喝了。” 杨丽华吃惊地指了指杯子道:“就这样简单?” “不然你想咋样?” “调料呢?器具呢?蕴含的儒家精气呢?” “知道何谓‘大繁若简’吗?”王君临一副先驱者的神色俯视她,顺便抚摸她的秀发:“你们喜欢的所谓茶道其实已经过时了,而且是错误的,重于形却未得儒家之神韵,真正的儒道精气是什么?知道何谓‘知行合一’吗?跟道家的‘道法自然’一个道理,殊途同归,知行合一也是儒家的最高境界,喝茶搞那么多器具,又是手法,又是调料,终归都是牵强附会之举,曲高和寡,远离了世俗人间,再高深的学问和道法都落了下乘,能入世的学问,能入世的道法才是百姓喜闻乐见的……” 杨丽华闻言,两眼一亮,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你的这种炒茶不好喝啊!” “什么不好喝,刚才是用茶杯直接冲泡的,没有泡好,我现在重新用茶壶泡的,你赶紧喝一口。”王君临对自己说的话很满意,笑着将杨丽华茶杯里面的茶水倒进了小湖中,然后又重新将茶壶里面的水给其倒满。 杨丽华只好将香唇凑近硕大的杯口,轻轻啜了一口,还未吞进去,便见她两眼徒然睁大,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仿佛整个味蕾都麻木了似的,正待张嘴吐出来,王君临一旁恼羞成怒的说道:“你若敢吐出来,信不信我把这一整杯都给你灌进去?” 杨丽华鼓着小嘴,委屈地瞪了他一眼,悲壮地一仰脖子,不甘不愿地将茶水吞入腹。 王君临暗叹口气,连感想都懒得问了,从她的表情里已能看出一切。 凉亭内顿时有些尴尬,杨丽华喃喃沉吟,似在组织措辞,许久后,才吭哧地道:“这个……炒茶,其实,呃,其实还是颇具别样风味的,说不定真的有人会喜欢喝呢!” “你真的感觉好喝吗?”王君临狠狠的问道。 杨丽华犹豫迟疑片刻,终于昧着良心点头:“还算……好喝吧!” “那你把这一整杯,不,这一整壶全喝了,快,我看着你喝。”王君临期盼地盯着她。 杨丽华望天,开始考虑今晚上就这样了,还是洗洗早些睡吧! “你是不是感觉累了,想早点就寝了,对吧?”王君临很好心地帮她编出了瞎话儿。 杨丽华如释重负地点头,目露感激之色:“没错。” 再怎么打破传统,喝茶这种事总无法避免跟文化掺和在一起。 任何事情只要跟“文化”俩字挨上边,简单的东西就变复杂了,端杯一仰脖子的事非要搞出许多眼花缭乱的花样,以证明文化这个东西的存在。 于是王君临化繁为简的炒茶没了市场,因为没文化,哪怕是最在乎他的人面前也推销不出去。 “不喝就别喝,这么好的东西,你不喝我喝。”王君临有些伤心,夺过杨丽华一脸委屈的拿起的茶壶,仰头对着茶壶嘴灌了一大口,一股浓浓的苦味顿时在嘴里蔓延开来,苦得他打了个激灵。 杨丽华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心疼,仿佛眼睁睁看他灌了一口毒药似的,最无奈的是那种想拦又拦不住的心情…… “其实也挺好喝的,味道虽然古怪了些,苦了一些,喝久了怕是也会习惯,你留点茶叶给我,我在家慢慢品,至于合伙开店做生意,要不还是算了吧!”不得不说,杨丽华对王君临真的很好,人美心也好,还很体贴,不想让王君临下不来台,非常照顾他的自尊心。 “行,留给你。”王君临也懒得改变这个时候名士权贵阶层的自虐心理了,明明烹的茶那么难喝,喝熬制的中药似的,还好意思说他的炒茶味道古怪…… “不管你同不同意和我合伙卖这种炒茶,我都会开店铺,专门售卖这种茶叶,而且这茶叶我给起的名字叫‘丽华香茶’……”王君临不动声色地把茶壶推远了一些,刚才没有注意,将拿来一瓷瓶茶叶全部泡里面,貌似茶叶确实放多了点,苦得连他都张不开嘴了,怪不得杨丽华那般神情表现。 一日之间,京城之内便多了三家名叫‘丽华香茶’的商铺,卖的茶叶和传统茶完全不同,是一种炒茶,泡起来非常简单,但短时间内门可罗雀,生意并不好。 不过王君临依然执着的相信,人们会渐渐喜欢上炒茶的,比如沈光,如今每天都要喝茶,都喝上瘾来了,喝水若是不喝茶,整个人就会感觉都不好了。 …… …… PS:过会还有两更———— 第五百一十七章 潜入于家老宅 (非常感谢‘海虎88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平静无波的白天过去,入夜后,咸阳城各坊门关闭,武侯们列队执戟巡夜,静悄悄的夜色里,偶尔只传来一两声狗吠,街上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位于咸阳城正中最好位置的于家祖宅高门高墙外面人影幢幢,值守的护卫家将们如临大敌地在于府四周巡梭游弋。 自从一个多月前第一批不明人物夜探于府,打破了于家祖宅的安宁之后,于家再真的就没有安宁过,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明刺客、贼人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厉害,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这还是于府数百年底蕴深厚,不少护卫和下人都是数代在于家为仆,忠心耿耿,再加上咸阳县官府帮衬,否则这要是换做普通贵族府上,早已家破人亡。 但时至今日,于府上下早已人心惶惶,已经开始出现一些下人偷偷离去的事情。 每到晚上,于家老祖宗便把府中所有的部曲、护卫和家将分成三组,轮流值守,偌大的于家祖宅可谓是戒备异常森严。 然而,该发生的依然在发生,该失踪的人依然在失踪,该闯入的高手依然闯入。因为想进入于家祖宅的不明高手实在是太多了,于家护卫和家将们很多时候都是顾此失彼。 子时过后,和这些天每晚上发生的大同小异,即将在于家再次出现…… 于家祖宅分东西南北四大院落,北院是主院,住着于家那位老祖宗于重遥,南院则是家主一系族人,前几天从京城回来的于正超便住在南院。东院住着于正超那位三叔于仲成一系族人,西院则是其他族人混住的地方。 夜已深,但于仲成和于正超依然在北院于重遥的房间内,因为于重遥病倒了,虽然还没有达到弥留之际,但年龄这般大了,稍一折腾都有可能要了老命,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是于仲成,还是于正超都不敢离开于重遥半步,特别是绝不愿意让对方一个人留在这里。 此时于重遥已经睡着,于仲成和于正超便各自半躺在房内一角的软榻之上休息,脸上都有疲惫之色。前者眯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而于正超则是睁着眼睛,静静注视着案上摇曳不定的烛火。 他这几天已经想办法找遍了祖宅内老祖宗可能藏宝的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长寿天经》,而老祖宗病倒之后,他也不敢再问,一是对方不会告诉他,二是万一将老东西气的一命呜呼,断了《长寿天经》的传承,那可真的就完了。 但于正超依然相信,老祖宗真的有《长寿天经》,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特别是今天收到父亲送来的急信后,更是明白,《长寿天经》必须找到,然后和皇帝共享,同时和皇帝换取最大的赏赐,同时借皇帝的威慑,让天下间对《长寿天经》有觊觎之心的人们知难而退。 此时,于正超望了一眼老祖宗,心中暗恨不已,这老东西真的是老糊涂了,他今天已经将皇帝下旨索要《长寿天经》的事情禀报给了老祖宗,可是对方依然不承认有《长寿天经》的存在,更不用说拿出来给他了。 无声的冷笑几声,于正超眸中寒光闪烁,他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老祖宗如今最在乎什么,或者最在乎谁的生死。最后的答案是他三叔,所以他一直盘算着要不要拿三叔的死来威胁老祖宗交出《长寿天经》。 这件事情当然不好做,因为在祖宅,说话最管用的依然是老祖宗,然后便是三叔于仲成,其次才是他于正超,只有父亲于仲恒亲自过来才能够压制住三叔,让老宅中的护卫和家将听话,可他不行,他能用的人手是他从京城带来的那三百名护卫。 屋外梆子声敲了四下,已是子时,一阵带着凉意的微风吹进屋内,另一边于仲成突然醒了过来,于正超赶紧闭眼,将眸中的杀机隐藏。于仲成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于正超的异样,因为他看着案上的烛光急促摇摆起来,看着屋内随着烛光而晃悠不已的影子,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 …… …… 于家祖宅里里外外,一部分于家的护卫、部曲家将们执刀按剑,如临大敌。 本来咸阳城不像京城,晚上是没有宵禁的,但在于家的操纵下,这一个多月以来,咸阳城也有了宵禁。入夜以后全咸阳二十一坊的坊门全数关闭,城里无论贵族官吏,还是普通百姓都只能在自家庭院范围内活动,出了自家大门便算是犯了夜,被巡夜的武侯拿住后,轻则抽十记鞭子,重则锁拿入狱。 宵禁的确是个好政策,至少对眼下的于家来说省下了不少麻烦。因为它将全城的人都隔离在一个又一个的市坊里,市坊如同牢笼,任何人想要由一个坊市,都必须翻墙爬门,或者飞檐走壁,至少只要敌人大批潜向于家祖宅,便会早早暴露。 今晚城内仍旧是宵禁,刚到掌灯时分,坊官便关了坊门,各坊的街道上空空荡荡,除了巡夜的武侯,连条犯夜的狗都找不到。 …… 夜深,坊官巡街,梆子敲了四下,子时正。 距离于家祖宅不远的一条窄巷里忽然有了动静。 窄巷两边有下水道,没错,下水道早在秦朝时便有了,现代人能想到的东西,大部分其实古代人也能想得到。 一身夜行黑衣的沈光从下水道里站起身,抖落了身上的脏水和泥土。他是今天中午刚刚从京城赶来咸阳的,两地本就不远,快马半天时间就到了,到了之后便召集在咸阳城内鬼眼的人按照计划进行了部署。 之所以选择今晚上实施计划,是因为早已得到消息,今天晚上将会有三波人同时入侵于家祖宅,由轻身术出神入化,甚至比大多数破功期高手还要强的沈光亲自潜入于家祖宅,落实王君临和聂小雨定下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让于家首先有一部能够拿得出手的《长寿天经》。 第五百一十八章 放下老祖宗 于家人这些天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事实上,于家所在的这个坊已经牢牢被于家掌控在内,里面所有人都是于家的眼线,一旦出现外人,于家便会在第一时间知道,然后派人过来二话不说先绑了,若有反抗直接击杀。之前不少各个势力潜藏在这附近的人手或者探子便被于家的人活捉或者杀了,其中包括鬼眼的两名探子。 所以,在宵禁之前,沈光便预先趴在窄巷旁的下水道沟里,身上盖了一块长木板,架在沟道上方,只留下狭小的空间呼吸,城里即将入夜,谁也没发觉这点小小的异常。 沈光像只捕食的狮子,很有耐心地在沟道里等了两个时辰,直到子时正,他才从沟道里起身。 侯爷和小雨姑娘定下的大计,最关键的一环扛在沈光的肩上,所以沈光这个鬼眼大统领亲自出马了,事实上若不是下面人相劝,目标又太大,王君临都想亲自来咸阳完成这最重要的一环。 所以,沈光每一个细节都绝不能大意,事实上他很谨慎,每一个动作仿佛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不露半点痕迹。 此处离于家祖宅还有一段距离,大约百多丈,沈光借着夜色掩护,像一只身轻如燕的灵猫,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好几队巡夜的武侯和于家的护卫,如鬼魅一般一路潜行到了于家祖宅西边院墙外。 百多丈的距离,即使以沈光的轻功身法都足足花费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潜行到于家祖宅的焉侧围墙外,可见于家眼下的防卫是如何的严密,要想不惊动他们,难度很大,不是普通高手能够做到的。 看着最近刚刚加高的高耸围墙,沈光撇了撇嘴,观察片刻后,身子忽然一缩,运足一口气腾空跃起,如壁虎一般贴在墙壁上,然后快速的爬上了墙头,身体一闪,便无声无息地潜入了于府。 与此同时,三伙夜行人从三个方向翻过坊墙,他们人多,不可能如沈光一样瞒得过一群群巡夜的官兵和于家护卫,所以很快于家四面八方便传来厮杀声,惨叫声和求援声。 于祖宅之内,一名于家的护卫脱离巡逻小队,听着祖宅外的动静,一边低声谩骂着该死的贼人,一边警惕的向四周扫视,表现的非常敬业,同时寻找能够解决个人问题的地方。 不管多敬业,碰上‘三急’也得暂时懈怠一下。此时这名护卫便是如此,他夹着腿,来也不及去最近的府内茅厕,直接走近附近草丛边,将下摆一掀,扯下犊鼻裤便打算放水泄洪,脸上刚流露出憋了半天尿释放出的舒爽,便又猛地戛然而止,接着发出一声淡不可闻的闷哼,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然后被一个黑影拉到了阴影墙角。 没过多久,有一个人从那阴影里面钻了出来,身上穿的正是这名护卫身上的衣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光。 有了护卫衣服的掩护,以沈光神出鬼没的身法更是如鱼得水,于家祖宅内虽然有两名破功期高手,但他们要养足了精神对付外面三股势力中能够闯过祖宅外防守圈,来到祖宅的高手,不可能如普通护卫们进行巡逻。而沈光早已通过之前的夜鹰,如今的鬼眼在于家潜藏多年的一名内应,拿到了于家祖宅内布局图,并且牢牢记在脑海之中,所以有意避开了那两名破功期高手,顺便路过一处地方时,放了一把火。 随着沈光放的火迅速燃起大火,另外两处地方也燃起了大火。这本身就是王君临亲自给沈光定下的计划中的内容。 “走水了,快起来,灭火……” “护卫、部曲和家将们不要擅离位置,注意警戒,不要中了贼人调虎离山之计,让那些仆从们灭火。” “不好,今晚贼人数量太多,外面的兄弟这么快要顶不住了。贼人已经快要杀到门口了。” “收缩人手,保护好老祖宗所在的北院就行了。” 有护卫和家将首领在火光之中呼喊。 火光之中,于家祖宅之外,三股势力各有一名破功期高手飞奔而入,于家紧挨着北院的两边小院中,有两道人影怒吼声中,各自迎上一名,开始厮杀。另外一人却被数名滞固期高手带着一群护卫围了起来。 在北院附近潜藏了半天,见守在北院两边的两名破功期高手终于出手,沈光大喜,悄无声息的潜入北院之中。 外面的厮杀,北院里面的人自然也听到了,于仲成好几次都想站起来,出去主持大局,但见于正超在这里,最终还是没有离开。 “三叔,刚才下面人来报,外面来了三波敌人,而且贼人点燃了三处大火,整个祖宅已经乱作一团,你若还不出去主持大局,恐怕用不了多久,贼人就会杀到我们面前。到那个时候老祖宗和我们全部都要死。”于正超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 “你……”于仲成虽然知道于正超不安好心,但也无从反驳,事实上他好几次都想出去,但看了一眼于正超之后,便不得不咬牙又留了下来。 “仲成,你出去主持大局,这里你不用担心。”于重遥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弄清楚情况之后,突然说道。 “是,老祖宗。”虽然不情愿,但老祖宗的话不敢不从,于仲成瞪了一眼于正超,快步走了出去。 于正超见此,一阵激动,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跑去门口,将守在附近自己从京城带来的护卫头领喊过来,说道:“你先带领我们的人将老祖宗屋子四周的防守接手过来,就说是老祖宗让他们去外面支援,到时候……” “什么人,胆敢夜闯这里?”忽听门外的两个护卫怒喝道。 接着几下急促交手声,两个护卫闷哼一声,顿时没了声音。 于正超大吃一惊,对护卫头领喝道:“贼人潜到了这里,让三叔安排在这里的护卫上去拦截贼人。你带人往老祖宗房子收缩。” 便在这时,那护卫头领突然看向于正超身后,然后脸色大变:“大胆贼人,放下老祖宗。” PS:这几天是捧场月票双倍期间,求捧场,求月票———— 第五百一十九章 众口铄金 (非常感谢‘海虎888’、‘DENNISSEE’、‘csn6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于正超脸色大变,猛的转身看去,却是一名穿着护卫衣服的陌生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潜入到老祖宗房内,二话不说,抱着躺在床上依然还病着的老祖宗,从旁边窗户中钻了出去。 “快,赶紧追上去,给我抓住他。”于正超尖声叫道。 这名有着半步破功期实力的护卫头领已经带领部分护卫追了上去,于正超也跟在他们后面追了上去。 北院外围的护卫也察觉到这里的情景,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那名贼人速度快的出奇,但依然被于家护卫围了起来,逼不得已直接将于家老祖宗仍向其中一个方向护卫,趁着这群护卫大惊失色,争先恐后的接老祖宗时,贼人冲出包围圈,身影闪动中,就此消失不见。 一名护卫刚刚接住已经昏死过去的老祖宗,于正超便来到他面前,喝道:“将老祖宗给我。” 那护卫是于仲成的心腹,便有些犹豫,但于正超身边的护卫头领唰的一下,将刀放在了他的脖子上,这名护卫脸色一变,乖乖将于家老祖宗交给了于正超。 于正超在自己从京城带来的一众护卫簇拥之下,重新走向老祖宗房内,只是没走几步,他感觉怀中老祖宗屁股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心中一震,不动声色的回到老祖宗房内,让人先将门窗关上,然后手伸进去,从老祖宗屁股位置抽出了一个用某种兽皮制作的小册子。 “是长寿天经!”于正超看清这兽皮小册子上面写的四个字之后,顿时欣喜若狂。他翻开看了一部分内容,仔细揣摩思考了一下,然后检查了兽皮的年代,感觉这就是《长寿天经》。强压下心中狂喜,他将《长寿天经》小心翼翼的揣在了怀里面。 “老东西醒来之后,必然会问起,而且这祖宅里面的人都听老东西和三叔的话,击退贼人之后,这里将会再次被三叔的人所控制,若是他们强行夺取《长寿天经》……” 想到这里,于正超眸中闪过一丝狠色,抬起右手死死的捂住了老祖宗的口鼻…… 咸阳城的城卫军向于家祖宅赶来,三股贼人见势不妙,借着夜色依次撤退。 天亮了,咸阳城内的坊官们懒洋洋地打开了坊门,城内又恢复了畅通无阻。 随着坊门的打开,流言如同瘟疫般迅速扩散出去,短时间内蔓延全城。 昨天晚上袭击于家的贼人比以往都要厉害,一度杀到了于家北院老祖宗面前,并且将其劫持,本来就病重的于家的老祖宗惊吓过度,终于死了。 这个流言是从于家祖宅中传出来的,但没过多久,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流言,说于家老祖宗在临死之前将《长寿天经》传给了于家当今家主的嫡长子于正超。 “你们公子呢!让他出来见我。”忙着办丧事的于仲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大变,顾不上其他事情,匆匆赶到于正超住的南院,一进门便吆喝道。 “三爷,大公子天一亮,城门一开,便带着他的三百护卫赶往京城了。”看守南院的管家小心翼翼的说道。 “什么,已经走了……”于仲成脸色再次大变,然后想到消息已经传开,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这个蠢货,来人,赶紧将府中两位老供奉叫过来,让他们带五百护卫去追大公子。务必给我将他们带过来,若是事不可为,先护送他们到京城。”于仲成不是没有怀疑过老祖宗的死与于正超有关,但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毕竟昨晚上有贼人一度劫持了老祖宗,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所以他还是相信老祖宗受了惊吓而死之后,于正超从其身上搜到了《长寿天经》,他当然也想要《长寿天经》,但如今已经落在于正超手上,为于家大局着想,只好先保护于正超能够顺利回到京城再说。 …… …… 《长寿天经》终于有了踪迹,涌动了一个多月的暗流在今日注定是要爆发了,无数死士、高手和厉害的人物追向了于正超一行。 自古以来,国人都喜欢看热闹,而且看热闹绝不嫌事大。于家这一个多月接连出事,正合了看热闹百姓们的口味,新鲜,神奇,刺激,死人,完全满足了热闹事件的所有元素。 一上午时间,以咸阳城为中心,无论官员贵族,还是商贾贩夫,亦或是普通百姓,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将昨夜于家发生的事经过渲染和加工后,传得愈发神乎其神,特别是关于《长寿天经》被于家大公了于正超拿到的过程,更是不知道被谁曝光,发生了神转折,于家老祖宗被刺客惊吓致死,改成于家老祖宗不愿意将《长寿天经》交给于正超,后者趁机将自家老祖宗活活捂死,然后从其身上搜出了《长寿天经》。 不知道消息的源头是谁,但凡是说这件事情的人都说得有鼻子有眼,仿如亲见。 有好事者更是指天发誓,说一大早看见于家大公子带着一群护卫慌慌张张的从东城门冲了出去,一看那神色,就知道是做贼心虚…… 所谓众口铄金,当所有人都在传一件事情的时候,不管这件事情本身是真是假,对当事人的影响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而这个时候在护卫们保护下,纵马狂奔的于正超还不知道,他已经臭名远扬,而且注定是个悲剧。 咸阳到京城不到八十里路,若是有良驹代步,且不计马力损耗,一个时辰都能够赶得到。但就是这不到八十里的路却是步步杀机。 跑出咸阳二十里左右,于正超一行经过一片树林时,被一群黑衣人拦了下来…… …… …… “沈光,你辛苦了,不用急着先说正事,先吃两口菜,今天可是小雨首次下厨,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京城,秦安侯府内,王君临抬头看了一眼风尘仆仆走进来的沈光,挥手打断对方行礼,笑着邀请其上桌。 第五百二十章 和聂小雨拼酒 跟着王君临已经将近一年时间了,沈光对自家侯爷一些习性也是知道的,平时间没有什么架子,说让上桌,那就是真的是让你上桌,所以沈光也不矫情:“多谢侯爷!” 说着话,便接过一名丫鬟递过来的筷子吃了一口距离自己最近的那盘糖醋鲤鱼,然后便眼睛一亮,看了一眼旁边正看着他的聂小雨,发自内心的说道:“这鱼做的真好吃,卑职不是恭维,这绝对是卑职吃过最好吃的鱼。” 王君临看到聂小雨眸中有光华闪烁,脸上会心一笑,心想聂小雨越来越有人性了。 “侯爷,我们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只是于正超比我们推断中的还要狠,他直接杀了于家老祖宗。”吃了两口菜,喝了一小杯靠山酒,沈光舒服的呼了一口气,然后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那于正超现在如何了?” 沈光精神一振,说道:“侯爷和小雨姑娘果然神机妙算,因为各个势力事前没有得到消息,再加上咸阳到京城路途不远,所以于正超一行一路上只受到了七次截杀,但他三百名护卫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若不是中间从于家老宅来的两名破功期高手带着五百护卫及时赶到,于正超多半已经死了,当然那《长寿天经》也肯定会被抢走。” 王君临目光一闪,说道:“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于正超运气也绝对不会这么好。” 沈光笑道:“侯爷明鉴,那于家一名破功期高手暗中勾结部分于家祖宅来的护卫于中途突然偷袭另一名破功期老者和其他于家护卫,欲抢夺《长寿天经》,不料皇帝早就派侯官府的高手这些天一直盯着于家老宅,这一路上也跟随于正超,关键时刻出手,救下于正超,护住《长寿天经》,但经此一战,于家两名破功期高手一死一重伤,其他护卫高手也死伤大半,在侯官府的一众高手护卫之下,于正超刚刚回到了京城于府。” 王君临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了,这样一来,于仲恒和于正超父子便会直接将《长寿天经》献于皇帝,不用再经过汉王。不过,于家这次损失惨重,皇帝拿了《长寿天经》肯定不会少了于家的封赏。”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接着说道:“但这也不影响后面计划,待皇帝的封赏下来之后,便让人将提前准备好的各种版本《长寿天经》印制成册,放到书店里面售卖,其中便包括于家献给皇帝的那本《长寿天经》中的内容。记住,这件事情一定要做得极为隐秘,绝不能让人查出这些《长寿天经》的源头是我们。” “卑职明白。”沈光一想到,感觉被戏耍而爆怒的皇帝会如何对付已经残破的于家,便感觉心中一寒。 …… …… 沈光离去之后,王君临正准备与聂小雨再筹划一下武林公会下一步的发展,突然看见裴元庆走了进来,便嘿嘿一笑,迎了上去:“元庆,你来了。来人,上酒,上好酒。” 裴元庆一听上酒,想起上一次惨痛的经历,嘴角一抽,就有就此转身离去的冲动,或者推脱说今天不喝酒,但当着聂小雨的面,便不好意思说出来。 “元庆,我还有事去一趟靠山王府,你和小雨你们先聊着。”王君临很有眼色的站起来往外面走去,裴元庆心想,这才是兄弟啊!心中感激万分。 “小雨,我在城外发现了一处环境非常优美的峡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游玩。”裴元庆坐在聂小雨对面,一脸期盼的说道。 聂小雨看了他一眼,说道:“喝酒,我一杯,你一杯,你若是能够坚持半个时辰没有喝醉,我便答应你。” “那要是你先醉倒了呢?”裴元庆一听,顿时大欣喜若狂,他酒量其实很厉害的,上一次被王君临一杯酒放倒,那是哪是酒,直接是酒精好吗! “那自然也算你赢了。”聂小雨面无表情的说道。 裴无庆看着聂小雨那张绝美面颊,忽然感觉有些不安。 …… …… 靠山王府和王君临合伙开设的酒铺生意极好,而且来势汹汹,和靠山王杨林当年领兵的风格一样,一开便是十一家,而且位置选得好,遍布了京城各处闹市,并且非常高调地开张庆祝,在开张当日,还做了一些活动,比如喝三大碗不醉者,以后在本店喝酒一概打五折优惠,等等! 所以靠山酒一上市,便令整个京城轰动了一阵,这年头的酒除了权贵喝的三勒浆外,平民百姓喝的基本都是浊酒,稻麦所酿,但发酵不够充分,比如那句有名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垆。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听起来文雅悠长,意境十足吧?其实所谓“绿蚁酒”,便是发酵不够充分的米酒,属于下等酒,嗯,穷酸文人没钱又犯了酒瘾就喝这个,喝完以后觉得自己这么清高的人喝这种下等酒实在没面子,于是憋红了脸憋出这么一首诗来,算是聊以遮羞。 靠山酒上市后,京城无论文人和贩夫都疯了,一口下去肚子里火辣辣的烧得痛快,叫酒肆伙计打个二两,足以大醉半天,而且喝得也痛快,不像别的酒,喝了大半桶都没感觉。 酒是好酒,名字也霸道,虽然贵了一些,但靠山酒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赢得了大批的忠实‘粉丝’,这些人为会经常喝靠山酒,同时源源不断的送上大量银钱。 王君临今日前往靠山王府,便是要和杨林商议扩大靠山酒铺的经营范围,走出京城,遍布关中,中原、河北、河东,乃至整个天下。 王君临一直将他和靠山王杨林的关系处理得很好,特别是以自己王爵封号命名的靠山酒大卖之后,杨林便越加喜欢王君临这个懂事的晚辈,拿他当亲子侄看待,于是进了靠山王府便被待为上宾,又是酒肉又是舞伎,总之,一番海吃海喝之后,才轮到说正事。 PS:抱歉,今晚上只有两更,明天一早还会有一更———— 第五百二十一章 事出反常既为妖 “扩大靠山酒经营这事你看着办,我只等着分钱就行了。今天我们先说说另外一件事情。”挥手让舞姬和下人们都下去,整个厅堂只剩下王君临和杨林之后,杨林突然肃然说道。 王君临心中一凛,说道:“不知老王爷要说何事?” 杨林盯着他的双眼看了半响,才说道:“那什么于家的《长寿天经》到底是真是假?” 王君临心中咯噔一下,知道杨林已经怀疑这件事情背后是他捣的鬼,但虽然与杨林关系不错,最近更是蜜月期,可这种事情打死都不能承认的,更何况杨林也只是试探而已。 “所谓空穴不来风,更何况于家前两代家主和刚死去的于家老祖宗都是长寿之人,所以晚辈估计《长寿天经》是真的存在,但那什么《长生天书》十有八.九是谣言。”王君临不动声色的以一种旁观者的口气说道。 杨林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笑着说道:“听你这样说,老夫就放心了!来,喝酒!” …… …… 王君临离开靠山王府时,天色已快黑了,坊官敲着锣扯开嗓子大声提醒着行人百姓回家,京城开始宵禁了。 靠山王府外,王君临的一行护卫已在等候,见王君临出来,众人急忙上马准备回秦安侯府。 一行人出了风头坊,打算朝银光门行去时,一马当先的王君临忽然发现银光坊的坊门下,一乘马车静静停在路中间,马车两旁站着足足近百名亲卫,前面两人打着灯笼,看四马并辕的仪仗,竟是亲王仪仗。 王君临皱了皱眉,正打算下令避开时,对面马车的帘子忽然掀开,里面露出一张有些眼熟的年轻男子的脸,年轻男子正朝他笑,笑得很灿烂,很热情。 王君临眼睛一眯,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主动下马朝前走了两步,行了一个臣子礼,说道:“臣,秦安县侯王君临,拜见汉王殿下。” 马车里的人不是别的皇子,正是一个多月前被聂小雨当街殴打的汉王杨谅,一反当初嚣张蛮狠的流氓模样,今日此刻的杨谅在王君临面前表现的很和气,很亲切,看着王君临的目光简直像是多年后重逢的亲人。 “秦安侯,你这顿酒可喝得久呀,从下午到晚上,天都快黑了,你才从靠山王府出来,本王在此恭候多时了,要不是害怕那老……咳咳,要不是害怕王叔不满,本王这急性子真恨不得冲进去把你抢出来才好。” 王君临从来没有想到过汉王杨谅会在路中间堵他,而且释放出这般浓厚的善意。 要知道,双方是仇人好不好! 所谓事出反常既为妖,王君临面上不露声色,但心中已经警惕万分。 龙生九子,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现在看来,这位汉王杨谅绝非他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草包,或者说他身边有高明的谋士和幕僚。 拱了拱手,王君临客气地问道:“不知汉王殿下等臣是为了……” 杨谅一摆手,说道:“秦安侯不要客气,本王等你自然是为了和你喝酒。” “臣不胜酒力!”王君临心中越发警惕。 杨谅见他戒意甚深,不由叹了口气,叹气道:“秦安侯放心,上次你我之间发生的误会纯粹是我们互不相识,中了小人的奸计,本王得知真相之后便不再对你有丝毫恨意,今日请你一坐,绝无恶意。” 王君临恍然大悟的拱拱手,脸上堆笑,心中戒意更深了:“不知汉王殿下今日想和臣在何处小坐……” 杨谅哈哈一笑,拽住王君临的手便往马车上拉:“王府饮宴,久慕秦安侯文采,饮宴怎可少了你?本王知你性子孤傲,派人来请必然回拒,于是亲自来请,秦安侯定要给本王这个面子。” 不管杨谅是何目的,王君临其实都不想去,急忙说道:“殿下不可,不是臣不识抬举,实是城内各坊要宵禁了,臣太晚恐怕回到不家中……” “宵禁怕甚?睡在我府中便是!” “可是殿下……家中有娇妻在等……” “你已经娶了夫人?本王怎么不知道,快上车!” ………… ………… 显然汉王也知道,若是发请柬,或者派其他人去请,王君临肯定会拒绝,所以才亲自堵在路坊门口,用这种客气得有些夸张的请客过程,不管王君临心中对汉王什么态度,但后者毕竟是亲王之尊,面上最基本的礼仪和面子是要给的。 王君临向来艺高人胆大,眼下既然推脱不过,索性便任由杨谅拉上了马车。而且在关系并不是很好,甚至依然是仇人的情况下,这一位难道不知道他的毒将之名,竟然敢和他如此亲密,更是同乘一辆车。 要不是提前做一些事情,留下后手,以免到了汉王府…… 马车外王君临的一众护卫面面相觑,分出一人回府报信,其他人赶紧跟上。 坐在马车上,看着杨谅笑吟吟的模样,王君临不动声色。 一位以前有过仇怨的皇子忽然尽弃前嫌,一脸热情的把昔日的敌人拉上车,而且要去自己的府中,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要把他弄到府中,那里或许有鸿门宴。二是确实有事,而且是神神秘秘见不得人的事。总之,绝不可能真的只是小坐这么简单。 既来之则安之,王君临也不推辞了,心中保持警惕的同时,索性放开了,和杨谅不卑不亢的说着闲话。 车厢内金碧辉煌,楠木包着镏金,地上铺陈波斯羊毛地毯,中间置一矮桌,桌上放置着书籍,香炉,笔墨和砚台,桌下有四格抽屉,正中的主位下还铺着一张完好无损的虎皮。这辆马车确实很大,粗略望去,里面坐十个人都有绰绰有余,这是一乘四马拉辕的宽厢大马车,一辆车行在京城最宽大街上,都占了差不多半边路,前方还有王府的侍卫厉声呵斥着行人避让。 皇子威势,亲王气派,委实令人侧目惊叹。 PS:求捧场,求月票———— 第五百二十二章 如此拉拢 (非常感谢‘唐叶枫’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皇子威势,亲王气派,委实令人侧目惊叹。 王君临心中暗暗叹气,看来皇帝是真的想要易储。 让汉王当储君的消息已经传了数个月,别的不说,只看这汉王的车驾和随行仪仗便很不一般了,绝对远超寻常皇子的规格,东宫太子出行恐怕也就这阵势了吧?而汉王敢越制使用这般仪仗,肯定是得到他皇帝老子允许的。也难怪汉王做事嚣张跋扈,他老子给了他如此宠溺的待遇,换了任何人是他,都会忍不住滋长出不可言的野心,更何况当今天子有意为之。 既然已经废了前太子杨勇,立杨广为太子,而杨广在储君之位上又没有犯过大错,甚至做的很不错,杨坚却想将其废了。王君临知道,这样玩,迟早是要出大事的,而所谓大事便是要死人的,而且死很多的人。 车行到王府,杨谅请王君临下车,二人互相谦让一阵后,并肩入府。 走进王府前厅,王君临便察觉今日的饮宴不寻常,没有任何陪客,自从和杨谅结仇之后,他便让鬼眼暗中打探不少对方的情报信息,知道汉王杨谅素喜魏晋之遗风,在太原时常在府中呼朋引伴,不但歌舞娱之,而且还嗑五石散,嗑得浑身冒虚汗,面色潮红,然后所有人脱得赤条条在厅中开无遮会。 按理说这种行为是非常的伤风败俗,可奇怪的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少,从皇帝杨坚到到朝堂君臣,各个门阀世家,没有一个觉得这是很不好的事,反而还有不人赞叹汉王狂放不羁的风采…… “所有贵族门阀和官员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以及价值取向本身就是扭曲的,都他妈有病!”王君临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是这样感慨的。 王君临走进前厅,心中一直想着今日这家伙若是逼着他嗑一剂五石散的话,他应该如何做? “要不要借此直接翻脸,然后拂袖离去。”这好像是个不错的脱身之策。 很显然,今日汉王府的酒宴专为王君临一人而设,而且分明是早有准备。 杨谅走进前厅,拍了拍手,很快一群美艳侍女端着食盘和酒坛进来,布置妥当后,侍女退出,杨谅笑吟吟地端起酒盏,二人遥敬,酒是他研制出的靠山酒,王君临一闻便知道其中没有下毒,双方一饮而尽之后,杨谅说道:“听说这靠山酒是秦安侯所酿制,果然好本事。” “殿下谬赞了,是本门位师弟所研制。”王君临随口说道。 杨谅也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仿佛排练过无数次似的,两人刚放下酒盏,便有两队歌舞伎盈盈进殿,后侧屏风内也转出一班乐师,随着乐声悠扬传开,舞伎们在空旷的厅内翩翩起舞,每一举手抬足,柔情似水的眼波总会不自觉地朝王君临一瞟,绕指柔般的风情仿佛一根缠绵的青藤,不知不觉地将王君临缠绕住。 王君临脸上带笑,心中愈发警惕。 眼下的情况已经远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范畴了,所以汉王也不只是非奸即盗,恐怕所谋甚大。 耐着性子观赏了一阵,曲罢舞歇,王君临笑着朝杨谅敬了一杯酒,杨谅饮尽后哈哈大笑:“不瞒秦安侯,府中前日从西域买来了十多位胡女,她们的舞姿与咱们大隋大不相同,秦安侯且与本王同赏……” “殿下恕罪,臣已不胜酒力……在臣没醉倒以前,还是请殿下说正事如何?说完正事臣也好放开心怀与殿下同乐。”王君临选择直接将话挑明。 杨谅挑了挑眉,笑道:“秦安侯何必着急,既然秦安侯等不及了,本王便说正事吧。” 仰头饮尽一盏酒,杨谅咂摸咂摸嘴,忽然压低声音笑道:“秦安侯,你可知一个多月前你入京当天,与本王在大街上偶遇,然后发生冲突,这件事情并非巧合,而是有人在背后兴风作浪?” 王君临看着杨谅,故作一脸的震惊:“不知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竟然连汉王殿下的行程也能控制。” 杨谅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甚至有些恼羞成怒的趋势。 “殿下恕罪,臣向来小心谨慎,有些话不能不说在前面,若无法解惑,心中终究有个疙瘩。”王君临适时又补充道。 杨谅闻言脸色稍缓,但紧接着一脸阴狠之色:“本王身边原来有一个叫赵睿的幕僚,甚得本王看重,本王当日不坐马车,在那条街上游玩,便是听了他的意见。前几日本王暗中查到此人竟然是太子安插在我身边的密探,前日我将其拿下之后,命人严刑拷打,逼问出这件事情真相,原来是此人奉太子之命,误导本王与你偶遇,并发生冲突。” 王君临一脸震惊和恍然。 王君临突然发现杨坚的这几个儿子基本没有好东西,都不是简单角色,尤其是杨广和杨谅、杨勇这三个有希望夺嫡的皇子,更是不简单,麾下不仅笼络了一大批幕僚谋士和中层将领,都各有一批门阀世家支持,暗中也有一些朝臣投靠,当然他们手中肯定也各有各的情报网络,想到这里,王君临忽然有些担心他这些天泡制的《长寿天经》会不会被人察觉到是他所为。 杨谅表现的很有诚意,也很懂得“欲取先予”的道理,为了与王君临和好,甚至拉到自己一方,杨谅竹筒倒豆子把他所知道的全说了,很痛快很干脆,当然目就是为了让王君临和杨广反目成仇,然后跟着他干。 可惜王君临心中所想所知,远非杨谅所能猜测和知道的。 而且直到此刻,王君临还是对杨谅所说的一切持保留态度。 大家本来就是仇人好不好,不可能对方说什么自己就全信了。 杨谅不知道此刻王君临心中所思,该说的都说完后,杨谅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该说的已经说了,而他杨谅与王君临说开了,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仇恨,而且上一次被打的是本王好不好,自己为了大业,听父皇的劝告,不计前嫌,亲自将对方请进府中,敞开心扉的将真相告诉对方。 第五百二十三章 终变鸿门宴 杨谅相信正常情况下,王君临知道如何选择,可问题是王君临这个人本身就不是正常情况下该出现的人。 杨谅比王君临更焦急,他与太子争的是大隋江山,是天下最尊贵的那个位置,这本身就是不死不休的事情,因为明眼人都知道,杨广和杨谅无论谁继承皇位,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干掉对方,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们都绝不容许对方活下去给自己再添可能存在的麻烦。 所以,在听了父皇高度赞扬和肯定王君临的能力和手段之后,杨谅将王君临拉拢到自己麾下的心情,比王君临本人要急切得多,按照父皇所说,王君临一个人就能够抵得上他府中所有幕僚和武者高手。他甚至有了一个杀死杨广的计划,而这个计划若是由王君临去实施,有八成的把握,而只要除掉杨广,他杨谅就是皇位继承人。 大殿很安静,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杨谅脸上堆满了笑容,神情不慌不忙,可眼里却不时闪过一丝焦躁和恼怒之色。 王君临面无表情,垂头看着自己的手。看似在犹豫,实际上再想,以杨谅的性格,今日他若是断然拒绝,便会立刻变成鸿门宴,以他的听觉其实已经有所察觉和发现,再说这是汉王府,只要杨谅一声令下,无数护卫便会围上来,而汉王身边至少有两名破功期的强者。 不知等了多久,王君临忽然抬起头,朝他一笑。 “殿下的意思,臣已经明白,只是今日恕臣无法给殿下做出答复,先小人后君子,殿下今日所说的一切,臣需要验证过后才能决定,毕竟……臣需要做的决定非同小可。” 杨谅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很高的涵养,闻言心中虽然恼怒之极,但还是强忍着面上没有流露出丝毫,反倒露出赞赏之色。 “秦安侯行事果然小心谨慎,难怪短短两年时间便已名动天下,立下赫赫战功,成为我大隋最年轻的开国侯。本王之前久居太原,不甚了解,今日一番深谈,果然不凡,嗯!秦安侯稍作片刻,本王去方便一下。” 王君临笑着起身,说道:“汉王殿下莫非是想叫隔壁两位高手叫过来杀我。” 杨谅闻言,脸色一变,一个声音从外边传来道:“秦安侯明知我们二人在隔壁,还敢留在这里喝酒,果然好胆色。” 随着话音出现,一胖一瘦两位老者走了进来,将汉王杨谅护在身后。 王君临看着两人出现,心想这汉王是杀伐果断,拉拢自己不成,毫不犹豫的便要将自己杀了,倒是个枭雄的本性,但有没有枭雄的本事就不知道了。 他本来想说一句话,让汉王放他离开,但一看这两人,想起自从近两个月前与春秋使者一战之后,最近刀法有所领悟,到了突破的关口,只差一个契机,便能够往前再跨出一步,而这两人只是破功期高手里面普通角色,正是喂招的最佳人选。 “老夫左手刀封……” “在下鬼见愁赵……” 不等两个老者自我报名,王君临便将他们打断,说道:“你们这样货色,名字本侯根本不想知道。想要杀我,就动手吧!” “你既然急着着死,便让我们送你上路吧!”两位老者脸显恼怒之色,鬼见愁赵士光更是寒声喝道的同时,向王君临走了过来。 王君临看着赵士光缓缓接近,神色平静无波,甚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王君临越是这样有持无恐,赵士光神态便越是凝重,毕竟人的名树的影,王君临赫赫凶名摆在那里,光是毒死、烧死那般多的人就足以让任何人惊惧,当然赵士光防备的是王君临的毒。 六尺、五尺、四尺……王君临右手在腰间握上龙雀宝刀的刀柄。 赵士光终于出手,他江湖外号之所以是鬼见愁,其中一个主要原因便是他有一对鬼手,此时这对鬼手如鹰爪张开,在窄小的空间向王君临头颅抓去。 妄图一举毙敌,到这个时候他防备的依然是王君临的毒,而不是武功。 他发现王君临眼中有一种非常怪异的神色。 那不是恐惧,而是无语。王君临此时真的有些无语,自己从未有意识的隐藏过自己的武功,可是自己的毒实在是太有名了,杀的人太多了,以致于人们只看见他的毒,而忽略了他的武功。 无语之后,看着这老者便是怜悯,怜悯他竟然面对他的时候还另类的轻敌。 王君临的神色让赵士光大感不妥。 双爪如出鞘利刃,离弦之箭,已发难收。 就在这刻。 一阵啸声轻响。 坐在软榻之上的王君临被一团银芒遮盖,银芒迅速爆开,破屋内满是光点。 赵士光不由脸色一变,失声惊呼。 事出突然,赵士光不愧是破功期高手,不退反进,一双手化作万千爪影,强攻入王君临的龙雀刀挥出的光点里去。 赵士光大半心思在王君临的毒上面,而反观王君临却是蓄势待发,本来前者就比后者弱,眼下此消彼长之下,相差就更大了。 一连串匹啪之声,在破屋内响起,震的杨谅耳鼓生痛。 旁边左手刀封无忌一边保护汉王,防止王君临以诡异招式伤到汉王的同时,也算是给赵士光压阵,王君临表现出来超绝刀法让他吃了一惊,他想插手援助,短时间内又是无从入手,只见在满天眩目的刀光之中,赵士光在这厅堂的空间内全力躲闪,速度极快,但略显狼狈的躲闪着王君临滔天巨浪式的进攻。 很快胜负立决。 血光溅现。 赵士光带着一蓬血光,暴退向后。 龙雀刀寒芒暴涨,以奔雷逐电的速度,紧随激射而来。 封无忌一声爆喝,左手白色短刀化为一片长虹,以围魏救赵之法,拦腰向王君临劈去。 王君临不敢怠慢,只好放弃对赵士光的追杀,龙雀刀横移,与白色短刀相撞,爆出一片火花。王君临刚才一阵拼杀,力道用尽,不得不后退,而封无忌感到白刀中传来一股大力,脸色变化中蹬蹬向后退了三步,才化解。 第五百二十四章 杀出重围 而此时赵士光借着封无忌的一挡,缓过一口气来,护着汉王身形刚退出屋外,封无忌紧随其后。 但他们刚离开厅堂,王君临手中龙雀刀寒芒暴涨,再次向他们激射而来。 赵士光和封无忌同时转身,怒吼声中,同时出手。 与此同时,门口左右两边劲风扑面,两道杀机向王君临而来。 而王君临以一敌四,龙雀刀同样全力击出。 赵士光双手一振,像魔法变幻般,幻化出无数爪影,直直抓向王君临的面门,封无忌手中白色短刀在瞬间劈出七刀。 王君临一声长啸,手中龙雀刀化出千道寒芒,万点光雨,一时天地间尽是刀光,萧杀漫天。 一连串密集的刀刀相击,刀爪相交击声音,同时响起,赵士光和封无忌同时跄踉倒退,前者双手颤抖,后者手中白色短刀断为两截。 左边持拐的黑衣老者打着转倒跌开去,每一转都吐出鲜血,胸前纵横交错至少十道以上深可见骨的血痕,手中仍紧握一对铁拐。 右边一人惨嚎一声,向后暴退,剩下一只连着手腕的断手,手指还紧抓着十支锋利的水刺。 光点散去,王君临持刀立在门前,面容肃穆,前额一道血痕,显然是赵士光鬼爪留下的痕迹,左肩鲜血渗渗流下,顺着手臂流在门槛上,这是被封无忌白色短刀所伤。 刚才那一击,算是两败俱伤。 而此时汉王已对退到了远处,那里有一大群护卫,牢牢将他护在后面。 此时那右边断手者一声不吭,以右手封闭断手穴道,一派硬汉本色。 左边黑衣老者以拐拄地,胸前不断起伏,襟前血渍迅速扩大。 四周一阵悉索声响,汉王府护卫从四方八面出现,分布在赵士光等人背后,王君临能看见的至少也有一百多人。而且这些人神色冷厉,气息沉稳,不似普通护卫,其中光是筑基期的高手便有十几个,而刚才偷袭王君临的两人是滞固期的高手。 这是一股庞大的力量,汉王府尽起精锐,为击杀王君临,志在必得。 汉王杨谅脸上惊骇还未消失,嘿然道:“世人只知秦安侯毒将之名,却不知秦安侯武功亦是这般高超,本王佩服。” 王君临淡然道:“汉王殿下名知我毒将之名,死于我之毒的不下于万人,但却和我同乘一车,同屋饮酒,不得不说,汉王的胆识,让我非常佩服。” 杨谅怔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喝道:“你你……你是说给本王下了毒。不可能,本王没有任何察觉。” 王君临冷笑一声,说道:“若我下毒之术连你都能够发现,我又怎么能被天下人称之为毒将。” 杨谅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吼道:“你若是下了毒,刚才为什么不说出来要挟本王,现在才说。” 王君临看了一眼赵士光和封无忌二人,说道:“看这两老头实力不错,手有些痒了,反正早说晚说效果都是一样,因为我知道汉王殿下为了自己的小命,绝对不敢冒险对我再动手。” 杨谅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王君临说的对,他绝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王君临的命。 “王君临,你如何证明汉王殿下中了你的毒。”赵士光厉声喝道。 王君临淡然一笑,说道:“汉王殿下伸手用力按一按自己肋间三寸处,是不是感觉有些隐隐作痛,那便是毒素的聚集之处,若是明日这个时候还没有得到解药,即便是大罗神仙出现,也难以再救活汉王殿下。” 杨谅一听,便找到王君临所说肋间三寸处,用力按了按,果然隐隐作痛,不由双眸中浮现惊恐之色,咬牙道:“王君临,你交出解药,我放你离开。” “你当我傻啊!给了你解药,你还会让我离开。”王君临犹如看白痴一样看着杨谅冷笑着说道。 王君临的目光让杨谅更加恼怒,尖声道:“那本王若是放你离开,你不给本王解药又如何?” 王君临脸上流露出一副你已经无可救药的神色:“嘿!你白痴吗?我怎么可能会不给你解药,难道我会扔下我拼死拼活,立下那么多功劳才得来的秦安侯爵位跑路不成。再说今晚上城门已关,我就算想跑也跑不了啊!放心吧!即使我不想给你,陛下发话了,难道我还敢抗旨不成。” 王君临说的话虽然难听,但却很有道理,杨谅脸色铁青,开始犹豫起来。 王君临一副悠闲的神色,说道:“汉王殿下不要急,慢慢考虑,反正毒药留在身体里面一天之内还死不了,但对身体还是有些创伤的,比如会伤到你的肾,让你就此不能再行房事而已。” 杨谅脸色再变,立刻便吼道:“放他离开。” 刹那间,王君临面前汉王府的护卫退得一干二净,王君临旁若无人人向汉王府外走去,一路所过,他才发现两边人影闪动,这附近不知埋伏了多少人。 一路出了汉王府,王君临站在汉王府门前,骑到血鬃马上,突然若有所觉,向左手百步外一颗大树望去,一个身材堪称是黄金比例的曼妙身影,藏在树冠之中,手持一个比她身高还要大的巨弓,正瞄着汉王府深处。 王君临冲着那颗大树摇了摇头,神弓和聂小雨都是他的杀手锏,此时还犯不着为了杀死杨谅而暴露。更何况杨谅此时死了,不管有没有证据,皇帝多半都会认为是他干的,而杨广固然开心,但毕竟还不是皇帝,杨坚若一心想杀自己,杨广是帮不了忙的。再说,他王君临即使跑了,可他身边的人怎么办。 …… …… 东宫。 自从采用王君临提供的《论洪涝水灾的治理和防范》小册中一些方法,让江南治水之事取得明显进展,父皇再也没有理由拿江南官中开刀之后,太子杨广便感觉身上的压力轻了很多。只要他在江南的势力还在,他便有立于不败之地的基础。 “启禀殿下,汉王府那边有了动静。”杨广麾下第一心腹虞世基匆匆走进来,向杨广禀报道。 第五百二十五章 火烧汉王府 (非常感谢‘风沐春江’和‘书友18672397’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被汉王杨谅请去汉王府后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杨广便得到了消息,当时便派出不少人手盯着汉王府,静观事态变化,而且他也大体猜到杨谅会以什么样的理由去说服拉拢王君临,所以他在恼怒之余有一些担心王君临会相仿杨谅的话 “哦!都发生了什么?”杨广眸中精光一闪,略显紧张和好奇的问道。 虞世基笑着说道:“恭喜殿下,秦安侯拒绝了汉王的拉拢,汉王当场便让汉王府中高手对秦安侯进行围杀。不料秦安侯不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给汉王下了毒。汉王顾忌自己的小命,只好放王君临离去。” 杨广一听,不由大喜,但突然目光一闪,说道:“以后本宫与王君临见面时,你要提醒本宫,万万不可让他接近本宫。” 虞世基连忙称是。 …… …… “丹婴是不是和你一起过来了!”王君临回府的途中,突然想起一事,问旁边已经骑在马上的聂小雨。 这时,旁边有护卫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王君临亦是若有所觉,转头看去,却是汉王府内燃起了大火,而且还不是一处,而是多处同时在燃烧,火势越来越大,在很短的时间内便照亮了半个京城。 这时只听聂小雨才说道:“我和丹婴姑娘定下营救你的计划,我负责狙杀汉王,她负责放火。” 王君临一脸愕然,说道:“那丹婴知不知道我已经出来了?” 聂小雨顿了片刻,才说道:“应该已经知道了。” 王君临双腿微一用力,身下的血鬃马突然调转马头,正准备去接应陈丹婴,聂小雨突然转头看向一边一个巷子,并说道:“公子不用去了,丹婴姑娘已经回来了。” 她话音落下没多久,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从一侧巷子里面飘出,不是轻功比他还要高一筹的陈丹婴,还能是谁。 …… …… 于家为了《长寿天经》损失惨重,于家老祖宗身死,两名破功期高手一死一伤,大批护卫高手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武力方面损失了不下五成,而且家主嫡长公子于正超杀死自家老祖宗的事情一天之间传遍了整个关中,名声已经臭到家了,据说于正超回到京城,听说此事之后,直接连惊带吓的当场吐了一大口血,也躺在了病床上,脸上一片灰败。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关中八大门阀之一的于家就变的七零八落。若不是家主于仲恒还是当朝吏部侍郎,恐怕于家就真的完了。 于家向皇帝献出了自家无价之宝《长寿天经》,宫中太医院上下研究了一晚上,初步断定是真的,但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杨坚听闻增寿有望,不由大喜,而于家为了《长寿天经》损失惨重,再加上看在于家是支持汉王的府上,杨坚便下旨于仲恒接任空了许久的吏部尚书,同时同意死去的于重遥的安平县公爵位由于仲恒继承,并且加封一级为安平郡公,赏赐黄金千两,白银万两。另外,加封在此事中立下大功的于正超为禁卫军果毅都尉。 这样的封赏不可谓不重,一时轰动了朝野,但一想《长寿天经》的珍贵,以及于家为此而付出的惨重代价,文武百官和各个门阀倒没有什么意见。 除于家受封一事之外,还有一事同样轰动了朝野,而且震惊了全城百姓。 夏天关中本就是容易失火的时节,而京城房屋毫无规划,其中有不少又是木制结构,一不小心,就会酿成大祸。 这不,汉王府昨天晚上失火了,而且规模很大。 不仅汉王府被烧,就连王府的左右两邻也受到了波及,朝中几位大臣的府邸在附近,也被烧了几间房子,所幸发现的及时,造成的损失并不大。 汉王府就惨了,整个王府,几乎在一夜之间,大半变成了残垣断壁。 至于汉王自己,也在昨夜的火情中狼狈不堪,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头发被烧,从屋内逃出来的时候,被门槛绊倒,摔断了一条腿,现在还躺在太医署里。 据说,昨夜汉王府火势之大,染红了京都的半边天…… “丹婴,你说你准备放火,可还没有来得及放火,汉王府便有至少五处同时着起了大火。”王君临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昨晚上陈丹婴回来之后所说的话。 陈丹婴白了一眼王君临,说道:“没错,妾身本来也想放火,但考虑到你已经逃走,而这个时候放火,王郎肯定会被怀疑,皇帝那边肯定会很不高兴,势必给王郎带来麻烦,所以我没有放火,谁知却还有别人放火……” 王君临手里拿着一份《小雨快报》,上面的头版头条两件事,一件是于家因献出《长寿天经》被皇帝封赏之事,另外一件便汉王府被烧一事。这《小雨快报》自然是王君临让聂小雨弄出来的,不过并没有发行,只是在小雨剧院中给到来的客人售卖,里面记载着各地一些趣闻杂事。 “火烧汉王府的事情真的是你做的?” 京兆府尹陈三思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进来,看着王君临,“你,你也太鲁莽了,汉王再怎么说,也是一位亲王,这件事情陛下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不是我。” 王君临脸色也有些难看,摇了摇头,不知道哪位英雄做了大好事,虽然痛快,但是自己这锅,背的也真是莫名其妙,而且这锅也有些重,他背起来会很麻烦。 陈三思原本是雍州刺史,后来王通因为昌平王邱瑞被暴民杀死一事牵连,被杨坚和陈三思调换了位置。 所以,算起来陈三思是王君临的老上思,但陈三思做事当官向来谨慎,而王君临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且又失去了皇帝的宠信,所以陈三思虽然对王君临很是看重,关系也不错,但一直没有来秦安侯府,王君临也知道这位老上思的性格为人,不想给对方添麻烦,所以也没有去拜访,不想却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杨坚的奢望 陈三思脸色有些发黑:“汉王府内不少地方被浇上了大量的火油,这根本就是有人纵火,如果不是发现得早,汉王怕是在昨夜就葬身火海了。” “稍微动脑子想一想,也知道这件事情不会是我做的。”王君临摇了摇头,冷哼一声,皱眉说道:“知道我昨天晚上与汉王起冲突的人不少,结果我刚一离开,汉王府便被烧了,这种栽赃陷害也太明显……” “汉王府被烧真的与你无关。”陈三思相信了王君临所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肃然说道:“可是汉王恐怕不会这么认为,然后陛下多半会听汉王的话,认为是你放的火……” 王君临放下手中的《小雨快报》限量手抄版,摇头道:“陈大人是京兆府尹,查清楚这件案子真相,找出真凶是陈大人的职责本分。” 陈三思叹了口气,说道:“老夫已经调集人手调查这件案子,应该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 …… 长孙无忌是和裴元庆一起来的,他们是在路上碰上的,所以就结伴一起来了。只是裴元庆脸色不是很好,看见聂小雨神色很复杂,竟然隐隐有些畏惧,昨天他和聂小雨拼酒,赢了后者答应跟他去城外玩耍,两人喝靠山酒,你一杯,我一杯的这样喝,裴元庆拼尽了全力,结果喝成一滩烂泥,聂小雨脸色都没有变过。最后裴元庆被自己的护卫给抬了出去,放马车了送到裴府,天一亮听说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之后,便又匆匆跑来。 王君临刚才已经解释过了,不想再浪费口水,看着他们,一脸无辜的说道:“如果我说我和汉王府被火烧这件事情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们信吗?” …… …… “是他,一定是他!” 汉王虽然已经不复昨晚上从大火中逃出来时满面漆黑的样子,但头发被烧了大半,一条腿上还有着阵阵痛楚,脸色狰狞,大声道:“一定是王君临,他胆大包天,给本王下毒不说,还派人放火烧了本王的王府。他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床前,陈三思小声说道:“汉王殿下,昨夜失火的起因,臣已经在派人去查了,您稍安勿躁,安心养伤才是……” “还调查什么,还调查什么!”汉王面色愤怒,想要从床上起来,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处,又躺回去,大声道:“还有什么好调查的,他这是报复,他在报复本王昨晚上给他设下鸿门宴要围杀他,所以他不但给本王下毒,而且还派人来烧本王的王府!” “混账东西,谁让你杀王君临。”隋帝杨坚从外面走进来,脸色铁青。 “父皇,你一定要儿臣做主。儿臣现在还中了王君临的毒,他到现在都还没有送解药过来。”杨谅哭喊着说道。 杨坚脸色一变,说道:“来人,立刻宣秦安侯王君临进宫。” 便在这时,有太监跑来禀报:“启禀陛下,秦安侯王君临求见。” 杨坚一怔,心中怀疑更甚,说道:“将他直接带到这里来。” 没过多久,王君临被领到太医院。 杨坚不等王君临行礼,便喝道:“王君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汉王下毒,又派人火烧汉王府。难道你真的以为朕舍不得杀你不成。” 王君临一脸无辜,说道:“回禀陛下,臣是被冤枉的,臣既没有给汉王下毒,也没有派人火烧汉王府。” 不等杨坚发话,旁边杨谅便尖声道:“你说谎,明明是你说给本王下了毒,而你一走,本王的王府便多处燃起了大火。” 王君临面无表情的说道:“汉王殿下,你昨晚上设下鸿门宴,埋伏下数百人要杀臣,臣若不骗你说中了臣的毒,你会放臣离开。” “你说什么,你说本王没有中毒,那为何本王一用劲按肋下三寸处便会疼痛。”杨谅一脸懵逼。 “任何人用劲按那个地方,都会疼痛。”王君临面无表情的说道。 杨坚看着旁边太医院的一名太医,问道:“张太医,你刚才检查了汉王的身体,你有没有察觉汉王中毒?” 张姓太医在这种事情不敢隐瞒,如实说道:“微臣刚详细的检查了汉王殿下身体,并无发现汉王有中毒的迹象。” 杨坚瞪了一眼杨谅,后者心中羞恼之极,脸色涨红,又恶狠狠的说道:“那放火呢!我汉王府除了你,还会有谁放火。” 王君临摇头道:“陛下,汉王殿下,至于派人放火,更是无稽之谈,纯粹是被人栽赃陷害。” “殿下不妨想一想,臣事先并不知汉王殿下要请臣赴宴,是汉王殿下在街上堵住臣,非要拉臣去汉王府赴宴,在这期间臣一直和汉王在一起,而据京兆府陈大人调查所言,臣刚一离开汉王府,汉王府便着了火,而且是多处同时燃起大火,并找到多处燃油痕迹。这分明已经在臣赴宴的时候,甚至在臣赴宴之前便有人在做此事。所以臣斗胆猜测放火之人是汉王府里面的人,而且是提前知道汉王殿下要请臣赴宴,并且还知道汉王殿下设下的是鸿门宴,并且算到臣定能够逃脱,所以才提前准备好燃油,妄图栽赃嫁祸给臣,请陛下和汉王殿下名查。” 王君临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而且这样一来,他也是受害者,甚至比起杨谅这个受害者,他是最无辜的那个,杨坚便不好说什么,说道:“委屈王爱卿了,王爱卿退下吧!” 王君临躬身行礼,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说完话,他便往后退了两步,准备转身离去,突然杨坚想起一事,说道:“王爱卿且慢。” 王君临一听,赶紧停步转身,躬身道:“陛下请吩咐。” 杨坚略一犹豫,说道:“《长寿天经》一事你也应该听说了吧!” 王君临一怔,说道:“回禀陛下,臣的确听说了。” 杨坚略有些浑浊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王如有临,问道:“你认为《长寿天经》真的能够给朕增寿?” PS:抱歉今晚上只有两更,明早上会有一更———— 第五百二十七章 幕后黑手 (非常感谢‘海虎888’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以及对我错别字的提醒。) 王君临一脸肃然,沉思片刻,说道:“臣不敢欺瞒陛下,臣在山中跟随师父学艺时,便听师父提起过《长寿天经》,当时师父说《长寿天经》乃天下第一奇书,据臣师门历代师祖口口相传此书乃是上古黄帝之师广成子所著,若陛下拿到的真是传说中的《长寿天经》只要按照里面所说修身养性,虽不能长生不老,但当能够延长不少寿命,成就万岁万万岁之寿元。” 王君临说的煞有其事,再加上王君临自出现后一身神通本事不小,来历又极为神秘,不管是杨坚,还是杨谅都一下子相信了王君临所说。 杨坚更是迫不及待的说道:“王爱卿对《长寿天经》是否有其他了解,可否知道如何才能窥探其中奥妙。朕亲自看了于家所献的《长寿天经》,意思能够看懂,但就是不知如何才能让朕增寿。” 王君临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否则过几天大街小巷,人人都拿着和皇帝版本一样的《长寿天经》时,说不定会引起皇帝对他的怀疑,所以急忙摇头道:“臣师门也只是听说过此奇书,并不知道任何与其相关的信息。还请陛下恕罪。” 杨坚一脸失望,说道:“你先退下吧!” 王君临连忙退下。杨坚暂时将《长寿天经》的事情放到一边,指着杨谅训斥了半个时辰,越说越气,最后自己咳嗽的不行,一口气咳出血来,吓的旁边御医赶紧给皇帝医治,喝了药汤,杨坚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说道:“侯全德,你亲自去,让于家人进宫,给朕说说那《长寿天经》的奥妙。” 侯官府大统领,侯老太监一直在旁边侯着,一听答应一声,便匆匆出宫。 侯全德来到于府传达了皇帝的旨意后,将于仲恒和于正超父子吓了个半死,父子二人一口咬定他们也不知道《长寿天经》中的奥妙,老祖宗于重遥死的突然,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给他们传下来。 侯全德只好空手回宫复命,杨坚虽然极为失望和大为生气,但也相信于家父子说的是真的,只能让太医院的御医们彻夜研究《长寿天经》,妄想找出其中的奥妙。 另一边,杨坚离开之后,汉王的心腹谋士王景文来到太医院,杨谅挥手让所有人下去,王景文才说道:“启禀殿下,卑职已经点查过尸体和现在府中人数,全府上下就消失了一个人。” 汉王脸上杀机滔天,说道:“是谁?” 王景文略一犹豫,说道:“是赵士光赵供奉的侄女赵幂儿。” 杨谅一怔,一脸意外的说道:“是她,前几日本王见过那赵幂儿,放在本王女人中只能算中上,但偏偏不知为何本王非常喜欢他,本想找个机会给赵士光说一声,让他将外甥女许给本王做妾,难道昨晚汉王府被人放火与此女有关。” 王景文知道汉王对两名破功期供奉极为信任,谨慎的说道:“是不是与此女有关,目前还在查证之中,但是可以确认的是,此事与秦安侯的确没有关联。” 杨谅冷哼一声,说道:“本王早就知道与他无关,父皇也知道与他无关。只是到底是何贼人所为,若是让本王查出来,定要诛他九族。” “殿下,就目前来看,东宫的嫌疑最大。” 王景文非常自信的说道。 “本王让你暗中收买拉拢东宫心腹,这件事情办的如何了?”杨谅脸上浮现出惊人恨色,咬牙说道。 “殿下,卑职已经收买了太子心腹幕僚张继科,此人表示愿意替殿下效力,以后若有消息便会给我们及时通风报信。” 王景文一脸邀功的说道。 杨谅脸上浮现出喜色,说道:“很好,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继续拉拢收买东宫的人,但是一定要注意,不要让太子察觉到。” “卑职明白。”得到汉王夸赞,王景文一脸欣喜。 …… …… “侯爷。天宝将军宇文成都来访,已经等候半炷香时间了。”王君临刚到府中门口,管家张晋忠便匆匆跑来,给王君临汇报。 王君临有些意外,来到客厅中,行了师弟见师兄的礼节,说道:“让师兄久等了,小弟刚去了一趟宫中。” 宇文成都虽然心狠手辣,而且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性格孤僻,但被人叫着师兄,再加上与王君临关系向来不错,所以对于王君临的态度非常满意,点了点头说道:“师弟,为兄今日是奉太子殿下之命,来告诉师弟两件事情。” 王君临神色一肃,说道:“师兄请说。” 宇文成都肃然说道:“太子说,一个多月前师弟与汉王在街上偶遇并发生冲突一事与他无关,昨晚上汉王府放火也于东宫无关。太子殿下也察觉出有人在暗中挑事,恐怕居心叵测,所以也派了人在暗中调查,若有消息会在第一时间告诉师弟。” 王君临一脸真诚的说道:“麻烦师兄转告太子殿下,师弟我从未怀疑过太子殿下,对殿下的忠心从未有过变化。” 宇文成都一脸满意的离开了。 王君临刚把宇文成都送到门口,看着后者离开,沈光便匆匆过来,低声道:“启禀侯爷,张继科冒险从东宫传出消息,说一个多月前侯爷与汉王冲突不是东宫所为,昨晚上的汉王府的火也与东宫无关。从眼下情况来看,有一股势力隐在暗中,特意与我们作对。” 王君临眸中光芒闪烁,肃然道:“尽快调集鬼眼的人手,另外通知景田和卫子奇、叶鹰,让他们也发动人手,将这个隐在暗中专门给我找事的势力给我挖出来。” …… …… 与此同时,京都城外,某个庄户普通地主的宅院,大白天的却是大门紧闭,门口站在两名蓝衣大汉,一脸警惕的注视着四周的一切。 这座宅院深处,有一间戒备森严的密室,里面一坐一跪着两个举止投足中都带有魅惑之色的绝色美女,不知道在密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第五百二十八章 天女教 (非常感谢‘海虎88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师尊,弟子未请示师父便改变计划,实乃情况紧急,来不及请示师尊,还请师尊恕罪。”跪在地上的是一名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女,身形曼妙,容貌绝美,神态之中蕴含有独特的魅惑之力,若是赵士光和杨谅看见此女,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此女正是那从汉王府消失的赵幂儿。 “哼,那你说说,为何改变计划。”说话的是坐在软榻之上的绝色美女,此女乍一看只有二十出头,但若仔细一看此女眼神之中偶尔流露出来的沧桑和醉人的韵味,又感觉绝不止这个年龄。若是王君临看见此女,也一定会大为意外,因为此女不是别人,正是春秋使者麾下九大仙隐门之一的天魅门的门主月狐。 “师尊,弟子奉命潜入汉王府,暗自观察一段时日后,才发现那汉王就是一个纨绔子弟,除了心狠手辣,行事还算果断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比起太子杨广相差不少,即使与那前太子杨勇相比都多有不如,而且弟子还打听到那皇帝身体每况愈下,弟子偷听杨谅所说,皇帝身患某种重病,太医诊断活不过一年,所以弟子认为不管委身于汉王,还是当今皇帝,都不利于师尊的大计。” 天魅女赵幂儿见师尊听了她的话,神色变得缓和,不由暗中松了口气,继续说道:“而昨天晚上汉王请秦安侯赴宴,拉拢不成,便下令将其围杀,弟子深知师尊说过秦安侯的厉害,知道凭借汉王府的人难以杀死秦安侯,又认为这是一千载难逢的机会,便放火烧了汉王府,意图栽赃给秦安侯,让皇帝下令处罚甚至斩杀秦安侯,这样一来,那秦安侯必然会亡命天下,不正合了师尊的大事。”赵幂儿不急不缓的解释道。 月狐沉吟半响,说道:“你说的对,我们的确没有必要再往杨谅和那老皇帝身上白费功夫,只是你昨晚上的行动太冒失了,你以为皇帝会那般好糊弄,你此举嫁祸不成,反而有可能让隋朝各大势力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赵幂儿闻言,脸色微变,细细一想,便香汗淋漓,俯下身子道:“弟子错了,请师尊惩罚。” 月狐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以后任何事情不要私自决定,下一次若再出现来不及请示本座的情况,你可以随机应变,但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赵幂儿深吸一口气,说道:“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月狐说道:“你现在便开始思量如何打入东宫之中,并且成为那杨广的枕边人。” 赵幂儿连忙说道:“弟子明白。” 这时,有一美妇进来禀报道:“天女,信徒已经祈祷完毕,请天女降临。” 月狐说道:“我知道了。” 那美妇躬身告退。 …… …… 宅院中有一宽敞的庭院,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人,密密麻麻的人头,足有百余之多。 看他们的衣着,大都是些普通的村民,另有少部分小地主和富户,不知为何聚集在此,表情极为虔诚的盘坐在地上,身体一动不动。 在众人的最前方,架起了一座半丈高的台子,一名面带神圣之色的红衣美妇盘坐在那里,望着下方的人群,缓缓开口:“入我天女教之后,只要你们一片赤诚,笃信天女,天女便会降下福泽,保佑你们无病无灾,死后不堕阿鼻……” “现在,闭上你们的眼睛,虔诚祈祷,天女化身便会显灵……” 红衣美妇说完之后,这一百多人脸上的表情更加虔诚,闭上眼睛,大声道:“谢天女使!” 然后便开始低声祈祷,祈祷词都是统一的,显然是有人专门为他们编写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被称为天女使的美妇突然发出惊呼:“天女显灵,请众信徒目睹天颜。” 他的话音刚落,一百多人齐齐睁开眼睛,并抬头看去,动作整齐划一,然后便是一片惊呼。 “是天女!” “天女真的显灵了。” “天女保佑。” 一百多人一脸震惊的齐齐跪倒在地,面色庄严肃穆,前所未有的虔诚,不断磕头。 此时从高有足足七丈的半空中,有一名宝相庄严的女子从天而降,身上隐隐有莫名光辉闪耀,每个人看着此女,都莫名的感觉到信任和敬畏,但都看不清此女容颜,反而增添了此女的神秘和不可亵渎之感。 此女不是天魅门门主月狐,还能有谁。 “恭送天女分身。” 看着下方的信徒一脸的激动和狂热,那天女使突然喝道。 一百多名百姓立刻齐声道:“恭送天女分身。” 然后在这一百多名百姓的目睹之下,月狐竟然凭空消失。这一下,让这些百姓对天女更是虔诚,一些对天女本来还有怀疑之人再无怀疑,本来就虔诚的信徒,此刻已经全都变成了狂热的信众。 那天女使一脸的肃然,看着下方人群,缓缓地说道:“没错,你们刚才看到的,正是天女分身显灵,这是天女为了勉励你们,特意降下的神迹,你们日后一定要诚心诚意的供奉天女,若有机会,还能看到天女再次显灵,甚至最虔诚的信徒还有可能目睹天女真身。” 天女使的一番话,使得原本安静下来的信徒一阵激动,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 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那堪称神迹,不可思议的一幕,以后还拜什么佛,供奉什么神仙,那些佛,那些神仙,能像天女一样的在这多人面前显灵吗? “我有罪!”忽然,人群中有一人跪了下来,大声的嚎哭道:“我刚才居然怀疑天女,我要献出我所有的家产给天女教,只为了给我赎罪!” 噗通! 在他跪下之后,立刻又有十余人拜伏在地,忏悔自己刚才怀疑天女的罪行,不住的磕头,直到额头上渗出血迹,同时表示愿意献上不少财物赎罪。 那天女使从高台上走下来,一脸的悲悯之色,说道:“尔等不必如此,天女仁慈,不会因此怪罪你们,只要你们日后一心一意为天女教做事,就连你们以往的因果业力,天女也会施展神通法术帮你们一并消除……” 第五百二十九章 出乎意料 过了一会儿,面色极为虔诚的一百多名百姓从院中走出,逐渐消失在宅子周围的四方,他们会将天女教的神奇传出去,让天女教的教义和光辉不断蔓延。 月狐带着赵幂儿从内院走出来,看着那天女使,问道:“眼下我们天女教有多少信徒。” 那天女使躬身回答:“回禀门主,天女教在关中已经有至少三万教众。另外,在中原、河东、河北各有两万教众。只是江南有弥勒教和白莲教的存在,我们的信徒发展缓慢,而且稍有进展,便被这两教高手破坏。” 月狐沉吟半响,说道:“传我的命令,江南那边先潜伏下来,等侯时机。关中这边要加大扩展我们天女教的速度。” 天女使躬身答道:“卑职谨遵门主之命。” …… …… “小雨,你可要说话算数,我这就去请京城最有名的画师过来给你画像。”裴元庆说完,便准备转身往外跑。 裴元庆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了‘好女怕缠郎’的泡妞招数,所以这几天一天到晚缠着聂小雨,后者手上事务很多,实在是烦的不行,而且王君临让她做的事情都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情,所以就说不要让裴元庆缠着她,裴元庆也发现这个方法好像对聂小雨不管用,至今依然没有从聂小雨身上得到过哪怕一次好脸色,便退而求其次,说聂小雨只要给他一张自己的画像,便不再这样整天缠着对方,聂小雨想了一下,就答应他了。 “不用了,你等我一会儿了。”聂小雨说完,便找来笔墨纸砚。 当着裴元庆的面,只见她素手提着笔挥动,下笔如有神助一般,十数息时间便画了一张自己的画像,裴元庆大吃一惊,仔细一看,画像上的人和聂小雨一模一样。 他在那瞠目结舌的打量着那张画像的时候,聂小雨却已经离开了,她今天要去城外的武林公会,最近武林公会因为以十万两银子悬赏《长寿天经》而引发热潮,极大的提高了在江湖之中,在门阀贵族之间,以及在民间的影响力和知名度,发展迅速,又新近吸引了不少人,她要亲自去对每个引进的新人骨干进行培训。 因为容貌的实在太美,为了不引人注意,这些天来往出入,她都是乘坐马车,王君临给她特意派了一队护卫跟随。 …… …… 今天的天气不错,王君临躺在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着裴元庆一脸痴迷的将聂小雨的画像卷起,也不和他打招呼,便匆匆离去。他一想裴元庆追求一名不是人的女人,他就感觉此事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这时,管家张晋忠跑过来,告诉他红刀会景田带着一个姓孙的老头从侧门秘密求见。 “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王君临有些意外,一般情况下,若非王君临召见,为免暴露秦安侯府与红刀会和小雨剧院的关系,景田和孙老头不会来找他的。 “剧院是否遇到了什么困难?”王君临等二人行礼之后,看着他们问道。 说到剧院,景田和孙老头脸上就咧开了笑容,前者说道:“侯爷不用担心,剧院一切都很好,而且生意比我们想像中还要好很多,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已经在京城开设了十七家小雨剧院,每天每个剧院都会错开时间各自定时演五场,可每一场都座无虚席,而且坐票依然供不应求,卑职正在抓紧时间收拢更多的勾栏,将他们改成我们的小雨剧院。” “你们做的很好,辛苦了。”王君临虽然早就知道勾栏按照后世剧院表演方式和经营模式改革之后,效益肯定比现在勾栏要好很多,但也没有想到剧院在这个时代的欢迎程度还要远超他的想像之外。当然,前提是有一个个受欢迎的故事,然后再改编成好看的话剧,还要有想应的道具才行,比如聂小雨亲自画的3D立体画背景。 孙老头和景田一脸欣喜的齐声说道:“侯爷过奖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没等王君临再次开口,景田便又说道:“侯爷,自从第一家小雨剧院开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所有剧院除去我们投资进去五千两银子成本,目前共盈利七千两银子,卑职已经刚才全部交给了张管家。” 七千两银子虽然已经是一笔巨款,但对于现在的王君临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不过这个数字还是让他大为惊讶了一下。要知道这已经是大隋小一点的县城一年的税收,王君临曾经和聂小雨算过,按照此时的物价,一千两白银便大约相当于后世的一百万块人民币,七千两便是七百万人民币。而这还只开设了十七家剧院,若是将定的计划全部实现,在全国各个州、郡、县城中都开设小雨剧院,即使每个城市只有一家,那每天的盈利会有多少? 王君临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话剧在这个时代的受欢迎程度,想来是与此时的人们匮乏的精神食量有很大的关系。由此看来,这一个行业的发掘空间还很大,要知道在后世的娱乐圈,堪称是一本万利的捞金的宝地,比如将代言广告在这个时代.开始流行,还比如培养几个天下有名的重量级的偶像,什么也不干,全国转着圈的商演,再开个演唱会什么的,还不得赚个盆满钵满? 想的有些美,冷静下来之后,王君临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这个时代毕竟和后世有着太多的不同,比如人们的思想观念,价值取向,信息流通速度,人们生活水平,特别是深入人心的等级观念,在这个时代伶人的地位实在是太低了,说难听点他们的地位比青楼里面的妓.女都高不了多少,不然也不会被称为歌妓了。 王君临虽然想过改变一些东西,比如让原本历史上隋末十室九空的人间惨剧不要再出现,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做,在他有生之年都不可能颠覆这个世界的等级制度。 第五百三十章 绝望的于家 这时,王君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看着孙老头说道:“当初商议好的是五五分,盈利的银钱有你们的下一半,待会走的时候,孙老不要忘了从张管家那里拿走属于你们那一份的银钱。” “侯爷……” 景田想要说什么,王君临挥手直接打断,他知道景田想要说的话。 而孙老头听了王君临的话之后,没有半点欣喜,反而是一脸的恐慌,急声说道:“侯爷,老朽带着大伙合计了一下,觉得我们五成太多了,心里实在是不踏实,我们只想占一成,希望侯爷您千万不要拒绝。” 没有人会嫌钱少,孙老头他们当然也不例外,而当初之所以答应五五分,是因为他们从没有想过小雨剧院会如此的赚钱,这盈利比他们想像中多了何止千百倍。这一个月赚的钱,能抵得上他们十数年好不好。而在这个时代,身份往往是与财富是相对应着的,哪个富商后面若是没有与其匹配的背景,最后只会落下个家破人亡的后果。 所以,孙老头他们在赚了这么多钱之后,又患得患失,开始变的恐慌起来。而且他们心思也是淳朴的,知道若是没有秦安侯府,他们绝对没有丝毫可能赚这么多钱不说,甚至早就被那些地痞迫害的连饭都吃不饱,说不定什么时候被饿死,或者被欺辱而死。 “这……不太好吧!说好的事情……”王君临虽然看出了孙老头的顾虑,但后世养成的价值观,还是让他感觉不可思议。 扑腾一声孙老头跪了下去,越加恐慌的说道:“侯爷,您若是不同意,老朽只好带着大家继续回去开设勾栏了。” 王君临苦笑一声,想将孙老头扶起来,但老头却越加恐慌,王君临见此,只好说道:“既然如此,便依了你们吧!一成就一成,只要有本侯在,本侯便保你们一生富贵平安就是。” 孙老头一听,顿时欣喜若狂,在这个平民百姓的命如草芥一般的时代,王君临这句许诺才是他们最需要的。 王君临将去了心结的孙老头扶起来之后,强令让他们二人坐下,命下人上了茶水,想了一下,又对他们说道:“小雨剧院的红利本侯和小雨姑娘共占六成,孙老你们占一成,再拿出来三成,景田你和张继科各占一成,另外一成景田你做主分给你们红刀会里面骨干分子。” 景田闻言大喜,他这些天带着红刀会全程参与十七家小雨剧院的成立和正常运行,深知这个新出现的行道是何等的赚钱,恭敬无比的向王君临深深一礼,说道:“多谢侯爷厚爱,景田甘为侯爷效命。” 王君临笑着挥手让景田起身,然后又说道:“我听说小雨给下面人定下工资和奖金制度,你们两个颇有微词,认为太大方了。这一点你们不要怀疑,到时候你们会知道这样做的好处。包括以后小雨定下的任何事情,都不能有任何的折扣去执行,若真有不同的意见可以给小雨和我说。” 孙老头和景田互视一眼,齐声一礼,说道:“是,侯爷。” …… ……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王君临眸中蕴含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聂小雨知道,在这个没有电视、网络和电影院,以及报纸的时代,勾栏或者说剧院便会是人们最为喜欢的精神文化享受,而这绝不仅仅是个闲暇时候打发时间的好去处,这将会是一块宝地,这块宝地将会在他和聂小雨的操控下,变成一股巨大的力量,成为大隋舆论的发源地,各类消息的交汇之所。 有过后世信息大爆炸时代经历的王君临,深知舆论这东西有着多大的威力,所谓人言可畏,所谓众口铄金,舆论所至,杀人无形,甚至连扯旗造反,改朝换代,也绕不过舆论,因为舆论在很多时候甚至可以代表民心,甚至在这个愚昧的时代,若是利用得当,还会被当成天意,利用的好,在恰当的时候所发挥的作用足以抵挡千军万马。 此次于家的遭遇便是一个鲜活的例子,与其说于家最终是被各方势力和皇帝所毁,还不如说是被那部本来就不存在的《长寿天经》所害。 而且,王君临这几天还有一个设想,若是将这股力量与武林分会和鬼眼情报组织相结合,那又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会发挥出怎样的力量。此外,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主导这一切的是可以将一切都很精确的计算和筹划在内,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统筹能力的聂小雨。 王君临正躺在躺椅上畅想未来的时候,沈光来了,他手中拿着从街面上随手买来的七个版本的《长寿天经》,一脸兴奋的对王君临说道:“启禀侯爷,七个版本的《长寿天经》已经开始在京城各个书店、摊位上售卖。” 与此同时,于府密室,于仲恒和于正超拿着刚才管家从外面书店卖来的一本《长寿天经》发呆,然后脸色变得惨白,身体开始颤抖,脸上充满了绝望。 “超儿,你立刻收拾一下,挑选最心腹的十名护卫,装扮成商队赶紧出城,隐姓埋名跑的远远的,给我们于家嫡系保留下香火。”某一刻,于仲恒突然反应过来,身体一震,对于正超说道。 于正超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双眼通红的跪下给于仲恒磕了三个头,哭着说道:“父亲保重。 说完,他便爬起来跑了出去。 …… …… 砰的一声! 皇宫御书房中,隋帝杨坚将最后一件他能够举起的东西砸在了地上,门口躺着一名十六七岁的美丽宫女,她的脑袋被砸的凹陷进去。 “传旨,于家欺君罔上,罪大恶极,将于家满门打入天牢,男丁三日后全部斩首,所有家眷变卖,世代为奴,家产赐予汉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不知过了多久,长寿的希望破灭,由大喜变成大悲,给了希望却又变成绝望,感到自己被愚弄的杨坚终于冷静下来,嘶哑着身体下达了冷酷无比的旨意。 早在门口侯着,甚至已经调集好足够人手的侯官府大统领侯全德躬身道:“谨遵陛下旨意。” 话音一落,侯全德便转身迅速离去。 …… …… PS:求捧场,求月票———— 第五百三十一章 抄家灭族 (非常感谢‘DENNISSEE’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下午的时候,陈丹婴想去最近风靡京城的剧院看戏,王君临没事干,便陪她一起去,碰上刚从城外回来的聂小雨,三人便一起前往附近半个月前新开的一家小雨剧院。 路过一处街道时,远远看见前方路口人山人海,不由大为惊疑。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事实上造成这一切的本来就是王君临。 于家要被抄家灭族的消息传开,自然再次轰动了整个京城,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恍然冷笑,也有人恐惧庆幸。关陇八大门阀在面对此种生死之事时向来同仇敌忾,但在这件事情上其他关陇七大门阀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们很清楚此时的皇帝是什么样的状态,他们可以逼迫正常情况下的皇帝让步,但若这个皇帝已经失去了理智,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是不愿意去招惹的,更何况皇帝最为宠信的儿子汉王杨谅在得到消息后,已经进宫面圣给于家求情,但都未能让皇帝改变主意。 此外,若是强盛时期的于家,皇帝下达这样的旨意,或许会顾忌将京城于家抄了,咸阳于家老巢会生事,甚至谋反,但眼下于家却已经没有了这实力和影响力。 昔日高高在上的高门大族被抄家灭族,京城各色人物都跑去看热闹,更何况这么多年被于家欺辱的人可不少,看着昔日的仇人绝望痛苦也是一种莫大的快乐不是。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皇帝下旨要将于家女眷变卖,谁不知道高大门阀即使是寻常卑女都貌美如花,于仲恒府中养的三队歌姬和舞女更是在京城大为有名。更不用说那于仲恒有八房夫人和七个女儿,听说个个都是美女,只是最小的一个才十二岁。对于和于家有仇的人来说,若是能够将于家妻女买到手,然后再肆意凌辱,那是何等的美妙滋味。 “公子,我听景田说于仲恒好舞乐,府上三队舞姬都是耗费重金所求,一支是从高丽买来的,一支是西域美女,另外一支是从江南千挑细选女子,这三队舞姬本身就很出色,后来又被于府调教数年,水准非常高,远非勾栏歌姬和舞姬所能相比,即使在京城各大勋贵官员府上都是数一数二的,若是能够趁此机会买到我们剧院,加以培养话剧表演,定会成为剧院的台柱子。”马车中,小雨对王君临说道。 王君临笑道:“你说的有理,想买就去买吧!反正路被挡住,马车一时也走不了,不如我们一起下去看看。” 说着话,王君临带头下了马车,聂小雨和陈丹婴都戴上面纱,也跟着走了下去。 三人来到于府前人群中,找了个偏僻位置举目看去,只见于家部分男丁一个个被捆得结实,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脑袋低垂着,脖子上架着钢刀。 女眷们一个个靠着墙根站立,鬼哭狼嚎的,一帮纨绔子弟嘻嘻哈哈的站在前面,对那些女眷指指点点,挑肥拣瘦。只是不见于仲恒和于正超等于家嫡系族人,想来已经被侯官府的人押走了。 具体变卖于家女眷的事情自然不用侯官府的密探去做,自有吏部的胥吏做这些事情。 “这些都是京城里的勋贵官员子弟,平日里最喜去那些破家的大户人家挑选女眷回去糟践。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兴致,也不怕有朝一日这样的惨剧落在他们身上!”旁边一名身穿破旧衣服的书生指着最前面那群纨绔子弟,对旁边同伴说道,声音中充满幸灾乐祸和恨意。 王君临转头看了一眼两名寒门书生,知道寒门与门阀贵族阶级矛盾,注定彼此之间带着天然仇恨。 王君临挥手叫来身后一名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护卫便带着两人上前,和那名吏部小官交涉,过了一会儿那护卫又跑回来,向王君临禀报:“侯爷,目前表示想要买于家舞姬的人加上我们总共有三家,那吏部的官员说要三家进行拍卖,出价高者得舞姬,低价是五千两银子,卑职做不了主。” “小雨,要不你亲自去。”王君临眉头微皱,转头对聂小雨说道,他最近对发生在聂小雨身上的变化感到非常有趣,有意让聂小雨经历各种事情,眼前这类事情机会难得,便想让其亲自体验一下。 “好。”聂小雨说完,便走了过去,那名护卫赶紧带人跟了上去。王君临站在原地继续看热闹,他出行向来低调,带的人不多,没有人会想到他会是一名侯爷,更不用说是大名鼎鼎的毒将秦安侯。而此时从人群中上前买于家女眷的不在少数,聂小雨戴着面纱,又穿着宽大衣袍,上前时并非太引人注意。 没过多久,聂小雨带着三十六名容貌秀丽,身形曼妙的舞姬从于府中走出,聂小雨直接让护卫将他们带给孙老头,然后便直接向王君临走了过来,这时妇孺堆里忽然跑出来一个小女孩,一把抱住聂小雨的腿哀求道:“姐姐救救我!” 小雨低头看看脚下的小女孩,一时愣住,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却看见于家变卖的那名女眷之中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美丽少妇悲戚道:“求姑娘给她一条生路!” 话音刚落,那个少妇就掏出一把刀子照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捅了下去…… 那少妇出手又快又恨,而且之前毫无预兆,所以旁边官府胥吏都来不及阻止,眼看着那个少妇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小雨然后倒在地上,手指却一直指着那个亲眼目睹娘亲自杀,而已经傻掉的少女。 聂小雨看起来,好像也傻掉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王君临略一犹豫,站在原地,陈丹婴知道聂小雨的身份,也是饶有兴趣的看聂小雨会如何处理,站着没有动。 他们二人目光如电,早已看清那少妇中刀的位置,就知道没救了,这一刀堪称稳准狠的典范,一刀入心,可见这个少妇的死志是何等的坚定。 第五百三十二章 如今的小雨剧院 愣了半响,小雨若有所觉,低头一看,那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了过去,只是两只手依然死死的抓着她的衣袖。 那吏部官员踱着步子走过来,用脚扒拉一下那个死去的少妇叹息一声道:“可惜了,这是于仲恒八房夫人中姿色最好的一个……” 刚才的突发事件让那群纨绔子弟中几个人愣住了,原本他们看中的就是这个少妇和其女儿母女俩,而那吏部官员见这母女长的国色天香,知道一些有钱有势之人的癖好,便将这母女打包一起变卖,并且要价高达三千两银子,这群纨绔子弟正在争吵商量着由谁买下来…… 谁想因为聂小雨的出现,发生了意外,使得他们的打算落空了,他们很想冲过来找聂小雨的晦气,只是刚才目睹聂小雨以两万两银子的高价买走了于府中最值钱的三支舞姬,因为不知道聂小雨的底细,便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看聂小雨的眼神非常的不友好。 那吏部官员心思同样如此,他朝几个纨绔子弟拱手笑道:“这是一个意外,本官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如今这女人已死,但她女儿还活着,几位请继续。” 聂小雨把那个小女孩抱在怀中,冲着吏部官员冷冷的说道道:“把她卖给我。” 那吏部官员目光一闪,笑着说道:“刚才这几位公子出价两千两银子,姑娘若是出更高的价格,这小丫头便是姑娘的了。” 小雨立刻便说道:“我出两千一百两银子。” 那官员笑着点头,指指地上的尸体道:“不如这具尸体也请姑娘一并处理了。” 小雨点了点头,旁边两名护卫立刻上前,一人交付银子和拿奴契,另一人处理那少妇的尸体。 不知小雨对少女做了什么,等她抱着此女跟着王君临上了马车之后,这少女便醒了过来,只是一声不吭,犹如丢了魂似的。一个十二岁的少女,经历家族抄家灭族,又亲眼目睹母亲自杀,对其心里冲击可想而知。 “你想怎么处理这丫头?”王君临问聂小雨。 聂小雨双眸中光芒闪烁,片刻后才说道:“丹婴姑娘缺少一名贴身丫鬟,让她跟着丹婴姑娘好了。” 王君临有些意外,但一想聂小雨毕竟不是人类,吃喝拉撒等生活方面有着太多异常之处,除了他之外,不能与任何人太过接近。 “等她恢复正常再说吧!”陈丹婴看了小丫头一眼,长得很漂亮,是个美人胚子,但毕竟是王郎的仇人之女,正常情况下应该杀了才对,但她和王君临虽然不是善类,后者更有毒将之名,却不会这般随意滥杀无辜。 …… …… 距离新开的一家小雨剧院还有半条街时,他们便下了马车,往前漫步而去。 这时走在前面的几个人在闲谈,说的是小雨剧院里面新出的剧目,名字叫《白蛇传》。 “李兄刚来京城,有所不知,以前的勾栏现在不叫勾栏了,改叫小雨剧院,名字很奇怪,很多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叫来起也不太习惯。” “刘兄此言差矣,名字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里面表演的剧目大都比较新奇特别,而且那剧院修建的结实,里面的布置更是新奇整洁,服务很是让人舒服,不是瓦舍里随便一个草棚子能比的。” “李兄言之有理,希望这次的《白蛇传》,比之前的《倩女幽魂》还好看。” “我听说,这小雨剧院好是好,就是规矩挺多的,和普通的勾栏可不一样,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得在门口买一张入场木牌。” “这件事小弟倒是知道,前几日小弟在东街那家小雨剧院进去那那《倩女幽魂》,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写着凭借木牌能够观看的剧目,以及能在里面逗留的时间,等退出来的时候,木牌还得再交回去的。” “的确挺有意思,不知道这小小入场木牌是什么价位?” “刘兄不要担心,这入场木牌不贵,十文钱就够了,还不如我们以前去勾栏一次扔的赏钱多。” 说话几人从衣装打扮可以看出,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家境也不错,而这些人正是小雨剧院主要客源。 但也有人对小雨剧院逐渐代替勾栏,有一些不满的意见,甚至暗自怒骂,那些戏子想钱想疯了,就没见过主动收钱的勾栏,要钱是吧,老子不看了行不行?这些人自然是真正的穷鬼,连温饱和穿衣问题都没有解决,哪有闲钱去看话剧。 但对于真正能够消费得起的人却对小雨剧院的出现表示很满意,觉得剧院的这个想法实在太妙,入场木牌的出现,就是把这些没钱的穷鬼阻挡在外面的,有时候看戏,旁边居然坐着乞丐,脏兮兮臭烘烘的让人很不爽,哪有心思再继续看戏。 而且勾栏里面就那么大点地方,去的晚了,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如今变成了小雨剧院这些问题便可以避免,那些只会凑热闹,不舍得掏赏钱的家伙进不去了,他们乐得安宁,优哉游哉的坐着,要一壶最近渐渐流行的丽华香茶,再要一叠干果、甜点、水果什么的,一边看喜欢的剧目,一边享受美食,惬意无比。走的时候,再花一文钱买一份《小雨快报》,掌握了解一下京城趣事,这种充实的日子实在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当然,有新剧目出来,腿脚还得再麻利一些,能够在在京城里面有房有家的人,大都不会稀罕几文钱,去晚了可是连进入的资格都没有了。 每家小雨剧院门口都特意建造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只有两人的容身之地,数十人排着队伍,从小房间前面经过,放进去几文钱,下一刻就会有一个木牌从里面递出来,而这只是买入场木牌的地方,进入剧院则另有入口。 作为小雨剧院最大的股东,王君临一行当然不用买入场木牌,牵着陈丹婴的手直接跟着聂小雨从入口走了进去,老实排队的人本来想要质问,看到门口检查木牌的两名汉子恭敬的对那一行人施了一礼之后,便不敢再吭声了。 PS:抱歉,今晚上只有两更———— 第五百三十三章 波多法王来看戏 从大门走进去之后,正对着的就是舞台,后面新建造的小雨剧院,都是小雨亲自设计的舞台,比第一家小雨剧院大了一倍有余,下面的座椅也有所增加,两边分别有隔开的档位,还有放茶水、糕点和水果的地方,在看戏的时候,吃点小食,喝杯丽华香茶,品位立刻就比那些只知道大呼小叫的家伙高了一大截。 剧院里的座位价格并不相同,距离舞台越近,价格自然也越贵,这些位置往往要提前好些天预定,否则下手迟了便没有位置,这可和后世电影院人们不愿意坐在前面不同,毕竟距离越近才会看的越清晰,听的越清楚,对于真正的有钱人,多花上几文钱,实在是不算什么,更何况这本身是身份地位的体现。 舞台上的幕布还没有拉开,可以看到幕布后面人影绰绰,怕是还在做准备工作,人们都还在排队进场,座位上人数不多,拉着陈丹婴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坐下,聂小雨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连那于少女也带走了。王君临也不管她们,拿起旁边最新的《小雨快报》看了起来,陈丹婴则是好奇的向四处打量个不停。 剧院的伙计敲了一声锣,预示着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王君临发现他旁边两个位置和这两个位置后面四个位置还空着,其他地方都已经做满了。直到大幕被拉开的时候,来了六个人,前面坐了两个,后面坐了四个。 王君临只是随意的撇了一眼,却是神色一凝,漆黑的光线中,一个光溜溜的脑袋首先映入他的眼中,继而是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的一张老脸,然后才是穿了一身华丽的袈裟,但这老和尚脖子里面却戴着一个黝黑色的十字架,显得不伦不类。不是这老和尚面容衣装打扮惊到了他,而是这老和尚是一个熟人,他是景教的波多法王,一个曾经为了收他为徒,想尽办法,甚至将他关禁闭多达三十天的变态。 而在波多法王旁边则是一名身穿锦服的老者,同样是一个熟人——天下除皇家之外第一门阀独孤氏三号人物,曾经担任雍州总管,两年前一度被突厥人所俘虏,后来被王君临所救的独孤陌玉。 王君临至今还记得,与其说独孤陌玉是被他所救,还不如说是波多法王有意放独孤陌玉离开,因为王君临亲耳听到两个人达到了不可告人的协议约定——独孤陌玉利用独孤门阀的势力,帮助景教在中原扩大影响,吸收教徒。如今看来两个人已经开始落实这个协议约定。 只是这样的两个人物来小雨剧院看话剧表演,王君临绝不相信两人只是单纯的看戏。 虽然看了一眼,迅速的转过头来,但还是引起了波多法王的注意,这么黑的空间中其他人看不清楚,但对王君临和波多法王没多大影响。所以,波多法王也看到了王君临,愣了一下之后,眼睛微微一眯,露出莫名的笑容,转头在独孤陌玉的耳边私语了几句。 对于王君临,独孤陌玉的印象还是很深的,他甚至见证了王君临在陇西城以一桶毒毒死上万突厥人和羌族守军的过程……只是他当年成为波多法王的俘虏,为王君临亲眼所见,甚至是后者将他救出。可此时他却和波多法王在一起,不由有些尴尬。王君临却好似已经忘记这件事情,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既然彼此已经发现,王君临只好向两位老者微微抱拳,说道:“见过独孤大人和法王尊者。” 独孤陌玉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他敢和波多法王在京城同时出现,就是因为他知道整个大隋几乎没有人见过波多法王的真面目,甚至可以说只有王君临见过,然而今日却偏偏撞见了王君临。 波多法王却是微微一笑,说道:“一年多前,本座以为秦安侯被贼人所害,悲痛万分,不想秦安侯果然神通广大,竟然假死脱身,让本座甚是想念啊!本想隔日便去府中拜访,不想今日在此处撞见,可见你我缘分未尽,秦安侯与我景教也是缘分未尽。” “法王对晚辈的数月教诲,晚辈至今牢记于心,念念不忘,不想今日在此处撞见,晚辈也认为与法王缘分未尽。”王君临眸中寒光一闪而逝,同样微笑着说道。 旁边陈丹婴早就注意到了波多法王和独孤陌玉,特别是她从波多法王身上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威胁,深知这看起来像和尚但其实不是和尚的老头实力深不可测,恐怕已经到了她师尊李宗凤和春秋奴那个层次,寻常破功期高手可随意杀之。 此时,台上已经有人影走了出来,波多法王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旁边陈丹婴,便不再理会王君临。他今日的确是来看戏,但看戏本身是次要的,主要是想看看这种话剧的表演形式。他前几天无意中听说了剧院之后,便隐隐觉得可以利用这种话剧表演形式,传播他们景教的教义。不得不说,波多法王的眼光很独到,心思很敏锐。 白蛇传的话剧已经开始表演,陈丹婴看的很认真,王君临的心思却已经不在台上的表演上面,而是在想波多法王出现在京城到底是为了何事? “白素贞,人妖不能相恋,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戏台上一个穿着明黄色袈裟的和尚,手中举着钵盂,对准了地上的白衣女子。 女子抬头看着和尚,声音凄楚,“法海,我与郎君真心相恋,你又何苦咄咄逼人?” “阿弥陀佛……”和尚念了一声佛号,叹道:“既然如此,老衲只好收了你……” …… 戏台之下的观众皆是摇头叹息,好一个人妖之恋,《白蛇传》这出戏已经开演六七天,可是经久不衰,有一部分人甚至看了数遍,每一遍仍然能看出一些新鲜感。 “啊……法海,你个老秃驴,凭什么拆散他们,本公子揍死你个秃驴!” PS:今晚上四更———— 第五百三十四章 被观众轰了出来 一个年轻公子一脸怒色的冲上台,将那和尚踹倒在地,钵盂滚出好远。 被踹倒的和尚懵了,“白蛇”懵了,台下的观众懵了,王君临旁边波多法王和独孤陌玉也懵了。 《白蛇传》的剧情的确很精彩,即使在后世拍成电视剧热度也是经久不衰。眼下台上那几位伶人的表演更是传神,但是,像这位观众这般入戏的……还真是少见。 显然,他是真的把那扮演“法海”的伶人,当成棒打鸳鸯,让人生厌的老秃驴了。 几名维持秩序的红刀会大汉连忙走上台,向那位年轻公子的方向跑去,却被四名跳上台的护卫拦住。 “还请这位公子下去,不要妨碍演出!”负责看场子的红刀会兄弟不是鲁莽之辈,看的出这殴打‘法海’的公子来历不凡,多半是京城中某个勋贵官员的纨绔子弟,不敢轻易得罪。 那年轻公子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干笑两声,带着四名护卫跳下看台。只是他跳下看台的位置刚好在波多法王和王君临所在,看见波多法王却是一愣,指着波多法王,笑道:“嘿!这有一个秃驴,看这身打扮,看起来比台上的‘法海’更像是法海。” “大胆,敢对尊者不敬。”波多法王身后两个座位上的人站了起来,指着那公子厉喝道。 “你们尊者又是什么东西,我看和那法海一样,都是秃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年轻公子显然在京城嚣张习惯了,自不会将对方的威胁放在心上。 王君临仔细一看这年轻的纨绔子弟,有些眼熟,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鬼叫什么,赶快坐下!”不等波多法王身后的两个跟班继续说什么,突然后面有观众不满的呵斥。 刚才正看得兴起的时候,先是这纨绔子弟上面捣乱,如今又有两人站起来,大声嚷嚷,尤其是这两个家伙还坐在第二排,众人的视线都被挡住了。 都是升斗小民,又哪里知道波多法王是谁,更不会知道波多法王身边坐是独孤门阀三号人物,只知道这两个家伙扰了他们看戏的兴致,纷纷不满的开口说道。 而波多法王却看着台上双目发光,分明是在想其他事情,此时才回过神来,眸中杀机一闪,淡淡的看了一眼那纨绔公子,正想要做什么。 “说你呢,还不坐下!”突然,后面又有人呵斥他两个随从。 并且有人将一只鞋仍过来砸向他的两个随从,能成为波多法王的随从岂能是普通人,虽然背对着,但听到风声,本能的一闪身便躲闪开了,躲闪之后才想走前面是自家尊者,吓了一跳,但一想以尊者的神通,这只鞋子自然不会落在其身上。 这鞋子准确无误砸向波多法王那光头,本来波多法王有着太多方法可以让这鞋子落不到他身上,结果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王君临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微型钢.弩,然后便有四根钢刺射了出去,波多法王与王君临可是紧挨着,中间只有一个能够放置茶水和干果的地方,如此近的距离,而钢.弩的速度又是如此的快,且毫无预兆,即使波多法王实力高深,也是吓了一跳,右手在瞬间连连挥动,堪堪将四根钢刺险之又险的挡了下来。只是这样一来,他便没能躲过后面飞来的那只鞋子。 啪的一声,这位来自遥远西域的宗教人士,那油光发亮的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鞋印,独孤陌玉在旁边看的一脸惊愕。 王君临和波多法王小范围的交手几乎是瞬间完成,再加上光线昏暗,除了陈丹婴和独孤陌玉身后的一名中年人有所察觉之外,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察觉。 “尊者……”波多法王后面的两个跟班也不知道王君临在捣鬼,心脏忍不住狂跳,臭鞋居然砸在了尊者的脑袋上,若非他们是狂信徒,信仰都差点就此崩塌。 这些刁民,简直是太无法无天了。 “放肆!” “是谁扔的鞋子?” 这两个跟班转过头对人群怒目而视。 “打扰大家看戏,还有理了?”那纨绔子弟在前面,眼珠子一转,突然喊道。 “把他们赶出去!”后面有人大声附和。 波多法王的两名随从顿时愤怒,但场中的看客比他们还要愤怒,在剧院里大声喧哗,没有把他们丢出去就已经算是仁慈了,居然还敢吼大家,连戏都看不成,那几枚铜钱不是白花了? 下一刻,两名护卫就被从后面飞来的鞋子淹没了,旁边波多法王、独孤陌玉和他的护卫,以及王君临和陈丹婴也受到了牵连。 像这种没眼色总是扰人兴致的家伙,众人丢出去过不少,每场都有那么一两个倒霉的,这甚至已经成为了小雨剧院出现之后的传统。 散发着臭味的鞋子漫天飞舞,虽然以众人的身手鞋子不会落在身上,轻易能够躲开或者一一击飞,但如此情形下,这地方却没办法待下去了。至于杀一些百姓,独孤陌玉和波多法王当然不在乎,只是旁边还有王君临虎视眈眈,所以他们颇有些狼狈的跑了出去。 “一群贱民,老夫叫人过来把他们抓进大牢!”独孤陌玉有两名厉害的护卫保护,没有鞋子落在身上,但他什么身份,什么时候被他口中贱民如此对待过。 波多法王脑袋上挨了一臭鞋,但却不见丝毫生气,而是转身看着小雨剧院,说道:“独孤兄,这小雨剧院若是由我们控制,对本座有大用。请独孤兄出面,能否将他们收归到我们麾下。” 独孤陌玉笑道:“这个简单,便以小雨剧院的人胆敢袭击老夫为由开始,老夫自然有手段让这小雨剧院的主人乖乖送上。” 旁边那名气息沉凝的中年男子护卫适时上前,对独孤陌玉说道:“三老爷,进去看那话剧之前,卑职已经打听清楚了,小雨剧院是京城黑道势力红刀会的产业,此事交给卑职,卑职自会给三爷办妥。” 第五百三十五章 香水小丫头 独孤陌玉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陈飞虎,限你三日时间,将此事办妥。” 名叫陈飞虎的中年男子立刻恭敬称是。 “且慢!”波多法王目光一闪,突然说道。 “法王有何指示。”独孤陌玉转头看着波多法王。 “我景教在京城正好缺少人手和据点,这红刀会能够弄出剧院这等奇妙之物,想必那主事之人是个人才,不如独孤兄调遣部分人手,随本座亲自去将他们收服,岂不是更好。”波多法王眸中精光闪动,笑着说道。 独孤陌玉点了点头,说道:“就随法王之意,老夫回去便给法王调集一百名好手。” 顿了一下,他面带忧色,说道:“只是那王君临会不会将你的身份泄露出去。” 波多法王眸中寒光一闪,说道:“只要你将本座介绍给皇帝,本座治好皇帝的病,王君临即使将我的身份说出去又怎么样,毕竟前年那场战争是突厥人和吐谷浑人打的,本座只是在背后说了一些话而已。不过这小子刚才竟然敢偷袭我,以致于出丑,本座定然不会放过他的,还有刚才那嚣张的年轻人。” …… …… 王君临和陈丹婴直接来到了剧院后面的院子,聂小雨和从于家买来的小丫头提前便来到这里,聂小雨已经召集这个剧院的几名主事者,给他们简单开了一个小会,指点了他们一些管理和排练方面的问题,顺便又给了他们两个聊斋中的故事,让他们提前排练。 “拜见侯爷,见过小雨姑娘。”红刀会主景田得到消息,刚刚赶来。 王君临简单将波多法王的来历和与其仇怨给景田说了一下,吩咐道:“波多法王极为难缠,他今日来剧院看戏绝不简单,这几天你们红刀会多调集一些高手,保持警惕。” 景田连忙恭敬称是,然后带人迅速离去准备。 …… …… 香水站在王君临面前的时候,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一个劲的往救了她的聂小雨怀里钻。 没错聂小雨从于家救的那小丫头名字叫香水,当时王君临听了之后也是愣了半响,就连聂小雨也是难得的在嘴里面重复了几遍,显然也为这个名字而感到有趣。 此时再看重新打扮一新,清洗干净小脸的香水时,王君临禁不住也是眼睛一亮,眸露异彩,才十二岁的小丫头,就长成祸国殃民的模样,难怪之前被那吏部的官员买了两千多两银子。 “已经派人在城外找了个地方把你母亲下葬,待会我派人带你去祭奠你母亲。回来后你便留府上好好过日子,听说你母亲也只是于家的侍妾,但你父亲毕竟是于仲恒,而我和你父亲有仇,并且仇怨不小,你若是不愿意待在仇人家里面,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去处,也能保你过上安稳日子。”王君临看着香水的眼睛温声说道。 香水摇了摇头,低着头说道:“我母亲是被父亲派人抢来的,母亲说于家人在抢我母亲的时候,还打死了我外公和我舅舅。而且我和母亲在于家生活一点都不开心。” 王君临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在我们秦安侯府好好活下去……就算是对得起你母亲的牺牲了。” 香水怯生生的点点头,只是大大的黑眼睛里依旧满是不安,一只手死死的抓着面无表情的聂小雨胳膊,好似聂小雨才能给她安全感。 王君临看着聂小雨,说道:“香水这么依赖你,不如让她跟着你做事。” 聂小雨想了一下,说道:“好。” …… …… 王君临离开这家小雨剧院之前,沈光来找王君临,先恭敬行礼,说道:“启禀侯爷,卑职刚刚得到消息,于家于仲超逃走了,有人看见他带着十多名护卫装扮成商队从东城门出城,卑职来请示侯爷,要不要派人去杀了他。” 王君临摇头道:“不用了,眼下还有更重的事情需要你去做,不用在此等无能之辈身上耗费人力。” 沈光眸中精光一闪,说道:“侯爷可是要对付那景教波多法王。” 王君临眸中寒光闪烁,沉声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调集好手盯死波多法王和他的所有随从,另外还有独孤陌玉。随时给我汇报他们的情况。” 沈光很少见王君临神色这般严肃,知道这波多法王多半是个难缠人物,再加上独孤门阀势力庞大,远非那于家所能相比,不由心中一凛,肃然说道:“卑职遵命,这就去安排人手。” …… …… “公子,是回去,还是去春女楼。” 郑世文哼着刚从白蛇传话剧里面学来的一段小曲,在护卫的帮扶下上了马车,旁边一名护卫骑马在车窗边请示。 “回什么回,直接去春女楼。”马车里面传来郑世文的声音。 马车在四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簇拥下,向春女楼走去,只时在路过一条无人的巷子时,马车前突然多了一个身穿灰袍,身体异常魁梧高大男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什么人,胆敢挡住去路,想找死吗!”郑家虽然是书香门弟,但毕竟名列七宗五姓之一,是传承了近千年的世家,而郑世文乃郑家嫡系子弟,这四名护卫并非庸手,清一色的筑基期高手,这在军中已经是百人长或者团主这个级别的军官才能拥有的实力,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名小高手。但他们四人此时看着堵路之人,神色凝重,纷纷拔刀,其中一人更是大声呵斥。 “胆敢给尊者不敬,死!”来人抬起头来冷冷的说道。 “是你,是那秃驴的人。” “好大的胆子,本公子不找你们麻烦,你们竟然敢主动来报复,给本公子杀了他。” 郑世文从马车中伸出头往外一看,一眼认出来人,一脸杀机的喝道。 而这时,那人手中拎着一根铁棍,向他们这边暴掠而来。 四名护卫怒吼一声,其中两人迎了上去,留下两人保护着马车,防止来人还有其他同伴埋伏在附近。 PS:第三更———— 第五百三十六章 手痒的陈丹婴 只是两名护卫纵马冲上去,很快便又惨叫着跌飞回来。 “我们两个拖住他,你快带公子离开。”两名护卫对马夫说完,便咬牙冲了上去。 郑世文也被吓傻了,催促着马夫赶紧驾驭马车逃走,只是马车没跑出巷子,后面便传来两声惨叫,那人提着一根铁棍追了上来。马夫刚将手中鞭子挥出去,脑袋便被那人一铁棒砸碎。 “不要杀我,我给你一万两银子。”郑世文在马车中吓的浑身发抖。 “你就算给我十万两银子,我也要杀你。”那人丝毫不为所动。 “我是荥阳郑家的人,你若敢杀我,你和你身后的人都跑不了,一定会被我们郑家高手追杀至死。” …… 这时巷子口又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中王君临对旁边陈丹婴和聂小雨说道:“生死面前,郑世文利诱不成,立刻改为威逼,这小子并非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 说着话,王君临和聂小雨、陈丹婴从马车中钻了出来,顺便挥手让后面的护卫不要动。 “公子,让我来吧!”小雨主动替王君临分担。 “王郎,好多天没有动手了,让我来吧!”陈丹婴也跃跃欲试。 “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交给我……” 不等他将话说完,陈丹婴白了他一眼,眼中光芒一闪。 “不要杀了他,让他走。”王君临苦笑一声,赶紧交待。 锵! 一道犹如匹练一般的白光闪过,陈丹婴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王君临并不担心陈丹婴的安危,那人手中的铁棍虽然厉害,每一次挥舞都重若千钧,郑世文拉车的马直接被其砸断了腰,但却根本碰不到陈丹婴的一片衣角。 看着她宛如一只随风飞舞的蝴蝶一般,在漫天的棍影当中还能闲庭信步,王君临有些羡慕她的身法。 不过,看到那波多法王随便派来一个人便宛如人肉破坏机一样,虽然还没有达到破功期,但已经半只脚踏入破功期。 那郑世文早已趁机连滚带爬的跑过来,对王君临一礼,一脸感激万分的抱拳说道:“家父刑部侍郎郑永安,在下郑世文拜见秦安侯,多谢侯爷救命之恩。” 王君临回了一礼,打量他一眼,笑着说道:“郑兄之前在剧院便认出我了吧!” 郑世文连忙说道:“之前剧院光线太晚,再加上小弟只是在去年侯爷首次入京时见过侯爷一面,所以一时没有想起来。” 王君临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而是看向陈丹婴与那人拼杀。 郑世文也转身看去,他此时依然心有余悸,心想那铁棒要是砸在他的身上,恐怕就不是断几根肋骨的事情了。 心中不由的升起了浓浓的恼怒,这他娘今天要不是碰巧被秦安侯所救,他今天岂不是会死的很惨。 就为了一点小事,至于打打杀杀的吗?到底谁是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 疯子,这他妈就是疯子! 郑世文并不知道,此时,他心目中的疯子,脸上满是冷汗。 原以为凭他的武功,解决掉那个胆敢对尊者不敬的年轻人并不会耗费多大的力气,却没想到,眼前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却成为了挡在他面前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而远处那位分明就是尊者多次提到的秦安侯王君临。 陈丹婴只是和这人交手了数招,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说旗鼓相当,原以为能遇到一位可以入她眼的高手,好活动活动筋骨,可此人除了有一身蛮力,武功招式实在是普通的很。 没有心思再和对方纠缠下去,陈丹婴心念一动,手中的剑陡然加快,那人胳膊上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铁棍也从手中脱出。 知道今日想要杀郑世文的性命已经不可能了,若是再纠缠下去,怕是连自己也得交代在这里,波多法王的随从再也顾不得铁棍,脚尖一跺,整个人倒飞出去,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巷子里面。 陈丹婴记得王君临的吩咐,没有追赶,郑世文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吭声。 “那该死的秃驴,本公子这就回去报官,让官府去捉拿归案……”郑世文咬牙说道。 王君临就等他这一句话,说道:“郑兄,你可知今天在剧院这秃驴旁边那老者是谁?” 郑世文知道王君临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连忙问道:“是谁?” “是独孤家第三号人物,独孤陌玉。”王君临淡淡的说道。 “啊!独孤家的人,那报官估计是没有用的。”郑世文眉头皱了起来,心想,这件事情与独孤家有关,估计父亲也不愿意调派给他高手报仇,可是这件事情他绝不想善罢甘休。 “听说江湖上有个神秘组织叫武林公会,可通过武林公会下悬赏令,通过银子调动无数武林高手对那秃驴进行追杀。两个月前于家便通过武林公会找来那巴山鬼窟的人刺杀我。”王君临适时给出建议,并且将这武林公会与他的关系撇清。 “武林公会……多谢侯爷提醒,今日救命之恩,小弟记下了,来日必有厚报。”郑世文向王君临深深一礼,郑重说道。 王君临抱拳回礼,说道:“郑兄还是小心一些,你不杀他们,估计他们还会如刚才一样再杀你,所以在未将他们杀了之前,郑兄最好不要出门。嗯!外面京兆府的官差已经来了,可由他们护着郑兄回去。告辞。” “侯爷慢走。”郑世文看着王君临一行上车离开,一想那秃驴还活着,在暗中随时想要杀自己,不由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杀了对方才行。 “父亲估计不想与独孤家为敌,但想来拿出几万两银子悬赏这秃驴应该没有问题的。”郑世文喃喃自语。 …… …… “侯爷,卑职得到可靠消息,波多法王和他的两名随从带着部分独孤家护卫高手,计划在今晚上去红刀会老巢红刀坊,一举收服红刀会高层,从而控制红刀会。” 王君临带着聂小雨和陈丹婴刚回到秦安侯府,沈光便和景田匆匆到来,带来最新消息。 PS:深夜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五百三十七章 发现内奸 (非常感谢‘海虎888’和‘书友578867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目光一闪,说道:“那波多法王果然是看上了小雨剧院。” “侯爷,我们现在怎么办?”景田心中一片杀机。 “那波多法王实力高深,身边的两名随从同样是高手,独孤家的护卫估计实力同样不弱,你们红刀会难以与其匹敌,沈光调集鬼眼的部分高手暗中帮忙。另外,我多半已经被对方盯上,所以今晚上我会和小雨易容装扮后,偷偷离开府上,以客人的身份到你红刀坊。到时候定然让他们有来无回。”王君临对波多法王同样杀机如潮,若是有机会将对方杀死,他绝不会放过。 …… …… 傍晚,王君临和聂小雨易容装扮成两个寻常江湖武者,手拿刀剑一摇一晃的横过车马喧逐的热闹大街,此时路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自古以来黑道势力,除了收保护费之外,主要收入来源便是黄和赌,红刀会同样如此,就算眼下有了小雨剧院一成利润的分红,红刀会麾下青楼和赌坊也没有停业,只不过在王君临的要求下,不再收保护费而已。 红刀坊能够成为红刀会的老巢,可不仅仅是一片房舍,而是一个类似于娱乐.城一般的存在。 王君临和聂小雨来到红刀坊门前,六、七名把门的大汉分出两人迎过来,见王君临二人衣着光鲜,气质不俗,不敢怠慢,其中一人恭敬道:“欢迎两位公子大驾光临,不知……” 王君临随手塞了一串钱到他手里,摆出江湖豪侠模样,傲然道:“我们是贵帮主景老大的老朋友,景老大可在?” 众大汉顿时肃然起敬,并且景田早就对他们有过交待,说话的大汉忙道:“小人杜风,两位少侠请随小人来。” 王君临一边打量红刀坊,一边说道:“带路吧!” 杜风再打躬作揖,领路前行。 两人随他穿过摆了最少十多辆马车的广场,往主楼走去。 步上楼前的台阶时,一名身形诱人,面容秀丽的少妇花枝招展地迎了过来。 杜风趋前凑到她耳旁说了几句话后,这美妇好奇的打量两人几眼, 眉开眼笑地来到两人中间,转身挽着他们臂弯,嗲声道:“原来是景老大的好友,里面请。差点忘了,唤我作三娘便成了。” 王君临在后世的时候本来就是花场老手,是不是风尘女子他不在乎,只要是点子很正,他就会享受着她慷慨送赠的艳福,至于聂小雨此时是什么样的感受,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一边随她往楼内走去,王君临随口道:“嘿!三娘你生得真美。” 这位三娘显然不知道王君临的真实身份,笑得花枝乱颤道:“公子原来是花丛老手。不要随便哄人哩!否则给奴家缠上你一晚时可不要后悔哟。” 又抛了聂小雨一个媚眼道:“这位公子比你老实多了。” 王君临恶作剧心思上来,眼珠一转,笑道:“这小子只是装作老实模样,三娘不信可以试试看。” 聂小雨看了一眼王君临,没有说话,任由三娘的手在她身上乱摸,可是聂小雨没有丝毫反应,好像那三娘摸的不是她的身体似的,三娘不由大为愕然,挽着两人来到大堂十多组几椅靠角的一组坐下,笑道:“不用说了,我三娘今天算是看错人了。” 两名十六、七岁的小婢迎了过来,斟茶奉巾,侍候周到。 王君临环目一扫,只见堂内早坐了十多组宾客,闹哄哄一片。 三娘吩咐了人去通知景田后,媚态横生道:“以两位公子这样的样貌气质,哪位姑娘不争着来陪你们呢?” 王君临还想鼓动他将聂小雨再调戏一下,三娘一声告罪,站起来赶去招呼另一组看来是大商贾的客人。 这时,景田也来了,这小子在自己老巢中分外意气飞扬,绝不似在王君临面前时的恭敬样子,尤其背后还跟着四名大汉,更是气派十足。 隔了丈许景田便大笑道:“原来是两位仁兄,失敬失敬!” 王君临带着聂小雨起立回礼。 景田又哈哈一笑站起来道:“两位请随小弟来!” 王君临和聂小雨随着景田步出主楼,这才见到后院原来宅舍相连,一条碎石路把主楼后门与另一道大门相连,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花园,此时贯通两处的道路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王君临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喧闹之声,似有数百人正聚在该处,奇道:“那是甚么地方?” 景田颇为自得的说道:“这是京城最大的赌场。” 一直没有说话的聂小雨突然说道:“你这里经营模式还是不行,回头按照我说的去做!” 王君临和聂小雨的容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景田早已通过体型分辨出哪个是侯爷,哪个是轻易将他折服的小雨姑娘。此时一听聂小雨所说,一愣之后,顿时大喜,他深知这位冰冷的不似人类的美女拥有点石成金的能力,对方的几句指点往往代表他们红刀会要多赚很多的银子,不由低声笑道:“属下洗耳恭听。” 三人进入宏伟壮观的赌场大门时,景田大声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你们要好好招呼。” 把门的几名大汉忙恭敬应是。 踏入赌场,一名满身铜臭、低俗不堪的胖汉迎上来道:“会主,要不要属下预备宾室待客。” 景田挥手道:“这里你不用管了。” 那胖汉应命退去。 景田带着两人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聂小雨突然转头往一个地方看去,王君临和景田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是刚才那胖汉在距离他们五十多步外,低声给一名大汉说着什么。 聂小雨突然说道:“这胖汉已经被独孤家的人收买了,他在吩咐那人去给独孤家的人报信,说是来了两个客人,气质不俗,被你亲自接待。” 景田脸色一变,但他对聂小雨所说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对王君临和聂小雨告了一声罪,让他们随便转,他便匆匆而去。 第五百三十八章 血虎帮的艳虎 王君临也是自穿越而来后,首次踏足这个时代的赌场,有些好奇,聂小雨更不用说了,就像一个新生婴儿一样,对一切未见过的事物都充满好奇和探索心,双眼看个不停。 之前景田是说这是京城最大的赌场,看过之后,王君临发现这里的规模的确不小。 只见由赌桌赌具以至家具摆设,无不华丽讲究。而且地方宽广,不但有前中后三进,每进左右各有相连的厅堂,所以虽众集了四、五百人,可一点都不令人觉得挤迫。 最引人注目是各座大厅里由负责主持赌局的荷官和斟茶奉吃食的女侍,都是绮年玉貌的动人少女,兼且她们衣着性感,身上穿的是抹胸、肚兜般的红衣,衬以绿色短裳把玉藕般的双臂和白皙修长的玉腿,完全暴露出来,穿梭来往各赌桌时,更是乳波.臀浪,婀娜生姿。但大部分赌客却像对她们视若无睹。 此时两名女侍笑脸如花的走上来,奉上香茗糕点,又为他们两个卸下外衣。不但体贴周到,动人的胴.体更不住往他们挨挨碰碰。 那两名侍女见他们露出内里的劲装,配以皮背心,威武不凡,再加上两人即使装扮易容,也是极为英俊,所以她们看着二人眼睛发光,叹道:“两位的身型真帅,确是难得一见。” 两名女侍已经看呆了眼,更是显得热情如火。其中一位竟从后面紧紧拥抱了聂小雨一把,这才娇笑连连拿着聂小雨的外衣和另外那侍女离开。王君临看着聂小雨直直站在那里,眼睛中光芒在那瞬间急剧闪动,心中不禁好奇小雨此时在想什么。 两名女侍放好他们的衣服之后,很快又转回来,各自挽着两人的臂膀,让他们压上高挺的酥胸,态度热情似火,而且还自我介绍,一个叫翠香,另一个是翠玉,王君临摆手道:“暂时不用你们伺候,有事再唤你们吧!” 两女失望离开了。 王君临笑着对聂小雨说道:“景田将这个赌场经营的很不错,这小子还挺有生意头脑,我看让他金盆洗手,退出黑道专门打理府上生意算了。” 景田摇头道:“前一段时间他向我请教如何经营赌场,我给他抄了一份赌场经营方案。这些都是他按照那方案里面做的,不过还有很多地方不足。” 王君临这才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他刚才感觉此地的赌场经营模式这么的现代化。 这时,景田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王君临和聂小雨也没有问他怎么处理内奸,这点小事景田也没有再提,说道:“两位公子何不先赌上两手,赢了是你们的,输了就入我的账,两位这边请。” 景田一边带着他们在挤满赌客的赌桌间左穿右行,往最广阔的中堂走去,一边介绍道:“我们这赌场是由精通五行遁法的高手精心设计,一大八小九个赌堂,采的是九宫阵法,中间最大的赌堂属上,镇压八方,所以颜色亦以明黄为主,暗黄就太沉滞了。椅子是二十五张,因五为土数,而二十五则是五的自乘数,有盈利倍增的含意。” 王君临看了一眼聂小雨,说道:“这也是你的意思。” 聂小雨给景田的方案中显然没有这个内容,对景田所说好像也是兴趣盎然,仔细看了几眼,但没有说什么。 景田领着他们来到一桌挤了二、三十人的赌桌旁,看着那动人的女荷官把一枚骨制的巨型骰子投入一个方盅内,盖上盅盖后高举过头,用力摇晃一轮后,再放在台上,娇喝道:“各位贵客请下注!” 赌客纷纷把赌注放在要押的一门上。 景田担心王君临和聂小雨不知道怎么玩,介绍道:“这叫押宝,押中骰子向上的点数,就可得一赔三的赌注。” 王君临遥了遥头,聂小雨面无表情,景田见两人没有兴趣,便领他们步进中堂去。 王君临突然眼前一亮,只见靠左的一张赌桌处,一位有如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动人美女,正起劲赌着。 此女不但长得眉目如画,最惹人注目是她的襟口开得极低,露出了小半边玉.乳和深深的乳沟,浪荡非常。 王君临虽然知道大隋京都从皇室到下面勋贵臣子,以及百姓中,有不少人多有胡人血统,风气开放,但仍是首次见到有妇女公然穿着这种低胸衣在大庭广众间亮相,不禁多看好了两眼。 景田苦笑道:“这个女人别看她风骚迷人,其实她是京都另一个不弱于我们血刀会的黑道势力血虎帮的二当家,人称‘艳虎’的田蓉儿,是一名滞固期的高手,最擅玩弄男人,浑身是刺,碰上她的男人都要倒足霉头,连我都不敢招惹她,之前有一件事情我帮过她的忙,今天是我请她过来帮拳的。” 王君临知道京都黑道势力背后若是没有一定的背景,不可能长期存在下去,好奇的多看了这‘艳虎’几眼,低声道:“这个血虎帮后面是谁,与独孤家有没有瓜葛?” 景田立刻说道:“听说是贺若家。” “贺若弼啊!”王君临点了点头,不再询问,景田既然敢请她过来,显然是有一定把握的。 景田正要带两人离开,岂知那田蓉儿目光离开了赌桌,朝他们望来,看到王君临和聂小雨两人时,美目亮起异芒,娇笑道:“景龙头你在这里偷看奴家干什么,还不过来和奴家亲近亲近?” 景田一边挥手回应,一边低声道:“这女人说话若是冒犯了侯爷和小雨姑娘,还请侯爷和小雨姑娘见量,事后再收拾他不迟。” 王君临心想,怎么看这景田和这个叫田蓉儿的女人都有一腿的样子,两人随景田往那田蓉儿走了过去。 田蓉儿离开赌桌,迎了上来。 王君临发觉此女的衣服将其包裹得紧紧的,将饱满玲珑的曲线体现的淋漓尽致,即使是他阅女无数,此时也禁不住有些怦然心跳。 PS:今晚上四更———— 第五百三十九章 肉诱 这烟视媚行的美女把充满青春活力的胴.体移到三人眼前,再打量了王君临和聂小雨后,向景田笑道:“这两位公子面生得很,是景老大的朋友?” 景田苦笑道:“艳虎,你最好不要惹他们。” 王君临和聂小雨想不到景田如此坦白直接,心中好奇,想看这田蓉儿会做什么。 田蓉儿却一点没生气,绕到两人背后,娇笑道:“景老大定是在背后说了我田蓉儿很多坏话,但两位千万不要相信他,人家可是个好姑娘呢!” 景田干咳一声道:“艳虎不要胡说……” 田蓉儿又转到两人前方,掩嘴娇笑道:“两位小哥儿长的真俊,不知尊姓大名。” 景田插嘴道:“艳虎你是否赌输了钱?待会我吩咐下面全部退给你。” 田蓉儿显然毫不怕他,娇媚地横了景田一眼道:“我田蓉儿是这种没有赌品的人吗?” 忽地一手往王君临抓去。 王君临当然知道她只是对自己好奇,想要试探自己,冷哼一声,右手扬起,拂向她脉门。 田蓉儿笑道:“人家不是要动手哦!” 嘴虽这么说,但玉掌一翻,沉到王君临攻来右手的下方,曲指反弹往王君临的脉门。 王君临缩手成刀,再曲起手掌,以掌背反拍往她的弹指。 这几招往来全在方尺的窄小范围内进行,既迅捷又深合攻守之道,旁边好多人都没有注意到。 田蓉儿娇笑道:“你身材好,气质不俗,武功也厉害,正是人家喜欢的呢!” 说话时,她玉手微妙地摆动了几下,似攻非攻,似守非守。 王君临微微一笑,此女虽然实力不弱,但以他如今的实力,很清楚把握到她的招数与战术,但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有意相让,身体便往后退去,田蓉儿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占了上风,一阵娇笑,闪电般探指点在王君临掌背上,王君临随手将她玉手抓在手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田蓉儿脸色微变,王君临摸了一把他的玉手,便放开了。田蓉儿瞪了他一眼,抓着景田的衣袖,往一旁走去,还不忘回头向两人媚笑道:“人家和景老大说几句话后,再回来陪你们。” “这个叫田蓉儿的女人再向景田问我们的身份,景田没有告诉她。”聂小雨低声对王君临说道。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这女的挺有意思。” 田蓉儿从景田处没有打听到二人的身份,娇躯移过来,挽上两人臂弯,对景田微笑道:“不如由人家来招呼他们,田老大还有很多要忙的。” 景田一脸为难,看向王君临,后者对其点了点头,景田才笑应一声,转身便去,他今天的确很忙,波多法王和独孤家的人什么时候来,以怎么样的形式来,来具体多少人,他们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对方今晚上会来。 田蓉儿亲热地挽着两人,朝内进的大堂走去,媚笑道:“你们不要听景田那家伙说人家的任何闲言闲语,人家可真的是个好姑娘呢!” 王君临正要说话,见到她走路时胸前双峰随着她的步履,不住跌荡耸动,诱人之极,心中不由一荡,忘了说话。 田蓉儿却是心中得意之极。 她阅人千万,只一眼便看穿这两人身份不简单,刚才略一试探,果然如此,再加上景田竟然死活不告诉她二人的身份,更是让她好奇的要死。 此刻她正利用自己的身体,施展上乘媚术,看能不能勾起两人原始的情欲。 王君临还有刹那间的迷糊,可是聂小雨却自始至终脸色都没有变过,不说心跳加快,她甚至都感觉不到对方的心跳,田蓉儿为之气结,娇躯一扭,立即使两人感觉到她丰满的肉体,火热地碰触使得王君临心旌摇荡。 王君临轻易压下心中涌起的绮念,暗自享受,任由此女这么“肉诱”下去,聂小雨见左旁的赌桌只有五个客人,腾空了七、八个位子,不知为何突然说道:“我们在这里先赌两手吧!” 并且说着话,挣脱田蓉儿的纠缠,坐入其中一个空位上。 田蓉儿毫不介意,笑意盈盈地坐到聂小雨左边,聂小雨另一边没有人,王君临只好坐在田蓉儿的另一边。 田蓉儿刚一坐下,立时把几个客人的目光全吸引到她的胸脯去,田蓉儿妙目一扫,五个男人立时色授魂与,有人连口涎都流了出来。 女荷官是个二十岁许的女子,颇有姿色,但与田蓉儿相比,立即黯然失色,再显不出任何光彩。 这桌赌的正是牌九,王君临和聂小雨虽然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赌钱,但这种事情自然难不倒他们。 田蓉儿眼珠一转,忽然兴趣大发,对女荷官道:“让我来推庄!” 女荷官当然知道她是甚么人,不迭答应,退往一旁。 田蓉儿坐上了庄家的位置后,娇笑道:“还不下注!” 众人连忙下注,气氛热烈。 田蓉儿美目来到王君临和聂小雨身上,催道:“你们不是要赌两手吗?快下注呀!” 王君临笑了笑,随手仍出一枚银元宝,聂小雨也下注,只不过和王君临压的不同。 田蓉儿娇笑不语,以熟练的手法抹起牌来,堆成一叠叠后,再掷骰发牌。不知她是否蓄意使了甚么手法,竟连输三铺,赌客的欢呼和喝彩声,立时把附近几桌的客人都吸引了过来,挤满了所有座位。 田蓉儿向王君临和聂小雨媚笑道:“人家的手风不顺……” 田蓉儿横了两人一眼,一阵娇笑,在数十对目光灼灼注视下,正待再次抹牌,忽地一声娇柔的“且慢!”,起自寇徐两人背后,接着一只纤美无比的玉手,由两人间探出赌桌,把一锭少说也有十两重的黄金,放在王君临那可怜兮兮的一两纹银旁。 众赌客一阵起哄,这锭黄金至少也值数百两银,那可是罕有的豪赌和重注了。 田蓉儿双目寒芒电闪,冷冷看着这名把好几个人挤得东倒西歪的美女。 第五百四十章 剑奴 王君临愕然转头仰脸望去,不由眼睛一亮,只见他右手边站着一名身穿黑色裙子的年轻姑娘,身高约一米七左右,双腿修长,身材极为匀称。 或许是衣服纯黑的缘故,将她的肌肤衬托得格外白皙,一张俏丽的瓜子脸,鲜红丰润的小嘴,鼻梁挺拔,一对秀眉弯如细月,秀眉下是一双冷漠的眼睛,看其年纪也不过才二十来岁,但神色之中却有一种历经世间冷暖的漠然。 乍一看,王君临便感觉此女有些眼熟,仔细一想,不由神色一凝,此女她的确认识——是波多法王当时送给独孤陌玉的那名剑奴。 田蓉儿秀目掠过森寒的杀机,冷然道:“来者何人?” 剑奴与她对视半晌后,微笑道:“做庄的管得下注的是什么人,你既要推庄,就该守庄家的规矩,若赌不起的话,就干脆认输离场好了。” 田蓉儿见对方如此强势,目光一闪,知道景田所说的强敌可能已经上门,脸上却回复那春意洋溢的狐媚样儿,故意笑道:“这么一锭黄金,我们血虎帮还可以应付。” 围观的宾客中,有十多个怕事的听到血虎帮之名,吓得立即悄悄离开,连下了的注钱都不敢取回去。 赌桌立时疏落起来,还空出了两个位子。 田蓉儿暗自警惕,再不说话,径自抹牌。 赌桌旁忽又多了几个人出来,都是赌场方面的人,包括了景田在内,他旁边还有一个锦袍胖汉,面阔眼细,但眼内的眸珠精光闪闪,王君临知道景田麾下有左右两个护卫,武功只比景田弱一筹,都是滞固期的高手,猜想此人应该就是其中一个,此时正和景田目光灼灼的打量剑奴。 剑奴却像不知道有人在看着她,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这份胆色,让王君临都不由心中暗赞。 他略一犹豫,说道:“这位姑娘是波多法王麾下剑奴!” 景田、田蓉儿等红刀会的人脸色微变,再看剑奴时一脸杀机。 剑奴同样脸色数变,再看向王君临时目光已经变的如刀子一般,但她脸上依然没有丝毫惧色,说道:“你认错人了,我只是来赌钱的。” 田蓉儿把牌叠好后,向那锦袍胖汉抛了个媚眼道:“刘护法也来啦!要不要赌一把。” 那刘护法哈哈一笑,在剑奴旁边倾金山倒肉.柱般坐了下来,叹道:“难得二当家肯推庄,波多法王座下剑奴姑娘又肯陪赌,我刘一手怎敢不奉陪?” 此时赌场内的闲人已走得一个不剩,连最里面大厅的百多赌客都闻风离去了。 但却仍有一个人留了下来,此人,脸容死板古拙,直勾勾看着对面的田蓉儿,冷冷道:“还不掷骰发牌?” 最奇的是以这人比一般人都要高的身型,又是负手傲立,但众人偏要待所有赌客散去,而他又开口说话,才注意到他站在那里,除了聂小雨之外,包括王君临在内,无不瞳孔微缩。 聂小雨却突然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是陈坤!” 景田、田蓉儿等同时一震,后者更是失声喝道:“袖里乾坤陈坤。” 王君临眉头微微一皱,他当然不知道袖里乾坤陈坤是何方神圣,小雨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之所以点出他名字,并不是认识对方,而是小雨听到了之前有人这样称呼陈坤而已。 陈坤一脸意外,盯着聂小雨,眸中精光爆闪,沉声道:“老夫多年不在江湖现身,你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认出老夫,不知是谁家晚辈,或许今日老夫做主,饶你不死。” 聂小雨女扮男装之后,连声音都变成了男子声音,所以没有人会把她当成女人。 聂小雨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说道:“我不认识你。” 陈坤愣了一下,其他人也是一怔,只有王君临知道聂小雨说的是实话。 “小子,你耍我呢!” 话语间,陈坤袖子便向聂小雨挥去,他外号是袖里乾坤,显然这招看似简单,但却极不简单,田蓉儿等不知道聂小雨底细的人顿时脸色一变,为其担心,但以他们的实力就算是担心也没有用。王君临拥有这个实力,但他自然不会担心聂小雨会受伤。 一道白光闪过,聂小雨手中风影宝剑突然出鞘,很随意的点向陈坤挥来袖子的某一点。 锵! 金石撞击声中,聂小雨和陈坤各自退了一步,陈坤更是脸色一变,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老夫袖里乾坤的奥妙。” 聂小雨没有说话,她在之前连听都没有听过对方的名字,怎么会知道对方袖里乾坤的奥妙,只是她能够透过对方用某种特殊材料制成的袖子,看清楚袖子里面藏的奇门兵刃而已。 景田、田蓉儿等人见聂小雨竟然和十数年前便已经号称京城黑道第一高手的陈坤一击而不落下风,早已惊喜莫名,王君临同样的惊讶,但他惊讶的和其他人正好相反——这个陈坤竟然能够与聂小雨一击而不落下风。 聂小雨不说话,陈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数变之后,仍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聂小雨,也不看田蓉儿,但却对其说道:“田小丫头,血虎还没有死吗?” 田蓉儿正眼光发亮的盯着聂小雨,一听陈坤的话,娇躯微颤,低声道:“陈前辈说笑了。” 陈坤大模大样坐了下来,眼睛这才移到田蓉儿脸上,淡淡道:“陈某没见‘血虎’已有好几年,他仍然是每晚无女不欢吗?” 自知聂小雨不弱于陈坤后,田蓉儿对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畏惧,但依然不敢放肆,有点尴尬的看了聂小雨一眼,不知怎么的,她很在乎装扮成英俊青年的聂小雨的感觉,说道:“大当家仍是那样子。” 王君临已经猜到这个所谓陈坤多半在京都黑道很有名,而且此人明显是独孤氏的爪牙。 独孤门阀不愧是天下第一门阀,三号人物独孤陌玉随便派来的人,便拥有如此实力,果然厉害,还好这一次他和聂小雨也来了,否则红刀会必然难以幸免。 PS:四更深夜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五百四十一章 扮猪吃老虎 (非常感谢‘海虎888’和‘乱X星辰’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陈坤转向景田道:“老夫称雄京城黑道的时候还没有听说过你这号人物,老夫也不管你是什么来历,背后是谁,独孤家看上了你们红刀会,乖乖臣服,还能够留下性命,甚至成为独孤家的家将护卫,否则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等忌日。” 景田冷笑一声,说道:“陈前辈原来是为独孤家做事,可惜晚辈不想成为独孤家家将护卫。” 陈坤好似早已经知道景田会这样说:“既然如此,等会就留你不得了!” 众人都知他心狠手辣,动辄杀人,正常情况下此时已经大开杀戒,但显然顾忌聂小雨,亦或是在等波多法王到来再说,所以没有动手。 陈坤眼睛落回田蓉儿俏脸处,喝道:“还不掷骰!” 田蓉儿将目光恋恋不舍的从聂小雨脸上收回,将三粒骰子掷到台上。 三粒骰子先是飞快急转,逐渐缓下来时,忽然像给某种力道牵制,蓦地停止,全体一点向上。 众人注意到陈坤左手正按在桌沿处,不用说是他以内劲借桌子传到骰子去,控制了骰子的点数,只是这一手,其他人便自问办不到。 陈坤露了这一手,自然是想震慑众人,王君临猜想是波多法王和独孤陌玉首选目标并不想杀了景田等红刀会高层,而是想让景田等人臣服,兵不血刃的控制红刀会,从而将小雨剧院夺去。 陈坤笑道:“该是杜某取头牌了。”话刚说完,其中一叠木牌像是给一只无形之手掇取了般,滑过桌面,移到了他身前,“老夫以一赔一百,诸位可以下注了。” 显然,陈坤控制了骰子的点数,虽然是一陪一百,但谁还敢押注,聂小雨却突然仍了一锭银子放在了“地”上。 王君临见此,微微一笑,对景田说道:“拿一千两银子放在‘地’上。” 景田立刻吩咐下去,很快便有人拿一小箱银子过来,放在了“地”上。 陈坤眉头微皱,他明明已经控制了骰子的点数,而且他已经将两个木牌一个是“天”,另一个是“至尊”,一副通赢的格局!可这两个小子竟然敢押注不说,而且还压了机率最小的‘地’。不过聂小雨给他的感觉虽然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但他对自己的内功依然很有信心。 陈坤冷笑一声,随手拿了开来,然后便是脸色一变,看着三个骰子,犹如见了鬼一般。 “你输了,我们赢了,一千两银子百倍便是十万两,给银子吧!”王君临适时笑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喊杀声,然后大厅里面多了三个人,一个装扮怪异的老和尚与两名手持铁棒的巨汉。 陈坤惊骇之后,见自己等的帮手终于出现,一想紧接着这里便会被他们所控制,这十万两银子自然不用拿出来的,深深看了一眼聂小雨,说道:“不管你是谁,如今只有两个选择,要不死,要不臣服。” 就在这时,陈坤已首先出手,他的目标却是王君临,因为他看出王君临和聂小雨关系不菲,而王君临装扮的人物看起来很年轻,想来不可能又是一个如聂小雨一般妖孽,若是将王君临擒获,让聂小雨投鼠忌器,不敢动手,此间其余人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整张坚硬的长方赌桌沙石般四分五裂时,他已往王君临人欺去。 与此同时,自陈坤来之后,便没有吭声的剑奴手中突然射出十数道剑芒,朝聂小雨攻去,显然是想缠着聂小雨,让其难救援王君临。 由此可见两人都很忌惮聂小雨,都想通过擒获王君临,然后将聂小雨这个不稳定因素剔除。并且他们都没有将王君临太过重视。 景田带着红刀会一众高手和田蓉儿等则向波多法王三人迎去。 王君临见陈坤如此轻视自己,不但没有丝毫恼怒,反而很配合的一脸惊慌的砍出一刀,陈坤左袖扬起,锵的一声,王君临便连人带椅翻倒到地上,嘴里面还吐出一口血,一脸的绝望, 一副受了重伤,失去了反抗之力的样子。 陈坤冷笑一声,飞身而来,伸手向王君临脖子抓来,显然打着手到擒来的想法。 然而,就在他右手距离王君临不足半尺时,异变突生,明明已经被陈坤一击重伤,失去行动之力的王君临脸上绝望惊恐瞬间消失,变成一脸嘲讽和奇异之色。 陈坤看着王君临脸色变化,心中警兆乍起,脸色大变中就要急退,但却已经来不及了,一片刀芒自王君临手中暴起,瞬间将陈坤淹没。 一声闷哼,陈坤不愧是京都老一辈黑道第一高手,仓促间用自己袖里乾坤的绝招挡住了龙雀刀,但因为太过仓促,用的力道不足三成。但就是三成,即使是滞固期高手都难以伤他,可惜他面对的是实力不比他弱的王君临。 一击之下,陈坤感觉一股大力传来,特别是王君临得自长枯子的奇异内息透过龙雀刀传进了他体内,他仓促间调动的内气节节败退,噗嗤一声,一口热血吐出,他却已经受了重伤。而王君临一击之后,紧接着一刀毫不停顿的如闪电一般又劈了过来,陈坤怒吼一声,拼了命的又挡了一击,但身体却跌飞出去,又吐出一口血,脸色一片惨白,虽然未死,但却已经彻底失去战力。 王君临正要上前一鼓作气将陈坤斩杀,另一边波多法王将缠着自己的景田和三名红刀会高手击飞,身形闪动之中,往王君临飘飞过来,一掌往王君临后脑拍去。 王君临脑后像长了眼睛般,看都没看,一刀往后劈去。 轰的一声,波多法王落在地上,王君临被龙雀刀上传来的惊人气劲,震得往后倒退,但他顺势身法加速,刹那间飞临正从墙壁边挣扎着往起来爬的陈坤上空,再次一刀向陈坤劈去。 眼看王君临就要一刀将陈坤劈成两半之际,“轰!”的一声巨响,墙壁爆开了一个大洞,沙石像有眼睛般只朝王君临激射而去。 PS:今晚上依然四更———— 第五百四十二章 层出不穷的杀手锏 王君临首次露出凝重神色,顾不得斩杀陈坤,龙雀刀化为一片刀光,把沙石迫得反往破洞倒射回去,同时发出的厉啸,命令潜伏在附近的沈光带领鬼眼高手前来支援。 此时红刀坊外面红刀会的数百精锐正在与独孤家的一百名高手厮杀,明明人数是对方的三四倍,但他们却落在了下风,可见独孤家这一百高手的厉害。但随着沈光带着五十名鬼眼高手加入战圈之后,局势立刻便翻转。 赌场之内,王君临正要再次出手杀死陈坤,波多法王却再次向他扑了过来。王君临无奈,亦只能舍下正鼓起最后余力爬起身来钻洞而去的陈坤,以其伤势,即使暂时从王君临手中逃离,但想要逃出红刀坊,前提是独孤一众高手能够占得绝对上风才行。 “轰!” 两人又是一次硬拼,王君临知道自己硬拼还不是波多法王的对手,正要以绝妙刀法主动和波多法王厮杀。 不料就在这时,在刚才墙壁上破开的洞里面剑芒暴闪,似芒虹般直射往王君临后心。 凛冽的剑气,笼罩着王君临所有进退之路,声势惊人至极点。 王君临脸色微变,左手抬手间射出四枚钢针,只求将再次扑上来的波多法王拖延片刻,而他慌忙转身集中全力来应付这可怕的一剑。 “轰!” 刀剑相交,发出闷雷般气劲交击的低鸣。王君临和来人各自发出一声闷哼,都后退了数步。 王君临定睛看去,却是一名手持一把奇形阔剑的黑衣老者。 “王君临,果然是你小子。”波多法王将钢针击飞,狞笑一声又向王君临扑来,而与此同时,那黑衣老者从另一边向他扑来。 王君临两面受敌,形势危机万分,但王君临却没有理会波多法王,而是主动全力攻向那手持奇形阔剑的黑衣老者。 波多法王眸露杀机,正要出手围攻王君临,不料就在这时,突然屋顶破开一个洞,一道剑光如闪电一般直直向波多法王光头中心刺去。 波多法王脸色微变,双掌瞬间变成金色,向上急拍,将那剑光拍打到一边。 一朵白云,凌空横移丈许,再冉冉落到厅内,现出一位持剑遥指波多法王的绝色美女。 只见她玉脸朱唇,既娇媚又青春焕发。她的秀发乌黑闪亮,把皙白的肤色更是衬托得玉骨冰肌,动人之极。只是在头上扎了个男儿髻,绑上白色英雄巾,可是她的容色姿采,连此间田容儿和剑奴都给比下去了,也只有女装的聂小雨才胜她一筹。 “是你!”波多法王一眼便认出此女是白天在小雨剧院中坐在王君临身边的绝色女子。 没错,此女正是陈丹婴,而她也是王君临为波多法王准备的一记杀招,计划中本来是在关键时刻对波多法王致命一击,不料今日对方实力超出王君临一行的预料之外,剑奴、波多法王、陈坤和眼前这黑衣老者,已经四名破功期高手,若不是王君临刚才使诈废去了陈坤,形势已经非常危机了。 …… 另一边,聂小雨的动作既迅疾无论,又若行云流水,姿态美妙,宝剑在身前轻轻颤动,每一剑刺出,看似平常之极,但却好似瞬间经过最精确的计算,让同样用剑的剑奴一直处于下风。 此时,聂小雨持剑来到剑奴左旁五尺处,挥剑疾斩后者左肩,剑奴明明看的很清楚,但又给他一种快如鬼魅一般的感觉。 剑奴连忙运剑挡格。 “叮!” 剑刀交击。 剑奴躯猛颤,横移两步,始能站定。 聂小雨则倏又闪往剑奴右侧,刹那间疾劈五剑。 每一剑的落点,都似不以剑奴为目标,但总能逼得剑奴苦苦挡格,波多法王抽空往里面看了一眼,以他的眼光,都是大惑难解。 就在这时,聂小雨忽然飞出一脚,靴尖往被杀得左支右绌的剑奴小腿叮去,这转瞬即逝的时机都能抓住,实在是让剑奴心中发寒。 剑奴厉叱一声,施展保命绝招,游鱼似的从聂小雨意想不到的角度移往聂小雨右侧,不但避过了聂小雨那狠绝的一脚,还反手一剑刺往聂小雨的右胁。 聂小雨显然有些意外,闪身避过来剑,一个旋身,到了剑奴的后方。 剑奴的剑由胁下穿出,聂小雨却突然犹如脚下有弹簧一般,瞬间如弩箭一般弹射而起,将剑奴的剑躲闪而开的同时,整个人俯冲而下,犹如天外飞仙一般,一剑向剑奴后脑勺刺去。 剑奴脸色大变,仓促间却已经来不及将胁下剑收回,往上挡去,只能抬起右臂往上迎去。 “嗤!” 剑奴右臂被斩断,惨叫声中,利用断臂争取来的一点时间,断线风筝般朝反方向甩跌而去,但不等她落地,聂小雨已经冲来,改剑为拳,一拳将其打的昏死了过去,而且顺便为其止血。 …… 此时,赌场中分成三个战团,另一边景田、田蓉儿带着一众红刀会高手正在围攻波多法王两个手持铁棍的半步破功期高手。中间波多法王和陈丹婴正在拼杀,后者处于下风,但还能坚持一会儿。靠那破洞处,王君临和那名黑衣剑客斗的旗鼓相当。 王君临手中龙雀刀化作一道长虹,再次主动出击。 黑衣剑客亦于同一时间,掣剑出击。 两股无形无声的剑气刀芒,在刀剑相触前,绞击在一起,接着才传来毫无花假的硬拼后的一下激响震鸣。 王君临倏地飘后,横刀而立,战意冲天。 黑衣剑客雄立不动,只是上身微微往往一晃,脸上现出难以相信的神情,显然看起来二十来岁的王君临刀法之强让他大感意外。 王君临仰天长笑道:“好剑法,我最近一直寻找如你这样的人试刀,领教高明。” 话声方落,他再次主动进击。 一直以来,除了年老体衰的外功修炼者之外,武功的高低与年龄向来是成正比的,可今日与他们对战的三个破功期高手,一个比一个年轻,看起来相对年龄最大的王君临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但实力却一点不比他弱。 PS:还有两更,稍等片刻———— 第五百四十三章 退敌 心中惊骇对手的年轻和强大,黑衣剑客意到手动,冷哼一声,一剑迎着王君临由左侧划来的一刀劈去。 这一剑看来平平无奇,但实是黑衣剑客一生功力所采,达到了化腐朽为神奇、大巧若拙的境界。 王君临神色一凝,心中凛然。 黑衣剑客的剑法重气势,置诸死地而后生,胜败决于数招之内,此时施展出绝招,威力与与刚才几剑又有所不同。 王君临双目精光闪动,脚下踏着最近从聂小雨处学的奇异步法,只在丈许的距离游走,使人感到他并非直线进击,而是不断改变角度方向,但偏又好像只是直线疾进。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只是旁观已教人感到头痛,与他正面对敌黑衣剑客的感受如何更是可想而知。 黑衣剑客一声暴喝,闪电横移,竟在王君临龙雀刀切向他胸口之前,不迎反避,来到了王君临左侧丈许处,恰好闪到王君临刀势最弱处。 王君临喝了声“好”,猛地后退。 气机相引下,黑衣剑客手中长剑化作惊涛骇浪般的剑影,大江倾泻地追击而去。 王君临好似早预知了有这种战果,冷静得像个无风无浪的深潭,脸上静若止水,疾退数丈,将对方剑势最强瞬间避开之后,突然又折返而回,且横刀封架。 他的一退一进,就像春秋之景一般自然,本身已具有春秋刀法浑然天成的味儿,教人生出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 “当当当!”在电光石火的迅疾光景中,两人交换了三招。 一时刀光四射,剑气横空。 剑芒刀势,笼罩着方圆三丈处,有从外面杀到此处的几名红刀坊的高手下意识避往他处。 王君临忽地刀势收窄,只紧守一个窄少的空间,凭其奇异的步法,在黑衣剑客有如惊涛怒浪般大开大阖的剑影中,鬼魅般一见招拆招。乍看似是他落在下风,但在旁边给王君景和陈丹婴压阵的聂小雨知道,这实是王君临此时对付黑衣剑客最高明的策略。 要知凡以攻为上的招数,最是耗损真气,假若王君临能把目前的情况延长下去,到黑衣剑客力竭时,就是王君临反守为攻的一刻了。 当然,黑衣剑客累积了六十多年的功力,气脉悠长,可能王君临未捱到那刻早已一命呜呼。 聂小雨知道王君临寻找对手于生死之间磨练刀法的目的,所以没有急着插手帮忙。 黑衣剑客此时心无旁骛下唰唰唰一连三剑连续劈出,每一剑取的都是不同角度,力道忽轻忽重,任谁身当其锋,都会生出难以招架的感觉。但偏是王君临长刀疾快的一一化解,还刀势突然扩张,取得了少许主动,其势并且保持下去。 另一边,陈丹婴终于支持不住,被波多法王打的连连后退,眼看着便要露出破绽,被其所伤,甚至被其击毙。 聂小雨终于出手了,她看似很随意的刺出了一剑,没有凛冽的剑气,但这一剑却笼罩着波多法王所有进退之路,所取的时机和角度之玄妙,天下间只有聂小雨一个人能够做到。 波多法王脸色一变,不得不停下对陈丹婴的追击,集中全力来应付这可怕的一剑。 “轰!” 手掌和剑相交,发出闷雷般气劲交击的低鸣。 波多法王长袍袖子断了一截,手指滴血,心中凛然,再加上这么长时间也不见独孤家百名高手杀进来,知道今天行动已经失败,眼下关键是能不能全身而退的问题,眼前这两个年轻女娃连手已经有杀死他的能力。 脑海中迅速有了决断,波多法王拼尽全力将聂小雨和陈丹婴击退,发出一声长啸,另一边两名手持铁棍的随从闻声,拼着受伤,将景田、田蓉儿等人击退,飞身而来。 然后波多法王身形一闪,就要离去,聂小雨和陈丹婴持剑上前阻拦,但被波多法王两名随从以同归于尽的招数拼了命的缠住,待她们将两名随从杀死时,波多法王已经离了赌场,到了外面的前堂,接着惨叫声连串响起,旋又沉寂下来。 与王君临拼杀的黑衣剑客见波多法王离去,心急如焚,用尽全力都难以脱身,等陈丹婴和聂小雨上前将他退路封死时,他心中已经绝望。 此时景田和田蓉儿已经带着红刀会一众高手疾奔而出,去外面帮忙对付独孤家百名高手,没过多久,独孤家留下部分尸体,撤离而去。 强敌环伺,独留他一人,黑衣剑客心中开始慌乱,没过多久,被王君临抓住破绽,一刀将其砍伤,聂小雨一剑刺出,向其咽喉刺去。 “我命休矣!”黑衣剑客一脸绝望。 “不要杀他。” 王君临在最后时刻喊道,聂小雨的剑尖触在黑衣剑客咽喉的瞬间停了下来,黑衣剑客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脸色惨白,满头大汗,一脸劫后余生之色。 …… …… “三爷,我们一百人只回来了四十一人,另外袖里乾坤陈坤和夺命剑慕容寒没能逃出来。”东城独孤家的一座庄园里面,一名护卫首领跪在独孤陌玉面前,脸色苍白,身上满是血迹。 “什么,这怎么可能,只是一小小黑道帮派,他们怎么会有如此实力。”独孤陌玉大吃一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卑职也不知道,此事或许……那位从西域来的大师知道。”护卫首领略一犹豫,咬牙说道。 独孤陌玉看了一眼护卫首领,寒声说道:“这件事情你不用给二爷和家主说了,我会亲自去说。” 护卫首领身体一颤,低头说道:“卑职明白。” “退下吧!” “是!” 待独护卫首领离开之后,独孤陌玉阴沉着脸进了内院波多法王的房间,后者脸色异常难看,看了他一眼,说道:“是王君临,他提前知道我们的计划,设下了埋伏。” “是他,他与那红刀会是什么关系?我们的计划他为何会知道?”独孤陌玉脸色数变,自从两年前他目睹王君临以一桶毒毒死上万人之后,一直对王君临心怀畏惧。 PS:今晚上还有一更——— 第五百四十四章 香水的香水(第四更) 波多法王冷哼一声,说道:“王君临与红刀会是什么关系,这自然是需要你去查。至于他为何会知道我们的计划,显然是你身边有人泄露了计划。” 独孤陌玉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立刻安排人去查。另外,损失了两名破功期高手,百名好手回来不到一半,我需要向我大哥去解释一下,而且我独孤家损失如此惨重,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会说动大哥通过官府施压,甚至调动军队灭了那红刀会。” “尽快将本座送进宫里面给皇帝看病,这才是首要之事。”波多法王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准备此事。”独孤陌玉一直不明白波多法王为何一定要给皇帝看病,但他不知为什么,自从当年和波多法王待了几天之后,便难以拒绝对方任何要求。 波多法王却已经不理会他,闭眼开始调息,这一次不光是独孤家损失惨重,他从西域带来的两名半步破功期随从也死了,最主要的是他一手调教,最忠心的仆人剑奴也落在了对方手上,至今生死未卜,而且他并不是很看好独孤陌玉刚才所说通过官府和调动军队对付红刀会,因为他很清楚王君临的手段,既然在明知他与独孤家的人对付红刀会的情况下,还敢下如此狠手,分明就从未担心过会得罪独孤家,显然对方定然还有后招。 眼下他唯一翻牌的机会就是将皇帝的病‘看好’,然后……,有了皇帝撑腰,又有独孤陌玉帮忙,他不但不用怕王君临,而且想办法除去王君临,然后便将景教在大隋发扬光大。 …… …… 波多法王猜的很准,王君临的确还有后手,事实上他的后手遇见波多法王和独孤陌玉之后,便已经开始准备。 从红刀会回来的第二天一大早,王君临便派人给独孤门阀二号人物独孤长苏送去了拜帖。之所以是独孤长苏,而不是独孤氏的阀主独孤罗,是因为独孤罗年老体弱,自皇后独孤伽罗死后,便一病不起,已经有大半年时间不理事务,如今独孤家事情由独孤长苏和独孤陌玉共同决断,但前者的权柄要更大一些。而且王君临还知道,独孤长苏和独孤陌玉在这大年半明争暗斗,为了下一步家主之争,不亚于杨广和杨谅之间的江山龙椅之争。 …… …… “香水,你小雨姐姐教你弄的香水做好了没有?”王君临叫来香水,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温声问道。 “做好了呢!”一说起香水,香水小脸便兴奋的有些发红,昨天小雨教给她制作一种可以散发出非常好闻香味的液体,而且以她的名字命名,“可是香水好笨,从昨天做到现在,只做出一小瓷瓶香水。”从怀里面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精美瓷瓶,小丫头有些害羞的说道,神情中满是对自己成就不满。 “香水能够做出一瓶香水,已经很厉害了,你看你沈光哥哥他们就不会做,他们比你还笨呢!”王君临指着刚走进来的沈光说道。 “真的吗?可是我感觉沈光哥哥一点都不笨啊!”香水指着沈光娇憨的说道。 “哥哥真的比你笨。”沈光笑着上前捏了捏她几乎能够与聂小雨媲美的漂亮脸蛋。 “小雨姐姐,沈光哥哥骗人。”香水眨着乌黑的大眼睛,细声说道,说完便扑到了聂小雨的怀中。 王君临拿上香水做的那瓶香水,在家中收拾了一番,穿上一身陈丹婴最近亲自为他缝制的月白色的新衣裳,和聂小雨坐着马车,带着二十名护卫前往独孤府。 独孤府上今晚开夜宴,独孤长苏特意设宴接待秦安侯王君临的拜访。 独孤氏在京城的府邸位于皇城正门对着的大街上,与靠山王杨林的府上正对着。 此时天还没黑,独孤府上张灯结彩,门口挂上了红色的灯笼,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府里幽幽传来丝竹笙箫之声,里面热闹非凡。 王君临下了马车,聂小雨依然待在马车中,而且怀中抱着神弓。毕竟在红刀坊杀了独孤家不少人,甚至让对方折了两名破功期高手,即使独孤门阀家大业大,高手众多,但也损失不小,王君临虽然对此行有很大的信心,但不得不防。 “在下秦安侯王君临。”王君临说着话,从怀里掏出拜帖往一名家仆面前递去。 家仆好奇地看了王君临一眼,迟疑着接过拜帖。 独孤家的家仆表现的很有素质了,展开拜帖确认了一下来人身份,脸色立马变得非常恭敬,躬身朝王君临行了一礼后,殷勤地领着他往府里走去。 走进独孤府前堂,只听得一声长笑,独孤长苏穿着华贵的绸衫,从里面走出来。 “秦安侯,前年天水城一别,已经快两年时间,当年的小小兵卒,已经成为我大隋最年轻的开国侯,想起当时鱼大总管将你推荐给老夫时的情景,真让人好生感慨。” 独孤长苏明明是文人出身,但笑声很豪迈,有武将之风,自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存在。 他一身黑色绫绸长衫,腰间系着一根碧绿玉带,头发挽得很随意,松松散散的用一根碧玉簪固定住,足上的足衣已然褪去,赤脚踩着一双木屐,喀啦喀啦地迎出来,从里到外透着放荡不羁的味道,颇得魏晋狂士之形神。 话由心生,独孤长苏第一句话中表露出的善意,让王君临的心放下大半,对今晚上目的更加有信心。 “小子王君临,拜见宋国公,小子昨夜与贵阀发生了点误会,今日特意……”王君临赶紧行礼,对方年龄有五十多岁,爵至国公,官至尚书,又是国舅,独孤家二号人物,下一步最有可能接掌天下第一门阀独孤氏,以王君临如今的辈分和身份地位与其相比相差不少,所以姿态放的很低。 独孤长苏一巴掌拍在王君临肩上,笑骂道:“你小子倒是来的快,不过既然是误会,将事情说清楚就行了,不会影响你我两家关系。” PS:四更送上,连着数日坚持四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五百四十五章 天下第一门阀 “法王,那王君临登门拜访我二哥,不知所为何事?他若是将法王的身份告诉我二哥,后果不堪设想。” 独孤陌玉所在东城独孤家庄园后院,独孤陌玉一脸担忧的对波多法王说道。 波多法王神色一凝,眯缝着眼睛,眼中闪烁着骇人的杀机,看着独孤陌玉,沉声说道:“是我们之前疏忽了,早就应该想到的,眼下只有破釜沉舟,先下手为强,还有一线生机,否则,等不到本座入宫,独孤长苏恐怕便会对你我动手。” 独孤陌玉想到自己这位二哥心狠手辣,做事向来果断,不由脸色变得很难看,有些六神无主:“请法王明示!” 波多法王眸中闪现骇人杀机,说道:“立刻派出你手中所有心腹死士,此次随我而来还另有二十名狂信徒,也一并交给你,一定要抢在对方对我们动手之前杀了独孤长苏,只要他一死,你大哥独孤罗又重病不理事务,独孤家便是你说了算,而且还可将独孤长苏的死栽赃在王君临身上。” 独孤陌玉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变得一脸的疯狂,答应一声,转头离去。 “等一下,这次刺杀成功于否事关重大,我亲自去吧!你的人都交给我,由我策划。”波多法王叹了口气,突然又说道。 …… …… “嗯!听说你跟韩擒虎和长孙晟这两个老货伯伯前叔叔后,到了老夫这里就只剩个宋国公,咋地?觉得老夫不配被你叫声伯伯?”独孤长苏佯装生气的又说道。 这话说的有点过了,两人之前没有任何交情好不好,表现的如此亲热,反而让王君临心中疑惑,甚至有些警惕起来,但他向来从善如流,急忙躬身改口:“小子拜见独孤伯伯。” 独孤长苏哈哈一笑:“这才对嘛!刚才你说的事情不用担心,但这件事情来龙去脉,你必须毫无保留的告诉我。据我所知,老夫那三弟已经去说服了老夫大哥,下一步或许会动用朝廷和军队之力对付那红刀会。” 王君临神色突然变得异常凝重,说道:“独孤伯伯,您可知这些天和独孤陌玉在一起的老和尚为何人?” 独孤长苏眼睛一眯,说道:“听说是三弟从西域邀请来的高僧,说是能够治好陛下的病。” 王君临脸色大变,失声道:“原来如此,小子这几天一直想不明白那波多法王真正的目的,原来他是想以妖术控制陛下。” 独孤长苏怔了一下,然后瞳孔一缩,说道:“你说什么,你说那老和尚是波多法王?” 王君临郑重点头道:“没错,他其实不算是真正的和尚,因为他是景教的尊者波多法王,与佛教没有半点关系。” “这怎么可能,当年就是波多法王指示突厥人劫持了三弟,当时还是老夫亲自到天水找到鱼总管,鱼总管向老夫推荐你小子,你小子从波多法王手中救出的三弟,他们乃生死之仇敌,怎么会在一起?”独孤长苏嘴说是这样说,但神色中已经一片凝重。 “独孤伯伯,小子在后来和长孙将军出使西突厥时,才得知那波多法王会一种可以控制人心神的妖术,西突厥好些个大部落头领便是被他用此术所控制。波多法王甚至一度对小子施展此妖术,但小子身怀师门异宝,才得以幸免。”王君临一脸肃然的说道,话语半真半假。 “妖术……你的意思是三弟已经被波多法王这个妖人所控制?”独孤长苏腾的一下,直接站了起来。 王君临斩钉截铁的说道:“小子有十分把握,而且波多法王若一心想进宫给陛下看病,恐怕也是想将陛下所控制。” 独孤长苏脸色数变,紧蹙眉头,沉思半响之后,才说道:“怪不得三弟当初从波多法王手中逃脱之后,他便主动将家族在西域的生意接管了过去,而且关于陛下的病情,三弟表现的实在是太过热情了一些,这与他以往的性情实在是不相符。” “你在这里稍等片刻,老夫去安排一下。” 独孤长苏说完,又对外面道:“来人,叫武都过来陪秦安侯。” 独孤长苏匆匆离去,没过多久,一名二十来岁面貌俊朗,肤色白皙,穿着绯色官服的年轻人匆匆赶来,正是独孤长苏的长子,时任宗正少卿的独孤武都。 见面后二人便互相见礼,独孤武都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说不出是真笑还是假笑,至少让人看起来生不出恶感。 独孤武都显然对王君临有一种如雷贯耳的情怀,一脸饶有兴味的看着王君临。 “小弟一直想与秦安侯相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不想今日秦安侯却登门拜访。”独孤武都神色话语中透着一种真诚。 王君临微微一笑:“武都兄见外了,你我兄弟相称便可。今日来登门拜访,是因为昨日与贵三叔发生了一点误会,特意向独孤伯伯来解释致歉的。” 独孤武都笑道:“贤弟有心了,那事小弟听说过,三叔那里你不用担心。” 到底是大家族教育出来的子弟,独孤武都的涵养气度无可挑剔,从头到尾微笑都没断过,哪怕语气里透出一些意有所指的话也是温和亲切,没有半句刺耳,令人如沐春风,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感和抵触情绪 就冲这份教养,王君临就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他也从其口中得出了一个结论——独孤长苏与独孤陌玉兄弟二人的明争暗斗比自己想像中还要激烈,这对他来说,自然是有利的。 王君临很清楚,独孤门阀能成为大隋第一门阀,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更不是于家之流所能相比。 可以说只要大隋一日还存在,独孤家便始终是大隋第一门阀,即使因为独孤皇后的死,再加上杨坚刻意而为,独孤门阀影响力和势力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是不管是军中,还是朝廷,亦或是民间,以及对皇帝的影响都不是其他门阀世家所能比拟的,若非逼不得已,他绝不想与独孤家结下仇怨。 第五百四十六章 先下手为强 或者说眼下与独孤家做对还不合适,不论怎么说,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独孤门阀对王君临来说都是一个庞然大物,轻易无法撼动的,历史上即使大隋被大唐取而代之,独孤门阀依然是当世顶尖世家。总之,如今的独孤家,还不是王君临能招惹得起的。 当然,以王君临的赫赫事迹,以其神通本事,对独孤门阀来说,王君临的分量也不轻,所以王君临今日递了拜帖进去,独孤长苏亲自出门来迎,如今又让独孤武都暂时相陪,也含蓄地表露出独孤长苏的态度了。 二人一边往招呼客人的前堂走去,一边闲聊。对独孤武都来说,一路的闲聊也不是没有目的的,他对王君临的观感不错,年纪又是相仿,而且他一直很看不起那帮纨绔子弟整天出去鬼混,而王君临这种年轻又是靠自己本事挣得富贵的人他便极为看重。 独孤府前堂的丝竹笙箫之乐在笑闹声中依然悦耳动听,独孤武都执手拽住王君临的手腕往里面走,边走边笑道:“王兄刚才所说与三叔之的误会莫要担心,父亲刚有交待,让小弟今日一定要将王兄招待好。来,堂上饮酒。” 王君临被独孤武都拽着手腕拉到前堂,堂内玄关处脱了鞋,王君临穿着足衣小心入内。 独孤府的前堂建得很精致,处处雕刻着各种稀奇古怪说不上出处的图腾祥兽,偌大的前堂仅比大隋皇宫的宫殿略小一些,按说作为臣子,建这么大的殿堂已是逾了制,只不过独孤府的前堂是杨坚下旨特许的,一来为了给帮助他登基称帝而殚精竭虑的独孤门阀彰功,二来,多半也跟逝去的独孤皇后沾了点关系。 前堂太大,显得略为冷清,有种置身于宫闱禁内的拘谨,跟韩擒虎和靠山王杨林府上不同的是,独孤家的前堂无论装饰还是格局,都比几位武将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相比韩擒虎家,独孤家实在是太精致了,千年世家与开国新贵之别一目了然。 各种精致的酒菜上来,前堂中央,十余名穿着华丽宫装的舞伎翩翩起舞,旋转的身姿,飞扬的裙裾,还有令人迷醉的绝色笑颜,王君临顿时陶醉在她们的舞姿中。 总体来说,独孤家的夜宴比大将军韩擒虎和靠山王杨林府上高档许多,无论歌伎舞伎的姿色,还是食物的精美,都非常令人赏心悦目,仿佛置身于后世某个上流社会的酒宴一般。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王君临此刻坐在独孤家的前堂里,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反而有点怀念韩擒虎和靠山王府家的酒宴…… 心惊于这种不合时宜的情绪,王君临心想多半还是因为与独孤家关系远不能和韩家和靠山王府相比的原因。 一支歌舞结束之后,独孤武都拍拍手,又是一支歌伎舞伎再次登场,悦耳且优雅的丝竹笙箫之声响起,姿色绝佳的舞伎在乐声中翩翩起舞。 既是酒宴,自然有酒有宴,酒正酣处,该上主菜了。 未多时,前堂外一名庖丁牵来一头羊,站在堂外廊下朝宾主行礼,独孤武都点点头,庖丁当着宾客的面从腰后掏出一柄尖刀,手法熟练地插入活羊的脖颈,杀羊放血剥皮,一切程序做得有条不紊。 待到这只羊的内外清理妥当后,独孤武者请王君临下堂,走到那只羊面前,然后由王君临先选,指了指羊腹部的一块嫩肉,旁边的庖丁会意,将那块嫩肉切下,又退了下去…… 一连四支歌舞,小半个时辰过去,方才选好的羊肉已烤好,下人们端着木盘上堂,放在王君临面前,羊肉上洒满细细的胡椒,配上某种特制的杏酱,这便是大隋最上流人士最有名的一道主菜,名曰“过厅羊”。 独孤府上的宴会给王君临一种很强烈的感受,那就是很讲究,酒食歌舞样样讲究,每一道菜,每一盏酒,每一支舞,和每一句话,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仿佛为了这次酒宴独孤府上下事先排演了很多次似的。 当然,这种讲究被很好地掩饰在宾主之间开怀不羁的笑语声中,不容易察觉到,可对王君临这种第一次参加这样酒宴的人来说,却无端多了几分不自在的拘谨感。 好在独孤武都极为善谈,又对王君临众多赫赫有名的事迹非常感兴趣,一个个的向王君临请教,王君临将一些事情有所保留的缓缓说出,总体来说,宴会气氛非常融洽。 酒宴进行到一半,因为如今大隋京有钱人喝的酒都是靠山酒,这度数远不是之前大隋权贵们所钟爱的三勒浆所能相比,所以独孤武都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了,这时独孤长苏终于回来,一进门便说道:“贤侄可否愿意随老夫去看一场好戏。” 王君临眸中精光一闪,说道:“独孤伯伯可是想即刻动手?” 独孤长苏一脸赞赏的看着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怎么?你认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王君临说道:“今日小子拜访独孤伯伯之事,想必独孤陌玉和波多法王已经知道,以小子对波多法王的了解,恐怕已经料到独孤伯伯欲要对独孤陌玉动手之事。而波多法王此人行事极为果断,且狠辣无比。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可能会让独孤陌玉聚集全力先下手为强,或许眼下对方刺杀独孤伯伯的人手已经在路上。” 独孤长苏脸色数变,略一沉思,转身对独孤武都说道:“去将我住的院落旁边小院中那人装扮一下,准备随我出行。” …… …… 前后各二十人组成的骑队,中间是一辆马车,驶出独孤府,上了大街,往前行去。 独孤武都策骑来到寇仲之旁,与他并骑前进,低声道:“这条路线妥当吗?敌人可轻易藏身树上进行刺杀。” 之前没有注意,刚才上马时,王君临才注意到独孤武都竟然文武双全:“最怕是他们不来。” PS:今天是中秋节,我要从兰州回天水家里面和家人团圆过中秋节,今晚上暂时只有两更,非常抱歉————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幸福,万事如意———— 第五百四十七章 恐怖的铁片 (非常感谢‘海虎888’在中秋佳节之日五千币的慷慨捧场和和11张月票的支持,祝兄弟节日快乐,万事如意。) 顿了顿随口问道:“这四十人实力如何?” 独孤武都轻声说道:“王兄大可放心,这四十人是父亲身边的铁卫,最弱者都有筑基期的实力,其中更有两名破功期高手,五名滞固期,最主要的是他们全部都是死士。” 王君临心中一惊,但又想到一事,问道:“独孤陌玉身边是否也有这样的死士?” 独孤武都神色一沉,正要回答,蓦地前方马嘶声起,整队人立时停下。 只见在队伍前方二十丈许远处的暗黑里,隐然有一高大人影拦路而立。 王君临不由一惊,心想,刺杀哪有这般明目张胆的。 来人不待这边的人喝问,便发出一阵震耳长笑道:“独孤长苏,你坏事做尽,报应到了,你今天死定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众人仍未来得及回应,此人又暴喝一声,连续几个快速得教肉眼看不清楚的旋身,接掷出一片旋转似黑云般的东西,刹那间越过二十多丈的距离,朝前头的护卫飞割而来。 金属破风的急啸声音响彻大街,在灯笼火把的映照下,从此人手上掷出的原来是一块直径达五尺的圆形大铁片,锋沿处密布利齿,被此人以特别手法掷出,画出一道美妙的弧线,以惊人的高速陀螺般急转而至,而此人仍出此物之后,转身往后跑了两步跌倒在地,一动不动。 王君临看的分明,此人至少也有滞固期的实力,而且是天生神力的那种,并且刚才那一扔分明是提前服用了某种可以催发和透支身体潜力,甚至透支生命的药物,并且又是蓄势而发下全力施为,加上这圆形大铁片本身旋转的特性和锋利的齿沿,实有无坚不摧和莫可抗御之势,即使以力大无穷著称的宇文成都亲来,多半也不会硬撄其锋。 圆形铁片所过之处,前方护卫手中灯笼纷纷堕地。 众护卫即使是死士,但本能之下也急忙滚下马背闪躲,从而不知不觉中四散避开。 灯笼熄灭,前方顿时被黑暗吞噬,无尽的杀机扑面而来。 王君临、独孤武都等人哪想到敌人如此绝狠,直接透支一名滞固期高手的生命,发出如此先声夺人的一招,事出突然,前方又陷入一片黑暗,一时间普通护卫都来不及阻挡圆形铁片朝马车飞割而至。 然而,若只是一个圆形铁片,虽然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和破坏,但在破功期高手面前并不可怕,问题是对方还有后手——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以惊人的高速精准的落在疾飞的圆形铁片中心处,如飞仙一般借圆形铁片之力射向马车。 独孤武都此时才大喝道:“有刺客!” 马车右边高头大马上一人腾空而起,连同手中铁枪,整体犹如一杆标枪一般射向那圆形铁片,王君临心中一凝,他认出此人是独孤长苏身边两名破功期高手中名叫谢听风的一个,他之前与对方初次见面时,便察觉到此人实力高深,眼下看来还在自己猜测之上。 但王君临此时担心的却是谢听风,因为在圆形铁片上的刺客武功之高,让他隐隐有一种深不可测之感。果然不等谢听风的人枪合一刺在圆形铁片上,那站在圆形铁片上的刺客抬手将手中一把刀射出,在半空中一声巨响,便将谢听风逼落在地上。 马夫首当其冲,眼见刺客脚踩圆形铁片飞掠而至,从马儿的上空掠过,他正要出手阻拦,可是不知道此人是怎么做到的,那圆形铁片竟然突然改变方向,绕行以曲线砸向马车。 马夫同样是一名高手,若对方是以直线前进,凭他的功力,怎都可在半空截人而不用理会圆形铁片,可是弧形的进攻路线却是最难捉摸的,而刺客又是超级高手,所以以他的角度根本来不及做任何事情。 “蓬”! 圆形铁片在众护卫眼睁睁下摧枯拉朽的破入车厢顶下半尺许处,把车厢顶轻松地随钹铲掉,变成个恶形恶状的露天车厢。 四匹拉车的骏马先是受惊人立而起,接着颈折堕地,立毙当场。 刺客在圆形铁片削向车厢的瞬间,弹高少许,一个空翻,变成头下脚上,炮弹般投进车厢内,双掌齐出,向马车击去。 代替独孤长苏坐在马车内的是名叫王飞的一个老书生,骤闻惊呼马嘶,已知不妥,刚要推板钻出去,旁边谢听风的警告已震耳响起。 换了是其他人,怎都会犹豫一下,但王飞和谢听风关系非同一般,一文一武自小便混在一起,不说同生共死,但却极为默契,谢听风的吼叫仍是余音萦耳,王飞便打开车底机关,堕跌在石板地上,往横滚开。 “轰”! 整个车底寸寸碎裂,王飞和马车底部座全往下堕,厢壁却夷然无损。 王飞心叫侥幸,假若自己避迟刹那,不全身骨碎肉裂而亡才是怪事。 尚未来得及爬起来,那可怕的刺客显然知道他从车底溜走,硬是撞破王飞那边的厢壁,狂击而至。 此时割去车顶的圆形铁片仍去势不止,在两匹受惊人立而起的战马颈项间掠过,登时血光迸现,两头可怜的无辜骏马,颓然倾倒,马上的护卫亦掀跌堕地。 马车后几名护卫虽然悍不畏死,但这种情况下除了本能的先闪躲开之外,再无他法,更不要说对付敌人。 不过王飞滚往的方向,有谢听风和六、七个护卫高手,除了谢听风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独孤长苏已被王飞李代桃僵,还以为独孤长苏知机从车底溜出,见刺客破壁追击,同时跃下马来,悍不畏死的冲向那恐怖的刺客。 岂知那刺客冲过来时,故意带起漫空木碎,像骤雨般朝他们激溅过来,无不含有强大气劲,与施放暗器毫无分别。 王君临和独孤武都这时已腾空而至,但在时间上却落后少许。只能瞧谢听风等受漫天花雨般的碎木暗器所阻,刺客已飞临还在地上滚动的王飞上方,双掌下按。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一场好戏 由于灯笼熄灭,加上夜深星暗,众人到现在只知这恐怖刺客是一身黑袍,至于卖相如何。却没有人能看得清楚,更添其神秘不可测的骇人感觉。 此时刺客狂如暴风的劲气像一堵墙般向独孤长苏的替身王飞压下,声势更是骇人至极。 距离最近的马夫冷喝一声,关键时刻赶来,双掌闪电拍出,与这黑袍刺客结结实实四掌硬拼一记。 与此同时,马夫也终于看到对方的容貌身形。 这个黑袍刺客身材魁梧而略见发胖,肚子胀鼓鼓的,最主要的特征就是此人是个光头,而且年龄不小了,应该是一老者。本该是杀气腾腾的凌厉目光却给洁白如雪的一把美须与长而下垂至眼角的花白眉毛淡化了。若非那对成一缝像刀刃般冷冰冰的眼神,此人确有高僧一般的气度。 “蓬”! 气劲交击。 马夫与这名刺客再次对了一招。 噗嗤! 马夫喷出鲜血,被震得直接抛飞出去,砸在青石地面上,一动不动,直接毙命。 那刺客一连串动作,此时终于也力竭,落在地上的同时,他的手仍不闲着,左手连连隔空遥劈,把正欲扑过来施援的谢听风等再次迫退开去,更有两人直接被一掌击毙。 此时王君临、独孤武都与一众护卫高手,已来至破烂马车的上空,欲要下扑时,上方呼啸之声狂作,数以百计的树叶利刃般漫空激射而下,令人有无从躲闪之叹。 隐约中二十多道黑影随树叶雨从天而降。 功力较次的护卫无奈下只好舞起刀网剑罩,尽力封架。 只有王君临和独孤武都轻易将这些树叶击飞,继续朝那黑袍刺客掠去,好赶在他继续对王飞施以杀手之前加以拦截。 “砰!砰!” 青石碎裂。 又有两名拼死拦截的护卫被黑袍刺客击飞,喷出一蓬鲜血,跌飞开去。 那名黑袍刺客往假扮成独孤长苏的老书生王飞再次杀去。 众人所有交手过招,全在暗黑中进行,此时眼睛已不大发挥作用,靠的全是高手异乎常人的超凡感觉,凶险处更不待言。 王君临此时终于赶来,一刀犹如闪电一般向疑似波多法王的刺客后心劈去。 “当”! 操纵了整个局面的圆形铁片此时才掉在地上。 “叮”! 王君临的龙雀刀被一名落下的刺客激刺而来的一剑所挡,本以为一刀可将这刺客杀死或者击倒,不料刀剑一碰,他立即心中一惊,对手运劲巧妙至极点,竟暗藏绞扯牵引的力道,带得他往横移开,便像自己硬要改变方向般,痛失阻截最开始那光头刺客的良机。 如此剑法,实是耸人听闻。 接着剑风大作,敌人竟能凌空换势,衔尾追来。 龙雀刀头也不回反手后击,正中对手的剑背,“当”的一声震得对手往后飘去,而他也加速去势,射往马车所在。 王飞既已代替独孤长苏达到“被伤”的目的,现在唯一该做的事,就是保住王飞的小命,以免弄假成真。 敌人行刺计划之周详,对手的厉害,无不超出王君临的意料之外,使他们以如此强劲的实力,仍完全陷在被动捱打之局,实始料所不及。 目下只要他王君临能挡住那名疑似是波多法王的刺客刹那,让己方人马能重整阵脚,便可大功告成了。 想到这里,王君临甩手掷出龙雀刀,像一道闪电般朝疑似波多法王的刺客投去。 而在这个时候,独孤武都等一众高手也被对方从天而降的刺客拼死挡住。 谁都明白王飞假扮的独孤长苏是生是死,争的就是这刹那的时间。 一时兵刃交击和喊杀之声,震彻长街。 众护卫一个个奋不顾身的朝疑似波多法王的刺客和王飞的方向杀去,双方几乎全部都是死士,血肉横飞之中,不住有人抛飞倒地。 在这种暗黑中,加上形势混乱,王飞长相又酷似独孤长苏,且特意装扮过,根本没有人看得出王飞是冒牌货色。 疑似波多法王的刺客已迫至十步之内,白须扬起,双手化作漫天掌影,狂风暴雨般继续攻向王飞,电光火石之间,王君临的龙雀刀终于飞了过来。 “叮”! 疑似波多法王的刺客身子一晃,又不知使了记什么手法,使闪电般射来的龙雀刀不但改变了方向,还朝后面一名好不容易杀来的护卫当胸射去,这手连消带打手手段,着实高明。 王飞脸色惨白,心中一片绝望,现在虽以己方为众,敌人为寡,但他却只能等死,没有人可施援手。 他一边是破顶的马车,另一边是分隔马道和御道的大树,前后两方短时间内均被敌人封锁,令己方的人一时难以来援。 波多法王的狂劲掌风,将他完全笼罩其中,根本无从躲闪,剩下只有等死了。 虽然自被独孤长苏当成替身雪藏,好吃好喝,美女不断的供应之后,他便已经预料到今日的结局,但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依然极不甘心。 眼看着他就要被波多法王杀死时,王君临终于赶来,还大喝道:“独孤伯伯小心,波多秃驴受死。” 王君临顺势已经将龙雀刀从那名护卫身上拔出,身形如弩箭一般朝波多法王疾射而至,波多法王只好暂且放弃击杀王飞,冷哼一声,手掌变成暗金色,挥掌挡格。 “当”! 波多法王整个人貌似给王君临龙雀刀的沉雄内劲撞得后退三步,但他却一脸阴笑,顺势加速向刚刚爬起来逃命的王飞激射而去。 “啪”! 波多法王一掌拍在王飞背上,还阴恻恻的道:“王君临下一个就是你!” 王飞惨叫一声,立即像断线风筝般跌飞而去,半空中狂吐热血,不等落在地上,便已经身死。 波多法王大喝道:“得手了!” 众刺客丢下一半的尸体,立即撤走。 整个刺杀过程,只是十几息的功夫,快如惊雷疾电,劲风吹叶。 灯笼光亮起,地上人马死伤处处,一片劫后的灾场情况。 考虑到旁边可能还有敌人窥探,独孤武都哭泣着将王飞抱起来,在众护卫保护之下,回了独孤府,而好戏才刚刚开始…… PS:中秋之夜只有两更,非常抱歉,再次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幸福! 第五百四十九章 杀人灭口 “三爷,明月小姐已经就寝了。”东城独孤府别院,一名老嬷嬷跑来给一脸担忧的独孤陌玉汇报。 “很好,你做的不错,下去找管家领赏吧!”独孤陌玉看了她一眼,说道。 这老嬷嬷闻言大喜,但还是略一迟疑的说道:“奴婢多谢三爷,只是明月小姐很少在主府之外的地方过夜,大老爷和夫人那边若是问起来,奴婢应该怎么说?” 独孤陌玉显然早已经想好了说辞:“你就说明月玩累了,在别院睡着了。” 老嬷嬷这才退下。 明月小姐名叫独孤明月,是独孤门阀掌上明珠,当今独孤家主独孤罗最小的一个女儿,属于老来得子的那种,生得又漂亮可爱,从小聪明伶俐,讨人喜欢。所以不光是独孤罗极为宠爱,独孤长苏和独孤陌玉这些叔叔伯伯同样极为喜爱,特别是独孤明月的十多个哥哥更是将其视为珍宝一样整天呵护着。 今天下午波多法王出发之前,特意吩咐独孤陌玉想办法将独孤明月从独孤主府骗过来,并且留在别院,防止刺杀独孤长苏之后,独孤罗不愿将家主之位让给独孤陌玉,到时候便以少女之命来威胁独孤罗。 …… …… 独孤明月身边的老嬷嬷走了之后,独孤陌玉在书房里背着手来回踱步,整整半晚上,他都在等待着自己二哥独孤长苏被杀的消息,可消息就是不来,尽管他也知道,不可能这么快,至少要到半夜才有消息传来,但这件事情即将发生时,他终于失去了耐心。 担忧和期待两种不同的情绪交织在独孤陌玉心中,使他有些心烦意乱,也坐立不安,已经过了亥时了,波多法王一行应该回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独孤陌玉一阵惊喜,他几步上前开了门,看见波多法王一身黑袍,身上满是血迹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同样一身血迹的二十多名死士。 “得手了,后面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做吧!”波多法王看了一眼独孤陌玉,便去了自己住的地方,那里有独孤陌玉给他配备的八个如花似玉的侍女,准备好了热水,他要去清洗血污,换套干净的衣服,做好进宫去见大隋皇帝的准备。 “你们今天立了大功,每人赏赐一百亩良田,五百两银子。东院给你们准备了酒肉膳食,你们先去吃饭,然后清洗一下,老夫会安排人将田契和银子给你们送过去。”独孤陌玉强压下心头的狂喜,对二十多名向他行礼的死士说道。 这些死士一个个惊喜无比的刚走,独孤陌玉便招来一名心腹,问道:“东院的酒菜都准备好了吧?” 那心腹低声说道:“三爷放心,酒和菜里面都放了鹤顶红,保证将他们全部灭口。” 独孤陌玉点头道:“你做的很好,去找管家支取五百两银子,算是奖励。” 那心腹闻言大喜,恭敬行礼:“谢三爷,卑职告退。”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去,可是刚转身便感觉后心有剧痛传来,来不及惨叫,嘴便被独孤陌玉用手堵住,他低头看去,胸口冒出一个刀尖,一脸绝望和不可思议的表情中,当场毙命。 “不要怪我,除了法王尊者,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必须全部死。”独孤陌玉将心腹尸体缓缓放在地上,神色中闪过一丝歉疚。 便在这时,一名心腹护卫满脸惊惶地跑来,看着地上的尸体一下子愣住了。 独孤陌玉连忙说道:“他是仇敌安插在我身边的内奸,竟然想刺杀我,已经被我所杀,等会你将他尸体清理一下。” “是,三爷。”那护卫一脸怪异的看着独孤陌玉,答应了一声,然后突然想起自己要汇报的事情,一脸恐慌的说道:“三爷,不好了,二爷带着数百护卫和两千城卫军将别院包围,二爷让您出去见他。” “什么,二哥带人来,你确定是二爷?” 独孤陌玉脸色变得一片惨白,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突来的消息仿佛使他一脚踩空,惊得他气都快喘不过来。 “这一定是幻觉,这个该死的护卫在骗他,刚才尊者法王都说了,已经杀了二哥的。”独孤陌玉心中喃喃自语。 “小人看的很清楚,的确是二爷。”心腹护卫一脸肯定的说道。 独孤陌玉心中大乱,但一想不管二哥为何还活着,而自己这边刺杀二哥的人已经部死去,便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给这名心腹护卫说道:“你先去将门外的消息禀报给法王尊者,然后去东院,那里有二十多名内奸刺客,已经被我设计毒杀,你将他们的尸体全部扔进后院的枯井里面,然后封死那口枯井。” 心腹护卫见独孤陌玉神色凝重,甚至隐有慌乱之色,虽然感到事情大有蹊跷,但不敢多问,更不敢怠慢,答应一声便跑了。 独孤陌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慌乱,招来十多名心腹护卫跟着他向府门外走去。 这座独孤府的别院已被两千多人包围,除了独孤家五百护卫,还有两千城卫军协助独孤长苏的行动。 两千多人手执火把,将府门前照如白昼,独孤长苏手执家主令牌,目光冷肃,在府门台阶上,门口十多名护卫根本不敢阻拦,跪倒一地,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死伤和因为混乱让波多法王趁乱逃走,他并没有带人冲进去。 这时有人高喝一声:“三爷来了!” 大门开启,独孤陌玉快步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十多名心腹护卫,他强颜欢笑,地走上前问:“二哥,你这是干什么……” 他话没有说完,便脸色一变,因为他看见了独孤长苏手中的家主令牌,这是只有家主才能拿的东西。 独孤长苏神色复杂的看着独孤陌玉,说道:“三弟,你被波多法王这妖人以妖术控制了心神,妄图将其送到宫中对陛下不利,而且竟然让妖人带人刺杀我!” 独孤陌玉身体颤抖,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尖声叫道:“二哥,你胡说,我没有……” PS:连着两晚上两更,深感抱歉,特别是对给我捧场和投月票的兄弟们更是不好意思的,所以不管有多晚,明天即使还要早起上班,今晚上也一定要四更———— 第五百五十章 聂小雨的特殊能力 独孤长苏却已经懒的听他狡辩,断然将其话语打断说道:“大哥已重病,难以理事,如今已经将家主之位传于老夫,并得到了诸位族老一致同意。而三弟你却私通妖人,有违人伦,犯了弥天大罪,根据族老会一致同意,今晚彻查你所在别院。” 独孤长苏说完,神色复杂的看着独孤陌玉,后者此时已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软倒在地,独孤长苏一摆手,下令道:“进府搜捕妖人波多法王,胆敢有阻拦者,杀无赦!” 两千名城卫兵将别院包围,五百名独孤府高手护卫在两名破功期高手带领下冲进别院,开始了彻底搜查,别院内独孤陌玉的心腹根本不敢阻拦,但他们扑了一个空,波多法王早已不知去向。 半响后,一名护卫首领跑回来上前禀报独孤长苏:“启禀家主,妖人波多法王不知去向,在后院发现二十四具尸体,疑似之前刺杀家主的死士。” 便在此时,一名老嬷嬷和几名侍女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哭喊道:“二爷,三爷,明月小姐被一个贼和尚抓走了,护卫全部被那贼和尚给杀了。” 独孤长苏闻言,脸色大变,喝道:“什么!明月怎么会在这里?” 那老嬷嬷看了一眼软倒在地,被人抓住独孤陌玉,愣了一下,哭喊道:“是三爷将明月小姐叫过来,并且特意在明月小姐茶里面放了药,明月小姐早早在别院睡着了,所以今晚上才留宿别院的。” 独孤长苏脸色铁青的转头看向一脸呆滞的独孤陌玉,咬牙道:“三弟,你真是该死。” 便在这时,别院另一边传来喊杀声,两名破功期高手连忙带领一众高手冲了过去,只是他们跑到的时候,地上仍下十多具尸体,旁边还有不少受伤士兵发出惨叫,只是哪还有波多法王的影子。 当夜,京兆府所有官差和数千府兵,以及上万城卫军全城大锁,搜捕波多法王。 第二天,天刚亮,波多法王的画像贴满了全城,并明确凡有人提供线索赏赐千两银子。 大隋第一世家的能量在这一刻彰显无疑。 一时间全城轰动,百姓都睁大了眼睛,只要是光头和尚便都会被无数人死死盯着看,而与波多法王不管年龄,还是样貌只要有丝毫相似之处,便会被百姓跑去报给官府,而官府不分青红皂白的先抓起来再说,让好多一天不事生产只知道骗吃骗喝的和尚遭受无妄之灾,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另外,在早上王君临对独孤武都的随口建议之后,武林公会便又多了一条悬赏令:救出独孤明月得十万两银子,且独孤家可满足一个条件。救出独孤明月而杀了独孤陌玉得一万两黄金,且独孤家可满足两个条件。 所以,京城内外黑道、白道的帮派和武者开始疯狂了,一个个如恶狼一般到处搜查波多法王,比起官府,这些人做事更是毫无顾忌,一时间各种西域人与各种和尚倒了血霉,被找不到线索的狠角色抓住,严刑逼问,妄图找到一些线索。一些和尚听说过景教,知道波多法王根本不是和尚,真是欲哭无泪,感到冤枉无比啊! 但就是这样几乎全民都动了起来,但依然找不到波多法王和独孤明月,目标好像消失了一般。考虑到波多法王实力高深,有能力翻越城墙而出,独孤家奏请过皇帝之后,两万大军便围绕京城洒了出去,京城附近各郡县官府都设下官卡,严格检查过往行人,不少人因此而倒霉,无少官吏趁机又发了一笔小财。 和独孤家一样,王君临也是最想杀死波多法王的人,而且王君临知道这可能是唯一杀死波多法王的机会,他麾下所属‘鬼眼’和红刀会、武林公会的势力早在昨天晚上便动了起来,但同样没有什么线索。 …… …… “有没有什么发现?”独孤府别院附近大街上,王君临和装扮成一名年轻公俊俏公子聂小雨漫步行走,为了能够杀死波多法王,王君临不得不亲自出手搜查线索。 “若是让我知道那独孤明月身上的味道,我便有很大可能找到他们。”聂小雨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前几天听丹婴说京城最好的胭脂和香粉店铺是芙蓉脂粉铺,以独孤明月的身份,很可能是在他们家买的胭脂和香粉,我们去问一下。” …… …… 一炷香之后,王君临和聂小雨从芙蓉脂粉铺中走出,王君临一脸期待的看着聂小雨的堪称是世间最漂亮的鼻子,心想果然是全能机器美女,连这功能都有。 “这个脂粉香味我已经储存,只要再碰见这个味道,即使淡不可闻,我都能够立刻发现。”聂小雨说道。 王君临一听,便有些失望,说道:“这无疑于.大海捞针,我们碰见的机率太小了。” 聂小雨却摇头道:“按照我们之前的分析,波多法王逃离京城的可能性并不大,而京城的面积其实不算大,就是人口不少,但排除官吏和军队搜查过的地方,其实范围已经很小了。” 王君临一听,不由眼睛一亮,说道:“没错,以如今官府和军队搜查力度,再加上武林人士和百姓的眼睛,没有被搜查的地方只有那些真正的勋贵和高官之家,即使是独孤门阀,若是没有证据也不敢肆意妄为的让人搜查他们府上。而经过排除之后,波多法王最可能藏身的地方还真有可能是在某个勋贵家或者朝廷官员府上。” “御林大道勋贵和官员最多,不妨我们去那里转转,说不定便能够找到这种味道,只是这种胭脂和香粉虽然价格昂贵,普通人用不起,但在京城能用得起的女子还是有一些的,你即使闻到这种味道,只怕也会找错了。” 王君临不无担心的说道,不过二人还是往御林大道走去。 正如王君临所说,用同类胭脂和香粉的女子不止那独孤明月一人,聂小雨在御林大道六家府邸附近发现了这种味道,而且这六家人的身份都非同小可,王君临和聂小雨也没有轻举妄动。 …… …… PS:第二更送上,还有两更稍晚一些送上,早睡的兄弟不用等了,晚睡的兄弟可以等一下。 第五百五十一章 异常感觉 这一晚,秦安侯府前院客厅之中,灯火通明。 王君临还没有休息,与聂小雨、沈光、景田、叶鹰、卫子奇五人议事。 “侯爷,按照您两个月前的吩咐,京城内的近半乞丐已经是我们红刀会外围成员,十数个小帮会也被我们暗中控制。从三天前波多法王劫持独孤明月之后,属下已经发动他们在全城开始搜查波多法王的踪迹。根据侯爷给我们的指示,从今天开始对御林街四家勋贵府邸和两名官员府邸进行十二个时辰的严密监视,目前没有发现谁家有异常之事发生。”景田说道。 王君临皱眉沉思之后,说道:“那些乞丐和帮会的人没有经过专业培训,一些不明显的异常现象即使发生了,他们也未必看得出来。” 说到这里,王君临看向沈光,后者一脸羞愧的说道:“侯爷,我们鬼眼的人也派人盯着这六座府邸,但目前也没有异常发现。不过,经过调查这六家勋贵和官员的情报,经过我们分析和筛选,认为兵部侍郎哈罗牧丰和京兆府尹陈三思最有可能包庇波多法王,并且下一步护送其出城。” 王君临眼睛一眯,他知道沈光他们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因为这六家勋贵中只有他们两个之前是西北雍州的官员,最有可能被波多法王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制。 陈三思自不用说,本来就是从雍州刺史调到京兆府尹这个位置上的,若是由其庇护波多法王,即使是以独孤门阀的势力,也难以找到波多法王,毕竟除了聂小雨通过独孤明月的胭脂香粉味道缩小范围之外,其他人怎么也不会想到陈三思有这个嫌疑。 至于哈罗牧丰原本是雍州总管鱼俱罗名下金城郡鹰扬郎将,去年底跟着鱼俱罗在西平郡一战中立下大功,甚至是第一个攻上西平城城头,所以前一段时间原兵部侍郎杨玄感被杨坚罢免官职之后,便将哈罗牧丰调到兵部侍郎这个位置。 哈罗,是一个鲜卑姓氏,始祖为拓跋哈罗,是北魏显祖献文皇帝拓跋弘的弟弟。因以哈罗为氏而称呼自己的部属,从而才有了哈罗氏一族。 北魏高祖孝文皇帝,是显祖献文皇帝的第四个儿子。上有长兄绕骨氏,后改汉姓为胡氏;次兄普氏,改为周姓三三兄拓跋氏,也就是如今的长刹氏祖先;大弟哈罗氏,后改为哈姓。不过在隋朝时人们更多的还是习惯于使用哈罗这个姓氏。 哈罗氏同样是开国将门,而且是对杨坚最为忠心的将领之一,但前几年因为人才凋零,已经开始颓弱,哈罗牧丰年近四十,接父兄爵位,去年趁着裴元庆由金城郡鹰扬郎将位置调到京城卫军,好不容易谋得金城郡担任鹰扬郎将,然后碰上吐谷浑白兰王又来搞事,跟着鱼俱罗立下大功,杨坚正是大肆提拔对自己忠心的武将时候,所以被得以重用,重新恢复了哈罗氏当年荣光。 哈罗牧丰虽然只是在雍州待了一年多,时间不算长,但波多法王依然有机会将哈罗牧丰控制,让其成为除独孤陌玉之外,自己的另一手准备。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这两人身份地位非同小可,不是随便能动的。而且若是其他人,我们大可直接将这个消息告诉独孤家,让他们出手。可是陈三思与我关系不错,哈罗牧丰也有交情,在金城郡时更是宴请款待过我,而且他曾经是师父麾下大将,有这些关系在,若没有十足把握,我也不能轻易让他断送在独孤门阀手中。” 众人互视一眼,没有吭声。 王君临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以哈罗牧丰的性格,我明天找机会与哈罗牧丰见一面,试探一下应该能够看出一些端倪,但陈三思是个老狐狸,若真有问题,是难以试探出的。今晚上我和小雨亲自去打探一下再说,沈光和景田你们继续组织各自人手盯着,武林公会那里随时做好将波多法王的消息卖给各方势力和江湖高手的准备。” 沈光、景田、卫子奇、叶鹰恭敬称是,然后从后门乔装打扮相继离去。 …… …… 王君临和聂小雨轻易潜入陈三思的府邸,凭着树木的掩护,聂小雨顺着某种胭脂香粉味一路潜行,王君临紧跟其后。 聂小雨走路无声,且可以让自己长时间保持不呼吸,所以她犹如幽灵一般,而王君临把真气运行至极限,施展聂小雨传授的步法,轻灵无比,且他极为擅长潜行隐匿之术。 所以,根本没有人能够发现得了他们。 很快,他们横越后园,由客舍旁穿入一处大花园里。 他们伏在一处草丛内,王君临功聚双耳,运功细听,判断出楼内有几名普通人睡眠中的平稳呼吸声,聂小雨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那香味却直指眼前一座绣楼,里面住的分明是女子,只是不知道是陈三思的女儿还是妻妾。 王君临道:“你进去看看,我在外面把风。” 聂小雨点头答应,然后觑准远近没有夜间巡逻的护卫,由草丛窜了出来,迅如鬼魅般掠至小楼的大门处,悄无声息的推门而入。 正如所料,厅堂内静悄无声,在夜灯映照下,有出乎寻常的洽静。 聂小雨略一停顿,一步一步的登楼往上走去,每一步都不发出任何声音。 此时附近百丈之内,任何动静都难逃她特殊的‘触觉’,可是她并没有发现波多法王的痕迹,但是这里的确有那种胭脂香粉味。 刚踏足楼上一个香闺的小厅子,清晰的‘看’到闺房里面一主两仆三个年轻女子在熟睡之中,而那种胭脂香粉味正是其中一名面容秀丽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独孤明月的画像聂小雨自然是见过的,但此女明显不是。 聂小雨正准备离开,但她刚转身,眼睛中突然蓝光一闪而逝,身体一震,然后又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第五百五十二章 恐怖杀手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看’见,也没有‘听’到,可是她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很难说出自己感应到甚么,只是心中很不舒服,这是她自从跟着王君临从石洞中走出之后,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聂小雨双眸中顿时充斥了蓝光,毫不犹豫地拔出风影宝剑。 厅堂内顿时明亮起来。 那并非有人点燃灯火,而是被聂小雨眼中蓝光所照,在外面把风的王君临注意到此处阁楼中射出的蓝光,也是吃了一惊,但略一犹豫,还是决定留下把风,因为他相信,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春秋使者之外,很少有人单打独斗伤得了聂小雨。 聂小雨之所以不管不顾的双眼蓝光出现,让自己眼睛侦视能力达到最大的程度,是因为她感应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 而最可怕是这危险的感觉一闪即逝,而且即使是她双眼充斥蓝光,不顾能量消耗,打开了某种可以看透一切的光线,但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聂小雨的眸中蓝光在地上来回扫视了几遍后,隐隐间似乎寻找到某线索,目光再次细心在地板上巡视,终于有所发现。 原来地板上隐现两点任何人力都绝不可能发现或者看得见的微不可察的尘痕,似乎是有人以足尖点地,由里面的闺房掠了出来,到了楼梯处始停止下来。 便在这时,一道黑影已由房内掠出。 聂小雨看见这个黑影出现,顿时生出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而刚发现有人偷袭,她整个人已陷进一近乎无可抗拒的劲漩里。 那是千百股奇怪的力道,部分把她扯前,部分却直压而来,还有几股横向和旋转的力道。就像掉进下了大海怒涛汹涌的漩涡中,使人难有自主把持的能力。 幸好这种奇怪的能力聂小雨很熟悉,而且又先一步生出警觉,否则此时换成其他任何人都会东倒西歪,难以立稳。 聂小雨知道此时乃生死关头,想也不想,手中风影剑往来人刺去,同时双眼中蓝光收敛,她能量不多,若非必要绝对不愿意消耗。 但即使她不用蓝光之眼,以她的眼力也可以看透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东西,可是此时她只能见到一个黑影子。 对手同样用的是剑,因为一点剑芒,正在她眼前扩大。 无坚不摧的剑,透过长剑侵来,使她全身有若刀割。 由聂小雨登上此处发觉异常,直到这可怕的敌人施以暗袭,只不过眨两下眼皮的功夫,但已使聂小雨陷入自跟着王君临以来,从未曾遇过的凶险里。 眼看手中风影剑可封挡敌人长剑时,对方长剑却生出变化,聂小雨的风影剑竟击在空处,这是聂小雨之前从未遇见过的情况,要知道她每一剑刺出,便都是在瞬间经过无数次的运算得来的结果。 这种用错了力道,刺在了空处,有力无从施展的感觉,令聂小雨感觉异常不舒服。 最主要的是,刚才那人影竟然诡异的消失了。 幸好她的视野和人类不一样,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而且她的感觉清晰地告诉她对方正以神奇莫测的步法,来到了她左侧最难以防范位置。 最奇怪是眼前仍有点点剑芒,不断炫闪,可她依然看不见对方身影,只能纯凭感觉作出反应。 一道尖细的剑,似欲刺往她左腰眼处。 如此厉害的身法剑招,实是骇人听闻之极。 聂小雨哪还有余暇思索,硬把刺空的风影剑收回,扭身侧劈。 同时扭头凝神往这可怕的大敌瞧去。 人影一闪,聂小雨的风影剑再次刺空。 但是聂小雨吸取第一次经验,劲未用足立即变招,同时往后疾退。 她并非意欲逃走,而是要重稳阵脚,而且她已经隐隐猜到对方的身份,只是又有太多不相符之处,眸中光芒急剧闪烁之中,还需要她进一步确定。 蓦地剑芒剧盛,四面八方尽是呼啸的剑影芒光,虚实难测。 但聂小雨却能清楚地把握到对方不但正在前方,要命的一剑亦正朝自己下腹处闪电攻至。 对方的速度显然比她还要快上几筹,所以她虽已在疾退,但主动却全操在对方手内。 际此生死关头,聂小雨运起风影剑,精准无比的击在对方刺来的剑尖之上。 接战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挡下对手兵刃的实体。 然而,岂知双剑相交的下一刻,聂小雨感到敌剑生出一股粘贴之力,让她难以抽回风影剑。 聂小雨临危不乱,正要弃剑出脚时,对方的长剑像毒蛇般附她风影剑而上,直直向她的小腹刺去。 聂小雨进到那绣楼后,王君临的注意力集中在前院处,打定主意只要稍有动静,立即发出信号通知聂小雨逃走,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把风人角色。 看着聂小雨推门入屋,半天没有出来,又有蓝光出现,王君临反而有些期待起来,心想,聂小雨可能发出现了什么。 然而,那绣楼二楼忽传来兵器交击声。王君临大吃一惊,顾不了暴露行藏,提刀往小楼扑去。 “砰!”接着是兵器坠地的声音。 聂小雨背脊撞碎绣楼二楼闺房大厅的大窗,往下坠去。 王君临脸色大变,心中顿时怒火万丈,杀气冲天,不知不觉中聂小雨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不弱于陈丹婴。 一道黑影迅如鬼魅的掠了出来,追着急坠的聂小雨单掌凌空虚劈,若要让其劈实了,不知道聂小雨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王君临急忙全力掷出手中龙雀刀,同时全速在聂小雨掠去,又高呼道:“有刺客,抓刺客!” 这正显示王君临的灵机决断的高明之处。 要知道以聂小雨的神通战力,对方既能在这么短促的时间内击得聂小雨无力反抗坠楼,他王君临肯定是拦不住对方,不是其对手,唯一方法就是惊动陈府中的护卫,让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恐怖敌人有所顾忌。 事实上,在这瞬间他已经对这敌人有了一定的判断——首先绝不是波多法王,后者虽然厉害,但绝没有这个实力。然后又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曾经将春秋使者刺成重伤的杀手——仙隐门中最神秘的隐杀门杀手之王。 PS:四更送上————困死个人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他想吞噬我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放无心的手’、‘书友26006561’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在眨眼工夫的时间内,王君临便做出了最正确反应。 那人显然想不到王君临反应如此之快,事实上他今晚上遇到聂小雨纯粹是个意外,而对聂小雨出手,是因为聂小雨身上有他最需要的东西,而且在这个世界上独此一份,再没有第二份了。 包括春秋使者在内,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够在聂小雨推门入楼时,生出感应。 王君临猜的没错,此人正是带着隐杀们反叛第二代春秋使者,并且以一派之力对抗九大仙隐门的隐杀门的门主——杀手之王,他的名字很奇怪,叫1号,事实上在隐杀门内部不称呼他为门主或者杀手之王,而就是1号,他后面还有2号,以此类推。 今趟1号来到京城,以其身份来说,原因很奇葩——仙隐门缺钱,而1号需要大量的钱才能让自己一直活着,或者说保持拥有特定的能量。他从武林公会出得知救出独孤明月和杀死波多法王有十数万两银子和一万两黄金的报酬之后,便亲自跑来出手了。而且他和聂小雨一样,也通过那胭脂香粉味道追查到了这里。 结果就偶遇聂小雨,从而因为察觉到聂小雨体内有自己需要的东西,临时突然出手。 此时,龙雀宝刀奔雷掣电般的直朝1号左胁下砍来,这是王君临含愤之下,全力出手。刀锋放射出的森寒之气,将他完全笼罩了。 以杀手之王之能,亦不得不暂缓对聂小雨痛施杀手,全力应付龙雀刀。 他眸中有红光一闪而逝,骤然凌空变化身法,竟然一把接住了龙雀宝刀。 王君临目睹此景,脸色大变之中,已在聂小雨坠到地上之前,一把将其抱在怀中。 杀手之王冷哼一声,把接来的龙雀刀依样葫芦地掷出,直取王君临背脊。以其劲道之强,若落在王君临身上,绝对可以直接将其身体贯穿,并且伤到聂小雨。 王君临想也不想,足尖用力,抱着眼睛紧闭聂小雨滚到附近的草丛里,仅以毫厘之差避过电射而至的龙雀刀。 杀手之王待要继续追击,四周全是衣袂破空之声,陈三思毕竟是京兆府尹,府中还是有一些高手的。杀手之王自问难以在一两招间杀死王君临,抢来聂小雨,叹了一口气,展开身法,冲天而起,很快便消失不见。 王君临抱着聂小雨朝前方的外墙掠去,叱喝声立时在后方响起,他抢在陈府中护卫冲来之前,翻墙冲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 …… 王君临抱着聂小雨回到侯府,直接来到密室,撕开聂小雨的外衣,完美的身体上没有发现任何的伤口,正在他愁眉不展,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聂小雨突然睁开眼睛,两道蓝光一闪而逝,吓了王君临一大跳。 “是1号,他还活着,只是他好像出了一些问题,大脑和身体都发生了异变。”聂小雨醒了过来之后,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小雨,你没事吧?”王君临浓浓的担忧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聂小雨好像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王君临在旁边,黑宝石一般的眼睛盯着王君临,有光芒不断闪烁,半响之后才说道:“我大脑受到了1号不名电波攻击,现在已经自我修复好了,只是能量又消耗不少,以后除了正常行动和格斗攻击之外,特殊攻击手段几乎用不了。” “没事,用不了就用不了,你只要没事就好。没想到那隐杀们杀手之王竟然是和你一样的1号机器卫兵,看样子他好像盯上你了。”王君临长松了一口气,一脸后怕的说道。 “1号已经开启邪恶模式,他是想要吞噬我,从而完成自己的进化。”聂小雨面无表情的说道,明明事关生死,可是给人一种这件事情与她没有丝毫关系的感觉。 “既然如此,只好想办法将他杀了,最好你也将他吞噬,然后完成那什么进化。”王君临眸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骇人杀机。 “可以将他杀了,但我不能吞噬他,因为我是正常模式。”聂小雨看着王君临说道,她眸中光芒一直闪烁个不停,预示着她的思想、情感正在进行着很复杂的计算。 王君临愣了一下,说道:“那你也启动邪恶模式不就行了吗?” 聂小雨停顿了片刻,才说道:“邪恶模式我自己启动不了,只有你能启动,但是一旦启动,我这具身体隐性攻击手段便会启动,可以在瞬间摧毁任何生物体,但是有很大机率发生异变,不再听命你这个时空旅行者的命令,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个体,按照机器人终极公约,将会被彻底摧毁。” 王君临听了之后,久久不语,同时也明白了那1号机器卫兵为何会成为隐杀门的杀手之王。 “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要将那1号杀了就行。”王君临最终说道。 聂小雨可能在计算要杀1号的难度,半天没有回话,王君临盯着她堪称世界上最完美的女性裸露身体,不知怎么的,呼吸开始急促,心跳加快,下体不知不觉中有了反应。 “你现在拥有一切想要做_爱的生理表现,你是想要和我做_爱吗?”聂小雨突然说道,话语平静无波,再加上面无表情,好像是在说‘你这会饿了,想要吃饭吗’一样。 “你先休息,我去睡觉了。”王君临在聂小雨仿佛可以洞察一切的目光之下,狼狈的离去。 “其实,我可以开启做_爱功能的。”待王君临走后,聂小雨喃喃自语。 …… …… 哈罗牧丰和南城门的守将喝了一会茶,聊了一会天,拉近了一下关系,在守将恭敬的目光下,坐着马车来到不远处一家酒楼,准备吃午饭。 他是朝廷正三品大员,身居兵部侍郎要害之位,下一步再升一步,成为尚书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哈罗一族有着开国功臣这样的资历,眼下即使太子杨广和汉王杨谅这两个最热门争夺江山的人选,对他也是百般拉拢。 第五百五十四章 我是来给你看病的 能够在他手中将家族重振,并且更进一步,哈罗牧丰心中既有些自豪,又有些莫名的担忧,因为皇帝陛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和汉王谁会坐上那个位置?他又要如何站队?若是选择错误便是万劫不复的地步,但若不选择,以这两位的性格,事后虽然可保家族平安,但不说更进一步,就连兵部侍郎也没得当了。 不过眼下,哈罗牧丰心思却不在这方面,而是一门心思想着要如何满足法王尊者的要求。 “唉!尊者若只想出城,想一些办法还能做到,可是尊者还想进宫面圣,并且还要和皇帝单独在一起的机会,这件事情以我如今的地位并不好做到啊!”哈罗牧丰一脸忧愁,但眼神之中却没有任何畏难情绪,仿佛不管这件事情有多难,即使会让他葬送生命,乃至家族所有人为此而去死,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去年在雍州金城郡担任鹰扬郎将的时候,哈罗牧丰儿子得了一种怪病,他四处求医无果,最后经人介绍认识了尊者,尊者施展神术治好了儿子,自从那之后,他便信奉景教,信奉法王尊者。说实话,他在西平郡能够履历战功,甚至第一个攻入城中,其中很大原因便是法王尊者派给他身边的二十名武功高强,且悍不畏死的死士,更何况当时那西平城吐谷浑人中还有法王尊者的信徒,偷偷给他送消息和‘放水’,否则以他能力平平,武功平平,哪能立下如此战功,成为兵部侍郎。 在四名护卫的护送下,到了这家常来的酒楼门口,哈罗牧丰下了马车,在早早得到消息在门口迎接的酒楼老板殷勤的目光下,走入了酒楼。 哈罗牧丰满脸和蔼的向酒楼老板点了点头,发现后者神色有些异样,但没有当回事,毕竟谁没有个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直接进宫向陛下以推荐神医为其治病的名义,让法王尊者进宫,好尽快完成尊者交待的事情。 想到这里,哈罗牧丰不由加快脚步。吃过饭他还要去贿赂宫里面的太监总管,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计划,要抓紧去做才行。 酒楼老板亲自将哈罗牧丰领到二楼最好的靠窗包厢,然后转身快速下了楼。 二楼没有大厅,全部是包厢。波多法王此时心中想着事,以致于没有注意到整个二楼都极为安静,他的护卫倒是注意到了,并且隐隐看见包厢中都有人,只是只有极轻的吃饭声音,却没有以往的噪杂说语声传来。 护卫来不及将这一发现告诉哈罗牧丰,后者已经推开包厢走了进去,只是哈罗牧丰走了两步便呆呆的停了下来。然后旁边两个包厢中,同时传出某种声音,这几名护卫是从哈罗牧丰从雍州金城郡带过来的亲兵,是多次上过战场的百战精兵,一听这声音,便发现不对劲。 四人脸色一变,正准备有所动作,两边四个包厢中各自涌出十名青衣带刀护卫,一声不吭,便将他们正要进的包厢团团围了起来,四名护卫脸色一变,本能的将刀子抽了出来,如临大敌,一边警惕,一边看向哈罗牧丰,这一看四人再次一怔,哈罗牧丰正身体微抖的和包厢里面一位眼睛深邃无比,气质迥异的年轻人互相拱手行礼。 王君临虽然早已是天下间家喻户晓的名人,但在这个没有电视和网络的时代,见过他真面目的毕竟是少数人。哈罗牧丰这四名护卫并没有认出王君临。所以看见自家大人和这位年轻人分明以同级别身份相交的时候,无不大吃一惊。 朝廷中如此年轻,且身份地位同他们家大人相仿的,可是极少极少的。而且他们看着有些眼熟,难道是……毒将秦安侯?四名护卫在雍州曾经远远的见过王君临,而且他们都是哈罗牧丰的心腹,知道哈罗牧丰这几天做了什么事,不由脸色大变,一脸绝望之余,却没有多少惊恐,已经做好了为哈罗牧丰拼死的准备。而他们的神色变化,落在王君临眼中,顿时便确定了一些事情,甚至都不用再试探哈罗牧丰。 “大人,外面被围了起来。”一名护卫看了一眼王君临,低声对哈罗牧丰说道。 哈罗牧丰虽然没有向后看,但身后的动静自然也落入了他的耳中,互相行过礼之后,他依然没有向后面看,而是看故作镇静的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王老弟,真是意外。” 王君临没有说话,依然气定神闲的端坐不动,似笑非笑的看着哈罗牧丰。 哈罗牧丰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不安,看了一眼王君临身边无比俊美的青年,然后看着王君临的眼睛,再次硬着头皮说道:“看王老弟的样子,莫非是在这里等在下?嗯!这位小兄弟是……” “哈罗大人不用担心,这是在下师弟聂小鱼。”王君临看了一眼哈罗牧丰后面,微微笑着说道。 哈罗牧丰心中念头飞快转动,看王君临的这样子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但没有告诉独孤家,而是以这种方式见面,显然是看在互相之间的交情和鱼总管的情面上。在这瞬间,他也想过将王君临杀之灭口,但一想对方的手段,连越国公杨素和汉王杨谅这些大佬不知用了多少手段,都难以伤到对方,更不用说他了。 心中有了决定,哈罗牧丰苦笑一声,转身让四名护卫在外面等着,并且亲自关上包厢门。 包厢门关上,四名护卫被外面王君临的护卫强行带到另一个包厢中看了起来。 王君临这才说道:“哈罗兄请坐,今天在下其实是给哈罗大人看病的。” 哈罗牧丰听了之后,不由一怔,一脸疑惑的说道:“看病,看什么病,为兄没有生病的。” 王君临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说道:“哈罗兄得的这种病,最神奇之处就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得了病。” PS:从六点下班写到现在刚好六个小时,除了吃饭,中间撒了两次尿,便坐着一动不动码字,好不容易写了七千多字,感觉不满意,然后将三千字给删除了,再然后便卡文了,我不知道其他作者怎么样的,我一旦卡文,心情便很糟糕,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今晚上本来计划继续四更甚至五更,想让大家在月底捧场和月票的,结果两更————非常抱歉———— 第五百五十五章 瓮中捉鳖 说话间,王君临突然飘身而起,向哈罗牧丰激射而来,后者脸色一变,以其堪堪滞固期的实力,根本来不及有所动作,王君临手中龙雀刀便已经架在其脖颈之上。 “王君临,你意欲何为?”哈罗牧丰脸色一变,刚半起的身体又坐了下去。 王君临一脸无奈的说道:“都说了,是帮哈罗兄治病的。” 说完,便不理会哈罗牧丰,对聂小雨说道:“小雨!给哈罗兄治病吧!” 聂小雨点了点头,走到哈罗牧丰面前两尺处与其面对着面,面无表情的说道:“看着我。” 哈罗牧丰本能的抬头与其对视,电光火石间,聂小雨眸中蓝光一闪,仿佛有一道光芒射进了哈罗枚丰眼中,通过双眼进入了他的心神,让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直接烟消云散。 “这么简单。”王君临看着聂小雨转身回到位置上坐下,一脸意外。 哈罗枚丰身体一震,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看着早已收回刀坐回原位置的王君临,说道:“王老弟,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君临笑道:“这个说来话长,哈罗兄听小弟慢慢给你说。” …… …… 半个时辰之后,王君临和聂小雨带人离开了这家酒楼,他已经和哈罗牧丰达成了协议,定下一举将波多法王灭杀,救出独孤明月,顺便再达到其它目标的计划,他现在要回去做相关的前期准备。 才迈开几步,却见管家张晋忠一脸惶急地朝他们跑过来,神情布满了慌张。 “侯爷,红刀会有人来报信,说是京兆府衙派官差把景田锁拿押走了!” 王君临和聂小雨跑回府时,红刀会白虎堂的堂主毛三刀脸色阴沉地在府内等着,看见王君临,赶紧跑过来恭谨行礼,说道:“拜见侯爷,求侯爷出手救我们会主。” “毛三刀,怎么回事?景田犯了何事?” 毛三刀咬牙道:“启禀侯爷,会主杀了人,被京兆府的人当场抓获。” 王君临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景田作为黑道魁首,杀人很正常,但刚好被京兆府的人知道,而且还被当场抓住,那就不正常了,当然以景田和红刀会的实力若是反抗,也没这么容易被抓,但景田若是带着红刀会暴力反抗,性质就会更严重,到时候王君临都救不了他了,再加上他对王君临的信任。所以景田选择被官差抓走,然后等着被王君临搭救。 脑海中瞬间将这些前因后果理清楚,王君临说道:“被景田杀死的是何人?” 毛三刀连忙说道:“是一个叫刘保明的绸缎商人。” 王君临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想了想,道:“官差还有没有说别的?” 毛三刀想了一下说道:“官差说,若认为嫌犯是安全的,你们大可自己找到凶手。” 王君临沉思半晌,缓缓地道:“带我去那案发现场……” 为了不引起过多人的注意,王君临没有带护卫,只带着聂小雨跟着毛三刀穿过巷子,来到一家卖绸缎的商铺,进入商铺后,毛三刀跑在前面说去后院叫那商人的家人,然后便不见人影了。 王君临眼睛一眯,摇头道:“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妥当。” 就在此时,两人心中同时生出警兆。 王君临瞧往聂小雨,后者点了点头,两人同时从地上弹起,冲天而上,撞破屋顶,带起了漫天碎瓦,来到商铺房顶之上。 环目一扫,王君临脸色一变。 只见远近房顶全站满了人,骤眼瞧去,至少有过百之众,而且一个个分明都是身手不弱的武者。 那鬼见愁赵士光和左手刀封无忌凌风站立在对面一所屋子的房顶上,这分明就是一副瓮中捉鳌的形势。 这时,一阵长笑来自院子正门处。 两人循声瞧去,见到发笑者不是别人,正是汉王杨谅,他脸上泛着狠毒之色,令他的笑容透出一种冷酷残忍的意味。 他旁边高高矮矮站了十多个形相各异的人,个个神色冷厉,均非易与之辈。 杨谅笑罢沉声道:“两位近况如何?” 王君临和聂小雨交换了个眼色,顿时明白事态的严重性。景田绝不会背叛他,毛三刀显然已经投靠了汉王。 只是王君临不明白,大隋虽然依然弱肉强势,百姓之命贱如狗,阳光之下阴影之中,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很多残忍、阴暗、不公的事情。但在京城重地,明面上绝不会有人聚众杀人,更何况杀的是一个开国县侯。 “外围是一群官兵。” 聂小雨突然说道。 王君临目光一闪,咬牙道:“他们打着发现波多法王的幌子,封锁了这片街道,只要杀了我们,毁尸灭迹,便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着话,王君临一脸杀机的看了着汉王杨谅,心想,自己是不是逃过此劫之后,直接潜入汉王府下毒,或者以神弓将汉王杀了。 但一想,这样做是不妥的。因为汉王杀了他,即使皇帝和满朝文武勋贵,乃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汉王杀了他,也没有人能够为他主持公道和报仇。杨广虽然欣赏他,但前提是他活着对其有用,靠山王杨林和韩擒虎、长孙晟等人即使有心也没有能力,至于陈丹婴、沈光等人去给他报仇也多半是送命。 但是他若杀了汉王就不一样了,皇帝根本不需要证据,只要认为他有嫌疑,便会为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报仇,他王君临只有亡命天涯的份。 见两人竟然半天不理自己,杨谅冷哼一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后,发出一阵阴笑道:“两位若肯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并发誓就此臣服于本王,本王不但饶恕你们之前对本王的不敬,而且必保两位富贵前程。” 王君临摇头失笑,从容道:“没想到汉王殿下如此看重我们,既然如此,臣服于汉王殿下也不是不行,只要殿下让人杀了赵士光和封无忌,我们便愿意向殿下效忠。” 赵士光和封无忌脸以微变,脸上顿时露出紧张神色,看着杨谅,看他会如何回答。 杨谅微笑道:“秦安侯若想离间本王和两位供奉的关系,只会是白费心机。闲话少说,要不束手就擒,要不当场被杀。” 第五百五十六章 重重围困 王君临和聂小雨互视一眼,发出一声长笑,然后两人从瓦顶破洞中又跃回前厅内。 “轰!” 王君临和聂小雨在敌人攻入商铺前,早一步撞破墙壁,到了隔邻房子内。 那是一家杂货铺,店中人已闻风关门不做生意,老板和两个伙计正伏在店铺门封板的一扇打开的小窗窥看街外的动静,忽然祸从旁至,载满货品的架子随着沙石激溅塌了下来,将三个人吓个半死。 三人惊骇欲绝时,王君临与往后门逃去的聂小雨会合一起,瞬眼不见。 “砰!” 聂小雨一脚踢破木门,来到杂货店后的小巷里,箭矢般往巷尾掠去。 王君临掣出龙雀刀,紧随其后。 有聂小雨带路,王君临相信肯定能够找到冲破敌人封锁的最佳路线。 风声响起。 聂小雨向王君临招呼一声,改变方向,翻上巷墙,只见四方八面全是追来的敌人,忙掠下闪到一座宅院的园林里。 吠声狂起,竟然是三头恶犬朝两人扑至。 王君临、聂小雨自不会在这些畜生身上耽误时间,腾身而起,落足一棵柳树的横丫处,借其少许弹力冲天而起,越过两座房舍,来到另一处瓦面上。 “嗤嗤”声响,不知何处射来一排劲箭,两人被迫下只好跳下瓦背,到了一处大街上。 叱喝之声不绝于耳,敌人纷纷从屋顶跃下,对他们展开包围拦截,之前王君临和聂小雨过来时,这条街上还人来人往,如今除了要杀他们的人之外,却一个人影都没有了,两人本想混入人群逃走的计划顿时落空,显然这里的百姓已经被清走。 王君临和聂小雨连忙横闪冲进一间水果店内,顺手弄翻了两箩瓜果,撒满地上。 两名敌人刚好扑进店来,踏在西瓜上,顿时立身不稳,差点跌倒,两人已趁机从后门逃走。 两人全速奔逃,朝最近的另一条大街疾驰而去,只要跑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便算安全了。 此时他们看起来已冲出重围,但两股人马在后面紧紧追逐不放。 片刻后,两人眼看着就会跑出这条坊街,进入另一条街时,岂知一瞥之下,坊门竟然在大白天的已关闭。 王君临当机立断叫道:“从另一边走!” 聂小雨和他心意相通,早在他呼叫前,已转右朝另一边坊门奔去。 后面汉王府一众高手,狂追而来,声势汹汹。 两人已掠出了百丈之远,两旁瓦面不断有敌人跃下,都只差一点才能截着两人。 只十多息的时间,他们已经越过长街的中段。 突然前方以赵士光、封无忌为首的三十多名汉王府高手,像潮水般往两人涌至。 两边瓦背同时出现了数以百计的汉王府高手,把逃走的之路完全封闭。 王君临大喝一声,猛提一口真气,龙雀刀化作一道雪光,朝领头的赵士光、封无忌射去。 聂小雨左右各劈出十多剑,出剑时刚好是在敌人跃落街上阵脚未稳的时刻,以拿捏得分毫无误的时间和速度,命中了十多名敌人。 敌人顿时人仰马翻,功力稍差者顿时抛跌倒地,反撞入沿街的店内或墙壁处,功力较强者亦要踉跄跌退,喷血受伤,甚至毙命。 “铮铮铮!” 龙雀刀同时被赵士光的铁爪和封无忌长刀架着。 内息真气狂吐下,两人同时被王君临震开。 这两人毕竟是破功期高手,王君临虽勉力迫退他们,心中却无丝毫欢喜之情。更知若不猛施杀手,突破敌人的拦截,今天休想有命逃离。 叱喝一声,疾扑而上,不给封无忌、赵士光任何喘息的机会。 封无忌和赵士光均是狡猾多智的人,上次在王君临手上吃过亏,见王君临此时勇不可挡,一副拼命架势,立即加速退后,好让其他人从旁补上,先挡上一阵。 此时之前追逐他们的一群汉王府高手已赶至身后百丈许处,若让两帮人前后夹击,情况就更不堪想象。 王君临知道事情严重,全力施展春秋刀法,龙雀刀左挥右劈,见人便杀。 经过这些天数次生死拼杀,以及平时和聂小雨的对练,他的刀势变得更是凌厉无匹,体内真气收发由心,一刀劈去,挡者不是应刀抛跌,就是连人带兵器给他震得横跌直仆,竟没有人能阻他片刻。 聂小雨紧随王君临身后,却是背贴着背与他像二位一体的双身人,硬以手中风影剑,杀得冲上来的敌人一个个喷血而退,令王君临全无后顾之忧。 只是今天杨谅带来的人无不身手高强悍猛,特别是其中有五十名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虽不断有人被击倒,仍是前仆后继的杀上来,使他们应接不暇。 封无忌和赵士光仍在急退中,口中不断呼喝其他人加入战圈里。 王君临心中杀机滔天,一口气连劈十多下,登时有十七、八人中招倒地。 “当!” 封无忌知时机已到,改退为进,左手短刀挟着劲厉的风声趁王君临气势稍竭的一刻,斩往王君临下盘。 王君临不敢怠慢,停步挥刀挡格,把对方短刀震开。 赵士光一双铁爪挥舞个不停,补上被震退的封无忌位置,向王君临咽喉抓来。 王君临一刀将赵士光逼退,聂小雨的低语声便落入他的耳中。 王君临顿时明白聂小雨的意思,乘势斜冲而起,龙雀刀紧接着照头疾劈赵士光。 赵士光哪想得到王君临一刀接一刀,还能原地拔空攻至,魂飞魄散下滚倒地上,一双铁抓往上迎击。 王君临哈哈一笑,龙雀刀先画出一刀白光,斩断了附近几名敌人的兵刃,才抽空一刀劈入赵士光一双铁爪之间。 赵士光不愧是破功期高手,用一双铁爪交叉挡住龙雀刀。 “笃!”的一声,赵士光虽接上这一招,却挡不了王君临精纯的道家真气,口喷鲜血,滚往一旁,接连撞倒了七、八个自己人。 此时,另外一群人已追至他们后方五十丈处,形势更趋危急。 聂小雨一个翻身,来到王君临身下,一剑朝封无忌刺去,左右同时飞出而脚,踢飞了两名横扑上来的敌人。 而这一耽误,封无忌那边聚集了三十多人,把去路全截断了。 PS:今晚上四更,00点左右还有两更———— 第五百五十七章 陷入死境 “锵” 封无忌左手刀全力下劈,以硬拼的手法挡了聂小雨的一剑,被震得踉跄跌退时,上方刀啸骤起,王君临的龙雀刀当头攻至,其他人被刀风迫得四外散开。 封无忌忽然发觉自己一个人面对聂小雨和王君临上下两路的进攻,骇然下匆忙倒地,滚往一旁,极为狼狈的逃到一边。 王君临和聂小雨去此强敌,压力大减,冲入了前方敌阵中,全力施为,杀得那三十多名高手叫苦连天,溃不成军。 刹那间两人突破了前路的封锁。 就这至关紧要的一刻,一道长笑声从前方传来。 王君临抬眼瞧去,只见前一段时间逃走的于家余孽于正超正一脸怨毒的拦在前方二十丈许处,两旁则不断涌出对于家誓死不弃的三十多名护卫,其中一人正是于家之前受伤的那名破功期高手,但显然如今伤势已经痊愈。 王君临念头电转,与聂小雨互视一眼改为朝左方屋顶瓦面扑射上去。 狂笑声中,那名于家破功期高手带着三名滞固期高手全力向二人发出攻击。 另外十多人亦暗器齐施,往两人雨点般撒来。 王君临气极,只好和聂小雨堕地躲闪。 另一边屋顶上站着一名横杖而立,身形足有八尺,但王君临从未见过的巨汉,狂笑道:“两个小子为何不闯老子把守的这一边?” 王君临懒的理会他,猜想这巨汉是杨谅从太原府新进招来的高手,只是这一耽搁,后面的赵士光和封无忌及时赶到,使两人登时陷进四面受敌的危险形势之内。 但此时四面之敌吸取刚才教训,为防止两人打乱包围圈逃走,反而往后退了开去,腾出大片空地,一个个死死的盯着两人,眸含杀机。 王君临和聂小雨贴背而立,表面虽全无惧色,但心底下王君临却是自责不已。 他们之所以陷于如此田地,皆因之前几次与汉王争斗中都轻易占了上风,从而轻视了汉王,再加上这几天鬼眼和红刀会的人手全部放在寻找波多法王上面,对汉王府的盯梢放松了,从而被敌人设下奸计,布下了天罗地网,引他们入套。 而王君临的心神也全放在应付波多法王这个昔日让他死过一回的大敌上,一时疏忽,才落到眼下这般境况。 新来的那名巨汉显然最是好斗,又急于在汉王杨谅面前表现,跃往街上,持杖朝两人迫来,森寒强悍的气势,寻常武者哪怕不胆颤股惊,也会吓的弃械而逃。 王君临知恶战难免,收摄心神,龙雀刀指向这巨汉。 巨汉一对巨目射出森厉的寒芒,罩定王君临,大叫道:“老子叫巨虎,老子独自收拾毒将王君临,谁都不要上来助拳。” 霎时间名叫巨虎的巨汉迫近,挥杖猛扫。 王君临和聂小雨对视一眼,后者便移了开去,站在一边,脸色平静的好像不知道自己陷入包围之中,此举自然是表示不会插手。 王君临手腕一抖,龙雀刀疾劈而出,竟以硬拼手法,去应付巨虎重逾百斤的钢杖。 “当!” 刀杖交接,发出震人耳膜的激响。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王君临不但没有被向以臂力强横见称的巨虎砸得刀飞人亡,还震得满脸泛起惊容的巨虎倒退了半步。 就在钢杖荡开的电光火石之中,王君临手中的龙雀刀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回手劈出第二刀。 刀芒破隙而入,快得除了聂小雨之外,没有人能看得清楚。 换了在一个多月前,王君临的刀法还没有这么厉害,更使不出如此霸道凌厉的刀法。 但这一个多月多次与破功期高手厮杀,日夕有聂小雨这个堪称是世界是最优秀的陪练者喂招,再加上这一年多厚积薄发,终于由量变达到质变,刀法有了很大的提升,才以巧劲出奇不意地化解了巨虎的杖劲,并且还能够趁势反击。 众人惊呼声中,巨虎杖尾回打,勉强挡下王君临这石破天惊的一刀,但却闷哼一声,硬被他劈得跌退数丈,退回了围堵两人的外围敌人之中,气得大脸发青,刚才的狂妄和威风自然已经荡然无存。 王君临哈哈一笑道:“这般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来献丑,一起上吧!” 他话音一落,顿时有十多人拥上前来。 赵士光排众而出,大喝道:“都退下去!” 他的说话显在众人里有至高权威,冲上来的人都依言退下。 王君临和聂小雨又会合在一起,心中叫苦,现在他们的希望是越乱越好,说不定在混乱中才会有逃走机会。否则若对方死死围在四周,然后以车轮战术对付他们,就算杀不死,这么多人拖也把他们拖死了。 敌人朝后退开,围成一片更广阔的空地,两边的人都退至行人道上,一个个手握兵器,并没有因为人多且目标已经成为瓮中之鳖而放松丝毫。 于正超在与赵士光遥对的人群里走了出来,怨毒的看着王君临,说道:“王君临,你以为没有人知道那《长寿天经》是你一手泡制,今日我们来杀你,便是因为陛下也已经知道此事,陛下对此同样震怒异常。” 王君临瞳孔微缩,冷笑道:“多言无益,先手底下见个真章,谁来和本侯先拼一场?” 众敌倏地一起发喊,声震长街。 赵士光一声令下,登时扑出了二十多名劲装大汉,刀矛剑戟,围着两人鏖战不休,这摆明是以人海战术,好消耗两人的体力。 于正超吆喝一声,于家的高手里亦分出十多人来,加进激战里。 王君临和聂小雨背靠着背,神色冰寒,迎战着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涌上来的狂攻猛击。 聂小雨面无表情,手中风影剑不断刺出,底下双脚闪电般连环踢出,登时有四人被刺死,三人被踢飞,同样当场毙命。 王君临的龙雀刀左挥右舞,刀无虚发,刀芒到处,定有人中刀倒地。情况惨烈至极点。 聂小雨刚杀人并夺过一根长枪,顺手把一名大汉连人带剑扫得趴不起来后,叫道:“公子,一动无有不动。” 第五百五十八章 杀出重围 王君临顿时明白了聂小雨的意思,一声狂喝,往横移去,不但避过了劈来的一把斧头,还斩断了两柄长矛,踢飞了另一名敌人。 聂小雨随着他往一旁移开,随手一剑将一名悍不畏死的死士刺死,另一手用刚才夺来的长枪则来个横扫千军,飘忽无定,三名躲避不及的敌人,先后胸腹中招,溅血倒地。 整个包围网顿时因他们的移动乱作一团,再不似先前的组织严密。 王君临和聂小雨压力大减,哪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顿时分了开来,放手反击。 王君临刀出如风,快逾掣电,在敌人群中纵跃自如,龙雀刀过处,必有人惨叫抛掷,留下了狼藉的尸骸。 聂小雨左手把长枪以螺旋劲射出,贯穿了一名敌人的木盾和胸口后,右手刺出一片剑影,杀得敌人马仰人翻,心胆俱寒。 远远站在一处阁楼上看着这边的杨谅和汉王府的一众高手本对两人已有很高的估计,但仍想不到他们强横至此,一时间几名破功期高手都不愿亲自下场,以免对方拼死拉他们垫背,只是各命手下们不断加入战圈里,好消耗他们的战力。 王君临和聂小雨在这等玩命的时刻,终于将二人的实力体现出来,特别是不知不觉中二人所达到的默契,无论内功外劲,刀剑互助,手、眼、耳、步的配合均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 而最令四周观战的敌人吃惊之处,是聂小雨出招很多时候似落在虚空处,但偏偏敌人就像自动献身送上来似的,总给这些“空招”击个正着,全无还手之力。 眼力高明者当然看出聂小雨是先一步把握到敌手的进攻路线,但任谁也自问在这种激烈的战斗中,纵能看破敌手的招数,但亦难学聂小雨般在瞬间之中将时间和位置上拿捏得如此精确,让人明知是送死也来不及变招。 转眼间,地上躺了近三十名死伤者,可见战况之烈。 巨虎和封无忌,被眼前景象激起凶性,抢入战圈,加入围攻王君临的战团中。 王君临身上此时已无可避免地多处中招挂彩,不过他总能在紧要关头凭身体微妙的动作,避过要害,让自己受到最小伤害,反倒是聂小雨依然毫发无损。 王君临挡开了巨虎狂暴的一轮猛攻后,身上多了两个伤口,一个旋身,扫飞了五、六名敌人,又被封无忌的左手刀暗算了一记,跌退而回,和聂小雨又重新会合在一起。 两人都是浑身浴血,但大多都是敌人溅上身来的鲜血。 “蓬!” 王君临一刀劈退于家那名破功期高手,将其震的抛往圈外后,知道再撑不了多久,大喝道:“随我走!” 腾身而起,直往于家破功期高手追去。 王君临画出一圈刀芒,扫得四周敌人狼奔鼠突,也把巨虎逼的后退开时,一个倒翻,追在聂小雨身后。 聂小雨凌空刺出数剑,刺向收衣飘退的于家破功期高手,希望能一举将其杀死,从而破开一个缺口时,风声从侧旁疾射而来。 聂小雨暗叹一声,空着的左掌切去。 “蓬!”的一声,偷袭者闷哼飘开,原来是好半天没有出手的赵士光。 他的鬼爪凌厉非常,聂小雨又用不上全力,顿时被逼着停顿下来,丧失了杀死于家破功期高手的机会。 于家破功期高手得到了喘一口气的机会,手中长剑化作一片剑芒,往仍在空中翻腾的王君临迎去。 王君临刚击飞了两枝甩手往他掷来的长矛,再无余力硬拼于家破功期高手全力一击,知机地自行堕地,但却又陷进永无休止的苦战里。 左方劲气侵来,封无忌和巨虎再次加入围攻的人群里,带动了新一轮的攻势,让人充满了绝望,若非两人心志坚毅,早锐气尽消,斗志全失。 聂小雨身体刚刚着地,封无忌的短刃迎头攻来,他全力出手,而聂小雨却要同时应付其他高手的围攻,登时被迫得采取守势,只能紧守一个极狭小的地盘,在完全被动下任由敌人从四方八面狂攻猛打。 “砰!” 聂小雨一剑刺在空处,以封无忌之能,仍来不及变招,短刀似先后送上去的让他刺个正着。 这已是聂小雨殚思竭智制造出来的最佳形势,借力冲天后翻,往王君临处扑去,小腿上终于被不知是谁打了一击,但这种程度攻击对她没有丝毫伤害。 王君临这时被巨虎、赵士光带着一众高手团团围攻,本应早一命归西,犹幸他每一刀都吐出精纯的内家真气,又加上机智多变,使敌人对他天马行空般的刀法全然无法捉摸,才硬撑到这一刻。 聂小雨来了,先一剑迫开了巨虎,大喝道:“走!” 王君临一声狂喝,人刀合一,直朝赵士光射去。 赵士光表面虽双铁爪并举,可是担心王君临死前拼命,骇然横移。 王君临暗叫一声侥幸,提聚仅余的功力,撞入涌来的十多名于家的手下里去。 叮当之声连串响起,于家众高手纷纷踉跄横跌,给王君临撞破了一个缺口。 正凌空追来的封无忌大喝道:“上!” 守在行人道的人应声拥了十多人出来,矛刀齐举,截着王君临的前路。 聂小雨挨了赵士光一爪,却踢翻了封无忌,闪往王君临身后,左手突然拍在王君临背脊处。 王君临极为默契的反手一把扯着她小臂,两人同时斜冲而起,越过敌人,往一处房屋顶上飞投而去。 “嗤嗤”声起,四面房顶上的敌人弯弓搭箭,往他们射来。 王君临把所余无几的真气施展而来,又运力把聂小雨掷出。 聂小雨知此乃生死关头,迅速使用奇力,使这一下抛掷充盈着爆发性的劲道。 聂小雨往上抛飞,背脊先行,扯得王君临亦随她往远方投去。 劲箭在两人身下掠过,险至毫厘。 背后追来的赵士光等人哪能猜得到两人竟然还有如此招数,且还能借此奇招改堕地为上升,各种远程和近程攻击都纷纷扑空。 这时聂小雨和王君临已手拉手投往敌人后方的远处房屋顶上,然后落到某个地方,消失不见。 赵士光等人虽然仍发力追去,但心中都知对方已经冲出这片封锁之地,到了行人如织的大街上,他们再追上两人的机会微乎其微了。 …… …… PS:四更送上,一段高潮激将展开,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五百五十九章 王君临的报复手段 (非常感谢‘海虎888’和‘csn6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带着聂小雨回秦安侯府,招来沈光安排了一些事情,然后清理了身上的血污,换了衣服之后便直接去了东宫,他要进行反击,要一举弄死杨谅,但眼下皇帝震怒,一些事情不好做,所以他需要借助杨广的势力。 这一次亲访东宫,再没有人敢怠慢王君临,而且杨广亲自出来将王君临迎了进去。 与杨广密谈了半个时辰之后,王君临带着宇文成都乔装打扮,用之前约好的秘密方式,将哈罗牧丰约出来,将重新改变的计划告诉对方。 紧接着哈罗牧丰有一个堂弟与东宫的人发生冲突,被打断了腿,这件事情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很多人都知道,汉王杨谅抓住机会亲自邀请哈罗枚丰赴宴,后者顺理成章的向杨谅表忠心,并且将波多法王推荐给了汉王杨谅,当然如今的波多法王已经大变样,不止是面容已经发生很大变化,还多了一头白色长发,穿着一身青色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分明就是一名修道高人,绝不会让人与来自西域的妖人波多法王联系到一起。 化名为无尘子的波多法王轻易施展手段,便让杨谅惊为能人异士,当场表示要将其带进宫中,给父皇看病。这其中固然有波多法王手段高明的缘故,但也因为杨谅比任何人都关心杨坚的病情,没有人再比他更想让自己父亲多活几年了。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眼下的势力还比不过杨广,至少也要等皇帝一步步给他铺路造势,将杨广太子之位废了,让他入主东宫之后才行。 …… …… 王君临从东宫出来之后,便和聂小雨带着一众护卫匆匆赶往京兆府。 京兆府位于南城,这是王君临头一次来到京兆府衙,以往进的地方皆是高门府邸,或者是富丽堂皇的皇宫,眼前这京兆衙跟那些豪门和宫殿比起来,不论规模还是华丽程度相差不小。 此时,天快黑了,京兆府衙里的官差们都下了差,大门口站着两名值守的官差,见王君临二人牵马靠近,官差挥手驱赶。 “官衙已下了差,有事明日再来。” 王君临冷哼一声,说道:“你进去给你们府尹大人通禀一声,就说王君临来访。” 官差显然知道毒将或者秦安侯,王君临这个名字一时没想起来,上下打量他一番,见王君临只是二十初头模样的青年,不由冷笑:“你是何人?有何资格见我们府尹大人?” 王君临懒得跟这种小喽罗废话,再加上他对陈三思心中蕴含怒火,他相信经过前几日赌场那场大战,对方不可能不知道他与红刀会的关系,不管对方是什么原因抓了景田,在事前事后都没有派人来给他说一声,这让王君临感觉很不爽。 见王君临如此态度,官差不由大怒,单手按刀喝道:“站住!官衙岂容你乱闯,是想造反么?” 王君临今日差点因为景田之事被汉王杨谅伏杀,原本心里便窝着一股子邪火,见这官差一副官僚主义嘴脸,且又拦路,邪火蹭地往外冒。 啪! 一记耳光扇过,官差被抽得半边耳朵嗡嗡响,回过神刚把腰侧的刀拔出一半,一块白色的牙牌递到他面前…… “看清楚了吗?”王君临冷笑道。 官差动作凝固,脸上流露出恐惧无比的神色,拔出一半的刀却不知不觉插回了刀鞘,他终于想起那位毒将侯爷不就是叫王君临,怪不得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啪! 又是一记耳光。 “看清楚了还不给我滚进去通禀!” ………… ………… 如陈三思这般中等世家出身的官员坐上京兆府尹这个非常重要的位置,这在大隋立国以来还是第一次,这其中固然有皇帝杨坚不想让那些大门阀把持这个位置的原因,但其中还有一个主要原因便是前年与吐谷浑和西突厥那场大战中,他带领十数万军民死守金城表现突出,立下大功,但当时他能够坚持到鱼俱罗大军救援到来,其实与王君临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前年那场大战中立下大功或者利益既得者,甚至没有死在战场上的不少人都要承王君临的恩情,比如韩子良、裴元庆、刘方、陈三思等等。所以之前陈三思在雍州当刺史的时候,对王君临给予了很大的照顾。 而王君临向来是个知恩图报,有来有往之人,也一直记着这方面恩情,但陈三思来到京城之后的种种行为,特别是王君临在皇帝那里失宠,被罢官之后,陈三思对王君临的态度就不一样了。这种势力小人其实自古以来从来就不缺少。 不管人品如何,从表面上看不出来的,陈三思快满五十来岁年纪,相貌普通,搭配长久形成的淡淡官威,看起来倒也颇为诚实端庄。 此刻王君临坐在京兆府内堂的方榻上,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内堂院子里种的一小片竹林。 陈三思端坐主位,自见到王君临开始,脸上的苦笑一直未曾消褪过,让人感觉他做一切都很无奈,绝非有意,让王君临禁不住暗骂老狐狸演技一流,放在后世都能拿欧斯卡影帝大奖了。 “秦安侯大驾莅临,本官不胜荣幸,只是……你小子来便来吧,何必大动干戈……” 一句话用了两个称呼,既表达了自己与王君临的交情,又含蓄的对王君临抽官差耳光的举动表示很不满。 王君临笑意盎然看着陈三思:“陈大人言重了,本来呢,上门即是客,客人拜访主人自然要斯文一点的,可是你们衙门口那个官差对我甚是不敬,况且……陈大人派人拿人的时候也没见怎么斯文,所以我也想尝试一下仗势欺人是什么滋味,嗯,试过以后滋味果然不错,难怪陈大人派人捉拿我的人,招呼都不打不说,拿了人也不说一声……” 陈三思脸色数变,他没有想到一直在他面前以晚辈自居,对他表现甚至是尊敬的王君临今日一反常态,而且表现的如此强势。 第五百六十章 景田杀人之因 这让陈三思有些不适应,并且突然想起这一位的赫赫凶名,心中莫名的有些畏惧起来。 陈三思此时脸色有点发青,他听出了王君临话里的意思,派官差捉拿他的人,让对方很不满,刚才在门口抽人恐怕不单单是官差得罪了他这么简单,多少有几分报复和示威的意思。 其实,从之前王君临的官品来说陈三思比他还要高两级,但是爵位上他又比王君临低了两级,就身份上来论,王君临和陈三思是差不多的,但事实上眼下陈三思不但有权,而且还是有各方势力都绝不敢忽视的实权,是独一无二的实权,可是王君临的秦安侯爵位虽然还算尊崇,但在京城比他爵位高的县公、郡公和国公,乃至王爷加起来至少还有二十个。当然,没有人再比王君临的凶名更盛了。 陈三思浓眉一掀,有心想说句硬话顶回去,眼角余光看到王君临脸上那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特别是双眸中那抹寒光,陈三思悚然一惊。 王君临的身份爵位他陈三思可以不放在眼里,但王君临这个人的手段他却不得不忌惮,甚至畏惧。 他相信对方若是想要杀他,估计没有什么难度,而且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以他府上的那些护卫估计在其面前形同虚设。 以其动辄要毒死和烧死上万人的骇人事迹,似乎这天下没有他不敢干的事,今日若在这府衙内跟这心狠手辣的小子闹得不愉快,谁知道他会不会对他下黑手。汉王都敢打,将他偷偷弄死,只要没有留下证据,皇帝也不能拿对方怎么样。 利弊权衡之后,陈三思决定对这个心狠手辣家伙客气一点,他突然有一种明悟,对方若是想杀自己,估计和杀只鸡一般容易,听说对方能够在无声无息中下毒,他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然后便莫名的感觉整个人都不舒服了,眼前桌案上明明是自己的茶水和糕点,可他再也不敢碰丝毫。 “今日拿人是本官失了规矩,太无礼了,本官这里给秦安侯赔个不是……”陈三思拱手致歉。 “好,既然陈大人认为自己失了规矩,那便将人放了吧!”王君临飞快接口,而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陈三思一口逆血差点喷出来。 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自己话还没有说完好不好。 王君临笑吟吟地接着道:“陈大人不如先喝口茶,我们再说事……” 陈三思看着眼前的茶水脸色一变:“这个本官这会不渴……” “既然不渴,那就算了。” 陈三思想说什么,王君临又挥手将其打断,说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小事了,我来贵衙是有正事的,听说我门下护卫景田被陈大人一声令下给拿了,我来问个究竟,我家护卫到底犯了哪条王法?” “那景田是你的护卫?”陈三思一脸诧异道。 “没错,就是我门下护卫。”王君临斩钉截铁的说道。 “但据本官所知,那景田是黑道帮派红刀会的龙头。”陈三思叹气,见面这才几句话,似乎谈话的节奏全被王君临掌握了,王君临此子做人做事果然厉害。 “那又如何?红刀会可是有什么违法乱纪之事?”王君临反问道。 陈三思想了一下,红刀会还真在他上任以来没有做过什么大的违法乱纪之事,他顿了一下,说道:“但是那景田确实犯了王法,否则本官怎么会捉拿他?” 王君临眉梢一挑:“哦?先不说景田是不是杀了人,陈大人可知我去所谓的案发现场查看情况,差点被汉王亲自带人伏杀。” 陈三思脸色一变,他刚刚得到消息说是城卫军封锁了一条街道,好像是发现了波多法王的踪迹,他感觉不对,正派人去进一步查证,不想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然后他便忽然想到一事,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麾下有官吏是汉王的人,背着他与汉王勾结设下伏杀王君临的圈套。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件事情与本官没有任何关系。”陈三思神色肃然的说道。 “我相信,所以这就是一个对付我的圈套,景田并没有杀人,陈大人将景田放了吧!”王君临盯着陈三思看了半响,突然顺势说道。 陈三思暗松了口气,但却摇头道:“景田真的杀了人,是不能放的。” “果真杀了人?还请陈大人细说分明,若景田真犯了王法,我断不会偏袒徇私,陈大人任杀任剐,我绝不多说一句。” 陈三思脸色愈加难看,王君临话里的意思他听懂了,听起来正气凛然,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势,但却有个前提,前提是此案到底是真是假,是证据确凿还是恶意构陷,说来说去,他对此案仍有很深的怀疑,而且一开口便迎面扑来一股浓郁的护犊子的味道,并且隐隐在威胁他。 陈三思只好将案发经过赶紧一一道来,所谓的案发经过自然不是胡乱猜测,京兆府的人已经掌握的认证物证。 王君临笑吟吟的表情渐渐消褪,越听脸色越凝重,最后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事情很简单,每个细节都清楚分明。 景田确实杀了人,杀的是一个富商,杀人的动机出乎王君临的意料之外,但却很狗血。他是为一个女人而杀人,当然以他黑道龙头的身份杀个富商,只要不留下证据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问题是他身边出了毛三刀这么一个叛徒,便借这件事情不但将景田送进大牢,还将此事禀报给了汉王杨谅,后者在幕僚的出谋划策之下便临时设下了对王君临的伏杀计划。 因为这是临时计划,从定下计划到毛三刀带着他们去那富商家不到一个时辰时间,所以王君临之前才没有察觉,而在这种必死的局面下,王君临还能够逃脱,却是因为聂小雨所掌握能力的神奇和实力强悍。比如最后两个人互相借力飞跃半空逃走,这种牵扯到高深的物理力学.运用的神通本事,在寻常人看来自然是大违常理和不可思议的,但聂小雨却能够施展出来。 PS:今晚上依然四更———— 第五百六十一章 探监 这个时代是没有人权这个东西的,甚至在很多时候,身份地位达不到,连道理也没得讲。 比如大户人家里除了主人外,下人们大多是贱籍,所谓“贱籍”包含很多,有的是犯了事的官员妻女被大户人家买来做妾室,有的是人市或人牙子手里买来的丫鬟,这样的丫鬟秦安侯府就有不少,还有的则是大隋这些年南征北战后擒下的战俘,官府自然不会留这些战俘浪费粮食,于是性情桀骜的一刀砍了,性情温顺的则被发卖到大户人家当杂役…… 大隋的贱籍差不多就这几个来源。 令人叹息的是,这些贱籍并不在大隋法律保护的范围之内,妾室也好,丫鬟也好,杂役也好,惹得主人不高兴,当场杀了也就杀了,现实很残酷,官府也不会管的,甚至杀一个贱籍奴婢根本不必跟官府说什么,杀完后派个人跟官上说一声,官府确认了被杀的人是贱籍后,随便罚个几百文钱,这件事就算结案了。 很可笑,但这就是事实,在这个年代,普通百姓之命贱如牲口,而贱籍的命还不如牲口。 景田本来是江南人,之前却跑到大西北,在祁连山中和张继科带领一帮马贼到处抢劫杀人,显然其来历身份不会普通。 事实上王君临知道景田本来就是陈朝一位将军,不愿意投降大隋,所以跑去当马贼,但当时就他一个人逃到了西北,他家里面的人连同其他陈朝不愿意投降的官宦家眷都被杨素当时抓捕,男丁杀了一部分,但女眷全部留下来,各大勋贵官员将最漂亮的最年轻的挑选之后,其余的便变卖,绝大部分流落在各大地主和富商手中。 而景田的一个妹子便被这个富商买到家中为奴婢,景田自来到京城之后,便暗中调查自己亲人去向,前几日终于在沈光的帮助下查到了自己妹妹所在,找到了这家富商。 好巧不巧的,他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富商在处罚他的妹妹,而且是非常邪恶和残忍的那种,景田大怒直接将这富商给杀了,而更巧的是他刚一杀人,甚至尸体都没有从手中丢到一边,京兆府的官差就到了。 出了如此重大的案子,下面一边抓人,一边给他报了上来,陈三思虽然知道王君临与京城黑道势力红刀会有些关系,但却不知道红刀会龙头叫景田,更何况他即使知道,也依然会让人将景田锁拿抓捕。 案子细说完了,京兆府衙内堂陷入一片沉寂。 陈三思捋须看着王君临,神情颇为恼火,他自认为这件事情他没有做错任何地方,也是秉公而行,更没有冤枉景田。 王君临脸色难看,他发现这件事很麻烦,很棘手。 那富商即使杀了景田的妹妹,按照大隋律法最多只罚几百文钱,但富商不是贱籍,这个年代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乃铁律,更何况官府掌握了人证和物证,景田即使拒不招认也没有用,当然他王君临也可以用一些权贵最常用的见不得人的手段来救景田,比如偷梁换柱,找个替身等等,但先不说陈三思给不给他这个面子,即使陈三思愿意帮他做此事,暗中也定会有汉王的人盯着,到时候不但救不了景田,反而会惹火烧身。以眼下的情况来看,王君临只要小心一些,并不怕敌人刺杀。 但他的敌人若是走官场朝廷这一套斗争路子,他王君临若不想叛出大隋,还真不好弄。 沉默良久,陈三思咳了几声,笑道:“本官如此处置,不知秦安侯觉得如何?若有丝毫冤枉……贵府护卫之处,本官愿与秦安侯将道理分辩一二。” 王君临铁青着脸,冷哼道:“陈大人麾下官差明显受他人指示,他们的证言已经不管用?” 陈三思苦笑,叹气道:“秦安侯,这件事情你我心理都清楚,对方是冲着你来的,本官认为你还是莫沾了这事,贵府护卫关在监牢里,本官会派人好生照料,一直到他上刑场,不会让他受委屈。” 王君临眯着眼想了一下,说道:“陈大人,我想去牢里见见景田。” 陈三思使劲摇头:“不行,景田已是死囚,按照我大隋律法不能见外人。” 王君临顿时生疑,皱眉盯着他上下打量:“陈大人,这里面莫非有见不得人的隐秘之事?陈大人若以为我无官无职好欺负,不妨今晚上吃饭喝茶的时候好好思量思量……” 陈三思脸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怒火,但最终却苦着脸叹气,谁敢欺负你这绝世凶人,连汉王都敢打,我有几个胆子敢捋虎须啊…… “罢了!便让秦安侯心服口服,看看本官有没有在里面做文章!本官这就派人领秦安侯去监牢探视,恕本官不奉陪了!” 陈三思怒哼一声,起身便走,王君临却起身,拽住了陈三思的官袍锦袖,笑着向陈三思行礼,说道:“陈大人若是能够保景田五日不死,晚辈欠陈大人一个人情,到时候必有厚报。” 陈三思迟疑了一下,王君临虽然客气的说话,但有意无意间却流露着凶光,他心中一凛,最后还是点头道:“好,本官就答应你,保景田五日不死,但五日后还是要按律斩首。” ………… ………… 监牢就在府衙旁边,而且设在地下。 一名官差领着王君临和聂小雨,矮着身子走进牢房拾阶而下,刚跨进一步,王君临便忍不住捂住了鼻子,皱起了眉头。 相比古代监狱,这个时期的牢房实在是太矮,太黑,太臭了,不过这个时代可没有人权之说,监狱若是和后世一样,修的好,还干净,那才是天大的怪事。 关押景田的牢房在最里面,人命案的凶手,再加上景田毕竟是黑道大佬,官差自然要特殊对待,七弯八拐后,王君临终于见到了景田。 景田红着眼睛,坐在牢房潮湿的地上,手脚皆上了重重的镣铐,头发上沾满了草屑和泥土,凌乱地披散着,神色阴沉无比。 第五百六十二章 入宫 听见牢外的脚步声,景田睁眼,看见王君临站在牢外看着他。 景田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起身走到王君临面前,隔着牢门栅栏向王君临跪下道:“侯爷,请您出手救救我那可怜的妹妹。” 王君临神色复杂的说道:“放心,我已经派沈光去做此事了。” “多谢侯爷。”景田一脸感激涕零的说道。 “好了,现在说说事情的经过,我好想办法将你救出去。” 景田叹了口气,将事情简单说了,和陈三思说的大同小异,他的确杀了人。 “你先在这里面待五天,五天后我救你出去。”王君临最后说道。 ………… ………… “殿下,汉王已经带波多法王进宫。”东宫殿堂内,杨广麾下首席谋士虞世基匆匆进来,向坐在案桌后面的杨广低声禀报。 杨广点了点头,看向一边的张继科,后者立刻说道:“启禀殿下,杨素,独孤长苏,苏威,宇文述四位大人已经在皇宫外等候,待殿下到达之后,便可同时进宫。” “很好,王君临那边准备怎么样了,本宫向独孤舅舅保证明月那丫头的安危,可别出了差错,毕竟那波多法王还有没有同伙,谁也不知道。”杨广看向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立刻说道:“王君临派人传来消息,他已经亲自去了哈罗牧丰府上,殿下若是不放心,卑职和王君临同去。” 杨广摇头道:“不,成都随本宫一起进宫,到时候若是父皇不相信本宫的话,你便当着父皇的面将那波多法王逼出原型。” “卑职遵命。”宇文成都眸中战意十足。 …… …… 杨广来到皇城前,与杨素、苏威、宇文述这三位向他效忠的重臣和自己舅舅独孤长苏汇合,刚到皇城前,一名皇宫侍卫统领和一名老太监迎了上来,施礼后道:“一切安排妥当,殿下请放心。” “你们两位辛苦了,本宫不会亏待你们的。”杨广从容一笑,领头朝皇城门大步走去。 皇城周围九里,四面开有宫门。 南对端门,北对玄武门,与中央各殿的正门贯穿在一条中轴线上。 刚进皇城,端门内便有十多人迎了上来,带头之人赫然是侯官府大统领侯全德,显然杨广未经皇帝准许便私自进宫,在第一时间便被侯全德知道。 相比他的前任,侯全德是杨坚真正的心腹,武功虽然不高,勉强达到破功期,但一生只认杨坚一人,不管是太子还是亲王都丝毫不给面子,曾经发过誓,杨坚驾崩之后,他便为皇帝陪葬。 侯全德神色冷漠的向杨广行礼,说道:“太子殿下未经陛下恩准便进宫,已经违反了宫制,还请殿下退回去。” 杨广看了一眼侯全德,眸中杀机一闪而逝,说道:“侯全德,你可知汉王引进宫中给父皇看病是何人?” 侯全德闻言,微微皱眉,说道:“据汉王殿下所说,是来自秦岭深山中修道的一名得道高人。” 杨广冷哼一声,说道:“本宫得到可靠消息,那所谓得道高人乃波多法王所装扮,他身怀可控制人心神的妖术,借汉王之手便是想控制父皇,怎么?你还要拦着本宫?” 侯全德早已脸色大变,失声道:“殿下所言是真的?” 杨广喝道:“侯全德,这种事情本宫难道还会说谎,你若是不信随本宫一起去见这妖人便可验证。” 侯全德脸色变幻不定,心想,这种事情太子殿下的确没有必要说谎,否则事后可轻易戳穿。 想到这里,侯全德顿时心急如焚,咬牙道:“陛下此时在承露殿,殿下快随奴婢进宫。” 杨广也不废话,大步往前走去,宇文成都、杨素、宇文述、独孤长苏、苏威五人紧随其后。再后面才是侯全德的一众属下。 众人健步如飞,没过多久便来到承露殿外。 “陛下此时在何处?”不等门口侍卫和太监阻拦或者给杨广行礼,侯全德便飞身过去,抓住殿门口太监急声问道。 那太监被吓了一跳,赶紧说道:“那位世外高人无尘子此时独自给陛下治病。” 侯全德闻言,脸色大变,往里面直接冲去,杨广等人互视一眼,虽然一切都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但依然心中一跳,跟着侯全德往里面跑去,几名侍卫想上前阻拦,被宇文成都直接两巴掌扇到了一边。 “侯公公,你做什么。无尘子真人在给父皇看病,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宫殿深处寝宫外面汉王杨谅伸手将侯全德挡了下来。 “汉王殿下,那无尘子真的是波多法王,你可知道?”侯全德顾不上给汉王杨谅行礼,便厉声问道。 杨谅眸中闪过莫名光芒,喝道:“大胆奴婢,竟然敢对本王无礼,还不退开。” 侯全德不由一怔,以他的身份地位,虽然是太监但即使是杨广和杨谅也从不会对他如此说话。他顿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尖声道:“殿下已经被波多法王以妖术控制了心神。” 一边喊叫,他一边想绕开杨谅向寝宫内冲去,不料杨谅身后冲出四名老太监将他挡了下来。 “你们是何人,老夫从未见过你们,你们不是宫中的人,来人,给我拿下他们。” 侯全德一掌打向眼前老太监,同时向后面自己的属下下令。 但不等侯全德的一众属下冲上来,宇文成都一脸狞笑的冲上前,三拳两脚便将四名老太监击退,侯全德趁机便冲了进去,四名老太监一脸疯狂吼叫着想上前阻拦,被侯全德的一众属下缠住,宇文成都趁机保护着杨广一行五人跟在侯全德后面冲进了寝宫。 “大胆!谁让你们进来的。”众人刚冲进去,便听到杨坚怒吼声。 众人抬头看去,杨坚脸色红润的坐在软榻之上,旁边站着一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道。 “拜见陛下。”侯全德略一迟疑,还是乖乖的跪倒在地,杨素、苏威、独孤长苏、宇文述飞快的看了一眼杨坚和白发老道,神色莫名的向杨坚行礼。 PS: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五百六十三章 逼宫 “父皇,儿臣有十万火急之事禀报父皇。”杨广看了一眼那老道,看着杨坚对其行礼道。 “朕在问你们,谁让你们进来的,还不给朕退下。”杨坚再次怒喝道。 众人互视一眼,目光在杨坚和那老道脸上徘徊,没有说话。 “大胆,你们想要谋反吗?侯全德,你带人给朕将他们都抓起来,若是敢反抗,格杀勿论。” 侯全德说道:“陛下,这老道可能是妖人波多法王所装扮。” 波多法王装扮的老道浑身一震,杨坚愣了一下,说道:“胡说八道,这位乃无尘子真人,拥有大神通,朕的病都被他治好了很多。朕正准备封他为国师。”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已经明白杨坚已经被波多法王控制了心神,杨广眸中一抹狂喜一闪而逝,侯全德尖叫一声便向波多法王冲去,一掌打向波多法王的脑袋。 砰的一声,波多法王一掌挥出,侯全德便又跌了回来,踉跄间落在地上,噗嗤吐了一口血。 人影闪过,宇文成都冲了上去,因为进入皇宫未带兵器,一拳砸向波多法王。 波多法王依然打出一掌,拳掌相击,宇文成都脸色一变,向后跌了七步,而波多法王同样神色一凝,借力飘身而起,直接来到杨坚身边,将手放在杨坚脖子上。 所有人顿时脸色一变,侯全德和宇文成都顿时止步。 这时,大批侍卫从外面冲了进来。 “来人,侯全德和太子、杨素、武威、独孤长苏、宇文述意图谋反,将他们全部拿下。”波多法王早在侍卫们冲进来的时候便将手从杨坚脖子上拿了下来,而杨坚大声说道。 一众侍卫愣了一下,便拔刀向侯全德和杨广等人逼了过来。 “住手,陛下中了妖术,心神被妖人所控制。”杨广一声厉喝,众侍卫又停了下来,之前被杨广在皇城门口接见的那位侍卫统领赶紧站出来呵斥,并且进一步解释。 波多法王见此,带着杨坚从寝宫后门直接冲了出去,侯全德和宇文成都带着部分人追了上去,但皇帝在波多法王手中,他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 …… 独孤明月被波多法王交给哈罗牧丰看管,在波多法王的命令下,后者将此女困在一座阁楼里面,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让四名心腹护卫看着,没让任何人接近。 但王君临和聂小雨,以及独孤武都三人来到哈罗牧丰府上后,哈罗牧丰便带着三人前往阁楼。 “不好,独孤小姐不见了,你的护卫被人杀了。”距离阁楼三十多丈时,聂小雨突然说道。 众人脸色一变,跑过去一看,果然独孤明月已经消失不见,而四名看守护卫已经变成了死人。 “他们都是一剑刺喉而死,而且伤口位置一模一样,伤口大小都一样,此人好高明的剑法。”独孤武都脸色难看,但强忍着怒意,蹲下一一检查尸体。 “是他!”王君临心中一跳,和聂小雨互视一眼,沉声道。 “是谁?”独孤武都咬牙问道。 王君临说道:“独孤兄不用担心,此人是一名很厉害的高手,但据我所知,他劫走独孤小姐,可能是冲着万两黄金的赏赐而来,应该不会伤到独孤小姐。但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自然是要尽快找到此人才行。” “跟我走。”这时聂小雨突然说道,显然她发现了什么。 王君临和独孤武都一路跟着聂小雨从西门出了京城,独孤武都突然说道:“听你们说,那杀手之王实力高深之极,要不要我调来一支兵马跟随。” 王君临摇头道:“那杀手之王极为善于隐藏和逃匿,若是带大批人手跟随,被其提前察觉躲起来,永远都别想找到他。” 独孤武都点了点头,表示深以为然,不再提此事。 在聂小雨的带领下,三人过村穿镇,跋山涉水,一走便是大半天,跑了近百里路,来到了京城西南边秦岭山脉附近。 这里人烟稀少,三人行走在一片山坡上,只见下方有个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但却没有丝毫生气,分明就是一个不知道被废弃了多久的荒村。 但聂小雨却忽然止步,低声道:“村内有人!” 王君临和独孤武都随她停了下来,定神瞧去,只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屋宇残破剥落,与以前见过的荒村,在外观上没有什么大的分别。 三人小心翼翼的进入村口。 两排屋子左右延伸开去,静如鬼域。 忽然有打斗声在村口另一边响起。 “走,过去看看。”王君临说完带头向前潜行而去。 半响后,聂小雨选择了一处无人的屋内,三人偷偷潜入,透过窗户,往外看去,目光所处,村口空地上,四个人正在围攻一个人。 “竟然是他们。”王君临咬牙低声说道,眸中有着骇人杀机。 双方五个人王君临都不陌生,被围殴的正是预料中的1号,也就是隐杀门的杀手之王。而围殴他的四人是出自隐仙门其他九派高手,分别是被聂小雨电毁了一支手臂的春秋谷的春秋奴,天魅门的门主月狐,妖宫的宫主天狗和神箭门传人后羿。 “他们是谁?”五人所表现出的实力让独孤武都瞳孔一缩,一脸吃惊的问道。 “独孤兄可否听过仙隐门?”王君临略一犹豫,反问道。 “仙隐门,难道他们都是来自传说中的仙隐门,怪不得有如此实力。”独孤武都眸中奇光闪烁,一脸惊疑。 “你妹妹独孤明月应该就是被那带着面具的黑衣人从哈罗牧丰府上带走的,他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杀手之王,如今他和别人拼杀,你妹妹很可能被他藏在了附近。”王君临说道。 独孤武都身体一震,说道:“那我们赶紧找一找。” 聂小雨说道:“我盯着他们,你们去附近找,注意不要靠近他们二十丈之内,否则会被他们发现。” 独孤武都答应一声,便迫不及待的窜进了旁边一间屋子找了起来。 PS:今晚上依然四更———— 第五百六十四章 绝色少女 王君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向聂小雨,后者轻声说道:“后面那间厢房中有一个少女,应该就是独孤明月,你找到之后,便叫上独孤武都,我们随时离开,因为我发现还有数百人藏在附近,不知道是哪方人马,针对的是1号,还是我们。” 王君临点头答应一声,转身走到后门处,推门看去,后面是个大天井,接着是后进的寝室,就在此时,王君临听到后进的房子里传来呼吸声,跨过门槛,向天井走去。 遵循听到的呼吸声,王君临轻推左边厢房的门,木门应手而开。 王君临朝内看去,登时愕然,只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大咧咧地平躺在一张破旧的榻子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即使是王君临在后世见惯了美女,身边又有陈丹婴和聂小雨这等绝世美女,此时也禁不住眼睛一亮,给他一种惊艳的感觉。 此女十六七岁的样子,皮肤如雪似玉,白得异乎寻常,黑衣白肤,明艳夺目。 她如玄丝的双眉飞扬入鬓,乌黑的秀发在顶上结了个美人髻,一撮刘海轻柔地覆在额上,眼角朝上倾斜高挑,最使人印象深刻是她挺直的鼻梁,与稍微高起的颧骨匹配得无可挑剔,给人一种傲气十足但又不失风姿清雅的感觉。 秀气的眉头轻轻皱着,好像是正在梦境里遭遇了某种不好的事情。 “这是独孤明月,竟然这般漂亮。”王君临忍不住喃喃自语。 他愕然半晌后,才跨过门槛,移到榻前,近距离仔细打量。 以他对女性的定力,亦不由心中赞叹。 少女身上粉色衣裙颇为紧身,将她苗条而玲珑浮凸的美好身段表露无遗,惹人遐想。 近距离观看,少女五官的线条更清晰得令人有惊心动魄的感觉,美目深嵌在秀眉之下,两片洋溢着贵族气派的香唇紧闭着,呼吸轻柔得像春日朝阳初升下拂过的柔风。 纵使她在沉睡中,王君临直觉认为她是个性格佻脱、活泼妩媚的女孩。 她的艳色只比完美的聂小雨差了一筹,绝不逊于陈丹婴。 一时间,王君临连外面的拼杀都忘掉了。 王君临在少女身上略一摸索,真气注入其体内,找到沉睡的原因,很快少女睫毛晃动了一下,接着张开眸子,朝他瞧来,愣了一下,脸上便出现甜甜浅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美丽牙齿,竟然没有少女在危险之地遇上陌生人的丝毫惊恐畏惧之色,再说她被掠去好几天了好不好。 此时,潜藏在村外的那数百人已经入村,个个劲装打扮,携有兵器。 带头是个满脸横肉的高大壮汉和一名气质妩媚的美妇,大汉背插双矛,双目闪闪有神,分明是一名内外兼修的高手。美妇一脸神圣庄严,但眼睛深处却又带着诡异的魅惑之意。其他人同样气势沉凝,无不是强悍之辈,行止之间,很有默契,虽不是部队,但也来自某个帮派之类的组织。 带头壮汉来到王君临他们藏身之处,停了下来,一挥手一半人则散往四方,扼守住了村内所有通道,同时堵住了杀手之王逃走的路线。 然后又打出手势,剩下一半人开始搜索全村,独孤武都被逼回聂小雨藏身之处。 …… …… 王君临与一对充满挑战性的漂亮明眸对视,心神轻颤时,少女向他伸出洁白纤柔的玉手,微笑道:“大哥哥,人家身上没有力气,你拉人家起来嘛。”她竟然没有多少寻常大族小姐的矜持之意。 王君临犹豫片刻,才抓起她纤巧修长的玉手,登时一阵暖腻柔软的感觉直透心坎,心中不由微荡。 少女被他拉得坐直娇躯,低鬟浅笑的道了声“谢谢”后,移坐破塌沿边,拍拍旁边的空位道:“大哥哥,你坐下来,我们商量一下,你怎么将人家从大恶人手中救走!” 王君临好奇道:“小妹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不害怕我也是坏人。” 少女嘻嘻一笑,说道:“前天大哥哥到我们独孤府上拜访二叔,人家正好从侧门出来去别院拜访三叔,当时曾经偷偷打开马车窗户看了大哥哥一眼。” 她在说话时,一双眸子宛若荡漾在一泓秋水里的两颗明星,极为引人。尤其是说话时眼神随着表情不住变化,似若泛起一个接一个的涟漪,让王君临都禁不住的心摇神动。 王君临微微一笑,忍不住问道:“你只是见过我,但你知道我是谁吗?” 少女长身而起,竟然只比高挺的王君临矮了半个头,身形甚是优雅高挑。 她毫不客气地坐入靠角的椅子内,螓首靠往椅背,闭目吁出一口气,毫无风度的揉着自己肚子,道:“那坏人自己不吃东西,也不给人家吃东西,可真饿死人呢!” 旋又睁开美目,欣然道:“人家不知道你是谁,但人家知道大哥哥既然能拜访二叔,如今又出现在此处,就肯定会救人家的。” 王君临眸中异彩连连,心想,真是个聪慧机智,且可爱有趣的少女。少女显然并不是非常相信他,所以从醒来之后,从称呼和话语中便扮乖装可爱,拉近彼此关系,除了如1号这样不是人的家伙之外,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一定会对其生出怜惜之意,绝不会忍心伤害她。 “此女不简单,更难得的是她才十六七岁的样子,独孤门阀不愧是天下第一世家门阀,培养出的少女都貌似是个妖孽啊!”王君临心中暗忖道。 …… 王君临扶着独孤明月来到前面与聂小雨和独孤武都汇合时,外面的那伙人也快要搜捕到这里。 不提独孤兄妹二人相见彼此惊喜落泪,四人便准备匆匆从后面潜出,往外逃去。 “且慢,距离太近,他们人数太多,若是妄动,反而会被发现,若是陷入敌人的包围就麻烦了,等会他们搜到这里的时候,我出去引开他们,你们趁机逃走。”王君临低声说道。 第五百六十五章 饥饿的少女 “不如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带明月逃走。”独孤武都有些不好意思,一脸决然的说道。 王君临有些意外,对独孤武都有了重新的认识,正要推辞,聂小雨突然说道:“我去引开他们,因为我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 王君临想了一下,对聂小雨说道:“也好,我们在逃走的过程中,会随手放火烧屋,到时候有烟雾遮掩,你也好逃走。” 这时外面那位壮汉突然对那美妇说道:“天女使,天女让我们找到那独孤明月是为了换取独孤家的万两黄金,还是另有他用?” 王君临一行四人听到说话声,将目光落在壮汉和美妇身上时,那壮汉竟然是一名破功期的高手,却似生出感应,别头朝他们的方向瞧来,幸好四人知机,先一步避往窗侧处。 美妇娇滴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道:“万两黄金算什么,独孤家承诺的那个要求才是最值钱的。不过,天女真正的目的是想将那据说有着京城第一美女之称的独孤明月收为弟子,让此女成为我们的人。” “只是那独孤明月身份和大隋公主都能比肩,怎么会同意成为天女弟子。”壮汉看了一眼远处村口一对四的厮杀,略一迟疑问道。 “哼,一个小姑娘而已,落到了天女手中,自然有的是办法让她答应,并且对天女言听计从。而只要此女成为我们的人,以其在独孤家的身份地位,对于我们天女教的好处远远超过万两黄金和一个承诺要求。”美妇冷笑道。 “搜过来了,按照刚才的计划,走!”王君临低语一声,和独孤武都带着独孤明月往后门掠去。 与此同时,咿呀一声,两扇门张了开来,聂小雨大步踏出,目光扫过正愕然瞧着她的美妇和壮汉,以及他们数百名的手下,面无表情往一边走去。 美妇和壮汉愣了一下,露出疑惑之色,打出手势,身旁立时拥出数十人来,扇形散开把聂小雨围了起来。 聂小雨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去,一个相貌特别凶悍的大汉,倏地扑出,大刀往聂小雨照头劈去。 聂小雨看都不看他,也不见她如何动作,风影剑已来到右手上,头也不回挑中敌刀,那人被震得手臂发麻,骇然疾退时,聂小雨剑芒暴涨。 那凶悍大汉如被雷殛,胸口溅血,抛跌地上。 包括美妇和带头的壮汉在内,众人无不色变。 而聂小雨却犹如踩死了一只蚂蚁一般,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去。 “锵!” 聂小雨还剑鞘内,漠然道:“我只是路过此地,谁敢拦我,谁就会死。” 美妇和带头的壮汉神色变得无比凝重,后者从背上解下双尖矛弹上半空,洒出一片芒光,旋又收归胸前,遥指聂小雨。 其他人纷纷跃上瓦背,更有人破窗进入聂小雨背后的屋内,形成一重又一重的包围网。 美妇踏前一步,娇叱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聂小雨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继续往前走。 那美妇终于反应过来,失声道:“不好!” 聂小雨眸中光芒一闪,突然拔剑出鞘,往前冲去,他前面几人惧她刚才轻易杀死已方一名高手,本能的踉跄跌退。 而在此时,村后密林多处起火,浓烟冲天而起。 聂小雨人剑合一,剑光闪动,一口气将堵在前面的十多人杀死,打开包围圈,然后拔身而起,瞬间劈出数剑,将壮汉的双尖矛和美妇的两柄刀挡住,并且逼退二人,登上瓦顶。 在敌人堵住她之前,猛的弹身而起,犹如一枚炮弹一般,朝浓烟密布的村后王君临三人离去的密林投去,转瞬不见。 但随着壮汉和美妇的吆喝,数百人追了上去。 聂小雨看似轻易逃脱,实际上在她出来之前,便已经定下了最佳突围路线和逃脱路线,再加上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反而更容易逃脱。而这件事情即使换做王君临去做,也绝没有这么容易完成。 …… …… 半个时辰之后,四人站在一条河边,看着滚滚河水,在矮崖下奔流而过。 这段河道特别狭窄,但亦阔逾十丈,河水冲上两岸的岩石,浪翻水激,河水瞬息万变,惊涛裂岸,汹涌澎湃,极为壮观。对岸是延绵不尽的秦岭原始森林,怪石峥嵘。 自出生以来,独孤明月无论在哪里,都是周围所有人注意的中心,即使皇子国公,又或巨阀公子,都对她分外奉承。 惟有眼前这救她出险境的王君临和聂小雨二人,都似有点不把她放在眼内似的,一路上并未怎么看过她,更和她没有说过什么话,特别是那个神色冷酷,永远面无表情,竟然长的比她还要漂亮,名叫聂小鱼的家伙,更是连正眼都没有看过她。 独孤明月在心中既泛起新鲜奇异的感觉,亦有点怨愤不平,微嗔道:“坏人快要追上来了!你们不想办法,还在这里看河!” 王君临回头微笑道:“独孤小姐放心,太阳沉下西山后,我们便动程往京师而去,这会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独孤明月自然已经通过独孤武都口中知道了王君临的身份,早就对大名鼎鼎的传奇毒将好奇不已,如今又感到王君临无论说话的声音、语气、神态,都有种令人甘于顺从的慑人魅力,竟不敢再吵下去,气鼓鼓走到一旁,瞪了一眼自己的哥哥独孤武都,找了块石头坐下,眼睛却又瞪着聂小雨。 她对这位长的比她还要漂亮的年轻男子充满了浓浓的好奇和奇异的感觉。 聂小雨却像一点都没留心到她的举动和目光,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河水发呆。 独孤武都来到她旁边另一块石头坐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柔声道:“明月,肚子饿吗?” 独孤明月撅着红嘟嘟的小嘴,看着他说道:“三哥,人家都快饿死了,你们光顾着逃跑,都不管人家,你有什么好吃的,赶紧拿给人家?” 第五百六十六章 神秘势力 王君临在旁边看得眼前一亮,只觉此女既有种天真烂漫的动人神态,但一颦一笑,又有种妖媚入骨的风姿。 独孤武都尴尬说道:“你三哥我身上可没有吃的,但王兄在前面来找你的路上,路过一家镇子的时候,卖了糕点,我吃过,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试试看?” 独孤明月看了一眼王君临,却摇了摇头。 独孤武都奇道:“你不是饿得要命吗?” 独孤明月凑到他耳旁低声道:“我才不吃他的东西,他都不怎么理人家呢!” 独孤武都宠溺的看着自己妹妹,失笑叫道:“王兄!你何时开罪了我妹妹,竟然让她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吃你的东西?” 王君临岂会和一个小丫头计较,哈哈一笑,走了过来,奉上以某种宽大叶子包着的点心,故意洒然笑道:“明月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请赏脸!” 独孤明月显是大为受用,抿嘴低笑,俏脸微红,神态诱人之极,但手却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说道:“算你哩!这样子还差不多。” 旁边独孤武都却有些意外,王君临和他交往的时候可从来不开这种玩笑,再加上王君临绝世凶人的名声和事迹,刚才开玩笑的一幕实在是让人感觉大为惊奇和意外。他却不知道王君临毕竟是来自后世,而且在与女孩子交往中经验可是很丰富的,真心对待时,言行举止却与这个时代人们大为不同的。 独孤明月吃得很快,取出第二块点心,笑语道:“人家从来不知道街头的点心这么香呢!” 王君临笑道:“那只是因为你太饿了的原因。” 独孤明月皱皱可爱的小鼻子,说道:“人家太饿了,还不是因为你不关心人家,有吃的都不拿出来给人家吃。咦!太阳终于下山了。” 王君临心想,你个丫头片子还玩撒娇卖萌,这点道行比起后世的那些女人可差远了,笑道:“是啊!我是故意不给你吃的,就是想看着你被饿。” 独孤明月一脸呆滞,美目中泛起泪花,楚楚可怜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坏,人家还以为你是好人呢!” 王君临假装没有看见她眸中泪花,打趣道:“那你都碰见过那些比我还坏的人呢!” 独孤明月气愤道:“好多坏人呢!尤其那个汉王杨谅,每次见到人家都从头看到脚,好像想用眼睛把人家的衣服脱掉似的,讨厌之极。” 这种说话从这样一个绝色娇娆的香唇吐出来,王君临也不由听得心中一荡,但绮念瞬即消去,一脸同仇敌忾的说道:“就是,那个杨谅很讨厌。” 独孤明月又忽然道:“和你说话很有趣!还有听说你打了杨谅,将他打成了猪头呢!人家当时听说这件事情后,高兴了好几天呢!” 王君临啼笑皆非道:“你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你父亲将你许配了人家没有呢?” 独孤明月道:“人家今年才十六岁嘛,才不想那么快嫁人呢。嘻!你想不想娶人家呢?” 王君临愕然道:“你不但长得美,还很可爱,很聪明,只是你不该问这个问题,因为你嫁给谁,恐怕你自己也决定不了的。” 独孤明月微嗔道:“说说不可以吗?又不是当真的,你干嘛要提起人家的伤心事呢!” 王君临苦笑一声,说道:“不知道为何,和你说话的时候,想到什么就想说什么。” 独孤明月眼睛一亮,看着王君临眸中瞬间出现异样的光彩,但不等她说什么,跑去侦察敌情的独孤武都和聂小雨一阵风般赶回来,叫道:“快走!” 四人躲在一处山头,远处四面八方均见簇簇火把长龙的移动,而他们显已陷身重围之中。 王君临指着左方五里许处,各以一枝长达数丈的旗竿,高高挂起红、白、黄的三个大灯笼,狠狠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京城附近竟然不知不觉中出现这么一大股有组织的势力,而且很可能与仙隐门有很大关系。” 聂小雨突然说道:“根据之前我们听到他们谈话判断,他们应该是某个教派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们背后是仙隐门中的那一家。” “这些人能够找到这里来,恐怕是背后仙隐门中的高手亲自主持,说不定就是之前围杀杀手之王的四个家伙中的一个,甚至几个。”王君临皱眉说道。对于杀手之王是否能够逃脱,不管是他,还是聂小雨都从未有过怀疑,除非春秋使者亲自出手,否则仙隐门其他人,即使人数再多,也很难留下杀手之王。 独孤武都点头道:“若非有擅长追踪的高手在主持大局,我们又怎么会陷进这种局面。” 王君临神色凝重,抬头看着高空中的一个黑点,叹气道:“没错,我们已用了种种方法,仍甩不掉他们,反被他们布下的伏兵迫得进退不得,现在他们应大约把握到我们的位置,正逐渐收紧包围网,天上那只鹰就是他们的探子,只是不知道是天鹰宫的还是妖宫的,的确是高明之极啊!” 其他三人一听,抬头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独孤武都指着东北方,说道:“京城是否在那个方向?” 聂小雨道:“正是那里,相距百里路。” 独孤明月此时也知事态严重,低声道:“我们一口气冲过去吧!” 王君临道:“那是下下之策,敌人已清楚我们的实力,没有把握也不会蠢得来招惹我们。光看火把数量,便知对方至少也有四五百人,而且不乏破功期的高手。” 独孤明月下意识的往王君临和聂小雨中间靠了靠,说道:“那怎办好呢?快想办法吧!” 聂小雨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若是心慌意乱只会降低我们逃走的成功率。” 独孤明月给她不蕴含任何感情的目光看了一眼,立即噤若寒蝉。 王君临转头对独孤武都说道:“有什么方法可给京城外驻军发信号,使他们派人来援。” PS: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五百六十七章 水下的春.情 (非常感谢‘achelless’和‘风沐春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独孤武都听得精神大振,说道:“我身上有一个我们独孤家特制的信号响箭,可声传数十里之远,只要让我们独孤家的人听到,便知是自己人遇到危险,定会带着军队过来救援。” 王君临苦笑道:“问题是我们能否等到援兵到来的时刻?” 独孤武都颓然无语,独孤明月开始一脸担心。 因为若发出响箭,等若暴露了藏身位置,对方必会全力来攻,而当独孤家的人看到讯号,假设又能当机立断,立即调兵遣将来援,至少也要一两个时辰的光景,他们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还真难说。 四人一边说,一边留意四周的情况,此时见到一条火把组成的长龙直往他们藏身处迅速移过来,不由暗骂着连忙又再逃走。 聂小雨领着他们摸黑奔下山丘,逃进山脚的疏林区,遇到一条小河,王君临和聂小雨商议片刻,决定涉水而行,走了近两里路后,地势往上倾斜,源头处原来是一座顺着一座山崖而下的小瀑布,泉水从百隙飞出,注成一池清潭。 此时月儿升上中天,映得潭水波光闪闪,景色极美,可惜四人都是无心欣赏。 独孤明月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离京城愈来愈远了。” 少女说着话,没精打采的在水潭旁坐下,一脸的心力交瘁和惹人爱怜的表情。 王君临点头道:“这正是敌人的计策,迫得我们不断南逃,拉远与京城的距离,好再从容收拾我们,不过此时已经天黑,他们天空中的鹰鸟已经看不见我们。” 聂小雨忽地凑近独孤明月,问道:“独孤小姐,你现在下水去洗个澡。” 王君临和独孤武都愣了一下,一脸疑惑看向聂小雨。 独孤明月一脸羞红,低着头不悦道:“你这人真是的,哪有这样给人家说话的。” 王君临突然恍然道:“我明白了,天上那只怪鸟好半天看不见了,可是敌人一直没有甩掉,是因为那妖宫之主天狗有手段顺着明月小姐身上胭脂香粉的味道跟踪我们。” 独孤武都也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说道:“没错,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只是我们嗅惯了,才不觉得什么,还好小鱼兄弟发现的早。” 聂小雨说道:“独孤明月,你赶紧下到这水潭里面洗澡,这水质不错,很干净,里面没有危险的。” 独孤武都瞪了一眼聂小雨,赶紧说道:“明月你下去洗澡,我们在这里给你看着,没有人会偷窥的。” 独孤明月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欣然道:“看又如何呢?人家又不脱衣服,因为人家的衣服都是用香料薰过的,现在多半要连衣服也洗濯才行。” 即使在这风声鹤唳的情况下,王君临虽非好色之徒,但如此香艳诱人的话出自这绝色少女的檀口,也让他不由怦然心动。 “噗通”一声,独孤明月已像一条美人鱼般潜入水里,再在清潭另一边爬上岸。 王君临目睹此‘美景’,心叫乖乖不得了。 在月色斜照下,浑身湿透的独孤明月被半透明的湿衣紧贴身上,里面的亵衣短袴亦赫然可见,尽显玲珑浮凸的曼妙曲线。 王君临还想看,但被独孤武都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后把他和聂小雨拉着转过身。 这时,最近的火龙已逼至里许开外。 聂小雨突然说道:“两个人留在此地躲在潭水里,另外两个人将敌人引走,并且趁机发射响箭讯号,然后找机会摆脱他们,如此必可避过敌人耳目。” 独孤明月愕然道:“人家不懂得在水内换气的!” 王君临目光一闪,略带邪性的笑道:“这个由我教你。” 但紧接着对两人正容道:“小鱼善于潜藏逃匿,独孤兄跟着小鱼一路负责引开敌人。” 独孤武都有心想问一下王君临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教会自己妹子水下换气,但时间紧急,抱拳道:“王兄保重,我妹妹交给你了。” 说完,独孤武都便跟着聂小雨联袂去了。 王君临忙领着独孤明月,重返水潭。 “砰!” 响箭直冲二十多丈的天际,爆出十多朵血红的光芒,璀璨夺目,数十里之内可闻可见。 王君临和独孤明月置身潭沿的浅水处,一起仰首瞧着不远处高空之中的人造奇景,王君临心中大为意外:“这分明是火药,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了火药,不过烟火所用火药和威力巨大的黑.火药可是不一样的。 独孤明月主动靠贴着他道:“你们为什么肯如此冒生命之险来帮助人家呢?” 王君临故意打趣道:“因为我们都喜欢你嘛!” 独孤明月摇着头,难得的一脸肃然道:“不!我看你们都是真正的英雄好汉。男人我见得多哩!个个见到人家时都是色迷迷的样子。有些人能扮作道貌岸然,但骨子里仍是那德性。嘻!我最爱作弄他们。但你们却是不同的,不像一些人平时扮英雄、充好汉,遇上危险时则变成怕事的胆小鬼。” 王君临嘻嘻笑道:“你再这么挨挨碰碰的,说不定我也会变成色鬼了。嘿!” 独孤明月凑过去亲他脸颊,低笑道:“明月才不怕你,因为人家欢喜你呢。” 王君临迎上她像喷着情焰的眼睛,笑道:“小丫头你是不是对我动了春心!你不要忘记了,你想要嫁给我可是很难的,先不说咱俩年龄相差近十岁,你们独孤家长辈多半也不会同意的。” 独孤明月侧头想了想,道:“这些我都知道啊!但现在人家只感到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很安全,其他的事都不愿去想。” 王君临暗忖小丫头年纪轻轻,却是个多情女,就在此时,衣袂拂动之声在山腰处传来。 王君临心中凛然,知道来者必是高手,否则不会到了如此接近的距离才被自己发觉,忙搂着独孤明月潜到潭底去,同时封上她丰润诱人的香唇,独孤明月一脸惊骇,本能的挣扎,但很快便软化,放弃挣扎,张开小嘴,任由王君临渡过来的内息进入自己体内,立时感觉全身上下从未有过的舒泰。 第五百六十八章 回城 而且独孤明月禁不住心想,原来大哥哥说教自己水下呼吸就是这样的啊! 王君临假死活埋过一次之后,便拥有了能够不用外呼吸,仅凭借内息营造内呼吸的奇异本领,此时却是刚好用上。 王君临搂着独孤明月潜过水瀑,避进潭壁下的石隙缝中,此刻就算有人潜进水里来,除非靠近观察,否则根本难以发现他们。 刚藏好身体,独孤明月四肢便像八爪鱼般缠上来,丰满动人的娇躯不住扭动,即使是在冰凉的水里面,也能够感到她如火的热情。 王君临顿时在呼吸变得急促的同时,却也是大吃一惊。 虽说有水瀑的掩护,但如此在水底扭动,说不定对方可从水波的异常情况,察觉端倪,那就要功亏一篑了。 急中生智下,他伸手在独孤明月背上快速写了“不要动”三个字作警告。 独孤明月果然聪慧,乖乖停止,但缠得他更紧了。 王君临松了一口气,功聚双耳,细听上方的动静。 片刻之后,上方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妖宫之主天狗那听过一次便不会再忘记的声音传了下来:“我的宝贝告诉我,此处的香气非常浓郁,所以他们肯定在此逗留过好一会儿。” 天魅宫宫主月狐那娇媚的声音响起:“他们在山顶发放讯号响箭,显然是已经走投无路,所以才想登高传讯,希望有救兵来援,我们应该火速追去。” 春秋奴说道:“按照你的人所描述,应该是王君临和那一位救走了独孤家的那小丫头,王君临狡猾之极,明知泄漏了行藏后,休想能带着独孤家小丫头从容突围而去,说不定在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最有可能是在溪涧的隐秘处,那样还可以祛除她留下的气味,所以我们定要仔细搜查清楚。” 潭底石隙中的王君临心中一凛,心想春秋奴心思慎密,以后要留个心眼才行。 天狗道:“放心,今天既然我刚好在此处,他们便休想能逃出我们的掌心。” 月狐沉声道:“不管是王君临,还是那一位,亦或是独孤家小丫头,都事关重大,若拖到大隋军队到来,便会坏了使者的大计。” 天狗邪笑道:“听说独孤家那小丫头乃大隋京城第一美女,不如把她擒来献给使者!” 月狐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要等我进行一番调教,传授一些讨得使者开心的手段才行。” 潭下的王君临听到这番话,又是另一番刺激感受。 而正与自己颈交唇接的动人少女亦生出反应,呼吸急促起来,吓得他忙再画“不”字警告,若一旦气浊,或沉不住气,那就大事不好。 这时有月狐的属下来报道:“启禀门主,已发现了敌人留下的线索,他们已经往南面逃了。” “砰!” 不用看,王君临也知道独孤武都和聂小雨在另一山头发放了第二枚讯号响箭。 转眼间,外面潭水边的人走的一干二净。 王君临松了一口气时,忽然发觉怀中的小美人儿香舌暗吐,娇躯扭动,脑际轰然一震,已迷失在那无比动人的天地里。 …… …… 聂小雨和独孤武都一先一后跃上一株高耸出林的大树上,环目一扫,前后四方都是火把长龙,把逃路完全封锁了。 独孤武都禁不住皱眉叹道:“若非晚间春雾湿重,我们只要放一把火,制造点混乱,说不定可趁机溜脱。唉!眼下纵然我们力战而死,但王兄和明月能成功离开,亦再无遗憾。” 聂小雨没有理会他说什么,从怀中拿出两个小盒子,从里面掏出两个前些天特意制作的薄如蝉翼的面具,道:“戴上这个。” 说着话,他将一个递到独孤武都手上,然后她自己顺手戴上另一面具,登时变成了一个身体略显单薄,脸上有着一个刀疤的中年男子。 独孤武都看得啧啧称奇,也在聂小雨的指导下,戴上面具,摇身一变,化身为一名皮肤黝黑,一脸敦厚的年轻壮汉。 聂小雨这才说道:“现在我们摸下去,抓两个人将他们的衣服抢过来换上。” …… …… 王君临背着独孤明月,在山野间狂驰疾跃,奔跑了大半晚上,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掠出一片密林后,奔上一座小丘顶时,看见大隋京城。 王君临停下脚步,笑道:“终于到了!” 独孤明月依依不舍地离开他宽厚温暖的后背,见王君临雄立如山,双目闪闪的瞧着五里外矗立关中大平原上的大兴城,顿时喜极而泣。小鸟依人的钻进他怀里面,低声道:“我们的事,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啊!若我父亲和二叔知道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王君临低头瞧了一眼这动人的少女,脑海中不由回味昨晚上在潭水里面发生的事,心想,这样也好,否则让陈丹婴知道自己背着她勾搭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恐怕会大大不妙,而且长公主杨丽华多半也不会给他好脸色了。 独孤明月微嗔道:“你为何不说话,是否已经不喜欢人家了?” 王君临大感头痛,想起后世泡妞手段,探手挽着她纤软的小蛮腰,把她搂贴胸膛,深深一吻后,微笑道:“那以后我们还能不能学昨晚那样呢?” 独孤明月一脸害羞道:“你那么坏,人家再不想见你了呢!” 王君临嘿嘿一笑,心想,女人在这方面向来都是口是心非的。 不过,一路奔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惦念聂小雨的安危,少部分时间在想皇宫中杨广如何利用机会对付汉王杨谅,而波多法王是否已经死了。所以,一路上却是没有想过背上那动人的肉体,更没有来得及想过和她的将来。 独孤明月突然拉住王君临的手道:“送人家回京城家里吧!” 王君临熟练的背起她,后者一脸陶醉的抱着他的脖子,王君临奔下山丘,朝大隋京师大兴城掠去。 距离京城三四里处有一个小镇,两个人在这里吃了点东西,雇佣了一辆马车,从京城南门入城。 第五百六十九章 杨广的野望 在入城门时,王君临便感受到了京城的紧张气氛,出入城门检查从未有过的严格认真,特别是出城检查堪称是苛刻,门口卫兵比以往也要多两三倍。 王君临猜测必然与杨广昨晚上带人入宫有关,他心中大体有所猜测,但毕竟只是猜测,他急需知道昨天下午和昨晚上皇宫内发生了什么。 将独孤明月送到独孤府,本想见见独孤长苏,顺便打听一下昨晚上宫内最终结果,不料一问之下才知道,独孤长苏自昨天下午出门之后一直未归,也就是一直在宫中。 离开独孤府,正准备找来沈光问一下情况,一辆马车便停在了王君临面前,车帘揭开,张继科脑袋露出来,向王君临抱拳一礼,笑着说道:“侯爷上车吧!在下奉太子之命接侯爷进宫。” 王君临看了一眼那实力不弱的马夫,点了点头,便进了马车。 “汉王利用西域妖人波多法王意图以妖术控制陛下,谋反篡国,被太子殿下及时发现,拨乱反正,波多法王本挟持陛下逃走,被天宝将军和东宫数名高手追上救回陛下,但波多法王趁机逃走,而陛下被妖术反噬重伤昏迷,殿下如今已经控制了皇宫,汉王已经被囚禁在汉王府,不说了,我们要尽快进宫。”不等王君临问出来,张继科看了一眼外面的马夫,便主动说道。 …… …… 汉王勾结妖人谋反,皇帝重伤昏迷,太子拨乱反正。 此事一经传开,顿时轰动朝野,太子一大早派人召见在京城的所有六品以上官员入宫,商议国事。 大隋天子大朝会之处含元殿没有因为天子未到而有所变化,依然金壁辉煌。 太子杨广站在皇帝的宝座之前,心中感慨万千。 不得不说,昨晚上王君临给他创造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他向身后的宝座跨出了很大的一步,虽然还没有坐上去,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会坐在上面,他必将万众瞩目,成为整个天下唯一的主角。到时候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秉承天意,他必将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帝,让所有人都要向他参拜致礼,山呼万岁。 依照封建皇朝旧例,皇帝重病不能理事,且来不及指定监国之人,自然由储君太子监国,行使一国之主之权。 王君临和张继科匆匆进宫,避开马夫之后,张继科告诉了王君临一些更隐秘的事情。比如,若不是侯官府大统领侯全德带人死死保护皇帝,且宫内一半侍卫杨广难以控制的话,杨广很可能昨晚上便已经制造出皇帝被妖人波多法王害死的结果。 一边想着又因为自己让历史发生了改变,或者说让杨坚重病提前,一边步入含元殿。 此时,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元老宿臣,各依序列,依次入殿。 杨广站在龙椅的前面,看着王君临入宫,对其点了点头。 此时所有人虽然都不敢直视杨广,但实际上都在用余光注意着杨广的一举一动,每个人心中都在猜测着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真实情况是否是太子所说的那样。 所以,此时杨广虽然只是微微点头,但依然被所有人察觉了,所有人齐刷刷的转头看向刚进门的王君临,顿时心中生出各种念头,其中大多数人都在想昨晚上的事情多半是与王君临有关,很多人不由想起王君临自出世以来各种手段的恐怖和诡异,不由心中一寒,更有心中阴暗者在想皇帝陛下是不是这位大名鼎鼎的毒将给下了某种奇毒,然后栽赃给汉王和波多法王。 王君临心中暗骂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脸平静的站在了自己位置上。 “按照我大隋律法和历朝旧例,陛下重病难以理事,由太子殿下监国,行使天子之权。”中书省尚书右仆射杨素冷冷的看了一眼王君临,然后见所有人已经到齐,便出班站在最前面朗声说道。 “没错,太子殿下监国,乃顺应天理朝纲。”右卫大将军宇文述紧接着说道。 “请殿下监国,稳定朝局。”御史中丞苏威也站出来大声说道,一脸的忠心为国的神色。 “请殿下监国,稳定朝局。”东宫一系的官兵和部分中立官员齐声说道,王君临自然也从善如流,加入这个行列之中。 但仍然有近半人站着没有动,而且脸色很难看。这些人一部分是汉王一系的人,一部分是前太子杨勇的人,他们知道一旦今天让太子顺利监国,行使天子之权,若皇帝陛下长时间不醒来,或者直接驾崩,他们必然会倒霉,而且还会是倒血霉,轻则罢官免职,重则下狱斩首。 杨广阴狠的目光扫过这些人,心想,现在还不是收拾这些人的时候,他正准备装作没有看见这些人,将计划中的内容全部完成,先拿下监国之权再说。 在这个庄严悲肃,满朝俱静,百官乞求他监国之时,突然一名官员往外行了两步,躬身来到了龙椅之下,高声呼喊道:“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四字一出,朝堂里所有人都惊悚了起来,杨素、苏威、宇文述等人脸沉了下去,杨广神色不变,但眸中杀机闪烁。 出班之人名叫彭松则,原本是太原府长史,是杨谅心腹中的心腹,是上一次杨坚借长乐宫之事,罢免杨素之子杨玄感,由此人接任兵部侍郎之位。 彭松则很清楚自己若是再不出来说话,恐怕等着他的就是抄家灭族,咬牙继续说道:“监国之人应该由陛下指定………所以臣以为太子殿下暂不能监国,等陛下醒来之后,再遵循陛下旨意行事。而且昨晚上之事到底真相如何,臣以为也要等陛下醒来之后才能知道。” 全场死寂一片,落针可闻,无人敢说话,甚至不由自主的将呼吸都屏住了。 杨广此时却是出奇的冷静,那冰寒且深不见底的双眼盯着彭松则,一字一句说道:“彭松则,你再怀疑本宫!” PS:新的一个月,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五百七十章 权力的妙用和出狱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和‘牧笛狼烟’、‘有钱看正版’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彭松则面色微变,沉默少许后,恭谨行礼应道:“臣不敢,臣只是以实说事,以理服人而已。” 彭松则很清楚这件事情关乎到自己和家人的生死,所以表现的极为强硬,寸步不让! “汉王带西域妖人波多法王入宫,谋害父皇,人证物证俱在。”杨广盯着彭松则的眼睛,平静异常的说道:“彭松则,你要不要本宫将人证物证传上来,让你看看?” 彭松则知道,既然已经开了口,便犹如开弓无回头箭一样,只能咬着牙继续下去,此时叹息一声应道:“请问太子殿下,那妖人波多法王何在?”显然他也得到消息,东宫并未抓住波多法王。 杨广脸色微变,昨晚上计划唯一的失误便是让波多法王跑了。如今没有此人在手,便会让他所定性的昨晚上宫中发生的事情缺乏一定的说服力。 但紧接着,他突然发现自己此时和彭松则在这里对质,在这些细节上纠缠,本来就是失策。他应该从最开始便让人直接将彭松则拉下去,让其没有机会说这么多扰乱人心的话。 想到这里,杨广看着彭松则,皱眉说道:“彭松则,本宫怀疑你暗中与与谋害父皇的妖人波多法王和汉王勾结。” 杨广说到这里的眼神渐渐寒冷起来,一股莫名的强横阴冷气息,开始随着他口中地话语而散发而出,使得殿中所有的臣子无不心中凛然。 “兵部侍郎彭松则,勾结谋害父皇的波多法王和汉王,来人啊…………将他押入狱中,以待后审!” 此言一出,满殿俱哗。诸位大臣心知肚明,在涉及皇权地争夺上。从来没有什么温柔可言。尤其是彭松则今日异常强横的指出昨晚之事另有原因,甚至隐隐暗指太子才是谋反之人。这种情况下,太子必然会选择最铁血地手段压制下去。 空旷的大庆殿内,所有大臣鸦雀无声,看着那几名太监扶住了彭松则地双臂,同时余光瞥见含元殿外,影影绰绰地有很多人在行走,应该是已经被太子殿下所控制的宫中侍卫。那些带着短直刀地侍卫神色冷厉,带有杀气,所有的大臣们知道,今日弄个不好,只怕便是个血溅含元殿地血腥收场! 彭松则惨笑一声,没有做丝毫挣扎,任由身旁的太监缚住了自己地胳膊,该自己做的事情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天意了。 太监们半搀半押的扶着彭松则往殿外去,殿外一身杀气地侍卫们正等着。 杨广微微松了口气,这些汉王的人终究是怕死的,不敢太过放肆。如今赶紧把彭松则这个不识时务地家伙拖下去,自己坐稳行使监国之权才是首要之事,不过波多法王这个妖人要尽快抓住或者杀死才行,否则这件事情终究不圆满,留有一定的诟病和隐患。 …… …… “秦安侯,此次你立下大功,本宫不会亏待你的,眼下本宫只是有监国之权,还不能授予你官职。待将来定会授予你重臣之位,以酬今日之大功。”退朝之后,杨广将王君临留下,笑着温声说道。 “多谢殿下,这都是臣应该做的。”王君临立刻装作一脸感激涕零且略显激动躬身说道。 杨广对王君临的反应很满意,点了点头,说道:“你与那波多法王打交道最多,朕便将捉拿这妖人的重任交给你了,本宫立刻下旨给京兆府和城卫军,让他们协助你,务必将这西域妖人找到,死人见尸,活要见人。” “臣遵谨遵殿下旨意。”王君临一脸肃然说道。 …… …… 陈三思一脸和善的将王君临请进京兆府大堂,吩咐下人上了好茶和精致的糕点,两人商议好了抓捕波多法王的相关配合事宜之后,陈三思缓缓地道:“前几日被景田杀死的富商涉嫌与反贼波多法王勾连,按照我大隋律法,本官已经吩咐有司将其一家人打入奴籍,死后不得立碑,不得祭奠……” 王君临微微一笑,向陈三思抱拳道:“陈大人英明啊!既然如此景田……” 陈三思接口道:“被景田杀死的人已是奴籍,按照大隋律法,只要自行到官府交二百文罚钱,景田便可被无罪释放?” 王君临哈哈一笑,再次向陈三思行礼:“陈大人果然手段高明……” 陈三思却神色复杂的盯着他,长长一叹:“本官这点手段比起秦安侯实在是差远了,这一次景田之事本官前期也是秉公处理,本官出身中等世家,在京兆府这个位置上向来谨小慎微,不敢得罪任何人,还望秦安侯能够理解本官的苦衷……” …… …… 京兆府大牢的外部由大块长条青石所筑,由二十多名官差驻守,防卫非常森严。 王君临站在京兆府大牢外面,沈光带着二十名护卫簇拥在其身后,一行人静静等待着。 没有等多久,京兆府大牢的石门缓缓开启,在狱卒的相送下,衣裳还算整齐,只是面色有些憔悴的景田慢慢走出牢门,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太阳,竟觉有些刺眼,景田眯着眼睛,呆呆看着大牢外的广场,神情怔忪茫然。 显然,景田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才进去三天,便无缘无故逃出了生天。 王君临笑了,远远地迎了上去,景田呆怔地看着他,神情中蕴含着浓浓的感激,眼圈刷地一下全红了。 “侯爷……” “出来就好,矫情的话就不说了,给你半天时间将红刀会上下整顿清理,后面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王君临笑的很温暖,话说的很随意。 但景田很感动,在这一刻,他心中真正生出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强烈感觉。 …… …… 聂小雨带着独孤武都比王君临晚回来一天,直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回来。 聂小雨的回归,代表着波多法王很快就会被找到。因为波多法王当初用来装扮成道士时,全身上下所用的衣服和鞋袜,甚至里面换洗的内衣,都是哈罗牧丰给他提供的,而其中每一件东西,聂小雨都做了手脚。即使眼下波多法王已经改变了装束,但鞋袜和内衣在这种犹如过街老鼠和全民通缉的情况下也是顾不上换的。 PS:抱歉,今天坐了一天的车,累的要死,所以晚上只有一更,明天早上还会有两更,非常抱歉———— 第五百七十一章 布局 (非常感谢‘怪咖ii’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波多法王逃出皇宫时本来就受了伤,如今我们又能够准确找到他的踪迹,在京城中想杀他轻而易举,眼下重要的是如何借这件事情得到更大的利益。”秦安侯府前厅中,王君临召集聂小雨、沈光、景田、卫子奇、叶鹰议事。 “侯爷,波多法王先是派人刺杀荥阳郑家三公子郑世文,然后又刺杀独孤长苏,挟持独孤明月,如今又刺杀天子,这几件事情早已轰传天下,如今武林公会还有郑家和独孤家悬赏白银十五万两,卑职以为若是能够让江湖上某位明声在外的高手杀了波多法王,我们如约将这十五万两银子交给此人,必然会使我武林公会被天下江湖武林人物所知,从而极大的提高武林公会的威望,而且武林公会的公正和磊落也会通过此事展示在天下所有人的面前,以后通过我们武林公会为中介的事情必然会增加很多。”卫子奇双眼发亮的说道。 王君临一脸赞赏的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卫子奇此人的确甚有才能,特别是眼光独到,思维很敏捷,当然因为出身江湖,眼界是狭窄了一些,但这个问题在今后多经历一些事情之后,自然会得到改善和进步。 “此事不妥,波多法王乃是刺杀皇帝的凶手,太子那里又急需要波多法王用来证明那天晚上皇宫事变的真假,以堵朝野上下怀疑之口,侯爷不管是活捉波多法王,还是将其杀了,都是大功一件,从而为后面太子登基之后侯爷复出,在朝廷中身居高位打下基础,怎么能让江湖高手杀了波多法王。”沈光看了一眼卫子奇,皱眉说道。 卫子奇闻言,脸色微变,急忙说道:“卑职考虑不周,请侯爷责罚。” 王君临摆了摆手,说道:“无妨。” 略一犹豫,王君临目光扫过众人,说道:“波多法王不能被我杀死,你们可知原因。” 众人一愣,皱眉沉思,半响后景田突然说道:“侯爷是担心暴露我们的实力,引起太子的忌惮。” 王君临点头道:“没错,于家《长寿天经》之事恐怕已经被太子怀疑是我们所为,此次设下计谋搬倒汉王,并且让太子一举监国,这两件事情中我的锋芒太盛。再加上我这两年来的各种赫赫事迹。而再试想波多法王在太子眼皮底下,于东宫高手和皇宫侍卫,以及内侯府高手层层围堵之下逃走,结果被我轻易杀死或者捉拿。以太子的为人,一定会让其对我的忌惮更甚,从而埋下祸根。” 王君临之所以有这个判断,是因为他知道杨广的历史和为人,知道历史上最有争议的这位皇帝是如何将一个个势力庞大或者实力高深,手段高明,且又功高盖主的人物和世家门阀赶尽杀绝的。比如杨素、鱼俱罗、贺若弼等等。 而独孤家和宇文氏之所以能够长盛不倒也从反面证实了这一点。独孤门阀是因为很少参与军权的争夺,而且在历史上门人弟子并未出现什么出色人物。而宇文氏则是父子各种给自己抹黑,贪污腐败、强抢民女,给突厥人走私生铁等等,在朝野之中臭名远扬,数次被杨广处罚,但反而甚得杨广的信任,直至最后宇文化及在江都谋反杀死杨广之前,还担任着杨广的亲卫统领一职。 总之一句话,杨广疑心太重了,跟着这位二话不说就要杀功臣名将的主子,是真正的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才行。当然这也就王君临因为提前知道历史,所以才能够想到这一点。 “明天一大早,我会想办法让波多法王逃出城去,到时候沈光及时将波多法王行踪送到武林公会,而卫子奇、叶鹰,你们回去之后,立刻通过武林公会售卖波多法王的行踪消息,刚开始卖价可以便宜一些,只要有人证明消息准确,自然会有无数人蜂拥而来,到时候便以千两银子的高价售卖,你们可以从中挑选一些有实力击杀波多法王的江湖高手或者门派,将较准确的消息卖给他们,从而达到让江湖人物击杀波多法王的目的。记住,卖给各个门阀世家的消息要更贵,但只能是一个大概范围。”王君临最后定下计划。 “卑职谨遵侯爷之命。”沈光、卫子奇和叶鹰起身,抱拳恭谨称是。 “侯爷,卑职要做什么?”景田发现没有自己什么事情,急于立功的他赶紧问道。 王君临笑着摇头道:“你和红刀会与我的关系如今在京城已经被不少人知道,这件事情你们还是不要参与了,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个毛三刀要找到尽快除去,这些日子你全力经营红刀会,按照小雨给你制定的机构改革方案进行整顿,不要再出现上一次的事情。” 景田一脸羞愧的恭敬称是。 …… …… 凌晨,城门刚刚打开,王君临带着聂小雨和沈光,以及百名鬼眼高手,骑着马便离开了侯府,向南城城门行去。自杨广让他负责抓捕波多法王以来,这三天时间他每天都会亲自检查四座城门,只不过今天的路线顺序有所变化。 南城门这几天负责出城检查的将领是一名城卫军都尉,名叫周立波,为人机灵,口才很好,说话做事很讨喜,再加上娶的老婆是宇文家的远亲,所以一直被宇文述视为心腹,此次被宇文述挑选出来为防止波多法王混出城,专门负责南城门出城人员的检查。 周立波做事还算认真,城门一开,自己便也打着哈欠起了床,一边吃着早点,喝着茶,亲自坐在一旁看着属下检查每一名出去的人。他旁边坐着一名能够看破寻常易容术的高手,这几天四个城门都是如此。 远远的看着王君临的马车在百名护卫的簇拥下例行公事一般到来检查,周立波心中不由冷笑:“这位毒将侯爷好大的名声,也不过如此,太子殿下将抓捕波多法王的重任交给他,而他也只有这点手段了。以往的事迹恐怕大多也是夸大居多。” 第五百七十二章 放蛇出洞 周立波是宇文述的心腹,而宇文述是太子殿下最信任的心腹重臣,眼下大隋形势表面上很明朗了,至少普通官员百姓已经认为太子殿下稳座那把龙椅。 明眼人都知道太子一旦登基为帝,宇文述必然会更上一层楼,完全可以与杨素抗衡,而作为宇文述的心腹,周立波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官职更进一步。 当然若是能够将波多法王抓住,立下大功,那就是得了超级大奖了,有宇文述做主,他的官职必然一次性升上两三级,如那王君临一般被登基为帝的太子加封侯爵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周立波对王君临的到来便很是不满:“王君临每天来检查,然后在这看着,老子若是发现了波多法王,而他王君临再出手,岂不是被王君临将老子的功劳给抢走了不是。” 想到这里,周立波便想尽快让王君临离开,而且最好是后面再不要来了。眼珠一转,周立波便有了主意。 眼见王君临一行到来,周立波也不起来行礼问好,而是大大咧咧的说道:“秦安侯,你旁边这小子是谁啊!长的这么漂亮,莫非秦安侯喜欢男人……” 王君临愣了一下,他本来就是来找茬的,好在南门制造混乱,让已经潜伏在南门附近的波多法王趁机溜出去,但这件事情又不能做的太过明显,来之前也准备了几种方案计划,其中一个便是以言行举止与这周立波发生矛盾,引发冲突,不想对方好似知道他的心意似的,配合的如此好。 对方已经将脸伸过来了,王君临岂能不伸手打他。 “周立波,你找死。” 王君临怒喝一声,随手一弹,一条血影便向周立波激射而去。 周立波吓了一跳,他只想和王君临闹个不愉快,让王君临离开好不好,哪想到王君临反应会如此激烈,二话不说直接动起手来了,再一想对方赫赫毒名和凶名,不由心中一寒,虽然没有看清那血影是何物,但却骇的不轻,猛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边躲闪一边已经将桌子上的腰刀拔出,向那血影砍去。 然而,诡异的是那貌似暗器的血影竟然在他刀子砍中的瞬间突然急速的落在地上,刚好躲开了他的刀不说,在落地的瞬间,又弹射而起,瞬间落在了他的左手上。 “啊!”周立波一声惨叫,左手猛的甩出,将那血影甩落在地上,旁边刚刚围过来的周立波属下,看清伤了自家都尉的东西之后,发出一声惊呼,拼了命的往后退开。 “是条血蛇。” “血色的蛇从未见过,不知有多毒。” “看都尉的手。” 众官兵一边防范着那条在原地爬着没有动的小小血蛇,一边转头看去,发现自家都尉的左手已经变得乌黑一片。众官兵再次发出一片惊呼,齐齐拔刀,指向那条血蛇。 “给我剁了这个畜生。”周立波吓了个半死。 “你若是杀死那条蛇,你便也要死了。”王君临突然冷冷的说道。 周立波这才反应过来,杀蛇是次要的,解毒才是当务之急好不好,而大名鼎鼎的毒将放出来的血色怪蛇,想必京城中最好的郎中,乃至宫中御医都解不了毒的。 脑海中瞬间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周立波直接向王君临跪下道:“侯爷,卑职错了,请侯爷放过卑职一马,赐给卑职解药,卑职再也不敢冒犯侯爷了。”一边说着话,他还一边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王君临却没有理他,而是转头看向聂小雨,后者以只有王君临听到的声音,轻声道:“刚才有一个商队趁乱蒙混过关出了城,其中有一个护卫是波多法王装扮的。” 王君临转身向后面沈光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直在地上给他磕头的周立波,右手一招,那条寸许长的血蛇便激射而回,众官兵哪敢拦截,拼了命的躲开到一边,看着那血蛇不知道从王君临身上什么位置钻了进去。 “侯爷,求求您了,卑职错了,求您看在宇文大将军的面子上放过卑职一马。”此时周立波和南城门口的官兵再看向王君临时无不一脸惊恐,再一想王君临的那经常毒死数万人的骇人事迹,已经将其看做成了神魔一般的恐怖存在。而此时的周立波整个左胳膊都已经变得乌黑一片,一想到自己随时都可能死去,他脸色惨白中不断给王君临拼了命的磕头,额头都碰的青肿一片。 王君临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周立波,说道:“看在宇文大将军的面子上,我便放过你一马……” 但不等他说完,身后沈光突然说道:“侯爷,刚才有一群人趁乱出了城,其中一人好像是妖人波多法王。” “什么,跟我追。”王君临脸色一变,便调转马头,带领聂小雨、沈光和一百名鬼眼高手组成的护卫向城门口冲去。 “侯爷,解药啊!卑职的毒……”周立波一听急了,一边追着跑,一边大喊。 “三天内你死不了,三天内本侯若是能够杀了波多法王,便给你解药。”王君临的声音远远传来。 周立波这才反应过来,因为他刚才与王君临的冲突,导致出城检查的混乱和疏忽,让波多法王给逃出城了,他脸色变得越来越惨白了。 …… …… 京城西南方七里多外,一个刚从南城门出来的商队在路过一块无人小树林时,最后面的一名护卫离开队伍,向西北方向而去。 离开的这名护卫自然就是波多法王。 他骑着马在离开官路的视线之后,抽出腰间他所装扮的护卫所用长刀,在马屁股用刀背上狠狠抽打一记,马发出一声惨嘶,瞬间加速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而波多法王却轻轻的从马上掠下,向西南方向掠去。 十里外,王君临、聂小雨、沈光带着一百名高手从一处树林中钻出,看了一眼波多法王消失的方向,给沈光说道:“将消息给武林公会送过去吧!” PS:月初求捧场,求月票和推荐票———— 第五百七十三章 玲珑剑阁 (非常感谢‘书友44683804’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沈光用炭笔快速在一张牛皮上写下一句话,抄写了两份,分别装到两个拇指粗的铜管中,而这个时候他身后一人从马上解下一个鸟笼,从里面拿出一只信鸽,沈光将一个铜管绑在信鸽腿上,将信鸽放飞。又将另外一个铜管交给一名护卫,命其快马疾驰前往武林公会。 为了保险起见,信鸽和信使将同时给武林公会随时报信。 看着信鸽和信使消失,沈光说道:“侯爷,卫子奇之前传来消息,玲珑剑阁、黄河帮和华山双怪等江湖大势力和高手都已经提前得到消息,在京城附近徘徊,并且安排有人在武林公会随时打听消息。” 王君临听完之后,点了点头,看着波多法王消失的方向,说道:“我们也出发吧!” 言毕,他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先向后面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五百米外有一队五十人左右的骑兵跟着他们。王君临眼力和听力变态,别人听不到的,看不到的他却能够听到、看到,这五十名骑兵一出城便被他发现。 …… …… 王君临一行远远在后面缀着,有聂小雨存在,波多法王即使钻到地下深处,也难以摆脱他们的跟踪,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会跟丢。不过,他们不能距离波多法王太近,否则被对方察觉,后面的计划就不好展开了。 七里多外,波多法王一身护卫打扮,没有走大路,而是穿过了一片树林,过了一会儿,波多法王从山林的那头出来时,身上护卫服已经变成了一件破烂的衣衫,衣角上还有附近村里老汉经常会染上的黑色灶灰,背上不知道从哪里拾了三十多根大大小小的干柴,像一座小山似的背在了背上。 此时太阳已经从东面升了起来,照耀在安静的山林之间,须臾间驱散了薄雾,空中澄净无比。 所有看见这个老头儿的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很勤劳的晨起拾柴的老农,而不会将他与这几日传的沸沸扬扬的刺杀大隋天子的西域妖人波多法王联系到一起。 王君临一行在后面远远缀着,他们都骑马,走的是大路,所以没有发现树林中一个被脱了外衣的拾柴老农尸体。 ……… ……… 京城内,越国公府。 一名心腹将早上王君临与周立波的冲突过程说了一遍,然后对杨素继续说道:“国公,如今波多法王已经逃出城,王君临带一百人出了城一路向西南方向而去。” 杨素眸中精光闪动,说道:“杜风他们已经跟上了吧!” 心腹连忙说道:“大人放心,杜风带着五十高手化作成一支在附近搜捕波多法王的骑兵,远远的跟着王君临,另外陈将军准备了五千人马,以围捕波多法王的名义,在附近游荡,随时可以赶上去。想来趁王君临一行对付波多法王时,趁乱杀了王君临应该没问题的。” 杨素双眼中闪过一丝深沉之色,摆手让心腹离去之后,长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老夫养了杜风十数年,他的实力自然不用担心,只是王君临狡猾无比,神通本事实在是难缠的很。希望这一次不要让老夫失望。” ………… ………… 随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远,波多法王越来越觉得有些不知名的危险在等待着自己,因为他感觉到目前为止他出城显得太过于顺利了一些。这样想着,他改变方向脚步加快朝南方走去。 十里镇是京城南边十里处的一个小镇,因为距离京城不远,受京都辐射影响,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小镇,镇子上常住人口加上流动人口有四五万,单从人数来说已经堪比一些偏僻县城的人口。 小镇从京城来的正北方向只有一个入口,日头渐渐升起的时候, 一个弓着腰,背着柴火的老农突然从镇子上北面入口走了过来。 这时,三名骑士正慢慢地从东南方向的街角后转入了这条大街。一骑在前,两骑在后。 第一匹马上的人,是一个身形消瘦,且个头不高,凤眼浓眉,脸形方正的中年男子,他身穿天青色的长衫,系着条深蓝色的丝带,绿鲨鱼皮的剑鞘,轻敲着马鞍,虽没有什么多余动作但却气势不凡。 若有中原江湖人看见此人,便会大吃一惊,因为此人正是中原大名鼎鼎的玲珑剑阁的大长老于朝飞,而他身后两名年轻剑客则是玲珑剑阁后起之秀江志尹和高祥,寻常江湖势力有一名破功期高手,已经算是一流势力,而玲珑剑阁却有两名,除了于朝飞之外,自然还有剑阁之主江生坤。 自从数日前独孤门阀通过武林公会以十万两银子和一个要求向天下悬赏波多法王的时候,玲珑剑阁便派出了三人到关中碰勇气,看能否杀了波多法王。 因为不管是十万两银子,还是独孤门阀的一个要求,都实在是太诱人了,而这几日传出波多法王竟然刺杀皇帝,更是让波多法王变成了天下第一香饽饽。 要知道官府虽然没有如武林公会那样下什么悬赏,但若能够将波多法王抓住或者杀死,献给监国的太子殿下,不用多想好处肯定远非十万两银子和独孤家的一个要求可比。 玲珑剑阁上下并非没有入朝为官的想法,否则前一段时间江生坤的弟弟江生雄就不会投靠杨玄感,并且被后者派去带人刺杀王君临,结果被聂小雨轻而易举的杀害不说,连玲珑剑阁三大宝剑之一的风影剑都丢了。若是能够借此机会让他于朝飞换得一官半职,自然是天大的好处不说,从此玲珑剑阁也有了靠山。 所以,从最近崛起的神秘势力武林公会处得知波多法王已经逃出京城之后,于朝飞便以五千两银子的高价从武林公会连续卖了两份关于波多法王行踪的情报,而且得到武林公会以信鸽随时送时事情报的优待。 眼下就是最近的一份情报让他得知那波多法王竟然装扮成一名砍柴的老农,来到了这个十里镇,所以特意赶来,想抢在别人前面,杀死据说已经受伤的波多法王。 第五百七十四章 分开行动 玲珑剑阁三名剑客已转入大街,以不紧不慢的速度穿镇而过,从头到尾三人都没有正眼看过迎面而来的波多法王装扮的老农。 很快,双方距离已不及三丈。 波多法王所装扮的那个老农和其他行人一样,正准备向路边上让去。 突然,于朝飞胯下马匹猛的向前窜去,并且前蹄扬起,狠狠的向波多法王踩去。 与此同时于朝飞身体下滑,左手继续控马,右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宝剑闪电一般向波多法王刺去。 而这个时候,他身后两名年轻剑客腾空而起,向波多法王扑去。 然而,波多法王一声冷哼,一拳挥出,于朝飞坐骑便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嘶,直接吐着血翻滚向一边,于朝飞在马匹到地的同时,弹射而起,以人剑合之术射向波多法王,速度快如疾风,与两名年轻剑客手中的剑刚好同时刺到,笼罩了波多法王全身上下。 波多法王却是一声怒吼,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却是冲天飞起,竟然跃上三丈多高。 只听风声急响,光芒闪动,波多法王恰好将三柄剑闪过。 两名年轻剑客的剑势用尽,停步转身,但于朝飞在波多法王身下突然止步,并且在波多法王于半空中无法躲闪时,手中宝剑竟然瞬间向上刺出了两剑,不愧是破功期的剑客,速度快得吓人。 波多法王身子凌空,已无法变势闪避,也不见他怎么动作背后的十来根干柴突然崩裂,犹如弩箭一般向下激射而去。 于朝飞没有想到波多法王还有这一招,连连挥动宝剑将干柴击飞,但波多法王落在最后一根干柴之上,狠狠的向于朝飞踩来。 嗤的一声,于朝飞手中剑精准的刺在这根干柴之上,但却脸色一变,发出一声闷哼。 咔嚓一声,干柴碎裂成数截,于朝飞却喷出一口血,向一边急退而去。 波多法王正想趁机追上去,将于朝飞杀死,剑阁两名年轻剑客的剑终于从他背后刺来,波多法王身影晃动,诡异的将两柄剑闪开,并且直插两名年轻剑客中间,双掌挥出,两名年轻剑客惨叫声中便飞了出去。 波多法王一脸冰冷,正要再给两名剑客各自补上一掌,突然三支箭以品字形从十步外一家客栈窗户激射而来,速度快如闪电,一支射向波多法王的咽喉,一箭射向心口,另一箭射向腹部,时机把握之精准,一看便知道是擅长刺杀之道,而且看这出手的时机,分明是与玲珑剑阁的人是提前勾结好的。 “侯爷,这三支箭应该是江湖上一流杀手阎王箭周建刚所为,此人武功一般,但据说是已经消失多年的江湖超级杀手杜风的记名弟子,眼光很毒,擅长放冷箭,江湖上死在他箭下的高手不少,甚至还有一名破功期高手死在他的箭下。不过比起那杜风差远了,听说那杜风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擅使各种暗器,甚至还能够以尖啸声伤人。”不远处一家酒楼靠窗户的包厢中,王君临和聂小雨、沈光坐着一边用饭,沈光一边说道。 “那玲珑剑阁的于朝飞实力不弱,阎王箭周建刚的箭法也不错,可惜在波多法王面前还不够看,即使后者受了伤。至于你说的杜风,既然已经消失多年,说不定已经死了。”王君临目光如电,一副看戏的表情,淡淡的说道。 果然,就在王君临话音刚落之时,波多法王身体突然毫无预兆的向后滑去,速度迅疾如飞,比阎王箭的三支箭都慢不了多少,而在稍一缓冲之后,他整个身体往后飞快的平平倒在了地上,刚好躲过这三支箭。 波多法王看了一眼三支箭飞来的客栈,知道里面的人已经逃走,便没有追去,而此时玲珑剑阁的三人也早已趁机跑远,波多法王若是追肯定也能追上,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大隋官兵和王君临随时都可能到来,所以不敢在此逗留,飞快的汇入了受惊乱跑的人群中,在路过一家成衣店时闪身进入,抢了一套衣服,换了一身行头,脸上的装扮也重新收拾了一下,等他随手杀了成衣店里面老板和两名伙计从后门出来,来到了一个巷子中时,已经由面色黝黑的老农,变成了一个面色白皙,且有些富态的老员外。不过不管他怎么改变,都逃不了聂小雨的追踪。 “给卫子奇和叶鹰传信,让他们以武林公会的名义出面,联络江湖上各路对波多法王有兴趣的高手,对波多法王联手伏击,到时候十五万两银子大家共同分了,谁最后杀了波多法王,尸体便是谁的。凭借尸体去换独孤家的那个要求,也可去找朝廷邀功。”巷子另一头,王君临和聂小雨、沈光出现,王君临突然转身对准备放飞鸽子的沈光说道。 沈光一边恭敬称是,一边又拿出牛皮快速的将王君临的意思写下,装到铜管里面。 聂小雨突然说道:“眼下倒是我这个神秘的武林公会的会主出面立威的好时刻。” 王君临想了一下,眼睛一亮,说道:“小雨说的不错,的确是你登场的好时机,不过我不能出面,因为我毕竟是大隋的名人,难免不会被人认出,而且若是传到太子耳朵中就不好了。你带着五十人给你充场面,我带着沈光另外五十人在你们附近见机行事。” …… …… “侯爷,刚才卫子奇派人送信过来,过了这片树林,另一边有一片原野,就是小雨姑娘最终定下武林公会带领武林各大势力围杀波多法王的地方。”两个多时辰后,一片矮杉林边,沈光向王君临汇报。 王君临点了点头,眉头微皱,说道:“待会过树林的时候小心点,我总感觉被人盯上了。” 沈光闻言,神色一肃,恭敬称是,吩咐五十名高手注意警惕。 王君临不敢大意,缓缓退了回去,略一判断,绕了一个大圈,从矮杉林的侧面插了进去。 第五百七十五章 绝命厮杀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太阳正空,这块树林都是矮树林,所以林子里一片灿烂,随着进入林中,王君临被人盯上的感觉越发强烈,也越来越警惕。 但直到他们到了树林边上,眼看着再有两三百步就可出树林,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咄!咄!咄———— 二十支像毒蛇一样的弩箭,如闪电一般,突然从侧面射来,覆盖了王君临所在这一片。 “小心。”王君临一声爆喝,龙雀刀出鞘,舞动成一片刀光,将弩箭一一击飞,旁边沈光在弩箭及体之前,身形左右横移躲闪,躲过了刺穿的厄运,另外被覆盖的七名鬼眼高手因为不是弩箭的主要目标,且距离王君临较远,也轻易击飞或者躲开。 但在众人将箭击飞的同时,十数枚黑色丧门钉化作了一道恐怖的罗网,从王君临一侧大树上挥洒而下,再次罩向了王君临。 一道人影闪过,王君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林间的空气里噼噼啪啪一阵碎响,在须臾之间,王君临已经飘到了丧门钉的范围之外。 但不等他稳住身体,头顶发出一声厉啸,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十指迸出,无数细针从其手中弹射而出,再次笼罩向王君临。 王君临听着嗤嗤破风之声,不再躲闪,猛然转身,脸色平静中,龙雀刀疾舞护住全身,叮叮叮身中,将细针全部击飞,刀法防御严密之极,堪称是泼水不进。 而此时,沈光和五十名高手却已经被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五十名身穿官兵服饰的高手厮杀在了一起。 王君临刚一收刀,那道人影陡然接近,距离他丈许远时,便扬手向他挥来,隐隐一道流光闪过,一柄软剑从黑影手中弹射而出,瞬间拉长丈许之多,且速度竟然快如闪电,王君临心中一寒,脚下一蹬猛然向后激射而去,堪堪躲开了这诡异软剑。 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杨素手中一大杀手锏杜风,也正是沈光之前提到过的一代江湖超级杀手杜风。江湖传言杜风曾经自称是杀手之王,但遇上另一个比他还要厉害很多的杀手,与其打赌输光了一身的积蓄不说,被迫隐退江湖,不想一直藏在越国公杨素的府上。 脚下一蹬,王君临踩在身后一名树杆之下,腾空而起,一刀向杜风劈去,快如闪电,凌厉异常。 杜风神色一凝,表现出了变态的应变能力,只见他手中软剑左右挥动,周围两丈之内两棵树便拦腰而断,乱糟糟的向中间砸去,王君临全力一击的身形和攻击顿时被破坏。 王君临一声冷哼,凭借着强横的身体,撞飞了两棵断树,依然向杜风冲去。 杜风没想到王君临肉身如此强横,甚至王君临将断树撞飞之后,速度并没有减慢多少,他随手一挥,十数枚丧门钉已经向王君临激射而来,王君临身如轻烟一般,虽然将丧门钉躲闪而开,但却也成功被拖住了身形,落在了地上。 但在落地的同时,王君临手中龙雀刀再次提起,狠狠向杜风的咽喉处横切过去! 而在这个时候,王君临忽然发现杜风那双略显发黄的眼里面,竟然是一片平静,他不由心中一凛,心中警兆乍起。 一声刺耳之极的尖啸声,毫无预兆的从杜风张开的大嘴中响了起来, 没错,这正是杜风杀手锏之一——夺命尖啸。 王君临首当其冲,瞬间身体一震,手中长剑有过刹那间的迟钝,虽然下一刻便已经恢复正常,但就这刹那的时间,杜风左手已经极其迅速地一错,竟然极巧妙的捏住了王君临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中软剑像只毒蛇一般吐信,刺向王君临的眼睛。 此时这软剑在瞬间硬直起来,好像比王君临手中的龙雀刀还要锋利,看上去十分恐怖,王君临的双眼却明亮了起来。 王君临感觉持刀右手与杜风肌肤相触,有一种被蛇附身的恶心感觉。他左手轻拍腰间,一黑一红两道影子便从他腰间激射而出,射向杜风面门。 杜风脸色一变,手中软剑不得不收回,横着一挥,一黑一红两道影子便各自一分两半,落在了地上,却是一条寸许长的血色小蛇和黑色蜈蚣。 王君临冷哼一声,右手索性松开,龙雀刀掉落在地上的同时,他右手反而死死缠着杜风的左手腕,体内雄厚的真气通过右手向对方体内攻了进去,与此同时空着的左手一抬,袖子中射出两道微光。 那是王君临杀手锏之一——微型钢.弩激射出的两枚钢刺。 这么近的距离,又是猝不及防,杜风脸色再次一变,右胳膊猛的抬起,直接以胳膊挡住了两枚钢刺,但只听金石撞击声中,两枚钢刺分明刺在了钢铁之物上,显然杜风的左臂上戴着护具。 而这时,王君临膝盖猛的抬起,狠狠的顶向杜风的下体。但杜风右手中指一甩,那软剑险险从王君临的脖颈上掠了过去。 与此同时,杜风抢先拧身,依靠着自己身体的变态柔韧性,也强行避过了王君临的下方的那脚。 但就在这时,杜风脸色一变,王君临右手中的真气有些古怪,进入他体内之后,竟然化为一股螺旋劲,在他体内经脉中四下乱窜。 杜风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嘴角溢血。 一只细针从杜风的嘴里喷了出来,直袭王君临的面门! 王君临却是没有想到杜风还有这一手段,身形强自往右边急闪,但依然让那针射入他左臂之上,比拼内力的右手也与杜风的左手脱离。 杜风右手腕一转,右手中软剑以诡异的角度割向王君临的手腕。 王君临被迫后退,躲开了软剑,杜风刚刚受了内伤,没有追击。 两人距离一丈,相对而力,一时都不敢妄动。 王君临以内息让杜风受了内伤,而王君临左臂之处也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发现那枚细针也有古怪。两人都受了伤。 两人这一段沉默的厮杀,似乎很久,其实也只是在短短刹那间,两人沉默进行着人世间最凶险的比拼,虽不华丽,任何人看了只怕都会感到一股寒意。 PS:今日算起来五更了,求捧场和月票———— 第五百七十六章 车轮大战(上) 王君临快速看过四周,不由神色一松,另一边沈光带着五十名鬼眼高手,已经占据上风,对方五十人死伤四分之一,显然这五十人的任务就是拖住沈光一行,好让杜风杀死王君临。只是王君临的实力,特别是近战搏斗厮杀能力和种种手段,大为出乎杜风意料之外。 杜风当然知道杨素另外还安排了五千大军在附近作为后手,但他的性格向来骄傲异常,否则也不会因为输给了某个不似人的家伙后,便毅然选择退隐江湖。王君临虽然拥有偌大的名声,但他还是先行动手了,不想还是失败了。 杀伐果断是杀手最基本的素养,击杀不行,立刻远遁,杜风一声呼啸,身形一闪,钻入密林中消失不见,他带来的人也纷纷离去。 王君临阻止了沈光等人的追杀,因为他隐隐听到万马奔腾的声音,心中感到有些不妙。 “侯爷,刚才那人应该就是退隐江湖十数年的超级杀手杜风。”沈光沉声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他此时还顾不上理会杜风,神色一片凝重,说道:“沈光,上树看一下。” 沈光答应一声,找了一棵最高的树,如灵猿一般爬了上去,放眼往四周望去,不由脸色一变,发出一声惊呼,飞速下落到地上,说道:“侯爷,西北方向来了一支骑兵,人数在五千左右,距离此地大概还有六七里的路程。” “若没有刚才杜风的出现,我还会想着这五千人是冲着波多法王而来,但如今恐怕就未必了。派出几个探子出去,其他人跟我继续去找小雨他们。”王君临眉头微蹙,沉声吩咐。 沈光答应一声,飞快做出安排,然后带着其余人跟着王君临继续往前飞快跑去。 很快一行人穿过大半树林,隐隐听到东南方树林后面有喊杀声传来,放开脚程,顺着声音全速奔去。 片刻后,众人穿林而出,来到林外的旷野处,剑气刀光立时映入眼帘,似是十多簇人正交手拼斗。 再定睛一看,顿时瞳孔微缩,原来这十多群加起来足足有近三百的武林人物,只在围攻一个人,此人自然是波多法王! 王君临自然不会冒失的立刻出去,他们一行人藏在林内,仔细瞧过之后,王君临道:“波多法王这一次是插翅难逃了。” 林外旷野中十多群明显属于不同帮会门派的人,井然有序的分布在四方,把波多法王死死的围在中心处,正以车轮战术不断与波多法王厮杀。 波多法王身上已经有两三片血渍,神情之中已见疲倦,虽然还能行动如风,在七、八人围攻下进退自如,闪跳不已,掌风到处,总有人要吃亏,但明眼上都能够看得出,他败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地上已伏了四具尸体,当然是他的杰作,不过想要杀他领赏的人多达三百,若他不能突围逃走,始终会力竭身亡。 “当!当!当!” 王君临微微吃了一惊,一直以来波多法王都不用兵器,他以为对方不擅长兵器,不料此时竟然夺了一把刀,刀光飞舞,挥刀进击,声势暴涨,漩飞一匝,两名与他对手的灰衣大汉,凌空抛飞,吐血受伤而退。 聂小雨声音道:“黄河帮二当家请派人出手!” 其中一组人立即扑出四个人,两矛两斧,展开一套绵密的联手招数,把正要逃走的波多法王硬是困在原处。 王君临循声望去,只见发号施令的是位秀发垂肩,面戴白纱的白衣女子,身形匀称,风姿绰约,双眉细长入鬓,露出的肤色如玉,颜容如画,绝美无比,不是传说中的武林公会的会长,特意恢复女子之身的聂小雨还有谁。 她左右站着武林公会副会长卫子奇和执法长老叶鹰,再两边是武林公会和之前鬼眼的近百名高手,气势十足,大佬架势暴露无疑。王君临看清此景,禁不住露出笑意。 江湖人物最是桀骜不驯,但此时却乖乖听聂小雨调控指挥围杀波多法王,想来小雨之前肯定是经过立威,甚至杀人,才震住江湖各大势力高手的。 王君临知道,经过此事之后,武林公会算是初步达到了他最初的预想,只要方法恰当,这些人,以及他们身后的门派,无数江湖武林高手,甚至各大世家都可能被他所利用。 “或许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应该在武林公会的基础上,进行一场江湖第一届比武大会,自古以来凡是练武者无不重视高低排名,若是再立个龙榜、虎榜,或者天榜、地榜,侠客榜什么的,甚至最后再将小雨打造成武林盟主,足以将江湖上这些庞大的武者组织起来,做很多的事情。”王君临眼睛发亮,心中暗自畅想不已。 不得不说,聂小雨显然是围攻波多法王的最佳总指挥,因为只有她调动各方人马,才能够极大的减少已方损伤的同时,又恰到好处的拦住波多法王,不说她之前可能展示过自己实力,单就她此时这份眼力和统筹调度能力,便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一个奇女子,是个超级厉害人物,而且身上披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分明是已经具备武林盟主的初步条件。 此时只听聂小雨又发话道:“三江会、白虎门退下,玲珑剑阁和百刀门补上。” 围攻波多法王的一众江湖高手立时大部分退下来,只剩下那四名黄河帮的高手缠死波多法王,而另两组人立即加入战圈,杀得波多法王没有丝毫时间休息,甚至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波多法王即使受了伤,但武功实力依然要比众人中实力最高的破功期高手还要高上不少,可是此时却被车轮战硬生生的耗费了大半内息体力,而且数次想要突围而出,都会被聂小雨提前看出,轻而易举的调派人挡住,让他始终无法趁机脱出战圈,一直陷入苦战之中。 “啊呀!” 波多法王手中刀掣动一下,刀芒倏隐,黄河帮一名使矛高手惨叫一声,受伤飞退。 第五百七十七章 车轮大战(下) (非常感谢‘csn69’和‘书友5658774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波多法王正想趁机扩大战果冲出去,可惜好景只像昙花一现,其他新上场的高手刀剑齐施,人人奋不顾命,使得战圈越来越小,波多法王能活动的空间也随之缩小,从而险象横生。 聂小雨叫道:“华山陈大前辈请亲自出手!” 话声才落,一名持杖大汉腾跃而起,飞临波多法王上方,照头一杖打下去,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 各大帮派势力高手无不对聂小雨精准高明的眼光惊叹不已时,波多法王心中却是怒极,怒吼一声,幻出重重刀芒,硬把围攻的人迫开,紧接着便要趁机冲天而起,想办法突围逃走。 “呛!” 大名鼎鼎的华山二老中的老大连人带杖,给他震得抛飞开去,还喷出一口鲜血。 但波多法王也因为这一击,失去了突围的一次机会,重新被围攻他的人趁机合拢过来,一阵刀兵交击的声音后,一人中刀受伤飞退,另一人当场被杀,但波多法王亦一个踉跄,给人在肩背处砍了一刀,鲜血横流。 三刀一剑,分由四个角度朝受了重伤的波多法王劈去,都是功力十足,劲道凌厉。 眼看波多法王就要命丧当场,这位来自西域,一心想要将景教在大隋发扬光大的老人忽然雄躯一挺,画出一圈刀芒,护着全身,对手的兵器只能劈中刀光,随即踉跄后退,竟然韧性十足,不愧是能够从皇宫中全身而退的西域妖人。 然而,聂小雨提前指派好的另六名江湖高手立即补上,不给他任何喘气休息的机会。 此时,聂小雨知道时机成熟,指示其他人退下,接着点了四个人的名字,不是派主就是龙头当家的身份,都是破功期的高手,他们分别是华山二老中陈老二,玲珑剑阁大长老于朝飞,黄河帮帮主安晓春,百刀门的门主李子通,这四名高手之前一直没有出手,养精蓄锐,此时一出手,杀得波多法王顿时连连败退,数息时间,便又增添数道伤口,王君临知道最多再有十数息时间,波多法王必死无疑。 这时,之前沈光派出去的四名探子回来一名,向王君临低声禀报:“启禀侯爷,五千大军已经来到树林外面,向这里成合围之势,不断缩小包围圈。” 王君临神色一凝,说道:“很好,回去再探。” “是!”这名探子抱拳行礼后快速离开。 场中此时已经有了结果,但结果却出乎王君临的预料之外,波多法王投降了。 活着的波多法王自然更值钱,所以波多法王没有死,但最后出手的四位江湖大佬出手狠辣,做事老练,当场将他四肢的筋给挑了,让波多法王直接变成了废人。 这个过程中,波多法王始终闭着眼睛,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更不用说发出惨叫声。一众江湖高手目睹此景,无不心寒。 “波多法王控制人心神的妖术是通过眼睛和说话来施展的,从现在开始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要和他说话,更不要看他眼睛,否则谁若被控制,我只好将他杀了。”聂小雨走过来,面无表情的说道。 其他人闻言,无不脸色一变,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十五万两银子,按照之前的分配,大家事后可随时到武林公会来领取。波多法王是被华山陈二前辈,玲珑剑阁于大长老,黄河帮安帮主和百刀门李门主所杀,便由你们四人共同处理,你们自行商量是先找独孤门阀换取一个要求,还是直接献给太子殿下。”聂小雨在众人畏惧和惊艳的目光中面无表情的说道。 被点到的四位江湖大佬互视一眼,黄河帮的帮主安晓春略一犹豫,上前对聂小雨抱拳说道:“聂仙子,这西域妖人虽然最后是被我们四人所擒,但此战若无仙子居中调度,绝不会有此完美结果,所以在下提议波多法王由我们五人共同交给太子殿下和独孤门阀。” “没错,全靠仙子总体指挥。” “首功应该是仙子的。” “我愿意将我的功劳让给聂仙子。” “谁若敢对聂仙子不敬,我关中四虎和他拼命。” …… 远处王君临一听聂小雨已经成为一众江湖高手眼中和嘴里面的仙子,心想,以聂小雨的容貌,本身就是一个厉害的神通,或者一大杀器,这种神通在很多时候比波多法王所谓可以控制人心神的妖术还要厉害且不着痕迹。 聂小雨戴着面纱,露出的绝美双眼冰冷漠然,让众武林高手有一种深不可测的畏惧感,最主要的是即使面纱挡住了面部,但众江湖高手绝大多数都是男子,无不被其绝美容颜所倾倒,有一些年轻高手更是情不自禁的对其生出爱慕之意,生出为其而死都愿意的想法出来。 聂小雨却对众人或出自真心,或献殷勤,或另有目的地话语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看了众人一眼,说道:“武林公会有铁规,除了百分之一的抽成之外,绝不沾染任何悬赏任务的酬劳,此次之所以主动站出来居中调度,是因为这西域妖人作恶多端,且实力高深,我不想让大家因为我们武林公会的悬赏而损伤惨重。” 众人无不心中一震,将波多法王献给太子殿下,所获得的好处有多大,每个人心中都有数,足以让任何人或者任何势力一步升天,即使是杨素、宇文述这样的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大人物都为之心动,但聂小雨却毫不犹豫的拒绝,若是其他人说这样的话,肯定会被他们怀疑是不是另有目的,甚至想着是不是想要独吞功劳,但聂小雨说出这些话,不知怎么的,众人都选择相信。 事实上,刚才安晓春说那些话本来就是因为怀疑聂小雨另有手段想独吞功劳,所以才出口试探的,和他有同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这些人此时心中却是暗自惭愧不已。 聂小雨却已经不理会他们,来到波多法王面前,波多法王知道造成自己沦落到这个下场的罪魁祸首到来,眼睛猛的睁开,怨毒疯狂的看着聂小雨,双眸中隐隐有漩涡出现…… PS:抱歉,今晚上只有两更———— 第五百七十八章 脑残粉单雄信 (非常感谢‘海虎888’五千币和11张月票的慷慨大捧场和支持。) 聂小雨面无表情的与波多法王对视片刻,她对波多法王控制人的所谓妖术很是好奇,之前推测可能是极为高明的催眠术,这在后世她所在的时代已经发展到很高深的程度,拥有系统的理论知道,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现在看来不是这么简单,这波多法王好像练过某种奇术。 聂小雨不是人,波多法王最后拼了老命施展奇术自然不会有丝毫效果,而聂小雨与其对视片刻,也没有看出什么更进一步的名堂,最后懒的再看,眸中便有一道极为隐晦的蓝光一闪而逝,波多法王漆黑犹如漩涡一般的眼睛中顿时倒影出两抹蓝光,而且同样一闪而逝,与此同时波多法王身体一震,吐出一口热血,直接昏死过去。 这时,已经稍加易容的王君临和沈光一行人走过来,众武林豪杰见沈光一行人衣装与聂小雨随从中五十人一样,不敢阻拦,沈光走在最前面,上前向聂小雨躬身一礼,急声说道:“启禀会主,外面来了五千官兵,已经将此处包围,属下打探到消息,是朝中某位重臣得到消息,想要和众位江湖豪杰强抢波多法王的大功,而且多半是想将这里所有人杀之灭口。” 众江湖豪杰闻言,无不色变。 “卑鄙无耻!” “和这卑鄙小人拼了。” “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定然是哪个门阀世家的够杂种。” …… 众江湖豪杰纷纷咒骂不已,但所有人神色中的畏惧和惊恐却也难以掩饰,他们这两百多江湖高手是一股不弱的力量,但面对五千以精兵强将闻名天下的大隋京军,还是不够看,若真被围住,包括那几名破功期高手在内,最后没有人能够逃走。 趁此此会,王君临已经上前低声给聂小雨说了一句话。 “肃静!听我们会主说。”旁边卫子奇适时喝道。 众江湖豪杰很给面子,纷纷闭口,看向聂小雨。 聂小雨目光如电,迅速的看了四周一眼,指着西北方两里左右外的一处小山谷,说道:“我会想办法让这五千大军退去,你们全部去那处山谷之中藏起来,不要被官兵看见你们,以免事后找你们麻烦。” 聂小雨刚才已经建立很高的威望,此时又一心为大伙着想,当即便有一些门派带头人一边感谢聂小雨的大义,一边嘱咐聂小雨小心,然后带着自己的人跑去了山谷。但最后依然有二十多名年轻高手选择留了下来,站在聂小雨四周,表示愿意为聂小雨拼死,并且当场表示想加入武林公会。 王君临惊愕不已,心想不管什么时代,都不缺护花使者啊! 聂小雨半响没有吭声,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可能又在查阅资料或者在进行某种类似于思考的运算。 惊喜之余的王君临却是向聂小雨使了个眼色,后者便面无表情,且显得很冷漠的说道:“那好,你们现在便是武林公会的一员了。” 即使聂小雨如此态度,这些堪称是武林中后起之秀,其中甚至有六名滞固期高手的二十多名年轻武者,无不一脸欣喜的站在了武林公会一行人中间,看着聂小雨的背影,一脸的炽热和迷恋。 王君临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发现这些人像极了后世那些为了自己偶像要死要活的脑残追星粉丝。 此时他们站在山头已经能够远远看着骑兵奔驰的灰尘,王君临眺望之后,神色变得越加凝重:“来的都是骑兵,而且全部是京军中的精锐。” “你怎么知道来的都是骑兵,而且还是精锐?”突然身后传来一道语气不善且颇为不服的话语。 王君临愣了一下,转头一看,说话之人身形挺拔,丰神俊朗,手握一柄金顶紫阳槊,正是刚加入武林公会的二十多名年轻高手中的一个。 看着此人眸中一脸的嫉妒和不服之意,两世为人的王君临瞬间便明白了这青年此时心中的想法。他记得这青年是刚才最先开口表示愿意追随聂小雨,加入武林公会的,而且是这二十多名年轻高手中气质和卖相最好的一个。想来此子发现聂小雨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心中生出强烈的嫉妒之意,所以才忍不住开口。 王君临挥手制止了准备呵斥此人的沈光和卫子奇,笑着说道:“阁下是……” 青年一脸傲然的说道:“在下山西潞州单家庄单雄信。” 王君临眸中惊讶之色一闪而逝,神色怪异的仔细打量自称是单雄信的青年,忍不住说道:“单家庄?不是二贤庄吗?” 单雄信一脸愕然:“二贤庄?没听过,阁下还没有回答在下刚才的问题。” 王君临愣了一下,他却不知道二贤庄是十数年后单雄信在江湖上闯出‘赤发灵官’的偌大名头,成为中原绿林道总飘把子之后,因为单家庄出了单雄信和其大哥单雄忠两位江湖贤能之士,所以江湖人才将单家庄称为二贤庄。 王君临看着单雄信,想起了裴元庆,眸中流露出怪异的表情,略一沉思,说道:“军队行军奔驰自有规律,比如每逢尘高浑起,就是骑兵;步兵尘低而广披滚滚。若是训练不足的新兵便尘低散乱不齐,这是因为新兵训练不足而队形不整。如是精锐之军,尘埃会是条条而起,清而不乱;军止尘止者,则大将威德行;尘埃左右前后起者,使人不得法也。” 王君临所说是鱼俱罗告诉他的,鱼俱罗被王君临尊称为师父,可不止是给其传授了刀法和槊法,更多的是给他教授了很多行军打仗的经验和知识。 单雄信一听,顿时心悦诚服,这才知道观敌也是一门学问,抱拳道:“原来如此,多谢赐教。” 刚才还一副不服的样子,如今又一副受教的样子,不得不说单雄信虽然拥有脑残粉的潜质,但能够在历史上留名,虽然没能如秦琼、尉迟敬德等隋唐名将那般走到最后,而且死的很惨,但足以看出此人有过人之处。 PS:今晚上四更———— 第五百七十九章 神箭发威 眼前危机还未解除,王君临却没有时间继续和单雄信废话,挥了挥手,卫子奇、沈光和叶鹰便带人退开,单雄信等二十多名年轻高手见此,愣了一下,一脸惊疑的看了一眼王君临,略一迟疑也退了开去。 王君临这才对聂小雨说道:“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支军队中知道他们此行目标是我的只有带队的大将等极少数高层,所以待会只要找出统领大将,然后用神弓将他直接射死,到时候再随机应变,便能解决眼前的危机。” “公子,你想怎么做?”自从王君临在天水郡通道尽头时空飞船外给1号机器美女卫兵起名为聂小雨之后,后者便一直遵循王君临当时随口吩咐,称呼其为公子,从未变过。 “我带人迎上去,装作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你藏在附近他们绝对发现不了的地方用神弓射杀人,记住凡是疑似知道这支军队真正目标是我的人务必在他下令进攻之前将其射死。”王君临想了一下,郑重说道,这是他能够想到最省事的办法,他也想过带人杀出重围,有聂小雨在,且不计身边人伤亡代价,他杀出重围的可能性很大,但估计除了他和聂小雨之外,其他人多半都要埋骨于此,其中包括那三百武林高手也会被军队灭口。 “我知道了,公子放心,我不会让人伤到你。”聂小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自然毫无波动,表面上依然漠然无比,冰冷十足,但王君临却硬是从其话语中听出了一种特殊的意味。 这五千隋军显然也派出了探子,或者说之前杜风一行人担负的就是探子之职,所以他们很快就朝着王君临一行所在围拢了过来,并且用四千人封死了各个方向的退路,剩下的一支千人左右的骑兵直直向王君临所在山头疾驰而来。 王君临带着沈光和五十名鬼眼高手骑马缓缓迎了上去,一副自己人汇合的样子。而聂小雨背着神弓已经从另一边跑下山头,钻入旁边树林中消失不见,包括王君临在内,没有任何人知道她藏在何处。 双方距离百步时,王君临一摆手让沈光一行人停下,他骑着血鬃马越众而出,突然说道:“来的是哪位将军,在下秦安侯王君临,奉太子殿下之命捕杀西域妖人波多法王,尔等是否奉命听本侯调遣,来辅助本侯追捕波多法王的。” 那千名骑兵闻声停了下来,王君临目光如炬,看着其中一名身穿郎将盔甲军服的中年大将和旁边两人飞快的互视一眼,然后越众而出,在马上向王君临抱拳说道:“属下京卫军左卫郎将马钟山,拜见秦安侯,正如侯爷所说,我等是奉命听候侯爷调遣,来抓捕那波多法王的,还请侯爷随末将接手大军,末将给侯爷介绍军中将官。” 王君临心中冷笑,但面上却一脸喜色:“很好,本侯已经找到波多法王的踪迹,就在这附近隐匿,正需要大量人手搜查附近。” 说着话,王君临骑马缓步向马钟山而去,他眼力何等厉害,虽然马钟山眸中惊喜一闪而逝,但还是被他所察觉,而且他还注意到马钟山身后左右各一名都尉神色之中同样有异样出现。 “马将军,这二位是……?”走到一半,王君临便随意伸手点向马仲山身后左右二人,这正是王君临给聂小雨指示目标,而且引这两个人也和马钟山一般越众而出。 果然,这两人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双腿一夹马腹,越众而出,向王君临抱拳,正要自报姓名,好将王君临诓骗到近前,突然下令将其围杀。 然而,两人刚一抱拳,张嘴不等他们将话说出口,异变突起。 远在八百步之外的某个大树茂密树冠之中,聂小雨已经看到了王君临的暗示,而且等待的机会也终于出现,早已被拉满的神弓,猛的松开。 喀地一声轻响,变成了一声闷响,又变成了一声惊雷,最后化作了撕裂空气地怪异呜声。 八百步的距离,又是在密林之中,王君临和马钟山所在众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的那一丝动静,直到刺耳的破空声突然响起,然而由第一代春秋使者从聂小雨所在的时代带来的神弓所射出的铁箭速度比声音的传播速度还要快,八百步的距离瞬间而过。 一声闷爆响彻四野,一支本不应该拥有这般速度的铁箭沿着一条笔直的无形线条,向着郎将马钟山心口射去! 就如同上天降下了天罚之锤,马钟山如同被这大锤狠狠击中,一声惨叫猛地向后砸落在地上。 鲜血从马钟山心口部位流了出来,那里已经被炸开了一个洞,甚至隐隐能够看得见里面跳动越来越慢的心脏。大量的热血流出,这位杨素一手提拔的心腹,怀着封侯升官地目的而来的郎将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可怜的血人,指着王君临荷荷个不停,王君临在他目光中看出了恍然,心想此人倒是个聪明人,可惜明白的迟了一些。 所有人大吃一惊,包括王君临和沈光等人也是故作一脸惊恐。 “波多法王的妖术,大家注意隐蔽。”王君临喊了一嗓子,然后便带着沈光向最近的树林中跑去,好给聂小雨让开射击轨迹。 两名都尉和他们身后一千骑兵同样看到了马钟山指着王君临的手指,但只有两名都尉明白了自家郎将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自家郎将恐怕不是被什么西域妖人所杀,而是与王君临有关。 想明了这一点,其中一个都尉抬手,正准备指着王君临下令。 然而,不等他将命令说出口,他的肩膀只是一动,一声雷鸣般刺耳的破空声之后,他整个脑袋却忽然没了! 是的,犹如光天化日下的鬼故事似的,这位都尉大人的头颅忽然就这样整个炸开了,就像是熟透的西瓜,又像是灌满了水的皮囊,无缘无由地撑破,化作了地上的一片血水白浆骨片,漫天洒开………… PS:有部分看客应该已经发现了,这几日我又上传了一部小说,名为《士兵向前冲》,是一部特战军旅小说,是我这几年时间一个字一个字的精雕细琢写的,里面很多事情都是我的亲身经历,已经攒够了几十万字,我敢发誓这部小书比我写的《大宋王侯》和《乱世》要好很多,大家若是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不管是APP用户,还是电脑用户,只要点我笔名进去,就能找到,或者在榜单中找新书榜,好像排在第二名或者第三名的。 第五百八十章 宇文家的重礼 更恐怖的是,这名都尉的头颅爆掉之后,似乎身体都还不知道头颅已经变成了漫天脑浆的事实,右臂依然平举了一举,然后才颓然放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整个人从受惊的战马上摔了下去。 全场所有将士禁不住响起一片惊叫惨呼。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就赫然发生在这一千官兵面前,怎能让他们不惊惧,不害怕,而且这种事情明显违背常理,这让他们想起了王君临刚才所说的话,不由相信这真的是那刺杀皇帝而逃出京城的西域妖人的妖术。 只有剩下的那名都尉,一脸惊恐无比的看着王君临,身体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他想要下令围杀王君临,但他一时间根本不敢开口,而是拼命地睁着眼睛,想要找到射出铁箭的敌人,想要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他当然什么也找不到,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家郎家和同僚的死与王君临有关,他徒劳无功地喊叫着,愤怒地搜寻着。他不但是郎将马钟山的心腹,而且还是越国公杨素的心腹,所以他鼓起好大的勇气怒吼了几声,想平伏下属们的情绪,同时妄图下达铁骑冲击杀了王君临的命令,然而他的吼声刚开出现便嘎然而止,因为令众官兵惊恐无比的杀意又至,这名都尉的胸腹处被轰出了一个极大的口子,肚肠变成一团烂血,他哼都没有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这个时候,王君临若有所觉,转头向右手边一处密林看去,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向聂小雨藏身处迅速扑去,王君临瞳孔一缩,他认出此人正是那个名叫杜风的家伙,竟然能够在八百步外发现聂小雨所在,果然名不虚传。 “西域妖人在那里,快围过去杀了他,给三位将军报仇。太子殿下早有旨意,谁要是杀了西域妖人,便官升三级,赏金万两。”王君临突然指着杜风的身影,大喊道。 场中这一千骑兵不愧是精锐,刚才恐惧是因为看不见敌人,但如今不一样了,再加上王君临喊的那一句话,一下子激起了他们报仇之心和立功急切之意,无不大喊一声,在几名团主和百人长的带领下,纵马向杜风冲了过去。 杜风虽然知道这五千人本来和他是一伙的,但他们是死士,是刺客,是见不得光的那种,而知道他们身份的三人已经死了,所以他只能悲愤无比的放弃去追寻聂小雨,带着自己一众属下狼狈逃窜,可是这一千人追杀他们,另外封锁四周的四千人自然也不会闲着…… 王君临自然没有跟着追上去,和聂小雨汇合之后,有些遗憾的对其说道:“刚才忘记给你说杜风的事了,否则你刚才应该会给这家伙也来上一箭,说不定便会将他直接留在这里,如今他那些属下估计难逃官兵的围杀,但以他的本事依靠这片密林说不定会逃走。” …… …… 王君临如愿的废了波多法王,而且超额完成了让武林公会扬名的目的,参与的各个江湖帮派也分到了一份不菲的银子,黄河帮、玲珑剑阁、华山二老和百刀门将波多法王送到京城。 “侯爷,黄河帮安帮主和玲珑剑阁于朝飞,华山二老中的陈老前辈,以及百刀门主李子通先是去拜访了独孤家,如愿得到了可以向独孤门阀提一个要求的机会,独孤家不敢擅自处理波多法王,所以将其交给了朝廷,朝廷对四位江湖高手的赏赐还没有下来。”如今已经距离当日围杀波多法王过去了一天时间,王君临一行自然已经加到了京城,此时在秦安侯府中院书房,沈光向王君临低声禀报。 “独孤家只许诺了一个要求,可是于朝飞他们有四个人,更代表四方势力,最后不知道这个要求谁得到了?”王君临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多少意外。 “回禀侯爷,百刀门付出一些代价,并且言明不再要朝廷的赏赐,所以独得了独孤家的这个承诺。”沈光立刻说道。 “知不知道百刀门想要求独孤家办什么事情?”百刀门是关中一带一流江湖势力,如此处心积虑的得到独孤家这个承诺,王君临都禁不住有些好奇。 沈光一脸惭愧的说道:“这件事情百刀门上下非常忌讳,只有百刀门的门主李子通知道,而李子通又从未给任何人说过,独孤家那边也没有流露出口风,所以还正在打探之中。” 王君临点了点头,不再说这件事情,而是向右边跑来给他泡茶的少女香水问道:“你小雨姐姐再做什么?” 香水有些害羞的说道:“小雨姐姐在抄写什么东西,已经抄了半天时间了。” 王君临心中大为好奇,正想过去看看,管家张晋忠手中拿着一份精致的拜帖,匆匆跑来,说道:“侯爷,宇文大人派人送来拜帖。” “宇文大人,哪个宇文大人?”王君临一脸意外。 “是太子左卫率宇文化及将军。”张晋忠补充道。 “宇文化及,他想要拜访我,目的是什么呢?”王君临对这位历史上以残暴跋扈、不忠不义遗臭千古的大奸臣可没有半点好感,而且充满了警惕。 宇文化及的拜访依足了礼数,先递帖,随帖还送上一份冗长的礼单,王君临接过礼单,从上至下仔细看了一遍,越看脸色越惊疑不定。 礼送得很贵重,从真金白银,到极为少见的红珊瑚,鸽蛋大小的东海珍珠,毫州丝绢和东汉古玉,出手阔绰得一塌糊涂。 “最近宇文家有什么动向?”王君临抬头冷不丁朝还没有离去的沈光问道。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千百年来,老祖宗们总结出来的一句句俗语留给后人,这些话都是血淋淋的教训积累起来的,充分表达了对于没事乱送礼的人一种深深的戒备心。 第五百八十一章 不好的预感 王君临现在的戒备心也很深,特别是看着‘宇文化及’这个名字那一刹,想到历史上杨广对此人那般宠信,数次犯了死罪不杀不说,依然重用对其深信不已,可是宇文化及恩将仇报,最终谋反不说,还亲手绞杀杨广。这样的人他能不戒心十足? 不说忠义,宇文化及这样的人绝对与‘良善’和‘信任’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能够将杨广欺骗的团团转,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每一句话都不可信,都要好好思量一下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沈光略微想了想,说道:“自侯爷帮助太子进一步坐稳储君之位,表面看似天子之位必然会落在太子身上之后,太子左膀右臂宇文述和杨素之间的矛盾便暴露出来,就在前日就关于城卫军几名高极将官的任职上面,宇文述更是与杨素发生了争执,所以卑职猜测宇文家想要与侯爷联手对付杨素。” 王君临点了点头,垂头看着礼单,曲指弹了弹,又摇了摇头道:“我最近锋芒太露,在皇帝宾天之前该是韬光养晦才是,而且宇文家有与宇文成都的交情就行了,在太子殿下眼皮子底下与宇文家太过亲近没有半点好处,只有坏处。” 以宇文化及的不堪为人品性,王君临也只是在那次并不愉快的东宫宴会上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可对方一副与他交情不浅的样子,派人上门给他送了一份重礼,若王君临真以为如沈光说的那样,宇文家只是想着与他结成联盟对付杨素这般简单,那他根本活不到大隋分崩离析的那一天。 “你派人进一步打探一下宇文家近些日子重要人物的动向。”王君临对沈光吩咐道。 沈光答应一声,抱拳行礼,转身离去。 “这份礼怎么样?”王君临笑着对端着一份汤食,走进书房的陈丹婴扬了扬手中的礼单。 陈丹婴接过礼单看了一眼,顿时有些吃惊。 “如此贵重的礼,王郎,你和宇文家交情很深么?”陈丹婴不愧是前陈朝公主出身的女子,马上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王君临笑道:“与宇文成都还有几分交情,可是宇文成都虽然深得太子信任,但是在宇文家的地位却上不了台面,而我与那宇文化及只见过一面,与宇文述更是连话都没有说过,你说与他们能有什么交情?” 陈丹婴黛眉深深蹙起,沉默片刻,冷笑道:“无事送重礼,非奸即盗。” 王君临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陷入沉思之中。 陈丹婴静静地看着他,聪慧如她,此时也知道这份礼单的背后没那么简单,但是她也相信王君临会拿出一个妥善的处置办法。 “这份重礼,还得收下。”王君临沉吟许久后,终于下了决定。 不能不收,中国从古至今都是一个讲究人情和脸面的社会,每个人都好面子,地位越高,越怕丢面子,被人拒绝礼物是件非常伤面子打脸的事,哪怕是好意和谦逊也不行,而以宇文门阀的地位,被拒绝更是意味着与对方结下仇狠了。 说实话,不到万不得已,王君临宁愿与杨素这样的厉害人物结仇,也不想得罪宇文家这种深得杨广信任,而且隐藏的极深,且分明比杨素一家人更会当官的宇文家,因为得罪这种人会给自己带来许多麻烦和伤害,处事圆滑一点,维持目前平淡而浅薄的交情,彼此见面仅限于友好地点头打个招呼,这是王君临最希望看到的关系,不能太浅,浅了难免生怨,更不能太深,深了会把自己带进不可掌控的漩涡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什么时候被人利用都不知道。 虽然还没有举办婚礼,但是陈丹婴这些日子一直努力的向贤妻良母这个方向靠拢,秦安侯府上下也将她看成是女主人,她甚至主动负责侯府内务之事。 “王郎……果真决定收下了?” “嗯,收下了,不收不行啊!”王君临点头,神色中充满无奈。 陈丹婴暗叹口气:“好,妾身便吩咐张管家收下。” “慢着,别忙着收礼,你顺便叫家里的帐房先生入库房核查一下,给今日这些礼物都估个数,看看折成银钱大致值几何。”王君临缓缓地道。 陈丹婴知道王君临还有下文,所以问道:“然后呢?” “然后……明日派张晋忠带着同等价值的礼物去宇文府,回送一份更重的礼,记住,回礼不可超过太多,其价值比今日的礼多一点点便足够,多了,也得罪人。” 陈丹婴眼睛一亮,笑道:“王郎果真聪明呢,这一来,既没得罪人,礼数也周全,宇文家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王君临苦笑摇头:“麻烦解决?呵呵,你想得太简单了,若宇文家真对我有所图,你以为他送了一次礼便就此罢手吗?” 顿了顿,王君临肃然道:“告诉张晋忠,明日回礼时,礼数一定要周到……要含蓄的表达一个意思,就是你们宇文家的重礼我们侯爷承意万分,只是古人云无功不受禄,侯爷我贸然受礼心里委实不安……嗯,反正就这意思,张晋忠是个老人精,相信他知道怎样把这事办圆满的。” “嗯,妾身这就吩咐下去。”陈丹婴犹豫了一下,道:“宇文家的门客还在咱家门外等回话,王郎要不要见见他?” 王君临想了一下,摇头道:“人我就不见了,一个门客还没资格让我亲自去见,吩咐张晋忠好生相待,给足他面子,走时送他一点小恩惠便是。嗯……另外,与独孤家这边的香水生意也要尽快促成才行,只有与独孤家这头巨狮拉近关系,才会让宇文家这条毒蛇有所忌惮。” “说起独孤家,妾身有一件事情要给王郎说。”说这句话的时候,陈丹婴脸上流露出莫名的意味。 不知怎么的,王君临想起了与自己在水潭下面有过……的独孤明月,心中不由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 PS:四更送上,大家别忘记去看看《士兵向前冲》,我保证绝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第五百八十二章 喜欢听墙角的聂小雨 可是王君临面上依然不露声色,且若无其事的急忙问道:“什么事情。” “独孤家明天晚上在独孤府中举办游园宴会,给咱家送了一份请帖过来,上面特意注明邀请妾身也随王郎参加,据说其他宾客也会带家眷。”陈丹婴盯着王君临的眼睛,轻声说道。 对于独孤家知道王君临身边有陈丹婴的存在,王君临并不意外,可是对方为什么特意交待让他带着陈丹婴参加,而且陈丹婴虽然是王君 临的女人,秦安侯府上下也默认其是侯府女主人,但实际上并没有名分,既不是妻也不是妾,但奇妙的是陈丹婴对此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要不,我们择日举办一场婚礼,我正式把你娶了吧!”虽然陈丹婴表现的不在乎,但王君临两世为人,不说阅女无数,但也知道女人家的心思。 果然,陈丹婴眼睛瞬间变得通红,扑入怀中,紧紧抱着王君临,抽泣着说道:“妾身是陈朝余孽,以什么身份地位嫁给王郎呢!而且王郎如今贵为公侯,又深得储君看重,来日前途不可限量,与王郎联姻的女方非门阀勋贵不可……呜呜呜……你坏死了……呜呜,香水还在旁边……呜呜……” 拿这个时代观念来说,陈丹婴的想法没有错,但王君临自不会认同,因为他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他听起来感觉就是狗屁不通,看着怀中陈丹婴一副委屈自己也要替他着想的楚楚可怜样子,他心中疼惜的不行,直接吻了上去,打断了陈丹婴的话语。 旁边泡茶的香水小脸羞的通红,偷偷看了几眼,赶紧低着头小碎步跑了出去,而且还将门关上了,但她担心其他人跑来打扰侯爷和夫人的好事,所以很尽职的在门口守着,可是没过多久,里面便传来少儿不宜的喘息声、呻吟声和很有节奏的某种撞击声,香水并非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傻丫头,漂亮的小脸羞一片通红,赶紧跑远了一些,然后有人来了,她便悄悄离开了。 …… …… 半个时辰后,书房门从里面打开,王君临抬脚一步跨出,然后便僵在了原地,看着眼前这张面无表情,但世界上最完美的脸,愣愣的说道:“小雨,你什么时候来的?” 聂小雨盯着王君临,说道:“香水刚关上门离开时,我便来了。” “啊!”陈丹婴娇羞的惊呼从里面传来。 “小雨啊!偷听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做了。”王君临一脸的尴尬,事实上以他和陈丹婴的实力,即使是春秋使者潜近,也未必不能发现,但聂小雨这种非人般的存在,若是喜欢上了听墙角,没有人能够防得住。王君临没有想起来的是,聂小雨可不止是倾听,只要她愿意,任何墙壁和门窗都形同虚设,想看就看…… …… …… 第二天清晨,管家张晋忠带人满载两大车贵重的礼品送给了宇文家。 来回不到一个时辰,张晋忠回府后便匆匆来给王君临禀报:“……侯爷,总之,以小人的身份,宇文家的主人自然不会出现,但下面的管家和门客都很客气,而且很痛快地收下了我们的回礼,也给小人一份赏钱,最后才将小人客客气气送出门。小人也尝试着旁敲侧击,打听宇文家给我们送礼的目的,但是宇文家的下人没有人知道,最后没办法小人只好告辞了。” 王君临听完张管家的禀报后,久久不语,皱眉沉思,不喜反忧,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宇文家所图甚大啊! “侯爷,小人这件事没办好,只是旁敲侧击,没打听出什么来。这是因为进了宇文家的门房后,小人左思右想,觉得实在不该直接开口打听宇文家的意图,因为小人这一开口,难免会传到宇文述大将军的耳中,那时便显得咱们秦安侯府坐不住了,弱了咱侯府的势头,反倒落了下乘,于是一直忍着没问,还请侯爷责罚。”张晋忠一脸愧疚的说道。 王君临笑道:“张老没做错,事也办得好,今日情势确实不该打听,一开口咱们就被动了。回头将你那孙子送到小雨那里,让小雨教他练武。” 张管家闻言大喜,急忙跪下道:“小人多谢侯爷。” 王君临赶紧将张晋忠扶起来,骂道:“我定的规矩你忘记了吗?咱府上可没有跪礼这一说。” “侯爷仁慈,是下人们的福分。”张晋忠知道自家侯爷的脾性,赶紧顺势起来,又道:“侯爷,小人今日倒也不是完全没收获,之前坐在齐王府的门房里近一个时辰,却见宇文府上人来人往,登门者中有几个胡人,小人当时好奇问了一句,那门客笑言这些都是与宇文家着生意往来的西域大商人,小人觉得……宇文家给侯爷送重礼,是不是与这件事情有关。” 王君临想起历史上宇文家与突厥人和吐谷浑人生意做的极大,甚至在大隋与东.突厥对方发动大战的时候,宇文化及兄弟二人还偷偷的重金售卖给突厥人武器,之所以这样,实是因为生铁、武器、粮食、丝绸等大隋之物卖给游牧民族实属暴利行业。他若有所思,心想:“难道宇文家是想与我做生意?恐怕没这么简单。” 王君临眉头深深拧了起来,喃喃道:“以宇文家的底蕴,即使要与西域各族做生意,也根本用不着求到我身上啊!” 所谓事出反常既为妖,想不出原因,反而让王君临心中暗暗警惕。 事实上,与游牧民族的生意在其他人看来是暴利,但比起靠山酒和已经渐渐在京城乃至整个关中流行开的丽华香茶相比,费时费力不说,需要大量人手,而且还存在很大的风险。 所以,若非是为了能够及时打探西域情报,王君临真想将西域的生意停了。要知道,他在靠山酒和丽华香茶之后又筹划了一条财路———那就是香水。 第五百八十三章 疯狂的杨丽华 接下来要考虑的是如何借今天晚上参加独孤家的酒宴,怎样把香水的名声打出去,让它在京城的宫闱,权贵和富商阶级大大小小的女人圈子里迅速风靡起来,赚尽女人钱。要知道在后世最赚钱的生意无不与女人有很大关系。 上一次参加独孤家宴会时,王君临就带了一瓶香水小丫头制作成的第一瓶香水,只是当时要对付波多法王,情况紧急,没有顾得上拿出来。 张晋忠已经按王君临的吩咐在前日便找到一家瓷器店订制了一大批精致雕花的小瓶子,半两或是一两装的,每个瓶子上雕刻有聂小雨亲自设计绘画的花朵,且花朵恰好对应瓶子里的香水味道,可谓用心良苦。 王君临将三瓶不同味道的香水揣在怀里面,然后吩咐香水将前期制作好的十五瓶香水全部装在一个小箱子里面,等他回来后,再带着参加独孤家晚上的酒宴,然后便匆匆出门了。 前天长公主杨丽华便派人传来消息,让他过去一趟,他一直没有顾上。 王君临猜想这美妇多半是‘饿’的不行了,他今天要过去多费点力,将对方一次性‘喂饱’才行。 占地百亩的长公主府最中间,豪华精致的阁楼前小湖边上,杨丽华正坐在一个凉亭内的石凳上发呆,心里面却在埋怨着某人:“真是气死人了,让昨天就来,结果没有来,结果月事来了……现在这坏蛋来了也没有用。” 心里面这样骂着,杨丽华俏脸变得绯红,心想自己怎么了,只想着和那个坏蛋做那种羞人的事情,难道不能做那些事情,自己就不想他来了吗? 就在杨丽华胡思乱想的时候,王君临已经跟做贼似的,潜入公主府,并且一路上摸到了这里,看见小湖边杨丽华时,他神情很高兴,眸中有着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想法,嘴角的弧线高高扬起,显示心情非常不错,很想做某种事情。 杨丽华看他那高兴的模样,想起自己和他每一次私会时的疯狂,自己一次次疯了一般的索取,而这个坏蛋永远能够满足她到最后,一想到那些画面,杨丽华顿时脸红如霞,觉得手脚都软了,胸前一对蓓蕾更是麻麻酥酥的,仿佛一股电流穿过,下面都湿透了,可是……今天不行啊! “呸!笑得那么恶心,一定又在打我的坏主意,告诉你,今日绝不准你碰我一下!”杨丽华羞红着脸道。 “啊!为什么不能碰啊!”王君临怀着最美好的愿望而来,一下子被泼了一盆凉水,失望的不行,但他很听话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在杨丽华身边坐下。 看着眼前这个娇艳如花,跟水蜜桃似的极品熟女,目光在她凸出的胸脯上扫过,嗯,好像又大了一些……估计是大姨妈来了。 “不碰就不碰,来,把眼睛闭上,送你个礼物……”王君临笑眯眯地说道。 “你不要骗我闭上眼睛,对我做坏事……我刚说了,今天我不方便的。”杨丽华羞得垂下头,说不下去了。 “我说的是真的,真有礼物送给你的。”王君临嘿嘿笑道。 杨丽华白了他一眼,轻轻的闭上眼睛。 只要不做最后那一步,月事便不影响的,那就赶紧来轻薄吧…… 只是期待中的轻薄并没有发生,那双让他可以颤栗发麻的大手也没有落在她敏感身躯的任何地方,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飘散在空中,随即香味越来越浓烈,很素雅的茉莉花香。 杨丽华小巧可爱的琼鼻不由自主地皱了皱,有些贪婪地闻着这股清新的花香味。 “眼睛闭好了,千万别睁开,寻找一下香味在什么地方。” “对,就在这个方向,往前一点,对,往前,再往前一些……”王君临略带几分坏坏的声音传来。每一次他来到杨丽华这里,好像就彻底的恢复成了他在后世泡妞时的状态,这样一来,各种泡妞大法反而随手捻来,让杨丽华越来越爱他,如今已经不可自拔了。 杨丽华耸动着鼻子,听话的一直闭着眼,将脸顺着香味往前凑去…… 直到樱桃一般红润的嘴唇仿佛碰到一个温热软软且又熟悉的东西,杨丽华禁不住发出一声诱人的呻吟,微微睁开眼,果然是自己的嘴唇和他的嘴唇碰在一起,不等王君临脸上流露出坏坏的笑容,杨丽华轻轻咬住王君临的嘴唇,香舌犹如灵蛇一般钻出又钻进…… 法式湿吻还是王君临教会杨丽华的,如今两个人已经轻车熟路。 这一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杨丽华感觉自己整个人快要融化的时候,才喘着粗气,主动松开小嘴,一脸绯红,双眼中都快要滴出水来,柔媚的看着王君临,恨恨捶了他几记粉拳:“你个坏蛋,刚才能够发出好闻香味的礼物呢!” 王君临哈哈大笑,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递到她面前。 “看,我没有骗你吧!说了要送你礼物的嘛。”王君临一脸可以迷倒万千女人的柔情。 可惜此时杨丽华的注意力全部在香水瓷瓶上,一把从王君临手中夺过来,一边翻看,一边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我刚才闻到的香味就是它发出来的吗?” “没错,你可以打开闻闻,若是不喜欢这种味道,我这里还有两种花香味的,你自己选。” 杨丽华小心揭开小瓷瓶的木塞子,然后她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茉莉花香味,浓香渐渐弥漫在空气里,杨丽华一双美眸顿时大亮,深深吸了口气,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美好起来。 王君临看着她极度惊喜的模样,嘴角勾起淡淡浅笑。 果然,女人对香水的着迷,不论古今,还是中外,就像是永恒不变的真理一样,永远都不会发生改变。 “好香啊!真是送我的吗?”杨丽华的声音里面洋溢着少女初恋收到第一份情郎送的礼物时的欢喜,这种欢喜是她以前从未感受过的。 第五百八十四章 独孤明月的孪生弟弟 “没错,是送给你的礼物。”看着这个给他付出很多,一直默默支持着他,但从未想过要任何回报的美丽少妇,因为他送的香水如此雀跃开心,他也禁不住的欣喜万分,暗自发誓,一定要改变历史,让这个女人有个善终。 杨丽华哪知道王君临想的那么多,喜滋滋地闻着精美瓷瓶中的香味,抬起头时一脸崇拜和甜蜜的看着王君临。 “这东西你是哪来的,竟然能够把人间最美的花香永远留在这小小瓷瓶里面,我好喜欢这个礼物……” 王君临轻轻将她抱在怀中,温柔的说道:“这东西是我一个小师……小师妹研究做出来的,你喜欢就好,过几天我会开店售卖香水。” “你说的小师妹就是被汉王杨谅抢强,结果把杨谅反而暴打了一顿的那姑娘吧!我听说长得绝美无比,什么时候让我看一眼,竟然能够造成这种可以散发花香的东西。”杨丽华的螓首靠在王君临的肩上,盯着小瓷瓶的美眸亮的吓人,眼里露出极度的喜爱之色,不停地把玩着小瓶子,瓶上每个小细节都被她的葱白手指细细抚摸过。 王君临笑道:“这个东西叫香水,嗯,女人应该都喜欢,是吧?你也喜欢吧?” 杨丽华笑着点点头,轻轻抚摸着光滑的瓷瓶:“香水……确是名副其实的好东西。” 王君临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悄声笑道:“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香水,如同女人的春心,任何时候都是那么的浓馥,香甜,沁人心脾……所以每个女人都无法拒绝它。” 杨丽华整张俏脸仿佛在发光,依偎在他怀里,嘴里喃喃念叨了几句,满足地叹了口气:“第一次雨天在竹林中竹屋中遇到你时,你便说了一首勾人的诗词,让我听了落泪,如今又说出这等诱人的诗词,让人春心荡漾。可惜世人只知你毒将凶残之名,却不知你温柔知书的一面……” 眼波斜斜飞扫,杨丽华此刻已经媚眼如丝,妩媚风情诱人,王君临不禁痴醉了……手便自然而知的开始摸了上面,又摸下面。 啪! “今天不能摸下面?”杨丽华又羞又恼地拍开他的手。 “那怎么办,我百忙之中跑过来,又冒着被你公主府上侍卫砍死的危险和你幽会,你摸我这里,宝剑已经出鞘,若是不见水宝剑是不愿意归鞘的。”王君临一脸色色的揉着两个馒头,一边坏坏的在杨丽华耳朵边吹着气,轻轻的说道。 “上次你教了人家用嘴,今日你给人家送了香水,不如人家用嘴服侍你好了……”杨丽华媚眼如丝,春水泛滥,俯下身子,张开小嘴,低下头…… …… …… 下午时分,王君临回到府中收拾了一番,穿上陈丹婴特意准备的新衣裳,带着特意打扮一新的陈丹婴,吩咐香水小丫头提着一小箱子香水,三个人便登上了前往独孤家的马车,沈光带着二十名护卫随行。 晃晃悠悠不到四分之一时辰,马车便来到了皇城前的主道御街。 独孤门阀就位于皇城前主道御街中间。 天还没黑,独孤府上张灯结彩,门口挂上了红色的灯笼,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府里幽幽传来丝竹笙箫之声,里面热闹非凡,人影绰绰,看来今晚上独孤家的宴会请了不少人,王君临知道这是独孤长苏接任独孤门阀族长之位后一种非正式的向大隋贵族宣布这件事情。 王君临下了马车,递上帖子走进独孤府内,才知道原来大隋京城有这么多的官员权贵,大部分都面生的很,好在独孤府的很大,纵然今晚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开放,但就算人数再多几倍也不会显得拥挤。 “相公,妾身先过去了。” 今夜男女眷自然然是分开的,进来之后,便有侍女指引女眷去往另一处宫殿,王君临已经通过一场堪称是世间最愉悦的活动说服了陈丹婴,准备以秦安侯夫人的身份正式向世人亮相,至于理由,依然是已经死去的师父从小定下的,算是娃娃亲…… 自然有人带着王君临往宴会厅走去,走过一道长廊,侧面走来几道人影,向这边望了一眼,当先一人的脚步停住,目光变的怨毒无比。 “杨大哥,怎么了?”身后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疑惑的问道。 其余几人沿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的时候,瞳孔无不一缩,只有这少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刚刚冒出来,不但不认识王君临,而且还好似没怎么听过王君临的名字。 “此人名叫王君临,是一个无耻之徒,我两个哥哥就是被他用卑鄙手段害死的,我的这只手也是他亲自一刀砍掉的,还有他做过太多伤天害理之事,我慢慢说给你听……”被少年称之为杨大哥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杨素嫡孙杨嵘。 …… …… “你就是王君临?” 声音清脆,想必说话的人年纪不大,王君临正自担心陈丹婴遇见独孤明月会不会生出什么事出来,突然听到这声音,转过头看去。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子站在他身后,这里的灯光稍微暗淡一点,却也能看出他长得唇红齿白,小模样长的极为俊俏,而且看着有些眼熟。不过最吸引王君临的是,此子身体修长,双眸有神,蕴含精光,分明是修炼过上乘内家功夫,而且此子年纪轻轻竟然已经达到滞固期的境界。他不由心想大隋京城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不知是哪位高人调教出如此少年。 “你是谁?” 少年人说话的语气冲冲的,来者不善的样子,王君临自然不会给其好脸色,同样冷冷的问道。 “我叫独孤明亮!”少年人双手环抱,颇有气势的说了一句。 “独孤明亮?你与独孤明月是什么关系?”王君临终于知道看着少年眼熟的原因了,这少年分明有六七分与独孤明月相似之处。 “独孤明月是我双胞胎姐姐。本公子在问你话呢!你就是王君临?”自称独孤明亮的少年人对于气势上没能将王君临震住,极为不满,而且对于这样的坏人竟然认识明月,肯定是不安好心。 第五百八十五章 独孤明亮 难怪杨大哥他们那样说,这个叫王君临的家伙果然可恶,简直是无礼到了极点,竟然想打明月的主意。 少年人自以为看透了王君临可恶肮脏的想法,目光如剑,手握剑柄,说道:“就是你用阴谋诡计害死了杨家两位大哥,又砍了杨嵘哥哥的手?” 杨嵘? 像是想到了什么,王君临偏过头望了一眼,看到不远处水榭的岸边,有几道略微熟悉的身影缓缓而行,其中两三人的视线正望向这边。 再次看向这少年的时候,王君临脸上就有了可怜之色,少年人应该是被独孤家送到某个世外之地跟高人学武,近日才学成归来,小时候应该与杨嵘这些纨绔子弟一起玩耍过的。 口口声声的叫着“杨大哥”,义愤填膺,想要为之讨回公道,而他那位杨大哥,却没有告诉他,他现在质问的人,是凶名赫赫的毒将,毒死、烧死过数万人,昌平王邱瑞和关陇于家,还有前太子杨勇和汉王杨谅都是因为他而倒霉,直接陷入万劫不复或者家破人亡的境地 “嘿!既然是独孤明月那丫头的弟弟,那便自己玩去吧!”王君临突然感到有些好笑,说完便直接往前走去。难怪能被杨嵘他们当枪使,这孩子估计在深山老林中练武练傻了。 “你站住!”少年人见王君临竟然如此无视他,便怒喝着急忙追了过去,若不是考虑到这里是自己家,而王君临不管怎么说也是客人,否则他早就拔剑了。 “以王君临的心狠手辣,很可能会出手教训独孤明亮,若是独孤明亮不小心出了什么事情,独孤家那边,怕是不好交代。”杨嵘身边的一名年轻人撇了撇长廊中的两道身影,开口说道。 “交待什么,我只是诉诉苦,从没有让独孤明亮为我做什么的,是他自己二话不说跑去找王君临的……”杨嵘摇了摇头,冷笑着说道。 …… …… “你站住!” 王君临从另一边走出长廊,听到身后再次传来少年的声音,转过头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你……,我……”那少年人急走几步,呼吸没有丝毫变化,王君临顿时明白对方修炼有极为高深的内功心法,但这少年指着王君临正要开口,却忽然间一怔。 对啊,自己想要说什么? 刚才听说杨家两位哥哥被那王君临用阴谋诡异所害,杨嵘又被砍了一只手,于是便气冲冲的跑过来要为他们讨个公道,可是,这个公道要怎么讨?是不是出手将他揍一顿就好了,这样想着,他便忍不住要拔剑。 “明亮,你……,你们怎么在一起?”身体肥胖的晋王杨昭和另一位青年并肩从侧面走过来,看着王君临和独孤明亮,惊讶的问道。 “明亮见过晋王表兄。”独孤明亮狠狠的蹬了王君临一眼,向晋王行礼。 “王兄,本来是要在门口迎接你的,刚才陪着晋王去找了一本书耽误了,实在抱歉。”杨昭身旁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独孤武都,对王君临拱了拱手说道。 “独孤兄客气了。”王君临也对独孤武都拱了拱手。 “大哥,你认识这家伙?”少年人一脸惊讶。 “什么这家伙那家伙的!”独孤武都脸色一沉,说道:“早就告诉过你,少和那些废物厮混在一起,再不听话,过两日我就将你送回神剑谷去!” “大哥……”少年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从小到大,大哥一向是极宠他的,两天前他与大哥久别重逢,大哥甚至喜极而泣。可此时这一句训斥竟然如此严厉,让他顿时有些发懵。 不过,此刻他却是再也不敢多说话了。 和那神剑谷相比,京都显然要有趣的多,他已经在那个地方待了六年,每年只有过年时才回来京都住上几日,如今好不容易学有所成,师父允许他出山闯荡磨练,若是再被遣送回去,他无法想象以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小孩子跟谁一起玩没关系,但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见。”王君临本来没有这么多话的,但因为这少年是独孤明月的孪生弟弟,所以便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膀,笑着说道。 但这个年龄的少年正是青春期最容易产生逆反心思的时候,更何况对王君临的感观已经先入为主,自然是听不进去的。 没想到这位叫做独孤明亮的纯笨少年居然是独孤家的人,而且身份地位还不低,虽然不是嫡长子,但却也是嫡子,独孤家未来家主独孤武都的亲弟弟。 当然,也是晋王杨昭的表弟,只是杨昭这体型实在是太肥胖了一些,即使身为亲王,也很难让自认为有本事的人看得起,而独孤明亮正是自认为有本事的人。 …… …… 独孤门阀乃大隋第一世家门阀,今晚上的宴会相当于独孤长苏接任独孤门阀宗主非正式宣布会,赴宴的人自然不少,不仅仅是京都官员权贵,还包括他们家中主要子嗣,一处大厅自然待不下那么多人,更多的人,是没有资格入主厅的。 包括杨嵘和京都诸多纨绔,也只有在侧厅外吃喝的资格。 杨昭是代表太子殿下而来,座位自然在中厅最尊贵的位置上,王君临如今无官无职,但爵位放在那里,名望事迹更是无人敢忽视,最主要的是太子殿下一直很看重他,再加上最近刚刚帮了独孤家一个大忙,不光是独孤长苏接任独孤家宗主之位他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独孤明月也是他救回来的。所以,他的位置也极其靠前,甚至和杨昭等重臣在一个厅中。 此时,主厅的主位上还没有人,独孤长苏和朝中重臣都还没有出现,大殿中央的舞蹈极其优美,众人一边笑谈一边欣赏,没有人敢在独孤家闹事。 殿内的某处角落,名叫独孤明亮的少年噘着嘴,一脸的倨傲。 “是不是不服气?”独孤武都将杨昭和王君临请到位置上后,将独孤明亮叫到一边问道。 “哼!”独孤明亮冷哼一声,分明是将这三个字写在脸上。 第五百八十六章 伤心的独孤明月 独孤武都在独孤明亮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上到陛下和太子,下到父亲和各门阀之主,朝中重臣,几位大将军,没有人敢忽视秦安侯的存在,你也不想想,不依靠家族势力被陛下和朝廷加封为开国侯的,满朝上下除了秦安侯还有没有第二个。” 顿了一下,独孤武都看着他继续说道:“你刚刚出山,秦安侯的很多事迹不知道,我也不怪你,但是……” “大哥,他是卑鄙小人!”独孤明亮向殿内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冷冷的说道。 “卑鄙小人?”独孤武都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一字一顿的冷冷的说道:“你可知道父亲这一次能够顺利成为族长,明月前几天顺利从西域妖人手中救出都靠了谁?” 从未见大哥流露出这样的表情,独孤明亮身体颤了颤,一脸吃惊的说道:“难道都是王君临帮了大忙?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些事情。” “告诉你什么,你从山中一回来,便跟着昔日的狐朋狗友整天待在青楼里面厮混,而这几天朝中局势和族中又遭巨变,我和父亲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谁顾得上给你说。” 叹子口气,独孤武都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杨嵘那些废物刚才都给你说了什么,你为何会来找秦安侯的麻烦,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许有一丝的隐瞒!哼,玩心思竟然玩到我们独孤家身上来了,难道我独孤家就这般好欺负。” 独孤明月打了一个哆嗦,开口说道:“是,是杨大哥……杨嵘他们……” …… 片刻之后,听他讲完事情的经过,独孤武都看着他,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说道:“那位剑神前辈是一代传奇人物,是世间发现唯一超越破功期的高手,当年若非他欠我们独孤家一个人情,又怎么会收你为徒,可想父亲和我对你寄予怎样的厚望,没想到你竟被如此拙劣的手法刺激的冲昏头脑,你太让我失望了!” “大哥,杨大哥他们……”独孤明月刚刚开口,独孤武都便挥了挥手,说道:“杨素如今虽然风光一时,但他手伸的太长了,特别是军中上下门生故旧太多,所谓物极必反,更何况是这等之事,以后你不要和杨家的人走太近,以免太子殿下多想,给家族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独孤明亮听的目瞪口呆,若有所思,但还是有些不服,说道:“杨家的事情暂且不说,那王君临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然害死了杨嵘的两个哥哥,又砍了杨嵘的一只手,为什么还没有被杨老国公给杀了。” “哼!杨素不是不想杀了秦安侯报仇,而是一只做不到而已!看来我要给你好好讲一讲秦安侯的事情才行……” 听大哥将那王君临的事迹简单的一一讲出来,不多时,独孤明亮的脸上就露出了震惊之色,再次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心想那人竟然这么厉害?但紧接着他想到了什么,眼睛变得明亮无比,说道:“那正好,我要是向他挑战,打赢了他,是不是我就可以名震天下。” 这一次独孤武都没有说他,而是笑道:“你若真有这个本事,我和父亲都不会拦着你。” …… 上一次来的时候没有细看,趁着宴会还没有开始,杨昭带着王君临离开主厅,在四周转了转,发现这天下第一门阀世家的府邸,将一片天然小湖囊括在其中,占地极广,规模宏大。一眼瞧去,林木间房舍星罗棋布,气象万千。 而用来待客的前堂不仅面积大,空间高,装饰华丽,其气势甚至能和皇宫内的殿宇相比。中央六根沥粉蛟蟒金柱直上屋顶,天花布满纹雕,中央的藻井是二蛟争珠立体浮雕。其他家具、挂饰均非常讲究。 而为了今晚上的宴会,在待客的前堂前方广场正中,特意搭着一座庞大的鳌山,高结彩栅,遍悬奇巧花灯,不下万盏之多,辉煌炫目,照得内外明如白昼。 此时到贺的宾客车马依然络绎不绝,府内处处张灯结彩,婢仆全体出动,招呼来客。锦衣绣裳的侍女端着各种精美食物和美酒香茶各处穿梭。美酒自然是近日京城盛行的靠山酒,而香茶正是丽华香茶。 此时杨昭接到一名心腹禀报,苦笑一声,对王君临说道:“王兄,我那弟弟要过来,到时候见了我免不得要说一些怪话,丢人现眼,所以我便先走了。” 杨昭说完,也不待王君临回话,便匆匆离去。王君临想起性格张扬嚣张的豫章王杨暕与杨昭心慈仁厚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不由冷哼一声,心想杨昭和杨暕明明都是萧皇后生的娃,区别怎么这么大呢! …… …… “小姐,小姐,秦安侯已经来了。”独孤府后院一座精美秀丽的绣楼中,独孤明月正在两名丫鬟的伺候下穿衣打扮,一名长着一张娃娃脸的俏丽丫鬟突然跑进来说道。 独孤明月顿时一脸欣喜,蹭的一下站起来,说道:“他来了吗?此时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他。” 说着话,她就要往出跑,被大惊失色的丫鬟赶紧给拉住了:“小姐,秦安侯在宴会主厅那边,你这样过去老爷和夫人肯定会责怪的。再说……” 丫鬟欲言又止,独孤明月停下说道:“父亲病还没有好,没有人会给他说,气他老人家的,只是娘亲那里……对了,你刚话没有说完,再说什么?” 丫鬟小心翼翼的低声道:“秦安侯是带着夫人来的。” “什么,夫人……不可能,我早就打听过了,他一直未娶妻的,一定是你听错了。”独孤明月一脸不想相信的样子,使劲的摇着头。 “小姐,我特意去问的,秦安侯带了一位女子前来,言称就是他的夫人。”丫鬟看着自家小姐,小脸上满是担忧。 “不可能的,他明明没有娶妻,怎么会有夫人。”独孤明月一脸的失魂落魄,“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去问一问。” “小姐,你慢点,等一等……”话音未落,她已经跑了出去,小丫鬟赶紧追了上去。 …… …… 第五百八十七章 宇文化及 杨昭离去,王君临正准备回主厅,一个青年从对面走过来,对王君临拱了拱手,说道:“秦安侯,好久不见。” 王君临眼睛一眯,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刚派人给他送了两车重礼的宇文化及,他不露声色的随后回礼道:“原来是宇文兄,的确是好久不见。” “秦安侯真是太见外了。”宇文化及笑了笑,说道:“在下派人送的那些不值钱的礼物,也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之前多次听说过秦安侯的事迹,秦安侯当之无愧是我大隋年轻一辈的翘楚,国之栋梁……,在下一早就想结识,无奈一直忙于各种杂事,直到近日才有时间。” 宇文化及神色温煦,说的话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但王君临却是因为知道他的历史,甚至比他本人还要了解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所以宇文化及的这些话,怎么听怎么虚伪,而且总感觉其中蕴含着各种风险,所以王君临也一脸热情,但实际上同样虚伪的笑着说道:“哪里哪里,宇文兄谬赞了……” 宇文化及从旁边侍女手中接过酒壶和酒杯,拱手道:“秦安侯为我大隋立下诸多功劳,在下一直心中钦佩,这一杯酒敬秦安侯!” 王君临笑着也举起酒杯,只是心中闪过一个可怕念头——若是给其酒中放点东西,让其直接嗝屁了,将来杨广会死在谁的手里? 宇文化及是宇文述的嫡长子,在宇文家的地位和独孤武都在独孤家的地位相仿,若是将一个门阀看作是一个国家,他就是储君。这样的人物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着宇文门阀的影子,往往不是他个人的意思,所以自他走过来,就有不少人的目光随之望过来。 最近在京城,甚至在大隋,发生的最大的两件事情都与王君临有关。 一是汉王杨谅勾结西域妖人波多法王谋反,被太子力挽狂澜粉碎,且皇帝被西域妖人所害昏迷不醒,而太子便顺利监国。 二是独孤家诞生了新的族长。 而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这两件事情中王君临都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所以,不少人都知道王君临重新被重用只是迟早的事情,而以王君临的手段和本事,即使身无官职,汉王杨谅和越国公杨素都不能将其怎么样,甚至屡屡碰壁,若是身居高位,谁还能对付得了。 而如今同样因为太子监国而重用,正值如日中天的宇文门阀嫡长子宇文化及在这等场合,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的举动,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含义? 莫非,宇文家和独孤家一样,是想拉拢圣眷正浓的秦安侯。 事到如今,在种种吓人的事迹之下,满朝文武官员和各个门阀勋贵,没有一人再敢小瞧这位年轻的秦安侯。 宇文化及说了两句话,敬了杯酒之后,就又离去回了宴会厅,不过王君临心中清楚,宇文化及可不只是想表达一下对自己如江水般连绵不绝的敬仰之情……而且也绝对不是简单的拉拢,谁家拉拢也不可能二话不说先送两车价值三万两银子的礼物吧! “宇文家想要拉拢你。”独孤武都皱着眉头说道。 王君临撇了他一眼,没有解释,也没有说话。 “他为什么想要拉拢你呢?”独孤武都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太子还没有成为九五之尊,宇文述这个时候便拉拢你,只会让太子殿下不满和猜忌,宇文述和宇文化及父子向来狡猾,不应该做这种事情啊!” “独孤兄果然不凡……”王君临目光一闪,独孤武都轻易看出宇文家的心思,这份心智不愧是天下第一门阀未来的掌舵人,他却是真心钦佩。 估摸着宴会就快要开始,王君临走向宴会厅前堂,只听得一声长笑,独孤长苏穿着华贵的绸衫,从里面走出来。 “你小子跑什么地方去了,我正到处找你,走今天我给你介绍几个老家伙。” 独孤长苏笑声很豪迈,有武将之风,虽是文人出身,但数代以来,独孤家嫡系男子都要求是文武双全,这从独孤武都和独孤明亮就能看出来,王君临猜测独孤长苏一身武功也极为不弱,他甚至听说独孤长苏都有征战的经历,据说当初杨坚篡位的时候,独孤长苏还被任命为皇城卫军总管。 一身黑色绫绸长衫,腰间系着一根碧绿玉带,头发挽得很随意,松松散散的用一根碧玉簪固定住,足上的足衣已然褪去,赤脚踩着一双木屐,喀啦喀啦地迎出来,这位刚刚成为天下第一门阀之主的老人仿佛比之前都年轻了少许,看起来颇有些意气风发和神采飞扬。 “小子王君临,拜见国舅,小子不识礼数,刚才在四周转了转……”王君临赶紧行礼,对方不论辈分和身份,有资格让他给出这种态度,当然他也不会冒然去拉近关系。 独孤长苏一巴掌拍在王君临肩上,笑骂道:“上次都给你说了,以后就叫老夫伯伯,咋地?觉得老夫不配被你叫声伯伯?” 这话有点重了,从见面到现在,独孤长苏透着一股亲热,不过这种亲热中却是带着几份真诚,王君临能够感觉得到。但若是不蕴含其它的意思或者目的,王君临也绝对不会相信的。 王君临自然从善如流,急忙躬身改口:“小子拜见独孤伯伯。” 独孤长苏哈哈一笑,眯着眼说道:“这才对嘛,你小子也不要多想,老夫没有其他意思,跟我独孤家走的近了总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的。” 王君临惶恐道:“独孤伯伯误会了,晚辈真没有多想,能被独孤伯伯如此看重,是小子的荣幸……” 独孤长苏笑得越发开心了:“不错,你小子做人做事谦虚谨慎,明明对我独孤家有大恩,但却没有丝毫居功自傲的样子,这在年轻人身上可极为少见。” 王君临嘿嘿一笑,不知道怎么接话,若是谦虚几句吧!显得太虚伪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 名妓白灵芸 独孤长苏看出了王君临的窘态,拍着他的肩笑道:“你为陛下和大隋社稷立过赫赫功劳,不比我们任何一个老家伙的功劳小,按理说封国公都不为过,但为什么只是一个侯爷就打发了你,一方面是因为你太年轻的缘故,但更多的则是你只身一人,身后没有强大的门阀世家支持。” “不过,你小子难得的是年纪不大,却不骄不妄,深藏功名,颇识进退,这其实也是陛下和太子始终看重你的主要原因之一。如你这般身怀大本事的人才,老夫不能不提点一二,你啊!做事不要太锋芒毕露,否则容易招人嫉妒和忌惮。老夫知道你虽然有赫赫凶名和毒名,但观你本是却实是心正之人,以后只要不谋反作乱,老夫保你王家迟早成为大隋新贵门阀。” 这些话,这些承诺的份量就重了,王君临也是有些意外,他虽然知道独孤长苏肯定会对他重谢,他想过金银良田,也想过美貌侍女和舞女,甚至想过会与他联姻,但却没有想到会给他这样的承诺,他呆了半晌,深深向独孤长苏一礼,郑重说道:“多谢独孤伯伯。” …… …… 独孤府前堂的丝竹笙箫之乐在笑闹声中依然悦耳动听,独孤长苏该说的话都说了,执手拽住王君临的手腕往里面走,边走边笑道:“走!堂上饮酒。” 此时宴会堂前厅内摆设了近百个茶几和软榻,又聚了百多名宾客,仍没有予人挤迫的感觉。 在独孤长苏亲自带领下,他们从侧门穿堂越廊,直抵只接待最重要贵宾的后堂。 与前堂同样宽敞的空间,却只设了不到十个软榻和矮几,其中一席居中,其余左右平均靠边分布两旁。 能被安排到内堂的宾客都是大隋身份地位最尊贵的那些,官位至少都是各部尚书,或者各个门阀重要人物。总之,若非身份地位尊贵之人,只能在前厅和侧厅参宴。 刚一入门处,在左边就有一队十八人的舞姬乐师,均头梳低螺髻,窄袖上衣,束衣裙,披巾,分三排站立演奏。 从箜篌、琵琶、横笛、腰鼓、贝等传送出回响全场的欢乐悠扬音韵。 王君临被独孤长苏拽着手腕拉到里堂,堂内玄关处脱了鞋,王君临穿着足衣小心入内。 此处后堂建得极为精致,处处雕刻着各种稀奇古怪说不上出处的图腾祥兽,偌大的前堂堪比一座宫殿,除了皇宫、东宫和各个亲王府之外,也就独孤家敢有如此规模,否则便已是逾了制。 相比前厅人多热闹,此处便显得略为冷清,有种置身于宫闱禁内的拘谨,走进之后,王君临发现堂内的方榻上还坐着几个人,有的比较面熟,有的没见过。 这时最中央,十余名穿着华丽宫装的舞伎翩翩起舞,旋转的身姿,飞扬的裙裾,还有令人迷醉的绝色笑颜,堂内几位客人纷纷捋须微笑,陶醉在她们的舞姿中。 独孤长苏拉着王君临进了前堂,拍了拍手,众舞伎停舞,躬身施礼后退下。 “哈哈,来,老夫引介一下,身旁这个小子想必大家不陌生,正是为我大隋立功无数,我大隋的年轻一代真正的俊杰,秦安侯王君临……” 王君临急忙道:“独孤伯伯,小子只是立了些许战功,在诸位大人和阀主面前,实在是……” 独孤长苏笑道:“你小子不要装佯了,大家都知道你立的战功是什么份量,再说还做了不少大事,如今罢官也只是暂时的而已。” 说完拉着王君临走到左侧一位长须鹤颜的老者面前,笑道:“这位是御史中丞苏威,来,这边,这位是郑家族主沛国公郑译,年龄不小了。啊,这位你应该很熟,太原裴氏之主,裴大人。这几位就更不用说了,长孙大将军、韩大将军……” 王君临听得眼皮子直跳,都算是牛人啊,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治世名臣或者奸臣,以及反贼…… 年纪最小,身份也最低,王君临只好不停给这些老人躬身施礼,因为不能厚此薄彼,王君临索性装个嫩脸,一通伯伯叔叔喊下来,算是混了个脸熟,以他如今的声望,这般尊敬这些老家伙,也让这些老家伙颇为受用。 郑译和苏威都是当世大儒,不苟言笑,而且颇为在意礼数,见王君临行礼,二人一扫方才赏舞时的狂放不羁之态,端起长辈架子坦然受了王君临的礼,裴世矩相比之下比较随和,笑呵呵地亲手扶起王君临,拍着他的肩寒暄了几句,长孙晟和韩擒虎就更不用说了。 介绍完之后,独孤长苏坐在中间自己的位置上,长身而起,欣然举杯道:“难得各位贵宾大驾光临,其中更不乏远自千里而来的好友,令老夫备受荣宠,谨借一杯水酒,聊表敬谢各位的心意。” 众人坐在自己位置上,含笑回敬,气氛登时热烈起来,互相敬了一轮酒,独孤长苏神秘一笑道:“在菜肴上桌前,老夫先送给诸位一点惊喜,有请白灵芸小姐。” 独孤长苏有意将声音传到前厅,众人一齐哗然叫好声中,乐队起劲地吹奏起来,厅内洋溢着一片欢乐的气氛。 内厅一帮子老头子目射奇光,聚精会神的等待这位最近在大隋京城红极一时,声色艺俱全的名妓出场献艺。 在前厅与内厅交接处,十多位乐师模样的男女肃坐恭候,显然是为白灵芸伴奏的班子。侧厅女眷所在也打开通往这边的大门,显然是要一同欣赏白灵芸的表演。 此时乐队忽地弦管并奏,悠扬的乐韵,绕梁回荡。 白灵芸终于来了。 她甫一登场,登时令其他那些美丽的舞女失去颜色,黯淡无光。 若论容光艳态,这些舞女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漂亮妙龄女子,可是相比白灵芸还差了不少,特别那种别具一格的风韵仪态,却不是普通女子能够比得了的。 当白灵芸犹如来到凡间的仙子般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整个大厅之内,不论男女,目光一时间竟然难以从其身上稍稍离开。 第五百八十九章 史上最愚蠢的皇子 (非常感谢‘肥du嘟’和‘书友5658774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不知怎么的,王君临从这个叫白灵芸的女子身上隐隐感觉有些熟悉,这让他想起了陈丹婴的师妹苏媚儿和仙隐门中天魅门的门主月狐,可仔细一看,却又明显不同。 论容貌,白灵芸当然没法与聂小雨相比,但却已经不比陈丹婴差,而且他既拥有清雅如仙的天生丽质容貌,同时亦拥有迷迷蒙蒙的神秘气质,这两种风格合在一起,让他拥有一种可以吸引任何人的异样风姿。 最使人为之倾倒的除了她那修长匀称的身段,仪态万千的举止神情外,是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其含情脉脉配合着唇角略带羞涩的盈盈浅笑,确是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的。 此时乐音忽变,一身素黄罗衣、浅绿披肩的白灵芸,就那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载歌载舞起来。 王君临此时才看清楚她玉脸没施半点脂粉,可是眉目如画,比之任何浓妆艳抹都要好看上千百倍。更不知她是否刚从浴池走出来,没有任何簪饰就那么随意挽在头上的秀发,仍隐见水光,乍一看纯净美丽得令人心醉,但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妩媚之意。 只听她唱道:“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当初姐妹分明道,莫把真心过与他。仔细思量着,淡薄知闻解好么……” 她唱腔透出一种放任、慵懒而暗透凄幽的味儿,别有一番无人能及的清绮情味,声腔技巧没有半点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动人的表情,让所有人为之动容。 “洞房深,空悄悄,虚抱身心生寂廖。待来时,须祈求,休恋狂花年少。淡匀妆,周旋少,只为五陵正渺渺。胸上雪,从君咬,恐犯千金买笑……” 歌声把在场诸人引进了一个音乐的奇异境域里,她那婉转诱人的嗓音,透过不同的唱功腔调,呈现出某种丰富多姿,又令人难以捉摸的莫名味道,低回处伤情感怀,仿如澎湃的海潮般把所有人心灵淹没。 但使阅美女无数的王君临都不能自拔的,却是她那种“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不经意地流露出来放任自然的美态。 王君临乘机从容观察身边众位大佬的反应,神情最投入的是苏威,差点便要闻歌起舞的样儿。长孙晟和独孤长苏虽全神聆听,却仍是神态从容冷静。其他人则形神不一,但都为白灵芸简直如天簌仙音的曲艺与优美妙曼的舞姿而动容;有部分人更是目射奇光,似恨不得把这活色生香的白灵芸直接一口吞掉。 而这个过程中,白灵芸那对勾魂摄魄的剪水双瞳,配合着身段表情滴溜溜的转动,不住朝外厅席上扫去,弄得把持力稍弱的年轻一辈更是神魂颠倒。 一曲既罢,立时掌声如雷,彩声震耳。 就在此时,门官高唱道:“豫章王杨暕到!” 众皆愕然。 杨暕身为亲王,虽然身份尊贵,但这里是独孤府,即使是太子杨广见了独孤长苏都要喊一声舅舅,杨暕更是要喊舅爷,之前杨昭便很低调,甚至都不让独孤武都相倍,更不用说独孤长苏。可是杨暕却正好相反,高调的不成。 王君临注意到独孤长苏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但杨暕毕竟是亲王,是皇族,甚至可能是未来的太子,以致于多年后的皇帝,所以独孤长苏即使心中再不满,也不会表露出来。 一身亲王华服的杨暕在四名内侍臣的簇拥下,昂然进入大厅,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在正准备退场的白灵芸身上停留,眸中赤裸裸的占有欲望毫不掩饰,让独孤长苏、长孙晟、苏威、郑译、韩擒虎等一众大佬眉头纷纷一皱———以杨暕的身份,想要霸占这个女人不是什么事情,甚至是正常的再不能正常,可是你就不能含蓄一点,有城府一点,有风度一点,皇家威仪何在? 好在杨暕还记着正事,高声道:“本王奉父王钦命,特来恭贺独孤家新族主,并代父王赐赠玉树。” 王君临耳力超绝,顿时听到独孤长苏轻轻叹了口气,若是杨昭来办这件事情,肯定是先过来给独孤长苏这个掌控着大隋第一门阀,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影响皇帝宝座人选的舅爷恭敬行礼,再提太子赐玉树之事,绝不会摆什么亲王架子,更不会拿太子的威仪出来压人。 可是如今杨暕已经拿出太子威仪,独孤家的人,包括独孤长苏在内,无不下跪迎接由太子恩赐的礼物。 而这个时候杨暕还没有明白他已经无意中让独孤门阀上下极为不喜,反而还为自己的威风沾沾自喜,并且已经开始想着事后如何将白灵芸弄到手。 杨暕大为得意,高呼道:“诸位平身!” 独孤长苏一肚气的站起来,随口道:“武都招呼一下豫章王殿下。” 说完独孤长苏深深的看了一眼杨暕,便不再理会他,杨暕脸色一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急忙补救,向独孤长苏行礼:“舅爷……” “老夫还要招呼贵客,便由武都陪豫章王殿下。”独孤长苏面无表情的说完,便转身进了内堂。 王君临想起历史上杨暕是活活把自己蠢死,本来杨昭病死之后,只要做好乖宝宝,就能够当皇帝,当然前提是大隋还能够继续下去,但这位整天做各种作死之事。 骄纵,亲近小人,做事不合法规,声色狗马也就算了,竟然将乐平公主杨丽华欲献给杨广的柳氏女子纳入府中,杨广得知后自然很不高兴。 一次隋炀帝打猎,令杨暕用一千骑兵参加围猎。杨暕猎获许多麋鹿进献给隋炀帝,而隋炀帝自己却未能获猎,便向随从官员发怒。随从们都说是因杨暕侍从阻拦道路,野兽不能前来,这样的蠢事都能干的出来。 杨暕之妃韦氏早亡,杨暕乃与韦妃的姐姐元氏妇(因嫁于元氏,故称元氏妇)私通,生下一女。杨暕暗中在府内设宴饮酒,并招看相之人让他遍视后.庭,看相之人指着元氏妇说她将为皇后,当时杨广未立太子,杨暕认为自己按次序当立。 第五百九十章 明月香水 杨暕又因其兄杨昭有三子,心中常常不安,暗中行使厌胜之术,诅咒杨昭的三个儿子,后事情败露,杨广大怒,赐死元氏妇。后来杨暕又信奉一个道士,蓄养五千私兵,进行了一场史上最搞笑的谋反,最后杨广只好将他身边的人全部杀光,将他软禁。最后杨暕与其二子皆为宇文化及所杀。 这些都是史书记载,上次与杨暕结仇之后,王君临特意找聂小雨查了一下这个蠢货的历史,看过之后,王君临也是大吃一惊,当时还在感叹历史上竟然还有这么愚蠢的皇子,而且还被他给碰上了。 而从刚才那一幕来看,杨暕可能比历史上记载的还要愚蠢。但王君临深知,愚蠢的普通人没有什么,可是一个愚蠢的皇子其实在很多时候和疯子没什么两样,因为他做事不顾后果,没有顾忌,越是这样的人,却越要早点除去才行。 …… …… 不提杨暕被独孤武都请到一边去招待,以及杨暕暗中盘算怎么将白灵芸弄到手,独孤长苏带着一众大佬和王君临回到内厅继续喝酒,只是被杨暕一搅和,独孤长苏的兴致都给败坏完了。 王君临见此,心想,该是香水出现的时候了。 忽然,独孤长苏抬起头,猛地吸了吸鼻子。 “咦?啥味道?好浓的花香味……玫瑰?” 长孙晟也抽了抽鼻子,点点头:“不错,是玫瑰的花香味,你家歌舞伎身上的味道?” 独孤长苏摇头:“歌舞伎已退下,况且,就算她们在堂内,身上也没有如此浓郁的香味……” 众人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一边正在酸溜溜吟颂诗句的郑译和苏威,以及七八分醉意的韩擒虎等一众大佬也闻到了味道,众人不约而同抽吸着鼻子,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循着味道直往王君临桌案前而来。 很夸张的画面,王君临瞬间只觉得被一群老狗包围了,浑身有种被狗视眈眈的惊悚感…… 最后,近十双疑惑的目光同时盯住有些尴尬的王君临。 王君临很痛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往桌案上一放。 “诸位伯伯莫闻了,这玫瑰芳香由它而来。” 独孤长苏挑了挑眉,率先将瓷瓶握在手里,瓶口的木塞已揭开,一股浓郁的玫瑰香味从瓶口幽幽而散,很快整个内堂都弥漫着花香味。 内堂外恭敬候着的侍女、乐师、歌伎、舞伎等美女眼睛纷纷放光,贪婪地注视着独孤长苏手上的瓷瓶。 “小子,此为何物?”独孤长苏捋须问道。 王君临深沉地回道:“此物名曰香水。” “王君临,我问你,你何时娶……”突然独孤明月从外面冲进来,红着眼睛哭喊道。 王君临心中一跳,立刻大声说道:“这香水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独孤明月’或者‘明月香水’……” 说着话,王君临从怀中将另外一瓶月季味的香水也拿出来,递给了独孤明月,说道:“明月,这是哥哥我送给你的礼物。” 独孤明月的哭喊立刻戛然而止,接过香水,楞愣的看着王君临,却已经将兴师问罪抛之脑后,打开香水,陶醉的闻了一次,双眼顿时冒星星,说道:“这好香啊!他真的叫‘明月香水’吗?” 王君临偷偷的看了一眼独孤长苏,说道:“没错,就是明月香水,你要是不愿意,就叫小雨香水吧!” “不!就叫明月香水。”独孤明月紧紧抱着香水,撅着红嘟嘟的小嘴娇憨的说道。 这时,独孤长苏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在其他或一脸笑意,或若有所思,或目光闪动的老家伙目睹下,轻咳一声,喝道:“明月,你怎么如此无礼,还不见过诸位伯伯和叔叔。” 独孤明月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群老家伙在看着,想起自己刚才的样子,小脸瞬间变得羞红一片,向众老家伙匆匆行了一礼,低着头说道:“明月见过诸位叔叔伯伯。” 话说完,踢了王君临一脚,然后便逃跑似的离开了。 独孤明月离开后,众人的目光便重新集中在王君临和那瓶玫瑰味的香水上,特别是独孤长苏的目光越来越不善,王君临赶紧说道:“独孤伯伯,晚辈正要给您说,刚才明月便闯了进来,这香水之所以叫明月香水,是因为晚辈准备和独孤伯伯合伙做香水的生意…………” 王君临忽然感觉事情发展已经超出了预料的计划,只好直接将合伙做生意的事情提前说了出来。 独孤长苏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接他的话,在众人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忽然将玫瑰瓷瓶收入自己怀中,此举迎来一片懊悔又嫉妒的叹气声。 “小子,此物……你是怎么造出来的?”独孤长苏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王君临,问道。 “是,是晚辈的小师弟无聊戏作,独孤伯伯见笑了。” “每月所产几何?”独孤长苏捋须,眼中闪烁着精光。 王君临眨眼,二人目光对视,王君临有一种被狐狸盯上的感觉。 “建作坊不难,只是需要大量的花,每月大约可产一两千斤,若是花能多一些,产量还可以更高。” 独孤长苏眼中精光愈盛,捋须沉吟不语。 王君临面露难色,朝独孤长苏伸出手道:“独孤伯伯,晚辈刚想了一下,这香水生意麻烦伯伯不太合适,刚那瓶玫瑰味的香水,独孤伯伯能否还给晚辈?晚辈散宴后还想拜访一下靠山老王爷,准备在靠山酒之外,再与老王爷合作做一门生意……” 郑译突然大声说道:“王小子,前几日你出手从波多法王那妖人手下救了老夫那不孝子,老夫还没有感谢你,这样吧!这香水就由我们郑家与你秦安侯府合伙干了,建作坊我来,城内商铺亦由我来,五五分帐便是。” 独孤长苏冷哼一声,说道:“郑兄且慢,此物既出现在独孤府,老夫断没有让它落入旁人之手的道理,更何况既然叫明月香水,凑巧……与明月这丫头同名,这生意自然只能由我们独孤家去做。” 第五百九十一章 香水有毒 裴世矩、苏威等人的神情也颇为心动,但一时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郑译急了,涨红了脸与独孤长苏争执起来,内堂内的融洽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二人脸红脖子粗地吵了起来。 韩擒虎、长孙晟捋须微笑,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其他几位老头子更是在旁边时不时的煽风点火,大有簇拥着独孤家和郑家这两个当时巨阀开战的架势。 “你小子是不是将独孤明月那小丫头给办了。”韩擒虎突然挥手将王君临叫过去,一脸为老不尊的坏笑着说道, 王君临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快速一看,独孤长苏没有注意这边,赶紧轻咳几声,神情腼腆地道:“诸位伯伯,人有三急,小子去去就来。” 说完,也不等老头们说啥,转身便跑了出去。 独孤长苏和郑译顿时一愣,这小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玩尿遁。对视片刻,很有默契地同时弯下腰咳嗽起来。 很没面子,争了半天,正主儿竟然不接茬,还给他们玩尿遁。 独孤长苏老脸闪过一抹羞红,郑译捋须抬头,忽然对眼前的案几上雕刻的一朵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其他人呆怔片刻,然后很不给面子地爆笑起来。 众人一笑,独孤长苏和郑译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 香水这东西虽说奇妙,终究只是妇人用的新奇玩意,独孤长苏争抢此物,虽说有几分真想拿来经营的意思,可当着王君临的面跟郑译争抢还是玩笑居多。 …… …… 外堂比内堂要热闹的多,同样有十余位舞姬水袖飞舞,转转挪腾,姿态也十分优美,只是白灵芸早已消失,不知道去了何处。 王君临刚走出门就看到了几个熟人,章豫王杨暕和杨嵘等几名纨绔子弟,单另在一处小侧厅设宴,独孤武都在那里作陪,只是看到王君临从里面走出来,杨暕脸上浮现出羞闹,尴尬,仇恨,怨毒……,表情极为复杂。他堂堂豫章王都没能在内堂参加宴会,可是这个他最讨厌的人却在里面。 王君临向独孤武都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看都没有看其他人,便自顾往外面走去,不管是杨暕,还是杨嵘,和这些家伙玩,实在是没有一点成就感,掉价的不行,但这些蠢货若是不自量力也烦他,在眼下却也不适合将他们直接杀了。 他从内堂出来,是因为不放心陈丹婴,担心独孤明月会找她麻烦,所以他打算去侧厅那边看看,看能不能提前带着陈丹婴就此离去,这样的宴会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他今晚上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再待下去,等独孤明月从那瓶香水的‘坑’里面反应过来,再跑来责问他,那就再不好糊弄了。 …… …… 女宾客人所在的侧厅内,突然传来一片惊呼。 刚刚到来不久的章豫王妃看着自己昏倒在地一名贴身侍女,脸色铁青。 另一位侍女跪在地上,哆嗦着说道:“王妃娘娘,奴婢可以做证,小兰刚才就是闻了这个叫香水的东西,才突然昏倒的,这香水好像有毒。” 大厅内所有京中名媛贵妇的目光全部齐刷刷的望了过去,手中还拿着香水的十多名女子吓的赶紧将刚才还爱不释手的香水放到一边,远远离开,一脸愤怒和恐惧的盯着那名女子,而那女子俏立在哪里,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眸中好像有着冷光。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 女人们聚集在一起,所谈论的当然不是国家大事,而是女人的话题。 譬如京城内又推出了一款胭脂,好闻又好用;前些日子花多少银子买了一件独一无二的首饰,是多么的漂亮;小雨剧院新出来新剧,是多么的感人,让他们流了多少眼泪。诸如此类……相比另一边她们的男人们,这些女人之间的攀比和虚荣心实在是太过肤浅。 陈丹婴今天和王君临一起来参加这个宴会,是带有任务的,她要借这一次机会,将香水的名气打出去,所以便和其她贵妇们炫耀自己的首饰胭脂一样,她也找机会将十二瓶香水一一送出去,让众贵妃参观,试验,顿时引起了轰动,当场便有许多贵妇们表示想要这种叫香水的奇妙之物。 杨暕的王妃出自名门,是关陇贵族中仅次于独孤家的元氏之女,长得端庄秀丽,但是心思甚为歹毒阴沉,且非常自我,在一些方面和杨暕有得一拼,正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是和杨暕一起来的,她来了之后,听说这香水竟然是王君临的夫人拿出来的,然后……便有了后面所谓香水让人中毒的事情。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陈丹婴的眼神就发生了些许变化,若这香水不是出自秦安侯的夫人,有人昏倒还不会想到中毒上面去,可是若是毒将王君临的夫人拿来的香水,那就不一样了。 当然,也有人想起豫章王杨暕和秦安侯的矛盾,再加上其他女子闻了香水都好好的,所以禁不住对豫章王妃有所怀疑,但她们绝对不会说出来。显然今日之事,不管真相如何,豫章王妃绝对不会善了。 “这女子是谁,以前从未见过……”在陈丹婴后面来的人光顾着抢着体验香水,还不知道陈丹婴是大名鼎鼎的秦安侯夫人。 “刚才听门侍报名的时候说是秦安侯王君临的夫人……” “秦安侯的夫人,之前从未听说过秦安侯已经娶妻,没想到已经有了夫人。” “不愧是毒将侯的夫人,竟然连下毒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心思实在歹毒。” “听说那王君临也是出自山野,他的夫人好像也是从山里面带出来的山野村姑。” “不会吧!这位姑娘姿容靓丽,气质不俗,怎么可能是山野村姑。” “听说那王君临和前几天西域妖人一样,会妖术,原来他身边便有一只银色的猞猁,最近都没见在京城出现过,说不定已经修炼成精了,这姑娘说不定就是那千年猞猁精所化。”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 第五百九十二章 真凶(上) “什么?你说秦安侯夫人是千年猞猁妖所化,不会吧!你可不要吓人。” “我看你是不是在小雨剧院把《白狐》和《画皮》那些吓人的故事看多了,见了漂亮姑娘都是妖精。” “这也不是不可能,那秦安侯身边的确本来是有一头极为神骏的银色猞猁,好多人都见过的。” “上一次汉王被王君临当街殴打,据说就是因为王君临身边有一个奇女子,据说是王君临的师妹,可是我听说那女子漂亮无比,说不定就是千年狐狸精所化。” “什么,还有这等事情。” “你这样一说,还真有可能啊!” …… …… 无数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只是这些喜好八卦的女人们,受小雨剧院最近热演的各种聊斋故事改编的话剧影响,各种脑洞大开,越议论越离谱,到最后秦安侯府分明已经成为了一个鬼怪聚集之地。 忽然有一名雍容华贵的少妇从人群中缓缓走出,看着那侍女问道:“王妃娘娘和各位夫人都在这里,我们独孤家老夫人等会也会过来,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你可要想好,不可有半句虚言。” 看到那少妇站出来,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然后想起最近几日的传言,心中恍然。 王君临与独孤家果然甚有交情,否则这位独孤家嫡长子独孤武都的夫人又怎么会站出来为王君临的夫人说话? 便在这时候,又有一名看起来四五十岁,面容美丽,且明显有北方游牧民族血统的妇人站出来,说道:“刚才王妃侍女闻的那瓶香水,最开始是从我这里传过去的,而包括我在内,后面至少还有七位妇人闻过那香水的味道,为何我们都没有中毒,唯独王妃侍女昏了过去。” 若只是独孤家少夫人一人站出来倒还罢了,现在连大将军长孙晟的夫人都站出来为她说话,场中窃窃私语的声音一时间小了许多。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刚才小兰的确是闻了这瓶香水之后便昏倒的,而且小兰看起来好像快不行了。”那侍女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还是强撑着站起来,指着陈丹婴,说道:“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 便在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名绝色少女,快步走到这侍女面前,伸手扇了出去。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在殿内响起,那侍女捂着脸,一脸的难以置信。 “明月,你……”独孤武都的夫人看着少女有些吃惊,其她人同样一脸惊疑。 独孤明月面对王君临时清纯柔媚的神色气质早已荡然无存,沉着脸看着那侍女,喝道:“大胆贱婢,竟然敢诬陷我明月香水有毒。” 独孤明月因为是独孤家老家主的独女,集上下宠爱于一身,有着京城第一美女之称,但从没有任何骄横之事传出,性格向来温婉如玉,在场之人心中大都清楚,然而却从未想到,温柔的独孤明月,也会有如此冷厉泼辣的时候。 “明月,你……” 独孤家几位嫂嫂和婶子当下就变了脸色,立刻走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袖说道,但却没有人敢责骂呵斥。 因为闻了香水而中毒昏倒在地的侍女是豫章王妃的侍女,香水是那位秦安侯的夫人拿出来的,此时为她出头,便是得罪豫章王妃,甚至元家和豫章王。独孤家向来行事稳重,在很多时候轻易不表态,独孤明月现在的举动,很有可能让别人和章豫王妃误会到什么。但也有部分知情人知道是秦安侯王君临将独孤明月从西域妖人波多法王手中救出来的,心想这明显是独孤明月自己个人的行为而已。 “到底是不是污蔑,等到御医过来检查过后,便会水落石出。”章豫王妃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声音里面压抑着的愤怒,却是所有人都能够听出来的。 她看了看依然倒在地上,且已经生死不知的侍女,作为元家嫡女,又是王妃,她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让她恐慌的事情,毕竟刚才若她先闻侍女拿过来的香水,岂不是自己已经中毒了。 更何况,这香水竟是那位秦安侯的夫人拿出来的,他知道王君临与杨暕的仇恨不小,在她并不是很好的逻辑能力判断之下,她认为对方拥有想要杀死她的嫌疑。 独孤明月扇过侍女耳光之后,看着陈丹婴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陈丹婴笑了笑,说道:“刚才谢谢你了,只是你或许冤枉这位侍女了。” “什么?”独孤明月愣在当场,以为自己听错了,其她女人更是一片哗然。 陈丹婴却面色不变,继续说道:“我拿出的香水没有问题,但是在传送的过程中被人做了手脚,因为那位侍女的确中毒了,而且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她已经死了。” 距离那昏倒侍女较近,且一直以为侍女只是昏倒的几名女子吓的一声尖叫,往后退去,现场引起一片混乱。 陈丹婴目光如电,扫过众人,想要寻找下毒之人,最后看到那捂着脸的侍女时,发现对方的目光深处有着隐藏极深的得意和略有躲闪。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独孤府一直有两名给老家主看病的常驻御医,此时被人叫了过来,给豫章王妃行过礼之后,便开始检查地上侍女尸体,最后又屏住呼吸,将银针放进那瓶疑似有毒的香水,看着银针变得漆黑之后,御医才恭敬向豫章王妃行礼说道:“启禀王妃,此女的确是中毒而亡,这小瓷瓶里面装的是毒液。” “王君临的夫人是吧!我也不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既然想要下毒杀我,来人,将此女带走,送到大理寺,严查……”豫章王妃最终确定自家侍女果然是被毒死,顿时心中一片恐惧,愤怒的尖叫道。 门外她带来的东宫禁卫顿时涌进来四名,一脸狰狞来到陈丹婴面前,伸手向后者抓去,出手狠辣无情,分明是想直接辣手摧花。 第五百九十三章 真凶(中) 陈丹婴一脸冰寒,众女都没有看清怎么回事,那四名东宫禁卫便跌飞出去。 众女顿时吃了一惊,又引起一片惊呼。 “她刚才用的是妖术,我就说他是秦安侯身边那只千年猞猁所化的妖精,你们还不信。”一名贵妇捂着嘴,一脸惊恐的看着陈丹婴,将其与昨天刚刚在小雨剧院看的某个故事中的人物重合在了一起。 “难道她真是妖精……”旁边几名女子一听,再一想刚才的确没有看清怎么一回事,四名强壮的东宫禁卫便飞了出去,这好像真是妖术,刚才本不信的,竟然也信了几分。 “你们四个废物,来人,都进来,将这贱人我给我抓住。”豫章王妃也是吃了一惊,但紧接着便再次尖声喊道。 “慢着,这里是我们独孤府,即使是豫章王也不能随意抓走我们独孤家的客人。”独孤明月冷着俏脸寒声说道。 随着孤独明月发话,门口几名独孤府护卫上前将正准备冲进来的十多名东宫禁卫拦住了。 豫章王妃气的浑身颤抖,喝道:“独孤明月,你想干什么?” 独孤明月冷哼一声,说道:“豫章王妃,你们元氏便是这样教导你的吗?如此目无尊长,直呼尊长之名。”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按照辈份,豫章王杨暕还要叫独孤明月一声小姑,豫章王妃自然也是如此。 但平时也就算了,此时豫章王妃却是丢不起这个人,但她失礼在先,涨红着脸,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独孤明月却不理会豫章王妃,而是转身对陈丹婴说道:“陈姑娘,这件事情你如何解释。”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独孤明月没有称呼陈丹婴为王夫人,而是叫其姑娘,而且陈丹婴从未说过自己姓名,可是独孤明月貌似已经知道其姓名,甚至知道其与王君临的关系,比如是否婚配等等。 陈丹婴同样没有注意到独孤明月对她的称呼,因为她正在盯着跪在地上的那名最开始指证她为凶手的侍女。 听到独孤明月问话,陈丹婴指了指那侍女,说道:“香水是被此女做了手脚,应该是她给里面下了毒。” 此言一出,场内有些寂静,就连章豫王妃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愕然之色。 那侍女是章豫王妃的贴身侍女,难道是这侍女给香水中下了毒,用另一个侍女的命嫁祸给秦安侯的夫人? 还是说,她根本就是奉了什么人的命令,想要栽赃嫁祸?对于她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为了对付仇敌牺牲一个下人,并不是什么难做的事情。 前者自然不可能,一个小小的侍女,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一旦查出来,没有半点活路了。 而若是栽赃嫁祸,那么她的背后之人———也是显而易见的。 章豫王妃却不这样想,或者说她此时感觉很委屈,明明她是受害人,差点被毒死,却被对方反咬一口,她气的浑身颤抖,尖叫道:“你的意思是说,是我故意嫁祸给你了?” “分明就是你想利用这香水害死王妃,居然反过来诬陷王妃,真是胆大包天!”有一宫装妇人从章豫王妃身后走出来,指着陈丹婴,厉声说道。 “杨夫人,此事尚未有定论,请你注意言辞。”独孤明月走到陈丹婴前面,看着那宫装妇人,冷声说道。 见她走出来,那名被称为杨夫人的妇人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毕竟她刚才那凶厉的一面,在她的脑海中还记忆犹新。 “杨少夫人,还是等此事有了结果之后,再说这些话吧。”章豫王妃身旁的一位宫装丽人也开口说道。 这位杨少夫人其实就是杨嵘的夫人,今晚上是跟着杨嵘过来代表越国公府参加独孤府宴会的,她此时脸色变了变,忽然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很多人已经一脸怀疑的看着她,不由脸色一变,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毕竟相比在场各位贵妇,她的身份最多只是中等,而且谁都知道杨嵘虽然是杨家嫡系,但因为失去了一只手,已经难以有很大的作为,即使有杨素撑腰,可是大隋朝廷对官员仪表身体早有规定,身有残疾者是不能为官的。 独孤武都的夫人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明月,王夫人,此事既然发生在我们独孤府,怕是要让老夫人和老爷定夺……” 事情涉及到豫章王妃和秦安侯的夫人,便不是他和独孤明月能够做主的了,而女眷的事情,交由老夫人处理再合适不过,而老夫人刚看了那名妓白灵芸的歌舞之后,便去了后面休息。 另外,独孤家族主独孤长苏就在一旁的内堂,须臾便可通报。 “怎么了?” 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十余名东宫禁卫和独孤府护卫自觉的让开一条通道,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几名年轻男子,殿内不少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惊讶之色。 “大公子……”那独孤家的护卫首领走过去,立刻说道:“见过豫章王殿下,见过秦安侯。” 看到那张在秦岭山水潭中与自己曾经紧紧相贴在一起的脸,独孤明月的面上露出一丝娇羞和复杂之色,陈丹婴站在原地,独孤武都的夫人则是向着独孤武都的方向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王君临看着那独孤府的护卫首领问道。 “侯爷,是这样的……”独孤府的护卫首领很清楚王君临这些天给独孤府做的事情,更是亲眼目睹过王君临的手段和实力,即使豫章王杨暕脸色铁青的向豫章王妃走去,他也不敢怠慢王君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描述给他。 “他便是秦安侯?” “眼睛好亮好黑,感觉跟深潭一样,不会也是个妖怪变的吧!不知这么年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而且正常人怎么能够一下子毒死数万人。” “咦!听说秦安侯从深山里面出来,没有人见过他的亲人,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你说他是妖怪,还真有这个可能。” …… 第五百九十四章 真凶(下) 殿内传来一阵窃窃私语,不少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只是议论的内容,让听觉灵敏的王君临无意中听了一阵发蒙。另一边章豫王妃正向杨暕哭诉,杨暕脸色铁青的望着王君临,可是眼睛深处的意味难以捉摸,而且看向豫章王妃时的目光似是有些让人难以察觉的遗憾。 “我知道了。”听完那护卫首领的话,王君临点了点头,走到那侍女面前。 那侍女抬起头,面对传说中的绝世凶人,目光躲闪,有些不敢看他。 王君临看了一眼陈丹婴,后者轻轻给他点了点头,王君临心中已经有了数,突然伸手捏住侍女下巴,从其嘴里面喂了一个东西,那侍女咳嗽一声,将东西咽了下去,一脸惊恐的看着王君临,后者这才看着她直接说道:“我给你说两件事情,第一,今天这件事情之后,你肯定会被灭口。第二,刚才我给你喂的毒药除了我之外,天下无人能解。你若是告诉我是谁指示你给香水里面下毒,并栽赃陷害我夫人,我便给你解毒,而且等会你就跟我走,我全力保你一命。” 从王君临给侍女喂毒,到他说出这一席话,没有任何停顿,众人目睹整个过程,无不一脸愕然,然后便是长久的安静,不少人心中生出寒意,这位果然手段高明,这种情况下,此女除非是死士,否则必然会说出真相。 “大胆!竟然当着章豫王爷和王妃的面给其侍女下毒,你好大的胆子。”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道尖利且带着恐慌的声音响了起来,刚才开口的杨嵘夫人指了指王君临,又指着东宫禁卫说道,“你们还不将冒犯王爷和王妃的王君临拿下!” 东宫禁卫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杨暕和其王妃,其她不少人则是一脸愕然或者一脸怜惜,亦或着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这位越国公杨素仅余的嫡孙杨嵘的夫人。 “此地无银三百两。”王君临也不问那侍女了,突然抬头看着杨嵘的夫人冷冷的说道:“本侯不认识你,但本侯却知道你反应过激了,这分明是心虚的表现啊……” “我……我没……”杨嵘的夫人长大嘴巴,脸色变得苍白无比,身体摇摇欲坠。 那侍女突然又说道:“是杨夫人之前偷偷给了我毒药,让我放进香水里面的,求侯爷救命。” 扑腾一声,杨嵘的夫人直接摔倒在地,站在门口的杨嵘一脸愕然和恼火,想说什么,但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厅内无数人一脸惊叹的看着王君临,这位秦安侯,还真是————手段果然厉害啊! 一进来,便以雷霆手段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找到了真凶。 章豫王妃和杨暕看着杨嵘夫人,一脸难以置信和狠毒,这件事情的逻辑并不难梳理清楚,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杨嵘的那只手臂是王君临砍的。 “老爷和老夫人来了!” 便在这时,门外有独孤府的护卫声音传来,独孤武都已经飞快的迎上去,将这边的事情简单的给独孤长苏和一名有着一头银发,但面色白皙红润,看年龄才三十来岁的美丽妇人说了一遍。 因为最近和独孤门阀交集比较多,特别是要合作香水生意,所以王君临特意让沈光全面收集了一下独孤家的各种信息资料,里面提到独孤长苏的夫人麻夕颜来历极为神秘,不同于寻常门阀大族的女子,麻夕颜很少和外人有交集,据说独孤家后院有一个道观,此女常年在里面修行。 独孤长苏走进来,问着王君临点了点头,瞪了一眼独孤明月,而那独孤长苏的夫人麻夕颜却是目光如电,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然后走过去拉着陈丹婴的手,不知道说了什么话题,让她满脸通红。 “豫章王殿下,这两个涉嫌刺杀豫章王妃的刺客如何处理,我独孤家便不插手了。”独孤长苏对着杨暕面无表情的说道。 杨暕讪讪的笑了一下,说道:“舅爷说的是。” “来人,将这贱婢拉出独孤府处死,至于杨夫人,杨嵘你自己给本王交待吧!”杨暕说完,便转身寒声下令。 “且慢!”王君临突然出声将杨暕带来的东宫禁卫拦了下来。 “王君临,你敢阻拦本王行事。”杨暕神色顿时变得阴沉,盯着王君临咬牙切齿的说道。 王君临看了他一眼,说道:“此女竟然陷害我夫人,这件事情我还要进一步彻查,所以此女我先带走了。” 说完,他一挥手,大厅外沈光便带人进来,押着那侍女往外走,王君临向独孤长苏行了一礼,说道:“独孤伯伯,还有婶婶,晚辈和夫人先告辞了。” 独孤长苏好似没有看见王君临与杨暕之间的争执,冲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贤侄有事,请自便,武都替我送送君临。” 独孤武都答应一声,王君临和陈丹婴正准备转身往外走,独孤长苏的夫人麻夕颜突然说道:“我和王夫人相谈甚欢,王夫人不如今晚上留下陪我聊天。” 王君临大为意外,他转身看了一眼同样一脸惊愕的陈丹婴,心想这种事情却是没法拒绝,只好说道:“夫人,要不你今晚上留下陪婶婶聊天。” 陈丹婴转身向麻夕颜笑道:“晚辈乐意之极。” 出乎王君临的预料,他强势的带走那名侍女,杨暕虽然愤怒,脸色很难看,但竟然没有再继续纠缠和阻拦,这反而让他心中有些疑神疑鬼,因为这不符合对方的性格,而且他发现杨嵘也没有因为自家夫人参与刺杀豫章王妃而有太大的惊慌。而且杨暕和杨嵘一伙是抢在王君临之前离开的。 “这贱婢,好大的胆子!” “方才差点就被她蒙骗了。” “是啊,秦安侯夫人看起来多好的人,想想就不会去做下毒的事情。” “不过,你们说秦安侯和他的夫人到底是不是妖怪所化呢?毕竟他们在出现之前,从未听说过从什么地方来的,也没有家人的样子。” …… …… 第五百九十五章 吓的杨嵘跳湖 独孤府中灯火依旧,前堂左侧小湖边挂满了花灯,微风吹过,水光粼粼,将湖中的灯影尽数碾碎。 侧厅女宾宴会之处发生的事情,只是一段小插曲,小半个时辰之后,便有人影陆陆续续的从各个宴会厅内走了出来。 一众官员权贵各自找到各自的家眷,相继告辞回家。 独孤武都陪着王君临走过小湖上水上长廊的时候,一名娇俏可人的小丫鬟跑过来,悄悄给独孤武都说了一句什么,后者眉头一皱,对王君临抱歉一笑,抱拳道:“王兄,母亲叫我,失陪了。” 话音一落,他便匆匆离去,让王君临不由一愣,摇了摇头,他总感觉那位独孤夫人将陈丹婴留下有些古怪,而且独孤武都竟然就这样失礼的转身离去,明显有些反常。 …… …… 杨嵘和杨暕密谈之后,带着向名护卫往独孤府外走去,他的夫人因为涉嫌刺杀豫章王妃,被东宫禁卫带走了,不过杨暕向他保证只是做个样子,不会为难他的夫人。 想起王君临,他眼中流露出惊人的仇恨和怨毒之色,不说他两个哥哥是被王君临害死的,他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那王君临一手造成的。 然而王君临手段太厉害了,这一年多以来,他们杨家对其用尽了手段,从朝堂上到地方上,从军队到江湖,从死士到杀手,他们杨家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可是都未能杀得了对方,甚至除了上一次借汉王杨谅被打之事让其丢官之外,他们竟然一次都没能占得上风。 不管他们承不承认,他们杨家竟然一时半会还奈何不了对方,虽然这里面有太子看重对方的原因,但不管愿不愿意承认,这却是事实。 本来以杨素的势力,在朝堂上倒是能够影响一些事情,然而王君临却被罢了官,根本不在朝堂,这样看来当初被罢官对王君临好像也并非坏事。 除了寻找各种机会刺杀之外,私下里的小打小闹,又不会伤及根本,还有很大被反咬一口,本来他们是不会轻易去做的。 今晚得知王君临竟然是带着他的夫人而来,若是他的夫人出了什么事情,王君临自然不会舒心,那样他和豫章王杨暕就舒心了。所以,杨暕和他想出了一个栽赃陷害秦安侯夫人的阴谋,并且叫来了豫章王妃身边的丫鬟,杨暕下令让这个丫鬟配合。而杨嵘又去悄悄将计划告诉了他的夫人,并且让其帮忙完成这个计划。可他没有想到,这个计划豫章王杨暕竟然瞒着豫章王妃,难道杨暕想顺便连自己的王妃也毒死? 只是让他们郁闷的是,就这么简单的一个栽赃陷害,竟然都没有办成,而且丢人之极啊!他此时心中更是憋闷之极。 心中想着这些事情,杨嵘走过一处长廊拐角的时候,忽然觉得胸口一痛,低头看到那不小心撞过来的丫鬟,一巴掌抽过去,冷声说道,“贱婢,没长眼睛啊!” 若是在他们越国公府中,这等下人,早就让人拖下去杖责了,但这里是独孤府,自然得克制一些。 “对不起,对不起!”那丫鬟捂着脸,跪在地上连连道歉,但好巧不巧的,刚好挡住了杨嵘的路。 “滚开。”杨嵘一脸厌恶的呵斥道。 那丫鬟一脸恐慌的赶紧爬了起来,慌乱的让到了一边,杨嵘向前继续走去,他却没有注意到这个丫鬟根本就不是独孤府上的丫鬟。 不远处的一座亭中,宇文化及笑道:“小红的演技不错,待在夫人身边屈才了。嗯……有了小红这一耽误,杨嵘刚好能够碰到王君临,以王君临的性格,他的夫人刚被杨嵘的夫人栽赃陷害,想必不会手下留情,这一下有热闹看了。” 杨嵘往前走了十来步,突然心有所感,偏过头望了过去,与另一道一个人刚好碰上了,目光也对上了。 自从杨嵘的一只手被王君临砍了之后,这两年来,王君临就是他的恶梦,心底深处若是没有畏惧是不可能的。而刚才又做了陷害对方夫人的事情,此时碰上———这个惊喜不可谓不大,看着王君临那冰寒的眼神,杨嵘顿时想起了一些让他很恐惧的事情,再加上心虚,身体不由得后退几步,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台阶,一脚踩空,脚腕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的脸色有些狰狞,同时身体也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入了旁边的荷花池中。 “公子落水了,赶紧救公子!”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杨嵘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数道慌乱的身影开始向那池中狂奔而去。 王君临一脸错愕,抬头与另一边看热闹的宇文化及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无辜。 虽然真有将对方直接废了的冲动,但这一次,真的不能怪他啊……更何况除了前年急着救鱼子默将杨嵘砍了一只手之外,后面他每次对付杨家都是暗中所为,从来不会做在明处好不好。 而且在这里遇到杨嵘他也很意外,这真的是巧合吗? 他不过就是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杨嵘就自己“跳”了进去。 难道,自己真的是传说的绝世凶人,身上会散发出一种看不见但真实存在的凶悍气息,就跟传说中一些战场猛将和一流杀手杀的人多了身上会有杀气一个道理? 不远处,想法设法将王君临和杨嵘凑成偶遇的宇文化及瞪大了双眼,一口酒直接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他预想中是王君临偷偷的给杨嵘下毒,然后被他刚好发现了,并以此事要挟王君临达到自己地目的。谁知道杨嵘居然对王君临恐惧到了如此地步,隔着数丈的距离,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吓的跳湖…… “想那越国公杨素,沙场无敌,权倾朝野,他的嫡孙却是如此窝囊,这件事情或许可以传出去,给王君临和杨家的仇怨上火上浇油……”宇文化及很快就有了新的想法。 荷花池的水不深,杨嵘很快就被自己的护卫和独孤府的下人打捞上来。 第五百九十六章 合伙生意 跌落进荷花池里面的时候,杨嵘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全身湿透了而已,但他却是少一只手的残疾人士,身体协调性便不是很好,却是扭伤了脚,似乎还挺严重,站都站不起来,第一时间就被两位下人抬走了,另有人匆匆去请独孤府上的御医。 杨嵘虽然已经算是半个废人了,但他的祖父杨素却是独孤家目前也绝不愿意轻易结下仇怨的人物。杨嵘要是在独孤府上有个三长两短,这件事情便说不清楚了。 杨嵘的身影消失之后,刚才目睹杨嵘落水过程的独孤府一些下人和一些官员勋贵们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这一位越国公的嫡孙居然被秦安侯吓成这个样子,这也实在是太丢越国公杨素的脸面和弘农杨氏高门巨阀的脸了。 …… …… 独孤明亮刚被比自己大了据说只有十几息时间的姐姐独孤明月训斥了一顿,耷拉着脑袋,有些郁闷的从堂内走出,远远的也刚好看见了这一幕,视线从荷花池中收回来的时候,看向王君临的眼神,和之前截然不同。 “师父说,武功修炼到传说中的宗师境界,身上会散发一种气势,难道王君临竟然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 王君临回过头,对走过来的宇文化及拱了拱手说道,“宇文兄,在下走了,家里还有事……” 宇文化及笑道:“王兄何等身份,竟然没有独孤家的人相送,而且独孤府出府之路曲折,不如由在下陪王兄一起出去。” “宇文兄客气了,在下记得路。”王君临摆了摆手,转头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宇文化及冷哼一声,喃喃自语道:“此子果然名不虚传,狡猾异常,且分为警惕,此事不好做啊!” …… …… 没走几步,独孤长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亲自来送王君临,独孤长苏居然亲自将他送出门外,这个举动令王君临有点意外。他虽然名声不小,且对孤独家有恩,可是天下第一门阀之主,拥有国公爵位,堂堂国舅大人,不应该对他一个小辈如此客气啊。 临到独孤家门口,王君临脚步停顿了一下,忽然转过身看着独孤长苏道:“独孤伯伯,晚辈决定与伯伯合伙经营香水,名字就叫明月香水,不知伯伯意下如何?” 独孤长苏并不意外,捋须笑道:“哦?你小子为何决定与我们独孤家合伙呢?” “晚辈刚一路走来,郑重想了一下,似香水这等风雅之物,独孤家这等世家名门经营正是相得益彰。” 独孤长苏点头:“嗯,虽然明知你这番鬼话全是糊弄老夫,老夫也权且信了,香水确是妙物,老夫颇为喜欢,香水作坊由老夫出钱建了,另外,京城东西南北四大市里,我们独孤家的商铺不少,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让香水风靡京城,乃至整个关中,然后便是整个天下,作坊修建我们独孤家出钱,由你们自己具体去建,若是缺少工匠,我们独孤家可以派人,秘方我们独孤家不会过问,如何造香水是你秦安侯府的事情,只不过,你我如何分润?” 王君临小心翼翼地道:“七三如何?……晚辈七您三?” 独孤长苏满意地大笑:“好,就依你所言,五五分润。” 王君临呆住了,这老人家耳背? “不是,晚辈刚才说的是……” 后背被独孤长苏轻轻推了一把:“堂堂毒将,一把火烧死数万人都不眨眼的人物,在这等小事上罗嗦个什么,快上马吧,日后若还有什么新奇物事,记得头一个来找老夫。你那靠山酒若是当初来找我们独孤家,所赚钱财绝非现在可比,唉!明明是天下第一美酒,却取个什么与酒一点都不搭边的‘靠山酒’,真是暴殄天物,大煞风景啊!” 王君临不甘不愿地上了马,在沈光一行人簇拥之下,走过平整的青石大道,渐行渐远。 独孤长苏一直站在门口,捋须微笑看着马车走远。 静立片刻,赶着来相送王君临的独孤武都匆匆从府内跑来,看着王君临一行的背影,苦笑不已。 独孤长苏不由露出了笑颜:“武都,是明月那丫头把你支开的吧!” 独孤武都恭敬给独孤长苏行了礼,然后指着远处的马车问道:“爹目光如炬,的确是明月妹妹派丫鬟将孩儿骗走的。” 独孤武都是他独孤长苏的长子,未来要继承爵位,乃至整个独孤门阀之主的,故而独孤长苏对他颇为看重,笑道:“明月这丫头恐怕对王君临这小子动了真情,刚将你支开是想悄悄与王君临私会,结果被我派人给拦了下来。” 独孤武都叹了口气,简单将当日他和王君临,还有聂小雨一起救独孤明月的事情说了一遍。 独孤长苏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倒也不用担心,因为王君临已经摆明了态度,不会沾染纠缠明月这丫头,想来时间一长,明月对王君临生出的那份情意便会淡了。另外,刚才为夫也已经将王君临对我们的恩情还了一些。” 接下来,独孤长苏便将与王君临合作香水生意的事情告诉了独孤武都。 独孤武都接过独孤长苏递来的香水小瓷瓶,细细闻了一下,露出惊奇之色:“香!而且浓郁经久不散,是个好东西。只是他什么时候还有个师妹,倒是有个师弟长得甚为俊俏,而且本事不小,上次救明月时是出了大力的。孩儿怀疑王君临的师弟和师妹是同一个人,而且就是当初汉王杨谅当街动手抢人却反被打的那个女子。只是此女竟然弄出香水这等稀奇古怪的东西,听说那靠山酒也是此女研究发明,的确是个怪才……只不过,爹,王君临为何选择与我独孤家合伙?” 独孤长苏眯着眼笑道:“呵呵,那小子精滑得跟泥鳅似的,选择我们自然是有利可图。” 独孤武都躬身道:“请爹赐教。” 独孤长苏接过装香水的小瓷瓶,眯着眼端详片刻,指着它笑道:“王君临虽然对我们有恩,并且与你和明月关系不错,但还不足以让他成与我们独孤家成为盟友关系,但这个香水却是王君临与我们独孤家的纽带,懂吗?” 第五百九十七章 又是一个陷阱 独孤武都眨了眨眼,点头:“孩儿明白了。” 独孤长苏想了一下,又说道:“如今陛下被西域妖人所害,昏迷不醒,汉王杨谅被囚禁。看似太子登上龙椅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不少人却忘记了前太子杨勇,而高颖已经消失了一年,这一年时间高颖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最主要的是,因为太子性格果断强硬,不少世家门阀其实一点都不想让太子主掌天下,所以如今依然是二子夺嫡之局势,而且因为陛下昏迷,眼看着烽烟方起,不管是太子,还是杨勇,正是大肆扩张羽翼之时,而王君临颇得太子看重,又身怀大本事,正是这个时候太子极力拉拢的人,来日太子登基为帝,以其性格一定会重用王君临,这绝对不是杨素想看见的,而且我听说宇文述对王君临也有所企图。可是王君临出现在我们大隋才两年时间,在朝中并无根基,他虽然手段高明,但毕竟不是他一个人,想要确保身边人的安全,又能够在大隋朝廷上有一席之地,只能找上我们独孤家。因为当今天下,不怕杨素和宇文述的,也只有我们独孤家。总之,对王君临来说,与独孤家建立了纽带,才能保得他的平安,而我们独孤家也的确有实力威慑杨素和宇文述,只要我们独孤家与王君临产生实质的纽带,李素和宇文述才会有所顾忌。” 独孤长苏这番话很长,独孤武都消化了很久,才将这番话里的意思吃透,随即问道:“可是宇文述与杨素向来不合,而王君临与宇文家从无过节,为何不索性选择与宇文述结盟对付杨素,我听说宇文化及派人送了两大车重礼给王君临,结果第二天王君临便送来了回礼。” 独孤长苏冷笑:“所以老夫说王君临这小子聪明的很,武都你别忘了,王君临一身本事只要是皇帝都绝不会忽视,更何况太子野心勃勃,更需要王君临这样的人才为其扩大疆域,所以太子只要一登基,他便会被起复,但他若是与宇文述关系太过亲密,以太子的疑心那就成了另外一种结果,而且老夫断言他若这样做了,那这辈子算走到头了,太子不会容许他活下去,因为他神通本事实在是太大了。这一点,王君临清楚,朝中几位重臣和各个门阀世家之主或者也清楚……” “可是他们与我们独孤家结盟就不会被太子所忌惮,因为我们独孤家从不插手军队的事情,太子殿下才不会忌惮我们。” 独孤武都皱眉道:“爹,王君临如此大的算计,香水买卖有必要跟他合伙吗?” 独孤长苏展颜笑道:“为何不做?王君临这样的人,连老夫都看不透他最后能走到哪一步,武都你要记住,对前途不可限量之人一定要客气,独孤家三代鼎盛,权势无加,然则盛极而衰,须有居安思危之念,来日若有危难,能救咱们的,只能靠这些年独孤家结下的善缘了,王君临之前锋芒太盛,结下不少死仇,自出现之后,便一直有人设下各种圈套来杀他。如今王君临已经醒悟,这半年以来四处结善缘以自保,比如靠山王,韩大将军,长孙大将军,裴世矩等等。但是反过来说,王君临也是独孤家结下的善缘之一,更何况……” 曲指弹了弹香水瓷瓶,独孤长苏笑道:“更何况,我们独孤家虽然富可敌国,但花销也大,光是每月给太子所用便耗费无数,我们怎么会跟银钱过不去呢……” …… …… 王君临离开独孤府,便被一个人匆匆拦住。 “侯爷,我是鱼子默的堂哥鱼子文,我父亲中了毒,命在旦夕,求侯爷救救我父亲吧!”来人直接跪在王君临眼前,哭着说道。 王君临闻言,吃了一惊,拦路的人他在第一次带鱼子默来京城时见过一次,是鱼俱罗的一个孙子,而其口中的父亲名叫鱼成冈,是兵部的一名正六品官员。因为鱼俱罗的关系,王君临也曾经亲自拜访过,而且逢年过节便派人送上一份礼,只是因为他的仇人太多,对方有所顾忌,对他并不是很热情,所以来往并不是很多。 但不管怎么说,看在鱼俱罗和鱼子默的面子上,绝对不能见死不救,而要救中毒之人那真的是救人如救火,慢了一步,说不定就迟了,王君临给沈光吩咐了一声,血鬃马便如箭一般窜了出去,沈光一行所骑战马也是难得的良驹,但哪能追得上血鬃马。 来到鱼成冈的府邸附近,王君临却和血鬃马从一处无人巷子里面窜了进去,等他出来时,血鬃马已经不见,不知被他藏在了何处。 王君临并没有正大光明的去亮明身份救人,而是绕往宅后去,因为他隐隐感觉这件事情有些不对。 果然,他来到鱼成冈府上后院时,心中暗叫不妙。 凭借近乎变态的听觉,他顿时听到鱼成冈府内外潜藏了不少人。 而且附近的几座房舍,均布有暗哨,监视鱼成冈府上的动静,反是鱼成冈府上本身死气沉沉,像宅内的人早迁往他处,只余几点灯火。 王君临顿时心中凛然,因为眼前的布局分明是个陷阱,还似是针对他而设的。鱼成冈虽然对他有些意见,但绝不会设局杀他,而且鱼成冈也没有这个势力和实力。 突然,一连串剧烈的痛叫声从墙内隐隐传出。 王君临心中暗叹,不管是不是陷阱,他都要进去看一看,万一因为自己害怕而让鱼俱罗的儿子被毒死,他下次再见到鱼俱罗和鱼子默怎么向二人交待。 此时他已找到如何避过暗哨耳目的路线,从小巷贴地窜出,到达鱼府后院墙脚处,才贴壁翻入宅内。 鱼成冈与王君临虽然只说过几句话,但王君临还是记住了,此时虚弱的声音从正屋卧室中传来道:“我快要死了,我父亲一定会给我报仇的。”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五百九十八章 黑毒蚣 王君临并没有急着进入,而是仔细观察,很快他便发现有四个人藏在卧室内外,只要他一进入,对方就会发现,然后发出信号,外面埋伏的大量人手便会一拥而上将他围杀。 但是如今鱼成冈俯坐床上咳得昏天黑地,每咳一次,手上的巾子便多上几点触目惊心的黑色鲜血。脸色惨白之中,又隐隐有黑气缭绕,果然是中了剧毒的症状。以他和鱼家的关系,他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见死不救。 略一沉思,王君临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蹲在地上,一拍腰间的小黑鼎,四条中指长的黑色蜈蚣便钻了出来,向四个方向悄无声息的爬去,这是传说中的黑毒蚣,被咬的人初时没有感觉,而等察觉到自己不对时,却已经连眨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一动不动的等死,刚好适合眼前的情况。 十数息之后,感应到之前那四个呼吸依次消失,王君临才悄悄的从窗户中钻了进去。 王君临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屋子内的所有地方,发现除了鱼成冈之外,再没有一个人。他扑往榻沿,手掌直接按在了鱼成冈背心上,真气源源输入,肃然道:“二哥,我是王君临,我现在给你解毒!”鱼成冈在鱼俱罗五个儿子中排第二,王君临是鱼俱罗的徒弟,所以王君临称呼其为二哥。 鱼成冈身体一颤,奇迹般的停止咳嗽,刹那间双眸回复神采,朝他瞧去,但紧接着又惨笑一声,说道:“君临,你来了,是我最宠爱的小妾下的毒,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害我,但你突然出现,我也终于知道原因了,是有人想将你引来杀你。” 王君临心却沉了下去,因为鱼成冈中所中之毒已经通过血液流入心脉,已经来不及了,即使是聂小雨在此,也难以将其毒解去。 他心中顿时愧疚无比,因为鱼成冈是因为他而中毒被害死的。他此时已经探知鱼成冈生机尽绝,当他的手离开其背心的一刻,就是丧命之时。 “二哥放心,小弟一定会给你报仇,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我一定会帮你完成。”王君临压下心中滔天杀机,低声说道。 “给我报仇。”鱼成冈气若游丝的说道,若非王君临听觉变态,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王君临双目闪过骇人至极的浓烈杀机,沉声道:“二哥放心,是我连累了你,不管这件事情牵扯到谁,我都不会放过他的。” 鱼成冈突然呼吸变得急促,喘道:“一定要替我报仇。” 说罢头一歪,含怒而逝。 …… 楼外静寂无声,鱼成冈的消逝是那么宁谧和令人难以觉察。 突然外面传来动静,王君临知道敌人终于知道他已经到来,不过已错失良机,本是天衣无缝的陷阱,因为王君临的机智,提前感觉到不对,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鱼府内,又以黑毒蜈解决了对方四位高手,使对方的卑鄙诡计终落得棋差一着。而论起黑夜中潜行和隐匿之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比得了王君临,对方错就错在对自己的隐藏和潜藏之术过于自信。 除非是动用军队严密包围,否则黑夜之中,王君临有着太多教科书一般的巧妙方法潜逃,此时便是如此,在四周敌人围上来之前,他已经悄无声息的潜逃出去。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爬卧在附近一间房子的瓦背暗黑处,凝视下方街上刚从鱼府中出来那两辆马车。 有人将鱼成冈的尸体运走,现在极可能是运往凶手哪里,他貌似可悄悄跟着找到幕后黑手。 此时,正是三更半夜的时刻,街上寂静无人,只有车轮与道路磨擦的响音,夹杂在马蹄起落的嗒声中,点缀了这京城的深夜。 王君临心中却已经生疑,他轻轻闭上眼晴,耳朵耸动,注意力集中到那两辆马车擦地的音量上,很快就分辨出只有后面的一辆载人,另一辆则是空的,音量的轻重虽微,却瞒不过他的耳朵。 他之所以会起疑心,是因为他感觉这一次的敌人不同于以往,更加狡猾,且攻于心计,如果可以这么容易从这些线索找到对方,是绝对不合理的。 对方利用他与鱼家的关系,以鱼成冈为诱饵布下天罗地网,使他遽然上钩,但对方却没想到他没有正大光明的进去给鱼成冈解毒,而是偷偷潜入不说,还及时发现了他们的人手,并且手中又有和虫妖学来的诡异手段,以黑毒蚣悄无声息的将他们四名高手解决了。不得不说,仙隐门妖宫的手段对付世俗高手还是非常有效的。 但是对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新的诱饵就是这两辆马车。 王君临深吸一口气,静伏不动。 直到两辆车渐渐远去,蹄声轮声都微不可闻时,两边风声骤响,王君临心中大懔,定神瞧去,街心处多出两个人来,身法迅如鬼魅。 高的一个背负长剑,腰板笔挺,三十上下,眉清目秀,作儒生打扮,蓄小胡子,脸容冰冷,眼神犀利如剑,一看就知道实力极强。 矮的那个手持长棍,五短身材,宽额大耳,蒜头鼻子,眉浓肤黑,骤眼瞧去,颇有老实乡农的感觉,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此人的眼神凌厉,浑身上下有一种莫名的凶悍之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人。 王君临在刹那之间,从对方神色气质和微妙的动作中判断出两人大体实力。 此时那高个子背剑儒生冷哼道:“目标果然非浪得虚名,余家四兄弟抢着打头阵,结果悄无声息被毒死,连点声响都没有。” 矮个男子冷哼道:“那是余家四兄弟太蠢,若是我就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 高个儒生失笑道:“你在我面前说这些大话没有用,省点气力对付那毒将吧!” 矮个男子沉默半响,才说道:“我们回去吧!对方远比我们想的要狡猾。” 高个儒生点头道:“不回去难道在这继续喝西北风吗?一晚上都没有休息,现在怎都要找个标致的娘们儿暖暖被窝。” 第五百九十九章 意料之外的熟人 浪笑声中,两人展开脚法,迅速远去。 王君临无声无息的从檐下斜掠而下,悄悄跟在了两人身后。 很快,两个人进入了一座大宅,王君临没有立刻便跟进去,而是在附近观察片刻,找到一处星月之光的死角,耳朵贴在墙上静听片刻,然后才翻过高墙。 只见房舍连绵,隐闻犬吠之声,这座宅院竟然有二十多亩,放在京城已经算是不小了。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只有当中的一座高楼和主堂处有灯光透出。 宅院分内外两重,早在翻墙之前,王君临便知道外院有护院恶犬和部分护卫巡逻,他避开恶犬和护卫,腾身而起,利用阴影潜行过数重房舍,越过内墙,来到内院的大花园内,只见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在月照下清幽宁静,景致动人。 王君临屏息细听,确定中间客厅没有人后,横过花园,穿窗而入。 进入之后,他才发现,此处不止是客厅,客厅里面套间是个大书房,一张画桌上摆了文房四宝和写画的宣纸等物。四壁则挂满字画,充满书斋的气息。 王君临正要说话,人声隐隐从前院方向传来。 他留神静听,听出其中一个声音有些耳熟,仔细辨认,竟然是已经失踪了一年之久的昌平王邱瑞的嫡长子邱福。 邱福文武双全,一身实力不弱于裴元庆,当时邱瑞被杀之后,他看出皇帝杨坚有斩草除根的想法,所以直接隐匿不见,不想竟然在这个地方出现了。 不说邱福与他有着不共戴天的生死之仇,就凭对方竟然害死了鱼成冈,他这一次一定要将对方杀死。而且邱福的出现,让他想起了同样消失一年之久的原大隋百官之首宰相高颍,此人手段莫测,而且据长公主杨丽华所说,此老手中掌握有一支秘密力量,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最主要的是,邱福的出现,意味着前太子杨勇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或许高颍也出现了。 王君临双目闪过森寒的杀机,移到窗旁,往外瞧去。 只见十多人沿着长廊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带头的是一名神态威严的老者和一名形相奇特、长发披肩的矮小男子。 王君临瞳孔一缩,差点没有失声叫出来,暗道:“高颍果然来了,而且竟然和春秋使者在一起。” 王君临从没有想过会在此时此地遇上春秋使者,差点乱了方寸。 春秋使者乃天下间王君临知道的唯一一个宗师级高手,即使是隐杀门的杀手之王1号也只有偷袭才能够伤到对方,正面根本不是其对手。 最主要的是,除了隐杀门之外,仙隐九门都听从他的号令,其中能人高手无数,纵使以王君临的自信,第一时间的想法也是如何先偷偷溜走,再非如何给鱼成冈报仇。 春秋使者竟然和高颍勾结到了一起,他们之间不管有什么阴谋,多半都是针对他王君临,或者与他有关系。 王君临环目一扫,略一犹豫,一咬牙打算先不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偷听,他最后目光落在立在画室一角的大厨柜处,闪电般移到高达八尺的大柜前,拉开柜门,躲进柜内轻轻的关上了柜门。 没过多久,春秋使者和高颍一行推门进来。 柜内的王君临深吸一口气,收敛全身的精气,进入无名功法内呼吸的状态,把体内的机能放缓。 面对春秋使者,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高颍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道:“春秋先生请上坐!” 接着是众人坐下的声音。 王君临倾耳细听,凭呼吸声便知只有五个人在外面的客厅内,其他三个人不用说都都是非凡之辈。若不是他当年死了一次,稀里糊涂的拥有了道家内呼吸这等神奇本领,此时根本难以避开春秋使者的耳目。 王君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春秋使者的呼吸幼细绵长无比,一呼一吸之间所耗用时间是正常人两三倍之多,除了高颍的呼吸是正常人的之外,其他另外三人的呼吸声也是区别于寻常人,其中一人正是邱福。 春秋使者那雄浑低沉的声音在柜外响起,只听他笑道:“这座别院清幽雅致,仿若闹市中的世外桃源,谁能想得到高公竟然藏在此处。” 高颍哈哈一笑道:“春秋先生说笑了,这等世俗之地,怎么能够与春秋先生的世外仙地相比。” 两声冷哼,一尖亢一低沉,同时响起,充满不屑的意味,显然来自那尚未发言的两个人。 从冷哼声中,王君临就能够分辨出两人是修炼内家真气的高手,而且功力极为深厚才是,他猜想应该是跟在春秋使者身边的仙隐门高手,否则也不会愚蠢的对高颍充满不屑。 高颍显然有点不大高兴,声音转冷道:“春秋先生是否有把握一举杀死王君临。” 王君临听的差点心中一跳,破了内呼吸状态,心想,双方勾结在一起果然是为了对付他。 春秋使者却岔开话题道:“王君临如今无官无职,对贵主与大隋太子之争好像没有多大影响吧!本座听说你们潜伏了一年,如今一出手却先是对付王君临,不知这是为何?” 高颍沉默半响才说道:“他一人足以抵万军。这一次汉王杨谅被囚禁,彻底被踢出争夺天下的资格,就是由王君临一手促成的。更何况大皇子当年被软禁,昌平王府家破人亡,老夫潜藏一年也是被他所赐。拥有这等手段的人物,我们不先杀了他,难道还去杀宇文化及那老匹夫。” 春秋使者说道:“高公放心,王君临的手段本座自是知道的,自不会轻敌。” 王君临大感懔然,心中反而希望他们看不起自己,那样应付起来会容易许多。 高颍欣然道:“有春秋先生这几句话,王君临此次死定了!只是此次计划我们已经失败,恐怕已经打草惊蛇,春秋先生对此有何看法,还望能够不吝相告,以供老夫参详?” PS:抱歉,今晚上只有两更,明早上还会有更—————— 第六百章 不速之客 几句话,既捧了春秋使者,又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进一步建立起沟通的桥梁,由此可见高颍果然不是易于之辈。 而不等春秋使者说话,高颍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我倒不是想长王君临的威风,只是此子手段向来不依常规,千变万化,各种诡异本领和绝艺层出不穷。最主要的是,他身怀绝世毒术,更是让人防不胜防,所以我们才要将他率先除去。” 邱福又接口道:“杨广生性跋扈,狠毒霸道,绝非民主。如今各个世家门阀大多数都暗中支持大皇子继位,此乃人心所向。若是再能够得到春秋先生的支持,大皇子必是如虎添翼,事后绝不会薄待春秋先生。” 王君临暗忖终于到主题了,只不知春秋使者会如何回答? “本座绝不会出世当官,更不是为了钱财,到时候贵主只要帮我做一件事情即可。” …… …… 春秋使者和高颍谈话结束离开之后,王君临便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离去,回到了侯府。 春秋使者和高颍联合起来,势力庞大,手下高手众多,他虽然急于给鱼成冈报仇,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报仇不成,反而打草惊蛇。 更何况他既然已经探知到高颍在京城的藏身之处,自然是要好好计划一番,确保将对方一网打尽,或者利用此事得到最大的回报。 …… …… 第二天一大早,秦安侯府来了一位客人。 一个意料之外又算是意料之中的客人———宇文化及。 该来总会来,除了父母,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前天宇文家又是折节结交,又是送重礼,不来找他,才是见了鬼了。 宇文化及不愧是出身名门,登门的礼仪无可挑剔,先递名帖,再送礼单,管家张晋忠进内院通禀时,他便在门外廊下静静地等着,脸上永远带着温和有礼的笑容。 王君临接到名帖后长叹口气,然后整了整衣冠亲自出迎。 按说以宇文化及现在的官职和爵位,还不至于让王君临如此隆重迎接,只不过这家伙背后是宇文述,是整个宇文家族,而宇文述也好,宇文化及也罢,都是喜欢躲藏在暗中毒蛇一般的存在,是那种绝对不能轻易得罪的人,而若真到了非得罪不可的地步,只有尽快彻底铲除,否则后患无穷。 二人相见,互相行礼,王君临热情地将宇文化及引入前堂,各自坐下。 王君临吩咐设宴,其实此时才上午时分,上不挨天,下不挨地的时辰,但设宴的重点不是吃喝,而是主人家的态度问题。在大隋,主人家表示热情,不管什么时辰,只要客人登门,通常都是设宴招待。 趁着府里下人准备宴席的空档,宾主各自落座,开始没营养没意义浪费时间,且极为虚伪的寒暄废话。 一边说着今天天气哈哈哈之类的废话,王君临抽空不经意似的打量着宇文化及。 不得不说,宇文化及的卖相很好,英俊潇洒,气质俨然,温润如玉,相比宇文成都在大多数时候都面色冷峻,不苟言笑的表情,宇文化及永远带着笑容,笑容温和,说话时眼睛总是直视对方,很容易让人发现眼中的真诚之意,让人产生信赖,怪不得历史上杨广对他那么信任,直至被后者亲手绞死。 若不是王君临早就将他为人性格了解通透,甚至连他还没做的事情都知道,肯定以为此人是个温润君子,所以打从一开始,他便对宇文化及保持高度的戒备心。 当然,一个能够杀死历史上最有争议皇帝的人,不管是任何人都绝不能小觑,即使这个人在杀死杨广之后做的事情很愚蠢,但是后世历史记载大事可信,具体过程细节是根本经不起推敲的,特别是大隋之后的大唐,将大隋的真实历史修改的早已面不全非,说是全部按照唐太宗李世民的喜好编写的大隋历史也不为过。 不速之客也是客,更何况这个不速之客很危险,客人又是按规矩按礼仪登门,主人也要按规矩按礼仪接待。 所以王君临也很客气,从门口迎进宇文化及,一直到前堂坐下,王君临只觉得脸上的肌肉都笑得有些僵硬了,很担心当着客人的面忽然装不下去了,是不是不太礼貌……毕竟他在后世时是佣兵、杀手、战士,甚至盗贼,但绝不是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说偷税就漏税的明星演员们。 没办法,这家伙的历史太恶劣了,名声比茅坑里垫脚的石头还臭,跟这种人来往,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冗长的废话过程结束,府里下人也将酒菜准备好了,王君临笑着举杯敬酒,宇文化及急忙回敬,二人互视,大家都笑得很真诚,仿佛突然在自己的人生中发现了一位可以共奏高山流水的知己一般,各自开怀不已。 “早闻秦安侯为当世英杰,为大隋社稷立功无数,如今更得太子殿下看重,来日必然会调入三省六部重用,或者派往边疆镇守一方,若干年后秦安侯拜相封王亦是情理中事了。” 这种事情听听就过了,谁要是当真谁就会蠢死,王君临打着哈哈,谦虚了几句,目光充满期待地看着宇文化及,真心希望这家伙能赶紧步入正题,没营养的废话说几句就差不多了,不能没完没了,大家都挺忙的。 在王君临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宇文化及和煦的笑了几声,然后缓缓地道:“……中秋将近,天气渐渐转凉了,眼看冬天要来了,据说城外老君观长风道长掐算过,说是今年入冬早,下雪也早,明年我大隋又是一个丰收年,实在是可喜可贺……” 王君临垂头盯着手里的酒杯:“你他妈,废话说不完了是吧…………” 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杀,如此说来,自己已被这家伙捅了好几刀了……他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与独孤家商议香水生意的具体运做,还有召集自己手中各方力量对付高颍与春秋使者的联手。 第六百零一章 温柔的威胁 “要不……直接给这废话连篇的家伙下个慢性毒,几天之后突然暴毙算了?”王君临忍不住心中暗自腹诽不已。 当然,这个想法暂时也只是想想,他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打起精神仍笑得开怀,耐住性子陪宇文化及继续废话。 宇文化及能够得到喜怒无常的杨广那般看重,察颜观色的能力自然是顶尖的,情商智商都绝对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一类人,不然也不会在历史上留下赫赫臭名。 此时发现王君临的笑容已有点勉强,宇文化及在敬了一杯酒后,终于说到了正题。 “听说秦安侯之前在雍州张掖郡高台城任守将时,与西域各族交往密切,可有此事?” 王君临顿时坐直了身子,他有预感,对方终于开始说到正事,下面说的每句话都有可能是干货。 见王君临洗耳恭听等待下文的模样,宇文化及目光如电,盯着王君临说道:“西域去年新建一国,名为昭武国,势力庞大,是西突厥之外第二大势力……” 王君临心中咯噔一声,想起在祁连山中那个由武三帮他一手打理的兵器基地,暗自感觉不妙起来,上个月武三还派人回报了祁连山中兵器基地的情况,其中提到兵器基地的规模已经比最开始扩大了一倍,新培养出来的两千铁匠已经完全能够胜任岗位,那里或许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镇,只要铁料和煤炭充足,完全可以在一个月内打造出一支万人军队所需要的兵器和盔甲。而这也是王君临在西北做的各种布置中最大的秘密之一,他已经暗自决定,若宇文化及说是是此事,并且以此事威胁他,他绝不会承认的。 脑海中念头飞转,王君临面上却不露丝毫。 “宇文兄所说之事,在下有所耳闻,不过昭武国总体实力比起西突厥还是多有不如,只是西突厥如今一分为三,互相征伐,所以才让昭武国钻了空子而已。”王君临打了句哈哈。 宇文化及点点头,说起鬼话来眼都不眨,神情还很严肃,仿佛在说普世真理一般,标准的政治家、阴谋家的嘴脸。 “秦安侯果然消息灵通,可见在西域多有布置……” 对方又开始废话连篇,试探个没完没了,王君临准备单刀直入,问道:“呃,宇文兄突然说起西域之事,不知为了……” 宇文化及叹道:“秦安侯应该知道,我们宇文家一直替太子殿下打理一些生意,东宫之前耗费巨量钱财,有一半之多便是我们宇文家的功劳……” “没错,在下的确听说过此事,太子殿下稳坐储君之位,宇文家功不可没,由此也可看出太子殿下对宇文家的信赖非其他人所能相比。”王君临随口恭维了一句。 宇文化及见王君临对他们宇文家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如此推崇,不由露出满意的微笑,继续道:“听说秦安侯在祁连山中有一些产业………” 宇文化及说到这里,突然停口,死死的盯着王君临,妄图从王君临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但是王君临早有心理准备,心中真实想法自不会流露出半点,相反却是一脸的疑惑不解,道:“在下在高台城倒是有些产业,但在祁连山中从未有过什么产业……” 宇文化及朝他温和而善意地笑了笑,拱手道:“秦安侯先不要急着否认,我宇文家没有敌意,只是想和秦安侯合作,一起与西域各族做生意,好为太子殿下赚得所用银钱而已。当然,我宇文家也不可能白占秦安侯的便宜,所需银钱以及具体怎么合作,自然会商议出一个让两家都满意的章程。” 王君临不解地道:“可是,在下在祁连山中的确没有什么产业啊!不过,在下与西域各族,即使是与西突厥都有生意往来,宇文家若是想插手其中,在下愿意忍痛割爱,只求宇文兄能够在太子殿下面前为在下美言几句……” 宇文化及笑了笑,叹道:“秦安侯,你还是误会了我们宇文家的意思,我们是真的没有敌意,只是想一起赚钱而已……” 王君临眨了眨眼,脸色如常,但心中却已经一片冰冷。 此时此刻,他已完全明白了。 这几天又是结交,又是送礼,目的就是他在祁连山中与昔日西域马贼王,如今昭武国的国王杀阡陌合伙建立的兵器基地。 早在宇文家送礼的那天开始,王君临一直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心,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更何况是大隋最喜欢在背后算计人,且最为贪财的宇文家。这种人态度太热情总有一种黄鼠狼上门拜年的感觉,而王君临,就是被拜年的那只鸡…… 这几日的疑团,直到今日终于彻底解开。 那么大的兵器基地,每年卖给西域各国的兵器,去年一年进项银子已经不下于三十万两银子,最主要的是在大隋之外有这样一个兵器基地掌握在手中,不亚于手中握着一只可以由自己掌控的大军。 这样的好东西,确实值得宇文家热情一下了,可惜王君临知道宇文家的底细,而后者却不知道王君临的底细。这件事情,宇文家干得很漂亮,很有城府心计的样子,不慌不忙做着铺垫,最后以较为温和的手段逼着王君临承认,然后再以此为要挟直接将这兵器基地吞并。可惜,王君临比他们自己都要了解他们。 王君临依然一脸疑惑不解地道:“可是,在下在祁连山中真的没有任何产业啊!” 宇文化及叹道:“秦安侯还是不相信在下啊!呵呵……” 可以看得出,宇文述和宇文化及对凶名赫赫的王君临也颇为忌惮,宇文化及从进门到现在,没有半点盛气凌人的姿态,相反,他显得非常的温和亲切,面对面与王君临侃侃而谈,细剖利弊,如同面对一个相交多年的知己老友般,痛快地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所以王君临明知这家伙实则在威胁他,却也没法直接反脸,只能继续装傻。 第六百零二章 独孤明月上门 宇文化及的表情带着几分歉意,后来觉得光在脸上表现歉意还不够,于是站起身,郑重地向王君临行了一礼,苦笑道:“说起来确是我们宇文家过分了,只是这件事情是为了太子殿下考虑。若秦安侯有意将祁连山中生意出让,或者与我们宇文家合作共同经营,我们宇文家定会给秦安侯一个满意的报酬,也算是我们宇文家欠了秦安侯一个大人情,这个人情秦安侯任何时候想要都可以来找我们宇文家。” 王君临心想,信了你才是见了鬼了,但脸上却是苦笑道:“在下也想与宇文家一起合伙做生意,顺便为太子殿下尽一份力,问题是祁连山中在下真的没有什么产业啊!” 宇文化及盯着王君临摇摇头,叹了口气,缓缓道:“秦安侯应该知道,若是我们宇文家将阁下在祁连山中的产业告诉太子,会是什么后果?想必阁下应该明白在下的意思。” 果然还是脱离不了先礼后兵这一套路,最终还是要将威胁的话说出口,若是王君临不了解宇文家的为人,说不此时在对方威逼利诱之下认了兵器基地的事情,然后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看着王君临脸上依然不知道真假的疑惑不解,宇文化及心中也禁不住开始怀疑他们宇文家得到的消息,但他此时已经将话说出去,自然不能半途而废:“秦安侯大可放心,我们宇文家绝对是诚心想和阁下做生意,绝不会做出互相拆台的事情。而且为表示诚意,我们该给的银钱一文都不会少,当然,这点补偿秦安侯应该也不看在眼里,更何况足下的烈酒与靠山老王爷合伙,香茶与长公主何作,听说香水也准备与独孤家合伙,若祁连山中的产业再与我们宇文家合伙,岂不是皆大欢喜,不知秦安侯意下如何?” 若是正当生意,能够见得光的生意,与宇文家合伙也未尝不可。问题是王君临很清楚杨广的为人,只要因为一件事情对他生疑,那绝对是后患无穷,随时做好被其下令满门抄斩的准备,历史上鱼俱罗、贺若弼等大将不就是如此。所以祁连山中兵器基地的事情绝对不能承认。 宇文化及说完,目光直视王君临的眼睛,静静等待王君临的回答。 可惜王君临却是皱眉说道:“宇文兄,在下实在不知道阁下在说什么。” 宇文化及终究还是没等到答案,他的话说得漂亮,但这种将自己要命的把柄交给对方的事情,王君临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昨日杨嵘被秦安侯吓的跳进湖中,这件事情已经在京城传开,想必此时杨嵘羞愧的连自杀的心都有了。杨老国公估计恨不得将秦安侯碎尸万段。” 宇文化及说完这些话便走了,王君临将他亲自送到大门的时候,他跟王君临要走了一份解药,王君临很客气的将早就准备好的解药交给了对方。 三天前,他故意将波多法王放出城时,在城门口与宇文述麾下心腹都尉周立波发生冲突,并且用血蛇咬了对方。按照期限,今天是最后一天,周立波若是不上门讨要解药,唯死一途。但显然这件事情让宇文化及代劳了,可以想见,宇文化及回去之后会大肆标榜自己为了从王君临这里得到解药,费了多大的代价,而周立波自然对其感激涕零,对宇文家越加忠心。 …… …… 正如宇文化及所说,昨晚上杨嵘落湖的事情在京都已经传开了,秦安侯在独孤府看了杨嵘一眼,吓的杨嵘直接就跳了湖,听说还崴了脚,这件事情对于百姓们来说,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一想到王君临是一桶毒毒死数数万人,一把火烧死数万人的绝世凶人,一些老百姓反而认为理所当然,无形中让王君临的凶名更甚,一些人更是同情杨嵘。 但杨家乃是高门大族,杨素更是百官之首,普通人感觉没有什么,可是这种事情发生在杨家,这个脸面丢大了,说是脸面丢尽也不为过。而自古以来,在中国的高门大族,在很多时候面子比命都还要重要。 所以,不光是杨嵘听说了外面的满京城的传言气的将屋子里面的所有东西砸光了,杨素也气的浑身颤抖,再次发誓一定要将王君临碎尸万段。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也在小范围内掀起了轰动,兵部外侍官鱼成冈,雍州行军总管鱼俱罗的二子失踪了,太子下令京兆府、刑部和大理寺尽快找到凶手,但好像没有半点线索。 …… …… 宇文家的事情一时半会还顾不上,再说以宇文家的为人,他也不用担心会将这件事情告诉杨广。至于与杨素死仇早已结下,对越国公府的各种安排一直没有停过,只要安排人盯着就行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防范或者说对付高颍和春秋使者。 派人去召集沈光、景田、叶鹰和卫子奇,趁着这点时间,王君临带着聂小雨来到了属于香水小姑娘的香水制作工坊。 香水作坊就在靠山酒的酿酒作坊旁边,一捆捆的野花被集中起来,分类摆放在两个作坊之间空地上。 因为技术和知识产权的垄断,酿酒作坊只能在秦安侯府,香水作坊也必然是如此。 靠山王府的马车每天来往不绝,将酿好的一坛坛美酒运往京城和关中,乃至中原等各地酒铺里发卖。 不管是酿酒,还是香水作坊有专门的管事打理,聂小雨还会偶尔对管事指点几句,王君临要做的事情并不多。 制造香水很简单,无非是花和酒精的融合物,酒精很重要,而且需要高度酒精。 不过制造香水最麻烦的地方在于提取香精油,这一步技术含量较高,若非聂小雨的存在,王君临自己是绝对研究不出来的,如今在秦安侯府掌握这一核心技术的除了聂小雨之外,便只有少女香水了。 两人刚来到香水作坊,沈光等人还没有来,独孤家的人便来了,而且来的竟然是独孤明月,屁股后面带着几名的管事,还拉着五大车银钱。 第六百零三章 喝醉的独孤明月 相比宇文化及很有礼貌的递名帖等着主人迎接,独孤明月却是犹如来到了自己家,将其他人丢下由秦安侯府的下人招待,她直接逼着管家张晋忠将她带到了香水作坊,明明是第一次来,竟然没有半点见外。 “啊!你是小鱼哥哥!不对,你是小鱼姐姐,你竟然和人家一样,是女孩子,那一天你是女扮男装。”独孤明月看见王君临正想说什么,但紧接着又看见聂小雨,先是一脸疑惑,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一脸的瞠目结舌,禁不住捂住性感的小嘴,发出一声惊呼。 “没错,她就是那天和我一起救你的小雨姐姐,记住了是小雨姐姐,不是小鱼哥哥,嘿!”陈丹婴今早上从独孤府回来之后,一脸的疲惫,告诉王君临说是帮助独孤长苏夫人麻夕颜疗伤,回头再详细解释,然后便去休息了。 所以,此时看着独孤明月,王君临还是有些心虚。 前几天救她的时候,独孤明月对聂小雨的冷漠有着切身的体会,如今对方即使变成了女人,依然让她感觉莫名的畏惧,以致于本来想要质问王君临的话,也一时说不出口。 不过,毕竟还是一个少女,放在后世还是一名青纯烂漫的高中生而已,很快就被香水制造工坊给吸引了。 前面说过了,香水虽然制造的过程很复杂,但说起来也很简单,无非是花和酒精的融合物,只是酒精必须要是高度酒精,就这一点除了秦安侯府的酿酒工坊,便杜绝了其他人想要模仿制造出香水的可能性。 所以,略一犹豫,面对这小丫头有些心虚的王君临最终没有将独孤明月带离酿酒和酿造香水的工坊。 一小桶高度酒高度酒反复蒸了好几遍后,送到了香水作坊,王君临尝了一小口,嗯,味道很烈,已经达到了要求。 不等他阻止,旁边独孤明月也抓起瓢子,学着王君临的样子,舀了一小瓢木桶里面的烈酒,一口喝了下去。 独孤明月被辣的发出一声惊叫,然后她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脸上迅速浮起一层酡红,软倒在地,王君临苦笑一声,赶紧将其扶住抱在怀里面,交给旁边跟着独孤明月的那名一脸不知所措,长着婴儿脸的可爱小丫鬟,说道:“你们家小姐……喝醉了,我会安排客房,你扶着她先去休息,待会我让厨房做一碗醒酒汤。” 看着小丫鬟扶着独孤明月离开,王君临微微松了一口气,旁边聂小雨突然说道:“公子,你对独孤明月做过什么,为什么有些怕她。” 王君临瞪了她一眼,眼珠子一转,有些恶作剧的盯着聂小雨说道:“也没做什么,只不过在水潭下面吻了她很久,还把她紧紧的抱在怀中,摸了几乎所有不该摸的地方。” 聂小雨面无表情的盯着王君临,久久不语,眸中光芒闪烁不停,王君临心中好奇的要死,不知道聂小雨再想什么,但不知为何,在聂小雨的目光之下,他竟然有些心虚,而且又隐隐感觉有些不安,感觉好像带坏了小孩子,亦或是做错了事情。 …… …… 王君临最终还是没有将高颍的藏身之处告诉杨广,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春秋使者和仙隐门,他不想仙隐门的人落在杨广手上,从而让后者知道时空旅行船的存在,而这是他和聂小雨最大的秘密,即使存在万分之一的可能被外人得知,都不敢冒险。 所以王君临带着聂小雨、陈丹婴、沈光、叶鹰、景田,以及从鬼眼和红刀会、武林公会挑选的十三名滞固期高手和百名筑基期好手,于夜晚摸到了高颍藏身的宅院。 这已经是王君临在京城能够调动的所有高手,其中还包括了刚刚加入武林公会才几天的单雄信等二十多名江湖年轻高手。 按照下午王君临带着聂小雨等人定下的计划,众人将分四个方向杀入这座庄园。 进一步观察过之后,王君临发出信号,四队高手同时翻墙而入,不断向深处潜去。 只是刚一进入这个院子,聂小雨便停了下来,说道:“这个院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王君临一听,顿时心知不妙。 虽然相信聂小雨绝不会说错,但一百多人已经散开,王君临也不阻止,任由众人按照原计划,不断潜入,果然没有遇到任何人。所有的房子门窗紧闭,没有半点有人居住的样子。 沈光有些颓然的跑来禀报道:“侯爷,自昨晚上侯爷回去,卑职派出十名好手在四面八方盯着这里,卑职刚才问了负责盯着宅院的兄弟,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离开,可是如今真是见了鬼了,竟然没有找到任何人。” “这院子里面应该有暗道,传令下去,让所有人找一下。”王君临略一想,说道。 沈光去传令,王君临转身看着聂小雨说道:“怎么样,找到暗道了没有。” 聂小雨说道:“这个院子不小,我需要走一圈才能找到。” 王君临和陈丹婴跟着聂小雨在院子里面转了一圈,聂小雨路过一个阁楼时停了下来,三人一路上了二楼,来到了一间卧室。推开门走了进去,来到了卧室右边一个一人高的衣柜前,聂小雨点了点头。 王君临没有急着打开这个衣柜,而是让景田、沈光、叶鹰和卫子奇、单雄信将众人全部召集到了此处,分布在房间内外。 “打开衣柜!”虽然知道里面没有人,但不代表里面没有机关,王君临将手放在刀柄之上,其他人见此,同样如临大敌,兵器纷纷出鞘。 不等景田和沈光等人动手,单雄信便悍勇的一把将衣柜门拉开。 衣柜门后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件衣服都没有。显然,虽然有暗道,但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看见暗道的入口。 事实上,若不是聂小雨的能力,即使是王君临除非亲自将每间房子细细搜查,没一两天时间是找不到这里的,更发现不了机关,因为单从外面来看,这就是一个衣柜,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第六百零四章 密室与暗道 单雄信检查了一遍,就没有发现任何特殊之处,王君临仔细观察片刻,突然伸手将挂衣服的横杆拿了下来,然后神奇的一幕顿时发生了。 衣柜靠墙一侧的木板是活动的,挂衣服的横杆是开关,将横杆拿下来,这木板便向右移开了。 木板后面是一扇门。并不是说衣柜后面的墙上有一扇门,这个衣柜本身是与墙壁连在一起的。想移都移不开,除非将它给砸碎了。 随着王君临一声令下,这个衣柜就给砸碎了, 此时,夜渐深。 冷月如弓一样弯在半空,暗淡的月色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斜射在这漆黑的门上。 王君临心中警惕,轻轻叩了一下,那道门竟然就此打开了。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门后面不是通道,而是一间暗室,里面还有桌椅被褥。 众人自然不会鲁莽的立刻进入,王君临目光如电,迅速扫过,暗室的墙面漆成死黑,地面亦是死黑的一片,就连桌椅床褥都是漆黑,整个地方仿佛就在死亡的暗影中。 暗室不大,一目了然,没有任何发现,墙壁和地面也被敲打了一遍,全部是实心的,没有暗道,即使是王君临也没有发现任何机关,更何况这是在二楼好不好,即使有暗道好像也不太合理。 可是昨天晚上王君临在这个院子里面看见了高颍、邱福和不少护卫、下人,虽然不多,但不少于百人。可在这期间绝没有任何人从门口走出去,但这些人却消失了。 而且,整个院子就这个地方发现了密室,其他地方没有任何机关。 聂小雨突然来到密室的中间,蹲下来在那块没有任何特殊的木地板上摸了一下,下一刻,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漆黑的木地板赫然陷了下去,一个漆黑的方洞出现了。 方洞漆黑幽深,犹如通往地狱的入口,以王君临有夜视之力,竟然看不到底。这个方洞很深,像是一个通往某个神秘之处的通道。 “沈光,我们不应该派人过来盯着这个宅院,我估计是你派来盯梢的人被对方发现了,所以他们通过这个通道离开了。”王君临叹着气有些遗憾的说道。 既然发现了通道,自然是要进去看一看的,并且还要带足了人手,因为有可能在另一边发现高颍等人,必然是有一番厮杀的。但通道口必须要有人看着,而且还必须要有高手坐镇,否则被人从这边堵住,除了王君临和聂小雨,用烟熏都将他们熏死了。 最后王君临和聂小雨带着沈光、叶鹰、单雄信和十三名滞固期高手进了通道,而陈丹婴带着景田、卫子奇和一百多名筑基期高手看守通道入口处,以及这座宅院。 刚一进入方洞,便是预料中斜着向下,且是木台阶。这是在二楼,若是地洞当然要先下去到一楼。 果然,到了一楼之后,依然向下,走进了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地下通道。若是寻常人在这漆黑无光的地洞中,不打着灯,只能摸着黑走,但聂小雨和王君临却不受影响,不过沈光和叶鹰、单雄信等人人手一个火把。 ……… ……… 王君临知道聂小雨的本事,所以让其特意走在前面,他紧跟着聂小雨,而沈光则是在最后面,中间是叶鹰、单雄信带领的十三名滞固期的高手。 在王君临数了足足走了六千一百五十三步时,聂小雨突然停了下来,沉默半响后,说道:“前面就是出口,但出口外站着两个人。” …… …… 月向西。 距离那座宅院足足有五里多远的另一座庄园之中,有一个小湖,只是这个小湖被人工分割成了两块,一块只占九分之一,且被抽干了水,其他地方则满是湖水,看这面积,足以将一个长五里,高不到两米,宽只允许一个人通过的通道淹满。 此时,在这小湖分割处站着两个人,腰间挂着刀,但手中却各自提着一个大锄头。 “听说那王君临神通本事不小,那座院子里面暗室或许能够发现,但那通道入口我们也是亲见,我不相信王君临能够发现得了暗道。”其中一人打了一个哈欠,有些无聊的说道。 “谁知道呢!不过,高公都说了,将那王君临尽可能的高估,不发现自然更好,但若发现,顺着通道找到此处,而只要打开这边通道,我们便可轻易的在第一时间听到动静,然后将这隔离断开,让湖水灌入那通道之中,必然可以将通道里面的人全部活活淹死。不得不说,如此妙计也只有高公能够想得到。”另一人随口接话,脸上满是对高颍的崇拜之色。 正如他们所说,通道被简单的用砂石封住,可以轻易打开,而且还留下了一些缝隙,可以让湖水在瞬间冲开,从而迅猛的灌入,并且只要有人妄图打开通道出口,便会被他们发现,有着充足的时间将割挡泥墙破开,让湖水灌入通道之中。 但是,两条黑色的蜈蚣,在这黑夜之中,从砂石缝隙中钻出,无声无息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得了,直到两个拿着锄头的人当场毒发毙命,一头栽入另一边湖水中,在死前两个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咬了他们,而且瞬间就将他们毒死了。 通道出口被打开,王君临和聂小雨带着十五人从里面鱼贯走了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这个庄园里面二十多个人被杀死大半,一小半被活捉之前都选择了自杀,这些人竟然全部是死士,自然早就没有了高颍和邱福等人的踪影。 沈光叹道:“高颍行踪向来隐秘,而且行事谨慎狡猾,这一次侯爷好不容易发现他们,只可惜昨晚上派出的探子被对方发现,以高颍的狡猾,如今恐怕不会再留下任何可跟寻的线索。” 叶鹰也点头表示赞同。 但王君临想了一下,摇头道:“高颍虽然狡猾,但是他们发现沈光派去负责盯梢的探子应该是在白天,而白天距离此时也不过才半天时间,他们匆匆转换地点,是怕被人寻到这条线上,但在这种心理状态之下,难免会有疏忽。说不定我们便有方法找出来了。” 第六百零五章 巧破毒计 众人点头称是,开始分开寻找线索。 这座庄园能够有一座小湖,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庄园,房间内布置讲究,客厅内的墙上还挂有书画一类的装饰,不过不出众人所料,一切干干净净的,除家居用具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但王君临却不肯放过任何一寸地方,当众人毫无头绪之时,他却从地上捡起一些茶叶的碎屑,送到鼻下嗅吸一番道:“竟然是我们的丽华香茶,而且是用这该是用华山黄芽叶炒的茶叶,挺直匀齐,色泽黄中带绿。”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心想也只有自家侯爷才能凭一片茶叶说出这么多道理来。 单雄信皱眉道:“纵然知道这是什么茶叶,但又能起甚么作用?” 沈光插口道:“以高颍和邱福的身份,绝不会把茶叶随身带备,该是下面人预备好来孝敬他们的。” 王君临欣慰的点头道:“没错,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据我所知,这种炒茶在京城只有两间茶铺售卖,是五宝茶社刚刚推出来的三种香茶之一,上市没有几天,很容易查出是何人卖过此茶。若是如此,我们便多得一条线索。” 众人都听得心服口服。 众人再巡察一番,没有新的发现后,朝内进走去。 进入其中一间卧房,睡床罗帐低垂,内里被褥凌乱,应了他们的预料,不但走得非常匆忙,且是在半夜离去。若是在日间,一切被褥便该是收拾整齐。 众人学王君临般仔细观察时,王君临却已经揭帐坐在床沿,拿起被铺枕头用神嗅吸。 众人唯他马首是瞻,耐心静候他发言。 半响后,王君临放下被枕,说道:“这睡帐和被褥都被一般香料薰过,但枕头带着的则是另一种香气,显然女子才喜欢使用的香料,而且薰于被帐上的是采自马尾松的松香,不光是为了好闻,此种松香还有防潮、防腐、驱虫的好处。” 顿了一下,又拿起枕头闻了一下,说道:“至于枕头上的香气应是从桂花的极品——丹桂花提炼制成的香料,普通人家都花费不起。在京城售卖此等香料铺的也绝不会太多,费一些功夫应该也能够查出来。不过,这香味也不用查了,我们可以追着这种味道去找人。” 众人面面相觑,能追着味道去找人的,自然只有聂小雨,但这种事情王君临自不会轻易说出来。 …… …… 京城南边三里处,便是关中大名鼎鼎的渭河,此处有一座横过水面的浮桥。 两岸处大大小小数十个码头,泊了数十艘各类形式的船舶。船只往来不绝,水道交通频繁热闹。 王君临和聂小雨、陈丹婴、沈光、景田、叶鹰、单雄信六人坐着一艘小艇在两艘货船间停下。 由于要让出河道通路,而码头则数目有限,所以船只都是紧贴靠泊,所以他们小船的出现,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王君临瞧往岸旁起卸货物的忙碌情景,有些意外的说道:“此处还是第一次来,没想到这里河运如此繁华” 景田连忙说道:“这类水运往来能够给朝廷带来大量税收,且能够将不少外地生活之物供应到朝廷,是京城一条经济命脉。” 王君临点了点头,缓缓扫视众船,大感头痛道:“究竟是哪条船?” 一夜之间,沈光便已经能过茶叶铺和香料铺查到了线索,果然有人于同时订购了一批特定的香料和这种华山黄芽叶炒茶。 而最妙的是喝这种茶的人不知道是高颍,还是邱福,亦或是他们一方其他人,分明已经喝出瘾来,或者喜欢上了此类炒茶,但华山黄芽叶炒只有少量存货,所以特意叮嘱茶叶铺派人将茶叶送至这处其中一个码头,再用小艇载走,所以他们才追踪到这里来。 王君临接口道:“虽是在这里的码头接货,但却可以是转运到这广阔河域上任何一条船。所以,对方才敢让茶铺的伙计来送茶。” 景田却胸有成竹道:“侯爷,红刀会也做水运生意,卑职也熟知这方面的问题。此处的船大概可分商船、客船、渔船三种。为了防止偷税漏税,由所以朝廷有司官吏对船舶出入检查极为严格,记录详尽。卑职已经派人查过了,看哪艘规模不小的大船,至少在这里泊了两天,但又没有上落客货。如此虽不中亦不远了!” 王君临赞许道:“不错,这件事情你思虑精密,考虑周到,若是能够找到高颍和邱福,算你立下首功。” 景田闻言大喜:“多谢侯爷。” 单雄信突然说道:“会主,侯爷,那高颍既然在太子殿下眼中是反贼头目一般的存在,在下认为对方这艘船必须像我们现下的小船一般是泊在码头的最外围处,因为若被发现,这样可以让他们随时开航逃离。” 王君临闻言,眼睛一亮,毫不吝啬对单雄信的赞赏,心想能够青史留名的人,虽然最后混的一般,死的很惨,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时,聂小雨突然把目光迅速瞧往不远处的一艘三桅大船,王君临大半心思一直在一般情况下从不开口说话的聂小雨身上,此时顺着聂小雨的目光看去,仔细一打量这艘三桅大船,身体一震,说道:“这艘船特别可疑,看似泊在两艘船舶的中间处,但三艘船上都不见半个人影,与其他船上忙碌的情况大不相同。” 众人随他目光瞧去。 只见对岸的其中一个码头处,泊有三条船,中间的一艘比其他两艘大上一倍,只甲板上便有两层,且果然三条船上都不见有人走动操作。 景田说道:“侯爷,红刀会与这里的税官有几分交情,卑职这就安排,装扮成税官和几名小吏的身份,专查这三条船,很快就可以有结果。” …… …… 景田带人去查三条船,王君临带人坐在河旁一所楼房的二楼处,窗外可见到码头上落货的情景,左方不远处就是那三艘可疑的船只。 第六百零六章 将计就计 景田带人去查三条船,王君临带着其他人坐在河旁一所属于红刀会的酒楼二楼处,窗外可以看见码头上装卸各种货物的情景,左方不远处就是那三艘可疑的船只。 而楼下是一家专做盐货生意的店铺,也属红刀会的生意。事实上京城的大小帮会,都大多会涉猎水运生意。 一向以来,各帮会都有自己专门的生意,独占利润,各有各的势力范围。只不过红刀会如今有小雨剧院的分红,又有王君临的支持,财富已经远非其他帮派和黑道势力所能相比。 陈丹婴忽然低声对王君临说道:“假若春秋使者和仙隐门的高手也在船上,我们这些人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而大白天的,我们也不适合出动大批人手,这该怎么办?”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可先弄沉他们的船,再在混乱之中寻找时机。” 陈丹婴说道:“那就要拟好逃走的方法和路线,否则有谁落单被追上,便难逃一死。这样一来,不但杀不死高颍,恐怕还要赔上小命。” 以陈丹婴的高傲自负,竟说出这番话来,可见她对遇上春秋使者和仙隐门各派的高手能否保命没有多少信心。 此时景田一脸喜色的走上来,向王君临禀报道:“启禀侯爷,找到目标了。” 众人闻言,不由大喜,王君临也是眸中精光一闪,但他深知高颍和春秋使者的狡猾,并没有立刻便下令动手,而是说道:“景田先坐下,将发现目标的过程先说一说。” “谢侯爷。”景田坐下,轻咳一声,这才说道:“刚才卑职亲自装扮成税官上船,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这三艘船根本不是做生意的船,而且卑职属下中有人曾看见一些戴有脸纱的女子从船上走下来,当时是在夜晚之中,行踪诡秘。而卑职属下之所以记得这般清楚,是因为那些女子身形妖娆,让人望之着迷,所以留下深刻的印象。” 王君临摇头道:“高颍麾下应该没有这样的女了,反倒是和仙隐门中的天魅门的女子很像,只是以天魅门人的身手,怎会轻易让你那些属下看见。”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对景田打探到的消息开始怀疑,当然不是怀疑景田,而是怀疑这会不会是敌人设下的陷阱。 此时太阳最后一道余晖消失在西方的天际,京城内已是万家灯火,渭河边船舶停泊处,更像一条条灯龙般沿岸盘绕延绵。 不知是否因下过雨的关系,今夜天空特别澄明通透,空气清新之极。 虽已是傍晚,但仍有人挑灯卸货,不过码头区大部分的地方已经是一片忙碌后的平静。 便在此时,蹄声突然踏响,六个骑士簇拥着一辆马车沿着渭河疾驰而来,抵达其中一个码头时,勒马停了下来。 其中一人嘬唇发出一声哨响,显然是与泊在码头处的某艘船上的人发信号。 王君临看清那六个骑士中的一个,眸中杀机一闪,欣然道:“不管是不是陷阱,目标总算是出现了。” 沈光也大喜道:“这是昌平王之子邱福。” 景田突然说道:“侯爷,邱福左手的人是京城黑道势力血虎帮大当家李虎。” 卫子奇紧跟着说道:“侯爷,其他人都是关中一带江湖高手。”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消失的这一年中,邱福和高颍也没闲着,做了不少事啊!至于这血虎帮,事后得想办法除去。” 血虎帮大当家李虎的衣着有点不伦不类,在文士服之外却加穿一件武士的罩衣,散发披肩。年纪在三十许间,相格粗放狂野,样貌大致上也算不错,留了一撮山羊须,别有种不修边幅的魅力。 众人居高临下指点谈论之时,一艘他们之前没有丝毫留意的大船的船舱中走出一位国色天香,双十年华的美人,身形步姿动人,充满诱人的美态,在两名俏婢的侍候下,缓步下船。 王君临与聂小雨交换了个眼色,王君临皱眉道:“是她!” 此女是什么身份王君临不能确定,但今天却是第二次见面,前几天他和聂小雨、独孤武都在城外秦岭山下荒村中救下独孤明月时,曾经被仙隐门各派高手带着数百人围堵,而当时带领那数百人的便是此女,按理说此女应该是天魅门的人,但王君临记得很清楚,此女当时提到什么‘天女教’。 此女登上马车后,邱福等人簇拥着马车美人,毫不停留的呼啸去了。 王君临一个眼色,沈光便带人从楼后飞身而下,亲自带领几个好手追了上去。 景田看着那两名婢女回到船舱,脸色异常难看,说道:“卑职该死,弄错了目标,还请侯爷责罚。” 王君临说道:“的确好险!我们差点被对方的假目标所迷惑。” 刚才那女子离开的客船与景田之前打探到的三艘目标船只隔了数百步,中间泊了十多条其他的船舶,假若刚才那女子是天魅门的人,这件事情绝不会是巧合。 一直没有说话的叶鹰说道:“多亏侯爷目光如炬,显然这三艘船都是空船,也是高颍和仙隐门精心布下的陷阱,看看是否会有人中计。或者说本来就是冲着侯爷而设的。” 卫子奇突然心中一动,道:“不若我们来个将计就计,假装发现那三艘假目标,并且发起攻击,算是进行试探,然后暗中观察他们真正藏身的船上都有何人。” 王君临双眸一亮,笑道:“不错,卫子奇的想法正是我的想法。待会听我的命令见机行事,只要春秋使者不在船上,我们便集中全力对他们藏身的船只从水下面和水上面同时发起进攻,记住不能让任何人逃走。这边事了之后,说不定还有下一场好戏等着我们。” 众人恭敬称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分头开始行动。 …… …… 聂小雨和王君临、陈丹婴三人坐上快艇,在各个船只间灵活自如地穿插着,装作一副寻找某个目标的模样。 第六百零七章 妖女春三娘 陈丹婴冷笑道:“对方的确是狡猾如狐,都已经潜藏到渭河之上,竟然还要耍这样的手段,若非夫君行事谨慎,定会中计。” 眼见他们快艇就要靠近三艘假目标,聂小雨突然说道:“目标船上有人在观察我们。” 王君临压下望向真正目标客船的冲动,欣然道:“这就对了,我们上去便动手砸船,看看他们那边有什么反应。若春秋使者带领仙隐门一众高手在此处,肯定不会放过抓捕我和小雨的机会,若是对方没有反应,便代表他们船上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对付我们。我们正好反过来对付他们。” 此时三艘假目标船在前方不断扩大。 王君临收起船桨,站直了身体,一挥手,他带着聂小雨和隐丹婴同时腾身而起,跃离小艇,轻若飘羽的落到中间那大船船首和舱房间的甲板上。 三人装出迅速行动的样子,破门而入,然后冲进其中一个舱房去,透过窗子刚好看到真正的目标船竟然立刻便有了反应,不由心中一凛。 只见那目标船上人影连闪,近七、八个人腾跃而起逢船过船,疾往他们这方面赶来。人影绰绰,看体形分明大半是女人,王君临目光如电,见其中没有春秋使者,不由暗松了一口气,心想,以他们三人的实力,仙隐门各派只要不是春秋使者亲临,至少也能够全身而退。而且此时由他们三人将对方高手吸引过来,景田、叶鹰和卫子奇、单雄信便可带领其他人将真正目标船上面的人全部杀死或者活捉。 陈丹婴毕竟曾经是仙隐门龙宫的人,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人,急忙说道:“带头的女子是天魅门的大长老‘银发魅娘’春三娘,所以其他女子应该也是天魅门的人。只是没有春秋使者,甚至连天魅门的门主月狐都不在,她们仍然敢来势汹汹的冲过来,想必这些人不好对付。” 王君临想起鱼成冈的惨死,双目杀机连闪,从容道:“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人逃走。” 六女两男,以鬼魅般的身法落到甲板上,其中一女长得特别高挑,一头长发垂在背后,长可及臀,乌黑闪亮,诱人之极。 此女的美丽更可直追天魅门主月狐,肤色胜雪,黛眉凝翠,桃腮含春,而且年纪横看竖看竟然都不该超过二十五岁。 特别是那对翦水双瞳,更像荡漾着无限的情意,顾盼间勾魂摄魄,千娇百媚。 此女正是天魅门大长老春三娘,显然在来人中身份最高,打了个手势,包括春三娘在内的六名女子立即散开。有些跃往舱顶,一些则移往船尾,扼守各个战略要点。 剩下的两名男子长得轩昂英俊,年纪不过三十。背后背着长刀,颇有威势,此时分左右立在春三娘的背后,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 王君临昂然从漆黑的船舱中走出来,负手冷然道:“春秋使者到哪里去了?为何只派些喽罗来送死。” 那春三娘露出一闪即逝的讶色,显然此女心智不凡,从王君临冷静的神态感到情势并不寻常,也没有因为王君临故意摆明看不起她而动气,反而嫣然一笑,媚态毕露的轻启朱唇柔声道:“妾身出道江湖的时候,恐怕你这小子仍在牙牙学语,所以不知道我春三娘是谁。” 王君临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她身后的两名男子,见他们竟然露出妒忌的表情,故意说道:“前辈既有面首随侍左右,想必在天魅门中身份不低,所以在动手之前,本侯有一事相托,请前辈你代为转告你们天魅门主月狐。” 春三娘虽是狡计百出之人,此时却也被王君临前倨后恭的神态弄得有点糊涂,更猜不透王君临想要说的话。 另外,春三娘天魅大法的道行仅次于月狐,媚功幻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通常男人见到她时,都会被她迷惑得浑然忘记一切,而她则趁机使出辣手取对方性命,多年以来屡试不爽。 但王君临心志坚刚如钢铁,再加上知道她的底细,心中早有防范和警惕,所以一点不受到她媚惑的影响。 春三娘心中冷哼一声,但面上却轻摇秀发,动作不大,可姿态却让人悦目非常,令人忽然觉得她平添了无限的魅力,恨不得立即把她搂入怀里,恣意爱怜。她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原来你就是秦安侯,原来长得这般英俊,你若是肯坐下来和人家好好说说话,人家说不定就成了你的人了。” 她的语气透出一种纯似发自真心的诚恳味道,又是那么温柔体贴,神态婉转可人,除非是铁石心肠的人,否则怎能不被她打动。 后面那两名男子眼中已射出不能控制的强烈妒忌神色,盯着王君临早已满脸的怨毒之色。 王君临却依然完全不为她所动,突然一脸认真的说道:“请转告你们门主月狐,春秋使者是假的,我才是真正的春秋使者。” 以春三娘的心智,闻言都禁不住立即色变。 “锵!” 就在她心神微分之际,王君临龙雀刀出鞘,化作长虹,斩向这位在天魅门中媚功之术仅次于月狐的大美女。 事实上由王君临踏出舱门的一刻,两人已正式交锋过招。 王君临在后世的时候就是最优秀的战士和杀手,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更是杀伐不断,战斗经验何其丰富,只一眼便看出这位看来绮年玉貌的女子,魅功或许不如月狐,但是内息功力却绝不比月狐弱,分明已经是仙隐门各派宗主级别的高手。 若在正常的情况下交手,王君临与她对打,胜负难料。何况对方尚有七个高手随行,这七人武功纵及不上春三娘,但亦不可轻视。 尤其在春三娘这种狡猾险诈的妖女主持大局下,他即使和聂小雨、陈丹婴三人也不敢保证就能够占得绝对上风。 所以,他一边拖延时间,好让景田等人调动大批人手形成对真正目标船只的包围,同时寻找或者制造出春三娘的破绽,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重创春三娘,从而让人多势众的敌人难以发挥真正的力量。 第六百零八章 大获全胜 另外,王君临又从那两名男子妒忌的神态推断出春三娘已久未和人动手,否则这两名男子就不会因为春三娘向他施展媚功而愚蠢的愤然不悦。 所以他才灵机一动,使出手段,令春三娘生出莫测高深的好奇心,然后再以自己才是春秋使者的惊人之语让春三娘心神瞬间失守,从而抢先出手。 两名护花男子怒喝一声,拔刀抢前,迎向王君临,但却已迟了一线。 春三娘还是首次遇上面对她时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且突然对自己痛施辣手的男人。 最糟糕是她发觉自己忽然由猎人变成猎物,那种突变和窝囊的感觉,更令她心散神弛,而因为她们天魅门功法的特殊,越是不够自信,便越难以发挥出正常的功力水平。 王君临迎面劈出的一刀,看似简单,实已到了大巧若拙的境界,封死了春三娘的反击和闪退的路线,其中暗藏的变化,更使她生出高深莫测之感,根本难以看清楚。 不过因为功夫的特点属性,春三娘面上依然是巧笑倩兮的,丝毫不露出心内的惊骇,纤手微扬,抖出一把金光灿然的短剑,身子飘动,金剑似攻非攻,让王君临一时间全然无法捉摸她究竟是要硬撄龙雀刀的锋锐,还是要退闪挪移。 “砰”! 这个时候,聂小雨撞破船舱楼顶的天花,来到守在舱顶四女的上空,刹那间刺出四剑,分袭敌人,而陈丹婴绕向一边,袭杀向五女中最厉害的那名中年美妇。 两边的战场,同时拉开战幕。 “叮!” 春三娘的金剑挑上王君临的刀锋,娇躯剧颤,猛往后移。 她的后撤早在王君临的预料之中。 他算准像春三娘这类女子,生性自私自利,为了自己活命,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旁人。 不过此女却比王君临想象中还要高明,刚才她所施展的身法妙至毫巅,连王君临都感到难以捉摸,更使他好不容易创造出的抢先进攻之势未尽全功,不过也多多少少让此女吃了暗亏。 此时,两道刀光分由左右袭至,封死了王君临攻向春三娘的前路。 另一边,舱顶上的四名女子均是天魅门新一代好手,个个美艳动人,且实力高深,合力施展一种阵法,竟然让聂小雨短时间内都难以击杀。而最后那名美妇分明是一位破功期的高手,和陈丹婴一时间打成了平手。 这个时候,王君临被两名男子缠住,春三娘从船尾赶来,一言不发加入战团,和美妇联手向陈丹婴痛施杀手。 王君临见此,倏地后退,待两名男子刀气暴涨之时,王君临却忽又冲前,撞入两人刀锋间的间隙。 这种改变,除了聂小雨教他的神奇步法外,主要原因还是他的刀法已经大成,能够一眼看出这两人出刀之间的破绽。 在最近刀法未取得进步之前,王君临或许也能够勉力做到,但却绝不如眼下变化的这般自然和迅快,令两名男子顿时陷于险境。 高手过招,厮杀之间,可不只是招数武功的高低,眼光和判断更是重中之重。 两名男子施出的两刀同时击空。 王君临一声冷哼,龙雀刀闪电劈往右方男子,而左手一拳直捣而出,砸向左方那男子胸胁之处。 在旁观者眼中,王君临只是身子晃动一下,身法迅捷无伦。 左方男子惨叫一声,被王君临一拳击飞,跌出甲板,往河中堕去。 另一人惨叫一声,在龙雀刀光疾闪下颓然倒地,再不动弹,当场死去。 王君临却看都不看战果,毫不停顿的将手中龙雀刀化作一团刀光,随着玄奇深奥的步法,追击春三娘。 春三娘哪想得到两名滞固期的随从连王君临的一招都挡不了,而王君临挟杀两人之余威,气势更是有增无减,惊人的刀气,纵是在十步开外,她亦如身在冰窖,寒冷得连血液也似凝固了。 她心知肚明自己在气势的较量上已经一败涂地,哪敢逞强,尖啸一声,从围攻陈丹婴的战团中脱离,迎着王君临虚刺数剑,一剑比一剑快,瞬间竟然化为十几道剑影,然后再飘身后退,以一个曼妙的姿态,落在邻舟的甲板上。 此时,他们的打斗叱喝声,早惊动附近船上的人,不过人人都躲在舱里偷看,有些还弄灭了灯火,怕殃及池鱼。 王君临瞳孔一缩,却是没有想到此女还身怀这种保命绝招,锵锵锵锵声中,他挥刀奋力将一片剑影击碎,春三娘却已经趁机蜻蜓点水般跑出十数丈之远,身法如鬼魅一般,单论身法分明还在王君临之上。 王君临略一犹豫,没有追上去,而是朗声说道:“前辈别忘了告诉你们门主月狐,我才是真正的春秋使者。” 远处岸上,春三娘娇哼一声,眼中射出怨毒无比的厉芒,一言不发地掉头消失在黑暗之中。 此时接连传来四声惨叫,聂小雨将四名天魅门女子一一击杀,全部都是一剑穿喉。 接下来,三人围攻那美妇,最终将其击伤,将其活捉。 同一时间,另一边目标真正的藏身之船上,景田、卫子奇、叶鹰、单雄信带领一百多名高手也将那船上五十多名敌人斩杀大半,活捉了小半。 可以说,今晚上的行动,虽然没能找到高颍,但机缘巧合之下,除了让春三娘逃走之外,也算是大获全胜。 虽然是在京城之外,但是这里是渭河码头,有朝廷河运衙门存在,这边厮杀动静不小,牵扯到仙隐门之事,王君临不想让朝廷知道太多,命令景田等人带着俘虏立刻离开。此时城门已关,王君临带着聂小雨和陈丹婴,亲自押着那名美妇前往距离此处不远的武林公会总部,准备连夜从此女身上拷问出春秋使者和高颍之间的计划。 王君临领先而行,陈丹婴挟着那名天魅门的美妇居中,聂小雨负责殿后。 三人忽而跃落横巷,忽又穿房越舍,行进路线更改不定,教人难以寻觅。 走了近三里路,武林公会在望时,依然没有王君临预料之中可能出现拦截的敌人。 第六百零九章 合力战春秋使者 (非常感谢‘修士海因’和‘肥du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当三人上了一个小镇旁边的陡坡时,在最前面的王君临忽地倒飞而回,领着两人向旁边的小镇方向展开身法狂奔而去。 中间的陈丹婴知道不妙,叫道:“什么情况?” 王君临足下不停,答道:“春秋使者。” 陈丹婴脸色一变,神色变得异常凝重。 三人前行没有几步,耳鼓内同时响起一道略显阴柔的男子冷哼声。 以王君临和陈丹婴的胆色,心中亦不由涌起一股寒意。 要知道他们正全速飞驰,对方的话声却犹如响在他们耳边似的,光是这一手神通本事,就已经达到惊世骇俗的地步,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或许只有达到宗师之境的春秋使者。 王君临一个侧翻,先落住小镇外围一户人家的墙头,然后横过不知谁家宅院的后园,跃到院内宅舍最接近的瓦面处。 陈丹婴和聂小雨带着那名美妇如影附形,同时来到瓦背上,妄想摆脱恐怕的春秋使者。 三人倏地停下。 目光投往前方另一座房舍顶上。 只见明月斜照下,一位用黑袍将瘦小身体隐藏的男子,正迎风而立,面对他们,目光在王君临和聂小雨身上打转,让王君临禁不住心中发麻。此人不是春秋使者,还能有谁。 王君临心中生出诡异莫名的感觉,知道以春秋使者的轻功,被堵在这里绝对没有逃走的机会。亦或他们三人分三个方向逃走,但是其中必有一人难逃毒手。 深吸一口气,王君临一对虎目电芒闪射,沉声道:“春秋使者法驾亲临,晚辈有失远迎。” 又是一声冷哼,突然在王君临和陈丹婴耳鼓内响起。 以二人的实力,耳鼓竟然像针刺一般剧痛。 而与此同时,春秋使者蓦地消没不见,他们耳内同时响起呼呼风暴的狂啸声。 风啸像浪潮般扩大开去,刹那间整个天地尽是狂风怒号的可怕声音。 可偏偏四周宁静如昔,让他们知道定是春秋使者弄出来的手脚。 当风声变成雷雨的声音时,除了聂小雨始终没有任何不适之外,王君临和陈丹婴都有一种仿佛置身于狂风暴雨核心处的可怕感觉,遍体生寒,脚步不稳,只有坚如钢铁一般的意志,才能勉强保持平衡。 如此奇功,的确是闻所未闻。 惊涛裂岸,汹涌澎湃。 王君临完全不明白春秋使者如何能令他们生出这样的错觉。 真的似是正有一堵高逾城墙的巨浪,正从某处往他们狂涌过来,声势惊人。 王君临首先生出感应。 此次再不是错觉,而是春秋使者趁他们心神受制的一刻,发动突袭。 还好在这生死存亡之际,聂小雨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且对身周发生的事没有半点遗漏。剑光闪过,她面无表情的朝前方排山倒海而来的“巨浪”核心处突然刺出一剑。 巨浪立时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涡漩,把聂小雨硬扯了进去。 但耳鼓中肆虐的恐怖声音却忽然消敛,显然这种恐怖的声音需要春秋使者全力催发才能施展,否则他们三人今天连半点生还的可能都没有。 但此时三人依然已先机尽失。 有聂小雨争取得来的机会,王君临和陈丹婴同时回复过来,掣出刀剑,分左右往现身瓦坡尽处的春秋使者攻去。 明明春秋使者是男的,可是一只赛雪欺霜,美至异乎寻常的手从他宽敞的袍袖内探出来,纤长优美的手指在夜空中作出玄奥难明的复杂动作。 聂小雨此时正被春秋使者以奇功扯得身不由主的朝后者疾冲过去,而且聂小雨发现春秋使者那只手的动作,竟隐隐克制住了她所有可能进攻的路线,而自己就像送上去给对方屠宰的羔羊。 春秋使者竟然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已经能够变化万千,令人防不胜防。 若换成其他人或许会慌乱,但聂小雨却不同,她在瞬间便有了对策,身上出现一股反作用力,顿时让她全身一轻,脱出了春秋使者的诡异功法凝成的引力场。 一声阴柔的叹息在场中响起时,一股若有似无的劲力已紧蹑聂小雨的双腿,攻向她的右脚。 可是聂小雨好似早就猜到春秋使者有此一招,双脚猛踢。 砰的一声,春秋使者发出那看不见的劲道立时被聂小雨踢散了大半,但仍有部分击打在聂小雨身上。 聂小雨一声不吭的,踉跄跌退,咕咚一声,竟然跌坐到横卧于屋脊的那名美妇下方处。 春秋使者没有任何意外,因为他很清楚聂小雨的身份,对方能够挡下他一击再正常不过了。 此时陈丹婴的宝剑,王君临的龙雀刀,终于同时攻到了春秋使者面前。 春秋使者再次冷哼一声,双手缩回袖里,行云流水的迎上两人,左右衣袖倏地拂打,重重抽在他们的兵器上。 事实上王君临和陈丹婴已施尽浑身解数,在不出十步的距离内,招数变化了多次,目的就是想要春秋使者掌握不到他们的攻击路线轨迹。 岂知春秋使者左飘右移,令他们根本无从掌握,瞬间便由主动变成被动。 看似轻松拂来的一对长袍袖,在他们的眼中却仿如鸟翔鱼落,无迹可寻,一下子就被其抽打个正着。 而在这个时候,聂小雨却忽然弹跳起来,双脚发劲,射上半空,手中风影剑一口气刺出七剑,往春秋使者攻去。 “蓬!蓬!” 两声气劲交触的激响后,王君临和陈丹婴触电般浑身剧震,跌往两旁。 如非春秋使者要同时对付两人,恐怕他们已经受伤喷血。 春秋使者本打定主意先杀陈丹婴,哪知聂小雨又攻来了,不得不迎向聂小雨。 而有了聂小雨争取时间,王君临和陈丹婴重整阵脚,由两旁再次发动反击。 春秋使者一阵长笑,两手挥动中,幻化出一片袖影,把三人完全笼罩其中。 一时劲气交击之声,响个不停。 接着三人同时击空,春秋使者已脱出三人排山倒海的攻击,飘往屋脊,抓着那美妇的腰带把她提起来,就像她没有半点重量。 第六百一十章 明月香阁 而王君临三人并排立在瓦脊处,都是披头散发,模样狼狈。 春秋使者在三人身上巡视一遍,叹道:“王君临、1号,你们应该知道我不想杀你们,否则你们刚才已经死了。我现在要施功为天魅门的人疗伤,你们可以走了。” 王君临却知道此时绝不可率先退走,否则他们的气势必然会受到影响,甚至联手默契也会被破坏,很有可能被春秋使者各个击破,从而或被杀,或被活捉。所以他微微一笑道:“春秋使者,你话说的倒是很漂亮,但刚才已经用尽全力,还不是仍不能奈何我们。” 春秋使者冷哼道:“是事实也好,不是事实也好,随得你们去想好了!再见!” 微一晃动,已提人远去,没入黑暗之中。 王君临深吸一口气,和陈丹婴对视一眼,两人都生出死里逃生的感觉,他哪敢逗留,连忙带着二女快速离去。 …… …… 独孤家的效率很快,快得让第二天一大早从城外回来的王君临惊讶,昨天上午独孤明月带人来一口酒喝醉之后,下面真正跑来谈事和做事的管事们已经与秦安侯府的管家和管事们商议和协调做了很多事情。 独孤府用来入股的便足足有五万两银子,并且还在独孤家自己在城外的良田地里特意划出一块地来,组织庄户采花种花,以花来抵租。另外,京城各处黄金地段隶属于独孤家的一些店铺也开始重新装修,准备售卖明月香水。一切准备事宜有条不紊地开始了。 数日后,独孤家的商铺柜台、门面等事宜准备到位,而秦安侯府的香水作坊在香水小丫头和几名管事带着二十多名工匠的努力下,造出了五百多斤香水,灌装小瓷瓶封口后,分批次被送到京城内独孤家开业的五家香水商铺,正式对外发卖。 前几天独孤家夜宴上香水的名声已经被王君临和陈丹婴打响,特别是随着杨嵘被秦安侯一个眼神吓的跳湖的事情传开,杨嵘的夫人给香水里面下毒差点毒死豫章王妃,以栽赃陷害秦安侯夫人的事情也不知道被谁给传了出去,这件事情固然将杨嵘夫妇和杨素气的半死,但却也彻底的将香水的名声打响了。 以致于独孤家都不再需要什么宣传手段,更不需要动用独孤家的背景推波助澜,香水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内,就成了妇人们最为喜欢的东西。当然,这主要还是后世早已证明,女人对香水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只要有钱,能够买得起,没有哪个女人不想买一瓶香水,让自己变得香喷喷的。 更何况,香水商铺门前将瓷瓶塞子揭开,任由香气弥漫在空气里,只消让路人闻到这股香味,宣传的目的便达到了。 几乎一夜之间,京城的妇人们便疯狂了。 谁都没想到,几滴小小的香露竟能在如此短时间内便风靡整个京城的女子群体。 京城东西南北中五市,独孤家名下的五家商铺外排起了长龙,排队的都是各个大户或者富户人家的家仆,隋朝礼教虽然远没有明清两朝变态,但这年头的大户人家女子也不是能够随便出门的,家教不允许她们抛头露面,更何况这些事情本身就是奴仆们做的。 所有的香水商铺名字都叫‘明月香阁’,让独孤明月听了之后,很是欣喜了好久,而且少女固执的认为这是王君临特意送给她的礼物,情窦初开的少女甚至想着王君临是为了能够将她娶回家门,所以才主动拿出这么赚钱的东西分给一半的盈利给他们独孤家。 至于陈丹婴的身份,独孤明月已经通过自己婶娘麻夕颜了解过了,陈丹婴是王君临的女人,但二人并没有进行过任何步骤的婚娶。这年头有身份,有本事的男人有好几个女人还不正常,独孤明月虽然嫉妒,但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也不是不能接受,当然前提是她独孤明月必须是正室才行。 至于麻夕颜前几天晚上将陈丹婴留下却并非是为了问其与王君临的关系,而是因为麻夕颜竟然是一名破功期的内家修炼高手,只是身怀隐疾,需要同样修炼内家真气的破功期高手辅助治疗,但这个治疗过程中较为亲密,需要二人脱了衣服赤身相对,这就限定了非女子不可,可问题是天下间修炼内家真气,并达到破功期的女子实在是不多,所以好不容易发现陈丹婴,麻夕颜才顾不上是否唐突,便让陈丹婴帮忙。 而对于陈丹婴来说,只是每过一段时间到独孤府劳累一下而已,并没有什么损失,不管是为了王君临,还是让独孤家欠这个人情,都没有任何必要拒绝的。 不说陈丹婴和独孤明月的事情,明月香阁门前摩肩接踵,人流穿行不息,叫喊声,争吵声,夹杂着偶尔窜出来的半生不熟的关中话,那是异域胡商也发现了商机,而且他们的目光更加独到,想买一些香水拿回西域卖出天价,但在队伍里却被彪悍的关中百姓推搡甚至殴打,可又不敢有丝毫还手。 家仆们苦着脸在队伍里缓缓挪移,从清晨到中午,队伍不停推进,队尾不停有人补充,午时过后,五个明月香阁外仍排着长长不见尾的队伍,可商铺的伙计无情地将门板一关,外面挂出一块冷冰冰的竹筹:“今日明月香水售罄”。 排队的人群里爆发出不甘的怒吼,懊恼的叹息,不光是白排了一天的队,回去还要被主人家责骂,甚至处罚殴打。 所以,队伍仍未散去,各家的家仆可怜兮兮的还在等待转机,半个时辰过去,烈阳下,家仆们汗如雨下,却仍执拗地不肯散开,踮着脚期待地望着明月香阁那块冰冷的门板。 南城明月香阁所在长街东边尽头传来匆忙的马蹄声,几名戴着乌纱高帽,身着绛紫华袍的宦官策马而来,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宦官下马,人群纷纷敬畏地让开一条道。 第六百一十一章 又锋芒毕露了 “卖香水的是这里吗?”宦官揪过一名排队的家仆,指着紧闭的门板问道。 家仆惊惧地点点头。 放开家仆,宦官看着门板外挂着竹筹上写着“售罄”的大字,尖细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跟在后面的宦官脸色顿时也变的有些难看了。 “这可如何是好,太子妃都等着用呢,咱们若空着手回去……” 话没说完便顿住,几名宦官的脸色都变得越来越难看。 人群中发出低抑的喧哗声,大家面面相觑,表情各异。 连太子妃都知道香水了,果然是个好东西,说它贵如黄金亦不过分呀。 为首的宦官沉默许久,忽然跺了跺脚,尖声道:“这是最后一家明月香阁了,这都已经卖完了,打听一下这家商铺后面是何人,咱们径自找他去!” 商铺幕后的人本不是什么惊天秘密,没过多久宦官便打听出来了。 为首的宦官脸颊使劲抽了几下,哭丧着脸摇头:“国舅家……咱们惹不起,回去如实跟太子妃禀报吧,挨顿处罚也只好认了。” 几名宦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跨上马儿垂头丧气往东宫赶去。 杨广独宠萧太子妃一人,这在大隋高层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从至今为止杨广只有太子妃有所处,其他几名妃子没有任何子嗣便可看出,事实在原本历史上,直至杨广在江都被宇文化及杀死,才由一个叫同样姓萧地妃子生下赵王杨杲,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公主也是萧皇后所生。其余妃子都没有任何子嗣。 并且太子妃和已故的独孤皇后霸道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她性子淡泊,很少和人争什么东西,但越是这样,越得杨广宠爱,如今好不容易主动想要这明月香水,可竟然没有买到。若这东西乃天下极为稀有之物也就算了,可这京城至少有数百女子都得到了此物。即使太子妃性子再淡泊,面对香水此物却也闹脾气了,这是打她太子妃的脸啊!更何况自古以来,女人为了美失去理智再正常不过了,太子妃同样不能免俗。 采买的宦官不消说,一顿处罚跑不了,事情没完,现在已不是能不能用上香水的事了,而是心里堵着一口气顺不过来,萧太子妃难得去找了杨广。 杨广大吃一惊,自己这位太子妃除了给儿子杨暕求过情之外,可从没有主动为其自己向他求过什么东西。 于是,最近被国家政事和朝野之中涌动的暗流弄的颇有些焦头烂额的杨广不淡定了…… …… …… 王君临也没想到香水发售的第一天居然如此火爆,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他本来还担心他的毒名在外,而很多人都知道香水是大名鼎鼎的毒将生意,再加上前几天又有香水有毒事件发生,多半会影响香水生意,已经做好了靠时间慢慢证明香水的好,和丽华香茶一样,被相应的人群慢慢接受,最后再也离不开明月香水。 当独孤明月听说了此事,将一名给秦安侯府报信的管事拦下,她亲自坐马车满脸兴奋地跑来秦安侯府,告诉王君临近六百斤香水一天时间便全部售罄之时,王君临的确是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半晌没回神,直到香水小丫头听说由自己带人制造出来的香水这么受欢迎之后,发出开心的惊呼,才让他回过神来。 还是小看了这个时代的女人对美的追求啊,前世的女人骂人时,前面总要加上一个“臭”字,臭男人,臭德行,臭不要脸等等,可见女人对“臭”字多么痛恨,反过来说,对“香”字就有多么喜爱。 或者说不管是后世,还是大隋,女人们的钱总是最好赚取的。 最兴奋的还是独孤明月,她兴奋的不是赚取了多少银子,而是由自己名字命名的香水如此受欢迎,和香水小丫头的心情差不多。 “明月啊!我府上工匠有限,你回去跟你二叔或者你大哥说一下,请他加派一些你们独孤家的工匠吧!另外,要赶紧增加花料,否则连最基本的供货都不能保证,我们又怎么能制造出更多的明月香水。” 王君临知道一不小心他又锋芒毕露了一把,而且不管香水能赚多少钱,甚至比不了烈酒和小雨剧院,或许连后期的武林公会都不如,但今天这火爆的一幕必然给包括杨广在内的京城所有人留下很深的印象,给人的错觉是香水很能赚钱,接踵而来羡慕、嫉妒、恨和忌惮、威胁是必然的。 而在这个世上,只要有了羡慕和嫉妒就能够带来杀身之祸。至于人为财死就更不用说了,相信若不是他的凶名够盛,独孤家的势力够庞大,换成普通人掌握如此值钱的东西,早已被门阀权贵吞的连根骨头都不剩下。 更何况在有些人看来,有了钱便可以招兵买马,可以迅速建立一个庞大的世家门阀,若再加上他的凶名和毒名,以及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威名,足以惹来包括皇帝和太子在内的所有门阀贵族或者各大势力的忌惮和威胁。所以,他需要独孤家更大程度的参与到香水的制作中来。 “好的,我现在就回去说。”独孤明月有些纠结,她本来想留下来和王君临说一会儿话,或者再玩一玩那天在水潭下面那羞人的活动,可是一想到明月香水也很重要,而且香水越是能赚钱,二叔和娘亲是不是就会越喜欢王君临,自己是不是就越有可能嫁给王君临。这样想着,她便又蹦蹦跳跳的离开了秦安侯府,上了马车飞快的离开了。 “上一次独孤明月来,你故意引诱她喝烈酒,让她醉倒睡了一天。刚才又几句话将她打发走了。你是怕她吗?这是不是就是做了坏事,所以心虚。”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王君临身后的聂小雨突然说道。 王君临转身,神色怪异的看着聂小雨,突然将其抱着,在其嘴唇上亲了一口,聂小雨双眸中的光芒瞬间急剧闪烁,吓的王君临赶紧将其松开,并且急忙说道:“小雨,你不要激动,千万不要激动,你说你一下子烧了、爆炸了或者短路了,可怎么办啊!” PS:从没有断过更,求捧场和月票的支持———— 第六百一十二章 王君临的担忧 (非常感谢‘海虎888’、‘xmz123456’和‘闷烧锅’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听他这样说,聂小雨眸中光芒瞬间不再闪烁,面无表情的说道:“电路芯片技术在我们那个时代早已淘汰,我用的是当时最新先进科技——人造生物神经系统和万物能源转换系统,只存在能源不够用或者外部受到不可恢复伤害的情况,不存在内部坏死的情况。” “噢!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王君临愣了一下,又将聂小雨抱着亲了一口,后者双眸中光芒再次急剧闪烁。 王君临嘿嘿一坏笑,转身拍屁股离去,准备找沈光和景田了解一下高颍和仙隐门诸势力的最新动向。 昨晚上那艘船上,除了有天魅门的人之外,还有部分是高颍的人,损失如此惨重,不管是高颍,还是春秋使者都绝不是好惹的主,必然会有报复,所以王君临麾下几支势力已经全部运转起来,四处寻常高颍和仙隐门的人,最起码也要对方一有行动,他能够在第一时间知道。 若不是担心过早暴露武林公会,被春秋使者盯上,带人一举摧毁,武林中人多半不是仙隐门的对手,否则王君临甚至都想拿出十万两银子,通过武林公会对高颍和仙隐门的人进行悬赏。 可是,从各方汇总过来的消息来看,不管是高颍的人,还是春秋使者的仙隐门诸派,竟然就此销声匿迹,没有半点想要找他来报复的迹象。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一点完全不符合高颍和春秋使者的性格或者做事风格,也不符合他们所拥有的势力和实力。总之,这根本就是很不正常的反应。 还是那句话,反常既为妖。除非对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而不管是高颍,还是春秋使者,能够比杀他或者活捉他王君临还更重要的事情,那只有天下最尊贵的那个位置了。 念头及至此,王君临不由心惊肉跳。他想起了偷听到的春秋使者与高颍之间的勾结,明显二人在密谋什么。以高颍的智慧和在朝野中隐藏的势力,若是再加上春秋使者超绝的武力和手中掌控的一批破功期的高手,完全拥有着翻天的可能性。 而且只要对方出手,无论多么高明的手段,王君临在提前有所防范和警惕的情况下,都不会害怕,怕就怕在对方一直隐忍不发,不知道有什么计划,留着什么后手,盯着那个位置不说。说不定还像一匹躲在暗处的狼,冷冷地盯着他,等待一个机会跳出来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 …… 七月份已经进入夏日最炎热的时候,炽热的烈阳无情炙烤着大地,脚下每一寸土地仿佛在即将燃烧起来的边缘,树荫里的夏蝉力竭声嘶地鸣叫着,给夏日更添几分烦躁。 聂小雨找了一种由六个人参与的阵法,从单雄信那二十多名青年高手中挑选六个滞固期的高手,给他们传授这种合击阵法,按照聂小雨所说,这六人只要将这阵法练熟了,可以随意围杀普通破功期的高手,即使遇上春秋奴和李宗凤这样的超级高手,也能够抵挡一二。 王君临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接到景田派人来报已经准备妥当,便带着沈光和一队鬼眼高手离开府邸,前往红刀会,准备与景田商议如何灭了疑似是属于高颍势力的京城另一黑道大派血虎帮。 虽然红刀会与他的关系在京城已经被很多人知道,但王君临还是没有骑着马明目张胆的前往,而是选择乘坐马车。 出了府前大街直奔西平门。 出了西平门便是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红刀会总舵所在。大道两旁种着两排槐树,时已入盛夏,槐树花开的正茂盛,有淡淡的香味传来,又有小小花瓣被风吹的漫天飞舞,平添一股风雅之气。 王君临的马车在大道上行驶了没多久便突然停了下来,不等王君临发问,旁边沈光便恭敬地在车外窗户边道:“侯爷,道上有人拦路,似是东宫侍卫的打扮。” “东宫侍卫?”王君临眉头一挑,有些疑惑。 沈光还没回答,车外已有陌生人说道:“我乃晋王麾下侍卫,我们晋王殿下本来是要去侯府拜访秦安侯,刚在此地遇上,便派卑职前来相请侯爷,请侯爷前往王爷马车一叙。” 王君临有些意外,杨昭向来重礼仪,以往来拜访自己或者邀请自己都会提前下拜帖或者请帖,怎么这一次这般匆忙的来见自己。 这样想着,他已经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马车前方数丈外,一辆华贵鎏金马车静静地停在大道边,数十名披挂戴甲的威武侍卫簇拥着一个大胖子,大胖子半躺半靠在马车的车辕上,不是晋王杨昭还能有谁拥有这般不正常的体型。 见王君临下车,杨昭也使劲挥动了几下手脚,奈何身体太胖,手脚又短,总是使不上力,像极了一只翻了盖肚皮朝天的乌龟,急得手刨脚蹬。 王君临心中暗叹,他知道杨昭应该是得了某种怪病,所以才这般肥胖,心想,回头让聂小雨查一下,或者帮杨昭看一下,能不能出手将其治好,让其不要像原本历史上早早病死,说不定因此而彻底改变历史…… 在侍卫们的帮助下,杨昭总算平安落地,整了整身上的衣冠,一脸真诚笑意,且因为脸上肥肉太多,显得很是憨厚的向王君临走来。 只是杨昭连走路都似乎很艰难,和王君临之间只隔着短短几丈,胖子蹒跚行来,一步一步几乎拖着脚挪过来似的,王君临看着吃力,主动大步上前,迎了上去,先行礼:“秦安侯王君临,拜见晋王殿下。” 杨昭喘着粗气,但看着王君临笑得很开心,一双眼睛本来被脸上的肥肉挤得只剩两条缝,这一笑,连两条缝都没了,只见上下两块肥肉使劲堆在一起,将他的眼睛完全湮没于肥肉中。 “王兄,你们府上弄出来的那明月香水,可是让东宫一阵鸡飞狗跳啊!”杨昭一边吃力的示意王君临免礼,一边直接说道。 第六百一十三章 情况有变 王君临闻言,不由一脸愕然。 杨昭继续说道:“母妃很少生气,今天却为了这明月香水,杖责了三名内侍,还跑去找了父王,父王得知这香水出自你们秦安侯府,所以便让我跑来找你来了,难得母妃如此喜爱一物,你务必要帮我今天就拿到足够多的香水。”说完杨昭竟弯下腰,艰难地打算朝王君临来个儒式长揖,王君临苦笑一声,急忙伸手搀住他。 如此圆润一个胖子,眼看快肥成球了,万一行礼时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被路人看见,还不知道会生出怎样的谣言呢!若是被有心人传成晋王杨昭被毒将秦安侯吓的行五体投地的大礼……杨广还不直接杀了自己。 “殿下你真的太客气,太见外了,如此多礼,我怎么能担当不起……” 杨昭也顺势直起身,笑眯眯地看着王君临,道:“王兄若无急事,不妨上车,与我畅谈一番。” 红刀会那边的事情的确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王君临对杨昭一直很有好感,便笑着一起上了杨昭的马车。 杨昭的马车空间很大,犹如一间房子一样,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酒水和丰盛的水果不说,竟然还有几个下酒小菜。 两人相对而坐,王君临笑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对我说。” 杨昭敛起笑脸,说道:“的确有一件事情想着应该给你说一下。” 王君临也收起笑容,道:“殿下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杨昭一脸肃然的说道:“我那弟弟将最近在京城名燥一时的名妓白灵芸弄进了东宫,我观此女来路不正,便派人暗中查看此女来历,却没有查出什么问题,但越是这样越让我不放心,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此女来历……” “殿下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王君临没有问杨昭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判断,而且自从两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杨昭时,便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的心智,之所以让一些人感觉杨昭蠢笨,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外貌实在是不讨人喜,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性子受萧皇后影响太过宽厚仁慈,又被身体病痛困扰的缘故。 “那就多谢王兄了。”不得不说,杨昭作为一名皇子皇孙,礼节方面做的很到位,虽然吃力,但还是坐着对王君临抱拳。 王君临连忙回礼,略一犹豫,略显凝重的说道:“殿下,我也有一事要告诉殿下,殿下可告诉太子殿下。” 杨昭神色一凝,说道:“秦安侯请直言。” 王君临压低声音说道:“我得到消息,高颍和邱福曾经现身京城,我怀疑他们藏在京城某处,还请殿下提醒太子殿下有所提防。另外,京城黑道势力血虎帮我怀疑是高颍所属,我准备今夜带人剿灭血虎帮。” 他本来是想让张继科将这个消息以东宫高级幕僚的身份告诉杨广,但一想张继科只是一介幕僚,凭什么会知道连东宫情报系统都打探不到的消息,以杨广的疑心病,说不定会适得其反,所以才临时决定告诉杨昭,让其转述给杨广,顺便让朝廷相助他灭了血虎帮。 这不是说他没有实力灭了血虎帮,而是他不想暴露他手中的势力。要知道在京城内要灭一个存在十数年的黑道帮派,且魁首是一名破功期的高手,想要瞒过京城各方势力是不可能的,若是他轻易灭了此帮派,且事先没有告诉杨广,后者会怎么想?其他门阀世家会怎么认为?反过来,有朝廷的配合,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但可以用最小的损失灭了血虎帮,而且还在杨广那里立下一功。 杨昭眼睛一眯,说道:“我知道了,我回去就告诉父王。” 王君临这才笑着说道:“等会我便会派人将一箱子香水送到东宫,交给殿下手中,以后凡是东宫和晋王府香水所用,都直接由我府上直接定时提供。” …… …… 和晋王杨昭告别,下了后者似房屋般的马车之后,王君临便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到来,显得有些着急的景田,不由心中一惊,猜想事情有变。 “侯爷,我们还没有动手,可刚得到消息,血虎帮联同京城另外两大黑道势力黑手门和渭河帮,准备今晚上剿灭我们红刀会。”王君临示意景田和他一起上他的马车之中,后者一上马车,便迫不及待的低声说道。 “噢!这是巧合,还是你们红刀会消息泄露,对方知道咱们要动手的消息,想要先下手为强,而且竟然联同黑手门和渭河帮,难道这两股黑道势力也是高颍的人。”王君临神色一凝,沉声说道。 景田早就想到王君临会有一问,连忙说道:“卑职也有此怀疑,所以来之前已经彻查此事,并且通过血虎帮内线得到准确消息,并非是我们红刀会消息泄露,而是对方正好也计划在今晚上剿灭我们红刀会。而且对方有此打算已经有半个月时间,目的是想一统京城地下势力。” 王君临皱眉沉思,说道:“你们红刀会是怎么想的,先说说看。” 景田立刻说道:“卑职想将计就计,以自己为诱饵,暗中请侯爷调集鬼眼和武林公会的高手埋伏在卑职附近,将对方高手引来,一网打尽。” 王君临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将计就计不错,只是既然对方玩的这般大,那我们也不能小气了,将对方高手引来的同时,让你红刀会兄弟尽出,我让单雄信带领二十几名年轻高手相助,去捣毁血虎帮、黑手门和渭河帮的老巢。此外,你的分量还不够,我和你一起当这个诱饵。” 景田闻言一惊,连忙说道:“侯爷乃千金之体,怎能冒此风险……” “这事就这样决定了,你不用多说了。而且我亲自为诱饵自是有原因的,一方面的确是你的分量不够,吸引不来足够多的对方高手,另一方面,我亲自出手是做给太子看的,而且只有我亲自出手,太子才会派人相助,可保万无一失。更何况,我的刀法通过厮杀才能不断获得进步和提升,这么好的杀人练刀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 …… 第六百一十四章 你们不觉得奇怪 傍晚时,天气变阴,开始落雨。 绝大多数京都人都知道,凡是在京城能够长久存在的帮派,不管是白道,还是黑道,背后都必然有某个门阀贵族,或者朝廷重臣支持,否则很难在京城立足。 红刀会老巢红刀坊虽然位于主街繁华之地,位是其主要势力处于东城贫民区,建筑破烂不堪,从白昼到夜间充斥着小摊小贩走街串巷的闲人,连清静都算不上,自然没有什么风雅可言。但今天的这一带格外安静幽静,静到雨落的声音有若雷鸣,静到夏夜凉风刮过破旧饼铺招牌的声音有若松涛,从横四街到横一街一片街巷,看不到任何冒雨行走的路人,甚至连婴啼声都没有,仿佛除了风雨和被肃杀之意笼罩的街巷外,其余的都不存在,静到要死。 王君临和景田骑着马,后面跟着十名护卫,慢悠悠走着,也没走多久便走进了这片静街暗巷里。 前方三里外的红刀坊隐藏在夜色里,隐藏在风雨声中,什么都看不见,却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同样隐藏在这夜色风雨中的街道暗巷内外。 下着雨,景田一只手控着马,一只手撑着油纸伞和王君临并骑,给后者打伞。 王君临则一如既往的骑着最近有些发胖的血鬃马往前走着,纵使下午独孤明月亲自送来并逼着他穿在身上新衣被油纸伞淌下来的雨水打湿大半,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笑意。 不知什么时候,四周已经一片死寂。 埋伏在此间的人全都没有想到,那位大名鼎鼎的毒将秦安侯果然和红刀会的会主景田一起来了,而且只带了十名护卫,就这样闯了进来。 长时间的沉默,确定只有王君临和景田,及十名护卫,隐藏在夜色风雨中的敌人不再隐藏自己的行踪,伴着连续不断的脚步声,靴底踏浅泊的啪嗒声,利刀缓缓抽出刀鞘的磨擦声,数百名脸色肃然的江湖汉子从街头巷口或者从附近宅子和商铺里面走了出来。 景田和王君临站在离巷口不远的地方,静静看着四面八方涌出来的黑压压人群。王君临冷哼一声,景田连忙抬起手臂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着人群最中间某个身形高大的中年人说道:“侯爷,这个人您见过的,他就是血虎帮的大当家李虎,看这样子,与卑职关系不错的血虎帮二当家艳虎田蓉儿没有来。今晚上要属血虎帮的人势力最强,李虎也有破功期的实力。” “李虎左边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大汉叫包.皮羊,名号黑手,是黑手门的门主。此人向来心狠手辣,欺男霸女之事没有少做,实在是令人厌憎,原来听说他的背后是京中某位皇族,不想今晚上也来了。” “他叫包.皮羊……这名个名字倒是奇特。”王君临一脸好笑的伸手指了指那刀疤大汉,心想这个时代人们还不叫包.皮,所以不知道包.皮是什么意思。 随着王君临一抬臂,雨夜围击的人群骤然一阵骚动,手持利刃站在最前排向自家老大展示悍勇的汉子们表情微僵,下意识里齐齐向后退了一步。这一幕足以看出凶名赫赫的毒将秦安侯的凶名和毒名有多甚,这些京城黑道江湖人士心中,毒将王君临这五个字拥有怎样的威慑力,又代表着怎样的恐怖。 王君临见此,心中有些感慨,景田笑了笑,指向东侧人群深处一个瘦高个说道:“这位叫韩江河,渭河帮的帮主,手底下有好些硬汉,平日我们红刀会的兄弟没少与他们亲近,没想到今天也来了,他自己实力一般,但他身边那几条汉子实力很是不错。” 夏夜风雨之中,京城黑道三大势力数百名高手齐出,奉某位大人物之命,聚集在此处,就为了围杀王君临,顺便将景田也杀了,然而面对此情此景,王君临却让景田极温和地给他介绍今夜来了哪些人物,无一遗漏,显得格外有耐心,或者说有信心。 事实上,黑道三大势力背后的那位大人物从来就没有想过依靠这些人杀得了王君临。 就在伞下二人轻声交谈之际,雨夜里的各路自认为英雄好汉的人们终于忍受不住对方这种视他们为无物的羞辱,几番商议后强行推出血虎帮的帮主李虎为代表上前几步说话。 眼下虽然他们认为传说中的毒将王君临是今日难逃一死,然而说实话,不到亲眼看着王君临闭眼,依然没有谁敢在对方面前放肆,血虎帮李虎虽然是破功期的高手也是如此,但此时场间他的人最多,势力最大,他实力最强,而且今夜行动以他们血虎帮为主,他不出面怎么也说不过去。 “赌场、青楼、河运,还有剧院,京城最挣钱的暗活明活,你们红刀会都占了大头,甚至直接给霸占了,还让我们其他帮派兄弟们怎么过活,这世间绝不会有这样的道理。” 李虎冷冷看着王君临说道:“秦安侯,即使红刀会有您的支持,您也不能让红刀会如此犯众怒,以往兄弟们看在您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的份上,敬您三分,然而眼下既然有贵人要收拾你,那你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侯爷,混江湖的人没怎么读过书,都是粗人,所以他们翻来覆去也只会说这么几句话,您讲究一下。”景田笑着给王君临轻声说道。 李虎见王君临和景田如此轻视自己,面色变得极为难看,重重一顿手中铁枪,喝道:“红刀会号称有八百兄弟,但你我都清楚,敢为你景田亡命之战的顶多不过二百来人,秦安侯手下自然有高手,可惜今晚上却只来了十名护卫。此时没有来,这附近坊门已关,想来都来不了。今夜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能脱身!” 王君临看着李虎微微抽搐的肥脸,忽然展颜一笑答道:“你也不用再试探我有没有后手,我可以告诉你,红刀会兄弟没有一个人会来这里,我麾下一些高手也不会出现在此处。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六百一十五章 雨夜拼杀(上) “或者说,你们不用奇怪,他们已经去了你们的老巢和家里面,相信这时候,你们老巢和家里面已经开始遭殃了。” 随着这句话响彻长街巷口附近,雨中数百黑道高手顿时变得更加骚动,他们在这里围杀王君临,一直派人跟着王君临的行踪,哪里想到王君临竟是拿自己当诱饵把他们诱在此间,却又把红刀会剩余的所有力量和其手下高手都派去了他们的老巢! “祸不及妻儿家宅!”渭河帮的帮主韩江河厉声喝斥道:“秦安侯,你果然心狠手辣,欺人太甚!” 王君临面色微寒,旋即微微摇头说道:“虽然你们想在这里围杀本侯,不过你们放心,本侯只要杀了你们就行了,还不至于杀死你们的家人。” 略一停顿,他看着众人平静说道:“不过今夜之后,你们自己也就死了,就算活着也别想在京城内还有家。”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场间众人脑海中顿时出现很多画面———因为以往的事迹,毒将王君临这些话竟然隐隐拥有一种不可置疑的味道,同时也是信义保证,他说不动众人亲眷便肯定不会动——然而他们若是死了或者中毒受伤,在这雨夜,家中老父老母病妻幼儿被人粗鲁地赶出家门,紧接着自己经营多年的宅院场子被那些红刀会的青衫汉子变成废砾,谁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李虎的脸再次抽搐,手下撑着的雨伞没有遮住所有雨水,这一抽搐竟是把肉上的雨珠弹出去了几颗,他寒声说道:“没有宅子可以再起,没有了场子可以再抢,而人死了就再也没有办法重活了,只要杀了你毒将王君临,所取得的收获足以我们改变一切!” “听起来我很值钱。”王君临微嘲一笑,低头看了眼腰畔的龙雀刀,抬头冲着众人冰冷的一笑,说道:“好些天没有怎么杀过人了,今晚上人数虽然不能和几万突厥人相比,但也够玩一会儿了。” 他身后的景田适时收拢油纸伞,随意扔到脚下,右手上举伸向刀柄。 包括李虎、韩江河、包.皮羊在内,数百名京城黑道好汉却是被王君临的话吓的齐齐脸色一变,有些人甚至本能的往后退了一变。所谓人的名,树的影,王君临的凶名和毒名太盛了,他以往的事迹太骇人了,这数百人虽然同样是亡命之徒,很多人都杀过人,可比起王君临犹如小鬼和魔王之间的差别。 王君临缓缓伸手握住腰畔刀柄,就在手指与沾着雨水刀柄相握的一瞬间,只见他身上那件独孤明月特意逼着丫鬟赶制而成,但却谎称是自己给王君临做的新衫微微一抖,无数雨滴被弹落成细微水粉,如迷濛的雾。 王君临骤然变得杀意凛然,落在众黑道高手眼中便是杀气冲天。 这两年以来,因为各种骇人事迹,传说中的数万,乃至十数万人被毒死或者被烧死,让王君临的凶名太盛了。 但也有很多人认为传言肯定夸大了,但是大隋的百姓,特别是京城内很少有人见过毒将王君临出过手。事实上王君临在京城内还是出过几次手的,但那些见过毒将王君临出手的人,是敌人的当时就已经死了,是王君临麾下人马自然不会多说。 但即使相信传言夸大,可依然没有任何人敢轻视王君临,更没有人会认为他好欺负。因为是否毒死和烧死那么多突厥和吐谷浑人他们不知道,但是能够弄死越国公杨素的两个孙子,还活的好好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是好惹的人物。 总之,毒将王君临这个名字,是飘浮在所有敌人头顶的一片阴影,他们虽然知道杀了王君临足以让他们获得难以想像的荣华富贵,可一时间竟然却没有人敢去试,因为他们隐隐感觉,一旦毒将腰间宝刀出鞘,今晚上这里恐怕又会迎来一番血雨腥风。 感觉到己方所有人都被王君临一句话和一个握刀的动作震慑住,血虎帮的帮主李虎瞪着大眼睛,声色俱厉嘶吼道:“他只有一个人而已,又不是魔鬼,都给我上!” 混黑道的,永远不缺少热血冲昏头脑的莽汉子,寻觅杀死传奇凶人,一举成名不说,且获得难以想像的荣华富贵,且又自命不凡的家伙,以及被身周同伴数量鼓起悍勇气息的从众之人,随着血虎帮李虎这声厉喝,数百名京城三大黑道帮派高手举起手中武器,大喊着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其实我只是想练刀,但又缺少生死陪练,所以才主动来找你们来了。” 王君临看着冲上来的敌人们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呛啷一声腰间的龙雀刀如蛟龙出鞘,看似缓慢实则迅捷的切向冲在最前面的那名血虎帮的高手。 景田看着王君临的后背,右手已经握住刀柄,却没有拔出最近刚被王君临赏赐的这把天竺乌兹钢打造的横刀,因为王君临有过交待,除非他顾不过来,否则让他和十名护卫先不要出手。 王君临今晚上要在生死搏杀中重点试验一下聂小雨最近给他说的力量与兵器达到共振的运用,他这些天按照聂小雨所说的方法,已经努力了很久,今天中午时才勉强掌握了一些技巧,正好今晚上在这些悍勇的黑道高手身上尝试一下。 王君临手中龙雀刀在最后那一刻改切为拍,准确而轻松地拍到那名血虎帮好汉的胸膛上,刀身在空中被某股力量强行拗成弯状,与它的速度相比,自夜空降下的雨珠缓慢的令人发指,而就在刀身拍打在那名血虎帮好汉的胸膛上时,那股力量骤然自刀身递出,啪的一声直接将那片胸膛击的深陷下去! 一声如击重革的沉闷巨响! 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嚎! 那名悍勇冲在最前的血虎帮好手,连王君临的脸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便被直接拍成了一只风筝,极为凄惨地破空而飞,飞过了破旧的巷子口,竟然直接飞落到了七八丈外! 第六百一十六章 雨中拼杀(中) 正自喧嚣喊杀的数百黑道高手骤然一静,他们的目光下意识随着那名同伴在雨夜空中画了一道极长的弧线,然后迅速被恐惧占据身体,挥舞着各种武器的手变得寒冷起来。 他们曾经想像过毒将王君临会下毒,会用那把刀刮起一阵腥风和落下一场血雨,甚至还有人想过王君临会施展某种可以喷火的法术,但从来没有想像过,一把看似单薄的刀竟能把沉重的一个人击飞如此之远,一把刀一挥间蕴藏着的力量竟然如此恐怖。 冲到王君临身周的那些黑道高手,被这雷霆一击震骇的僵立原地,王君临却没有停止在雨中向前的脚步。他潇洒持刀而行,每一步踏出时,手腕便微微一动,同时挥出一刀,挥舞之时,刀身竟然嗡嗡作鸣,极尽弯曲弹放之态,像条钢鞭般呼啸挥舞,裹着雨珠凉风啪啪击出,每一剑出便有一道人影飞起! 刀身及胸,有人横飞撞到巷墙,吐血滑落;刀身及腿,有人翻着跟头滑破夜空,骨拍喷血堕地;挥刀破雨,沉闷嗡鸣,人影不停横飞而出,惨嚎恐惧之声响彻先前还是死寂一片的静街巷口之处。 随着第一击时将内息真气与兵器初步共振的成功,王君临心中大喜之下,一路前行的他挥刀动作越来越轻松随意,没过多久,便可以用毫不在意来形容,就像是在夏日里驱赶夜蚊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平静如常。 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景田自然不是第一次见到王君临出手,但却是第一次见到王君临以这种有些诡异和神秘的方式施展刀法杀敌,却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在夜雨中眸子里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用轻薄的刀身击飞敌人,这种霸蛮甚至嚣张的战斗方式,显然很消耗体力与精神,王君临如果不是想用这种方式震慑住当场数百名凶悍的汉子,那便是他有自信直接把所有敌人拍死!可这种战斗方式比起正常刀法切、砍、斩、削,后者自然是更简单更省力的杀死敌人。 可是王君临这样选择自然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只有他和聂小雨知道。 躲在人群之中的三位黑道势力大佬李虎、包.皮羊和韩江河,此时早已心神俱裂,他们今天终于看到了毒将王君临动手,来之前准备了各种解毒丸,也进行一些闭气训练,甚至特意选择在今晚上的下雨天防止被传说中的毒将施展鬼火法术烧死。可他们从没有想过,毒将既不下毒,也不放火,而是用一把刀用一种他们从未见过战斗方式来对付他们。 之前虽然已经高估了大名鼎鼎的毒将王君临,自以为他们三大帮派高手精英尽出,合力之下双方差距不大,如果拼命去做犹有一搏之力,直到此时此刻,在这夏雨之中,这些人才无比凄寒的发现原来毒将的刀法这么厉害,他们好像都达不到被对方下毒放火的资格。 绝世凶人就是绝世凶人,能够名震天下,必然有其道理,能够杀死数万人,乃至十数万人不是随便一个人,或者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的。 眼看着平时悍勇无比的下属没有一人能够挡住王君临一招半式的,无不轻松的被拍飞,眼看着对方越走越近,李虎、韩江河、包.皮羊这三个黑道枭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无法压抑地生出强烈退走的欲望。 然而想到站在己方身后的真正的贵人,想到藏在附近的那两位真正的强者,他们咬着牙,发出最狠厉的吼叫:“大家一起冲上去杀死他!标枪!” 厉吼回荡在四周的街巷里,很诡异的是,听到李虎这句话的时候,那些鼓起余勇拿着武器嚎叫前冲的帮众们用最快的速度散开,拼命远离王君临,特别是王君临前方人群散开,露出两排精壮的汉子,那些汉子每个人身上背着四根短标枪,手里已经拿着两根短标枪,正要投出! 受南北朝的影响,大隋民风尚武,朝野之间流淌着剽悍气息,大隋立国之后虽然曾经一度禁过民间使用兵器,但收效不大,百姓只要不在热闹坊市拿出来到处乱晃,官府也不会管你,然而对于弓箭这类的远程武器管制却是一直比较严格,尤其是威力巨大的弩箭,更是严禁民间拥有,在这种情况下,数十把破空而至的标枪就成了最可怕的手段!而且这种手段在战场上步兵破骑兵时倒是常被用到,不想竟然在一帮黑道好汉身上看见了,说不定这些人中有人当过兵,打过仗。 雨夜厮杀至此时,王君临脸上的平静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他看着远处墙下的两排标枪手,并无畏惧之色,甚至连警惕都没有,只是有些意外。 “连发弩,射死他们。”王君临一摆手,突然低声说道。 他身后十名早已跃跃欲试的护卫,突然纵马上前,人手一把连发钢.弩,来了一次齐射,每个人一次性便射出了五枚弩箭。这是经过聂小雨改造的连发钢.弩,最多能够一次性激射出九枚弩箭。 五十枚弩箭,以远比寻常弓箭快很多的速度嗡的一片声音中同时消失,化做一片灰淡流影撕裂雨帘,射向那两排标枪手! 这么短的距离,这种远超这个时代弓弩技术的连发快弩,且又算是猝不及防之下,这些标枪手又从未遇见过这种攻击。 所以,他们被弩箭贯穿刺破了最外那层皮,再刺穿他们的肉与骨,再贯穿而出,然后中箭之处才开始喷出鲜血! 一片标枪纷纷随之落地,砸在满是雨水的地面上发出闷响,最后才是无数声惨嚎和尸体砸落在地的声音。 有两名反应最快动作也最快的标枪手,在十名护卫抬起连发快弩之始,已经扔出了手中的标枪,被王君临轻易用龙雀刀拍飞了出去,反而砸伤了两个黑道高手。 夜雨下的巷口静街一片死寂,王君临站在雨中,看着四周数百名京城三大黑道高手,一脸平静,毫不怜惜。 第六百一十七章 雨中拼杀(下) 古今中外,只要是混黑道的,就不会有好人,手中若没有干过杀人放火和偷抢拐骗,及奸.淫强上之类的事情,就不会成为真正的黑道核心分子。这些人不管杀多少,王君临都不会手软。 血虎帮的帮主李虎脸色苍白,身体颤抖的指着王君临,像疯妇般癫狂尖叫道:“王君临!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诸葛连弩?你的护卫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杀器。” 雨水落在地面,迅速被平日积着的灰尘染脏,渐汇成溪流向街畔的下水道,又迅速被经年的污泥薰臭,正是京城老鼠们最爱的环境。一只皮毛有些溃烂的老鼠胆子很大,竟然旁若无人的跑来用两只脏黑的前爪扑到一个尸体旁边,咬着尸体的手指,兴奋地不停噬咬,偶尔歇阵舔舔毛上沾着的血水,但被一声惨叫吓了一跳,惊恐万分地快速跑开,钻进鼠洞,从街道旁边一个院墙地下钻过,在另一边又钻了出来,然后这只老鼠被一名黑衣武士的军靴踩成了肉泥。 这名军队气息十足的武士缓慢收回穿着军靴的脚,看了一眼脚边血肉模糊的老鼠,听着院墙外的声音,缓步退回队列,用手式向同僚比划了一下外面战斗的情况,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隋军制式弩箭,确认雨水没有让机簧出问题。 一百名穿着深色雨披的黑衣武士沉默无声站在院墙后方,手中拿着弩箭,墙外街道四周此刻杀声震天,正常情况下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他们的存在,这些黑衣武士沉默的像是一群石雕,无论是风雨还是厮杀都无法让他们面上的表情有丝毫变化。他们是真正的百战精锐武士,而且也是是死士和杀手。 在这些黑衣武士后方,在那被层层雨帘锁住的开楼木地板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不到二十岁,身体魁梧的犹如铁塔一般,足有九尺高的巨汉青年。另一人戴着笠帽,看不到容颜,但此人缺一只手臂,而且竟然赤着双足,看起来怪异无比。 那巨汉青年微微蹙眉看着眼前如丝如缕的雨帘,轻声说道:“王君临武功进步很快,出乎我们之前预料之外,而且这十名护卫手中诸葛连弩也是一大变数。” 独臂怪人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听着墙外传来的兵器破空劈雨之声和惨叫声,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那把黑刀。 独臂怪人不是别人,正是春秋使者麾下头号高手春秋奴和最忠心的仆人神箭门当代后羿,只是这名后羿丢失了自己的神弓,看其手边上那根巨棍,显然这一年来,春秋使者又为其量身打造了兵器,并且多半针对其情况重新修炼了某种厉害的武功。 这座府院基实是景田在京城的府邸,这百名死士杀手和这两位强者,在等景田和王君临进入来的那一刻。 在景田府邸另一面的院墙外夏雨淅沥的隐蔽巷口处,停着两辆马车,车前神骏的马儿被雨水淋的有些不耐,时不时想打个喷鼻却无法发声,想要蹶两下前蹄却不敢动作,一辆马车死寂沉沉,另一辆马车里却时不时传来苍老的呼吸声。 没有人知道谁在这两辆马车里,但如果王君临此时能看到站在马车旁的那位男子,就一定能猜到车厢里的人可能的身份。那位看似普通的男子便是死去的昌平王邱瑞之子,大隋十大少壮将军榜排第七位的邱福。 凉雨夜,景田府邸背面的的巷口。 邱福站在雨中,弯着腰压低声音说道:“王君临的实力比预料中的要高不少,他身边那十名护卫手中竟然拿着传说中的诸葛连弩,现在局面有些棘手……” 车厢里那淡然说道:“着什么急?景田府里不是还有两名仙隐门高手!如果连他们都杀不死王君临那个家伙……至于那些黑道高手死便死了,只要能够杀死王君临,即使将他们全部死光也算是成功了。” 数百名京城悍勇的黑道好汉,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在高颍眼中如狗一般的他们,在这生死关头暴发了极惊人的战斗力和血性。 然而王君临新近领悟的内息真气共振刀法,极为擅长群战,再加上十名滞固期且又携带连发钢.弩的护卫,双方实力上的差距不小。 事实上,在逐渐熟练共振之法后,王君临手中的龙雀刀不再拍打,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刀法,只不过将共振之法运用到了里面而已。这样一来,比起刚才,王君临的杀伤力提升了何止一倍。 他每一次挥动龙雀刀,必然会带起数道血花,头颅不断滚落,握斧的汉子断了手指,挥刀的汉子仆倒在雨水之中。再强悍的血性在同伴不时倒下后总会绝望的溃解。 王君临带着十名护卫和景田平静前行,身上新衫早已被雨水打湿,却没有半点狼狈,只会有让人无法抵御甚至不想抵御的强悍气势。 来自京城三大黑道势力的好汉们,看着雨中行来的毒将王君临,仿佛看到一个恶魔正温文尔雅地向自己点头示意,然后举起魔爪轻松将自己捏成碎片,满心震骇的他们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恐惧,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喊,众人终于散去。 血虎帮李虎、渭河帮韩江河和黑手门包.皮羊等黑道大佬已经不知何时悄悄溜走,景田府邸前这条巷口四周除了那些被雨水不停冲涮的尸体,那些重伤呻吟的重伤员,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立着的人,天地间一片清静———如果忽略那些雨水中的尸体和伤者,忽略掉雨水都无法冲淡的血腥味还有巷子口被撞塌的一角。 始终距离王君临最近的那名护卫身体看起来有些单薄,此时低声给王君临说了一句什么,王君临转头看向旁边景田的府邸,说道:“斜向上三十度,向墙后抛射。” 其他九名护卫学着距离王君临最近的那名护卫,众人动作一模一样,向景田府邸院内来了一次抛射。 嗖嗖嗖嗖破空声不断响起,十名护卫每个人一口气将连发钢.弩里面的九枚弩箭全部射了出去。 PS: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 第六百一十八章 对战春秋奴 (非常感谢‘书友5658774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一片惨叫声响起,春秋奴和后羿带着剩余的五十多名黑衣死士冲了出来,在门口与王君临一行成对峙状态。 春秋奴看起来很苍老,个子又高又瘦,但却给人一种笔挺硬朗的感觉,此时一对鹰隼似的锐目,死死的盯着王君临,双方相隔三丈,也不见春秋奴有什么动作,一股森寒杀气,便从其身上涌出,向王君临潮涌浪翻般卷来,王君临神色不变,但心中却是暗惊。 至于后羿双目喷火,恨不得将王君临吃了,反而被王君临直接忽略。没有了神弓在手,后羿也只是比寻常破功期高手厉害一些,与春秋奴这样仅次于宗师之境,可以说是破功期境界内最巅峰的高手相比,还差了一大截。 此时,王君临身后的十名护卫也与对方五十多名黑衣杀手同时持强弩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王君临昂然傲立,暗提功力,抗衡着春秋奴身上散发出的莫名气势,认真说道:“春秋奴,你应该回去问问你们春秋谷主,我才是春秋使者,你现在认其为主的家伙是假的。” 春秋奴双目爆起精芒,说道:“简直是荒谬之极。” 本来春秋奴打算一上来便带人以雷霆万钧之势,将王君临击倒生擒,岂知再次与王君临当面,清晰感觉后者实力有了极大的提升,他甚至从其身上感觉出了一种无懈可击的错觉! 再加上刚才近半黑衣死士稀里糊涂被对方射死,气势上面他们已经落在了下风,而再看王君临分明没有半点紧张的样子。 春秋奴乃一代武学大师,本想以强势让王君临心生畏惧,露出破绽再悍然动手,可是王君临竟然丝毫不受影响。 王君临微微一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总有一天,前辈会明白我真的没有骗你。” 春秋奴心中大凛,知道王君临是想让他心神产生波动。 最令他不解的是对方精满神足,丝毫没有因为刚才击溃数百京城黑道高手而消耗真元,以致力尽身疲的情况,这是完全没有可能的,要知道用黑道三大势力消耗王君临一行人体力和真气本就是最重的一环。因为不管是他,还是春秋使者和高颍都从未想过依靠三个黑道帮派就能够对付得了王君临。 突然间,春秋奴对王君临生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以往王君临的实力他一眼便能够看清楚,也知道正面对敌,他耗费一番功夫将其活捉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如今他竟然连对方的实力都摸不清楚了。 事实上,王君临本人,也是对眼前情况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或许只有给他传授了真气共振秘法的聂小雨才知道其中原因。 刚才王君临与数百黑道高手一场畅快淋漓的恶战,让他将真气共振秘法完全掌握,体内真气与他手中的龙雀刀浑成一体,稀里糊涂之下处在了一种很玄妙的状态。 论口才春秋奴自然是说不过王君临的,不过他成名数十载,能有今天的武学成就,心志刚毅如岩石,也不会被王君临几句话所影响,冷哼一声,直接选择动手,向王君临冲了过来。 出乎春秋奴意料之外,王君临亦斜冲而起,凌空朝他扑去。 而后羿大吼一声,也冲了上去,但他眼前一花,王君临身后一名面容英俊的护卫上前将他拦了下来。 与此同时,景田带着十名滞固期的护卫高手也与五十多名黑衣死士开始厮杀。 王君临竟然敢独自一人对付他,让春秋奴大为愕然。 但此时也容不得春秋奴多想,黑刀右举,脚尖用力,斜冲迎上,黑刀生出的犀利强大的刀气,把王君临的来势和去路都封个密不透风,分明是想逼迫王君临与他力拼,打着速战速决的目的。 王君临见春秋奴的刀法玄奥莫测,伸缩不定,令人难以捉摸,又是封得严密无比,心中凛然的同时,一声长笑,竟凌空翻身,硬是升高半丈,居高临下,一口气向春秋奴劈了十一刀。 劲气交击之声不住响起。 在眨眼的工夫间,两人交换了十一招。 闷哼声中,王君临飘回原位,一个踉跄后才站稳脚步,左腿侧裤管碎裂,现出两条血痕,鲜血涌出,嘴角亦逸出血丝。 春秋奴则直直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双目凶光闪现。 适才他已是全力出手,按照原本他所知道王君临的实力,至少也要将对方重伤,甚至直接被他活捉,可是眼前的情况,只是让对方受了轻伤而已。王君临那把刀好像已经变成了对方的手臂,真的是如臂指使,刀法犀利,奇招迭出,每次都化解了他必杀之刀。 王君临哈哈一笑道:“春秋奴前辈现在应该相信我是春秋使者了吧!否则还有谁的实力提升能够这么快!” 春秋奴没有理他。冷哼一声,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已经逼近王君临,,喝道:“再接一招试试看!” 王君临见他一刀斜斜劈来,身法步法中隐含无数后着变化,一下子把他完全笼罩在像波浪起伏和接踵而来的刀气之中,知道春秋奴是含怒下全力出手,哪还敢硬架,倏退三步,然后一刀劈在了空处。 以春秋奴的修为,亦吃了一惊。 王君临这一刀在外人眼中全无道理,但却恰好封死了他的招式变化。 假设他原封不动的继续依原来路线运刀攻去,势必在变招前被对方的一刀挡个正着,且被对方占了先机。 这让他想起了隐杀门的1号杀手,他曾经多次与其他人围杀1号杀手,后者经常会施展出料敌先机的奇招,不想今日在王君临身上也遇到了。 他却不知,这正是几个月以来,王君临从聂小雨身上又学来的另一神技———神算之术。当然王君临只能学个皮毛,因为真正的神算之术只有聂小雨和仙隐门的那位1号杀手才会施展。 被对方料敌先机,春秋奴怒叱一声,往右横移开,侧腿向王君临右胁空门踢去。 第六百一十九章 高手尽出 王君临见奇招奏效,精神大振,信心倍增,一刀接一刀,往春秋奴狂攻而去。 春秋奴见王君临竟借此机会,抢得主动强攻之势,心中郁闷之极,连忙收摄心神,展开“春秋十三式”。 这“春秋十三式”实是春秋奴根据最原始的春秋刀法自创而成的精粹,化繁为简,把复杂无比的春秋刀法变化包含在十三式之内,配合着腾跃闪移的身法,变化无方,令人难以测度。 王君临只觉眼前一花,春秋奴已飞临上方,向他展开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的狂猛攻势,他刚刚抢占的先机顿时失去。 王君临知道自己实力虽然最近提升很大,但还差对方一截,特别是在刀法方面若没有共振秘术加持,恐怕早已败在对方手中,如今一边闪躲,一边封架,再加上奇招突出的刀法,苦苦抵着对方有若长江大河,倾泻而来的狂暴攻势,一时半会倒还能够坚持住。 春秋奴弹起又落下,活像飞鹰般向王君临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哗!” 王君临喷血跌地,锵的一声,龙雀刀劈出,劈在春秋奴刺来的刀尖上,形势一度危险之极。 春秋奴再升上丈许高空,大喝道:“破。” 手中黑刀全力下劈,犹如长河落日,又如飞瀑直流而下。 王君临有些狼狈的从原地急滚而开,原地石板轰然破碎。 春秋奴一口真气已尽,落在了地上。 王君临看着春秋奴笑,后者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四周什么时候厮杀声音已经消失。转头看去,却是大吃一惊。 五十多名死士已经死了,后羿竟然被一名年轻俊美的护卫给打爬在了地上。 不等他多想,突然前面王君临的刀和那名年轻俊美的护卫手中的剑,从前后破空而至。 “你是2号……”在电光石火的光景里,春秋奴已经明白眼前形势,也已经猜的那名年轻俊美的护卫是由聂小雨所装扮,他知道再无余力应付聂小雨和王君临的联手合击,更何况旁边对方还有十来人。 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畏惧之处,仙隐门从来不缺高手…… 雨一直在下,顺着瓦片屋檐流淌而下,变成水帘。 二十多名衣装打扮各异的仙隐门高手从四处黑暗中冲了出来,将王君昨一行围在了中间。带头的正是妖宫的宫主天狗和天魅门的门主月狐。他们刚才没有出现,自然是因为聂小雨之前还没有出现,如今已经知道那名将后羿打伤的俊俏护卫就是聂小雨,他们自然也该到出现的时候了。 可是,他们隐匿在四周的手段虽然高明,但又怎么能够瞒得过聂小雨的眼睛,而聂小雨明知道他们在附近,还敢暴露自己不说,没有提醒王君临立刻撤走…… 王君临和聂小雨停下对春秋奴的围攻,而是抬起右手中的龙雀刀,隔着重重雨帘,遥遥指向仙隐门的一众高手。 嗤嗤嗤! 随着王君临抬起右手中的龙雀刀吸引众人目光的同时,雨夜里骤然响起一道凄厉的鸣啸,不知什么时候他左手上多了一枚重新改装过的连发钢.弩,九枚弩箭激射而出。 九枚弩箭的目标正是天狗,后者眼瞳剧缩,悬在身旁的右手猛的抬起,九个细小黑色影子便在从他腰间某个笼子里面飞出,挡在了他身前。 嗤嗤嗤声接连响起,锋利高速的九枚弩箭与天狗袖子中飞出的细小影子狠狠相撞,发出九道令人耳膜欲裂的脆响! 弩箭和黑影都落在了地上,旁边景田定睛看去,却是骇了一跳———九支弩箭上各自插着一个漆黑的小蝙蝠,而这蝙蝠竟然隐隐散发出金属光泽。 一下子损失九只黑玄蝠,天狗心疼无比,一声冷哼,一扬手一道青光直刺王君临的面门,除了聂小雨看清这是一条三角头的青蛇之外,没有人能够看清这是什么。 紧握龙雀刀柄的王君临右手动了,精准的劈向那条青色小蛇。 锵! 金石撞击声中,龙雀刀精准的劈在那条小蛇脑袋上,但竟然没有劈成两半不说,隐隐有火花闪烁。而且这条青蛇在龙雀刀劈中的同时竟然没有被劈飞,瞬间缠绕在了龙雀刀之上,闪电一般向王君临手臂游去。 王君临瞳孔一缩,真气狂涌而出的同时,右手中龙雀刀连同整个人瞬间急剧震动,刚才连龙雀刀都未能劈成两半的青色怪蛇,竟然就此断成数截。 从二十多名仙隐门高手出现,到王君临二话不说的突然出山手,再到这只青蛇断成数截,这看似繁复凶险漫长的过程,在真实的世界里只是极短的一瞬间,其时走在后面的一些仙隐门高手脚步甚至都才停下,满天的雨水还在缓慢地编织着雨帘,其他仙隐门的高手此时才有所反应,各种兵器出鞘,便向王君临一群围杀而来。 突!突!突突! 那十名滞固期的高手护卫,已经利用刚才时间重新给连发钢.弩上了弩箭,他们来之前每个人身上特意带了足够多的弩箭。 此时他们迅速的做出了反应,抠下扳机,数十枝箭矢携着强劲的破风声射向那二十多名仙隐门的高手。 这二十多名仙隐门的高手中甚至还有三名破功期的高手,其他无一不是滞固期,或者如天狗这样身怀异术之人。这些人自然不会被弩箭简单杀死。 各种手段施展而出,各种兵器挥舞,将层层雨帘照的清晰无比,将那些密密麻麻的弩箭或击飞,或者卷了进去! 与此同时,王君临靴底踏在水洼里,仿佛钉子般锲进地面,紧握龙雀刀柄的右手像钢铁般坚定,手腕与小臂上的肌肉以难以想像的速度不断震动,带动那把雪亮龙雀刀绕着手腕快速转动起来,化作一片银色圆盾,把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顺着雨水爬过来,并且突然溅射而起的十多个怪虫震飞。 “杀!”春秋奴突然厉声喝道。 随着这声命令,二十多名仙隐门高手分成两组,一组上前对付景田和十名护卫高手,一组由春秋奴带领着杀向王君临和聂小雨。 第六百二十章 春秋使者在何处 蹬!蹬!蹬!蹬!一名仙隐门的高手双脚连蹬湿漉的地面,在劈飞弩箭的瞬间便冲了过来,距离王君临尚有一段距离,只听得他暴吼一声,双手持刀高高跃起,以不可抵挡之势,向王君临的头顶劈下。 王君临眼睛眼帘微垂,没有动,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春秋奴身上,似乎没有看见马上便要临头的这凶蛮一刀。 他旁边的聂小雨动了,只见她手腕一翻,手中风影剑化作一道白光,精确无比刺死天狗同样施展出来偷袭她的几只怪虫,然后……剑光忽敛,消失不见。 雨夜漆黑深沉,附近楼内隐有灯光,剑起时锋面映光大动便成光面,若要剑光消敛无踪,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把剑现在处于静止状态。 他手中那把风影剑的剑尖,这时候静止在那名仙隐门高手的身前,剑尖深深楔进那人咽喉三分之一寸的距离,刚好能够刺破此人气管,让其没法呼吸。 剑尖破开皮肤骨肉紧紧夹住,血水从那道极细微的剑尖间涌出,然后迅速被越来越大的夜雨冲洗干静,聂小雨右手正握剑柄最下端,微微低头看着一滴雨在青石板上溅起朵浊花,保持着沉膝转腰的姿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但它不会真的停止。聂小雨闪电般一拉右臂,拔出剑的同时,就在这名仙隐门高手瞪着死不瞑目双眼倒下的过程中,她右手紧握剑柄向前一推,风影剑携着雨水猛然刺出,刺入第二个敌人的咽喉。 手握风影剑,脚步如草间灵豹在极小的范围内跳跃趋避,聂小雨一记右斩,利用剑锋砍翻左侧袭来的敌人,紧接着身形一转骤然发力,剑锋砍破雨帘,砍断自夜色中递来的刀身,割断了第四个敌人的脖子。 甫一照面,四名仙隐门的高手便死在聂小雨的剑下,血水从残破身躯上四处喷洒,竟仿佛比雨水还要更加密集。 此时,王君临和春秋奴又打了起来,前者可以杀后者,后者却只能想办法活捉王君临,不能杀对方。这本身就让春秋奴在这生死之际的战斗中实力有所打折。 …… 虽然来之前所有人都知道有个叫2号的女子,实力很强,但他们却没有想到那个沉默站在王君临身后,女扮男装的2号女子,竟是如此生猛的角色,大概是被聂小雨犀利诡异的剑法所震慑,仙隐门一众高手前冲的脚步下意识放缓了些。 聂小雨手握风影剑,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让其他人难以过去帮助春秋奴对付王君临。 嗖嗖嗖三道极细微的机簧声响起,暴雨哗哗落下,击打在附近某个楼顶上,坚硬的青石板上发出雷鸣般的声响,成功地将这三道细微的声音掩盖。 但任何声音都休想瞒过聂小雨的耳目,她在第一时间内捕捉到那三声极细微的机簧声,同时在第一时间内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仙隐门所属墨谷的神武弩! 神武弩是墨谷所打造的最恐怖武器之一,内藏弩匣,能一次性发射六枝弩箭,更可怕的是,神武弩的机簧经过特别设计,发射出来的弩箭速度奇快。在多年传说中,这种武器曾经在江湖上和历朝历代征战天下的历史中创造无数辉煌,只可惜由于制造神武弩所需的特种材料越来越少,墨谷的神武弩更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够得到,没想到今夜居然会出现。 然而此时使用神武弩的墨谷弟子,在刚才见识了王君临一行拥有能够一次性射出九枚弩箭的连发钢.弩又有什么感想? 事实上,埋伏在附近的墨谷弟子一开始没有动用神武弩,就是因为刚才被王君临一行所用的连发钢.弩给吓到了。然而眼下的局面由不得他们再等下去,不管怎么说,他们总是要出力的。 一颗黄豆大小的雨珠从聂小雨完美的容颜上沿额头落到下巴,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聂小雨已经看清并且计算出了很多事情,比如那神武弩发射的弩箭轨迹。 她手中的风影剑接连刺出。 雨中响起一连串细微而又清脆的声音,这些声音比雨珠坠落琴弦的声音更清脆,比最玄妙的琴师拔动的野蜂飞舞还要迅疾。 聂小雨精准无经地捕捉到神武弩每一枝弩箭的运行轨迹,硬把两把神武弩同时射出的十二根弩箭尽数拦截,然后一一击飞! 王君临和春秋奴这会战的正悍,但一时半会也成了相持状态。 就在此时,另一面围墙外被瓢泼大雨洗至幽静无人的街口,两辆马车中的一辆终于缓缓动了起来,驶向此处,蹄声车轮声被风雨掩盖的无迹无痕。 十几名仙隐门高手再次袭来,这一次他们显得更加坚绝更加强悍。 聂小雨沉默无声的在积雨的青石板上不停移动,并不灵动而显得格外沉重,每一次靴底踏下便要溅起一蓬水花,而每蓬水花溅起时,他的剑便会刺死一名仙隐门的高手。 右肘一挫,剑锋下沉割断一名仙隐门高手的膝盖,聂小雨不及拔剑,左脚一抬像块飞石般弹了出去,狠狠踹中另一名仙隐门高手的裆部,紧接着风影剑的剑锋由下向上挑起,破开第三名仙隐门高手的腹部。又有人影悍勇扑来,半蹲在地面的聂小雨腰部一拧,单手执剑借势狠狠一划,剑光绽现,不知砍断了几根小腿。 聂小雨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湿,粘在身体上,让她完美的身材展露无疑,充满一种异样的诱惑,她的动作极其简单,但杀伤效果却异常惊人,在她身前剑下,那些悍勇的仙隐门高手像是一根根木头,不停被刺死倒地。 聂小雨看着不远处还活着的敌人们,缓慢把风影剑从一名滞固期的仙隐门高手心口拔出。 还活着的仙隐门高手,看着持剑站在暴雨中沉默的聂小雨,心中满是绝望的情绪。他们本来就不是对方的对方,可是春秋使者还必须要活着的聂小雨和王君临,而后者杀他们却没有丝毫顾忌,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实力能发挥出多少。 巷子里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聂小雨双眸中光芒急剧闪烁数下,一脸疑惑,来人好像不是春秋使者,春秋使去了哪里? …… …… 第六百二十一章 皇帝醒了 京城南城,血虎帮手中最挣钱的血虎赌坊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被砸烂的赌具扔的满街都是,平日里代表银钱的筹码被浸泡在污臭的雨水里,没有人敢去拣,道路旁,有女眷孩子围着十几名被打断腿的赌坊管事护卫哭喊不停,却没有一个人敢用言语去咒骂那些该死的行凶者,甚至连怨恨的表情都不敢有。 四十几名红衣红裤的红刀会帮众冷漠站在四周,他们在维持秩序,同时也是向南城所有人宣告自己的进驻。 同样的故事相似的画面,今夜在京城各片坊市之中不停发生,黑手门控制下的典当行与妓院被一群剽悍的红刀会汉子砸烂,另一群红刀会高手控制住渭河帮帮主韩江河养的三个外室,然后直接把那三间奢华的小院推平。 凉瑟的夏雨一直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而且有渐大的征兆,今夜京城地下世界三大势力在某位势力庞大的贵人支持下,高手尽出,对王君临进行围杀,而谁也没有想到,那位绝世凶人竟是用自己为饵,趁着三大黑道势力抽调一空的时机,派出红刀会的帮众和其麾下高手抢了他们的地盘。 今夜之后,只要毒将王君临还活着,那么他便通过红刀会把夜色中的京城黑道大半势力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但是……今夜的王君临能活下来吗? …… …… 杨坚昏迷之后,杨广便将其安置在仁寿殿,寓意是想让杨坚早日康复,至于真实想法,就没人知道了。 就在南城王君临和聂小雨一行人与高仙隐门诸高手拼杀的时候,仁寿殿内也发生了一些异常之事。 “殿下,陛下醒了。”一名在仁寿宫专门负责伺候杨坚的内侍匆匆来到御书房,给杨广禀报。 “什么,父皇他醒了。”正在批阅奏折的杨广脸色一变,按照多名御医所说杨坚是不可能醒的,杨广也一直深信这一点,可是如今竟然醒了。 “醒了好啊!父皇终于醒了。”杨广脸上浮现出喜色,匆匆向仁寿殿而去。 一路上他心里莫名的紧张,本来按照御医诊断,父皇活不过三个月,他只要安心等三个月,他就能够登位九五之尊,君临天下,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十几年,终于要等到了,杨广闭上了眼睛,他心中充满了期待,他有太多的抱负要去实现。 这段时间父皇昏迷不醒,他每天都会过来在父皇身边静坐半个时辰,皇宫内外早就传遍了太子的仁孝之名。 但是他最近也很忙,说是日理万机一点都不为过。 一方面他要代理父皇处置国家大事,每天的奏折就会耗去他大半的精力和时间。另一方面他还要掂量、分析、捉摸各个派系重臣和各个门阀世家的内部争斗情况及各种心思,特别是掌握各地兵力的调配情况,以防止父皇重病期间,有宵小之辈心生谋反之意,出现任何意外和变乱。 最主要的是他的哥哥,也就是前太子杨勇和他最小的弟弟杨谅都还活着,他为了天下士子之心的归属和仁义名望,在这个节骨眼不想节外生枝,所以一直没有杀杨勇和杨谅,可反过来,这两个兄弟活着,一直是他心中一根刺。 他已经想好了,等父皇一驾崩,他坐上那个位置,便立刻动手杀了杨勇和杨谅。 这些事情令杨广殚尽竭虑,忧心忡忡,一个多月来睡眠不足,面容迅速消瘦,两眼布满血丝。 得到消息的在太子妃萧引凤也赶过来陪太子一起去看父皇,萧引凤是西梁孝明帝萧岿之女,出身华族,性格婉顺,才貌双全,虽然此时她已三十六岁,但依旧丰姿绰约,容颜清丽。 她自从开皇三年嫁给杨广为妻,夫妻已经共同生活了二十一年,育有两子一女,夫妻二人感情深厚,杨广也深爱其妻,不近其他女色,萧引凤感于丈夫子嗣太少,不像兄长杨勇生了十子,尤其丈夫已为太子,即将继承大统,子嗣太少对社稷不利。 在萧引凤的苦劝之下,杨广终于纳了一侧妃,目前已有四个月身孕,这让萧引凤颇为欣喜。 她见丈夫精神疲惫,显得很是紧张不安,便柔声劝他:“二郎,登基称帝那是天意,但父皇垂危却是人伦,二郎暂不要想登基以后的事,当务之急还是应多为父皇祈福。” 杨广感激妻子的体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叹口气道:“虽是那样,但太医明明说父皇不可能醒来,可是突然醒来,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你也知道宵小之辈一直窥伺在旁,今天王君临还让昭儿给本宫带来消息,他在京城还发现了高颍那老贼的踪迹,我怎能不当心。” 这时,一名宦官匆匆走来,躬身施礼,“圣上宣殿下觐见!” 杨广点点头,来到仁寿殿门口,见内外侯官大统领侯全德在门口亲自把守,后者给他行礼时,他盯着侯全德,低声说道:“侯全德,你还不愿意效忠本宫。” 侯全德不卑不亢,面无表情的说道:“老奴只忠于陛下一人。” 杨广冷哼一声,整了整衣冠,正准备进入仁寿殿,他又想起一事,对身边的近侍说道:“去叫晋王和豫章王,还有长公主都进宫,看望父皇。” 近侍连忙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因为侯全德迟迟不愿意效忠杨广,所以整个皇宫杨广便始终没有完控制,仁寿殿始终在侯全德的内外侯官的掌控之下。 仁寿殿在侯全德的掌控之下,防卫极其严密,即使是杨广的侍卫都不准随意入内。之前杨坚昏迷,便有有蓄意放出谣言,是被杨广所害。这让好大喜功的杨广极为恼怒,所以,不管是真心,还是为了做给天下人看,他在这方面事情便极为小心,进出仁寿殿也只是带着四名东宫贴身侍卫保护他的安全,就算是这样,这四名侍卫也不准进入杨坚所在的内宫。 而仁寿殿内的防卫分为内外两层,内层由侯全德带领五百内外侯官担任,外围则是五千禁军,由杨广的心腹窦明才掌控,分六班轮流执勤,每班执勤六个时辰,当然,皇宫外围还有上万禁军驻守。 第六百二十二章 头脑清醒的杨坚 一路长长的回廊之上,站满了神色冷厉的内侯官,不断有人高喝,“太子殿下觐见!” 这是在提醒内宫回避,杨广走到父皇的寝宫台阶前,他站住了,此时父皇的嫔妃都在床榻边,他必须等她们退下,得到同意后才能进去,片刻,有宦官出来,上前给杨广施礼,“殿下,圣上宣你觐见!” “王公公,父皇是怎么醒来的,事先可有征兆。” 被称为王公公的太监想了一下,低声说道:“傍晚的时候,陈贵妃带着两名内侍和两名宫女进去看望圣上,没过半个时辰,圣上便醒了,此时陈贵妃还在里面。” 杨广闻言,神色一沉,点了点头,眸中光芒闪烁的地向宫内走去。 陈贵妃也是陈后主最小的一个妹妹,也就是陈丹婴的小姑,陈朝灭亡后,她没入进宫,她长得天香国色,颇让杨坚喜欢,只是独孤皇后管束严格,杨坚无法得手,独孤皇后去世后,陈贵妃立刻得到了宠爱。 此时她见杨坚咳嗽得厉害,连忙轻轻给他敲拍后背,抚平前胸,杨坚慢慢平静下来,低声道:“陛下,你昏迷之后,太子便故意吩咐太医不好好给你医治,让你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臣妾看出太子歹意,今天特意找来一名民间神医装扮成内侍,结果陛下轻易被这神医唤醒。” 陈贵妃非常不喜欢杨广,她自幼生长在陈朝深宫,所受教育都是长幼有序,嫡长为先,她对废嫡长立次子极为不满,更重要是,当年是杨广率军灭了陈朝,使她心中对杨广充满了滔天仇恨。 陈贵妃所言有理有据,由不得杨坚不相信,气得身体颤抖,咬牙骂道:“这个孽子,朕要亲自问问他,若真是这样,朕他废了他。” 龙榻前,陈贵妃已经退下,只有几名宦官服侍左右,杨坚此时虽然醒了过来,但却已枯瘦如骨,面如金纸,给人一种油尽灯枯的感觉。 这些天,别人都以为杨坚昏迷,但只有杨坚自己知道,他没有昏迷,在很多时候大脑都是清醒的,处于一种很诡异的状态,所以他这些天想了很多事情。 人之将死,杨坚这些天脑海想到的,都是已经逝去的亲人,他的父母双亲,他的阿阇梨,和濡沫共处几十年的老妻,但他还是不放心,他一手开创的大隋江山刚刚建立,还有太多大事没有处理,这些大事凶险异常,一个不慎,就会使他开创的江山覆灭,他执政二十几年,始终未能下手,最终只能把这些事情交给了自己儿子。可是交给哪个儿子,他到现在还在犹豫不定。 本来是要交给小儿子汉王杨谅的,可是这孽子竟然勾结西域妖人,差点害死他。除此之外,便只剩下前太子杨勇和当今太子杨广。说实话,这两个儿子都不能让他满意。 杨勇从开皇元年册立,到开皇二十年被废,他足足做了二十年时间的太子,说实话他的性格宽仁随和,率意任情,尤其礼贤下士,深得朝廷大臣和世家名望之士的拥戴。 历史有一种奇怪的规律,很多王朝第二代继承人都是一种悲剧结局,秦的扶苏,汉的刘盈、隋的杨勇、唐的建成、宋的德昭、明的朱标。 但杨勇悲剧却是他的性格和执政理念造成,如果是汉或者唐,甚至除了隋以外的任何一个朝代,杨勇都很有可能是一个贤明的君主,众望所归,而偏偏他是生在隋朝。 杨勇文弱的肩膀担负不起这个特殊时代的变革,数百年的天下分裂,无数短暂的朝代更迭,胡强汉弱的社会格局,一江南北的敌视对立,与朝廷鼎足的门阀世家,根深蒂固的九品中正,与皇权比肩的关陇权贵,虎视眈眈的突厥强胡,此起彼伏的边患动乱等等,不一而足。 面对危机四伏的新隋帝国,对面强大无比的门阀集团,杨勇的宽仁随和便显得力不从心,他只能是一个善于妥协的守成君主,而绝不是一个解决危机、开拓进取的强势帝王。这样的荒地一不小心便会成为权臣和门阀的傀儡,最终甚至丢了江山。就如他杨坚得到自己女婿的江山的过程一样。 所以,杨勇做了二十年太子后,开皇二十年,已经将杨勇和性格看透的独孤皇后强力劝说杨坚终于下定决心废掉了他,改立更有雄心壮志的次子杨广为继承人。 但杨坚却忘了一点,杨广在扬州坐镇近十年,一直在安抚和治理南方,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势力,杨广的势力是军方和南方华族,在北方世家门阀和朝廷中最开始根基浅薄。 而杨勇却做了二十年太子,他有更强大的支持力量,那是以相国高熲为首的部分朝廷重臣和以元氏为首关陇集团,高熲被贬后,支持杨勇的重臣和一些门阀世家一夜之间便改变了口风,看似认可了杨广的储君之位,但实际上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直到这十几年之中,他耗费大量财物和心思,结交大臣和各个门阀世家才渐渐弥补了他在朝廷中的不足。 “陛下!太子到了。”耳畔有宦官轻轻提醒他。 “儿臣拜见父皇,恭喜父皇醒了过来,祝父皇早日康复。”杨坚微弱地睁开眼睛,见儿子杨广跪在自己面前,已经满脸泪水,眸中的冰冷之色稍缓,对刚才陈贵妃所说有了一些怀疑,最主要的是他没得选了,他虽然不太喜欢杨广,更喜欢杨勇一些,但多年以来他受独孤皇后的影响,早就认定了杨勇难当大任,总不能将皇位传给和西域妖人勾结差点害死他的杨谅吧! 叹了口气,杨坚伸出了手,杨广握住父亲的手,泪水扑簌簌落下,最后他失声痛哭起来:“父皇,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杨坚此时头脑异常清明,甚至对他昏迷之前大半年做的不少昏庸荒唐的事情都开始后悔起来,并且也不再追求什么长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或许大限已到,此时此刻,他大脑异常理智和清明。 第六百二十三章 皇宫惊变 脑海中各种事情逐渐明朗,思路也逐渐清楚,他一脸肃然的低声道:“朕还有几句话要交代你,叫他们退下!” 杨广点点头,对四周宦官和宫女道:“你们都退下!” 十几名宦官和宫女都退了下去,寝殿内只剩下杨广一人,杨广哽咽着声音道:“父皇,儿臣谨听父皇训诫。” 杨坚叹了口气,缓缓道:“自永嘉之乱以来,南朝北朝更迭纷纷,终无一朝善始寿终,原以为魏能长久,但仅百年又被周齐所代,昔日孝文帝也思改革,却误入歧途,以致门阀之风再起,宇文泰建关陇门阀,得以最终立国,可它还是毁于门阀之手,天下毒瘤,莫过于门阀,门阀之毒又莫过于关陇,朕执政二十年,始终奈何不了他们,皇儿,关陇门阀是我大隋心腹首患,谨记!” 杨广默默点头,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儿臣已经决定,儿臣主政后就尽快迁都,将朝廷中枢移出关陇,定都洛阳。” “朕也想迁都,奈何制肘太多,皇儿须慎重谨行,不可操之太急。” 叹息一声,杨坚又低声道:“大隋心患之二就是北齐旧地,胡汉混杂,大多是六镇子孙,彪悍之风犹在,这些人不服教化,一遇风雨便起兵起义,你要万分小心,善待他们,宽以待民,不要给他们起兵的借口。” 杨广却并不太赞成父皇的想法,在他看来,宽仁相待只是使矛盾后延,就算他当政时不乱,那以后呢?他的子孙怎么办?六镇已过百年,强悍之风依旧,可见并不是教化就能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将这些六镇后裔杀绝,不留后患,但这话他在这个时候自不会说的。 杨坚又道:“大隋心患之三是草原北虏,突厥始终是中原心腹大患,永嘉之乱也是由北胡引发,草原一旦寒冷,北胡必然南下,我大隋建国之初,也几近被突厥所灭,启民虽是大隋扶持,但胡人多变,不可轻信,须刚柔两手并举,加强防御,长孙晟、裴矩和王君临都是治胡良臣,你可重用和巧用之。” 杨广点头,“儿臣铭记于心。” 杨坚长长叹息一声,“朕思秦之短暂,又思汉之四百年,感触良多,秦以法治国,强暴而不施仁义,以致天下大乱,汉初以老庄无为而治,后武帝又尊儒术得以中兴,最终实现长治久安,皇儿,你要谨记,法以治人,儒以治心,这是汉法治国之道,才是我大隋长治久安之本,朕治如初汉,已使国富民强,希望你能成为汉之武帝,实现大隋中兴,完成朕未尽之事业,驱除胡虏,恢复汉统。” 杨广给父亲重重磕了两个头,“父皇金玉之言,儿臣铭记于心。” 杨坚握住杨广的手,费力地喘息道:“刚才陈贵妃说你让御医不好好给朕看病,朕这次醒来,也是她从民间找来的神医将朕弄醒的。朕也不想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也不用给我任何解释。朕只想让你答应朕,一定要善待你的兄弟,你大哥虽不堪大用,可给他富贵终老。你弟弟杨谅虽然之前做过不少错事,也要留他一命,让其平安生活至死,这是朕唯一拜求你之事。” 杨广垂泪道:“儿臣安敢忘记手足之情,不用父皇嘱咐,儿臣自会善待他们。” 杨坚还想说什么,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杨广连忙叫宦官进来服侍,杨坚摆摆手,“你去吧!朕累了,想休息片刻。” “是!儿臣告退。” 杨广慢慢退了下去,心中大定,心想,父皇分明已经油尽灯枯,但头脑反而比昏迷之前清醒了,恢复了当年夺得天下时的巅峰状态。 杨广离开之后,之前全部退出去的其他太监、宫女还没有进来,陈贵妃带着两名内侍从侧殿走了进来,诡异的是他身后一名身形瘦小的太监突然轻咳一声,陈贵妃打了个冷颤,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那名身形瘦小的太监直起了腰,一股无形的气势从其身上缓缓散发而出,他背着后越过陈贵妃,走向正闭目养神的杨广。 杨坚突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这名太监,便脸色大变,突然喝道:“来人……” 那身形瘦小的太监突然一甩袖子,一股劲风扑面,杨坚再也说不出话来,双眼一翻,直接又昏死了过去。 “大胆,你是何……”但还是惊动了一直侯在外面的侯全德,冲进来刚好目睹此景,但不等他将话说完,他感觉眼前一花,那名身形瘦小的太监便已经来到他身前,向他轻飘飘的挥出一掌。 侯全德脸色大变,他发现这一掌看似缓慢,但却封死了他所有退路,只有硬拼,连忙抬掌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侯全德没有飞出去,而是胳膊瞬间折断,然后便是全身骨头全部断裂,最后直接软倒在地,七窍流血,睁着双眼,当场死去。 从这名身份可疑的瘦小太监突然出手,到杨坚再次昏死,侯全德被一掌击毙,整个过程说来话长,但实际上只是数息时间而已。而此时,陈贵妃已经到门口家传圣旨道:“陛下要和侯大统领商议要事,没有陛下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 …… 南臣巷口静街之中的厮杀已经快接近尾声,聂小雨带领景日和十名滞固期的高手护卫,硬生生的将二十多名仙隐门高手杀死近半,另一边王君临虽然有些狼狈,而且还受了伤,但硬是和春秋奴对打到了现在,依然没有分出结果,当然这也春秋奴不能杀了王君临,只能活捉后者,而后者却可以放开手脚杀他有很大的关系。 而就在剩下的仙隐门高手面对聂小雨心生畏惧之心,想要撤离之时,街的另一头来了一车马车。 磅礴的细雨哗哗落在那辆马车上,落在辕上那名魁梧车夫的身上,车帘偶尔被风掀起,只能看见古朴长衫一角,却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古朴长衫的主人是位面容古朴的老人,花眉愁苦下坠,脸上皱纹丛生,就像是黄连的老根一般涩且凄苦,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春秋之色。 第六百二十四章 杨坚死了 (非常感谢‘牧笛狼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随着马车的到来,春秋奴和王君临的战斗也停了下来,全场所有人都看向那辆马车。 仙隐门一众高手知道马车中那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岁,且以往从未出过春秋谷的老人身份,顿时欣喜若狂。而王君临却神色极为凝重,因为他感应不到那马车里面有任何人,甚至任何生命的存在,但奇怪的是他又能够肯定马车里面的人不是春秋使者。 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停了下来,马车内的老人目光透过门帘死死的盯着聂小雨,搁在膝上的枯瘦双手开始微微颤抖,就像是枯干的树枝不停点着干涸的黄土地。他的神色竟然激动异常,干涸的眼睛变得通红。 他在春秋奴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包括妖宫之主天狗和天魅门主月狐在内,其他仙隐门高手纷纷抱拳行礼,但是老人却好似没有看见他们,直直的走向聂小雨。 王君临心中警惕,和聂小雨站到了一起,右手握紧了龙雀刀,这个老者看起来实在太苍老了,分明已经行将就木,但却又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而且诡异的是,老人目光始终死死的盯着聂小雨,好像整个世界只有聂小雨的存在,亦或是他的世界中只有聂小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老者要对聂小雨出手时,老者接下来的动作却让现场所有人大吃一惊。 老者来到聂小雨身前五六步时,突然冲着聂小雨直接跪了下去,而且是嚎啕大哭:“您终于出现了。” 仙隐门九派中最为特殊,且辈分最高的春秋谷主此时分明就像是一个小孩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母亲。 …… …… 杨广背着手站在御书房窗前久久不语,神色阴晴不定,他能够感受到父皇对他心中的不满,他也知道这种不满是因何而来。 说起来这件事情还要怪还已经死去的独孤皇后。当年大隋立国之初,杨坚想要纳妃,而且看上了当时十六岁的西梁孝明帝萧岿之女萧引凤。此女出身华族,血脉极为高贵,且性格婉顺,才貌双全,丰姿绰约,容颜清丽。 此事被皇后独孤伽罗得知之后,在杨坚派出使者之前,先行做主并施展了手段让杨广迎娶了萧引凤。 这件事情杨广最开始也不知道,直到母后独孤伽罗死前才告诉了他。 有了这件事情,再加上杨广做事狠毒,杨坚对此极为不喜。 杨坚本来和独孤伽罗生有五子,除杨勇、杨广和杨谅之外,还有三子秦王杨俊和四子蜀王杨秀。杨俊几年前暴死,杨坚暗中命人彻查,与二子杨广有关,而杨秀更是吓得终生不敢离开封地。 虽然父皇刚才话语中表达的意思已经极为肯定要将江山传位于他,可是杨广心中依然充满了警惕,他知道,还有很多人都依然在支持嫡长杨勇,如驸马柳述之流,他又是兵部尚书,手握实权,还有关陇各个门阀和山东士族,其中至少有一半都偏向杨勇,尤其势力庞大的元氏门阀,更是杨勇一贯支持者。 杨广已经看见了九五之座,那是属于他的宝座,他绝不能在最后一步失足,不!一点都不能大意。 “殿下!王公公到了。”门口有心腹禀报。 王公公就是杨坚身边的小宦官,早已被杨广收买,杨广蓦地转身,“带他进来!” 片刻,宦官王公公被带了进来,他跪下磕头,“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本宫进去之前和本宫离开之后,陈贵妇都给陛下说了什么?”杨广冷冷问。 “启禀太子,陈贵妃在太子殿下去见陛下之前,在陛下面前说太子坏话,说殿下故意不让御医将陛下唤醒,还说废太子宽厚仁慈,簇拥陛下换太子。” “贱人!” 杨广恨得直咬牙,他知道陈贵妃对他灭陈一直耿耿于怀,这两年没少在父皇说他坏话,现在父皇眼看临终,她还怂恿父皇再换太子,等他登基为帝之后,一定要让这贱人生不如死。 “本宫离开之后,这贱人又给陛下说了什么?”杨广沉声继续问道。 “殿下离开之后,陈贵妃让所有内侍和宫女都不许进去,她带着两名内侍和两名宫女进了陛下的寝宫,后来内外侯官大统领侯全德突然闯了进去,紧接着陈贵妃又走了出来,说是传陛下旨意,任何人没有陛下旨意,不允许进去,所以奴婢也不知道陈贵妃向陛下说了什么。”王公公有些谦卑的如实说道。 “还有什么发现?”杨广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但一时间想不明白什么地方不对。 王公公想了一下,说道:“启禀太子殿下,还有一件事情,陈贵妃今天带来的两名内侍和两名宫女,奴婢之前从来没有见过。” 杨广闻言,目光一闪,说道:“你去吧!好好服侍圣上,让他安心走完最后一段路,本宫自不会亏待你。” “是,奴婢告退。” 王公公退了下去,杨广背着手在御书房中疾走,眸中闪过一道骇人杀机,心中犹豫挣扎半响,拿起笔写了一份谕旨,交给门口贴身近侍,说道:“你速将这道谕旨交给宇文成都,让他按照谕旨所说行事。” 杨广隐隐感觉敌人有什么阴谋,他虽然不知道敌人的阴谋是什么,但他自有方法破局———那就是直接杀了废太子杨勇。 …… …… 仁寿殿,寝宫之中,陈贵妃来到被春秋使者一个甩袖劲风弄的昏死过去的杨坚身边,看着皇帝陛下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色,伸手抓着杨坚的手,只感觉冰冷异常,而且隐隐感觉有一股寒意从杨坚身上散发而出,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陈贵妃脸色大变中,颤抖着伸手放在杨坚鼻息下,发出一声惊叫:“啊!陛下……陛下他……他死了。” …… …… “春秋前辈,你敢背叛春秋使者?”静街巷口,随着春秋谷的谷主向聂小雨一跪,不光是王君临大吃一惊,仙隐门方面春秋奴、天魅门的门主月狐和妖宫天狗等一众仙隐门高手同样目瞪口呆。虽然春秋谷主的辈分极高,但妖宫宫主天狗不得不厉声质问。 PS:抱歉,今天和媳妇因为装修房子的事情吵架,心情真是糟糕透顶,根本静不心来写小说,所以今晚上只有这一更,唉—————— 第六百二十五章 真假春秋谷主 “滚!”疑似春秋谷主的老者转身向着天狗一声轻喝,声音传到天狗耳中,犹如一声炸雷,天狗脸色大变,瞬间变得苍白。 “谷主,这是为什么?”春秋奴忍不住上前,一脸犹如心中信仰崩塌的痛苦样子,苍白着脸色对春秋谷主问道。 啪! 春秋谷主没有回答他,只是一个耳光将有些激动失常的春秋奴一扇了个跟头,春秋奴顿时被打懵了,一脸的不可思议看着春秋谷主。 春秋奴从小是春秋谷主把他养大的,他的武功也是春秋谷主亲手传授,甚至他对春秋使者的信仰也是春秋谷主一手灌输培养,可以说春秋谷主在春秋奴眼中是犹如父亲一般的存在,可是如今…… “我们走。”月狐和天狗心中虽然惊骇莫名,看着春秋谷主,无不一脸的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但他们还是果断带着其他仙隐门高手撤离,因为他们知道春秋谷主实力恐怖。他们本来就渐渐不敌王君临和聂小雨一行,如今被他们视为依靠的春秋谷主既然已经反水,他们还待在这里等死吗? 这个过程中聂小雨始终没有说话,王君临心中虽然好奇的要死,但他能从聂小雨光芒闪烁的目光中猜出,聂小雨也很有可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前辈想必就是春秋谷主,晚辈王君临,前辈不妨先起来。”王君临想了一下,打发景田带着十名护卫先行回去给受伤的人疗伤,然后才对春秋谷主说道。 春秋谷主看了一眼王君临,没有说话,王君临有些尴尬,转头对聂小雨说道:“小雨,让春秋谷主前辈起来吧!” “是!公子。”小雨答应一声,转头又对春秋谷主说道:“你起来吧!” 春秋谷主闻言,浑身一震,神色复杂的看向王君临,说道:“你到底是谁?只有春秋使者才能让我们谷主听命。” “你们谷主?你是说小雨是你们春秋谷主。”王君临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聂小雨,目光一闪,皱眉问道。 “没错,他是我们春秋谷的谷主,天下间只有我们春秋谷主是独一无二的。”被王君临认为是春秋谷主的老人说道。 王君临心中各种念头飞转,说道:“小雨是春秋谷主,那前辈又是何人?” “老夫自然是春秋老奴,”老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顿了一下,死死盯着王君临说道:“阁下还没有回答老夫刚才的问题。” 王君临笑了一下,说道:“正如前辈所说,你们谷主是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可是如今听命于我,那你说我会是谁。另外,你们谷主并非是独一无二的,比如隐杀门的1号。” 老人深深的看着王君临,神色复杂的说道:“难道你真的是春秋使者?可是……”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是什么春秋使者,但我却知道一直被你们仙隐门各派看作是春秋使者的家伙绝不是什么春秋使者,他最多只是春秋使者的后代或者徒孙之类的家伙。” 自称为春秋老奴的老者脸色数变,久久不语,半响后长叹一声,说道:“上一任春秋谷主叛出,并一手建立隐杀们的时候,老夫就应该想到的,而你其实就是春秋使者,否则我们谷主绝不会听命于你。” 王君临若有所思,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对聂小雨说道:“小雨,你相不相信他说的话。” 一直没有说话的聂小雨突然说道:“相信,因为他祖先的职责就是为了服务我。” “服务你?”王君临一脸疑惑。 “维修、保养、能量补给、功能升级等,都是由他的祖先去做的。”聂小雨对王君临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了春秋谷历代谷主的身份,只是他绝不相信春秋奴的祖先会自称春秋奴,更不会见了机器人直接跪下,跟见了自己主人,甚至虔诚的跟见到了自己的神一样。他猜想这中间肯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最终导致一代代下来,类似于机器人维修保养技师一类的人成为了机器人的奴隶。 …… …… 王君临和聂小雨骑马回府,聂小雨没有进行任何指示,春秋老奴和春秋奴便跟着他们去了秦安侯府,王君临也没有阻止和反对,只是回到府上之后,安顿管家张晋忠给两人在前院各自安排了一座小阁楼,并派了丫鬟和下人服侍。有聂小雨在,王君临毫不担心这春秋老奴和春秋奴会做什么不利于他的事情。 刚安顿下来,王君临正准备调息修炼恢复今晚上的消耗,突然宫中来人,说是皇帝陛下醒了过来,病体好转,明早上朝会,让京中正六品以上官员勋贵都要参加。 王君临大为意外,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原因,询问宫中内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 …… 三个时辰之后,王君临结束了一晚上的修炼调息,丹田真气和精气神已经恢复巅峰状态,他起身来到窗边抬头望着日出前灿烂的群星,终于明白一晚上的不安来自哪里——春秋使者昨晚上始终没有出现,高颍的人除了京城黑道三大势力之外,诸如邱福之类的核心高手也没有出现。 心中怀着疑问,王君临来到了春秋老奴的阁楼,还没有进去,他耳边便传来春秋老奴的声音:“侯爷一大早过来,是想问那位假春秋使者昨晚上去了何处吧?”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还请前辈不吝告知。” 春秋老奴说道:“老夫只知道假春秋使者去了皇宫,具体计划老夫也不清楚,仙隐门各派高手也不清楚。” “多谢前辈告知,晚辈就不打扰前辈休息了。”王君临冲着阁楼微微抱拳,转身离去。 他基本可以肯定皇帝突然醒过来与春秋使者有关,但具体过程他无从猜测。不过有一点能够确定——这件事情必然与九五之尊的那个位置争夺有关。 显然高颍请春秋使者将皇帝救醒,是想依靠杨坚废了杨广太子之位,改立杨勇为太子。 第六百二十六章 废黜太子 (非常感谢‘牧笛狼烟’和‘怪咖ii’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但据王君临所知,杨坚是不喜欢杨广,甚至为此一度扶持汉王杨谅准备代替杨广,可是杨坚同样对杨勇极为不满意。所以高颍和春秋使者的计划未必就能够成功。 只是皇帝突然连夜通知京城六品以上官员勋贵第二天早上上朝,这件事情太不寻常了。 王君临仰头看天,郁郁难安,隐隐感觉心神不定。 “王郎。” 陈丹婴推门而出,轻步走到王君临的身边。 “怎么醒的这么早?”王君临回头看着陈丹婴,“你一直喜欢睡懒觉的。” 陈丹婴轻嗔道:“王郎要上朝,妾身还能睡吗?” 看着薄怒含嗔的陈丹婴,想着自从上次让其以他夫人的身份参加独孤家的宴会之后,陈丹婴便努力的向一名优秀侯爵夫人的标准靠拢。 看着陈丹婴,王君临心中也不再那么压抑,温柔的说道:“贤妻持家辛苦了。” 陈丹婴俏脸微红,似慎含羞的瞪了王君临一眼,却又不安的问起来:“刚见阿郎神色沉重,是不是心中有什么为难之事?” “也没有什么事情。”虽然陈丹婴也是一名破功期的高手,但同时却也是一名每天等着自己丈夫回来的妻子,王君临不想让其担心。 再说,鬼眼在宫中也有耳目,但一晚上都没有回报说有异状。而且即使杨坚被高颍和春秋使者施展手段说服,想要在朝会上废了杨广,但短时间内他也不会有危险的。 看看上朝的时间将近,王君临在陈丹婴的亲自伺候下,梳洗更衣,吃了点早饭,便上马出门,前往皇城。 王君临带着十名护卫出门后,很快便转上御街。 今天是一个多月以来头一次大朝会,如今快到上朝的时候了,御街上人头涌涌,一队队的都往北面的皇城赶过去。 看到了长孙晟一行,不过中间隔了挺远,中间还有几位低品的朝官,在御街上不方便追上去,王君临也就随着人流逐步前进。 快近皇城的时候,靠山王杨林和他的亲随们也从另一条路上过来,不过离得也远了。 一路过来,王君临看到了十来名三省六部的重臣队伍,还有一堆的公侯和皇亲国戚,有一些王君临认识,有一些他不认识,甚至都没有见过。 除了靠山王杨林和长孙晟,王君临还见到了韩擒虎,只是彼此之间官员很多,接近起来都不方便,隔着近十丈,他遥遥向对方行了一礼。 反倒是后面上来的裴世矩,他上到近前行了礼,聊了两句闲话。 王君临暗自观察,发现大多数臣子和勋贵看起来心情还是挺不错的,毕竟天子龙体痊愈,杨坚性格总体来说还算宽厚,而杨广正好相反,相比来说,不管是门阀勋贵,还是官员和皇亲国戚,都喜欢杨坚坐在那个位置上。 裴元庆和陈三思等熟人,也在人群内,他们同样要上朝,先后过来与王君临聊了两句。 房乔等寒门十多名官员也上前向王君临行礼问安,王君临大大方方的给他们回了礼,互相聊了几句,王君临略一迟疑,对房乔低声说道:“今早上朝会上若陛下要强废太子,你们万不可先行出头,否则易被当成杀一儆百的对象。” 房乔闻言,脸色大变,想要细问,王君临却已经离去。 杨素姗姗来迟,但他到来时,前方不少官员,主动给他让出了道。他可以骑马直入皇城,直到宫门前才需下马。 不过他在靠山王杨林面前,还是从马上下来,行礼打招呼,寒暄起来。待会门开后,两人都会骑马入皇城——虽不掌实权,但靠山王杨林不论是从官职,还是爵位上论,比杨素还要高上一阶。 一切就跟和以往大朝会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就是不少人都面露喜色,显然都为皇帝龙体有所痊愈,且能够上朝而欣喜。 礼炮声响,伴着晨钟之音,皇城门的侧门缓缓开启。 杨林和杨素领头,三省六部各大重臣鱼贯而入。 内外侯官府大统领侯全德守在皇城城门内侧,和以往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满朝文武和勋贵们。只是不知为何,王君临隐隐感觉侯全德和以往不一样,具体有什么地方不现,他却一时间说不上来。 近千文武官员和勋贵们云集在含元殿前。 含元殿中,一如往日一般阴暗。阳光穿不透高大的殿宇,而现在也还是清晨,更没有阳光来照明。 朝臣们按照官品身份排列,在殿中依序站定,开始等待太子和皇帝的出现。 太子杨广缓缓到来,站在百官之前,王君临注意到杨广眉头深锁,心神重重的样子。 净鞭响过,御史中丞苏威老迈的声音提醒着一众朝臣的仪态,然后皇帝陛下在侯全德的搀扶下从后门步入前殿,往御座上走去。 朝臣们照例低头,等待天子入座。只有王君临忍不住往上偷偷看了一眼,他收回目光,但紧接着又感觉不对,又看了一眼,心中疑惑。杨坚当皇帝多年,自然养成一种摄人的天子之威。但今天的杨坚同样气势惊人,气场十足,但是并没有天子独有的威严,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吧! “参见陛下。”上千文武百官和勋贵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行躬身之礼,并非是宋朝之后的跪拜之礼,而且也没有三呼万岁。 “平身。”杨坚轻声说道,声音有些嘶哑变形,让人自然而知的想到皇帝病还没有好。 等官员和勋贵们起身,内侍总管手中捧着一道旨意,上前站在百官中间,拉开念道:“圣人言,伦理纲常,君是君,臣是臣,子是子,父是父,长幼有序,杨勇乃朕之嫡长子,理当为东宫之主,储君之位。当今太子杨广,杀弟害兄,结党营私,朕此次重伤昏迷便是被其所害,可谓是劣迹甚多,不配为未来之君,此为众所周知之事,朕只顺天意,尊圣人之言,应民情,决定将其废黜,立嫡长子杨勇为东宫之主,太子储君……” 第六百二十七章 朝堂惊变 随着内侍总管将这些话念出来,所有人无不脸色一变,全场死寂一片,杨广气得浑身颤抖,好几次欲言又止,若非是打断圣旨乃朝会大忌,他做了这种事情又是留下把柄,再加上上朝之前宇文成都给他禀报过,杨勇已经被其所杀。否则他早已经开口争辩。 王君临因为知道高颍和春秋使者昨晚上可能潜入皇宫,所以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了一惊。 他大半注意力一直都在杨坚身上,暗自细细观察,想从其脸上看出春秋使者和高颍到底施展了什么手段,让杨坚改变心意,立杨勇为太子。 突然,他脸色大变,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杨坚的面容没有变,甚至体型身高都一样,但杨坚即使是大病初愈,精气神应该不太好才对,可是王君临发现,今天的杨坚眼神堪称是神采奕奕,甚至犹如深潭一般,而且杨坚坐在那里,竟然纹丝不动,以往杨坚从未能够做到这一点。而且这种事情除了内家真气修炼者和经常打坐的和尚、道士之外,寻常人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坐在龙椅上的不是杨坚,而是春秋使者所装扮的,至于后者为什么能够装扮的这么像,且身形都一样,那就不是王君临短时间内能够弄明白的事情了。 春秋使者和高颍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王君临觉得匪夷所思。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杨坚如今在何处?是死是活? 不! 现在该考虑的是要怎么去面对眼前的局面。 是装作不知道,等下来再告诉杨广,但事后对方完全可以不承认,甚至可以以此为借口治他王君临欺君之罪。再说那个时候杨广被废,杨勇成为太子,说不定行使监国之权,在高颍和春秋使者的辅佐之下,肯定会来一场清洗,他王君临的即使没有官职,但他绝对是最先被清洗的那几个人之一。 想到这里,王君临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你不是陛下!” “你是妖人所装扮的。” “陛下何在?” 王君临突然怒吼了出来,抬起左手指向龙椅,而在他说话的同时,他抬起的左臂袖子中微型钢.弩闪电般射出了九枚钢.弩,直直向龙椅上的人激射而去。 整个过程事发突然,毫无预兆,大殿中的护卫根本来及,也没有能力替龙椅上的那个人挡下弩箭。所以九枚弩箭便全部射到了龙椅那个人面前。 春秋使者本能的一挥袖,九枚钢.弩便被击飞,改变方面,数声惨叫传来,包括正在念圣旨的内侍总管在内,距离皇帝最近的几名内侍中箭身亡。 王君临先是三声喝问,将低着头的官员和勋贵目光吸引过来,然后用弩箭攻击,所有人目睹了龙椅上那位挥动袖子震飞弩箭的过程,无不大吃一惊,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人甚至想着王君临竟然敢当场刺杀天子。 但靠山王杨林和杨广、杨素等人对杨坚非常了解,瞬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骇了一大跳的同时,杨广颤声怒喝:“大胆妖人竟然敢冒充父皇,你到底是谁?本宫父皇何在?” “陛下何在?可是被尔等妖人害了?” “你好大的胆子。” 靠山王杨林和杨素等重臣也大声怒吼。 “大胆,你们敢怀疑朕的身份,王君临你何以胡言乱语?侯全德,给我将王君临押下去。”龙椅上的那位大声说道,此时却已经顾不上他的声音与杨坚的不同。 侯全德答应一声,带着一群内侯高手冲入殿中,向王君临围去。 “侯全德,你眼睛瞎了吗?听不出陛下的声音吗?他不是陛下,他是妖人所装扮。”靠山王杨林的手指颤抖着,几乎指到了侯全德的鼻尖上。 “老王爷小心,侯全德也是假的。”王君临一声厉喝,将杨林拉到了身后。 “来人,将这胆敢冒充圣的妖人给本宫拿下。”杨广大声喝道。 可是殿内众侍卫和外面的护卫无动于衷,显然这些人早已被换了人。 此时,三个人从后门走了出来,王君临看清来人,脸色微变。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太子杨勇和高颍、邱福。 杨广看见杨勇,脸色大变,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刚才之所以在内侍太监总管念圣旨的时候没有吭声,是因为他昨晚上便已经派宇文成都去杀了杨勇。可是,眼前的杨勇又是怎么一回事?若是没有高颍,他还会怀疑杨勇是不是也是妖人装扮,但既然高颍在,那杨勇应该就是真的。可是宇文成都昨晚上汇报说所杀的杨勇又是何人?难道是替身? “诸位爱卿,父皇只是大病一场,还未痊愈,所以声音变形走样,万不可被王君临这奸贼所蛊惑。来人,给本宫将王君临和胆敢谋害圣上的奸贼杨广拿下。”杨勇朗声喝道。 高颍又补充道:“请诸位无关大臣和勋贵们去殿外安全之处等着,若有人敢反抗或者阻拦,一律杀无赦。” 这不是顺理成章的继承。而是彻头彻尾的政变。若是杨广和王君临等人都在宫外,闻说宫中有变,立刻就能调集军队袭城。 但以大朝会之名将文武官员和反对杨勇的人,或者杨广一系的人骗到这里,以他们提前安排的人手,再加上还有春秋使者,还不是任凭搓扁捏圆?到时候‘杨坚’再昏迷就是了,然后杨勇顺理成章的代替之前杨广的位置,进行监国,再过几天 ,‘杨坚’驾崩,杨勇登基为帝。 历史上谋权篡位的人很多就是这样做的,唐太宗接位,便与这有不少类似之处,只不过没有杀他老子而已。 杨广和王君临等人纵是满心不甘,外面掌控的势力再庞大,麾下高手再多,可如今却貌似是案板子上的肉。 这时一名官员也闪了出来:“王君林,靠山王杨林,尔等岂得渎乱朝仪,喧哗殿上,犯下欺君之罪。” 王君临看过去,却是兵部尚书柳述。 王君临此时暴怒如狂,心中却寒如冰雪。 不意一时的疏忽,竟然落到了如此地步。 已是性命交关的时刻,现在半步也不能走错。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和收藏—— 第六百二十八章 力挽狂澜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扫视着周围,殿中有假侯全德带领的近两百名内侯官高手。光是这些人便能够围杀自己,更不用说还有春秋使者和邱福的存在,那位冒充侯全德的人估计也是一名破功期的高手。 王君临虽有各种手段和熟知历史走向的优势,杨广在朝廷中威望也不低,相信在杨坚昏迷的这些天,除了内外侯官府之外,宫中禁卫内侍都已经换成了他的人,即使高颍的人在宫中藏的很深,但人数也绝不会太多。而且杨林、长孙晟、韩擒虎这些老将重臣在朝廷和皇族中的威信更是重于泰山。 只是这些优势在对方此时殿中的强大武力面前,貌似已经无能为力了。 大势所向,谁能逆水而行? 另外,还有百官之首杨素,他是杨广的拥护和支持者,与高颍和杨勇更是有大仇,绝不可能被对方所收买,这从他此时身周正散发出阴冷的气息便能够看得出,王君临只是看了一眼,便能猜到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皇城中三重禁卫,皇城府禁军第一重,有六千人,外殿侍卫是第二重,有三千人,侯全德控制的内侯官是第三重,有一千人,总计有一万人。由外而内,一重重将天子保护在中央。这三重禁卫各有统属和防卫范围,原则上若无天子命令,不可到其他防卫地区。 王君临相信,以杨广之才,杨勇和高颍最多只是依靠假侯全德控制了后宫和此处大殿,甚至连后宫都没有控制得了,可即使这样,对方看似惊险,但杀了杨广、杨素、王君临、宇文述等杨广一系文武官员,却没有多少风险。 “篡逆之辈,安能为天子?”王君临突然声色俱厉,上前两步,与杨勇对峙。 杨勇虽然有些畏惧王君临,但此进不想在众人面前怯场,站在原地不动,喝道:“本宫本就是嫡长子,不管是按照圣人之言,还是人伦常理,都理应是本宫为太子,何来篡逆之说。” 高颍虽然感觉此时杨勇完全没有必要和王君临废话,但也没有阻止,反正王君临已经是困兽之斗,已经没有了反败为胜的可能。 看见王君临又愤怒的上前了几步,邱福和假侯全德立刻跨了出去,挡在杨勇面前,阻止他继续往前。 在凶名赫赫,特别是毒名天下的王君临面前,即使相隔还有三丈,两人也不敢让王君临再靠近杨勇。反正只要形成对大殿的包围,然后再将其连同杨广一系的人全部围杀就是。 王君临没再上前,他抬头向上,看向龙椅上春秋使者装扮的杨坚。 春秋使者此时很聪明的保持沉默,看着王君临的挣扎,神色平静,眸中深沉,不知道再想什么,但王君临知道,春秋使者宁愿让殿里面所有人死去,也绝不想让他死,只想将他活捉。因为只有他王君临才能进入那个时空旅行飞船。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认命,整个过程中杨广虽然脸色异常难看,但一直没有吭声。 此时内侯官的高手已经完成了包围,提着刀向杨广、王君临、杨素、杨林、长孙晟、宇文述等人围了过来。 待这些人接近一定范围后,王君临手中突然出现一颗灰色圆球,砸向地面,砰的一声,圆球爆裂,一股灰烟笼罩了半个大殿,也将赵勇、高颍、假侯全德和邱福,以及围上来的所有内侯官高手笼罩在其中。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小心烟中有毒,本来冲向王君临的众内侯官高手和邱福连忙屏住呼吸,同时吓得向灰烟范围外面跑去。 而在灰烟出现的瞬间王君临便动了,他作势扑向杨勇。 高颍在最边上,拼了命的跑到灰烟范围之外,指着王君临,惊慌的喝骂着:“王君临,你想做什么?” 王君临的凶名在外,他若是拼却一命,杀了杨勇,他高颍的美梦将会被打得破碎无存。 “保护太子。”邱福反应也很快,外侯官高手听到动静也急速向杨勇涌去。 然而王君临的真正目标却是假侯全德,因为他知道杨勇必然是重点保护对象,他杀不了对方。 王君临一拍腰间,各种毒蝎、毒蛇等毒虫全部激射而出,快速的射向或者爬向假侯全德,与此同时他整个人弩箭一般向假侯全德扑去, 假侯全德也在急退,但他失了先机,又被烟雾影响,再加上两条毒蛇速度比王君临的速度还要快,先一步向他射来,他虽然随手杀了这 两条黑色小蛇,但也被拖慢了速度,被王君临追了上来。 王君临双眸中那冰寒刺人的杀意,仿佛如刀剑一般刺到了假侯全德的脸上,身形一动,箭步冲出,形如虎豹,瞬间便跨到了假侯全德的面前,一拳直捣而去。上朝时自然不能携带兵器,所以王君临的龙雀刀并没有携带。 假侯全德知道难以躲闪,屏住呼吸,同样一拳迎了上去。 拳拳相撞的前一刹那,王君临突然五指张开,变拳为爪。 砰的一声,掌力没有拳力凝聚,王君临吃了亏,对方果然是一名实力高深的破功期的高手,这样的高手正常情况下他即使能够杀了,也至少要拼斗好一会才行,所以只能行险招,甚至用两败俱伤的招式,再利用对方担心中毒,紧紧屏住呼吸,将其迅速击杀。 拳掌相撞的瞬间,王君临便受了内伤,但他却顺势用手牢牢抓住了对方的拳头,体内真气狂勇而出,与对方身体形成一种共振。 假侯全德身体突然开始抖动,而且抖动个不停,脸色大变中他空着的左手一拳向王君临直捣而去,王君临空着的左手迎了上去,同样用掌相迎,而且拼着受伤,将对方拳头抓在了手中,和右手一样,真气瞬间狂涌,与对方的身体形成共振。 噗嗤一声,假侯全德吐出一口热血,其中夹杂着内脏碎片,王君临直接利用从聂小雨那里学来的共振之法,将其内脏震碎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群战春秋使者 此时烟雾已经四散而开,王君临和假侯全德重新暴露在众人眼前。 此时,殿中已乱作了一团。 “来人!杀了这贼子!” “来人,杀了他!快杀了他!” 杨勇尖叫着,还有高颍的怒吼声。 殿中内侯官一众高手终于有了动作,一个个听话的向王君临扑来。 王君临一声暴喝,举起假侯全德的尸体,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其脸上撕下来一张人皮面.具,所有内侯官高手脸色一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君临手中的侯全德尸体,全部停了下来。 王君临这才冲着这一百多名内侯官高手,喝道:“侯统领和陛下已经被这些妖人所害,这是妖人用侯统领的脸皮制作的人皮面.具,上面坐着的也不是陛下,是妖人害死了陛下,装扮成了陛下。尔等既然是侯统领的属下,是陛下最忠心的内卫,此时难道还要听这些叛贼妖人的话?” 没错,此时场间最关键的人除了杨勇和春秋使者之外,便是假侯全德,准确的说是这一百多名内侯官的高手。因为王君临深信外殿侍卫和皇城禁军至少大半还在杨广的控制之中。而只要这一百多名内侯官高手被他说动,回转心意,他便有了反败为胜的机会。 “杀了他!” “快杀了他!” 显然高颍和杨勇也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尖声不断叫道。然而能够成为内侯府的高手,绝对不会是笨蛋,王君临手中人皮.面具让他们明白了真相,他们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听从高颍和杨勇的命令。 “尔等还不杀了叛贼给陛下和侯统领报仇。杀一名反贼,赏万银,封开国侯,官升五级。” 杨广适时喝道,太子的威仪和保证还是很管用的,再加上重赏之下,刚才还准备围杀杨广和王君临一行人的一百多名内侯官高手,一个个群起激昂,向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的高颍、杨勇和邱福围去。 “还不动手。”高颍突然一声爆喝,那一百多名内侯官中顿时有三分之一人突然向旁边自己的同伴杀去,猝不及防之下,三十多名侯官府高手被杀死,剩下的大吃一惊分出一半对付反叛的同伴,剩下三十来名继续向高颍和杨勇、邱福扑去。 便在这时,龙椅上面的春秋使者动了。 “殿下小心。”王君临瞬间便判断出来,春秋使者的目标是杨广,他扑到杨广面前时,春秋使者已经如鬼魅一般飞扑而来,一掌向杨广打来。 王君临硬着头皮一拳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王君临被打的踉跄后退,嘴角溢血,却是已经受了伤,而且这还是春秋使者不想杀死王君临,否则这一击绝不止这点伤。 杨广趁机急退,长孙晟、杨素和杨林、韩擒虎、宇文述五人和一众杨广一系的十多名铁杆文武官员将其护在了其中。 然后长孙晟、杨素、韩擒虎和杨林、宇文述向春秋使者围了上来,这五位虽然年老体衰,但都曾经是破功期高手,为什么说是曾经,因为他们都是外功修炼者,而所谓外功其实就是打磨锻炼肉体,激发肉体的潜能,前期进步神速,所以才有裴元庆这样年纪轻轻便已是破功期的年轻猛将,但弊端就是身体过了巅峰状态,实力便开始下滑,直到年老体弱时,实力也下降的厉害。所以这五个老头的实力加起来不如他们年轻时的任何两个,也就是说他们五人加起来抵不过两名破功期高手,其中或许只有相对年轻的长孙晟和宇文述实力还存在几分。 突然破空声响起,一道黑影向冷笑着的春秋使者砸去。 轰的一声,春秋使者一拳将砸向他的东西轰成碎片,却是一张桌子。 只见裴元庆和宇文成都各自提着武器,向这边疾冲过来。刚才那般距离扔重物过来砸人,正是拥有一身神力的宇文成都。 “君临,天宝将军,我们三人今日今日便杀了此妖人,为陛下报仇。”裴元庆健步如飞,手中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抢来的横刀,并非他那对名震天下的银锤。 此时只见他手中横刀劈出一道绮丽刀罡,呼啸着劈向春秋使者。 春秋使者竟然直接空手一拳,将裴元庆势不可当的一击崩开,然后又错身而过,继续一拳凶狠的轰向裴元庆。 裴元庆吃了一惊,翻刀横推。 只听砰的一声,裴元庆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虎口迸裂,鲜血淋漓,差一点握不住手中兵器。 反观春秋使者的拳头,却是安然无恙。 春秋使者阴阴一笑,垫步又是一拳,裴元庆匆忙用刀一挡,但人却吐血飞了出去,春秋使者想趁机追上去,杀了裴元庆,突然,空中传来一声霹雳响声。 一支利箭好似凭空出现,直射春秋使者后心。 春秋使者不得不放弃宇文成都,旋身一拳打在那利箭之上。 利箭炸开,而春秋使者身体微晃。 射箭之人却是长孙晟,弓箭是从一名内侯官高手中拿来的强弓。 王君临微微一惊,他早就听鱼俱罗说过,长孙晟神射之术天下无双,没想到今日有机会得此一见。 长孙晟一箭射出,深吸一口气,挽弓搭箭,看似极为随意连珠箭发,可是那箭箭相连,历啸声不止。 春秋使者神色平静,不得不连连封挡,一方面还要小心其他人,特别是一直蓄势但始终没有再动手的王君临攻击。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虎吼:“狗贼,待本将军诛杀你这妖人,为陛下报仇。” 宇文成都犹如猛虎一般,手中拿着一杆凤翅鎏金镗,眨眼间就狂奔到了春秋使者跟前,二话不说,一镗力劈华山,凶狠砸落下来。他却一直被杨广安排在殿外,特意拿着自己武器,没想到这会正好用到。 凤翅鎏金镗挂着锐啸,势若千钧。 春秋使者也不躲闪,又是一拳迎上去,只听铛的一声响,春秋使者退了半步,而宇文成都却一口气退了七步,而且张口哇的喷出一口鲜血,紧握兵器的手,不停颤抖。 PS:这是第二更,第三更在0时00分准时发布———— 第六百三十章 果然还有后手 “你便是天宝将军宇文成都,不错,还从来没有修炼外功的武者能够让本座后退,你是第一个。”春秋使者难得的开口说了话。 宇文成都却是一脸骇然的看着春秋使者,但毫不畏惧,大喝道:“再吃我一镗。” 话音未落,宇文成都再次冲向了春秋使者。 与此同时,裴元庆拎刀从侧面扑来,但被春秋使者用左拳打退,紧接着右拳硬碰硬的再一次和宇文成都交锋。 轰的一声巨响,再次以肉拳崩开了宇文成都的凤翅鎏金镗。 春秋使者却不想再浪费时间,怒吼一声,腾空而起,直接向宇文成都纵身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春秋使者已经到了宇文成都跟前,气沉丹田,抡拳轰击。 宇文成来不及躲闪,急忙飞退,旁边刚好有一名内侯官高手,被他顺手一把抓来挡住了春秋使者的拳头。 那内侯官高手惨嘶一声,鲜血喷洒。 春秋使者的拳头,如同锋利的宝刃,直接没入此人胸口,然后当场死去,而且尸体四分五裂。 宇文成都目睹此景,不由脸色大变,而春秋使者此时却再次扑向宇文成都,一副非要杀他不可的架势,王君临正欲动手。 便在这时,长孙晟的利矢,再次出现。 连珠十三箭,箭箭凶猛诡谲。 春秋使者不得不停下,将十三箭用拳头一一击飞。 暗自观察,寻找春秋使者破绽的王君临终于发现,春秋使者脸色有微微发白,明显内自真气消耗不少。 这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寻找了一把铁枪的韩擒虎终于回来,二话不说向春秋使者狂冲了过去,王君临从此时的韩擒虎身上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惨烈气息。 可能是铁枪尖太过犀利,也可能因为以肉拳硬碰兵器太过耗费内息真气,春秋使者终于首次躲闪,一个翻滚,躲过必杀一枪,正准备欺身上前一拳将韩擒虎打死,裴元庆犹如打不死的小强,悍勇的再从后面扑上前,一刀劈向春秋使者的肩头。 锵的一声,春秋使者没有躲闪,但裴元庆一刀也没有砍进去,反而犹如砍在了石头上,被反弹而起。 而春秋使者猛的转身,一拳打在了裴元庆的胸口上。 这一拳下去,令裴元庆大叫一声,吐血弃刀而退。 长孙晟连发十三箭后,鼓足丹田之气,再一次挽弓。 却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咳嗽,令他一口气未能接上来,口喷殷红鲜血。 显然,长孙晟神箭虽然厉害,但并非没有代价,最主要的是他年龄也不小了。可是,战斗已至白热化阶段,长孙晟不得不再次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连珠箭发。 而战场中,春秋使者的攻击好似也没有了之前那般犀利。 宇文成都虽然受了伤,但却是越战越勇,双手舞动鎏金镗,声势更加凶猛,春秋使者一时间竟然没能将其击退。 王君临见此不喜反忧,因为他知道春秋使者宗师实力绝不止如此,此时示弱,绝对是另有目的,不由心中暗暗警惕。 不知什么时候,宇文述和杨素已经被杨广打发离开,去调动前殿侍卫和皇城禁军。另一边邱福和部分反叛的内侯官高手拼死护着高颍和杨勇从侧门退了出去。王君临略一犹豫,看着春秋使者,没有去追他们。 “殿下,臣观察高颍和废太子离开时,高颍神色不见慌乱,而且之前兵部尚书柳述偷偷离开了,元氏元旻和元岩兄弟也一直没有出现,恐怕叛贼还另有后招。此外,此妖人实力高深,绝非如此,臣请殿下赶紧撤离。”王君临走过去低声对杨广说道。 “让他们缠住这妖人,你护我离开。”杨广略一犹豫,对王君临说道。 王君临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不论是能力和武力,还是忠心都赢得了杨广的信任, …… …… 杨广和王君临从大殿内疾速奔出,王君临紧紧保护着杨广,另有十多名杨广一系的文武官员,其中有几名武将在前方开路,杨广也察觉到高颍和杨勇可能还有后手,心急如焚,想要尽快和皇城禁军和前殿侍卫汇合。 但他们刚冲到宫门口,只听破空声响起,一排箭矢疾射而至,来势突然,冲在前面的几名武将措不及防,两人被箭射中,惨叫倒地。 一支箭向杨广呼啸而至,直取他咽喉,王君临手疾眼快,一把将杨广拉开,箭擦着杨广脖子而过,‘哚!’的一声,钉在大门上,箭尾颤动不止。 王君临暗吃一惊,对方有箭术高人,这倒有点麻烦了,他此时已看清外面的情况,外面广场和回廊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外殿侍卫,少说也有千人。一名四十多岁的武将站在最前面,身材魁梧,动作敏捷,他手执一把弓箭,刚才那支箭就是他所射。 刚才一箭将杨广吓得魂飞魄散,此时他也看清了此人,不禁又惊又怒,大喝道:“柳述,你竟敢刺杀本宫!” 柳述狞笑一声,喝道:“杨广,你弑君杀父,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柳述颠倒黑白,杨广恨得咬牙切齿,指着他骂道:“本宫一定要灭你九族!” 柳述眼睛眯了起来,眼中闪过一道杀机,一脸怨毒的喝道:“所以你非死不可!” 柳述一挥手,对手下士兵大喊:“太子企图弑君夺位,圣上有旨,杀之者赏黄金万两,官升五级,封开国侯!” “杀啊!” 保护皇宫的第二重前殿侍卫中相当一部分显然被柳述不知道以什么办法控制,王君临猜想这可能与相当一部分门阀世家不想让杨广当皇帝有关。毕竟不管是在军中,还是朝廷,各级文武官员中绝大多数都是门阀世家的人。而且看这样子前殿侍卫根本不知道大殿中发生了何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千余名前殿侍卫呐喊着冲向杨广一行人,杨广顿时大怒,他是堂堂太子,如今父皇已经被妖人害死,他便是皇帝,只差登基仪式而已,这些前殿侍卫难道都瞎了狗眼吗? PS: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六百三十一章 与死神抢时间(一) “殿下,可以从后面走!” 王君临也知道现在不是说道理之时,拉着杨广便向后面冲去,几名武官在前方开路。 此处大殿有两个出入口,除了正门外,还一个侧门,从旁边回廊便可绕出去,王君临一行护卫着杨广一路疾奔,直接去了后宫,一路上遇见的宫女和宦官吓得尖叫着四下逃散。 没过多久,后面宫女宦官的惨叫声便响了起来,咚咚脚步声急促,大队追兵已经赶上,一时箭如雨发,最后面负责断后的两名武官惨叫倒地。 而眼前也有叛军绕了过去,王君临挥舞着抢来的一把长刀,舞得风雨不透,拨打箭矢,护着杨广迅速后退。 他目光如电,往四周一看,卸下一扇门板,足有数十斤重,被他拿着充作盾牌,密集箭雨疾飞而至,叮叮当当射在桌面上,王君临护卫着杨广,一举冲出了侧门。 侧门出去是一大片花园,假山池鱼、鸟语花香,林木郁郁葱葱,后宫嫔妃所住的一座座宫殿,就掩映在花红叶绿之中。 王君临目光一扫,见北面不远处有一座佛塔,高足有六七丈,说道:“殿下,我们可去那座石塔,只要挡住一会儿,皇城府的禁军便会前来救驾。” 杨广曾经去过那座佛塔,知道那里确实是最好的防御之地,暗赞一声王君临的眼光,急声说道:“好,便按照秦安侯之意。” 王君临一手持刀,一手拿着木门,在前面疾奔亲自开路,绕过一条长长的廊桥,便看见后花园小门。 “让我来!” 王君临不想耽误时间,喝开两名武将,猛地一脚踹开小门,他早已察觉到门外面有人埋伏,将木门先探出去,果然,数十支箭呼啸射至,悉数钉在木门上,这里虽然有伏兵先至,但人数却不多,只有五十余人,躲在数十步外的石阶两边放冷箭。 而后面追兵的喊声已经越来越近,王君临见情况紧急,将木门扔给一名武官,大吼一声,持刀扑上,挥舞如漫天飞雪,拨飞箭矢,瞬间便冲入人群中,一刀劈在一人胸膛之上,将他挑飞,耳听后方风声响,一侧身,拔刀劈去,‘喀嚓!’一颗人头飞起。 王君临势如猛虎,刀光如雪,大开杀戒,杀得伏兵人头滚滚,尸横遍地,顷刻之间,五十余名士兵便被杀掉三十几人,剩下二十来人被吓破了胆,大喊一声,转身四散而逃,跑得无影无踪,一时不敢回去归队,便起了其他心思,碰见后宫里面宫女的,心中生出歹意,强行扑上去,扒光衣服,强行奸.淫之后,在宫中抢得一些宝物,想办法往宫外逃去。 一时间,部分乱兵乱窜,后宫的宫女遭了殃,彻底乱了套。 …… 杨广刚才在后面目睹王君临大展神威,大为惊叹,原以为宇文成都的武艺超然绝伦,没想到身为宇文成都师弟的王君临也并不弱于他,甚至杀人速度更快。不过他紧接着想到王君临的赫赫凶名和毒名,也就释然。 杨广抬头看了一眼那座佛塔,那是当年母后病重,父皇特意给母后修建,专为母后祈福所用,他急令道:“速上佛塔!” 王君临先头开路,杨广紧紧跟随,众人沿向佛塔奔去,一路上王君临让其他武官尽可能多的收集刚才那些叛贼留下的弓箭。 这个时候,柳述带着上千前殿侍卫,从小门内蜂拥而出,向这里追来。 …… 独孤伽罗死后,佛塔渐渐荒废,只有三四名年迈的老尼照料,佛塔本身位于一个景色怡人的小院正中,小院四周有围墙,王君临带着还活着的七名武官冲进院子,几名老尼姑也听见了皇宫别处传来的喊杀声,知道是出了大事,正自提心吊胆,此时见杨广一行人出现,吓得连忙合掌施礼道:“贫尼拜见太子殿下!” 杨广一摆手,喝道“速把院门锁上,再把塔门也封锁!” 两个尼姑不敢怠慢,在王君临和几名武官的配合下,迅速将院门和佛塔门从里面关死。小院门只是普通的木门,但佛塔之门却是极为坚固的铜门,里面用铁栓插门,极难撞开。 王君临吩咐其他武官收集塔内之物,从里面将塔门堵死,自己扶着杨广迅速上了顶层,杨广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惊心动魄的逃亡,使杨广已经筋疲力尽,上去之后,便坐在了昔日杨坚用来为独孤伽罗祈福时坐的软榻之上。 杨广喘了几口气,神色恢复冷静,对正爬在窗户口往外观察的王君临说道:“秦安侯,今天多亏你力挽狂澜,否则本宫今天便死在叛贼手中,你护驾之功,本宫绝对不会忘记,事后必然会有重赏,自不会亏待你的。” 王君临连忙指着刚刚堵死塔门,跑上来的几名武将笑道:“多谢殿下,这是臣份内之事,其实他们才是功臣,请殿下重重赏赐他们。” 还活着的七名武官都感激的向王君临望来,杨广心里明白,这是王君临让自己笼络这八名武官,等会他们才会更加卖命,杨广对他们笑道:“尔等一直是本宫心腹,本宫不再多言,今天你们都有大功,事后本宫自会重赏你们。” 七名武官闻言大喜,神色振奋的一起躬身说道:“臣等愿为太子殿下效死命!” …… 不等杨广吩咐,在王君临的统一带领分配下,众人将刚才收集来的弓箭进行了分配,然后进行了战斗部署。 塔高总共七层,最下面一层塔门反锁后且被堵死后,部署了四人,剩下的三人,每隔一层,把守一个人,用来随时接应下一层的人撤离。最上面第七层由王君临亲自保护杨广。 虽然大多是毒名和凶名,但王君临常胜将军的名声同样广为人知,众武官没有不服,向杨广抱拳之后,一脸决然的执弓拿箭下楼去了。 王君临走到窗前,注视着塔外的情形,这里视野极广,可以清晰地看到大半个后宫和部分前殿的情形。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与死神抢时间(二) 此时,柳述带领大群前殿侍卫,正迅速向后宫佛塔围了过来,其中混杂一名身着紫袍的老者和身形高大的壮年男子,格外显眼。 “那是高颍那个老贼和邱福奸贼!”杨广咬牙切齿喝道。 “殿下不要担心,卑职定能保护殿下度过难度,登基为帝,掌控天下,杀了高颍和邱福这些反贼。”王君临适时表现忠心,同时给杨广一定的信心,因为他发现杨广这会有些失态,虽然极力掩饰,但王君临还是看出杨广心中的恐惧和紧张不安。这种状态对接下来的大战极为不利。 果然,杨广听了王君临的话后,神色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他半响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本宫早在三年前便已经想好了登基为帝所用的年号。你可知道是什么年号?” 王君临张口欲止,差点将‘大业’两个字说出来,暗自抹了一把冷汗,说道:“臣愚钝,不知。” 杨广故作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自然不知道,因为本宫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说过,本宫想要用的所号就是‘大业’。” 王君临知道杨广还有下文,所以没有吭声,一副洗耳恭听状。 “秦安侯,你知道本宫为何要定‘大业’这两个字为年号。”杨广突然转头问道。 “臣以为殿下想要成就大业,成为千古一帝。”王君临心中冷笑,他当然知道‘大业’是什么意思,他可能是天下最能够理解和体会杨广此时心情的人。 杨广眼睛一亮,毫不掩饰对王君临的赞赏之意,深深的点头道:“你果然不凡,这还是本宫第一次给别人说心中的愿望,可没想到你一下子就猜到了本宫心中所想。没错,用‘大业’当年号,的确是因为本宫想要成就名传千秋的千功伟业,成为汉武帝那样的千古一帝。” 王君临知道此时杨广并非是想要告诉他这些事情,只是杨广自己想要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与其说是说给王君临听,还不如说是他在自言自语,更何况帝王心中深处的心思能不听最好不要听,否则一些话落在耳中便会被帝王视为将来某一天该死的原因。所以王君临识趣的没有吭声。 杨广凝视着窗外不断接近的叛军,继续说道:“父皇将国号定为开皇,也就是开创之意,他就像汉高祖,开创了新的大汉江山,又像文景之治,登基二十年,积累下雄厚的国力,在开皇二十年,父皇立本宫为嗣,他便改年号仁寿,父皇将安享晚年,将江山交付予本宫,对父皇是仁寿,而对本宫却是大隋中兴之开始,所以本宫决定将年号定为大业,本宫要建立前所未有的丰功伟业,建立一个强盛的大隋帝国,本宫也要如那秦皇汉武一般,成为千古一帝。” 王君临心中感叹,他此时深深的体会到了杨广的雄心壮志和想要当一个好皇帝的强烈愿望。然后,他想到历史上杨广所作出的丰功伟业,以及他最后悲惨死去,落下千古骂名,看着杨广心中竟然生出浓浓的怜惜之意,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殿下有雄心壮志,臣深为敬佩,只是要想成为千古一帝,谈何容易,汉文帝大力减轻农民的苛捐杂税,使得秦末汉初萧条的景象得到了大大的改善,与景帝共创“景之治。汉武帝文治武功,天下大治,据说国库里面的钱多得串钱的绳子都腐烂了也用不着,而且他大胆启用了卫青、霍去病等人,大破匈奴,解决了北方的危机。北魏孝文帝大力实行鲜卑族的汉化,促进了民族融合,迅速稳定了北方。臣以为殿下要想成就大业,成为千古一帝,一定要虚心纳柬,亲贤臣远小人,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之后,再图开疆辟土。” 杨广闻言,眼前一亮,一脸意外的看着王君临,他一直以为王君临是一名难得的武将,且神通广大,各种歪门邪道的手段众多,用好了将是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可是没有想到王君临竟然说出这么一席帅相重臣之语。不得不说,王君临一次次给了他很大的惊喜,忍不住问道:“秦安侯以为,眼下我大隋形势如何?” 王君临见杨广能够听进去他的话,不由精神一振,历史上杨广之所以失败,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杨广刚愎自用,且重用的全部是一些小人,所以他刚才特意强调要虚心纳柬,亲贤臣远小人。 不得不说,王君临此时心中对杨广突然充满了一些期待,他已经知道杨广根本不是什么荒淫无耻,荒淫无耻不会一生只有三子两女,而且基本是皇后所生,更不是昏庸无能,昏庸无能开凿不了运河,创建不了科举,开拓不了西域,修建不了长城。 这是一个真正胸怀雄心壮志的中兴帝王,同时也是面临危机四伏的帝王,只是这位帝王的性子太急了一点,太过急于求成,百年要做成的事情,他想要在数年之内完成。若是有机会改变历史,让杨广不要再重蹈覆辙,不让大隋十室九空,不让那亿万子民陷入水生火热悲惨之中,王君临绝对会愿意,甚至义无反顾的去帮助和劝阻杨广。如果杨广能听他之言,爱惜民力兵力,以时间换空间,缓缓图之,而不要急于求成,那天下未必会乱,那么隋朝不会灭亡。 心中念头百转,王君临郑重说道:“大隋王朝其实已危机四伏,关陇权贵实乃殿下头等心腹大患,其他各个门阀世家威望太重,侵占了天子的民心,实不该有之。还有突厥外患实不可掉以轻心,只要我大隋稍有衰弱之意,或者一旦出现内乱,突厥数十万骑兵必然会南下。所以,殿下的大业必将会四面树敌,身临险境,还请殿下能够如履薄冰,稳扎稳打,万不可操之过急,特别是一定要爱惜百姓。” PS:今晚上正常三更——————还有一更,00时00分准时发布———— 第六百三十三章 与死神抢时间(三) 杨广目光深邃,说道:“秦安侯果然是天纵其才,你注定是苍天派下来辅佐本宫成就大业之人。本宫希望你能够成为本手中的利剑和最坚实的盾牌。” “多谢殿下信任,臣一定不负殿下所望。”王君临神色激动,话说的也很漂亮,但实际上他此时心中长叹不已,杨广没有接他的话茬,显然他的一些话,对方并没有听进去,比如爱惜百姓,当今天下受九品中正制的影响,门阀贵族们视百姓为贱狗,已经成为根深蒂固的思想习惯。 所以杨广修运河,修长城,巡视天下,三征高丽,因他一次次急于求成,且毫不爱惜百姓的决定,直接死了上千万的人不止,他并非不知道很多百姓直接或者间接的因为他而死,但因为他从不将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 这也是唐代隋之后,李世民为什么将‘民为水,君为舟,水亦能载舟,又能覆舟’这句话天天放在嘴边的原因,因为这是李世民从隋朝二世而灭中总结出来的深刻教训。 在这一刻,王君临几乎可以肯定,以杨广骄傲自负的性格,注定他不会听进他的劝告,大隋注定还是会因杨广而亡。 …… …… 王君临视力很好,他已经隐隐看见六千皇城禁军开始向这边急奔而来,知道杨素和宇文述已经与皇城禁军取得联系,而他们只要坚持到皇城禁军的到来,形势便会反过来。 王君临目光冷然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前殿侍卫,一千多名前殿侍卫已将佛塔团团包围,但还没有发动攻击,王君临冷笑一声,目光如电,他看见高颍和柳述正在争执什么。 “君临,外面怎么如此安静?”有了刚才的谈话,杨广和王君临的关系仿佛拉近很多,连称呼都发生了变化。 杨广虽然多次率领大军出征,特别是统领二十万大军灭了南方陈朝,但那种大军野战和眼前的宫廷政变完全不同,而且他打的仗都是攻城掠地,还从来没有守过城。所以他对这种具体的战术并不是很了解,虽然刚才王君临给了他信心,但等叛军真正的将这里包围之后,他心中便又开始担忧起来。他这边加上他也只有九个人而已,外面却有一千多人,他能否逃过此劫? “君临,你可施展神通,将这些反贼毒死或者烧死。”杨广想起了王群临的赫赫事迹,一脸期待的说道。 王君临心中苦笑一声,但面上却是一副胸有成竹之色,说道:“殿下放心,等会时机成熟,臣一定会施展一些手段,至少能够保证殿下无恙。” “那就好,本宫今日安全便全权交予你手了。”杨广长呼一口气,安心不少。 “殿下,他们好像内部起了分歧。” 杨广也看见了,柳述正和高颍争吵,但没有争吵多久,好像便有了结果,柳述下令开始攻击佛塔。 “殿下请安坐,他们要进攻了!” 王君临将箭壶反背在身后,他随手抽出两支箭,搭在弓弦上,他的箭法虽然比不上长孙晟,更比不了聂小雨,但是却也算是上的神射手。 塔外的千余前殿侍卫忽然发一声喊,黑压压的便开始汹涌而入,两名前殿侍卫率先翻上了围墙,王君临张弓拉箭,两支箭脱弦而出,这两名翻越佛塔所在小院围墙的前殿侍卫发出惨叫,从墙头滚落。 两支箭阻挡不住杀气腾腾的叛军,又是数十人攀上墙头,但王君临的一弓双箭却极大地鼓舞的其他七名武官的斗志,再加上他们本身弓马娴熟,武功不弱,众人同时放箭,箭无虚发,霎时间又有八九人被射倒。 王君临皆是双箭射出,箭如流星,一名名前殿侍卫惨叫着倒地,片刻之间,他已射杀三十余人。 柳述此时已心急如焚,他隐隐听见了皇宫外面皇城府禁军聚集的号角声,从皇城外围到这里也就七八百步的距离,即使皇宫里面路绕来绕去,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六千皇城禁军便会杀到。刚才他提议直接放火烧塔,烧死或者熏死杨广,但高颍以此地为皇宫重地,房屋密集,易引起其他宫殿着火为由坚决反对。在杨勇这个阵营中,高颍有着极为特殊和崇高的地位,柳述也无法拒绝。 十数息的时间,小院的门已被撞开,大群殿前侍卫冲进了院内,箭如雨发,射向佛塔的每一个窗口,三层的一名武官发出一声惨叫,却是被一箭射中脖颈,惨叫着从佛塔上坠下,密集的箭雨,压住了佛塔中的八人。 柳述抽出战刀,厉声大喝:“撞开塔门!第一个冲进佛塔者,赏黄金千两。杀一人官升三级,封开国伯。杀两人,官升五级,封开国侯。” 早有士兵在院外砍倒一棵宫中名贵大树,百余士兵抱着五丈长的大树冲进院子,王君临又换了一壶箭,他大吼一声:“集中先射撞木的人!” 他的声音在塔内回荡,下层的几名武官纷纷响应,集中箭矢向抬着木头准备撞击塔门的殿前侍卫射去,短短二十几步,塔上三轮箭射出,最前面的二十几人被箭射中倒地,但在重赏之下,殿前侍卫中悍不畏死的人不在少数,前赴后继的抱着巨木撞上了铜门。 “轰!”一声巨响,俨如平地一声闷雷,整个佛塔都剧烈晃动了起来,铜门直接被撞的门栓断裂,但后面却被王君临吩咐人用各种杂物堵死,塔门并未倒下。 王君临等人趁机又射死二十多人。 “继续撞门。”柳述一声尖叫,又有一批人上前抱着巨木猛.撞。 轰! “再撞!” 轰! “不要停。” 轰! 在柳述的催促下,殿前侍卫付出近百条人命后,终于将塔门连同后面之物撞开,塔门豁然洞开,数百名殿前侍卫一拥而入。 杨广脸色一变,但王君临神色始终平静,好似早就料到会这样。 之前特意选择逃到这座佛塔里面,自然是有原因的。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六百三十四章 与死神抢时间(四) (非常感谢‘骑着猪看戏去’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因为佛塔结构特殊,楼梯狭窄,同一时间只有一个人能够上前进攻,即使对方人数再多,每一次也只能上来一人,当然时间一长,守塔之人力气也会被耗尽,更何况对方并非没有高手。 所以,此时最重要的是时间,只要王君临一方能够守到六千皇城禁军杀来,局面自然会调转过来。杨广此时也已经看见了大群皇城禁军从皇城外围向这边狂奔而来,暗自盘算最多一柱香时间,援军就将到来。 柳述此刻同样心急如焚,高颍的眼睛也急红了,大声催促。 而塔内已展开血肉厮杀,数百名前殿侍卫拥挤在佛塔一层,几名老尼早已被他们随手砍死,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在一个佛陀金像背后一架狭窄的铁楼梯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一百余名身材魁梧的殿前侍卫中的高手,人人手执长刀或者长矛,缓慢如蜗牛般向上涌动,最上面的十几人已经被杀死,但他们的尸体依旧被下面人顶着,成为肉盾。 不断有惨叫声从楼梯上传来,每次只要有人刚露头便被楼上武官乱刀砍死。 “邱福,上去。”高颍对一直护在他身边的邱福吩咐道。 邱福二话不说,提着一杆铁枪冲进佛塔,对众殿前侍卫大吼:“一帮飞舞全部给我下来!” 殿前侍卫纷纷撤下,十几具尸体也从楼梯上滚落,邱福左手持盾,右手拿着铁枪,跃上楼梯,猛冲而上。 邱福是邱瑞嫡长子,邱瑞身为大隋开国老将,名列老一代十大将军榜,邱福深得其父真传,一身实力不在裴元庆之下,武艺极为高强,尤其力大无穷,他用盾牌顶住了三楼四名武官的进攻,执枪刺杀,招式神出鬼没,数息时间,四名武官被他刺死三人。 最后一名武官大骇,调头向三楼奔去,却被邱福甩出铁枪,钉死在楼梯上。 局势瞬间急转,邱福勇猛无比,一口气冲上五楼,后面跟着源源不断的殿前侍卫 咚咚的奔跑声从下面几层传来,越来越接近,杨广禁不住脸色惨白,感到一种末日来临的绝望,但王君临却冷静异常,神色始终不变,让他一次次心安,充满了最后的希望。 很快五楼和六楼的武官也被邱福所杀,只剩下王君临和杨广二人。 王君临拿起上佛塔前从叛军手中抢来的一把马槊,守在六楼到七楼的楼梯口处,惊得杨广站了起来,急呼:“君临!” 六楼传来王君临的声音:“殿下不用担心,有臣在,必保殿下无恙,殿下请藏在塔内死角,不要被叛军弓箭所伤。” 此时邱福心中却激动无比,他离杨广只剩下一层塔,他今天若是杀了杨广,便是最大的功臣,几乎可以和高颍相比,直接恢复他们昌平王府的荣光也不是不可能,一路冲上来的顺利使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甚至将七楼上凶名赫赫的毒将秦安侯王君临都忘记了。 当他冲上六楼楼梯时,一支强劲无比的羽箭闪电般向他前胸射来,他本能举盾相迎,‘喀嚓!’一声,那支箭被他挡了下来,但箭上一股大力传来,让他禁不住后退一步,又下了楼梯。 邱福大怒,将盾牌闪电般向王君临扔来,趁着王君临砸飞盾牌之时,他如猎豹一般挥动铁枪猛扑而上,迅速窜过楼梯,一跃而起,在空中一枪刺向王君临的咽喉。 王君临并不躲闪,他手中马槊看似很随意的刺出,却精准无比的与邱福铁枪尖相撞。 砰的一声,火花四射中,邱福落在地上的瞬间,铁枪向王君临的双腿扫来。 王君临依然不躲闪,手中马槊迅疾无比刺向柳述胸膛。 邱福脸色微变,因为在他铁枪砸中王君临双腿之前,后者手中那杆很普通的马槊就会先刺中他的心口。 电光石火间,邱福一声怒吼,身形急退,堪堪躲过了王君临这一刺。但他再次被逼下了楼梯。 王君临的脸色冷漠如石,邱福爆怒异常,心急如焚,因为他已经听到对方大批援军跑动的吆喝之声。 邱福不敢耽误时间,大吼一声,再次提着铁枪冲了上去,然后又被王君临逼退,好几次若非王君临不敢让开楼梯口,让其他叛军趁机上来,他甚至可趁胜追击,一举将邱福斩杀。 如此这般,邱福连冲了十多次,但始终没有成功,而且还受了伤,王君临仿佛是一个永远不可跨越的存在,让他心中充满了绝望。 “射箭!” 邱福一声厉喝,让开身子,十多名殿前侍卫在第六层塔的空间排开向王君临射箭。王君临迫不得已向右躲闪,让开了楼梯。 “这么简单。”邱福欣喜若狂,狂奔而上,眼看着他就要冲上来之前,突然一根马槊从旁边刺出,犹如闪电一般。 邱福怒极,手中铁枪刺出,拼命挡下王君临这一刺,但又被逼下了楼梯。 佛塔之外,高颍见邱福迟迟攻不上去,一脸狰狞的对柳述道:“柳大人,让人放火吧,烧死他们。” 柳述早就安排人准备了大量易燃之物,一声令下,也不管塔内邱福和数百殿前侍卫,直接往塔内狂塞,塔外也堆满了干柴等易燃之物。 大火迅速点燃,很快佛塔被烟火包围,邱福再次冲上来,察觉到外面人放火烧塔,不由脸色大变,心中对高颍和柳述恨极,心中出现波动,手上便露出破绽。王君临手中马槊瞬间抖动,出现十数个槊杆槊头,邱福略一迟钝,便发出一声惨叫,他慢慢低头,不可思议望着自己前胸,他的胸膛已被一槊刺穿,他根本没有看见王君临刚才手中马槊真身,然后便被刺中了。 邱福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这一声惨叫中包含着他的无尽绝望和对很多人的无尽怨恨,以及浓浓的不甘,一口血喷出,他身体一软,就此死在王君临的马槊之上。 王君临将他尸体甩出去,将后面几名惊呆的殿前侍卫砸下楼梯。 PS:抱歉,今天晚上只有一更————唉,各种麻烦事影响的—————— 第六百三十五章 杨广死了? 塔外有人放火烧塔,邱福又被杀,整个塔内瞬间一片寂静,然后数百名殿前侍卫便陷入慌乱之中,拼了命的往下跑,想在大火燃起之前,逃出佛塔去。 “君临,贼人放火烧塔,这如何是好。”杨广脸上终于显现出慌乱之色。 到了此时,王君临依然神色不变,一脸自信的说道:“殿下放心,臣一定能够护送殿下逃出火海。” 看着王君临镇静的神色,再加上想起王君临好像不光是毒术高明,同样是玩火的高手,杨广不由心中安定不少。 王君临的确心中有数,这佛塔全部是用大理石砌成,塔内又没有什么易燃之物,对方易燃之物全部在最下面一层内外,始终难以将佛塔引燃,而且佛塔高达六七丈,即使想要将佛塔烧的能够灼烧人的地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到的。不过若是普通人即使没烧死,也被烟熏死了,但对付烟雾,却难不倒王君临。 就这一会儿,杨广便被烟熏的咳嗽起来,眼睛都红了。 佛塔第七层有之前刚进来时,几名尼姑送上来的一壶茶水,牛致远迅速撕下干净衣服浸湿了:“殿下用此物堵住口鼻,然后闭上眼睛坐在地上,臣会施展手段护着殿下。” 杨广这个时候从善如流,毫无刚愎自用的一面,也没有想过王君临口鼻没有任何东西挡着,赶紧将自己口鼻挡住,然后又闭上眼睛,乖乖盘腿坐在了地上。 王君临坐在他之后,双手抵在杨广背上,然后自己迅速进入内呼吸状态,同时将自己的内息灌入到杨广体内,不断帮助其梳理身体,以免杨广呼吸不畅,出现意外。 要知道,大火虽然一时烧不到七楼,但大火燃烧会大量消耗附近空气中的氧气,再加上烟雾影响,杨广不会被熏死,也可能会因为缺氧而出现一些问题。 此时,佛塔之外杨素和宇文述带着六千皇城禁军终于赶到,只是看着被烟火围绕的佛塔,两个人脸色异常难看,杨素咬牙喝道:“赶紧杀光叛贼,救出太子殿下。” 六千对一千,再加上刚才高颍和柳述不顾殿前侍卫们的感受,下令放火将数百名殿前侍卫活活烧死在里面,少部分从佛塔逃出来的殿前侍卫身上烧伤片片更是触目惊心,所谓兔死狐悲,更何况同是殿前侍卫的人,剩余的千余名殿前侍卫军心已经溃散,不管高颍和柳述如何吆喝,大部分已经争先恐后四散逃走,而未来得及逃走,或者少部分愚忠之辈被皇城禁军乱刀悉数杀死。 高颍和柳述带领一百多名心腹高手边打边逃,杨素和宇文述顾不上追杀他们,赶紧带人灭火。等灭了佛塔四周的火之后,已经是小半个时辰过去,虽然佛塔因为是石头砌成的关系,一直没有被引燃,但是杨素和宇文述都明白,太子殿下生还的可能性太小,不是被烟熏死,就是被活活烤死了,这从士兵从佛塔中搬出被烧死的数百殿前侍卫的尸体就可以看出。 杨素和宇文述虽然不合,但此时互视一眼,脸色铁青之余,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杨广虽死,但还有子嗣留下。只要他们控制大局,然后扶持晋王杨昭或者豫章王杨暕上位,过程可能会出现一些变数,但只要做成了,以杨昭的身体或者杨暕的愚蠢,任何一个人当皇帝,他们二人都可以把持朝政。当年杨坚篡位得天下,也是先从把持朝政开始的…… “可惜了王君临,没能死在老夫手上,不过被活活烤死在这佛塔内,也算是让他死的很难看、很痛苦了。”杨素心中暗忖道。 就在两人目光闪烁,盘算着谁先开口试探,到底是扶持晋王杨昭,还是豫章王杨暕时,突然进入佛塔内的皇城禁军士兵们传来一片惊喜的欢呼声。 两个人闻声抬头看去,瞳孔骤缩,心中震撼无比,感觉不可思议。 杨广在王君临的扶持下,从佛塔内走了出来,虽然脚步有些踉跄,脸色惨白,但还活着。 杨素和宇文述压下心中的惊骇,快步跑过去,跪倒在地,宇文述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抢先痛哭道:“殿下,臣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治罪。” 杨素不敢落后,同样通红着眼睛,一脸激动无比的喊道:“老臣该死,救驾来迟,请殿下治罪。” 杨广深深的看了一两人一眼,虽然他很不满两人带领援兵来迟,差点让他就此惨死,但他知道自己能否当上皇帝,对这两个老家伙依仗甚深,便点了点头,说道:“两位爱卿快快请起,叛贼还没有肃清,还要两位爱卿继续奔波。” 杨素和宇文述心中暗呼一口气,异口同声的说道:“请殿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杨广神色一肃,郑重说道:“宇文大人,请你带本宫令牌,立刻出城执掌十万禁军。军中若是有人敢作乱,一律杀无赦。” “老臣遵旨。”宇文述双手接过杨广身份令牌,躬身行礼,带领百名护卫快步离去。 “杨公,请你迅速派人将凡是与废太子交往过甚者的官员和勋贵给本宫拿下,待事后酌情定罪。”杨广又对杨素吩咐道。 “臣谨遵殿下旨意。”杨素躬身答应,瞥了一眼在旁边盘坐在地调息的王君临,也立刻领命而去,将六千皇城禁军留下保护杨广。 杨广看着杨素和宇文述离去,他知道大局已定,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他当太子以来,特别是监国的这一个月做了大量准备,朝廷主要位置,京城各个城门和守城军队,以及城外十万禁军,都被他心腹把控,之前他若是死了,这些人为了自己身家老小性命,多半会向杨勇宣布效忠,但是只要他还活着,这些人便始终是忠于他的人。今天之所以差点死在叛军手上,实是他没有想到杨勇竟然能够找来春秋使者这样神通广大的妖人做帮手,而且竟然直接杀了父皇和侯全德之后,又能够几乎一模一样的装扮成两人的样子。 第六百三十六章 伴君如伴虎 总之,虽然还没有登基为帝,但杨广知道再也不会如今天这般狼狈,甚至一度陷入死境。至少他绝对不想让自己再处于这种境地之下了。 杨广听见身后脚步声,回头看着从地上站起来的王君临,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此时此刻,他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感激。 今天若不是王君临力挽狂澜,他已经死了,而且死的很惨,更不用说当皇帝了,只是…… 杨广想到自己在佛塔内最后时刻惊慌失措和失态的情景,眸中闪过一丝阴郁,但紧接着又恢复笑意,看着王君临,问道:“君临,你尽管说,要想要什么封赏,本宫登基为帝之后,都会满足于你。” 杨广虽然藏的很深,但王君临自从修炼成了无名道卷功法之后,视觉和听觉极为敏锐,能够察觉到最细微之处,岂能没有发现杨广眸中神色变化,而且他稍微一想,便明白问题处在什么地方,此时处理稍有不当,便会埋下杀身之祸,当下便跪下大表忠心:“臣是殿下的臣子,今天所为,只是为人臣之本份。只要能够始终为殿下效力,臣就满足了,不敢奢求任何封赏!” 杨广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笑了笑,说道:“你可以不要封赏,但本宫岂能有功不赏。” 王君临心中苦笑一声,只能说道:“多谢殿下,臣愿终生为殿下手中之剑,身前之盾。” 杨广对王君临的表现很满意,点了点头,说道:“今日冒充父皇的妖人实力高深,估计已经逃出宫去,本宫命你全权接手侯全德的内外侯官府,尽快务必要将那妖人给本宫找出杀了,本宫会下旨让京兆府和军队协助于你。” “臣遵旨。”王君临一脸恭敬和激动的躬身领命。 杨广点了点头,在禁军侍卫的簇拥下,去了前殿,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 …… 王君临同样往前殿走去,他并不急着接手内外侯官这个独属于皇帝的私人情报组织,事实上他很清楚,杨广有着自己的私人情报组织代替内外侯官的地位,下一步内处侯官府必然面临着被边缘化,而这些人他又不好收为已用。 而且今天的事情,特别是在佛塔内和杨广的经历,他还要好好的梳理一下,弄清楚杨广此时对自己的真实态度,以方便下一步正确行事。 想到杨广性格的多疑,他感觉有些头疼,不由低低叹息一声,听到右边传来脚步声,他转身往右边看去,却是脸色苍白,胸口一大片血迹的裴元庆向他走来。 “君临,我听说你独自拼死救下太子殿下,立下大功,眼看着就要飞黄腾达,怎么刚看你皱着眉头。”裴元庆一脸羡慕且又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触罢了。”王君临微笑着说道,“对了,你们和那春秋妖人最后怎么样了。” 说起春秋使者,向来勇猛无比的裴元庆眸中闪过一丝惊惧,说道:“那妖人实力实在是可怕,我和天宝将军,再加上靠山老王爷和三位老将军,另外还有闻讯赶来的数百内外侯官高手,硬是没有将其留下,被其轻易离开。而且我们全部受了伤,长孙大将军、韩老柱国更是受了重伤,是被护卫抬着出宫的,出宫之前找来宫中太医看过,说是两位老将军伤了根本,恐怕损了阳寿。” 王君临心中一沉,心中对春秋使者杀机如潮。留不住春秋使者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他没有想到长孙晟和韩擒虎被其所伤。要知道,这两位老将军都待他如子侄,与他交性不浅,在以往杨素等仇敌在朝堂争斗中,两位老将军对他有着数次维护之恩。 辞别了裴元庆,王君临继续向位于皇城东边的内外侯官府衙所在走去,脑子里面想的还是关于今天与杨广在佛塔内的点点滴滴。 虽然进一步了解到杨广并不是历史上那样昏庸,但也同样让他更清楚的看出了杨广心胸狭窄、狠辣多疑、睚眦必报的一面,因为他刚才很清楚的感受到了杨广对他一闪而逝,且极为隐晦的杀机。 杨广感激自己是真,想要封赏自己也是真,但同样的杨广一度想要杀自己也绝不会有错。因为自己亲眼目睹了杨广这辈子可能最狼狈的样子。 王君临甚至猜测,今天若换成其他人,本事没有他这么大,功劳没有他这么显赫,在杨广心中的价值没有这么重,多半会在杨广登基为帝的那一天就是目睹其丑态之人的死期了。 事实上,刚才若不是杨广说将内外侯官府交给他打理,他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带人跑路的事情了。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不假啊!”王君临心中感慨不已。 …… …… 接手内外侯官非常顺利,事实上王君临来的时候,侯全德麾下几大头目正好聚集在一起,神色恐慌的商议何去何从。 在今天这场政变中,最开始假侯全德的带领内外侯官的立场和做的事情,足以让杨广事后对他们进行无差别式的清除,但此时太子殿下让大名鼎鼎且在此次政变中立功最大的秦安侯王君临来接替侯全德的位置,无疑于给了他们定心丸,而且以王君临的凶名和威名,以及实力和赫赫事迹,也足以让他们心服口服,自愿归顺王君临的领导。 王君临简单安抚之后,便下令将大部分内外侯官派了出去,在城内外全部寻找追查春秋使者和仙隐门各派,以及高颍和杨勇的余孽。 然后他便离宫,在门口与等他的沈光一众护卫汇合,匆匆向府中赶去。他需要进一步的向春秋奴和春秋老奴打听一些关于仙隐门和春秋使者的情报。 …… …… 匆匆回到府上,王君临和聂小雨、陈丹婴见过面之后,直奔春秋老奴所在小院,只是这老头子一问三不知。王君临又跑去问春秋奴,后者说了三处地方,都曾经是他们随春秋使者的藏身之处。 第六百三十七章 装疯卖傻 王君临立刻调集内外侯官三百高手,又调集了五千军队去围剿,可是还是去迟了一步,那三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很快查到三处庄园的主人,分别属于两位富商和一位勋贵,但这三个人全家老小都已经消失无踪,线索彻底断了。 相比王君临,宇文成都和麦铁杖带人四处抓捕杨勇、高颍和柳述一行余孽,卓有成效。除高颍消失之外,杨勇和柳述都被找了出来。 …… …… 王君临正在家中召集来沈光、景田、叶鹰和卫子奇,嘱咐他们低调行事,寻找叛贼余孽的事情让他们不要参与,暗中积蓄财力、默默的扩大势力。 突然管家张晋忠跑了进来,匆匆说道:“侯爷,天宝将军求见。” “将他引至客厅之中,我随后就来。”王君临目光一闪,吩咐道。 张管家离开之后,王君临又吩咐几句话,让众心腹从后门乔装离去,各自去忙,然后去见宇文成都。 “师弟,我找到了废太子,但废太子发了心疾,变成了疯子,太子殿下让我请你去看一下!”一见面宇文成都便直接说明了来意。 “杨勇为了活命而装疯卖傻吗?这种事情历史上可不少见,若是遇上其他人或许管用,但对杨广恐怕没有什么效果!”王君临摇了摇头,心中暗忖道。 “师兄,废太子是怎么发的病?有什么样的病症?”王君临对着宇文成都露出一个若有深意的笑容,随口问道,“他可能会放火乱烧东西,但恐怕不会自残吧!” 宇文成都摇摇头,道:“没有自残,不过却还真放火想烧房子,但被人拦了下来,最主要的是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发病,脱光了衣服,在院中裸身狂奔,谁都拦不住。我对病症向来不了解,眼拙的看不出真假,禀报给太子之后,太子让我请你过去瞧一下。” 王君临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 “师弟,这是太子的意思,你不去?”宇文成都皱着眉头,一脸的意外。 “师兄!你可能没有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若是你明白他的意思,你就会明白我的确是没有什么好去的?”王君临解释道。 王君临知道自己就是登门问诊,也分辨不出杨勇到底是不是发了疯,但不论是真是假,最终的判定权还不是他杨广说了算,说你真疯了就真的疯了,说是装疯那就是装疯。 而杨广点名让他王君临去看杨勇,无非是想暗示他想办法弄死杨勇,但又能够顾忌到他杨广的名声。 宇文成都若有所思,半响之后,恍然道:“我明白了,陛下登基在即,这个时候名声很重要。那依师弟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王君临知道杨广已经做了指示,他不管肯定是不行的,想了一下,说道:“等会我给师兄给一种毒药,每天在废太子食物中放一些,一个月之后,废太子便会发烧,犹如中了风寒一样,最终病死。” 宇文成都闻言,不由眼睛一亮,说道:“师弟果然高明,怪不得太子殿下让我来找你。” 这样说着,宇文成都却已经打定主意,不光是在杨勇饭食里面下毒,在其一众子嗣中也要下毒,到时候刚好说互相传染疾病而死。 显然,杨坚死前曾经给杨广特意嘱咐让其不要杀杨勇,后者含泪答应杨坚,但如今已经被杨广抛掷脑后。 至于柳述,杨广咬牙切齿的定下了处罚结果: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明示其谋反等大罪之后,昭告天下,将其施以腰斩之刑,同时灭其三族,处罚不可谓不重。 …… …… 满城俱素,一片缡白,犹如在七八月酷暑天气里下了一场寒沁人骨的大雪,雪花纷纷扬扬散落在皇城四周,各处街巷民宅。不是真的雪,只是白色的布,白色的纸,白色的灯,白色的悬挂,白色的灯笼。 白茫茫一片真是干净,干净的让人们生出各种想法和各种担忧。 皇帝陛下驾崩的消息传出之后,京都百姓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冲击。人们往往如此,在一个人死后,才会想到他的好处。不论杨坚在生前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是否真正的对百姓生计着想过,但至少在他一手建立大隋,统治大隋地二十多年间,大隋子民的日子虽然依然不好过,但却是南北朝乱世以来以来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故而京都这些天还是时时会出现一些悲声。 皇帝被废太子杨勇勾结叛贼高颍、柳述等人刺杀在宫中,不管百姓是否真的相信,是否有怀疑,这本身就是真相,也是杨广想要告诉大隋百姓的真相。 不管是为了名声着想,还是发自内心的想法,还不到举国发丧的那一天,杨广便让京都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色的世界。 所有的人在习惯之后,开始各种担忧。 勉强是是个好皇帝的隋文帝杨坚逝去,迎接大隋的…………将是什么? 是动乱之后的崩溃?是平稳承袭之后的浴火重生? 因惶恐而寻求稳定,人心思定。绝大多数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天元殿中地那把龙椅,迫切希望太子杨广赶紧登基,稳定大隋地朝政。 不论是太子储君的身份,还是其本身所表现出的能力,貌似理所言当然的该由太子杨广继承皇位,这也是很多百姓心中的想法,但他们若是知道这个皇帝在十几年后,让大隋亿万子民死了近半之多,不知道会怎么想………… ………… ………… 按照关中一带的旧俗,摆着一只黄铜盆,盆中烧着些市井人家用的纸钱。黄色的纸钱渐渐烧成一片灰烬,就像在预示着人生的无常,再如何风光无限的一生,最后也只不过会化成一蓬烟,一地灰。 杨广和长公主杨丽华,带着襄国公主和广平公主,以及杨昭、杨暕等皇子皇孙们,再加上宣化夫人等杨坚的一众嫔妃跪在地上或悲痛,或迷茫,或无助,或装腔的哭泣着。 第六百三十八章 先皇大行新皇登基 整座宫殿都在忙碌着,在压抑紧张中忙碌着,内层宫墙并不高,隐隐可以看见宫中采办的白幡的竿头,在墙上匆忙奔走,朝着前宫的方向去。 皇帝大行,文武百官轮番入宫哭灵、守灵,杨广虽然忙着寻找高颍和杨勇的余孽,同时进一步在城外十万禁军中不断安插自己的心腹,暗中还要会见各个高大门阀家主,一番利益交换之后,达到表面上意见统一,总之是忙的颇有些焦头烂额,但也得一日三至,带头哭祭,到了第二天午后,整个宫中已是人困马乏。 换进来的哭灵官儿们还算有点精神,宫中太监宫女们可是连轴儿转,都有些吃不消了。 一箱箱未曾染色的白绫白缎自后宫里搬出来,工匠们忙忙碌碌,内廷中的棚儿已经都搭完了,一座座棚儿矗在那里,庄严肃穆。 …… …… 汉王府位于皇城御街西边最好路段,昔日门庭若市,连附近小贩商铺的生意都很好,但自从汉王杨谅因勾结西域妖人刺杀皇帝之事暴露之后,被软禁在汉王府中,这半条街便冷清了下来。 今日皇宫之中,正在给逝去的皇帝大行。即使是皇帝死了,杨广也没有让杨谅来参加葬礼,甚至都没有人给他通知此事。 杨谅一脸阴沉,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的在王府密室里面接见了一位神秘客人。至于这位客人为什么能够通过外面的看守出现在他面前,杨谅能够完全理解,因为这位客人是大隋开国第一功臣,一代名相高颍。 “你大哥虽然在装疯卖傻,但老夫知道,杨广还是不会放过他的,迟早他们一家人都会被杨广害死。”高颍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政变已经失败,对于高颍这样的人来说,绝不会让自己活在失败的痛苦之中而不能自拔,他始终能够保持理智,继续寻找正确的出路。所以他来找汉王杨谅,因为杨谅在太原的根基还在,杨广还没有顾得上将太原府十万大军和当地官府文武官员更换,而这些人都是杨谅的人。 “高公为何选择了本王?”比起被软禁之前,如今的杨谅已经稳重了许多,死死的盯着高颍,沉声问道。 “因为杨广在你大哥府中内外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不但救不出他,而且还会将自己陷进去。再说,事实证明,你大哥不如你,所以老夫和老夫身后的世家门阀决定选择支持汉王殿下你。”高颍叹了口气,一脸郑重的说道。 杨谅闻言,顿时一脸心中狂喜,想了一下,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高公若不能将我救出,杨广肯定会立刻杀死我。” “殿下放心,老夫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来见你,便能够悄无声息的将殿下救出京城,并且回到太原,而只要到太原,老夫便会相助殿下起事,以殿下这些年在太原府的经营,我们至少能够举兵十万。就算短时间内不能打到京城,也能够占据河北自立为国。”高颍一脸自信的说道。 杨谅终于被高颍话语中美好未来所打动,克服了可能未能逃出去立刻被杨广杀死的恐惧,咬牙说道:“好,本王便答应高公。” “殿下要不露声色,依然如故,就在今天晚上,老臣便会安排人找个替身过来,然后救殿下离开。”高颍站了起来,躬身向杨谅行礼并说道。 杨谅不敢怠慢一边回礼,一边说道:“只要高公能够助本王逃离京城,回到太原,并助本王起事立国,本王便拜高公为相,他日攻下京城,夺得天下,便封高公为亲王,并保高公世代荣华富贵。” 高颍神色平静,再次行礼,道:“多谢殿下,老臣先行告退,去安排救殿下的人手。” 说着话,高颍转身离去。 ………… ………… 皇帝大行,三天一过,新帝登基。 灵堂那边白茫茫一片,天元殿却已恢复了金壁辉煌的模样。 皇家比不得寻常百姓家,家事也是国事,新帝登基乃是举国同庆的大日子,既延误不得,也不能带出一丝晦气来。 登基大殿异常隆重,从内朝、外朝、再到午门、御街,所有的灵棚都已撤下白绫,换上彩绸,装饰的花团锦簇,唯有灵堂一处仍然带孝,穿白衣、扎白带子的的宫人、内侍们暂时也被约束在灵堂内,大典期间不得随处走动。 杨广站在皇帝的宝座之前,心中不由开始畅想。 一想到今天他必将万众瞩目,他是唯一的主角。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秉承天意,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待会所有人都要向他参拜致礼,山呼万岁,到时候他望着御阶下跪拜的群臣,他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脚下的蝼蚁的那种感觉。 在正式登基前几日,杨素、苏威、宇文述等重臣率三省六部文武官员进请陛下更换年号。 循旧例,先皇驾崩的当年,年号是不更改的,新任皇帝要在次年元月一日,再拟立新的年号,可是如果仍然沿用旧的年号,对杨广来说却有些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的要启用他的想了多年的年号‘大业’,然后尽快展开他构思已久的宏图伟业。比如迁都、还比如修长城,修运河,北阀高丽等等。所以他也顾不得古制旧礼了,在他的授意下,杨素和宇文述、苏威率百官请立年号,早已有备的杨广假意推让一番,便更改年号为“大业”。 起好了年号,还要提前准备好要颁布的新政,当然按照惯例要大赦天下,以示新帝皇恩浩荡,普天之下雨露均沾,除杀头大罪不得开释外,所有罪囚都做了开释、减刑等处置。 这一系列准备到位之后,便到了真正登基之时。 新帝登基,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元老宿臣,各依序列,依次入殿。 杨广站在龙椅的前面,俯看着跪倒在地上的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臣子,以及各个门阀宗主们,知道当自己坐下之后,自己便会成为大隋开国以来的第二位君主,手中掌控亿万人生死的统治者。 这是他奋斗已久的目标,为了这一个目标,他曾经惶恐过,嫉恨过,最主要的是他杀过很多人。 当这样一个目标忽然近在咫尺之时,杨广的心情竟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地让他自己都感到了一丝怪异。 “请皇上登基。” “请皇上登基。” 如此这般三次,杨广躬身三次,以示对天地人之敬畏,然后他直起了身子,看着堂下跪伏一地的群臣,似乎看见了整个天底下的亿万子民正在对自己跪拜,一股掌控天下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杨广这般想着,便坐在了龙椅之上。 这几天杨广听取亲信幕僚虞世基的意见,趁着这次政变,朝廷动荡,不少亲近杨勇的官员被牵连,杀得杀,关得关,少了近半,大肆提拔启用新人。给朝官队伍补充了大量新鲜血液,这些人只有三分之一是他杨广的心腹,三分之一则是之前支持杨广的各个门阀世家的人,而另外三分之一则是杨素和宇文述推荐的人。当然,其中是否依然有高颍的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随即,杨广便又大肆封赏群臣。 此次力挽狂澜的王君临直接加封秦安郡公,官拜内外侯官府大统领,赏银万两,良田千亩。 另外,发挥重要作用的宇文述和杨素,拼了老命抵挡春秋使者的长孙晟、韩擒虎、宇文成都、裴元庆等武将,驻守边关重地,手握大军的鱼俱罗等各地行军总管固然皆有封赏,朝中文武百官也不例外,独孤长苏、苏威、裴世矩、陈三思公明等人都加官晋爵,自己已升无可升的,就加官、加爵,擢升他们的儿孙子侄为官。 杨广下一道诏令,武百官便山呼百岁一次,声音如排山倒海,坐在高高御座上的杨广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巨大声浪,不禁热血沸腾,这就是权力,无上的权力,阶下每一个人,都是威震一方的文武重臣,或者门阀高门的族主,而他们莫不跪倒在自己的脚下,这就是帝王。 亲王也好,太子也罢,哪怕是再尊贵的亲王和储君,和皇帝之间都有着天渊之别,不坐上这个位置,永远不会感受到那种天下江山尽皆掌握手中的滋味,虽然竭力保持着庄重、肃穆,和缅怀先帝的哀伤,他还是禁不住露出一丝微笑,于是学着父皇以前的习惯动作,伸出一只手,缓慢而有力地一挥,沉声说道:“众卿平身。” “谢万岁!”众臣爬起,依序归位,绝大部分面带欣喜,但也有少部分脸色尴尬,眸中充满担忧。比如最开始支持汉王杨谅的贺若弼,一度暗中支持杨勇的关陇元氏兄弟元旻和元岩。 杨广一看到他们,心里便充满了杀机。 贺若弼在杨谅被软禁之日,便已经主动向杨广表示臣服。而元氏虽然暗中支持杨勇,但元家人做事谨慎异常,从未直接参与,至少明面上杨广没有他们参与谋反政变的证据。 第六百三十九章 密谈 而元氏更是除独孤家的之外最大关陇门阀,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对其下手,否则各个门阀纷纷自危,铤而走险,必然会动摇他的江山。 这让心胸狭窄且睚眦必报的杨广始终有一丝不快和羞辱感,这种不快和羞辱感在他登上皇帝宝坐之后,早已变成滔天的杀机,每次看着贺若弼和元旻和元岩,就像是他眼中钻进了一根刺,让杨广必欲拔之而后快。 只是…………他即使是皇帝,依然不能对贺若弼和元旻、元岩动手。或者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坐上这个宝座只是开始,坐得稳这个宝座才是结束。只有先将威胁自己宝坐的人杀了,然后再找机会杀贺若弼,以及那些胆敢和他讨价还价的门阀世家,他迟早都要将他们灭了,最终将大隋朝野真正掌控在自己手中。 杨广从高高的御座上俯视着贺若弼、元旻和元岩,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但随机突然热泪盈眶,颤声说道:“父皇龙驭宾天,朕心中不胜悲恸。父皇在时,厚爱家人,未尝以至尊自居,朕登基大宝,以敬天法祖为首务,岂敢不效先帝?今朕登基,大赦天下,文武官员俱受封赏,天下万民俱承皇恩,岂能忘却了家人,皇叔、皇姐、皇弟、皇妹上前听封。” 靠山王杨林,已换穿了宫装礼服的长公主杨丽华,蜀王杨秀、杨广的两个妹妹襄国公主和广平公主走上前来,向皇帝见礼,杨广早已离开龙座,一溜小跑地下去,将杨林和杨丽华堪堪将他们扶起,热泪盈眶的道:“皇叔、皇姐、皇弟、皇妹你们都起来,都起来。朕这道加恩的旨意,你们不必跪接,静听便是。” 旁边杨广的心腹太监首领待杨广退开一步,才清咳一声,高声宣旨:“皇叔杨林,加封亲王;皇姐乐平公主杨丽华赏赐良田万亩,蜀王杨秀赏赐良田万亩,襄国公主和广平公主赏赐白银万两。” 杨林和杨丽华等五人上前谢恩,杨广忙上前扶住杨林和杨丽华,又对眼睛通红的杨秀好言安抚一番,说起父皇的时候,兄弟俩执手相望,热泪纵横,文武百官见了,有人思念起先帝来,也不禁随之暗暗饮泣。 ………… ………… 杨林、杨丽华、蜀王杨秀、襄国公主和广平公主退下之后,杨广环顾文武百官,上前两步,大袖舒展,亢声说道:“众位卿家,承天恩赐,以水德王,始有我大隋一朝。父皇雄才大略,南征北战,灭陈、梁、吐谷浑等诸国,大败突厥,振长鞭而御宇内,奠盛世之基,开万古之兆,以至国运昌盛,四海宾服。朕受先帝遗托,得承千古之业…………” 这番话早在众多谋臣反复修改润笔,酝酿数日之久,杨广早已将其背得滚瓜烂熟,且之前有过练习。此时说起来便铿锵有力,在金殿上久久地回荡着,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文武百官都知道这是新任皇帝登基的最后致辞,将定下天子今后执政的基调和大的方向,所以无不侧目,认真倾听。 “从来帝王之治,无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父皇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英明神武,千古明君。朕之天资难及父皇万一,唯有夙夜孜孜,寤寐不遑,躬行勤政,焚膏继晷,以勤补拙,谨遵先帝的遗政遗志,不负父皇所托。还望众卿竭力扶助,与朕共创大隋之万世太平!” 敬天法祖,那就代表着杨广不会对眼前的朝政大动干戈,先皇帝杨坚的一切遗政遗命,他都将奉行不渝。这样一来,不但把杨广打扮成了先帝遗志的最佳继承人,也让部分忐忑不安的文武百官们心中最终踏实下来。 杨广话音一落,文武百官便齐齐跪倒,轰然齐声应道:“扶保大隋,臣等责无旁贷。定当戳力同心,效忠朝廷!万岁……万岁……万万岁!” ………… ………… 登基大典结束之后,百官一一离开皇宫,各司其职。王君临则被留下,跟着杨广去了御书房议事。 杨广吩咐给王君临赐坐之后,仰首望往屋梁,淡然自若的自顾说道:“自晋愍帝被匈奴刘曜俘虏,西晋覆亡,天下陷于四分五裂之局,自此胡人肆虐,至父皇命朕于开皇九年统领二十万大军灭陈,天下重归一统,其间二百七十余年,胡人当道,乱我汉室正统,我大隋立国至今,虽时间虽才二十余年,却已有盛世征兆。” 说到这里,杨广转头,看着王君临,带着考究意味的说道:“君临可知父皇因何能得天下?” 王君临心中一凛,知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稍有不对,便可能引发杨广的杀机,沉吟道:“先皇得天下,实乃天命所归,也是我天下亿万汉民所愿。” 杨广仰天长笑,道:“说得好,当时前周幼帝继位,朝廷软弱,突厥势大,诸门阀世家各怀异心,北方天下分崩离析在即,父皇心怀天下,不得不顺应天意和民意得此天下,立我大隋,这才有统一天下之盛世。” 说到这里,杨广顿了一下,又微笑道:“君临可知父皇因何能这么快成不朽之大业?” 王君临心中庆幸最近通过聂小雨学习了解了不少隋朝时期的历史资料,道:“北周君威未立,先皇遂可乘时挟势而起,且又民心所向,这只是臣一偏之见,请陛下指点。” 杨广点头道:“君临所言甚是,只是漏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汉统重兴。” 说罢露出思索的神情,举步负手,踱步而行,经过王君临左侧,到王君临身后五步许处挺立不动,目光射出深刻的感情,凝注在庭院的槐树处,油然道:“北魏之所以能统一北方,皆因鲜卑胡人勇武善战,汉人根本不是对手。但自胡人乱我中土,我大汉的有志之士,在生死存亡的威胁下,均知不自强便难以自保,转而崇尚武风,一洗汉武帝以来尊儒修文的颓态。到北周末年,军中将领汉人超过一半,父皇当时便是世代掌握兵权的大将,而父皇之所以能登上皇座,其中一个主要原因便是得么了军中所有人汉人将领的支持。” 王君临若所思,叹道:“陛下目光如炬,所言甚是。” 第六百四十章 天子剑 皇帝在臣子面前袒露心声,将心中最深处的一些想法说出来,这是天子对臣子宠信的一种表现,按理说当臣子就算不欣喜如狂,也是天大的喜事。 可是王君临没有半分的欣喜不说,心中却如临大敌,每一字每一句说出口,都要在心中反复斟酌,再三衡量,因为他可能比天下间所有人都了解杨广是什么的一个人,骨子里面是多么的嗜杀和爆戾,原本历史上因为当着杨广的面说错了话,结果杨广突然变脸,当场下令拉出去杀了的臣子不在少数。 王君临当然知道杨广今天为何要对他说这些话,这是要赋予他重任,或者要重用他他的前奏,皇帝听起来是天子,是真龙,但在用人方面和后世的一些领导没有什么区别,都要先叫来谈话,目的是要拉近彼此感情,让下属对自己更感激、更忠诚。此外,王君临猜测内外侯官府依然会存在,不过可能会被杨广赋予另外的任务,而这也是杨广今天找他谈话的直接目的。 果然,杨广话风一转,转身坐回到御桌之后,挥手让所有的内侍和宫女退了出去,然后盯着王君临说道:“君临可知朕为何将内外侯官府交给你?” 王君临心中一凛,心想这场谈话的重点来了,躬身道:“臣不知,请陛下示下。” 杨广眸中流露出强烈的杀机,说道:“各个门阀世家实乃我大隋身上一颗颗毒瘤,父皇在世时,便不遗余力的削弱各个门阀世家的实力,想尽一切办法降低门阀世家对朝廷和军队的影响和渗透,取得了一些成效,这件事情君临你出力不少。但门阀世家根基没有受到影响,对朝廷的威胁依然存在,朕若想成就大业,必须在有生之年将这些毒瘤从我大隋朝野身上挖出去。” 说到这里,杨广顿了一下,说道:“朕这样说,君临应该明白朕要让你做什么了吧?” 王君临心中暗骂不已,心想杨坚当时便将自己当成一把对付门阀世家的利剑,如今杨广又是这个想法,而且比起杨坚,杨广的想法和手段显然更加极端,难道自己在皇帝的眼中如此适合对付各个门阀世家,难道他们一点都不担心养虎为患。 是了,在杨广的眼中,自己在大隋毫无根基,甚至都没有什么亲族,只要不让自己再回雍州张掖郡,自己表面上甚至都没有什么班底,好像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皇帝。 心中暗骂杨广的无耻,王君临面上却毫不犹豫的说道:“臣愿意为陛下手中之剑,对付门阀世家。只是臣担心自己势力弱小,身份低微,能力不足,耽误陛下的大事。” 王君临如此态度,杨广还是比较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所说的顾虑,你大可不用担心,有朕在背后支持你,你如今也已经是秦安县公,手中握有上万名内侯官和外侯官密探,再加上你的神通本事,绝对能够担当此重任。朕今日便赐你天子剑,关键时候亮出此剑犹如朕亲临。同时朕传下旨意,你可不经通报,随时入宫。此外,不管是人力,还是财力,亦或其他方面,不管是需要什么样的支持,你都可以随时来找朕。” 说着话,杨广从身后墙下拿下一柄宝剑,递给王君临,说道:“剑分三等: 庶人剑, 诸侯剑, 天子剑. 行凶斗狠, 招摇过市, 为庶人之剑. 以勇武为锋, 以清廉为锷, 以贤良为脊, 以忠圣为铗, 为诸侯之剑. 以七国为锋, 以山海为锷, 制以五行, 开以阴阳, 持以春夏, 行以秋冬, 举世无双, 天下归服, 为天子之剑。朕听说你手中有一柄宝刀,如今朕就再赐你一把剑,此剑名为赤霄,是汉高祖刘邦所用过的宝剑,剑身镌刻两个篆字:赤霄。传说中刘邦将此剑一度曾经赐予张良。朕希望君临能够是朕之张良。” 王君临当然知道杨广的意思,也知道杨广在暗示什么,历史上刘邦众多的开国功臣中,韩信善战,萧何善筹(筹措军需),张良善谋。韩信南征北战,给刘邦打下了大片国土;萧何在后方积极筹措,给前线源源不断接济军需;张良则运筹帷幄之中,让刘邦能最终决胜千里之外。那么,刘邦在先后杀掉韩信、彭越、英布,废了萧何等功臣之后,却独没有杀张良,甚至让张良世代荣华富贵。 王君临心中暗叹一声,心想穿越到古代,在皇帝面前混,全靠演技啊! 这样想着,他神色激动,单膝跪下,抱拳道:“谢陛下隆恩,微臣甘愿为陛下效死命。” “你明白就好,朕再赐你紫金鱼袋一只,以彰显你尊贵身份,不比那些门阀之主差。”杨广一脸满意,笑着说道。 “谢陛下!”王君临自然是神色越加激动。 相比杨坚,杨广对王君临这柄‘利剑’要大方和大气的多,而且对王君临也极为信任,如今话又说到这份上,王君临若是还不同意,说不定今天连这个门都走不出去。 可能是杨坚被高颍勾结春秋使者害死的事情刺激到了杨广,王君临从进入御书房时便隐隐感觉到四周暗中有四名高手,都是破功期,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破功期高手。并且外面的那些侍卫一个个神色冷厉,实力不弱,其中滞固期的高手不在少数。 王君临猜想,应该是杨广经营江南多年,培养的军中心腹高手和笼络的民间高手。 果然,王君临猜的没有错,以前被杨坚最为信任,且负责杨坚最贴身护卫任务的内侯官已经被杨广剥夺了护卫皇帝的权力,杨广自然有自己信任的班底。 王君临明白,从今日起,不管是内侯官,还是外侯官,在杨广看来都只能有一个任务,那就是被王君临带领着对付大隋所有的门阀世家。 “臣多谢陛下的信任,自不会让陛下失望。”王君临当即表态。 第六百四十一章 内奸 然后便准备告辞,既然杨广大方的将内外侯官交给了他,他自然不会客气,要尽快将那上万名内侯官和外侯官真正的控制在手上,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如何将沈光的‘鬼眼’融入到内外侯官中。还有聂小雨,这么能干的帮手,在改革内外侯官这件事情上,聂小雨说不定又会给他一个惊喜。 这时,被杨广任命为正五品通直郎的虞世基匆匆到来,门外的内侍通报之后,神色凝重的快步走进来,恭敬行礼,说道:“陛下,汉王杨谅从汉王府消失了。” “什么?”杨广脸色微变,猛的站起来喝道。 ……… ……… 深夜,大隋京城的北城门突然大开,五百多骑士一人两马,从城门中冲出,马不停蹄地上了官道,往太原府的方向驶去。 一马当先的是王君临和装扮成一名俊俏小生的聂小雨,他身后是十二名滞固期的高手,其中六人是聂小雨的六名追随着,由单雄信带领。另外六人是沈光带领的鬼眼六名高手。这十二人充当着王君临的贴身护卫,在他们之后是五百名内侯官高手,全部来自皇宫内,昔日专门负责杨坚的安全,算是死去的侯全德的心腹。由五名内侯官统领各自带领一百人。 王君临带领这五百多人当然是奉杨广之命,去追杀汉王杨谅,另外杨广已经下令八百里加急快马通知从京城到太原路上官府和驻军,追捕汉王杨谅,生死不论。 一边往前急赶,王君临皱着眉头,盘算着如何才能找到杨谅。说实话,他如今还没有半点头绪,但不管能不能抓住杨谅,杨广既然已经下旨,他姿态总要做出来,这样就算事后没能杀了或者抓回杨谅,杨广那边也好交待过去。 “按照王君临在第一时间到汉王府查找线索,特别是拷问那名替身所言,杨谅至少已经离开了一天一夜,快马肯定不能骑,但是速度快的马车,也至少在百里开外去了。 有一路往太原过去的官府和驻军拦截,应该能够滞迟一些杨谅的速度。按照聂小雨的计算,王君临一行快马加鞭,至少也要跑两天时间,才能在距离上于河东郡地境上追上杨谅。 …… …… 第三天入夜,换马不换人的狂奔了两天的王君临一行在一座湖畔旁边高地上扎下了简单的营帐进行休整,一路上实在是人困马乏,所以几顶帐蓬早已熄灭了灯光,除了外围的哨兵之外,其他人早早睡下休息。 王君临和聂小雨住一个帐篷,灯也灭了,好似也早早睡下了。 一切都很安静,远处隐隐有内侯官的几名高手正在坡上警戒。 天上的白月光,照在大地上的每一处角落,今夜无云无风无星,银色月光像仙女轻拂的双手,抚摸着营地里的人们,催促着他们快快睡去,以应对明日的辛苦旅程。 夜深,整个营地都似乎陷入了黑甜梦乡之中,一个黑影悄悄的从五个内侯官统领住的帐篷中,像阵风一般飘了出来。看了一眼王君临和聂小的帐篷,脸上露出冷笑,整个人像个黑色的影子一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最开始和聂小雨在一起的时候,王君临以为聂小雨是不用睡觉的,但实际上不是,聂小雨除了不用排泄之外,吃饭、睡觉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她晚上也在睡觉,而且不是假睡,貌似是真睡,这是王君临在聂小雨睡着的时候,爬在其床头仔细观察了一宿后得出的结论。 但若聂小雨睡着了和人类睡着是一样,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比如刚才五个内侯官统领住的帐篷里面飘出来的一个人时候,聂小雨突然睁开了眼睛,只比聂小雨慢了一丝,王君临也醒了过来。 “公子,那个叫赵宝光的内侯官统领偷偷离开了。”聂小雨轻声说道。 王君临眸中精光一闪,说道:“走,我们跟上去。” 王君临和聂小雨掀开布帘,走出了帐篷,顺便叫醒了沈光和单雄信。吩咐沈光带着他的人看守营地,他和聂小雨带着单雄信的那六个人准备追上去。至于天这么黑会不会追错方向,有聂小雨在,自然是错不了的。 但他们刚要出发,数道寒光大作!无数淬毒暗器向着带着头的聂小雨打去! 叮叮叮叮一阵碎响,像雨点一样的暗器遇着一片疾如飓风般的剑光,被震得远远落入地面,紧接着,那片剑光又扑向了出手偷袭的十名内侯官。 嗤的数声撕裂声响起,数声惨呼之后,六名内侯官身体被斩成三截,头颅被斩飞到了空中,血花四处溅射! 六柄长剑再次同时出手,自下毒厉而撩,破空而起,砍入三名内侯官的肢下,剑光闪耀中,两名被杀,另外一名内侯官的两只胳膊已经像蘸了糖桨的白藕节般,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摔到了地上弹了两下。 此时沈光也已经出手,他早已经掠到了最后那名重伤内侯官身边,他这一掠看似寻常,却是倏乎间跃出数丈的距离,肉飞仙沈光轻功身法天下无双,可不是随便说的,果然名不虚传。 在掠到这名内侯官身边的瞬间,他已经伸手卸掉了此人的下巴,并且飞快的伸手进入对方嘴里面,将一名藏在下面的毒丸掏了出来,小心地用布裹好,然后又从怀中取出连着绳子的圆形木球,塞进刺容的嘴里,防止对方咬舌自尽。 这名内侯官双臂被斩,血流如河,早己是痛不欲生,被沈光这么一塞,更是眼泪鼻涕口水混着流到了嘴里,看着凄惨无比,十分可怖。 “这十个人是赵宝光的心腹亲卫。”沈光皱眉看着九个尸体和一名俘虏的面貌,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他们竟然敢对公爷出手。” 他接着回头对一名下属说道:“把他治好。一定不能让他死了,好好招呼。一定得让他将一切都供出来。” 那下属沉声应了下来,将那名俘虏带了下去。 第六百四十二章 聂小雨的强迫症 而此时已经被聂小雨命名为六大剑侍的六名年轻江湖高手解除了刚才在瞬间结成的剑阵,在单雄信的带领下收长剑而回,背至身后,十分潇洒利落。整齐地站在营地正中的夜色里,看上去很帅气。 这是王君临第一次见被聂小雨教授了剑阵的六名年轻的滞固期江湖高手施展剑阵,刚才剑阵展开的瞬间看不出什么惊艳的地方,但杀人的效率实在是高。王君临算了一下,刚才就算是他出手,也难以在刚才那么短的时间内将那十个人杀死。 这边的打斗惊动了营地内所有人,四名内侯官统领各自带人迅速跑了过来。 王君临看了四人一眼,直接说道:“赵宝光是内奸,刚才他偷偷离开,我估计是去见什么人,或者给什么人报信去了,刚才对我出手的十个人是赵宝光的心腹。” 四名内侯官统领闻言,脸色无不一变,直接对着王君临单膝跪地,说道:“属下不知赵宝光是内奸,还请大人恕罪。” 王君临说道:“我知道你们没有问题,不然你们此时已经死了,而且我早就知道赵宝光有问题,今天晚上也是故意让他偷偷离开,现在我会带人先跟上去,你们四人带领内侯官在后面跟随,听我命令再出手。” “谨遵大人之命。”四位统领长松了一口气,齐声说道。 人太多跟踪上去容易暴露身形,王君临和聂小雨遁入了黑夜之中。那六名剑侍,也随着他们的身形,跟了上去,一路无声,未惊天上明月,只是带动芦苇轻轻摇晃。 沈光带着他的人和四名内侯官统领带着近五百内侯官高手在后面远远跟随。 王君临知道,聂小雨能够闻到一种几乎不存在的味道,或者说人类根本闻不到的味道,而任何一种味道只要被聂小雨闻到过,便会被她记住,而任何人身上都会有味道,这几天身为五名内侯官统领之一的赵宝光也数次聚集到王君临身边商议过事情,聂小雨自然是也闻到过其身上的体味。 所以,有聂小雨的存在,任何人都不会跟丢。 天边一朵云,乌云,月光马上黯淡了下来,只能听见夜风吹拂着大湖水面的声音,芦苇摇晃的声音。 王君临此时和聂小雨全身上下被包裹在黑色之中,只有一双明亮的眸子露在外面。 事实上,不光是他和聂小雨,他们身后的六名剑侍,以及此行的五百多人都是一身黑衣。王君临前几天将如何改革内外侯官,如何将其逐步的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的事情,交给了聂小雨去筹划,事实聂小雨已经成为内外侯官的副大统领,并且是王君临亲自向杨广报告并经过允许的,已经是朝廷登记在册的从四品官员。 而聂小雨将体制改革的方案还没有拿出来,但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内外侯官统一了衣服。而且是她结合这个时代武士服亲手设计的衣服。 王君临知道聂小雨有类似于洁癖一样的强迫症,对她眼中的事物会禁不住的要求对称和整齐,原来的秦安侯府,如今的秦安公府中,自从聂小雨来之后,便发生了很多的变化,比如侍女和家丁人数一样,都有统一的工作服,府中所有的草坪、花园和树木都修建的整整齐齐。甚至就连府中的一些建筑都被她强行重建和改修了一遍。 事实上,类似于这样的变化,不光是在秦安公府,武林公会和小雨剧院中也是处处有体现。 如今京城人只要进入小雨剧院,一定会被震惊,从门口迎宾身上的衣服,到他们几乎一模一样的礼仪,到剧院里面的超级对称的设置和摆放等等。 而知名度越来越高,生意越来越好,在江湖中话语权越来越大的武林公会更不用说了。至于整天跟在她后面的六名剑侍,如今已经被她整治成了六个行动一致,走路都很注意对称的奇怪组合。 ……… ……… 突然,聂小雨停了下来,王君临一摆手,和其他人也停了下来。 聂小雨冲着王君临点了点头,王君临静静地站在微湿的泥地上,隔着重重芦苇纱幕,眯眼望着前方。 此时,聂小雨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六名剑侍,这六名剑侍竟然马上明白了聂小雨的意思,互视一眼,四散遁入芦苇之中。 内外侯官府分内侯司和外侯司,各有五个统领,由大统领统一领导。而这十个统领实力最差的都有滞固期的高手,其中甚至有一半人是半步破功期,一只脚已经踏入破功期的范畴,放在江湖上都是真正一流高手。 而这位沈宝光正是一名半步破功期的高手,而且拥有极为丰富的潜行技能,凭借着黑夜的掩护,芦苇的遮掩,湖风的吹洗,悄无声息地往东北方向遁去。 王君临知道,在某个地方,一定有人等着王宝光出现,至于他们见了面之后做什么事情,他目前还不知道,但他隐隐感觉这可能是他追上杨谅的一次契机。 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王宝光开始绕圈子。 王君临和聂小雨自然也跟着绕圈子。 王宝光显然是为了谨慎,所以绕了三圈进行试探,最终则是穿越过湖畔的芦苇丛,来到一方矮杉林边。 王君临一行在聂小雨的带领下,缓缓退了回去,绕了一个大圈,从矮杉林的侧面插了进去。 黑夜中忽然响起一声极凄厉的唿哨,一条黑索从树林下的浅草里弹了起来,抽住了一个人的脚脖了——那是一名跟着王君临他们进入树林的剑侍!剑侍整个人还在空中,身体已经极其强悍的弹了起来,右手一拧,背后聂小雨亲手设计并打造的长剑锃的一声荡了出来,将黑索割断。 这名剑侍整个人随着黑索的荡势往前跌去,眼看着要踏上平实的土地。 一枝弩箭飞了过来,骇得他长剑一挥,当的一声将弩箭敲飞,整个人身体往后一挣,比预计落的地方要退后了半步。他的脚尖一松,这才发现身前竟是一个坑,坑中有几枚尖枚构成的简易陷井!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六百四十三章 林中追杀 (非常感谢‘思念已成河’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开始惊疑不定起来,他隐隐感觉今晚上的情况有些不对,或者说与他想像中的有所不同,最起码绝非他之前想像中赵宝光只是与某个人见面或者报信那么简单。 这说不定是针对他的一个陷阱……因为这个树林里面竟然提前有人设置了一些东西,做了一些准备。 王君临贴着一棵大树站着,松开抠住连发钢.弩板机的手指,看着那名剑侍再次遁入夜色之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林子里传来两声夜枭的叫声,很难听,很刺耳,一处树枝上微微一动,四面八方的剑光忽然间从沉默里摆脱出来,化作六道雪一般的美丽剑光,切割了那处所有的空间。 六股血溅射而出,四溅在林地中央,嗤的一声,六名剑侍同时从一具尸体上抽剑,单雄信负剑于后,挥燃火折子,在那张死人的脸上照了一照,对着王君临摇摇头,很显然死人不是赵宝光,这可能是与赵宝光接头的人,也可能是专门给赵宝光传达接下来如何行动的信使。 火折子再次熄灭,六位剑侍现出身形,以半圆的阵形,向矮林深处搜去。 鉴于情况有些不对,王君临和聂小雨商量了一下,两人分开,同时消失在黑暗之中,王君临贴着树木缓缓地移动,聂小雨彻底隐在了暗中,没有人知道她藏在什么地方。 月亮从云中缓缓飘了出来,林子里一片银光,王君临持手掌轻轻按在一株树上,感更着四处传来的轻微颤动,脑海中念头飞速运转,耳朵竖起来,目光如电,察觉着四周一举一动。 赵宝光就在这片树林里,而且除了他之外,或许还有其他人也在这片树林里面。 …… …… 赵宝光紧紧地攀住树枝,刚一路狂奔,让他消耗不小,胸前已经开始起伏不停,呼吸有些急促,最主要的是他年龄不小了,已经有五十来岁,体力大不如前,而且这些年他一直在宫中养尊处优,武功也下降的厉害。事实上,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一名破功期的高手,并非是半步破功期。 月色入林,赵宝光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六位背负长剑的厉害角色,正用一种很谨惧的方式,向自己藏身所在逼了过来。赵宝光其实也有些震惊,这一路上他也看见了队伍里面跟着那位脸色始终一片冰冷,但却英俊的几乎些不似人类的副大统领身后的六名年轻剑侍,知道这六人是滞固期的好手,但他从没有想过这六人合起来竟然如此厉害。 没错,赵宝光接到的命令是故意将王君临引出来,之前他还不太相信给他下命令的人所说——他会暴露,如今却是相信了,而且他没有想到王君临会来的这么快,连给他送信的人都来不及离开,便被六名剑侍斩杀。还好此时这树林边有乳白浓雾已经升腾而起,他刚好可以借白雾遁走。 此时双方一追一逃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天边出现了鱼肚白,大雾渐渐弥漫在林间,赵宝光自认为甩掉后面人的机会到来,悄无声息地滑下树枝,消失在树林之中。 赵宝光消失没多久,王君临出现在原地,略一犹豫还是追了上去,另一边聂小雨已经给六名剑侍下达了新的命令——让他们装作不断追杀赵宝光,逼迫可能隐藏在暗中的人出现。 咄!咄!咄! 三枝像毒蛇一样的弩箭,像长了眼睛一般,如闪电一般射向了赵宝光贴在一棵大树后的身体。赵宝光的身体像是本身有某种感应功能一般,在弩箭及体之前,已经往左生生横移了数寸,才躲过了刺穿的厄运。 但这样一来,他的行踪貌似因此而暴露了,那六柄如雪噬血的长剑,化作了一道恐怖的剑网,直接罩向了刚刚躲开弩箭的赵宝光。 一声闷哼响起,赵宝光拼了命的躲闪而开,破功期高手的实力在这一刻完全爆发,树林之中的空气里噼噼啪啪一阵碎响,在须臾之间。赵宝光冲出六柄长剑的攻击外,身子往前一倾,身体冲势竟将夜末浓雾都震散开来,啪啪两掌拍在了长剑之上! 长剑颓然无力地断开,两名剑侍闷哼一声,被赵宝光的一双肉掌震得接边退了数步。 单雄信狂喝一声,双手握住长剑柄,对着赵宝光当刀一斩。 这一剑呼啸而至,赵宝光却一声低吼,身体消失在雾气之中,将单雄信这势不可挡的一剑避过,一掌击出,劲风让单雄信暂避一瞬。 便一瞬间,剩下三名剑侍的长剑又如雪随至,笼住了赵宝光的全身。 赵宝光一声厉啸,双脚蹬地,腐泥乱飞,十指迸出,无数割成尖细针状的木条向四周刺了过去! 三名剑侍听着嗤嗤破风之声,双手握住长剑疾舞护住全身,剑柄处更是贴在面前,生怕这些不知名的暗器刺入自己眼中。 缓过劲来的单雄信再劈一剑,强劲的剑势刮走扑面而来的木刺,双手握剑,抬头向上望去,只见赵宝光的身体已经化作了一道淡影,穿透浓雾,将至林梢。 哗啦啦啦,树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得四处散飞,王君临笼在黑色衣棠里的身体,像一抉天外来石一般,横空砸向上升到最高处,真气将竭,双手持龙雀刀,一刀砍向抓住树枝的赵宝光! 他一直隐身在一侧,先前那三枚弩箭就是他发出来的,本想让六名剑侍将隐在暗中的人引出来或者逼出来,但见没有任何动静,他便知道自己不现身,对方绝对不现身。 他此次离开京城有充足的准备,暗中还有后手。更何况后面不远处沈光一行六名鬼眼高手和近五百内侯官高手也跟了上来,只要他发出一声长啸,他们便会飞奔而来支援。即使说春使者出现,他也不怕。除非对方准备了上万大军围杀他,但即使那样,他也未必不能冲出去。更何况,有聂小雨存在,他怎么可能会被对方大军所包围,必然是能够提前发现的。 第六百四十四章 是谁的暗子 所以,他想了一下,索性直接出手。 电光火石间,他一刀狠狠向赵宝光拦腰砍去,只要砍实,赵宝光必然会一刀两断。 但在这个时候,王君临忽然发现赵宝光那双眼睛,竟然是一片平静,好似早就料到他会出现,或者说一直在等他的出现。 赵宝光发出是一声尖啸,双手极其迅速地一错,极巧妙的刁住了王君临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像只毒蛇一般吐信,刺向王君临的眼睛。在这一刻他的实力比刚才厉害了一倍不止。他刚才乃至之前都竟然在隐藏实力,他根本就不是半步破功期高手,而是一名破功期的高手,而且比普通破功期高手还要厉害几分。 二人势道未停,狠狠地撞在树上,而赵宝光似乎连这个力量都算计在内,肘弯刻意地停留在后,竟是借着反震的力量,加速了挖向王君临双眼的速度。 他手指瘦且枯干,看上去十分恐怖,王君临的双眼却明亮了起来。 浓雾之中,两只手像拧毛巾一样的拧在了一起,赵宝光的眼中闪过一丝吃惊的神色,似乎是没有想到王君临竟然好似知道他要怎么出招似的,提前伸出那只手来。 这是预判,一种对于敌人出手的预判,正是几个月以来,王君临跟着聂小雨所学的神算之术,虽然不能如聂小雨那般在瞬间计算出对手的下一招式,但也能进行简单的预判。 赵宝光虽然实力高深,但是也吃了一惊,王君临闷哼一声,发现一时半会竟然摆脱不了对方的手,便索性右手死死缠着赵宝光的手腕,体内真气直接向对方经脉中灌注了进去,而空着的左手一把抓着右手松开的龙雀刀,手腕一抖,一挥。 一道亮光划破了白雾。 那是刀锋! 电光火石间,赵宝光一声冷哼,惊险的躲过龙雀刀,用竖掌震住王君临的手腕,一膝顶向他的小腹,右手大拇指一摁,指甲里那抹淡到极难看见的黑光闪耀,险险从王君临的脖颈上掠了过去。 当赵宝光大拇指一动时,王君临就抢先拧身,依靠着自己体内那股源源不绝的真气,强行避过了下方的那只脚,身形一侧,感到左肩上一凉,知道被对才藏在指甲里的刀片划破了血肉。 他左手龙雀刀竟然被赵宝光挡住,右手与赵宝光正比拼着内力,乍看之下,竟是无从施力。但肩痛一寒,王君临闷哼一声,龙雀刀猛的一个翻转,刀光闪过,瞬间切断了赵宝光的一根手指! 所谓十指连心,断指之痛非常人所能忍受,赵宝光虽然也不是寻常人,但指断之痛,依然让他发出一声痛叫,不由自主的右手微松,王君临眸中寒光一闪,左手中的龙雀刀不停,紧接着猛的横切而去,狠狠砍伤了赵宝光的左肩! 此时二人仍然在下坠的过程之中,赵宝光再次发出短促尖叫声,一只细针竟然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直袭王君临的面门!他竟然会王君临经常用来保命的招数。 王君临一惊,猛的一偏脑袋,细针擦着他的耳朵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左脚在赵宝光的膝上狠狠一踩,一声喀喇骨碎之声后,身形强自拔高半尺,龙雀刀像风车一样割向赵宝光的手腕。 啪的一声,赵宝光瞬间撒手,两人纠缠的双手终于松开,王君临右手恢复了自由。 赵宝光吐出一口血,王君临也是一阵气短,两人终于砸到了地面上,震起一片阵年落叶腐泥,瞬间都被浓雾淹没。 六把长剑组成的剑阵,瞬间激射而来,发出一声斩中某种血肉的声音,浓雾再起,六名剑侍看着神色变幻不定的王君临,却发现没有了赵宝光的踪迹。 王君临与赵宝光这一段沉默的厮杀,说来话长,其实也只是从林梢到树下这段下落的过程,短短刹那间,两个人沉默进行着人世间最凶险的比拼。虽不华丽,却富有实效。如果换作任何一位强者与赵宝光或者是王君临在这浓雾之中对战,只怕都会感到一股寒意。 这是两位都擅长刺杀和近身格斗的破功期高手在厮杀,在这个世界上,这种场面出现的次数绝不会多。 王君临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个赵宝光应该是高颍或者其他人隐藏在内侯官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暗子,关键时候可能是用来刺杀原来的杨坚,今天的杨广的,但今天为了对付他,毫不犹豫的用了出来。有这个实力和能力,以及魄力,又对他恨之入骨,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杀他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曾经的大隋百官之首高颍,另一个是如今的百官之首杨素。 “赵宝光受了重伤,基本上已经废了。” 王君临确认了肩上的细微伤口的毒并不如何厉害,然后沉默地掏出微型连发钢.弩,九支弩箭全部上弩。不管是杨素,还是高颍,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将他引出来,那么绝对会有很厉害的后手。 赵宝光知道自己完了。落地之后,他借着那些腐烂多年的树叶遮扮,勉强掩去自己身上的味道,向林外悄无声息地遁去。 王君临一行既然能够一直跟着自己来到穿越湖畔芦苇来到林中,那自己身上一定有某种对方能够掌控的线头,赵宝光认为是自己身上有某种气味的缘故。他将手堵在唇边,强行抑住咳嗽的冲动,他刚才与王君临一番凶险厮杀,最终还是他弱在了下风,受的伤较重,最后又被六名剑侍以剑阵斩伤,心脉已经受损,他甚至能清晰而悲哀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明显不如刚才敏捷和快速。 他肩膀上的血和断指的血一直流个不停,经脉又被王君临真气震伤,赵宝光感到身体一阵虚弱,撕下两截衣服,使劲绑在肩膀和手指上,勉强将血口压住了。 但他的膝盖骨也碎成了几大块,剧痛刺激着他的心神,非常努力才能够依然在浓雾之中穿行。 第六百四十五章 七把变态黑伞 此外,从树上落下来后,六名剑侍剑阵刺伤了他的腹部,虽然他拼了老命,避得奇快,依然被刺伤,肚子上的血迹越来越大,很快就浸透了肚子上的衣服。 黑衣渐成血衣。 赵宝光身上受的伤虽然多而且重,但真正让他感受到无法抵抗的,还是被王君临强行灌注到体内的真气,依然在他经脉中四处乱窜,他虽然全力压制,但始终难以彻底镇压,牵扯他太大的精力。而且觉得浑身血脉渐渐凝了起来,往前行进的速度也缓了下来。 他拿出一枚疗伤药丸,知道效果不会太好,但还是吃了下去。 …… …… 此时,天渐渐亮了起来,浓雾却依然没有散去,白色的晨光在雾气中弥漫折散,散发着一股圣洁的味道。 鲜血终于从赵宝光的身体上滴了下来,落到泥地上的声音虽然细微,但他清楚,王君临带着人正像潜伏的猎豹一样跟随着他,随时可能冲将出来,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还不动手。 “不对,王君临或许已经知道是我故意将他引出来的,他根本就不怕国公大人准备的杀手锏。而且是想趁机反杀。” 赵宝光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赵宝光硬是支撑着身体,穿越了这片浓雾弥漫的矮杉林,踩着一片微湿的草甸子,向一道山梁爬去。 国公大人所说的那个人依然没有出现,若非是他对国公大人极为忠诚,他甚至都会怀疑自己已经被抛弃,那位国公大人请来的绝世杀手可能一直都不会出现。 爬上山梁之后,他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镇子,在远方的阳光下耀着几片光亮,赵宝光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脚下山梁的另一面,那黑压压的一支骑兵,嘴里面嘀咕道:“不是说是来的是绝世杀手吗?怎么动用的是军队。” 他长长呼了一口气,有些颓然无力地在山坡顶上坐了下来,用手将膝盖已经碎了的右腿往左边搬了搬,咳了两声,他任务最终还是完成了,也已经跑不动了,可以为了国公去死了。 王君临看着两百米外那道山梁上的赵宝光,但目光其实已经穿过了赵宝光,仿佛看到了山梁后面藏着的那支骑兵,所以他停了下来,然后便发出一声长啸。身后沈光一行六人和近五百内侯官便全速向这边纵马狂奔了过来。 几乎就在王君临长啸落下的同时,忽然王君临耳垂一颤,听到了某种重型弩枢扳动的声音。 “散开。”王君临一声爆喝,整个人已经从原地飘离。 六名站成等六边形的剑侍听到王君临的声音后,各自飞退,从一个小的等六边形,变成了一个边长十米左右的大的六边形。 而几乎在他们从原地离开的同时,两根巨大的弩箭破空而至,挟着呼啸的风雷之声,从他们刚才所站立之处一闪而过,咔嚓咔嚓声中,后面树林中各有两棵树木被射断倒地。 紧接着,便听到无数声恐怖的,令人窒息的弩箭声在山谷里响起! 锵锵锵锵! 一阵密密麻麻的声音,从那道山梁后面抛射而来,笼罩了王君临和六名剑侍所站之处。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七道声音几种同时响起,然后箭雨之下便多了七把漆黑色的大伞。 箭雨落在伞上面,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但就是不能射穿这黑色的大伞,不过双手紧握着伞把的六名剑侍脸色有些苍白,箭雨射在伞面上传来连续不断的力量,需要他们用很大的力气才能稳住黑伞。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黑科技这一说词的话,那么眼前这七把和京城秦安公府中三把,总共十把黑伞就算是黑科技,这是聂小雨耗费数月时间,花费了十数万两银子,才用收集起的某种稀缺金属打造而成的金属伞。据聂小雨所说,这种轻便,但防御能力超强的金属伞在她所在的那个时空或者时代,是非常流行的,几乎人手一把。 噼啪噼啪噼啪……响个不停,且很密集。 从山梁后面不断有箭雨抛射而来,每轮箭雨都是六百枚,这是箭矢射在伞面上的声音,也是勾魂夺魄的死亡之曲。 王君临竖着耳朵听着伞外面地呼啸箭雨之声,从箭雨的节奏便能够轻易判断,这是出自军队之手。绝非是一些马贼和山贼之类乌合之众做到的。而在大隋腹地,突厥和契丹等其他异族国家军队不可能出现,那只能是大隋的军队。 他知道箭雨之后,便会有军队现身,对他们发起冲击。他本以为会有人准备了不少高手或者很厉害的杀手来杀他,没有想到会是军队。而在大隋能够动用数千军队的人虽然不多,但还真不少,杨广就不用说了,若干年后或许会这样杀他,但眼下绝不可能。除了皇帝之外,杨素、高颍都有这个能力。其他独孤门阀、元氏和七宗五姓都能够利用他们在军中的影响力做到这件事情。 当然,要调动名义上属于朝廷和忠于皇帝的军队,自然要冒很大的凶险,至少事后这支军队从上到下的军官都会被暴怒的杨广所杀。 而如今在大隋,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要杀死他王君临的,还只有杨素和高颍。 虽然不清楚敌人出动了多少人手,是哪个郡府的军队,且又如何知道自己的行踪,但王君临知道此时不是思考前因后果地时候,因为他地双耳判断出,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狙杀自己的敌人射向他们箭雨,倾泻速度之快,让他惊叹,由此可看出这支军队必然是精锐。 如此强大地箭雨攻击,对方如此缜密地准备,让王君临感到了一丝死亡地气息。 很明显,王君临七个人手中竟然有能够挡住箭雨的大黑伞,世间竟然还存在这等逆天之物,这一点对于山梁后面埋伏的敌人来说自然是极为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 箭雨仍在纷飞,王君临已经听到身后沈光和五四内侯官统领带领着五百内侯官高手冲了过来,而且他们很明智的没有迎着箭雨而来,而是从一边绕向山梁后面。 PS: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六百四十六章 血鬃马的厉害 (非常感谢‘cagewell123’和‘书友53293841’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手中的大黑伞是王君临和六名剑侍最后地堡垒,在箭雨之中凄楚可怜地坚持着,如同汪洋大海狂风暴雨中的一条小船,随时有可能被巨浪吞没,只是刹那功夫,他们旁边已经有十数棵树生生被箭雨给射断了。 眼见一波波箭雨竟然射不穿那诡异的大黑伞,山林里又传来几声令人牙酸地强弩上弦之声,还伴随着极其用力的喘气声。 嗖嗖两道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种可怕地巨弩再次发射,可以想见巨型弩箭肯定是要射向王君临手中的大黑伞。 大黑伞的伞面防御虽然变态,但绝对挡不住巨弩,不是伞面会被射穿,而是支撑伞骨的骨架会被强力震坏。 电光火石间,王君临和六名剑侍身后的树林中射出一枚铁箭,精准无比的与速度快如闪电的巨型弩箭撞到了一起,砰的一声巨响,那枚巨型弩箭直接被射的炸成碎末,铁箭也断成两截。 王君临当然知道,这是奉他之命隐在暗中的聂小雨以神弓所为。 不管是神弓射出的铁箭,还是巨型强弩射出的箭,瞬间速度都快如闪电,人们肉眼根本捕捉不到,所以已经从山梁背面上了山梁上的那支人人手持长弓的骑兵,和山梁两侧正在操持巨型强弩的人都一脸目瞪口呆,因为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本来被给予厚望的巨型弩箭好像在半空中自己炸开了。 领头的将军和几名都尉,想起要杀的目标是那位恐怖的毒将,大隋最年轻的国公。传说中这位毒将身怀各种神奇本领,毒术和放火之术只是其中两个方面而已。现在看来好像传言是真的,刚才那巨型弩箭突然炸开也不知道对方施展了什么妖术,再一看那六把黑伞,这支军队从上到下,不由感到一股寒意,心底更是生出一种他们要对付的是一个怪物的感觉。 但军队毕竟是军队,而且还是一支百战精锐骑兵,所以震惊之后,这支人数在两千左右的骑兵依然从山梁上俯冲而下,向王君临发起了冲锋。 但在冲到半山腰的时候,破空声突然响起,之前举手下令冲击的那名将军突然发整个脑袋炸开,一支铁箭直接射碎了他的脑袋,并且将他身后五名骑兵射死,最后还将一匹战马直接钉在了地上。 刚开始主将便被诡异的射死,而且死的如此凄惨,整个骑兵队伍顿时被吓了一跳,冲势一缓的同时,士气受到致命打击。 “为将军报仇,继续给我冲,杀死叛贼。” 但随着另一名将领一声呼喊,这支明显极为精锐的骑兵又再次向王君临和六名剑侍发起了冲锋。 嗤的一声,这名下令的将领胸口直接出现一个洞,然后他身后六名士兵也被射落马下,重新恢复冲锋的骑兵队伍中传出一片惊呼,速度不由慢了下来。 “为两名将军报仇,杀!”三名都尉模样的军官齐声大吼。 “杀!”骑兵队伍齐声喊了声杀,再次发起冲锋。而在冲锋的瞬间,这三名都尉军官速度放慢,瞬间被身边的亲兵围在了中间,从外面看去,根本不知道他们藏在了何处。 然而,接连三道破空声响起,伴随着三声绝望的惨叫声,这三名都尉连同挡在他们身前亲兵,不管是挡了一名,还是两名,甚至五名,都各自被一支铁箭直接由前往后全部贯通,当场就射死了。 一支骑兵不管多精锐,主将和副将被射死,三名都尉被射死。这不光是三名主要将领被射死,最主要的是清楚此行目标真正身份的人全部死了。剩下的人只是听命行事,他们的士气岂能不受影响,骑兵队伍本能的慢慢减速,特别是其中几名团主和百人长一脸恐惧的吆喝着骑兵减速。 而就在这时,一道血红影子从王君临身后的树林中冲出,在王君临旁边停了下来,冲着速度减慢的骑兵发出一声奇异且愤怒的长嘶。 这当然是被王君临一路上骑着来的血鬃马,之前王君临追踪赵宝光时,特意让它跟在沈光一行大部队走。 王君临在血鬃马嘶鸣的瞬间飞身上了马背,六名剑侍趁机就要隐入林中,躲开骑兵正面的冲击。不料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吓了他们一跳。 随着血鬃马一声愤怒的嘶鸣,这支骑兵的战马全部变得惊慌失措起来,不再受这些骑兵的控制,左右乱撞,虽然很快便被它们背上的骑兵控制住,但整个骑兵队伍彻底乱套了。 而就在这时,五百内侯官和沈光带领的六名滞固期高手终于从侧面绕过来,向他们发起了反冲击。 王君临看了一眼这支骑兵队伍后面的山梁上神色怪异的赵宝光,轻拍血鬃马的脑袋,血鬃马便向前窜了出去,犹如一道血红色的闪电,直接劈在了陷入慌乱的骑兵队伍之中。 血鬃马所过之处,骑兵的战马再次不受控制,拼了命的往两边狂奔,刹那间便让开了一条通道,有个别性格坚毅的骑兵战意还在,本想对王君临出手,但一方面被自己胯下战马所影响,再加上血鬃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们刚刚举起刀,拿起弓箭,一人一马便已经冲了过去,等他们再想找人时,一侧沈光和四名统领带着近五百人已经杀到。 若是正常情况下,五百内侯官与这支两千人的精锐骑兵正面冲突,前者即使单个武技高强,也必败无疑,但眼前的情况却正好相反。两千骑兵中都尉以上主将和主官全部被射杀,而且死的是那般恐怖诡异,战马又失去控制,过程同样诡异骇人,以致于这些百战精兵也心生恐惧。更何况骑兵在原地乱糟糟打转,即使他们是精锐,十成战力也只剩下一两成。所以这场战斗从最开始已经毫无悬念。 王君临没有任何障碍的骑着血鬃马冲过骑兵队伍,冲上山梁,来到那赵宝光身前,血鬃马仰天发出一声快活的长嘶,抬起双蹄便狠狠的向赵宝光踩去,王君临一拍血鬃马的脑袋,后者才打着响鼻,踩在了赵宝光身边地面上,生生的踩出了两个小坑。 第六百四十七章 好演技 王君临知道最近将血鬃马放在京城将其憋怀了,虽然他的府邸旁边跑马场够大,但依然无法满足血鬃马的要求,爆戾的本性被压抑的狠了,今天有机会发泄,刚才又被战场上血腥的一幕刺激,所以才会这样。 “说吧!你是杨素的人,还是高颍的人。”王君临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面色惨白的赵宝光。 赵宝光没有问答王君临的问题,而是神色复杂的自顾说道:“早就听说毒将神通广大,今日算是领教了,怪不得很多人都想杀你,但总杀不死你。” 王君临从马上跳下来,刀光闪过,龙雀刀架在了赵宝光的脖子上,寒声说道:“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否则先砍了你的四肢,再杀了你。” 赵宝光惨笑一声,说道:“以我的年龄,受了这般重的伤,活不了几天了,所以你以为我会回答你的问题。” 王君临沉默半响,说道:“我会让人查出你的底细,找出你在世间所有的亲人,然后将他们杀死。” 赵宝光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双眼通红,咬牙道:“传言没有错,你果然狠毒。” 王君临没有理会他说的话,自顾说道:“但你若是告诉我是谁指使的你,我便不会杀你的亲人,而且给你留下全尸。” 赵宝光沉默半响,神色挣扎之极,最终叹了口气,一脸苦涩的说道:“好!我告诉你是谁指使了我,但你说话算数,一定不能动我的亲人,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说到最后,赵宝光一脸的狰狞,看起来比鬼还要恐怖。 王君临无动于衷,淡淡的说道:“你可听说过我王君临有过说话不算数的时候。说吧!别再废话了。” “嘎嘎嘎嘎嘎嘎……咳咳咳咳……”赵宝光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难听之极长笑声,到最后嘴里面开始往外咳血,吃力的说道:“你一路追着汉王杨谅而来,而高公如今弃了前太子,力保汉王杨谅,自然是高公要杀你。” 说到最后,赵宝光头一歪,直接死了,嘴角再流出的血就成了黑血,王君临知道此人嘴里面早就含着毒丸,在仰天狂笑的时候已经咬破了毒丸。 王君临看着赵宝光的尸体,叹了口气,说道:“虽然你的演技很不错,可惜我这几天已经让人将你们几个内外侯官统领底细查清楚了,你赵宝光从小就是一个孤儿,早些年受了伤,不能人道,又没有子女,哪来的亲人,亏你刚才还演的这么真,不愧是玩了一辈子的潜伏啊!这演技绝对是影帝级别的。” “杨素啊!这次恐怕又要让你失望了。”王君临神色冰冷,心中杀机如潮,任何一个人如果被杨素这样的死仇盯着,一有机会便想尽办法杀你,晚上都会睡不好觉,即使是他王君临也不行。 此时山梁下面的战争已经到了尾声,两千骑兵死了一小半,便开始溃逃,沈光等人一交手便知道这两千骑兵绝对是精骑,知道不能逼入死境,否则若是拼起命来,即使将对方杀溃,他们也会损失很大。 王君临知道这些骑兵也只是听命行事,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不知道与他们拼命的是大隋立国以来二十多年间让天下官员闻风丧胆的内外侯官。再加上从这些人出现,都是王君临一方杀他们的人,所以王君临下令将其他人都放了,最后只留下两名百人长和两名团主当作俘虏。 “这位是秦安县公,内外侯官府大统领王大人,是陛下派往河东郡的钦差大人,你们竟然敢行刺钦差大人,这等同谋反,按照大隋律法要诛你等三族。”沈光带着四名俘虏到王君临面前,寒声说道。 “什么?大人是秦安县公。”四名俘虏脸色大变,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君临,心想怪不得刚才他们输的稀里糊涂,对方又是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原来他们要杀的人是大名鼎鼎的毒将,如今的秦安公,听说这一次废太子勾结高颍和柳述谋反,一度差点将当今皇帝活活烧死,就是眼前这位力挽狂澜,施展法术,才救下皇帝。 “公爷,我等真的只是奉命行事,若是知道要对付的是您公爷您,我们即使是违抗上命,也绝对不敢来对付您的,所以求公爷能够放过我等,当然若公爷想要问什么,我等绝不隐瞒。”因为王君临的毒名实在是太盛,这四位低级军官面色惨淡,一脸的绝望,但也没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保持基本的骨气,而且说话铿锵有力,显然是战场上经常厮杀过的汉子。 “你们是我大隋将官,却被贼人利用,行此谋反诛三族之事,实在是可悲。我可以不杀你们,但你们即使回去,也必死无疑。而且之前你们若是将我杀了,你们回去也必死无疑,甚至你们这两千人都会死。”王君临淡淡的说道。 这四名军官闻言,不由一愣,他们也是人精,稍微一想,便明白王君临所说,绝非虚言。要知道以眼前这位身份地位,如今又是钦差大人的身份,今天他们稀里糊涂的跟着上官来杀人,不管成功于否,事后都注定他们是要被灭口的。普通士兵和高级将官反而有可能幸免,他们这些低级军官则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四人互视一眼,眸中闪过怨毒和仇恨之色,其中一名团主咬牙道:“我等四人若是愿为公爷当证人,公爷能否让我等四人不死。当然,公爷想知道什么,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君临将四人神色看在眼中,知道这四人有了想要效忠自己的想法,但又没有下定决心,或者担心自己不会收他们。 刚才那支骑兵的精锐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这四人能够在其中担任军官,能力绝不会差。 但王君临在没有弄清楚或者不能确定四人的底细之前,自然不会轻易要四人,所以也不点破,淡淡的问道:“将你们的身份,所在部队,你们的上官,以及接到这次任务的整个过程,全部给我说一遍。” PS:抱歉今晚上只有两更—————— 第六百四十八章 竟然是罗艺 “回禀公爷,卑职名叫安晓虎,他们三人分别是陈通、刘黑娃、王子明,卑职四人都是河东郡鹰扬郎将罗艺麾下将官,这两千骑兵是罗艺的亲兵,被公爷杀死的主将和三名都尉都是罗艺的心腹,我们接到的命令说是从京都逃出来的叛贼,杀了会有大功,没想到被罗艺那狗贼欺骗,跑来给公爷送死。”名叫安晓虎的团主一口气将他们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竟然是罗艺……”王君临神色颇为复杂,他当然知道罗艺是何人,这又是历史上一个名人,而且是一个超级牛人,也是一代名将。其父亲罗荣,时任隋朝监门将军。而历史上罗艺生性凶暴狡黠,刚愎固执,不讲仁义。但他武艺超群,勇于攻战,善于统兵练兵。按照原本历史,罗艺会在扬广继位后的没几年,因屡立战功官至虎贲郎将,驻守涿郡。 而且,此人天生反骨,原本历史上他在隋末任虎贲郎将,谋反独霸一郡,成为祸害一方,却不会治理地方的爆戾军阀。后来归唐后,赐其姓李,初封燕公,又屡立战功,后晋封燕郡王,助唐击败刘黑闼,统领天节军,镇守泾州。唐太宗登基后,进封开府仪同三司,位比三公。结果在贞观元年,自我膨胀的不行了,又率军谋反,李世民那可不是杨广能比的,大唐也不是大隋,罗艺刚谋反进据豳州,便被击败,逃往甘肃乌氏,最后为其部下毒杀。 脑海中迅速闪过罗艺的历史生平,王君临心中已经大体有了计将,隐隐知道可能遇上一个厉害的对手了。看来这一次杨素为了杀他,恐怕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因为他绝不相信罗艺这样的人会真正的忠于杨素。 …… …… 河东郡城南门之前,二十多名文武官员在这里等候,旁边休息阁楼中河东郡太守林宏才和长史李志武等几名河东郡高官在里面休息,看城门前摆开的仪仗,分明是迎接天子钦差的规格。 没错,他们迎接的人是奉命追杀汉王杨谅的王君临。这些人之所以如此重视王君临,其中固然是因为王君临的钦差身份,但也有王君临凶名赫赫的缘故。 王君临一行人数不少,而且一人两马,携带武器,神情气质明显不似寻常人,行踪肯定瞒不过地方官员,所以早在昨日王君临一行进入河东郡的时候,河东郡府的一些官员便已经收到了消息。 ……… ……… “如此说来,罗艺是以追捕叛贼汉王杨谅一行的名义,让河东郡太守林宏才和长史李志武同意出兵。还真是好算计啊!如今知情人都已经死了,这样一来,罗艺完全可以将今天的事情推给死去的鹰击郎将和几位都尉。”王君临喃喃自语。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没有赵宝光这个内奸,这两千骑兵也不可能将他们一行到来的时间和行走路线掐算地如此之准,要知道如果是要狙杀自己,这些军队断不敢在这里埋伏太久。除非河东郡太守和长史才是幕后黑手。但据他所知,太守林宏才是元氏的女婿,这个时候正是提心吊胆的时候,绝不敢有这种心思,更何况元氏和杨素关系向来不好。而长史李志武却是出自陇西李氏,以他如今与李氏之间的复杂关系,也绝不会做这种事情,更何况年初的时候陇西李氏刚和杨素所在弘农杨氏发生过剧烈冲突,已经结下死仇。 所以,算来算去,就是杨素直接给罗艺下了指示,后者玩了手段,欺骗了太守林宏才和行军长史李志武。 更可怕的是,王君临身边看似只有五百多人,但实际上随着他北上追杀杨谅,鬼眼和外侯官撒出去打探汉王踪迹的探子不知多少,难道这些探子就没有发现这里藏着的两千骑兵? 无数的疑问涌上了王君临的心头,内外侯官他还没有顾得上清理,里面藏着杨素、高颍、独孤家、元氏等各个势力的暗子,这早就在王君临的预料之中。因为即使他才来大隋两年多,在之前也让沈光想办法在内外侯官中安插或者买通了几个暗子。但鬼眼是他让沈光一手建立,难道其中也有杨素或者高颍的内奸……一想到某种可能,便让王君临感到浑身寒冷。 今天这个局与前面几次杨素和高颍设下局杀他不同,之前几次自己之所以能够轻松对付,便是因为早早有所察觉,有鬼眼的情报反馈,而今天这个局中的敌人不但是杨素,而且他身边也有人很可能参与………但那怎么可能? 王君临有些阴沉地想着,最后很肯定的摇了摇头,将最后这种让人很伤心的可能性坚决的否定了。 不等王君临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沈光也反应过来,一脸恐慌的再次单膝跪下,说道:“卑职失职,未能提前发现这两千骑兵,请公爷重罚卑职。” 王君临这次没有让他起来,而是淡淡的说道:“说吧!为何距离我们如之近埋着这样一支强兵…………你怎么解释?” 沈光说道:“公爷!这两天先后发现近百起汉王杨谅的踪迹,因为都不能确定,所以卑职都派探子一一进一步打探确认,之前没有注意,现在看来,这些出现踪迹的地方都在距离此地百里之外,而且近百起踪迹出现,也将卑职这次带来的所有探子全部派了出去,所以才让我们附近百里之内成了空白,让这些人钻了空子。现在看来,这近百起所谓汉王的踪迹或许就是为了将我们的人引开,以配合今日对大人的刺杀。” 王君临皱眉想了一下,挥手让沈光起来,说道:“以后若非是遇上变天的大事,我们附近都要留下一部分探子,否则我们岂不是变成了瞎子。” 王君临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极为严肃,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和权势,再加上与沈光之间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对沈光已经很少这样说话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三大车人头 沈光此时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汗珠,恭敬说道:“卑职谨遵公爷教诲,下一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王君临皱眉沉思,半响后,眸中精光闪动,说道:“汉王杨谅逃出京城一事,现在看来恐怕不止是高颍出力将其救出去,或许杨素也有参与,只是杨素为何冒这么大的风险做此事?” ………… ………… 不用王君临吩咐,内侯官的四名统领已经指挥众人开始将死去的三十多名同伴尸体整理好。又从附近仔细搜查过一切痕迹,将所有证据、证物等蛛丝马迹都没有放过,最后找到了四名控制巨型弩箭的士兵尸体。 王君临看着三十多名内侯官冰凉的尸体,轻声说道:“自家兄弟地遗体要照看好了,至于这些人……把脑袋都给我砍下来,我们带上去见河东郡的一众文武官员。” 四外内侯官统领高声领命。 一切收拾完毕,这里剩余的血水和无头尸体,自然有朝廷的后续人手来进行处理。 “公爷,昨晚上便得到消息,河东郡府文武官员今日应该会在郡城南门迎接公爷。”沈光忽然想起此事,赶紧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冷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早点去吧!不要让那么多人久等了。” 众人都是一人两马,托着三十多具同伴尸体轻而易举,不过四百多个骑兵的脑袋是特意找来几辆货运马车装栽的。 ………… ………… 河东郡城南门前不止是郡府的文武官员汇聚,两边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本来先前还是一片热闹,但随着太守大人派出去的探子带来的一则消息,人群之中先是陡然一静,然后便一片惊呼。 以王君临如今的身份,以王君临所做的那些大事,那些同样势力庞大的仇人死敌,会派人刺杀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是,若刺杀他的人是河东郡的府兵,且动用了守城强弩这样的强大,且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城外刺杀点上的器具,那这件事情就足以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而且此事显然已经不同寻常了。 此时,城门前郡府官员和当地的贵族豪绅,加上维持秩序的兵丁和小吏,及官员和贵族豪绅的护卫,足有上千人,但此时城门前却一片冷清,或者死寂。 城门那边早已清空出来,百姓们被拦在警戒线之外,满脸震惊地看着南来的这一行队伍,看着这些人身上带着的血,看着一些马上伏着的尸体,看着挺直后背,骑在当头第一匹血红色的高头大马上那位天下有名的绝世凶人,大隋最年轻的公爵,天子派来的钦差大人。 之前只是听探子来报,此时亲眼看见尸体和血迹,所有人一片哗然! 这两年以来,王君临的凶名和他的事迹早已传遍天下,而且正和所有的传奇人物一样,故事的人物原型已经严重脱离真实情况,甚至很多百姓都一直以为传说中毒死和烧死十数万突厥人与吐谷浑人的毒将,是一个头生两角的魔怪一般存在,至于如妖术一般的毒术,或者会施展放火法术等等各种说法,就更不用说了。这也是这么多百姓跑来看热闹的主要原因。 但想归想,谁也没有想到,随着这位凶人一起来的,竟是这么多的尸体和人头。 在远处围观的百姓们吓的脸色苍白,一些小孩已经开始哭泣,胆子大的,或者知道毒将从来不杀大隋人的百姓窃窃私语着,议论着,震惊无比,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不知道详情的百姓们都纷纷猜测,一定是在毒将在路途中,遇到了什么凶险的事情,只是百姓中没有人想到,是他们城中的军队去刺杀王君临。 相比百姓们脑洞大开的胡思乱想,河东郡官员们则是脸色各异,有恐慌不安的,比如除行军长史李志武之外河东郡所有武将,有冷笑不止的,比如一直与李志武不和的太守林宏才,而那些皱眉担忧的大多都是忠于朝廷,担心王君临大开杀戒的。也有脸色难看,一副被陷害,倒了八辈子霉的,比如河东郡府城鹰扬郎将罗艺。 王君临面无表情的望着那边乌压压的人群,一路过来,很多事情都已经可以确定。 随着队伍接近,有些胆小的百姓忽然尖声叫了起来,对着王君临这一行马队指指点点。 王君临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什么震慑了百姓们的心神,因为百姓们终于看清了后面那几大车人头。 王君临神色如常,翻身下马,他身后看起来好不血腥,但他神色中却没有丝毫杀气,甚至脸上的微笑让迎上来的河东郡官员和贵族豪绅们感到如沐春风。 迎接钦差的礼乐起,众人拜!仪式自有一套程序,王君临配合着和众人回了礼。但整个过程中,王君临将听觉和视觉已经发挥到了极致,虽然已经将这件事情背后大体真相弄清楚了,但是这还不够,他将数百人头张扬残忍的让马车拉着亮于众目睽睽之下,自然是想让聂小雨通过城门前众人看见这一幕时的神色变化,心跳呼吸等变化来判断出一些东西出来。 太守林宏才和行军长史李志武带着众人向王君临迎了上去。刚才他们已经对王君临的钦差身份行过大礼,此时按照官职来说,太守和行军长史却要比王君临还要低一级,王君临向来谦虚谨慎,所以在两人刚刚拜下时,便将两人扶住,给两人回了礼,并说道:“有劳两位大人远迎了。” 林宏才和李志武见王君临如此好说话,也是各自松了口气,前者笑道:“钦差大人客气了,下官听说钦差大人在路上遭受刺杀,而刺客竟然是我河东郡府兵,可有此事?” 说到最后的时候,林宏才故意看了一眼有些不安的李志武。 王君临仿佛没有察觉到河东郡府太守和长史之间的猫腻,以及李志武的异样,自顾说道:“让太守大人担心了,这件事情牵连甚多,此处人多口杂,我们不妨进城之后再说。” 第六百五十章 罗艺的挑战 “钦差大人所言极是,钦差大人一路车马劳顿,下官和林大人准备了酒宴,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李志武赶紧抢先说道,他此时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他最担心的就是王君临以钦差身份当场发飙,而太守林宏才又与他不和,当然以他的身份王君临即使是钦差也不能轻易将他怎么样,可是他本来武艺不行,又遇上个武艺超群,非常会带兵,又极会笼络人心的鹰扬郎将罗艺,再加上他没有什么军功,纯粹是依靠家族势力才占了这个位置。 所以,在河东郡武将行列中虽然名义比罗艺还要高半级,但在官兵中的威望远没有罗艺高,而罗艺身后又有当朝百官之首杨素,再加上罗艺本身不光是武功超群,手段心智同样不凡,他也不能拿罗艺怎么样。 因此,他最怕的就是在自己属下面前被王君临难堪,那样的话,他所剩不多的威望就损耗一空了。相反,只要过了此时,他便可利用此事,配合王君临将罗艺除去。 林宏才是个老狐狸,目光一闪,心中若有所思,面上不露声色,一闪身,笑道:“钦差大人,请。” “且慢。”一名身形魁梧,目光深沉,面容颇为英俊,看起来三十多风的武将突然出声,然后上前,向王君临行礼,说道:“末将河东郡府鹰扬郎将罗艺拜见钦差大人。” “大胆,罗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下钦差大人的去路,你是想要刺杀钦差大人吗?”不等王君临开口,李志武率先跳出来,指着罗艺厉声喝道。 王君临心中叹息,顿时对李志武看轻了几分,心想此人如此心智和沉不住气,怪不得连自己麾下大将都镇不住,陇西李氏将他扶持到河东郡行军长史这个重要位置上显然是一次很失败的决定。 罗艺看都没有看李志武,而是看着王君临再次抱拳,一脸恐慌的说道:“钦差大人,卑职麾下鹰击郎将与叛贼勾结,竟然带兵刺杀钦差大人,还请钦差大人治罪。” 被自己麾下大将无视,顿时将李志武气的不轻,但罗艺扭头向他看了一眼,眼神犀利如刀,竟然带有莫名的凌厉之意,让李志武到嘴边的呵斥语又咽回了肚子里面。 王君临刚才目睹了李志武瞬间眼神之中的凌厉之意,心中不由一凛。心想,自己之前竟然小看了罗艺,此子武艺之高恐怕还在自己想像之外,说不定不比宇文成都差,怪不得在隋末时能够成为势力最强大的军阀之一,后来在大唐又能够屡立战功,最后封为郡王。 要知道连李靖、秦琼、长孙无忌这些牛人都只是封为公爵而已。王君临猜测,他之所以名气没有李靖、秦琼和长孙无忌那般大,就是因为他后来谋反,而李世民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将自己的敌人或者不喜欢的人在史书上各种黑化和弱化。 王君临之前见识了罗艺麾下两千骑兵,便知此人于练兵打仗一道上非同一般,如今再见罗艺本人,果然不凡。 而眼前罗艺竟然极为失礼的做出逾越自己身份地位事情,自是大有深意。 王君临早就通过四位俘虏口中得知,罗艺在河东郡城两万大军中威望极高,若是在大军面前对此子动手,很可能引起哗变,所以他才准备进城之后,避开城门和城头的守军,在酒宴上将此子以雷霆手段拿下,不想此子竟然看出他的想法,主动在城门前将刺杀一事全部推到了死去的麾下鹰击郎将身上。 王君临深深的看了一眼罗艺,长笑一声,说道:“既然你已认罪,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沈光和单雄信同时拔刀拔剑,各自带五名属下便向罗艺逼来。 唰唰唰唰! 城门口两侧维持治安的上千兵丁竟然全部拔刀。 所有官员同时脸色大变,百姓吓的尖叫,四散逃跑而去。 “大胆,你们干什么,想要谋反吗?”李志武脸色微白,大声喝道。 “罗艺,你敢对钦差大人无礼,陛下必杀你,没有人能够救得你,即使是楚国公(杨广登基时,将杨素由越国公加封为了楚国公。)都不行。”太守林宏才厉声喝道。 王君临眉眼一跳,挥手让沈光和单雄信等人先退下,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的盯着罗艺。之前他虽然知道罗艺在河东郡府城两万大军中威望很高,现在看来还在自己预料之上,怪不得原本历史上,此人在杨广三征高丽失败之后,直接带领他麾下兵马谋反,麾下兵将无一人反对。 “你们干什么,敢在钦差大人和太守大人面前拔刀,还不将刀收起来。” 罗艺话音刚罗,近千官兵唰的一声,将刀归鞘。所谓令行禁止,整齐划一,正是如此,由此便可看出罗艺在统兵和练兵方面果然不简单。 “钦差大人,你也看到了,卑职这些属下也不允许钦差大人的属下将卑职抓走。但以钦差大人的威名,若是亲自动手,卑职这些属下恐怕不敢阻拦。”罗艺目光一闪,终于说出了他真正目的。 “你想挑战我。”王君临眼睛一眯,淡淡的说道。 “挑战谈不上,听说钦差大人刀法不错,卑职兵器也是刀。钦差大人今天若是能够在不用毒术和其他手段的情况下,以武功将卑职击败,卑职便任由钦差大人处置。”罗艺脸上涌现出强大的战意和自信,杨素亲自给他写了信,让他想办法杀了王君临,为此给他许诺了极大的好处,而且帮他安排了后手,绝不用担心被皇帝治罪。 “本钦差便依你的意思。”王君临没有丝毫犹豫,便立刻答应,并转头对太守林宏才说道:“比武之地便由太守大人安排。” 林宏才此时也大体摸清了王君临和罗艺的心思,恨恨的瞪了一眼罗艺,说道:“钦差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安排,在此期间,钦差大人先请沐浴用餐。” 王君临点头道:“也好。” …… …… PS: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六百五十一章 大战罗艺(上) (非常感谢‘月光里的小生’、‘修士海因’、‘xmz123456’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出了太守府前堂,进入一道横越池塘花圃的曲廊,沿廊前行,左转右曲,放眼四方,绿荫遍园,步移景异,意境奇特。 曲廊尽端是座六角石亭,恰是池塘的中心点,被石桥连接往环绕庭院一匝的回廊处。石桥直指另一进口,隐见其中是另一个空间,隐有古树参天,茂密硕壮,生气勃勃。 王君临在太守林宏才的带领下,穿过石亭,过桥登廊,通过第二重的院门,眼前豁然开阔,这里竟然有一个小小的演武场。 演武场另一头是一座宏伟五开间的木构建筑,一株高达十数丈的槐树在演武场最中间气象万千的参天高撑,像罗伞般将演武场三分之一地地面遮盖,在阳光照耀下绿荫遍地,与这里浑成一体。 “林大人莫非文武双全。”王君临转头对旁边林宏才若有深意的说道。 “下官是会一些武功,但在钦差大人面前却登不上台面的。”林宏才谦虚的说道,让人看不出深浅。 此时,练武场偌大的空间里,罗艺站立在大槐树下,腰挎一把宝刀,体型像标枪般挺直,身披青蓝色垂地长袍,屹然雄伟如山,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以红巾绕扎成髻,两手负后,竟然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不愧是历史上能够封王挂帅,流传百世的一代名将。 眼见王君临到来,罗艺伸手抓住腰间刀柄一按,“铮”的一声,那把刀像活过来般发出吟音,竟从鞘子内跳出来,和给人手握刀柄拔出来全无分别,这一手其他人看了肯定会心惊,随之多多少少影响心境,但弹簧.刀的小把戏对王君临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罗艺随手一提,厚背大刀若如给一条无形的绳索牵扯般,落入他往横直伸的左手掌握中,这一幕同样吓人,但王君临目光如电,一眼便看出罗艺的刀柄处绑着一根透明绳索,另一头套在罗艺的手腕上。 这些小把戏王君临不放在眼里,但在刀柄被罗艺握住的那一刻,王君临却禁不住瞳孔微缩,他感到此时的罗艺整个人和那把刀仿佛合二为一,融为一体,这明明是错觉,但却感觉是那般的真实和深刻,让王君临禁不住心中一凛。 罗艺的目光就如同他的刀一样,非常犀利,看着王君临,仿佛是两把飞刀射了过来。但王君临始终面色不变,眼睛深邃之极,让罗艺生出一种深不可测的错觉。 显然,两个人的较量已经开始,武功达到一定的程度,会产生一种意境,最终这种意境会通过一些气势表现出来,就如此时的罗艺。 他将厚背大刀猛的抬起,竖在眼前,在这刹那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犀利刀气,从这把刀上面散发出来,向王君临迫来。 王君临眼睛微眯,手握在腰间的龙雀刀柄上,一股厚重圆润的气息从其身上散发而出,那无形的刀气只要碰到他身上,便消融不见了。 所谓刀气好似是一种错觉,王君临自己都不太确定,但给他的感观却是实实在在的。 罗艺再看向王君临时,神情之中多了一丝凝重,但仍是好整以暇,自信满满的样子,且又漫不经心地淡然说道:“秦安公果然不凡,但神是心神,意是身意,每出一刀,全身随之,神意合一,就像这一刀,秦安公必不如我。” 说罢他跨前一步,手中厚背刀化为一刀霹雳,往王君临席卷而来。 “锵!” 王君临适时掣出龙雀刀,只见罗艺的厚背刀破空而至,妙象纷呈,在两丈许的空间内不断变化,让王君临竟然生出他全身上下都可能被这一刀砍中的感觉。 面对如此可怕的强敌,王君临丝毫不惧,心中斗志冲天,眸中迸射出前所未见的精芒,没有看刀,而是死死的盯着罗艺,当厚背刀离他只三尺许,隐隐感觉有一股刀气狂涌而至时,他才冷喝一声,往前抢出,划过玄妙弧线,迎了上去。 锵的一声,两刀交击,两个同时闷哼一声,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罗艺冷哼一声,眸中闪过骇人杀机,王君临此时心中却生出不虚此行的感觉,主动出击。 罗艺踏前一步,一刀横削而出,没有半点花巧变化,平平无奇的一刀,但却破掉王君临所有刀法变化。 “铮!” 两人再次各退一步。 罗艺叹道:“秦安公刀法高明,但可惜却要送命罗某人刀下。” 王君临懒的废话,却冷然一笑,龙雀刀迅疾劈出,登时风雷并发,刀势既威猛无伦,其中又隐有轻灵飘逸的味道。 罗艺大喝一声“好”,锐目亮起异彩,面容上却不含丝毫感情,手中厚背刀往前急挑,变化九次,正中王君临的龙雀刀的刀锋处。 以王君临对自己刀法的信心,也要心服口服,这一刀乃是他刀法大成之后的巅峰之作,本以为能够抢得些许先机,岂知罗艺看似随便的一个反击,竟使他所有后着没半寸施展的余地。 “锵锵锵锵……” 两人乍分倏合。 转眼双刀交击十多下。 在旁观战的太守林宏才、长史李志武、沈光、单雄信等人和罗艺带来的十多名部将看来,罗艺每一刀均似是简单朴拙。可是身在局中的王君临却知道对方刀起刀落间,实酝藏千变万化,教人无法掌握其来踪去迹,只能见招拆招。 挡住罗艺忽轻忽重,快慢由心,从各种角度攻来的第二十一刀后,王君临趁着罗艺换气的瞬间,蓦地一个旋身,龙雀刀猛扫对方厚背刀。 王君临这一招妙至毫颠,就在旋身之时,借螺旋之力跃出罗艺刀风锋锐所笼罩的范围,然后再投往罗艺刀势最盛处,罗艺脸色微变,急收厚背刀,硬架住他一刀。 锵锵锵! 就趁刹那间的时间,王君临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向罗艺劈出连绵不断,没有任何破绽的三刀,这三刀全不留后势,登时生出强大无匹的凶厉之势,充满有去无回的气魄。 第六百五十二章 大战罗艺(下) 罗艺神色凝重,但却长笑道:“痛快!痛快!” 话声中,他刀势翻飞,硬是将王君临三刀都接了下来。 三刀过后,王君临无以为继,罗艺又趁机一刀扫来,王君临封刀挡住,两人各自后退数步。 但王君临紧接着忽然抢前,挥刀猛扫,切取罗艺胸口,凌厉如电闪。 罗艺不动如山地瞧着龙雀刀尚差尺许就往胸胁扫至时,才略往后移,手中厚背刀化作千百道刀芒,把王君临连人带刀笼罩其中,刀法精妙绝伦,令人难以相信。 王君临心叫厉害,罗艺迅快飘忽的刀法太难以让人捉摸,无从掌握。他禁不住心想,若是让聂小雨来对付罗艺,是不是刚好将其克住,一招制敌。 刀风呼啸声在四面八方响起,王君临以聂小雨所教神算之术养成的直觉,于杀气最盛处,化繁为简,身随刀走,一刀劈去。 “叮”! 一声清响后,双刀不断交击。王君临连挡罗艺连续不断的九刀,刀刀有若鸟飞鱼游,无迹可寻。 两人倏地分开。 王君临横刀而立,暗自调息,而罗艺脸色微白,分明体力和内息消耗不小。 王君临心中一动,提刀作势,弓起腰背,上身微俯向前,龙雀刀遥指罗艺,双目厉芒电射,鹰隼般一瞬不瞬的紧盯对手,作势欲扑。那种迫人的气势,换作一般高手,怕要立即不战自溃,弃械逃生。 罗艺心中一惊,而此时王君临手中的龙雀刀已经化作刀芒,直向丈半外的罗艺射去,去势份外凌厉,大有一往无回之势。 锵! 罗艺猛的侧身,左手厚背刀往上斜挑,正中王君临刀锋。 王君临手中刀芒大盛,冷哼一声,手腕连转,千万点刀光,像无数逐花的浪蝶般变招洒往罗艺,气势如虹。 罗艺喝一声“好”后,单手抱刀,喳喳喳的连闪三步,竟在刀光中穿插自如,最后才运刀斜削,劈在龙雀刀离刀把三寸许处。 王君临一招探囊取物,疾挑罗艺腰腹,看似简单的一刀,却随速度和角度不住变化,落在罗艺眼中,却看不出这一刀将落向何处,如若被动的等待,必然挡格不住。纵是能勉强守过此招,接续而来的攻势将会令罗艺彻底落在下风。 心思电转,罗艺冷笑一声,厚背刀立时化为水光云影一般的刀光,层层叠叠的迎往王君临的龙雀刀,放弃只挡不攻。 王君临却冷笑一声,倏地横移,运刀劈在空虚。 他终于首次看破罗艺的刀法,成功施展出神算之术。 罗艺生性高傲,王君临这声冷笑,比劈中他一刀更令他难受,登时杀气爆涨。 岂知王君临忽然退往他刀势最弱的位置,劈出的一刀更如天马行空般妙至毫巅,若他原式不变,等若把刀主动送上去给他砍劈似的。 而且王君临的身法忽然变得奇诡难测,就像水中的鱼儿,让人难以把控。 刹那间罗艺已知刚才的略一犹豫,已被王君临占得主动和上风,一咬牙,似水流不断的刀式,蓦地化作一道碧光粼粼、穿岩漱石的清泉活水,厚背刀划出一道刀芒,以一条优美玄妙的弧度,直取王君临。 王君临往另一方错开,横刀格挡,看似迅疾,其实却忽快忽慢,化巧为拙。 锵锵锵锵…… 紧接着连串兵刃交击之音不绝如缕,罗艺的刀势依然死死被王君临压着,难以扩张。 在罗艺旗鼓相当的刀法逼迫之下,王君临把浑身解数毫无保留的施展出来,把这两年多以来领悟的刀法发挥得淋漓尽致,特别是配合和聂小雨学的神算之术,愈打愈得心应手,畅快至极点,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刀法造诣在提升。 一声厉啸,罗艺刀法忽变,喝道:“秋风斩!” 喝声中,罗艺整个人旋动起来,厚背刀看似是随意出击,但又无迹可寻,硬是让王君临所占优势冰消瓦解。 “当!” 王君临心中虽然不甘,但也被罗艺这一刀直接逼退,两人再次拉开距离,对目而视。 王君临摇头道:“可惜了!” 罗艺脸上泛起冷酷的神色,双目杀机大盛,沉声道:“秦安公可惜什么?” 王君临一脸遗憾道:“可惜你如此英雄了得,竟然愿意听杨素那老贼差遣。” 这句话由名震天下的王君临说出口,份量不可谓不重,罗艺神色中顿时涌现出复杂之色。 “锵!” 王君临等的就是这一刻,龙雀刀倏地来到罗艺头顶,往下疾劈。 刀气象波浪般往两旁潮涌开去,把演武场中的老槐树的落叶都卷上半天。 罗艺正心神不定之时,哪想得到王君临说打便打,根本不听他回话。 而且王君临这一刀宛如羚羊挂角,不但无始,更是无终。忽然间刀已照脸斩来,刀势封死所有逃路,避无可避,最厉害是根本不知他的刀最后会劈中自己什么地方。 而且龙雀刀在王君临手中使来,既像重逾千钧,又似轻如羽毛,教人无法把握,普通人只要看着就能够教他们难过的头脑昏胀。 别无选择之下,罗艺忙挥出厚背刀,运刀挡格。 厚背刀随王君临的刀自然而然地变化改向。 锵! 两刀相触,凝定半空。 庞大无匹的真气,透刀袭来,罗艺脸色一变,内息真气全力运转,才勉强化掉王君临第一轮的气劲。 王君临露出一丝笑意,继续不断的催发真气,往罗艺经脉攻去,淡淡道:“你若答应我一事,我便饶你不死,而且杨素答应你的事情,我也能够帮你办到。” 罗艺正力抗他入侵的气劲,只觉王君临的刀愈来愈沉重,随时可把他连人带刀压个粉碎,闻言辛苦的道:“秦安公不觉得此时说这些话还太早了一些。” 王君临冷哼一声,猛一振腕,把罗艺推得跌退三步,两人分开。 罗艺脚步不稳,又再退三步,到背脊差点碰上槐树,才摆开阵势,准备应付王君临的下一刀。 王君临知道罗艺心志坚定,不将其逼入死境,很难改变其心中的想法,也不再废话,龙雀刀突然化为一片刀芒,再次杀向罗艺。 第六百五十三章 这是什么妖法? (缅怀金庸大师,他的作品一度是我少年时代最重要的精神食粮!) 这一刀虽是随意的一刀,但罗艺却感到无论他刀势如何变化,位置角度时间如何改动,最后都会难以躲闪而开。更知道绝不可后退避开,因为在气机牵引下,王君临的龙雀刀会像崩堤的大水,从缺口涌来,把一切挡着的东西摧毁。 锵! 两刀相抵,四目交投。 王君临精纯的内息真气顺着龙雀刀潮涌,罗艺整个人被震的抛跌开去,差点变作滚地葫芦。 王君临挺刀迫来,刀锋涌出森森杀气,笼罩罗艺,看似随手划出,但是手腕疾翻,连续七、八个变化,罗艺堪堪挡住,又被劈退三步。 王君临喝道:“好!” 又一刀扫来,既威猛刚强,亦灵动奇奥,无痕无迹。 罗艺心知此时只要一个挡格不住,就是身首异处的结局,谁都改变不了,忙咬牙怒吼,一刀全力格去。 闷哼一声,今次只退两步。 王君临呵呵大笑,照头一刀劈至,刀势如日照中天,光耀大地。 罗艺厚背刀往上疾桃,“叮”的一声,斜斜挑中龙雀刀,然后往外飞退。 王君临横刀立定,罗艺不敢再让王君临抢先进攻,大吼一声,抢先向王君临一刀横扫而来。 锵锵锵锵锵…… 罗艺也不知自己攻出多少刀,但王君临却像高山峻岳般,任由风吹雨打,亦难以摇撼其分毫。事实上,王君临此时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痛快,像罗艺这般强横的对手,而且又是同样用刀,这么好的练刀对手是极难碰到的。 罗艺一口气攻出近百招,脸色越来越苍白,可依然难以再撼动王君临丝毫,王君临突然说道:“差不多了,该结束了。” 话音未落,他手中龙雀刀再次迎向罗艺厚背刀时,突然开始快速的轻微振动,而且这种振动竟然与罗艺手中刀,乃至他整个人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和谐意味。 嗡! 龙雀刀碰上厚背刀的同时,罗艺如遭电击,整个人飞了出去,落地时,拼了命的翻身,用刀拄地,噗嗤一声,喷出一口血,脸色瞬间苍白如雪,一脸骇然的说道:“这这……这是什么妖法。” 王君临将龙雀刀归鞘,说道:“不是什么妖法,是一种刀法,此刀法名为共振。” “共振?这是何意?”罗艺心中的自信被刚那一刀彻底摧毁,他甚至怀疑王君临从最开始就能够将他击败,这好半天是逗他玩,这对向来自傲的罗艺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急怒攻心之下,噗嗤一声,又吐了一口血。 罗艺却不知道,王君临按照聂小雨所教授的方法,为了寻找某种频率,从两人第一击开始,这个过程中几乎耗尽了心神,而这还是因为龙雀刀的刀柄处聂小雨制造的某个小东西,否则共振之术,除了聂小雨之外,无人能够施展。 …… …… 太守府一间密室中,王君临冷冷地看看跪倒在他面前罗艺,喝道:“罗艺,你好大的胆子。” 罗艺惨然一笑,道:“既是落在你的手中,罗某自问难以活下来,你要杀要刮,赶紧出手吧!但若想从罗某口中听到一些事情,那是休想。” 王君临看了一眼聂小雨,后者顿时会意,上前随便在其身上几个位置或捏或拍打了一下,罗艺只觉体内如刀刮锉骨一般,登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王君临转向罗艺,只见后者望着聂小雨,面带恐惧之色,不由微微一笑,道:“罗艺,现在将你与杨素之间的阴谋勾结全部说出来,我说不定饶你一命。” 聂小雨很配合的缓缓走到罗艺身边,冷冷地盯着他,罗艺刚刚吃了她的苦头,身子不由一颤,但依然咬牙不吭声。 聂小雨说道:“那位林太守和李长史在外面等候公子赴宴,公子不妨先随其去赴宴,这个罗艺交给我,我将他脑子里面的东西全部挖出来。” 王君临知道聂小雨手段众多,便点了点头,说道:“也好,让那林宏才和李志武等着也不合适。” …… …… 太守府由七八小院落组成,院落各成体系,又是紧密相连,以主院为中心。每个院落均分正院偏院,间隔结构,无不选材精良,造功考究。 王君临在林宏才和李志武的盛情邀请下,离开密室,穿过两旁花木扶疏的长廊,是一道跨越池塘的长石桥,四周树木浓深,颇有寻幽探胜的气氛,池塘另一边就是门上正中处悬有刻上“河东楼”三字木雕烫金牌匾的两层木构建筑物。木门隔窗均是以镂空雕花装饰,斗拱飞檐,石刻砖雕,精彩纷呈。 王君临被请入河东楼,只见几个妙龄俏丽侍女正为他们摆开一桌丰盛的早膳,林宏才和李志武两人神态恭敬,将王君临请到主位上坐下。 桌上热气腾升,精巧讲究的各式菜肴,罗艺被王君临击败,眼看着必死无疑,李志武为此神采飞扬,兴致勃勃地为王君临斟酒,向王君临道:“公爷,这是我们河东郡特产的桂花酒,虽然不能与公爷的靠山酒,但酒味醇厚,柔和可口,兼且有安神、滋补、活血的作用,多饮亦无害。” 王君临看着杯中色作琥珀的美酒,透明清亮,一阵桂花的幽香,中人欲醉,不用喝进口内已有飘然云端的曼妙感觉。 再看桌上所用器皿,无论杯、盘、碗、碟,瓶、樽、陕、盏,均是造工精细,情趣高雅。最特别是皿具所用釉彩,状似雨点,于黑色釉面上均布满银白色的放射状小圆点,大者如豆,小者若粟,银光褶褶。亦只有这种名贵的器皿。 王君临禁不住心中感慨,这两位都是高门巨阀出身,虽然只是一郡太守和长史,但这规格却是很讲究啊! 林宏才见王君临留神观看桌上用以盛载名酒美食的器具,笑道:“公爷,这种雨点釉,又称天目釉,尺瓶寸盂均被视为不世之珍,甚至碎片亦可与金玉同价。下官搜寻数年,亦只能集齐此套,公爷若是喜欢,回头下官安排人直接送到公爷在京城的府上。” 王君临也想通过他与元氏化解之前不多的误会,想了一下,收礼也是一种方法,便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多谢林大人了。” PS: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六百五十四章 演一场好戏 (非常感谢‘怪咖ii’和‘孤勇英雄’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饭菜没吃几口,沈光匆匆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递给王君临,道:“公爷,罗艺全招了。” 王君临有些意外,道:“这么快?”他知道以聂小雨的手段,肯定能够撬开罗艺的嘴巴,但没有想到这么快,从他过来坐下,前后不到一刻钟好不好。 林宏才和李志武早就停下了筷子,不敢伸脖子去看王君临手上那张纸上写的内容,但耳朵却已经竖了起来。 王君临看过纸上的内容之后,眼睛一眯,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猜错,汉王杨谅能够逃出京城,不光是高颍一手安排,杨素也在暗中出手帮忙,而只要罗艺出手杀了王君临,杨素便答应在三年之内让罗艺成为一州行军总管,至于如何给皇帝交待,杨素同样有安排———罗艺会在杨素的安排下抓住杨谅或者杀死杨谅,凭此大功,再加上杨素从中周旋,皇帝不但不会因为一个死去的王君临怪罪罗艺,而且还会为其升官封爵。 但王君临看到这里之后,却立刻想到,杨素绝不是真心想让罗艺去杀了杨谅,而是埋下了坑,想要让罗艺去送死,算是借高颍和杨谅的刀灭了罗艺的口。另外,按照原本历史上杨谅聚十数万大军割据并州谋反,是由杨素统领大军轻易剿灭,并将杨谅活捉到京城。由此来看杨素在杨谅身边肯定埋下了杀手锏,他是想自己拿下平定杨谅的大功,绝不会将如此绝世大功让给罗艺。 脑海中念头百转,王君临心中叹了口气,杨广将抓捕或者击杀杨谅的任务交给他,而有手中不知道掌握有多少底牌的老狐狸高颍扶持杨谅,再加上等他追上去,估计杨谅已经回到了并州老巢,他却没有半点信心能够杀了杨谅。而以杨广的性格,这件事情若是没有一点成效,恐怕不好交待。 皱眉沉思半响,王君临突然心中一动,眼睛一亮,说道:“林大人、李大人,有件事情需要二位帮忙啊!” 林宏才和李志武精神一振,站了起来,抱拳,齐声道:“公爷请吩咐,下官必当会力为公爷出力。” 王君临笑着摆手道:“二位大人不必客气,我只是想让二位大人和我一起演一场戏而已。” 林宏才和李志武闻言,互视一眼,都是一怔,然后林宏才说道:“请公爷明示。” 王君临眸中精光一闪,笑道:“我明天当着满城百姓和河东郡官吏面,和那罗艺再打一场,到时候我会和罗艺两败俱伤,并且受重伤,罗艺因为刺杀我这个钦差,率领一千部众逃走,前往并州太原。” 林宏才脸色数变,最后说道:“下官明白怎么做了。” 李志武心中有些迷糊,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但见林宏才已经明白了,不好意思询问,当即也说道:“下官也明白了,公爷请吩咐,下官定不遗余力。” …… …… 宴会之后,王君临回到密室的时候,看见罗艺跪在聂小雨面前,浑身发抖。不君临不由心中一惊,罗艺武功高强,心智非凡,且意志坚如钢铁,心狠手辣,具备一切枭雄的特战,这样一位人物不知道刚才经历了什么,竟然对聂小雨恐惧成这样。 不过刚才还有些担心能不能完全控制罗艺,现在见后者如此模样,王君临放心了,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小雨,罗艺能不能完全控制,听从我们的安排。” 聂小雨面无表情的说道:“能!” 没有任何肯定的语气和修饰语,更没有相应的神色表情,但聂小雨说能,那绝对能,王君临相信天下间再没有在语言准确性方面能够与聂小雨相比的了。 “那就好……”王君临彻底放心了,并且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和聂小雨讨论半天,进一步进行了完善,然后又叫来沈光和单雄信,以及罗艺,进行安排部署,连夜进行准备。 第二天,一切都按照王君临的安排进行,王君临和罗艺当着满城百姓和官吏、军队的面又打了一场,最后两败俱伤,王君临被罗艺安排的千名箭手射成重伤,但却未死,罗艺自知闯下大祸,带领三千心腹骑兵逃出城,一路往北,前往并州首府太原,河东郡行军长史李志武率领一万大军在后面追杀。 过了河东郡,便到了并州的地境,而此时高颍护送杨谅已经回到了并州境内,进入太原府城,杨谅在并州近十年,从上到下的重要位置都是他的心腹,又有高颍在一旁出谋划策,用了一天时间,便牢牢将并州控制在手中,并且于当天便杀光了太原府内一些死忠于朝廷的文武官员。 …… …… 并州的州城就是太原城,下属七个郡,在大隋是最大的几个州之一。 此时在太原城汉王府内,汉王杨谅正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杨谅是杨坚的第五子,从小到达杨坚对这个小儿子宠爱异常,不光是默许其建立私军,而且杨谅的封地不仅是并州一地,还包括了冀州的辽阔土地,使杨谅的管辖范围一直延伸到了沧海,这里也就是从前的北齐故地。 自从数年前杨坚表现出有意废了杨广,立他为太子之后,杨谅的野心之门也随之打开,再说如果不是嫡长为太子,那么为什么他就没有机会?作为杨坚最宠爱的小儿子,又有杨坚最开始的支持,杨谅更认为自己才是接替长兄杨勇登基皇位的最佳人选,所以这些年为了争夺天下,没少做准备,招兵买马,练军备战,囤积兵器和粮草,广纳天下有才之士为幕僚,武功高强的武者和亡命之徒更是募集收拢了不知多少。 此次大难不死,逃回并州,杨谅迫不及待的便要举旗谋反,挥军南下,杀了他二哥杨广,夺得那九五至尊之位。 此刻,房间除了杨谅的几名心腹和高颍之外,另外还站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黑衣男子,此人是罗艺派来的信使,带来了罗艺向杨谅的臣服之意,求杨谅能够派兵接应罗艺,帮其逃到并州境内。 第六百五十五章 杨谅的四大心腹 杨谅停住了脚步,对这名男子道:“回去告诉你家将军,本王会尽快派大军去接应他。” 杨谅又吩咐旁边一名内侍:“赏他十两黄金,送他离去!” 信使千恩万谢,退了下去,杨谅一直等他走远,这才仰天长笑一声,但紧接着有些遗憾的说道:“没想到,没想到啊!王君临竟然被罗艺所重伤,可惜了,未能将王君临那狗贼杀死。” “殿下,老夫以为这件事情未必是真的。”高颍率先说道。 不等杨谅发话,便有一人冷哼道:“高公以为这件事情是假的,可有依据和凭证?” 说话之人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将,此人便是赫赫有名的陈朝大将萧摩诃,他已经年愈七十,但依然勇猛不减壮年,陈朝灭亡后,他被隋帝杨坚封为开府仪同三司,一直跟随杨谅,也是这些年来,支持杨谅当皇帝最积极的人之一,杨谅到京城之后,包括被软禁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都是萧摩诃替杨谅牢牢把控着并州。否则即使有高颍辅佐,也不可能这么容易便控制了并州上下。而且眼下杨谅举旗谋反在即,萧摩诃精神昂扬,最是积极。 但自从见高颍随杨谅回到太原之后,萧摩诃便与高颍互不对付,只要有机会便想怼一下后者。 紧挨着萧摩诃,坐在旁边的是杨谅的第一谋士王頍,王頍是一代枭雄王僧辩之子,约五十余岁,长三尺长须,相貌清雅,他和萧摩诃关系向来亲密。 还有两人也是杨谅的心腹,一个是岚州刺史乔钟葵,另一人是总管府兵曹裴文安。这四人是杨谅的四大心腹,也是杨谅除了高颍和他麾下势力的支持之外,自己的心腹班底,也是他敢于举旗谋反的基础。 高颍轻蔑的看了一眼萧摩诃,说道:“老夫觉得这件事有点可疑,因为老夫与王君临数次交手,殿下也与王君临打过交道,当知道此子狡猾异常,且神通广大。罗艺虽然乃当世少有的猛将,武功高超不弱于杨广麾下头号猛将宇文成都,但还没有能力重伤王君临。” 萧摩诃和王頍、乔钟葵、裴文安互视一眼,萧摩诃皱眉道:“高公对那王君临竟然如此推崇,恐怕是高看他了吧!” 王頍也轻捋长须道:“老夫也认为这件事是真,王君临虽然必有过人之处,否则也不会有这般大的名声,也不会做出那等赫赫有名之事。但是据我所知,那罗艺也绝非易于之辈,不光是武功高强,天下间鲜有敌手,更对统兵、练兵一道上极有才能,这从他以鹰杨郎将身份,于河东郡大军中威望高于太守林宏才和长史李世武就可看出。而且罗艺的信中也说的很清楚,他是和王君临单打独斗中重伤对方,那王君临虽然凶名赫赫,一身毒术恐怖异常,且听说还会放火法术,但若武功我想肯定没有罗艺厉害。所以,被罗艺重伤,而能够不死,已经不辱他毒将之名了。由此推断,老夫认为确有其事。” 杨谅点了点头,王頍说得有道理,罗艺的勇武他也听说过。 “两位对罗艺为何要刺杀王君临作何解释?”高颍神色始终不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这里所有人要说的话都在他意料中似的。 萧摩诃虽然已经年近七十,但脾气却依然有些急躁,看着高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心中厌恶,冷哼一声,说道:“高公莫非刚才睡着了,罗艺派来的信使已经解释过,罗艺是与杨素达成了交易,事成后杨素会保他三年内成为一州行军总管。但这前提是刺杀王君临成功,可如今只是重伤,那王君临又是杨广的钦差,罗艺除了逃走,且效忠殿下之外,难道还有其他活命之法。” 高颍欲言又止,一些隐秘之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好,既然如此,裴文安,你亲率一万大军,去接应罗艺过来,本王举旗在即,却收罗艺这等猛将,实乃上天注定本王得天下的预兆。”杨谅看了一眼高颍,果断下令说道。 “臣谨遵殿下旨意。”裴文安站起来,抱拳令命而去。裴文安出身闻喜县裴阀,是裴世矩的侄子,但他只是一名庶子,自负才华出众,却在家族内郁郁不得志,不过裴文安却颇受杨谅赏识,负责杨谅麾下大军练兵和统兵一事,颇得杨谅信任。 高颍叹了口气,上前抱拳,道:“殿下,老夫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杨谅笑道:“高公这一路辛苦了,城南那座府邸是本王赐予高公的,另外本王再赏赐高公五十名美貌侍女和五千两黄金。” “多谢殿下。”高颍说完,便转身离去。 杨谅看着高颍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冷笑。 之前在京都和路上他对高颍堪称是言听计从,但回到并州自己的地盘上之后,态度便立刻不一样了。 萧摩诃看出杨谅心中之意,适时说道:“殿下,高颍虽然在大隋立国初期有着偌大的名声,手中好似也掌控着一些神秘势力,但是毕竟是失败者,而且一败再败,威望远不如从前,再加上他之前毕竟是力保大皇子的,若是大皇子死了也就罢了,如今谁都知道大皇子被困在京中装疯卖傻,他高颍若是忠心耿耿,该去救大皇子才对,可是却又效忠殿下,当然殿下乃天命所归。但由此事也能够看出谅高颍此人的人品,实为人不耻。” 王頍笑了笑,也接口道:“殿下,老夫认为萧大人言之有理,而且据老夫所知,之前高颍一心辅佐大皇子谋划储君之位和天子宝座时,便将大皇子当成傀儡,一切事情皆由他说了算。” 比起萧摩诃所说,王頍的话更是诛心之语,杨谅一听,果然脸色一变,但却也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说道:“两位大人所言,本王记下了。但高公毕竟对本王有恩,两位断不可对其不敬。” 萧摩诃和王頍互视一眼,连忙恭敬称是。 …… …… 第六百五十六章 南华会 萧摩诃和王頍退下之后没多久,高颍忽然又求见,杨谅皱眉宣其进来,互想见过礼之后,杨谅喝了一口茶,有些好奇的问道:“高公去而又返,是否还有什么话要给本王说?” 高颍沉声道:“殿下,老夫有两件事想要禀报殿下。” “你说吧!我听着。”杨谅眉头一皱,心中对高颍的神色语气有些反感。 “第一件事,老夫想要提醒殿下,萧摩诃和王頍毕竟是陈朝人,不可太过于重用他们,老夫怀疑他们……” 不等高颍说完,杨谅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这一点本王心里有数,现在举旗立国在即,大战当前,本王不希望麾下将相不和,互相猜疑,高公说第二件事吧!” 高颍见杨谅不愿多听此事,他心中无可奈何,暗叹一声,说道:“第二件事,是老夫建议殿下立刻发兵南下,速攻京城。” 这个建议杨谅却很感兴趣,他立刻坐起身道:“高公请说得具体一点。” “殿下,杨广虽然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但是据老夫所知,至少有超过一半的门阀世族并不希望他当皇帝,而这些门阀世族在朝中和 军中族人门人众多,杨广即使对此心知肚明,但要想牢牢将军队和朝廷控制在手中,也尚需时日。老夫以,殿下应该抢在这个时日之前,抓住这个机会,派精锐大军直扑关中,先克蒲州,再夺蒲津关,然后殿下再率主力大军随后,屯兵灞上,京师以西挥手可定,这样京师必然震动,朝中上下互相猜疑,到时候老夫施展手段,我们再诱之以利,劝说京师守军归降,半月之内,大事可定,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杨谅沉思片刻,他还是有点犹豫,前两天萧摩诃和王頍劝他割据北齐故地,因为他手下兵将大多是关东之人,割据北齐故地更容易得到他们的支持,但高颍的建议又让他颇为动心,如果半月之内能夺下京师,他几乎已经算是夺得天下了。 “殿下若有担心,不妨先发兵试一试,若是半月之内拿不下京城,大可再割据并州及附近之地立国,与杨广分庭抗礼。” 高颍说的有理有据,杨谅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高公说的有理,本王这就下令准备粮草,召集诸将,五日准备时间,五日后大军南下。” …… …… 同一时间,萧摩诃府上,萧摩诃和王頍对坐饮茶,萧摩诃曾是王頍之父王僧辩的部将,虽然萧摩诃投降了陈霸先,而王僧辩被陈霸先所杀,但毕竟已是五十年前的往事,而此时他们同为南朝旧臣,皆对故国充满了怀恋,他们原以为隋朝的强大,使他们复国之念最终只是一个梦想,但此时,杨谅的谋反又让他们心中生出一些想法。 “唉!也不知道我南朝华人复国有没有希望。”萧摩诃此时心中患得患失,心中虽然有想法,但知道这件事情施行起来,实在是太难。 王頍也叹了口气,说道:“复国之事自然难度不小,但以你我这年龄,只要尽力去做便是,至于能否成功,就看天意吧!” 萧摩诃略一犹豫,说道:“太子在江南成立了南华会,这些年已经聚集了不少南朝幸存之臣,其中不乏能力出众者,听说就连当年被皇后救走的丹婴公主长大成人之后,也加入了我们南华会,成为我们南华会的圣女。据说丹婴公主隐身在大隋京城之中,冒着生命之险为复国出力,你我身为臣子,岂能轻言放弃。” 王頍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没错。只是此事关键是不能让杨谅真的谋反成功,否则和杨广当皇帝没有什么区别,这样一来,就没有我们南华会起事的机会。所以我从昨天汉王回来之后,便劝他割据北齐之地,与杨广形成鼎足之势,然后由老将军你为统帅,率军南下,名义上是为杨谅攻城掠地,但只要大军在老将军你的手中,自然便会控制在我们手中,到时候看形势,直接挥军下江南,有我们南华会在江南打下的基础,到时候我们挥臂振呼,南方华族必定会举旗响应,那时我们的复国大业便已成功一半。” “老夫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高颍必然会劝殿下直接发兵直取关中,所以我们关键是要阻止杨谅派大军西进关中,大力促成和杨广形成鼎足之势,这样才能有我们南华会的机会!” 便在这时,有心腹敲门进来,送进来一封信,并说道:“启禀两位长老,收到京城的圣女密信,说近日会有人到达并州太原府,帮助两位长老除去高颍。” 萧摩诃和王頍闻言,不由得一脸惊讶,互视一眼,由萧摩诃亲自仔细检查信上南华会长老以上高层才知道的独特印记图案,然后才撕开信,两个人将信传的看了之后,萧摩诃长叹一声,说道:“早就听说圣女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谋略过人,果然名不虚传,在千里之外大隋京城,竟然能够推断出太原府的形势,而且还派人帮我们除去高颍。只要高颍死了,以我们对杨谅的影响,后者还不对我们言听计从。” “信中说圣女派来的人到了之后,会主动和我们联络,不知来的人是会中何人,竟然被圣女如此看重。”王頍心中其实有些不快,按照在南华会中的地位,他们也只比圣女低半级,而且在他们地盘上,要杀高颍,他们竟然还要远在千里之外的圣女派人来帮忙,实在有些丢人啊!可实际上,从昨天到现在,他们已经派了数名杀手,动用数种手段,不但未能成功,而且派去的人都有去无回。 …… …… 在辽阔的中原大地上,太行山脉就像一条横亘南北的巨龙,延绵数千里,将河东和河北大地一隔为二。 千年来,横穿太行山脉的道路渐渐形成了八条重要的通道,被称为太行八陉,其中又以井陉最为重要,它是连接并州太原府和河东郡的直接通道,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六百五十七章 神秘的跟踪者 这条通道的东北和西南两边各有一座非常重要的关隘,在太行山东北面的是井陉关,被汉王杨谅的军队控制,而太行山西南面的则是土门关,被大隋河东郡兵把守,这里每日人来人往,虽不至于车水马龙,但人流却也从未断过,无数的客商和民众从这条战略要道通过。 这天中午,一支十多人的商队抵达了土门镇,这是十二名护卫护着三辆货车和一辆载人马车的队伍,一看便是走南闯北的行商。只是拉着那辆载人马车的那匹马异常神俊,个头比北方的突厥马还要高出半头,且眼神常常有爆戾之色闪烁,只是毛发有些怪异,竟然是在黑中透着血红。 虽然大隋已建国二十余年,但路上并不太平,尤其太行山区,时常有小股草寇、山匪出现,他们的目标主要集中在囊中丰厚,而且社会地位低下的商人身上,对于大户人家出行,山匪们并不敢杀人越货,他们也害怕闹出大事,惹来军队围剿,因此往来的客商大多结队而行,甚至还有商人出钱雇军队护送。 土门镇位于土门关外,隶属于石艾县,距离土门关不足十里,是一座由一百余户人家组成的中镇,尽管户数不多,但商家却密集,百户人家至少有八成是开店。 沿着镇中的一条石板路蜿蜒向上,两边密布着酒肆、客栈、青楼、赌馆、柜坊、杂货铺、骡马铺、邸店等等,几乎是应有尽有,仅酒肆就有七八家之多。 商队的十二名护卫中带头的一名青年看了一眼小镇,拨马来到马车旁边,低声对里面的一对青年男女说道:“公子,是否要在镇上吃了午饭再走!” 青年是沈光,马车里面却是装扮成商队东家和小丫鬟的王君临与聂小雨。而十二名护卫则是沈光一行六名鬼眼高手和单雄信带领的六名剑侍。 赶马车的却是两个老头,一个缺少一支胳膊,长得高大威猛,单手拿着鞭子,另一个昏昏欲睡,脸上的褶子能够夹死苍蝇,好几次都看着快要从马车上摔下去,但诡异的是,他的屁股好似粘在了马车上,不管路面有多陡,他始终没有从那位置上移动过丝毫。没错,这两个老头是春秋奴和原本的春秋谷主,如今的春秋老奴,如今的春秋谷主却是聂小雨。 王君临和聂小雨都离开了京城,春秋奴和春秋老奴这两个实力超绝,但一心将聂小雨当成主子,忠心的一塌糊涂的老头怎么可能不跟着,之前王君临是让两人一直隐在暗中,作为他们的杀手锏,如今情况有变,便索性让两人装扮成马夫。 他们一路穿镇过县,清一色魁梧的身材和彪悍的战马,一路上遇到无数次盘查和怀疑,但他们有河东郡太守亲自颁发的通行牌,另外还有银子出来打点,盘查最终也变得惊无险。 前方就是土门关,过了土门关,便进入并州地盘,按照计划他们会与杨谅麾下最重要的两个心腹重臣萧摩诃和王頍取得联系。虽然出发之前,陈丹婴将她在华南会的身份地位,以及并州萧摩诃和王頍在南华会的身份都告诉了王君临,并且将圣女令牌也交给了他,但能否取得萧摩诃和王頍的信任,王君临在见到这两个人之前,没有半点信心。 不过,他们此次阵容不小,又有罗艺这个暗手存在,最主要的是有聂小雨这个犹如危险侦察雷达一般的存在,不管能不能成功,提前察觉到情况不对,想要脱身问题应该不大。 “一直有一个人跟着我们。”马车内,聂小雨突然说道。 “什么人?”王君临皱眉问道,能不被沈光和单雄信他们发现,特别是没有被他发现,那么跟着他们的人非同小可。至于被聂小雨发现那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王君临有时候心想,就算这个世界上真有鬼的存在,恐怕聂小雨都能够发现鬼,看见鬼。 “应该是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应该与1号有关系,因为她竟然有办法屏蔽我的探测。”聂小雨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君临瞳孔骤缩,眸中闪过杀机,沉声说道:“你能不能发现此女现在具体位置?” 聂小雨说道:“此处陌生人太多,受到干扰太大,我只知道她在这个小镇里面,不能确定她的具体位置。若是我周围除了沈光他们这些熟人之外,再无多余的人,我便能够轻易找到她所在。” 王君临想了一下,对车窗外面的沈光说道:“沈光,传令下去,我们不在镇里面休息了,继续赶路,进入飞狐陉。” …… 飞狐陉是太行山北部的一条著名通道,也是太行八陉之一,因穿越飞狐峡而得名,西起河东郡灵丘县,东至并州所属河北郡的飞狐县,全长三百余里,飞狐峡宽约数里,一路沟深林密,道路十分复杂,是河东郡进入并州除了土门径外最重要的一条通道。 时间已经到八月中旬,直射的阳光开始变得有些火辣,加上前几天刚了一场雨,使飞狐峡内格外的潮湿闷热。 王君临一行人进入飞狐道,大半天时间只走了三十余里,此时他们正走在一条崎岖狭窄的山路上,无法骑马,只能牵马而行,马车能够在这条山路上行走,却是因为马车是聂小雨所设计打造,而拉车的马是血鬃马,若换了天下间其他任何一辆马车都没法在这条路上行走。 沈光走在队伍中间,他皱眉打量着周围的地形,山路很狭窄,宽只有八尺,两边是数十丈高的悬崖峭壁,窄窄的山路一路向上,这条绝壁小路长约五六里,头顶上是狭窄的一线天空,如果有人在前方埋伏,他们就将遭遇重大伤亡。 沈光几次想开口,最后还是忍住了,他能想到的危险,王君临样想得到,甚至比他想得更周详,而且他知道王君临特意走这条没什么行人的路线,肯定是有原因的。 第六百五十八章 聂小雨的孪生姐姐? 不多时,众人穿出了峭壁山路,眼前豁然开朗,这里是山腰处的一片平地,占地约两亩,向四下望去,只见山峦叠翠,森林莽莽,让人忍不住生出山河如此壮丽之感慨。 “大家休息一下吧!”王君临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 沈光一摆手,众人纷纷找地方坐下休息,取下水葫芦饮水,又用水袋喂了战马。 王君临和聂小雨来到一处山坡前,脚下是一片茂密的草丛。 忽然,他们脚下某处草丛,在风中微微抖了一下。 聂小雨看了看王君临,王君临神色一凝,面无表情,却悄无声息地转了一丝方位,两个人继续看风景。 不知过了多久,王君临忽然叹了口气,他察觉到身后单雄信等六名剑侍已经不着痕迹的遁到了近处,微微一笑,向右偏头看着已经来到侧面不远处的沈光六人,以及目光始终在聂小雨身上的春秋奴和春秋老奴,微微笑了笑,心想既然来了,便留在这里吧! 忽然间!他毫无先兆的脚尖一踩草甸,身体已经滑向了左侧,右手袖子中滑出微型钢.弩,一枚钢刺射出,嗤的一声刺进了草丛中! 而他的人已经到了半空,像对着空气舞动一般,手中的龙雀刀出鞘,已经如一条漆黑的毒蛇,直直斩了过去,笔直无比,锋利异常,破空嗡嗡作响,实在已经是凝聚了他体内所有的真气! 隐杀门能够与春秋使者带领的其他仙隐门九派对峙多年而不灭,可不只是依仗着1号杀手,也就是那位杀手之王一个人的功劳。他麾下十七名杀手个个都是杀神,特别是仅次于1号杀手的2号,王君临早就通过春秋奴和春秋老奴详细了解过,2号的实力至少也与春秋老奴是一个层次,甚至比春秋老奴还要厉害。 等到所有人不知不觉中占据了有利地形,王君临突然偷袭,六把长剑极为默契地配合攻向那堆草丛,击起一片草叶,但却又光寒夺目! 这样的威势,这样突然的行动,不要说是隐杀门的2号杀手,就算是实力深不可测的春秋老奴,只怕也会狼狈不堪,非得留下些血肉代价来! 但事情总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这轮诡魅开始,疾风暴雨般的攻势开始的时候,一只手,一只柔顺白皙的手从草丛里伸了出来! 就像捕捉荧火虫的可爱小女孩儿的手一般,食指与拇指轻轻一合,就将王君临射出的那枚钢刺捏在了两个手指之间。 然后一个人影从草丛里飞了起来,似乎有些畏惧王君临那一往无前的一斩,飘然向后,却是周转自如,像阵风一样避开了龙雀刀尖锐处带出的撕裂气流。 六柄长剑突至,如风卷雪,无处不盖。那个身影美妙的飞了起来,在如雪花一般的六柄长剑间幽幽起舞,最后脚尖一踩单雄信那把声势最盛的剑背,身形顿然疾退四丈,静静地站在了草地上。 单雄信闷哼一声,收剑而回,与其余五名剑侍拦在了王君临与聂小雨的身前,生怕那位高手会暴然发难。 …… …… 王君临看清那位高手的脸面之后,脸色大变,感觉犹如见到了鬼一般。沈光、单雄信、春秋奴和春秋老奴等场所有人同样脸色大变,一脸不可思议。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丽之极,只能用完美两个字来形容她容貌的女人。 最主要的是,这个女人长得和聂小雨很像,非常像,以王君临的判断,至少有九成相似。 至于此女能够用手接住王君临微型钢.弩射出去的钢刺,避开他凝聚了全身功力的一斩,还能在六名把如雪长剑组成的剑阵下,飘然遁去……此时反而不重要了。 王君临余光发现身后那位脸上褶子多的都快数不清,在平时除了面对聂小雨之外,脸色始终不会有丝毫变化的春秋老奴,在见到这个女人之后,眼睛竟然狠狠的抖动了两下。 而这个时候,王君临也终于明白此女为什么是隐杀们的2号,或许是因为1号想要让她成为2号,甚至可能这个2号本来就是1号一手制造出来……2号模仿赝品。但显然这个2号的赝品武功很高,貌似看起来比聂小雨这个真正的2号还要厉害一些。 他向前走去,六位剑侍让开当中的位置,单雄信低头退后,双手紧握长剑,守在聂小雨的背后,随时可能发出雷震一击,他和另外五名剑侍并没有因为此女的容貌不差于聂小雨而改变对聂小雨的奇怪守护心思,这一点让王君临很欣慰,也感觉怪异。 “这位姑娘可是我师妹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姐?”王君临望着那个女子,目光一闪,轻声温柔问道。脸上焕发出一股子春风般欣喜的味道。 那女子抬起头来,目光始终在面无表情的聂小雨身上,那双眸子虽然没有聂小雨明亮,但此时也比寻常人要明亮很多,竟似将她眼中所见草甸和蓝天的颜色全映了出来一般,清清亮亮,好似两面小镜子似的,这一点和聂小雨同样很相似。 王君临一脸热情,拱手行礼道:“在下大隋秦安公王君临,请问姑娘可是来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孪生妹妹的。” 这个2号,这个深不可测的2号,实力明显比王君临要厉害。而王君临却很清楚聂小雨是什么样的存在,她的容貌是怎么来的,按理说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出现第二张这样的脸,即使是九成相似之处的脸也绝不可能存在,可事实上却出现了,若不是这背后是那位和聂小雨一样,或者说又有很多不一样的1号,王君临甚至都怀疑自己在做梦。 所以,王君临此时说着一些自己都绝不相信的话,他甚至隐隐猜到对方是来做什么的,对方很可能也知道他知道这个事实,但他偏偏要说的无比纯真和动情。 2号微微一笑,绝美的容颜却因为这一笑而显得无比生动起来,而王君临却是脸色大变,瞳孔骤缩,因为聂小雨绝不会有这样的表情。 第六百五十九章 精神分裂的女人 所以,说明这个2号是个人,是个真正的人类。可若是真正的人类,又怎么会长得几乎和聂小雨一模一样,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可没有整容术的存在,若说此女戴着人皮.面具,王君临相信天下间没有谁制作的面具能够躲过聂小雨的目光,即使是1号也不行。 所以,此女的出现实在是存在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此女笑完,才将目光从聂小雨收回来,低头看了一眼指间那枚钢刺,抬头对王君临说道:“秦安公,我妹妹让你照顾这么久,让你费心了。” 王君临差点狂笑出声,心中的好笑难以忍受,只好摸着鼻子苦笑道:“你还真敢认,莫非1号是你的哥哥不成。” “秦安公果然不凡,1号的确是我哥哥。”2号说着话,举起手中的钢刺,对着天空看了一眼,随手将钢刺当成发簪插到头上,并且从怀里面拿出一面镜子照了照,眼睛眯了起来,眯成一弯月儿,对这个别致的发簪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不错,感谢秦安公送给我发簪,我很喜欢。”2号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个发簪,神色表情和话语都发自真心。 王君临却是心中凛然,因为他发现自己越加看不透眼前这个隐杀们的2号杀手了,他忽然关心问道:“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2号微微一笑,说道:“我叫张出尘。” “什么?你叫张出尘?”王君临这次真的是感觉见了鬼了,此时嘴里面若是有口水的话,肯定会喷出来。 “没错,我叫张出尘,除了1号哥哥之外,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看秦安公的样子,好似听过我的名字似的。”张出尘对王君临反应如此之大,心中有些疑惑。 “你父亲为陈朝大将陈忠肃,被隋将史万岁所杀,母亲是江南吴兴大户沈家的女儿,被隋文帝杨坚赏赐给杨素,因带一女,在杨素府充当乳娘,本来你应该是在杨素府上长大,而且还会碰见一个叫李靖的男子,并且对其一见钟情,跟李靖最后私奔。”一直没有吭声的聂小雨突然说道。 自称叫张出尘的女子神色肃穆,盯着聂小雨看了半响,深吸一口气,说道:“1号哥哥说你无所不知,至于你说的李靖,我还没有碰上,但既然你说我会对他一见钟情,那么我一定会杀了李靖,来证明你说的是错的。” 聂小雨面表情的说道:“你既然被1号看上,自然不会再对李靖一见重情,我说的本来就是错的。” 张出尘感觉自己好似出了一拳,但却打在了棉花上,自己在乎的东西,在对方眼中可能什么都不是,有些苦涩的说道:“我今天是来杀你们的。” 聂小雨却已经不理会她,王君临看了一眼聂小雨,对张出尘说道:“你今天找我们是想要杀我们?” 张出尘好似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上一句话,摇了摇头,盯着聂小雨,神色复杂的说道:“是我自己想来看看她。” 王君临温和笑道:“如今既然已经看过了,你不妨走吧!” 张出尘嘻嘻一笑,指着王君临的鼻子,娇憨的说道:“秦安公不止神通广大,而且还很会说话,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春秋使者。” “什么?你说我是春秋使者?”王君临愣了一下,目光一闪,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错,你若不是春秋使者,又怎么会得到她的认可?”张出尘面不改色,依然神色复杂的看着聂小雨,而后者好似个局外人似的,脸上始终不会有任何变化。 “看来1号给你说了很多事情。”王君临神情略略一变,更加感兴趣地看着张出尘,场间陷入沉默之中。 忽然间,一只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地飞到了近处的草甸上,似乎嗅到了某种危险味,惊得马上飞天,张了尘微微自嘲一笑,开口道:“从今往后,我也叫聂小雨。” “别闹。”王君临一脸苦笑和无语,心想那位1号得多想念我们家的小雨,然后制造培养出了你这么一个明显有精神病的女人。 “我没有胡闹。”张出尘微笑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也叫小雨吧!” 就在这个时候,春秋老奴忽然嘶声说道:“你只是杀手之王制造出来的一个人偶傀儡而已,又有何资格和我们谷主同名。” 张出尘仿佛现在才看见春秋老奴和春秋奴,向着春秋老奴竟然浅浅一福,客气的说道:“原来春秋前辈也在这里,我们隐杀们最不愿意为敌的便是春秋谷。” 王君临的眉头皱了起来,双手自然地垂到了身体旁边,说道:“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聂小雨,所以你回去让你的1号哥哥重新给你起个名字吧!” “我今天若是非要叫聂小雨呢!”张出尘神色突然变得冰冷无比。 王君临愣了一下,心想这女人果然精神有问题,搞不好已经是精神分裂症。 他正这样想着,结果聂小雨突然说道:“你应该是1号的试验品,而且可能是个失败品,因为你的精神已经分裂。” “我杀了你,然后我就成了聂小雨。”张出尘突然眼睛变得通红,看着聂小雨,杀气冲天。 和精神病患者还有什么好说的,王君临懒的再废话,摇摇头,将手一挥,身后六名剑侍马上变了阵形,组成一个剑阵,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 但此时张出尘神色中的冰冷杀机瞬间荡然无存,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轻声说道:“我是隐杀门的2号杀手,最擅长的便是杀人。” 嗤,嗤,嗤,嗤……一共九记破风之声,极有次序感的依次响起,就在这片山坡草甸的上方,就连傍晚的微风,都似乎被龙雀刀切割成了无数的片段,王君临的精纯的内息真气透过龙雀刀,向张出尘斩了九刀。 王君临对于自己的这九连击十分满意,这是他在河东郡城与罗艺一番苦战之后所取得进步的体现。 PS:求捧场,求月票—————— 第六百六十章 死缠烂打 眼下面对着仙隐门极为恐怖的2号杀手,王君临终于激发了身体里的所有潜能,斩出了极其炫目的数刀。 就像九朵黑色的莲花一般,在这位叫做张出尘的女子发边……朵朵绽开,然后却颓然无力地淡漠湮灭。 张出尘满脸微笑,手中握着一把式样简朴,颜色灰暗的短剑,剑旁犹有草屑,那些青碎留汁的草屑,在剑面上很奇妙的构成几个小点。 在先前那一刻里,王君临凌厉之极,且快速至极的九刀,都被张出尘手中短剑柔柔应了下来,剑尖微颤,在风中显得特别柔弱无力,却像是无数道清风,束住了王君临的龙雀刀,终究让王君临附在龙雀刀的内息真气,化作了云淡风轻。 王君临神色中一片凝重,赞叹道:“果然不愧是隐杀门的2号,竟然如此轻易地便化去我的攻势。”王君临最近大半年以来,在聂小雨毫无保留的全力帮助下,再加上他自己的努力,一有时间便修炼内息,苦练刀法,又历经数次生死,实力提升迅速,寻常破功期高手他可杀之,不知不觉中他的武功已经与春秋奴和李宗凤一个层次,但他很清楚,自己却不是张出尘的对手。 但是,虽不是对手,并不代表就不打了,相反王君临此时的战意十足,冲着张出尘咧嘴一笑,脚尖在地上一蹬,竟然就这样直直冲向了张出尘那曼妙的身形。 有聂小雨在身边,又有春秋奴和春秋老奴在,六名剑侍和沈光一行六名鬼眼高手也在旁边对张出尘虎视眈眈,王君临即使不是此女对手,他也不怕自己会有危险,而在这种情况下此女简直就是自动送上门来让他练手的最佳人选。 王君临忽然发现自己最近运气真心不错,先是有罗艺这个刀法高手给他喂招,如今又有天下间排第二的超级杀手让他历练,事后他再感悟一番,听听聂小雨的意见,武功想不进步恐怕都难啊! 张出尘圆睁着那对清亮至极的眼晴,神色有些意外,她自被1号手把手调教出来之后,不知杀了多少破功期的高手,却从来没有遇见过王君临这等横冲直撞,好似舍生忘死,豪气干云的打法,难道对方不知道,这等愚蠢冲刺,满身的破绽,自己可以轻易将其杀死的吗? 本来被她视之为一切的1号,并没有交待她现在便杀了王君临,不过他北上来找聂小雨之前,去了一趟京城徐国公府看望母亲,用自己母亲脱离奴籍的要求与杨素做了交换,答应杨素要杀了王君临。本以为有聂小雨和春秋老奴的存在,他想要杀死王君临会很难,没想到这么快便出现机会了。 这样想着,张出尘脚后跟微微一转,整个人的重心往后偏了两寸。 须臾之间,王君临已经冲到了她的身前。毫无花俏的一刀挥刀砍下,刀锋之处正是张出尘青黑色裙子下面雄伟的两个胸脯中间。 当龙雀刀离张出尘的身体只有不到三寸的时候,张出尘的身体像枝杨柳一般,宛若被拳风吹的从中折断,整个人的身体极其奇妙地向后倒了过去,以自己的脚跟为轴,画了一个半圆,片刻之后,整个人如同一道风般,飘到了王君临的身后,轻抬手中短剑,刺向王君临的后脑。 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但在王君临的速度与此时极短的夕光映照之下,却显得无比精妙和恐怖。 而她的那随意一刺,明明是杀人的一刺,隐杀门杀手最常用的一招,但被她施展出来,显得是如此随心随性,如此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意思是指,给旁人的观感,那轻轻一剑既然刺出去了,下一刻后,理所当然会落到王君临的后脑,将王君临直接刺死。 可惜她错估了王君临的反应速度和对肉体控制能力,以及体内真气内息的精纯和浑厚程度。 只见王君临闷哼一声,前面那只脚已经深深地踩进了松软的草甸泥地中!如果是一般人想在这样高速的前冲中忽然停下,只怕右脚的膝盖会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而碎成几块,但王君临却借着强大的反震力,猛然间停住了身形。 他头也未回,早有准备的龙雀刀自腋下阴毒无比地反手刺了过去! 刀尖所向,正是那虚无缥缈,锋利异常的剑尖。 锵的一声。 刀剑相撞,张出尘眉眼一皱,空着的左手一挥,袖子瞬间犹如灌注了什么,变得鼓涨一片,向王君临脑袋砸去。 王君临左拳猛的挥出,与袖子相撞,锵的一声,发出金石撞击声。 电光火石间,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圆球从王君临左袖中飞出,并且于半空中炸开,一股带有奇异香味的烟雾突然在二人间迅疾弥散开来。张出尘眉尖再皱,立刻闭住呼吸,脚尖一点,便欲暂退,不料白色烟雾之中毫无声息地射来三支微型快弩射出的铁刺,待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身前一尺之地! 如果是一般的破功期高手,气息微乱之后,紧接着又要闭息,不免胸腹间会有些郁闷,再陡然间遇见王君临这样防不胜防的以快弩射铁刺的手段,恐怖很难躲过。 但张出尘毕竟是隐杀门中的2号,只见她左臂猛的抬起,用袖子护住了面门,当当当三声脆响,那三枚铁刺竟似射在了铁板之上,却是袖子已平展在她的脸颊之前,风吹不动,宛若铁块一般。但也不是没有代价,袖子寸寸碎裂,颓然无力地碎成几片,露出了她白皙娇嫩的小臂。 至此,王君临的偷袭全告失败。张出尘面无表情,反手一掷,那把剑像道闪电一样,劈开淡淡毒烟,沿循着一道古怪的轨迹,倏乎之间杀到王君临的面前。 王君临龙雀刀横在眼前,锵的一声,刀面刚好将这柄短剑挡了下来。 一个影子飘来,张出尘的身形竟似比这把飞剑慢不得一丝,紧接着来到王君临的身上,极其淡然地握住剑柄,轻轻一转。 第六百六十一章 恐怖的躲闪能力 王君临闷哼一声,龙雀刀如影随行的也随之翻转,竟让张出尘的剑身无法反转。张出尘微一凝眉,似乎有些诧异于王君临龙雀刀上面传来的真气如此精纯,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自然而然地抽剑而出,反刺向王君临的面门。 很简单的动作,很自然的动作,却让王君临心中生起了一丝无法躲避的念头,那柄短剑已经消失,下一刻却来到了自己的眉心。 “妖宫的手段。”张出尘低呼一声!竟是怒意满脸,整个人的身体飘了起来,短剑该直刺为下劈。 她的小腹下方,一条黑色小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犹如一柄黑色匕首一般射向她的肚子。 那条黑色小蛇已经变成了数截,两位年轻的强者,一个人站在草甸上,一个人飞在半空中,王君临辛辣的精湛的刀法和精纯的内息真气,再加上卑鄙的以黑色小蛇偷袭,才使得张出尘浑然天成的一剑无功而返,她的身体在王君临身上疾速地转了一个圆圈,身上的青黑色衣裙像一朵黑色莲花一样开放,有些诡异。 花中伸出一把剑来,刺向王君临的胸膛。 王君临双眼微眯,竟是避也不避,右手龙雀刀带着强横内息真气,砍向那朵黑色莲花中张出尘柔软的胸膛。 张出尘虽然出剑速度比王君临快,可是龙雀刀比她的短剑要长不少,所以张出尘不得不再次退,但她在退的同时,却侧身出剑。叮叮数声响,二人的刀剑又不知碰撞了多少次。 片刻之后,张出尘微微低头,右手执剑,滑回后方,看着王君临一脸的杀机。 另一边,王君临盯着她的人。自己紧握着龙雀刀的手却在微微地颤抖着,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挫败的感觉,出刀速度没有这个女人出剑快倒也罢了,居然连自己传承了长枯子的一身道家无功法真气,似乎在这个女子偏向于阴寒的精纯真气面前,也是占不到丝毫便宜。 其实张出尘的心里更加诧异,她自成为隐杀门2号以来,不知道杀过多少高手,王君临明显不是最强的一个人——但是让自己最狼狈的,却是王君临。 张出尘缓缓闭上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异常阴寒的气息,开始在她的身体四周强盛了起来,身旁的草甸里的露水似乎都快要变成寒霜。 王君临眯了眯眼睛,目光变得如刀一般,他知道眼前这位隐杀们的2号杀手恐怕要发大招了,或者动用杀手锏了。 就像一道寒风吹过,又像是一丝冷光掠过,寒风在草甸上轻柔吹拂着,张出尘的剑尖也顺着风势,借着光影,诡异无比,却又自然无比地再次刺向王君临。这第二次出手,比先前显得更加莫测,也更加凶险。 王君临神色凝重,眼睛死死的盯着张出尘手中的短剑,微眯着双眼,不再进攻,全凭着身体肌肤与空气的每一丝接触,准备防御甚至躲避那柄诡异的短剑。 最近这大半年以来,王君临几乎每天都会让聂小雨给他喂招,后者只那把风影剑总能准确把握到王君临要躲闪的位置,刚开始让王君临狼狈异常,时间一长总能够刺中他,但这个过程中,让王君临预判和躲闪能力不知提升了多少。 此时,王君临准备也这样做,因为对手同样拿着一柄短剑,而且出剑很诡异。 聂小雨能够刺中他,但张出尘……只是1号仿造冒牌的2号,她就算是内息真气再雄厚,招式依然不如聂小雨。甚至王君临认为天下间论招式没有人比得过聂小雨,因为她压根就没有招式,她是瞬间之中根据对手的动作、眼神、呼吸、举止、肌肉等等各种因素的所有变化和招式的走向等等,来计算出最精准的出剑轨迹和速度。 张出尘手里的那柄短剑就像是风息一般,丝丝缠绕着王君临,而王君临或跳、或跃、或蹲、或弯腰,以各种或优美,或奇怪,或滑稽的姿式很连贯的躲闪而开。这个过程中他竟然没有用龙雀刀去格挡。 剑尖刺中他左耳旁边的泥地,刺穿他右手尾指下的草叶,挑落他咽喉旁的那粒露珠,一次次的擦身而过,就是无法刺中他的身体。 张出尘的眼中渐渐显现出一丝异色,她能够被1号寻找了多年,看过无数人之后选中,天赋可谓是绝伦,而不管是1号,还是聂小雨都是这个世间最好的师傅,所以她的进步神速,自信手中一把短剑早已练的出神入化,天下间除了春秋使者和1号之外,也就是春秋老奴和秦岭深山中藏着的一个老怪物让她有些忌惮,其余的人她从来没有看在眼里,眼前这个凶名赫赫的毒将王君临,不论哪个方面讲,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为什么他已经如此狼狈,自己手上的剑却始终刺不到他?每当自己要刺中对方时,对方的身体似乎会预判一般,在最凶险的一刹那,移开数寸! 张出尘看了一眼始终面无表情的聂小雨,没有任何理由,她突然明白王君临恐怖的躲闪能力应该是聂小雨教授的,也就是说现在是1号和2号的两个徒弟在较量。 王君临额头的汗也已经滴了下来,此时局势太险,有好几次都险些命丧剑下,对方手中这把剑虽然不如聂小雨快速准确,且能够预判到他躲闪位置,但实在是有些诡异,他有些后侮,不该躲避,应该像先前那般用刀法与其较量,可是此时却已经迟了,他落在了下风,而且对方一剑接着一剑,他没有时间出刀,只能继续躲闪的恶性循环下去。 生死存亡间的一刻,王君临在湿草地上翻滚着,狼狈不堪地躲避着,根本没有机会去后悔自己跟聂小雨喂招的时间还不够,或者哀叹自己的习武天资不足。 嗤的一声破风厉响,一枝黑色的羽箭破空而来,直射张出尘的面门。此时张出尘全副心神都在王君临之上,眼看着便要将对方杀死,只是淡淡一转身,便让那支羽箭掠颊而过。 第六百六十二章 桥头税 紧接着却又是两支羽箭,三支羽箭,四支羽箭……箭与箭收尾下接,且精准无比。 张出尘神色凝重,回剑轻挥,将这些羽箭一一扫落,却发现自己手腕也有些麻了,而且躲闪起来竟然越来越吃力,对方的每一箭不但力道很大,好似都能够预判出她要躲闪的位置,不禁微惊,这才注意到是聂小雨拿着一把很普通的弓箭,脸色平静的对着她射箭。 聂小雨一口气射了十一支箭,张出尘略有些狼狈的躲开,紧接着,六柄长剑势如破竹般飞了过来,这是六名剑侍的剑阵! 锵锵锵锵锵锵! 六声金石撞击声几乎连在一起响起,六名剑侍如遭电击,脸色苍白中往后跌飞,个个嘴角溢血,但也将张出尘逼退了两步。 另一边,沈光带着六名鬼眼高手也围了上来,聂小雨身后,春秋奴和春秋老奴往这边走了过来。 “下次就能杀你。”张出尘轻身一飘,如轻烟一般瞬间就与众人拉开了一长段距离,然后轻轻捋了捋长发,对着王君临说了一句话,身形闪动之间,瞬息之间竟然消失不见了。 王君临目睹张出尘的恐怖身法,瞳孔微缩,心想怪不得此女敢在他们众人包围之下与自己拼杀,他笑了笑,没有做什么口舌之争,他知道在这空旷之地,对方又警惕异常,最主要的是身法如鬼魅一般,一心要离开的话,很难将其留下来。 事实上,冲出包围,摆脱围杀,本就是隐杀门最擅长的事情,很多年来,春秋使者带领其他隐杀门高手围杀1号不知多少次,每次都留下几具尸体,却未能留下1号。 …… …… 王君临一行车队从飞狐道出来时,已经完全不同,不光是车队一分为二,王君临和聂小雨的样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春秋奴和沈光带着的六名鬼眼高手消失不见,不知去了何处。而王君临带着聂小雨变成了一个富家公子和女眷,在春秋老奴装扮的老管家和十二名护卫的保护下到太原城探亲的队伍。王君临和聂小雨自然是已经过聂小雨亲手易容术装扮的。 石头镇是从飞狐道出后来,王君临一行遇到的第一个并州所属的小镇,王君临一行并未作丝毫停留,就在镇中那些面色麻木的百姓注视中,缓缓压着青石板路,一路向着东北偏东的方向继续前行。车帘依然拉开着,这是王君临的个人习惯,他喜欢坐在马车上,看着沿途的人和景色,而不愿意被一张黑布遮住自己的双眼。 石头镇,是并州通往河东郡的最后一个偏僻小镇,新皇登基,汉王逃回,并州军队可能要与朝廷大军打仗的消息已经传开,只要打仗,小镇必然是首当其冲,所以这处镇子难以避免地消沉寂静了起来,王君临在这些百姓的神色中看到了绝望和怨恨。绝望是因为他们的家和田地、店铺等能够让他们活下去的东西在这里,即使逃到其他地方变成流民也是九死一生,侥幸活下来也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怨恨自然是对以汉王杨谅为首的那些大人物。 从镇上的房屋和百姓的消瘦的身体能够看得出,他之前让沈光打听到关于并州的消息没有错——并州这几年杨谅为了招兵买马,搜刮百姓之财有多狠。单是这一点,王君临便知道即使他不知道原本的历史,也可以很肯定的说杨谅在这场争夺天下的大战中必输无疑,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民心。 坐在街中马车上的王君临叹了口气,知道杨广和杨谅兄弟为争皇位,必然是要死很多百姓和官兵,而这些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比如他将杨谅给杀了。 王君临眯起眼睛,心中开始盘算着进入太原府之后,自己究竟应该如何行事。 石头镇外围是一条小河,这其实才是河东郡与并州的界河,可是这个小镇处于太行山北边,河东郡实际上没有管过,反而是由并州管着。 河上有一条栈桥,这不是镇上百姓搭设,而官府搭设的官桥,能够容纳一辆马车前行,王君临看到桥的另一边有几名官吏坐在那里堵住桥头在收税。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桥头税。”王君临冷笑一声,知道这又是杨谅为了筹集足够多的银钱粮草,而想到的另一个办法,只要是有一定长远头脑之人都知道,这是杀鸡取卵之法。步步收税,或许会在短时间内筹集到一定的银钱,但是消息传开之后,并州之外的商人不再来并州做生意,即使是并州境内的商人也不再跑行商,这直接影响着整个并州经济的发展和市场繁荣,细算下来不知道会让并州少了多少税收。 王君临不相信并州汉王杨谅麾下的人都如此愚蠢,他猜想是与杨谅最信任的萧摩诃和王頍有关,听说这两个人一文一武,把持了杨谅的军政大权,而这两个人偏偏是南华会的长老,是陈朝余孽,一心想着要复国。 “这个杨谅能打赢杨广那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但我还是要尽可能的杀了杨谅,因为杀了他,可以少死很多百姓和官兵。更何况,这是杨广眼下最重视的事情,在其眼里恐怕比我这两年在西北立的所有军功加起来的份量还要重。” “再说,杨谅可是我的生死大仇,很多人会为其效命,这样的仇人还是早日将其杀了放心一些。” 王君临心中喃喃自语,心中对杨谅的杀机如潮。 桥头那边,两名收税的官吏带着四名没精打彩、面黄肌瘦的本地驻军,只是看他们抱着枪杆借力睡觉的姿式,就知道这种收税的事情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 王君临一行看着比较有钱,所以交的税是普通人的十倍左右,王君临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钱浪费时间,很听话的让单雄信将钱给了。 马车上了桥。车轮与起伏不平的简易木桥面接触,发出咯咯的响声,看上去这桥似乎随时可能垮掉,不免有些吓人。 第六百六十三章 太原城 (非常感谢‘骑着猪看戏去’又一次五千币慷慨捧场,并成为本书舵主。) 忽然间王君临心头一动,缓缓转过身,只见小河东南向的岸边有一片白杨林,秋叶随风飞舞,树干笔直向着天刺去,看上去就像军队里的长枪一般森严。 一位身着青黑色裙子的女子站在树林之中,看着桥上的王君临一行通过。河畔的清风吹过,吹起她头上秀发,露出一张美丽的容颜,以及那双清亮的眼。 王君临一眼便认出此女是张出尘,但后者此时容颜和他们昨天见到的已经完全不同。对此王君临一点都不意外,他和聂小雨能够变成另外两个人,张出尘自然也能够做到这一点。 …… …… 虽然经过这大半年人类生活影响,特别是王君临有时候有意让聂小雨深入的去碰触一些东西,让聂小雨越来越人性化,但是一般情况下,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王君临又不主动询问的话,聂小雨便犹如婴儿第一次出门一样,使劲的看着窗外,对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然后好似就陷入了无休止的发呆之中,连王君临彻底都遗忘了。 所以这一路上,王君临便很无聊,除了修炼便是想事情。那条并不算太长的官道似乎永远没有终结,马车的四个轮子带起的黄尘,在宽阔的道路上腾起,就像是一道黄龙般,只是被道旁的两排树木牢牢地束缚在道路中间,无法跃将出去,看上去就像是在不停可怜地挣扎,不停地绞动着。 官道两侧那些以白杨树为主各种树木,叶片或大或小,但整体而言,比起南方的树叶来说,要显得小许多。树干粗壮,隔着数丈便是一棵。王君临将头伸到马车窗外,眯着眼睛,迎着风看着这些树木从自己的眼中一晃而过,不知怎的,想起了自己在后世的时候,有一次从西安坐火车往太原的事情,当时经过山西时,那时铁轨两侧,也就是这种树,也是以这样枯燥的方式向后不停砸了过去。 聂小雨设计打造的这辆马车非常平稳,而且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车窗旁没有扬灰,吃灰的只有坐在马夫位置上春秋老奴和护卫在两边的六名剑侍。 马车渐渐前行,两天后终于将那片阴暗的影子看清楚了,此时天下的云层也忽然散开,似乎是为了迎接远来的客人,投下来秋日灼热的光芒,照耀在那片影子上。 原来……是一座规模颇大的城池。 这座城池自然不能和大隋京城大兴城相比,但同样算得上是高大雄壮,用大块的青石砌成,高达三丈的城墙略微倾斜,但依然给每个远道而来的人,一种难以言表的压迫感,似乎那个城墙随时可能将你压在下面。城上犹有重檐楼阁,或许是用来充当角楼,有士兵正在高高的城墙上来回行走巡逻。这是一州之府城,同样是一座兵城。 一股庄严巍峨的感觉,从这座庞大的城墙中散发出来。 官道之上,马车的速度渐渐放缓,王君临眯着眼睛,将脑袋从窗外收了回来。 太原城终于到了,只要进了这座城,便存在被困在里面的可能性,甚至将命丢在这里的可能性。 王君临知道太原城作为大隋并州府城,其实也就是晋阳古城,事实上太原所在之地便是晋阳县地境,这座庞大的城池,在这片土地上矗立的年头不比大隋京城的时间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吹雨打,巨大青石的外缘已经有些风化,却依然顽强地保持着坚硬。 王君临有些感慨,他的感慨与所有的旅人都不同,因为这座城池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近三年以来,除京城之外见过的又一座放在这个时代都能算得上古老的城池。 而且大隋京都古老之中一直存在新鲜的味道,王君临知道那是因为京城每年都会进行修缮的缘故,所以今日能够看见很久远的建筑,感觉有些莫名沧桑。 …… …… 太原城算得上是一片繁华,街道虽不如京城宽阔,但沿途尽是酒楼食肆,青瓦淡墙,高树掩映,景致颇美,只是街上行人的神色不太正常,贵族一脸浮夸,张扬过市,横冲直撞,平民百姓神色麻木,面有菜色,乞丐随处可见。总之,整个大街乍一看繁华似景,但实际上充斥着一种人心惶惶的感觉。 王君临没有选择留什么南华会的标记,暗中碰头对暗号的把戏,而是直接登门拜访。 太原城街道并不复杂,单雄信随便找个人问了问,便问到了在并州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萧摩诃将军府邸所在,穿街过巷,王君临一行来到萧摩诃府邸外面时,天色已经昏暗,他们却不进府邸前面用来办公的衙门,径直奔院子之北的角门,在距离角门十步之外停了下来,王君临让单雄信上去叫门。 单雄信未到门口,早有仆人迎了上来,单雄信拿出一个王君临刚交给他的玉牌,交到仆人手里,大声说道:“请问这里可是萧老将军府邸,烦劳小哥通禀一声,说有江南族中晚辈来拜见长辈!" “这里正是萧老将军的后宅,您少等,我这就替您传话!”仆人目光一闪,赶紧接过玉牌,长揖到地。 单雄信伸手相搀,趁着对方起身的时候,顺手又向他的衣袖中塞了一小块银子,那家仆平日迎送客人惯了,从衣袖中猛然增加的分量上就知道眼前这位青年所赠不菲,道了一声谢,慌不及待地跑了进去。 片刻之后,院子中又响起了急促脚步声,门一动,出来的还是方才那位家仆,先行了个礼,然后一边掏出方巾来擦汗,一边气喘吁吁说道:“我,我家老爷请贵客到前门,他在那里恭迎贵客!” 单雄信道了声谢,王君临已经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中,一行人便向前门走去,那仆人以目相送,直到一行人的身影走得远了,才又回了府中。 萧摩诃的府邸其实也是他办公的衙门,而大隋朝承袭汉制,官府衙门都是坐北朝南,如果职位高到可携带家眷上任,官员的妻儿老小通常都安置在衙门后宅。 PS:更的迟了,非常抱歉———— 第六百六十四章 约战 (非常感谢‘牧笛狼烟’和‘唐叶枫’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平素公务往来,客人走得全是前门,只有私交甚好的朋友或者自家晚辈才走后门入内。几百年后,贪佞之风大行,“走后门”一词也由此而来。 而惊动主人家特地到前门迎接的客人,则是家中贵宾。所以王君临特意以晚辈之礼求见,却被主人安排到前门相迎。 王君临故意从后门走,又特意让沈光将姿态放得很低,还给银子贿赂仆人,便是想从这些细节方面试探观察一下萧摩诃对他们这一行南华会圣女陈丹婴派来的人重视程度,从仆人回来前后神色变化,脚步急促程度,特别是由后门改为前门一事,便可看出萧摩诃对陈丹婴这个圣女还是颇为重视,从而也对他们这一行人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 这些规矩王君临三年前初来这个时代时也不懂,这还是有一次拜访裴世矩时,后者悉心说给他听的,自此之后王君临便牢牢记了下来。 王君临一行走到萧将军府前衙,前衙正门也是四敞大开着,那却是萧摩诃处理公务之所,非主人家迎客之地。王君临一行人路过正门,向前又走了几步,在前方侧门边停了下来。 供贵宾出入的前侧门早已被仆人打开,几个衣着整洁的男性家丁手持长长的扫帚,象征性地在门前“扫”出一条道路来,萧摩诃笑着迎出,走到已经下了马车的王君临和聂小雨面前站定,目光如刀一般,对他们二人打量个不停。 王君临和聂小雨神色平静,王君临主动双手附心,胸前环抱,躬身说道:“族中晚辈萧洪石带贱内拜见三祖父。” “哈哈哈……洪石一路辛苦了,赶紧进府,老夫已经安排人准备了浴汤和美食,为你们接风洗尘。”萧摩诃目光扫过王君临一行所有人,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笑着说道,只是心中有些失望,他以为圣女会给他派来高手,没想到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和一个丫头,不过看六名护卫倒是实力不弱,都是滞固期的实力,这多多少少也算是一大助力。 “多谢三祖父。”王君临行晚辈之礼。 萧摩诃坦然接受,随带众人入府,迎面便看到一名约五十余岁,留着三尺长须,气质清雅的老者走了过来。 “这位是我们南华会的王长老,这位小兄弟是圣女派来的使者。”萧摩诃笑着为彼此介绍。 “晚辈见过王长老。” 王頍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比起萧摩诃关注的是王君临一行的武力能否帮到他们,王頍的看着王君临一行的眼神中却有审视和怀疑。 接风洗尘,接风自然在前,一行人到了中堂一座有着池塘的庭院中,分主宾而座,早有下人摆好了丰富的各种吃食和美酒。 这一路进来,王頍对他们神情冷淡,而且目光之中充满了怀疑,让王君临心中有些忐忑和不安,喝了一杯酒之后,他直接说道:“圣女派我们来帮助两位长老杀高颍,甚至可以杀了杨谅,让两位长老取而代之。不知两位长老可有计划,要我等怎样帮忙。” 萧摩诃想说什么,王頍对其使了人眼色,冷淡的说道:“你们二人如此年轻,实力能有多高,即使你那六名护卫也都是滞固期的实力,虽然能够帮上一些忙,但也帮的很有限。” 王君临心中一松,他原以为王頍怀疑他们身份,原来是只是怀疑他们的实力,这一点很好解决。 王君临环目一扫,大笑道:“晚辈是个粗人,知道两位长老怀疑我们的实力,不如两位长老派一名高手出来,若是能够胜得过晚辈,晚辈一行人便愿意为两位长老当死士,否则还请两位长老给圣女使者应有的尊重。” 萧摩诃和王頍顿时愕然,只是不等他们说话,侧门有一女娇嗔道:“你是何人竟然如此狂妄,敢来我们萧府撒野。” 王君临定睛瞧去,立时眼前一亮。 说话的女子穿着一套非常讲究的黑色的武士服,还以黑带子滚边;外披红绸罩衣,说话时露出一排雪白齐整的牙齿,娇小玲珑,玉容有种冷若冰霜的线条美,而她的脸孔即使在静中也显得生动活泼,神态迷人。有种令人初看时只觉年轻漂亮,但愈看愈令人倾倒的奇异气质。 王君临顿时想起之前看过的关于萧摩诃的资料,笑道:“原来是萧凤儿姑娘,果然风华绝代,不愧有并州第一美女之称。” 包括聂小雨和春秋老奴在内,王君临一行所有人骤闻萧凤儿之名,都转头朝萧凤儿瞧去。 萧凤儿容貌绝美,但受其老父亲萧摩诃影响,从小嗜爱武功,而且自认为武功高强,喜好与人拼斗,她本想装作萧府中的客卿高手与王君临比试一场,哪想得到只说几句话就给王君临叫破身份,见自己老爹正在对她吹胡子瞪眼的,便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难以动手,冲着王君临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掉头走了。 这时,萧摩诃身后一众客卿之中响起一把苍老的声音道:“老夫乃铁面判官郑生秋,便勉为其难教训一下你这个狂妄后辈小子。” 此人说话老气横秋,倚老卖老,令人听后非常烦厌。 王君临来的这一路上已经做足了功课,知道这郑生秋正是萧摩诃麾下第一高手,是北方老牌破功期高手,但他岂会怕了这样的人,冷笑道:“废话少说,要打就赶紧出来。” 说着话,他已经从坐位上纵身而起,再一连三个空翻,越过四五丈的空间,落到宽敞的宴会正中小水池边上。 “小子出言无礼。”一声有若平地焦雷的暴喝在此时响起,接着人影一闪,自称是铁面判官的郑生秋现身场上,隔着水池与王君临对峙,手提龙头钢杖,亦有一番气势。 这位铁面判官年在五十许间,长了一对招风耳,身材不高,却给人强横扎实的感觉。但其华衣丽服,配上带点苍白的脸容,浮肿的眼肚,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人长期沉溺于酒色之中。 第六百六十五章 十招之约 此时他双目射出不屑神色,冷哼道:“年轻人说话不要没大没小,就算是圣女亲自到来,见到两位长老都要行礼,至于老夫身为南华会中执事,你见了老夫,更应该行礼。” 人人屏息静气,看王君临如何回答。 “锵!” 王君临拔出龙雀刀,哈哈笑道:“真正的高手从来不会说这些废话,若我十招之内,未能将你击败,在下便向你行礼认错。” 郑生秋心中冷笑,这小子如此无礼且又狂妄,心想,等会这小子行礼时,再羞辱这小子一番。 郑生秋这几年虽然养尊处优,但武功并没有拉下,而且他二十多年来下了苦功,自创出“旋风杖法”九九八十一式,颇为玄妙,王君临若想在十招之内将他击败,在他看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郑生秋的龙头杖在地上顿了一记,发出闷雷般的震鸣,整个客厅仿佛都晃动了一下。 单雄信等六名剑侍想不到他的功力如此深厚,不由都为王君临担心起来。 郑生秋大笑道,一连叫了几声“好”,然后道:“你如此狂妄,待会输了可勿要赖账,动手吧!” 舌战终于变成决战。 观者虽众,整个客厅里面却是寂然无声。 王君临亦静了下来。 郑生秋刚才以杖顿地的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可能过于轻视对方了。 他之前看过郑生秋的情报消息,原以为郑生秋这几年养尊处优,武功应该退步的厉害。 可是刚才郑生秋那示威的一顿,却显示出他武功并未退步,相反内功已经接近春秋奴那个层次。 而此刻与他四目相交,更发觉他眸子精芒闪烁,绝非平庸之辈。 不过他已是势成骑虎,必须在十招之内击败郑生秋,否则非常不利于后面行事,在与萧摩诃和王頍合作中更难再占得主动。 心中战意冲天,王君临的精气神瞬间提升至巅峰状态。 郑生秋脊肩猛.挺,横杖而立,冷喝道:“小子放马过来,让老夫看你这种口出狂言之徒,究竟能有多少斤两。” 王君临神情有如老僧入定,对郑生秋的威势视如无睹。 他把一切杂念排出脑外,进入守中于一的状态中,顿时整个环境一丝不漏的给他掌握在寸心之间,因为只有这种状态,他才能够施展出共振大法,而若想十招之内击败郑少秋,多半还是要施展出共振大法。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不光是与王君临肃默对峙的郑生秋,连每一个观战的人都生出奇异的感觉。 王君临就像与当前整个环境融成一体,浑然天成,反而郑生秋像给硬加进这里,破坏了这里的和谐协调。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主观印象。 郑生秋右足前移,发出一声沉重的足音。 众人想不到会由他主动出击,都发出惊讶的声音。 郑生秋却是有苦自己知。 因为有着十招之约,故郑生秋打开头便抱着以守为攻的心态。 岂知对峙下来,王君临全无出手的意思,但气势却不断蓄聚,狂增不已。 最骇人是郑生秋感到整个场地都像在不断添加增长王君临那与天地浑成一体的气势,令他全无破绽可寻。 而他心中明白,若是如此坚持下去,自己的气势终会很快被王君临盖过,那时真说不定会否被对方在十招内击败。 所以他虽采取主攻,但仍算是被动的进攻。 坐在聂小雨身后,一副普通老管家模样的春秋老奴眸中有异光闪过,心中暗叹道:“果然不愧是真正的春秋使者,虽然年轻,但这份天赋非同小可,步入宗师之境也未必不可能。” 聂小雨脸色自然始终不会变化,但是她眸中有亮光一闪而逝,不知是不是也对王君临的进步感到满意。 郑生秋此时已迫近鱼池,离王君临只有三丈许远,登上最接近鱼池的一道跨溪小桥。 溪水在桥下缓缓淌流。 王君临右手轻提龙雀刀,刀锋遥指逐渐迫近的郑生秋。 郑生秋步下小桥,到了鱼池另一边,屹立如山,脸寒如冰。 萧摩诃是武将,同样是一名破功期高手,而且他眼光高明,顿时眉头微微一皱,为王君临暗叫可惜。比起王頍,他其实对王君临的印象还不错。 因为这种情况对王君临实有害无利。 无论进攻退守,都要受水池阻隔,只要郑生秋能好好利用水池,纵是功力较逊,缠上十来招该绝无问题。 两人在火光照耀下隔池刀杖相对,凝聚功力。 杀气漫园。 双方一面催发真气,一边窥伺敌手的空隙。 两人瞪大眼睛,互相凝视,似乎一个眨眼的动作,亦会露出给对方可乘的破绽。 气氛紧张之极。 “咚咚!” 水池中传出轻响,两条鱼儿因追逐嬉戏先后跃离水面。 郑生秋衣衫忽地霍霍飘拂,龙头杖缓缓摆动,登时生出一股更强大的气势,抗衡王君临刀锋透出的杀气。 除了王頍这个文人之外,在场武者都明白在气势比拼上,郑生秋已落在下风,所以才需要以这些动作补其不足。 但萧摩诃依然不看好王君临,如果眼下是以生死相搏,不到一方丧命不罢休,看王君临刚才表现出来的高明之处,说不定有很大的胜算。 但如像现今般的十招之约,王君临要行礼认错的结果几乎已经注定。当然,这是因为萧摩诃不知道王君临的真实身份,否则以王君临的凶名赫赫,不用比都会认为是王君临赢了。 王君临仍是持刀挺立,稳如山岳,双目奇光连闪。 郑生秋终按捺不住,狂喝一声,纵身而起,横渡鱼池,照头一杖向王君临劈下。 狂烈的劲风,激得池水中间陷了下去,浪涛翻卷,鱼儿惊窜跳跃,干扰了水池内的平静。 王君临嘴角露出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全身真气聚在龙雀刀上,电射而出。 锵的一声,刀杖相触,火星四溅,发出震耳巨响。 王君临身子一晃,郑生秋却整个人给震得飞回鱼池另一边去。 虽然只是一次交手,但众人竟然都禁不住泛起火爆眩目的感觉。 第六百六十六章 王君临的建议 这时,不知是谁大叫道:“一招了!” 这是女子的声音,单雄信微微皱起眉头,认出是萧凤儿的声音。 萧凤儿刚才却是假装离开,但实际上还在侧门处偷看,显然是想看王君临失败,所以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增加王君临的心理压力。 郑生秋落回池边,立即洒出一片杖影,防止王君临乘势反击。 杖影倏收。 郑生秋再次横杖作势,他总不能那么的把重逾百斤的龙头杖舞动下去,否则终会把他累死。 池水平复下来,但鱼儿仍不断跃离水面。 就在郑生秋横杖的刹那,王君临终于出手。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他不是像郑生秋般斜冲而起,到了池上高处,再凌空下击。而是脚底贴着池水疾冲横渡,像在足履平地一般,龙雀刀突然化为一道霹雳,直击郑生秋。 全场立时哗然失声。 只有纵跃凌空,才能进可攻退可守。 像王君临这么平冲前击,只要郑生秋能稳守池边,便很容易让王君临掉进水池之中。 短暂的接触比试,郑生秋已经知道王君临诡计多端,虽明知有点不合常规,但电光火石间的紧张时刻,哪有余暇多想,功聚双臂,暴喝一声,挥杖横扫王君临。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当王君临越过鱼池中心时,忽地凌空弹起,不但避过了郑生秋扫来的一杖,还到了郑生秋头顶上,全力下击。 众人都看呆了眼,只有聂小雨和春秋老奴看出王君临是踏上一条跃起的鱼儿,稍稍借力便造成如此出人意料且又违背常规的变化。 郑生秋一杖扫空,立知不妙。 刀风压顶而来,为了保命,压箱底的杀手锏哪还不赶紧施展而出。 只见他狂喝一声,双手举杖,硬架着王君临这蓄势已久,能断金裂石的一刀。 轰的一声,刀杖相触,却发出不同于上一次交击时沉郁幽闷的激响。 王君临共振大法瞬间施展,龙雀刀瞬间抖动了无数次,并且通过刀杖相触传递给了龙头杖内,再沿郑生秋双臂瞬间作用到他的全身。 郑生秋脸色大变,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张口喷出一口血雨,一声爆喝,声形急退。 萧摩诃和王頍同时脸色大变,郑生秋是他们两人麾下在并州南华会的第一高手,竟然刚一交手便被圣女派来的这位年轻高手击伤,不过两人惊骇之后,却心中大喜,心想有此高手,击杀那高颍应该多了几成可能性。 王君临虽然以共振大法伤了对方,但同样也被对方深厚的内息真气给震得借力翻往郑生秋身后,但他脚未触地,已反手一刀,向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在第一时间转身,并全力舞起千万道杖影狂攻过来的郑生秋击去。 如今王君临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实力,目的已经达到,十招约定可有可无,但他不能避让,否则被郑生秋反败为胜就不好了。 成功失败,就看此一刀能否制住全力出手的郑生秋。 王君临此刀去势乃挟着刚才蓄满之势而去,凌厉无匹,决不容郑生秋有空隙可钻。 刀光过处,“呛”的一声,郑生秋整个人被王君临劈得差点掉往池去,狼狈之极。 王君临一声长笑,如影附形,追击过去。 郑生秋的老脸由红变黑,由黑红白,由白变红,可怖之极,奋力绕池急退。 刀杖交击的次数愈趋频密,有如钟磬频敲,战鼓急鸣,气氛激烈。 双方都以快打快,兔起鹘落,展开一场激烈无比的近身搏斗。 四周所有人等都看得紧张的屏住呼吸,武功较次者更是眼花缭乱。 而只要稍有眼光的人,亦该知持长兵器的郑生秋竟被迫得要在近距离应付王君临,已是落于绝对的下风。 蓦地再一声鸣响,人影倏分。 “锵”! 龙雀刀回到鞘内。 王君临卓立池边,笑着盯着呆若木鸡的对手。 全场不闻半丝声息。 胜负已分。 “咳!”郑生秋轻咳一声,一脸颓败之色,说道:“阁下果然厉害,不愧是圣女派来的使者。是老夫输了。” “哈哈哈哈……小兄弟英雄出少年,果然厉害。”萧摩诃一声狂笑,挥手让郑生秋退下疗伤,一脸亲切的对王君临笑着说道。 “是老夫刚才失礼了,还请使者不要见外。”王頍也站起来主动向王君临行礼,并诚恳道歉。 “两位长老,还请将眼下并州的形势告诉晚辈,好让晚辈一行尽快完成圣女交待的任务,早日回归,京城中形势同样严峻,圣女自己虽然实力高深,但身边再无高手,晚辈着实有些担心。”王君临趁机说道。 王頍和萧摩诃互视一眼,前者点了点头,说道:“使者快人快语,老夫二人便不再废话了。”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三天前高颍力劝杨谅立刻便发兵南下,直取京城,但被我们二人劝说杨谅,将此事拦了下来,等整军备战充分之后,直接在并州宣布立国,与杨广的隋朝分庭抗礼,然后再大军南下,到时候萧老将军便会根据形势控制十万大军,与我南华会在江南势力交相辉映,寻找时机重振我陈朝正统。” 王君临心中暗骂这两个老头简直就是疯子,杨谅视这两人为心腹,将军政大权交给此二人,能不迅速落败才怪。但他不露声色,故作沉思,并说道:“若是高颍不有来并州,两位长老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以高颍的狡猾,肯定已经因为两位长老陈朝旧臣身份对你们产生怀疑,晚辈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高颍肯定已经在杨谅面前说过二位长老居心叵测之类的话,而杨谅虽然才能平平,但疑心很重,恐怕对二位已经开始怀疑,在这种情况下二位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太低。” 王君临所言,让萧摩诃和王頍脸色数变,半响后,萧摩诃叹了口气,说道:“使者所言有理,不知使者可以妙计解决此难题?” 王君临一脸凶横的说道:“晚辈的行事向来直接,以晚辈看来,直接杀了杨谅和高颍。再扶持杨谅的一个儿子为傀儡,二位长老直接将并州军政牢牢控制。” PS:真正的军旅兵王小说《士兵向前冲》已经二十多万字,可以看了,我发誓这本书要比《大宋王侯》和《乱世枭雄》还要好,诸位看客有兴趣可以去看一下—————— 第六百六十七章 陈朝旧臣的‘宵夜’ 萧摩诃和王頍闻方,身体一震,互视一眼,王頍说道:“使者所言之计,老夫曾经也想过,但不管是杨谅,还是高颍,身边都有高手保护,且护卫严密,很难得手,而一旦失手,我们二人多年努力,便会一朝葬送。所以杨谅那里迟迟不敢动手,高颍那里曾经数次派人刺杀,但派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王君临胸有成竹的说道:“只要杀了杨谅,萧长老便将此事栽赃在高颍头上,然后派大军直接包围高颍府邸,高颍身边即使高手再多,难道还能够挡住大军围杀不成。” 萧摩诃呼吸急促,急声追问道:“可是如何才能杀了杨谅。” 王君临说道:“二位长老想办法将晚辈推荐给杨谅,只要让晚辈有机会接近他,晚辈会有办法杀了他。” 萧摩诃和王頍互视一眼,后者说道:“此事便包在老夫身上,使者车马劳顿,不如先好好休息,静等老夫好消息。” …… …… 王君临一行人安排在萧摩诃府邸内靠东位置的一座客院中,装修豪华,环境雅致,由这个安排可以看出,经过王君临晚上显露出强大的实力和过人的才智,萧摩诃对于王君临这个南华会圣女派来的使者给予了很高的重视。 通过与萧摩诃和王頍的谈话,王君临对杨谅控制的并州军政集团有了更清晰更准确的认识。萧摩诃和王頍对于高颍的仇视和忌惮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杨谅竟然没有重用高颍,并未给其高位,更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这一点让王君临很是意外,由此也可看出杨谅固然愚蠢,但高颍的人品在世人眼中并不是很好,至少杨谅对其不敢信任。 明明面临生死危机,杨谅的并州军政集团竟然还在内斗不已,能够打赢杨广的大军才怪。或许历史上杨素便是早就料到了这点,所以主动请缨,摧枯拉朽一般打败了并州大军,立下绝世大功,但杨素没有想到的是,杨广也因为这件事情对其越加忌惮,最终为自己反而埋下了杀生之祸。 天色已晚,众人旅途劳顿,所以便开始安排休息的事情。至于明天的安排,自然要根据王頍能否做到让王君临接近杨谅再说。 …… …… 第二天一大早,王頍便带来了好消息,他将王君临包装成了一个在江南赫赫有名的才子,并将其明目张胆的推荐给了杨谅,杨谅自认为是要当皇帝的人,摆出一副求贤若渴、礼贤下士的嘴脸,当场便表示要接见江南大才子萧洪石。 所以,王君临坐在前往太原城内汉王府的马车上,呵欠连天,他昨夜实在是没有睡好,再看马车两边单雄信等六名剑侍,却是一个个精神焕发,跟吃了兴奋剂似的。 话说昨夜正要安寝之时,萧摩诃又来了,不过这老将军虽然没有进后院,却有数名歌伎美携据着一阵香风,跑进了包括王君临和聂小雨的房间之内,以及六名剑侍和春秋老奴的房间中。 王君临哪里知道,萧摩诃身为武将,府中居然有这等陪寝的规矩,唬了一跳,虽然看着床脚下半跪着的十六七岁的少女容貌姣好,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极是诱惑,但有聂小雨在,王君临即使看着那绝色美伎有些心动,可是在聂小雨一动不动,且分明是有些好奇,一副‘你赶紧弄,我刚好看一下’的奇怪目光的注视下,也难以雄起啊!最后只能一脸遗憾的打发美伎离开。 只是聂小雨待那美伎离开之后,突然说道:“公子,你刚才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加快,这是性冲动的体现,要不要我帮你解决,我的性.爱模式是依据一万部经典倭国性.爱影视精华设计而成……” 王君临看着聂小雨绝美容颜,特别是不知怎么的变得水汪汪的一双美丽眼睛,顿时口干舌燥,难以自禁……但一想到聂小雨不是人,他心中的欲望又如潮水一般消退,赶紧闭上眼睛,再也不敢看聂小雨一眼。 …… …… 春秋老奴没有打发那美伎离开,但王君临没有听到他房间中传出任何声响,第二天才从那些美伎对话中得知,进入春秋老奴房间中的美伎不知怎么的,进入后便爬在地板上睡着了,一睡就是一晚上。 但单雄信等六名剑侍却是年轻气胜,荷尔蒙分泌旺盛,就大不一样了,而且六人亡命江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美丽的妙龄少女主动送上门,一个个一晚上至少折腾了三次以上,第二天姑娘们心满意足的离开,可是却苦了牛致远,一晚上被那此起彼伏的诱人叫声,折腾的没有睡好,甚至一度后悔自己的听觉太灵敏了。 王君临想起萧摩诃和王頍的陈朝旧臣的身份,又想起陈丹婴讲过一些江南陈朝当年被灭国的原因,其中有一条便提到,陈朝官场腐败,奢侈之风糜烂,或许客人上门,派美丽的女子侍寝在他们看来就犹如晚上给客人送去夜宵一般正常。 “国都已经被灭了,却还这般多臭毛病,从未想过陈朝为何被灭,只知道一心复国,却也是两个蠢货啊!”王君临心中感慨不已。 王君临抹了抹眼角,发现眼屎有些多,再看了一眼马车两边精神抖擞的六名剑侍,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不断往外面打量个不停的聂小雨,忍不住在心里又暗骂了几句萧摩诃为老不尊。 马车在血鬃马的拉运下,又有春秋老奴亲自驾驭,非常平稳地走着,王君临掀开车窗看着街上的景色,其实是观察街上百姓的神色,以此判断一些东西。 …… …… 没过多久,马车就到了汉王府前,王君临轻吸一口气,下了马车,入了汉王府之后,便又堆起微笑,轻抚双手,踏入深深的门洞,骤见一片光明,光明处是重重楼檐,百间殿宇,汉王府规模远比京城汉王府要大,甚至比东宫规模都要大得多,不知耗费了多少银子,或者说多少民脂民膏。 第六百六十八章 文人毒计 王君临站在那里微微一怔,看着面前的汉王府重重殿宇,差点以为自己进了皇宫,一眼看去,层层相迭,幽美静谧。而且建筑多为黑色,庄严无比之中,犹有一丝清新古风,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 “就这样,还想争天下,真是找死啊!”王君临心中感慨着,在一名汉王府仆从的带领下,继续往前走去。 六名剑侍、聂小雨和春秋奴因为身负武器,自然不可能随入汉王府,所以停留在外间等候 王君临不知道走了多久,行过长廊,路过廊畔流水,渐向上去,终于来到了汉王府中一座大殿前。 殿前有十数名待卫持卫凛然而立,神色坚毅,王君临了一眼,便发现其中竟然有四名滞固期的高手,而这还只是门口站哨的,这才发现萧摩诃和王頍所说杨谅这些年笼络不少武林高手,并非是虚言。 厚重的木门外,有一名年龄不小的太监正半佝着身子等候,这一点像极了皇宫,看来杨谅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当皇帝了。 听到王君临来到殿前,那太监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看了王君临一眼,一抖手上拂尘,用公鸭嗓子喊道:“江南才子萧洪石到!” 太监的声音并不响亮,而他身后那两扇木门却缓缓地应声而开。 王君临见此越加无语,这分明和皇宫中的的礼仪一模一样。 这座正殿极为宽宏,内部的空间极大,王君临感觉比起大隋皇宫的正元殿都小不了多少。 宫殿的两方是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圆柱,以为支撑。圆柱上方漆着黑色,有金纹为饰,每条柱上竟然都有蟠龙入云之图,看上去精美无俦,这本是逾越之设计,显是杨谅想当皇帝不是一天两天了。 圆柱之后是层层纱缦,后方隐有人影微晃,不知道是宫女还是太监。 入得殿来,最先映入王君临眼帘,便是门前那条长长的直道,直道两侧竟然是两池清水! 王君临在太监的带领下,缓缓沿着直道有行,一路往前走,王君临越加震惊——他发现脚下的直道竟是青玉造就!上面铺着华美的毯子,脚掌落在上面的感觉异常温柔,让人不可自拔,只想一直待在这样的环境之中。 而直道两旁的清水更是让众人意想不到,这样大的一座宫殿里,竟然还修了两道水池!池水请湛无比,水中犹有金色鱼儿自在游动,若眼力够尖,像王君临这样,还能看清水池最深处,有一黑一白两条大鱼、正雍容华贵地轻摆双尾,伏于白沙之上。 这一点又和江南园林的布置相似,王君临猜想是多半出自王頍之手。突然他有了明悟,如此奢侈豪华的宫殿,多半是萧摩诃和王頍簇拥着杨谅弄的,目的就是不断的促进杨谅想要谋反的心思同时,也是让其沉溺其中,永远不会成为一个英明神武的明主,最终只会成为傀儡。 这一招的确是狠毒,也是文人最喜欢用的招数,王君临猜想多半是出自王頍之手。 王君临身后水波轻泛,殿上无由清风渐起,地上当是檀木板铺就,倒也感觉一片庄严肃穆,至少正前方高高在上,虽不是龙椅,但分明就依照龙椅样子打造软榻,而坐在上面的杨谅感觉就很好。 “小人萧洪石,拜见王爷。”王君临向杨谅大礼参拜,只要能够杀了杨谅,一个没有任何真心的跪拜而已,他并不会放在心上,但他进了大殿之后发现,暗中隐匿着数名破功期高手,让他准备的几样慢性毒.药都不敢轻易施展。 “平身吧!”杨谅微微一笑,似乎能够有才子大老远从江南投奔他,并且拜伏在自己脚下,确实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多谢王爷。”王君临略显紧张的站了起来,更让杨谅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你就是王頍所说的江南才子,看起来不俗,不知道有什么才能?”杨谅打了一个哈欠,脸色有些苍白,一看就知道昨晚上也没有睡好。 “小人文武双全。”王君临毫不客气的说道,脸上充满了自信。 杨谅眼睛一亮,唇角似乎带着一丝笑意,看着王君临,轻声唤道:“不错,本王便考考你的才能。” 王君临心中一惊,说道:“不知殿下如何考小人,小人实在惶恐。” “无碍,无碍。”杨谅越加喜欢这种礼贤下士的感觉,给他一种自己已经成为了明君的错觉,笑着说道:“你且陪本王随意走动走动,顺路让你看看本王的王府景致,本王也趁此时间想一想怎么考你。” 王君临心中叹了口气,心想:“眼看着就要谋反了,听说今天罗艺也要到太原了,朝廷大军随时都可能攻过来,并州上下存在问题太多,在这个节骨眼上需要做的大事也很多,按理杨谅应该是真正的日理万机,忙的不可开交才是。可是看这一位,好像就是一个闲人,这些事情好似与他无关似的。” 杨谅既然已经开口,王君临哪里还敢多话,一边心中感慨的同时,一边想着怎么样才能保证杀死杨谅之后,又不被暗中那几名破功期高手发现。 说着话,杨谅伸了个懒腰,望着王君临呵呵一笑,径直从高高在上的软榻上跳了下来。接过太监递上的毛巾胡乱擦了擦,便从侧门向殿外走去,王君临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刚出了大殿侧门,便听一名太监喊道:“侧王妃驾到。” 王君临知道礼仪,不想因为此事惹得杨谅不喜,坏了大事,赶紧低头,不敢细看,但还是看见了一双脚。 那欢脚上穿的是一双布鞋,鞋底是千层布密密纳成,绣着金丝边,显得很华贵,但却是极常见的手艺,鞋口是黑白二色,在那细细嫩嫩的脚跟处,还露出一丝喜庆的花布。这种布鞋在民间虽然只有富贵人家穿得起,但在这奢华的汉王府中,那就显得异常怪异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变成王妃的张出尘 王君临突然感觉一道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心中略有不安,再也顾不得礼数,抬头看去,却是脸色微变,这位侧王妃不是别人,竟然是隐杀门的2号张出尘。 王君临与张出尘的眼光宛如实质一般撞在一处,汉王府中的空气仿佛都有些不安起来,但也不过白驹过隙的一瞬,王君临又已收回目光,向着张出尘行礼道:“小人萧洪石,拜见王妃。” 张出尘神色平静的看了一眼王君临,说道:“免礼吧!” 然后将目光从王君临的脸上移开,对着杨谅微微一福行礼道:“王爷,人家不习惯在这后院待着,想出来走走,结果发现王爷的王府好生漂亮呢!” 王君临心中苦笑,实在是想不明白,张出尘怎么就成为了杨谅的侧王妃,而且如此恐怖的一个杀手,撒起娇来,如此娴熟和诱人,这到底什么样的妖孽啊! 杨谅笑着指着王君临,对张出尘说道:“出尘,这是王頍给本王推荐的江南才子萧洪石,是萧老将军的侄孙子,文武双会,本王正想着出题考一考他。” 然后又指着张出尘,对王君临说道:“萧洪石,这位是高颍高老相国的外甥女,高公为了不让本王怀疑他对本王的忠心,将自己外甥女出尘姑娘敬献给本王为妃,本王准备择日便将出尘正式纳入房中,回头你回去给萧老将军和王頍说,不要再怀疑高老相国对本王的忠心了。” “是,王爷,小人回去之后,定然会劝三爷爷和王老大人不再怀疑高颍老相公对王爷的忠心。” 王君临这样说着,但其实心中吓了一大跳,差点没就此转头离去,这张出尘不知怎么的竟然和高颍弄在了一起,并且以高颍外甥女的身份成为了杨谅的妃子,那岂不是高颍已经知道他来太原的事情,还玩个屁啊! “但是,看杨谅的样子,不管是高颍,还是张出尘分明都没有告诉杨谅有关自己来太原的这件事情。”但紧接着王君临想明白了情况,心中微微一松,不过他知道,高颍肯定有什么阴谋。 “你们二人分别代表高老相国和萧老将军与王頍,今日便陪本王走走,回头好代本王将一些话说给三位老大人听,也劝劝他们能够精诚团结,帮本王打下江山。”杨谅笑着说道。 王君临心中渐渐恢复平静,行走在杨谅的汉王府之中,一边顺着杨谅的话,观赏王府景色,一边脑海中念头百转,想着高颍和张出尘到底有什么阴谋。 高高的青树从整体颜色为素黑的建筑群落旁伸展出来,就像是一位冷峻而细心的女子,正在为谁打着小扇,那些青青葱葱的树枚或俏皮地探出素黑檐角来偷窥,或无力慵懒地搁在青瓦之上暂歇,或是在王府地面上那些花枝招展的鲜花上方伸着懒腰,像是在蔑视那些娇弱的植物。 整个汉王府与四处可见的大青树交杂着,辉映着,青黑相间,刚柔互济,美不胜收。 汉王府的建筑分作好几层,依着一方青山而建,显得格外奇妙。三人在几名太监和十多名护卫的服侍下往前走去,绕过山间清溪旁的长廊,已经上到了第二层。 直到此时,王君临才稍稍镇定了些心神,开始用心观察汉王府里的景致,不免有些赞叹,虽然汉王府依山而建,从军事或者日常起居的角度来看,是显得有些愚蠢的抉择,但看着长廊旁的清水缓缓流淌,四周清爽的颜色风景充斥着眼帘,王君临也越加肯定这座汉王府内的设计,肯定是出自王頍之手,因为简直就是一座江南豪华园林。 美,真是太美了! 杨谅双手负于身后,当先领路往宫里走着,似乎是在努力想着如何考王君临。 王君临貌似是有些拘谨地跟在杨谅的身后,时不时用余光瞥一眼身旁的张出尘,暗自观察着此女的一切。 但是张出尘竟是正眼都没有看他,似乎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也没有认出他似的。 王君临想起张出尘的主业身份是杀手,再加上隐杀门好似一直非常缺钱,他心中一动,隐隐明白了一些什么,所以温和笑着,没有多说话。没过多久,杨谅似乎终于是累了,指着前方一处平地里的凉亭,轻轻一点手指头。 霎时间,杨谅身后几名太监脚不沾地地“冲”了过去,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凉亭打扫得干干净净,那几个坐栏是擦了又擦,点了几柱黄香,备好了清茗壶杯。看这架势比他老子杨坚和如今的大隋皇帝杨广都强了太多。 走入凉亭之中,身旁山风夹着清流湿意微微拂来,杨谅站在栏边,双手负于身后,目光投向亭畔流水,突然说道:“杜洪石,你看本王这王府中的景色如何?” 王君临微微一怔,心想这杨谅想要出个题考自己,可惜肚子里面没有什么东西,最后便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出来。 不管心中如何想,王君临面上自不露丝毫,且一脸认真的斟酌后答道:“回禀王爷,小人以为,府在山中,山上有树,树在府中,景致清美,最稀奇的倒是这重重殿檐竟似与整座山景浑然一体,一不显得山色吞没了王府威严,二不因王府之繁华弱了山色苍漠,竟给人天人合一的感觉,实乃殿下得天下的征兆。” “说得好。”杨谅闻言大喜。 张出尘也用一种很诧异的眼神看着王君临,杨谅本来只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出题,便随口一问,不料王君临却拍了这么漂亮的一个马屁,不免让张出尘对王君临有了新的认识。 张出尘宁静明亮的眼神盯着王君临的脸颊,眸中光芒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说道:“王爷,萧公子才思敏捷,妾身这里有一道难题,已经困扰了妾身多年,不如说出来,萧公子看能否答出。” 杨谅兴趣大增,说道:“出尘有什么难题,但说无妨。” PS:求捧场,求月票—————— 第六百七十章 杨谅之死 张出尘轻轻一笑,说道:“萧公子是吧!现在妾身给你出一个题,你试试看。” 王君临不知道此女想要干什么,心中警惕万分,不想失去主动,突然说道:“不如小人先给王妃出一个题,王妃若是能够答上来,小人再回答王妃的题!” 张出尘冷笑道:“那好,萧公子请说吧!”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王爷,王妃,小人出的题便是……两个铁球一大一小,大者十斤,小者一斤,同一高度落在同一地面,孰先孰后?” 杨谅愣了一下,不假思索地道:“萧洪石,你怎么出这么简单的题,当然是大球先,小球后,重者先,轻者后。” 张出尘愣了一下,看了王君临一眼,发现王君临仍是刚才那副波澜不惊的微笑模样,心中冷笑,心想故作玄虚而已,说道:“自然是大球先,小球后,重者先,轻者后。” 她本来准备几个问题,提出来是想趁机试探和了解一下聂小雨和王君临,从而进一步推断一下被她视之为一切的1号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如今对方抢先提出问题,倒也无妨。 杨谅听张出尘和他说的一样,便转头对王君临说道:“既然出尘也这样说了,那洪石你说,你说说你的答案。”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王爷,答案是同时落地。” 杨谅和张出尘大惊,前者脱口道:“不可能!重者先落地,轻者后落地,这是铁律,不可能有错!” 王君临也不跟他争辩,朝杨谅行了一礼,道:“小人恳请王爷赐大小铁球各一,大者十斤,小者一斤,恕小人无礼,今日便当着王爷和王妃的面,让大家亲眼见见两个铁球落地究竟孰先孰后。” 杨谅见王君临说的认真,不由大感兴趣,此刻正是心痒难耐,闻言立马道:“来人,按照萧洪石所言,速速准备大小铁球,快去!” 厅外一名武士毫不犹豫地跑远。 没过多久,武士匆匆跑回,两手各拎着一个铁球入殿。 王君临随手接过铁球,装作是检查铁球,心中略微紧张的双手摸了一遍铁球,张出尘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什么也没有做,王君临已经含笑朝杨谅示意:“请王爷查验铁球,查验无误后咱们便当着王爷的面试试。” 杨谅心中好奇的要死,亲自双手将两个铁球拎在手里,首先查看材质,确定是纯铁打造的铁球后,再掂了掂铁球的分量,觉得分量大致没错后,对王君临点了点头,并且亲自左右两手一手一个,双臂平举伸开,淡淡道:“我还就不相信了……” 说完杨谅两手同时一松,两只铁球脱手而坠,瞬间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杨谅和张出尘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是的,只有一声巨响,意思就是说,两个大小不一的铁球,它们是同时落地的,不分先后,无谓轻重。 张出尘和杨谅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地上静静躺着的铁球,不知想着什么。 “不可能啊!”张出尘身体一动,想要亲自拿起铁球,再做一一遍试验,但想起什么停了下来,而杨谅却已经拿起铁球,仔仔细细查验铁球的材质,确定就是寻常可见的纯铁以后,再次掂了掂分量,两者皆无误后,又双臂平举,同时松手。 仍旧是砰的一声巨响,结局并未逆转,两只铁球仍是同时落地。 杨谅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拾起铁球再试了一次,接着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的结果都一样,地球的引力并未因他的个人心情而改变。 王君临发现杨谅还真是个富有科研精神的人,这放在后世还说不定是个科学家的好苗子,但当皇子,争皇帝,却是最蠢的那种。 厅内,王君临和张出尘死死的盯着杨谅手中的铁球,静静地看着杨谅不停的实验,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复杂。 良久,喘着粗气,脸色变得苍白的杨谅终于停下了动作,苍白的快要几乎失去血色的脸上却仍流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失神地注视着手上的铁球,不停喃喃道:“怎会是同时落地?怎会是同时落地?到底怎么了?大小轻重不一,怎么可能同时落地?” 自语片刻,杨谅忽然抬头,双眼变得通红,眼神中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疯狂,好像他眼睛中看到的东西已经与其他人不一样,或者说他看到了一些压根就不存在的景象。他突然发出一声喊叫:“这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他猛的冲出了凉亭,而且跑的方向不对,直接从池塘里面栽了进去。 “救驾!快救王爷,王爷落水了。” 众太监和护卫一阵鸡飞狗跳,全部跳了下去,王君临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出尘,趁乱大步往外走去,张出尘竟然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拦截,看了一眼王君临,也转身快步离开了。 王君临大步往汉王府外走去,相起张出尘的反常表现,心中越加警惕,只想着尽快离开汉王府,与聂小雨、春秋老奴、单雄信等六保剑侍会合,然后尽快离开太原城。 汉王府的人都知道他是汉王请来的,再加上他一副书生打扮,神色如常,倒也没有人拦截他,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出了汉王府,看见了在门口等候多时的聂小雨一行。 只是刚走过来,单雄信便低声说道:“公子,刚沈光派人送来消息,高颍施展手段控制了太原城的城卫兵,如今已经派兵去攻打萧摩诃和王頍府上。” “什么?竟然有此事?”王君临脸色一变,但紧接着他便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今天就算是我不杀杨谅,张出尘也会杀了杨谅,高颍果然厉害,不但在短短的数日时间中不知不觉中控制了太原城的一万城卫军,而且他是想杀了杨谅,然后半此事栽赃给萧摩诃和王頍,并以此进一步控制并州,最以杨谅的儿子为为傀儡。” “给沈光放信号,我们也立刻出城。”王君临神色凝重,果断下令,他此时心中非常不安,既然张出尘已经将自己在太原城的消息告诉了高颍,后者没有道理会任由自己离开。 PS:抱歉,今天晚上有事耽误了,只有这一更,非常抱歉—————— 第六百七十一章 困在了太原城 (非常感谢‘骑着猪看戏去’又一次五千币慷慨捧场和11张月票支持。)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阴沉沉的,没有半点阳光。 心中虽然着急,但王君临知道,杨谅死亡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太原城马上就会陷入混乱,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表现得行色匆匆,否则必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行人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向南城门赶去,远远的王君临看见城头城垛后面影影憧憧不知有多少不少官兵,还有刀枪和弓箭的寒光,最主要的是城门已经紧闭,而他身后汉王府方向,萧摩诃和王頍府邸方向,以及几处兵营方向都传来了喊杀声。 太原城已经乱了,而王君临等人的实力虽然高深,但是在城门紧闭的情况下,也很难在千军万马的包围下杀出城去。 “先走。”王君临低声吩咐一句,一行人打马转头往城内走去。 “公子,我们前往何处?”单雄信问道。 王君临想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说道:“去萧摩诃府上。” 单雄信有些意外,但见聂小雨没有吭声,便躬身领命,一行人又转往萧摩诃府上。 “有四个人跟踪。”聂小雨突然说道。 “将跟踪的人杀了。”王君临漠然说道。 “后面穿白衣的书生,右边推着小车的小贩,左边拿破碗的乞丐,还有前面走走停停的青年。”聂小雨快速说道。 单雄信答应一声,一挥手四名剑侍便下马混入人群之中。 没过多久,四声惨叫几乎同时传来,街上尖叫声响起,顿时本来行色匆匆,已现乱象的街上越加混乱,四名剑侍迅速赶了回来。 王君临和聂小雨直接放弃了马车,并让聂小雨和春秋老奴混入人群,隐在暗中,血鬃马仰天发出一声长嘶,王君临带着六剑侍顺着大街飞奔而去。一路上,看到不少的太原城防官兵列队。有人企图阻拦,若是步兵直接横冲直撞过去。若碰上的是骑兵在血鬃马嘶鸣声中,也陷入混乱,然后轻易被王君临一行凿穿,杀了过去。 听着前面厮杀声越来越响,更有熊熊火光照亮了街道。 王君临有些着急起来,因为他从城内几处兵营和汉王府的喊杀声判断出,城内大军被高颍控制的只是一部分,而他若是能够将萧摩诃救出,后者便能够召集忠于他的部属,不管重新控制太原城和汉王府,还是借其大军杀出城去,都有更大的胜算。 忽然前面出现一支人马,大约有二百人左右,拦住去路。 “何人在城中纵马?汉王早就有令,不得骑马疾驰吗?” “让开,我们是萧老将军的家将,快点让开道路,让开道路……” 王君临故意这样说,是想判断一下形势,顺便分辨一下敌友。 对方听了之后,露出狞笑非但不让开路,反而停下来。 从人群中出来一将,顶盔贯甲,罩袍束带。 跨下一匹骅骝马,掌中一口金背砍山刀,端的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指着王君临一行七人,大喊道:“他们是刺杀汉王的刺客,给我杀。” 说话之人当然不知道王君临的身份,而除了张出尘,没有人知道是王君临杀了杨谅,此人只是要找一个借口,但这个借口还真是事实。 不等这名敌将话说完,血鬃马原地窜出,呼的就出现在那人的面前。 王君临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刀,刀破空声中,就听一声惊叫,那员将领本能的向后一倒,一个铁板桥躲过了这一刀。人躲过了,可马却没有躲过去。就听嗤的一声,那匹骅骝一声惨嘶,就倒在了血泊中。那员将也被马带翻在地,滴溜溜打了几个滚儿才爬起来。 这时候,王君临已经冲进了人群中。 但见龙雀刀简直就好像是阎王招魂的帖子,所到之处是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以王君临如今的刀法,再加上有血鬃马的配合,简直就是个煞神,而他后面六名剑侍本来就是滞固期的高手,经过几个月聂小雨的调教,每个人都已经是破功期下最巅峰的人物,更何况他们六人擅长配合,即使在马上也是如此。 不过,六名剑侍随着王君临冲杀过去,一路上净捡软的捏。也难怪,稍厉害点的被王君临一刀砍死,根本没有人能在他马前走上一个回合。那员将领早已吓呆了……长这么大,何时见过如此凶猛的人物,还有那坐骑,双眼竟然变成了血红,他刚才亲眼看见这马将他一名属下的马.眼睛直接咬了下来。 天哪,这还是马吗?是一头咆哮的野兽,上面骑着的那人也简直就不是一个人,一个传说的魔王。 王君临心急救人,却懒得理睬那员已经逃窜到一边的将领死活,带着人冲杀过去。 只是这样一来,街上的官军可就被惊动了,有不少官兵冲上来想要阻挡住王君临。可他们哪是王君临的对手,龙雀刀一个横扫,四五个人就被斩落马下。 王君临心头火起,怒吼一声:“给老子让开路!” 龙雀刀上下左右不断飞舞,所过之处惨叫一片,十丈的距离,从马上掉下一堆的尸体。 短短的一段路程,就有近百人死在王君临的刀下。 而他身后的六名坐侍也是毫不留情,跟上去就是一通狠杀。 远远的,已经能看见萧摩诃的府邸了。 只见六七百名太原府城卫官兵正呼喊着向萧摩诃府邸发起冲击,从萧摩诃府中射出如雨点的箭矢,双方正成胶着的状态。王君临松了口气,胯下的血鬃马好像离弦的利箭,六名剑侍跟在他后面,视六七百名官军如同无物,风一般的就冲到了萧府的门口。 王君临大声叫喊道:“三祖父可好,洪石来救你来了!” “是那小子,赶紧让他们进来!” 大门后传来了萧摩诃麾下头号高手郑生秋的声音。紧跟着府门开启,郑生秋出现在门口,连连的招手说:“使者,快点进来,快点进来……萧长老受了重伤。” 王君临带着六名剑侍纵马就冲进了府门内,府门轰的一声重新关闭。 第六百七十二章 杀出重围 (非常感谢‘虛菩提’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外面攻打萧府的官军面面相觑。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从王君临开始出手的一刻计算,到冲进萧府,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很多人甚至没有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赶紧将这边情况急报高颍,这事暂且不说。 且说王君临冲进萧府后,飞身下马,喝道:“萧老现在何处?” 这时候,从太守府客厅中走出一名绝色女子,形容憔悴,神色悲痛,看上去非常疲惫。 “是你!” “萧凤儿姑娘……你父亲现在何处,伤的重不重。” “在里面,你赶紧看看,有没有办法给我父亲解毒!” 王君临二话不说,迈步就冲了进去。 一进大厅,王君临瞳孔微缩,萧摩诃倒在长案上,昏迷不醒,嘴角还挂着一串黑色的血丝。在距离萧摩诃不远处的长案上,还趴着一个老人,看样子已经没有了气息,此人正是王頍。 王君临忙跑到了萧摩诃身边,翻看其眼皮和嘴巴看了一下,心中一沉,知道来迟了一步,萧摩诃中的毒已经通过血管进入心脉,大罗金仙都救不活了。 “使者你来了。”王君临将内息真气灌注入萧摩诃体内,后者咳了一声,幽幽醒来。 “军队中可还有你信赖的大将。”王君临已经懒的问他是怎么中毒的,又是谁背叛了他,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我们轻敌了,也忽略了我们南朝旧臣的身份,高颍狗贼好手段,竟然在短短数日时间便将我麾下近半将领策反!”王君临不问,萧摩诃却自顾说起废话。 王君临一脸不耐,喝道:“你快要死了,赶紧告诉我军队中还有谁可信赖,我带着你女儿逃出城去。” 萧凤儿从后面哭着跑过来,跪在萧摩诃旁边,放声大哭。 萧摩诃一个激灵,猛的反应过来,说道:“去西城军营找李耀星,他是凤儿未婚夫,他绝不会背叛老夫。” 噗嗤一声,话音刚落,萧摩诃喷出一口黑血,头一歪,就此死去。 “爹爹!”萧凤儿一声尖叫,竟然也昏了过去。 “大家随我去找李耀星,然后我们杀出太原城!” 王君临嘴里面说着话,已经抱着萧凤儿走出大厅。此时萧府中的亲卫家兵所剩不足百人,加上王君临带来的六人,也凑不足一百个。看看这眼前一个个满身是伤的家兵们,王君临心中感慨。他长吸一口气,喝道:“城内还有不少军队是萧老将军的心腹,城门口也有我们的人,我们只要杀出去,与李耀星等将军的大军会合,便可杀出城去,咱们就有得活……不想死的,还能走起来的,就随我一起杀出去。” “杀出城去。”这不到一百人的呼喊,却带着无尽的悲壮和决然,他们都是跟了萧摩诃多年的亲兵近卫,实力不俗,且对萧家极为忠心。 王君临心里很清楚,杀进来容易,要杀出去恐怕就…… 能活着杀出城门的人,能有十分之一就算是不错了。希望萧摩诃没有继续糊涂,他的那个便宜女婿,萧凤儿的未婚夫是个可靠的人。 想到这里,王君临向郑生秋看去,说道:“郑前辈,晚辈愿为先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活着,咱们就可以为萧老报仇。你若是对萧老有情,便随我杀出去。” 说实话,郑生秋此时已经有了退意,只等找个机会一人逃走,但此时被王君临一挤兑,惭愧之极的同时,心中涌现出一股热血,叹了口气,心中重新燃起了斗志。萧老对我恩重如山,我郑生秋虽然一生谨慎,但是我好歹也是破功期的高手,更何况我还是南华会的执事,岂能独自逃走,杀出去,我一定要杀出去。 他二话不说,上了一名萧府护卫牵来的马背。 王君临不客气,将萧凤儿绑在自己背上,感受着后者身体柔软带来的美妙感觉,也翻身上了血鬃马,一干萧府家将亲卫能找到马的就找到马,找不到马的则紧握兵器。 生死也就在这一线之间。 杀出去,或许能有一线生机。可如果留在这里,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人常说,被逼入困境中的人,会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想当初项羽背水一战,击溃的暴秦大军。如今正也是这样的情况,唯死而已。若死都不怕,又有何惧。 府门轰然大开,人影尚未出现,一根铁刺先至。 在府门前一名将领被微型钢.弩射出的铁刺穿透了身子,啊的一声惨叫从马上一头栽下来。 与此同时,王君临已是一马当先,背着萧凤儿冲出了萧府…… 此时此刻,太原城内的喊杀声越来越多。 在王君临的带领下,以六名剑侍,再加上郑生秋这名破功期的高手,一行近百人,硬是将萧府门前六七百人杀退。 而与此同时,高颍也接到了消息,立刻派了两员高手前来督战,而他本人却已经去了汉王府。 高颍一边进入汉王府,一边扼腕长叹道:“王君临神通广大,不知道此次能否将他杀了。” “高公休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属下不才,愿领一彪人马杀了他。” 高颍的感慨,惹怒了身边的一员大将。 此将大步上前,插手行礼向高颍请命。但见这员大将,身高八尺,猿臂蜂腰。双肩抱拢,面如美玉,双眉入鬓,目若朗星。鼻直口阔,两耳垂轮。看年纪,也就是在二十六七的样子。身披三环青铜甲,上嵌九吞龙鳞片。豆青色的战袍,脚上蹬着虎皮战靴。 此人本是萧摩诃麾下头号大将景志乾,有着破功期的实力,也是萧摩诃最信任之人,不知高颍施展了什么手段,轻易将此人收服,从而扭转了并州的整个局势。 高颍一见是景志乾,目光一闪,顿时眉开眼笑。 “志乾,王君临能有这般大的名声,一身本事非同小可,你真有把握杀了他吗?” “若是平时我不敢保证,如今在这太原府中,他王君临只不过是一个逃贼罢了。” 这一席话,说的高颍看似心花怒放,但没有人注意到高颍眼底深处的讥讽之色。 第六百七十三章 陷入死境 高颍立刻下令让景志乾带一彪人马前去助阵。等景志乾走了,高颍心想:“能不能杀了王君临,除了大军将其堵在城内之外,主要还是看那个叫张出尘的女杀手。” 想到这里,他还不放心,立刻召唤来三名心腹,正是太原城守军中八都尉中的三人。 这三人都在壮年,血气方刚,武艺精湛,在太原颇有名望。本来跟随萧摩诃已经多年,可以说的上是能萧摩诃推心置腹的亲信,可奇怪的是一夜之间,他们便被高颍所收服。 “你三人各带一彪人马,一定要守住太原城东西北三门,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让任何人出去。” “喏!” 三员将领转身离去。高颍也带着人进了汉王府。 …… …… 高颍如何控制汉王府不说,单说说王君临带人冲出萧府。 王君临一出门,用微型钢.弩夺取了一员将领的性命,二话不说挥舞着龙雀刀就杀了出来。外面叛军刚清楚了状况,正准备抖擞精神,向萧府发起攻击。哪知道萧府内的人突然杀出来,不禁有些措手不及。 王君临一马当先,好像下山的猛虎。 口中不停的咆哮怒吼,龙雀刀破声刺耳,血光崩现。他身后六把剑寒光闪闪,杀气腾腾。那寒光过处,必有残肢断臂散开,六名剑侍和王君临两人配合起来,倒是相得益彰。在七人身后,有郑生秋收起拐杖,改成挥舞阔刃刀,带着近百名家将亲卫紧紧跟随。 这一行人杀出来,一路如同劈波斩浪般。 王君临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人死在他的刀下,身上的衣服,早已是血迹斑斑。分不清楚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眼看着就要到东城兵营了,从小巷中突然杀出一彪人马。为首一员大将横枪立马,大吼一声道:“并州郎将景志乾在此,王君临小儿,安敢伤我军士,还不下马投降,等待何时?” 王君临这时候杀红了眼,听到那景志乾高喝,不由一怔。 这是个非常陌生的名字,至少在原本历史上王君临并没有听说过此人。 但看此人的气势,应当是比较难缠的那一种。 眼见这景志乾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可说起话来却是傲气冲天,王君临心中勃然大怒,二话不说一催血鬃马,朝着景志乾就冲了过去。 那景志乾也不搭话,手中金枪分心便刺。 血鬃马自不用说,此人胯下的战马也是少有的大宛良驹,虽然比不过血鬃马,但也不会被其气势所影响。 二人相遇,都不搭话。王君临举起雀刀向外一磕,铛的一声就把景志乾手中的金枪荡开。紧跟着一刀拦腰斩向了景志乾。 而景志乾的枪虽被荡开,但架势却没有散乱。 在马上扭身,大枪刷的一转,枪头从肋下刺出,依旧是朝着王君临的胸口扎来。 这可是搏命的招法,但王君临却知道,这家伙不是搏命,而是仗着金枪比他龙雀刀长,如果就这样打下去,不等他刀将对腰斩,对方的枪先扎到他。 不可否认的是,这景志乾的枪法的确是高明。 王君临忙屈肘,收刀向外封挡,马打盘旋,两个人就这样厮杀在了一起。 王君临的实力自不用说,这景志乾祖传枪法,快如闪电,招招致命。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六剑侍和郑生秋等人却陷入了苦战。前面有景志乾带来的兵马蜂拥而上,后面却是一路上的追兵紧紧跟随。 郑生秋连连吼叫,阔刃刀挥舞出去,必然有人丧命。 他抬手从一个郡兵手中抢来了一把长矛,一手刀,一手矛,刀矛相交,威力倍增。 而其他人也知道这时候不拼命是不行了,二话不说就是一阵砍杀。这也是路窄了些,叛兵虽然很多,可是却无法一下子冲上去。而另一边,王君临发现景志乾实力比他想像中的要强,而且景志乾的力气不小,枪法也很精妙。最主要的是他想用共振秘法快速解决战斗,可是这家伙就是不和兵器相碰,总是利用兵器长的优势,再加上招式精妙和他游斗。 如果是在往常,王君临定然会乐于奉陪。可现在,他很清楚拖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想到这里,王君临根本不顾景志乾的金枪扎来,怒吼一声,左手从血鬃马侧面抓起马槊,直刺了出去。 王君临的马槊足有近两丈长,景志乾长兵器的优势顿时不在。 景志乾吓了一跳,只能抬手举枪向外封挡。 就听铛的一声,马槊是被荡开了,可在瞬间王君临使用共振秘法,震的景志乾双手发麻,险些抓不住枪。 不等景志乾稳住,王君临手臂用力,马槊又向景志乾刺去。 景志乾手还没恢复过来,眼看马槊又到了,忙向外再挡。 马槊砸在了金枪的枪杆上,把鹅蛋粗细的枪杆生生砸的弯曲,最主要的是马槊上瞬间传来的诡异抖动之力,将景志乾的双手震的鲜血淋漓,虎口迸裂,再也拿不住枪了。 而就在这时候,王君临马槊第三刺又过来了。景志乾那里还敢再打下去,身体贴在马背上,就听到背上哗啦一声响,身体传来了一阵剧痛,甲叶纷飞,后背上顿时鲜血淋漓。 “痛煞我也!” 景志乾一声惨叫,拨马就走。 王君临也不追赶,顾不上真气和体力的消耗,马槊和龙雀刀同时挥舞,所过之处,跟着景志乾来的骑兵惨叫声中,全部坠下马去。 王君临的加入,令本来岌岌可危的六名剑侍和郑生秋等人顿时压力减轻。 而太原城内的叛兵因为景志乾的败阵,军心有些涣散,再一看到王君临那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样子,心里就生出了怯意,哪里还敢再冲过去交手。 就这样,王君临一行人冲到了东边兵营。 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他才发现整个兵营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要找的李耀星不见了,只好直接冲向南门。 可是南门大门落锁,有千斤闸扣在门上,而城楼上,都是张弓搭箭的士兵。 “王君临,还不下马投降,与老夫共谋天下。”不知什么时候,在汉王府的高颍已经来到了南城门上。 PS:这两天更新不太好,不好意思求任何东西—————— 第六百七十四章 张出尘的刺杀 王君临心沉到了谷低,而他身后六剑侍和郑生秋等人都疲惫不堪。 从萧府出来的家将亲卫,更不足二十人。远处,有追兵正在逼近,好像已经彻底陷入死境。 王君临抬起头,向高颍看去。 此时,高颍虽然是占尽了上风,但脸上却没有多少欣喜之色,冷冷的盯着王君临,喝道:“王君临,还不放下兵器!” 王君临突然放声大笑,他举刀指着高颍,大声喊道:“高颍,你若是聪明,就快开城门,我可以把今日的事情当作没有发生过。否则的话,别怪我毁了你的太原城。” 高颍也不生气,笑道:“王君临,你如今身在牢笼,居然还口出狂言。只要我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就是你的死期,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但也难敌千军万马,所以听老夫良言想劝,下马投降。老夫保证不杀你,而且必会重用你。如何?” 王君临没有理会高颍,微微闭眼,看似是在思考高颍的提议,实际上在等,等某件事情发生。 咻! 刺耳的破空声突然响起,紧接着便听轰的一声,那千斤闸的铁门发出一声巨响,却是一只铁箭直接射在了铁门上,引得城门乱颤。 所有人大吃一惊,什么样的箭能够射得千斤闸晃动,乃至整个城门都摇晃。 城墙上高颍在心腹高手护卫的帮助下站稳,一脸的难以置信,两名破功期的高手护卫,将他护在中间,防止那恐怖的铁箭射他。 咻!咻!咻! 破空声接连再次出现,而且是收尾相接的三箭,最主要是没有人知道这铁箭是从何处射来的。 轰!轰!轰! 只听三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城头上高颍和一众官兵感到脚下的城墙都在颤抖不停。而那城门的千斤闸上面竟然直接出现蜘蛛网一般的裂缝。 “冲!” 王君临一声爆喝,血鬃马犹如一道血色的闪电向城门冲去,六名剑侍和郑生秋等人也紧随期后,以王君临为箭头,犹如一根箭一般射进了城门前拦截的千余名士兵。 王君临和血鬃马作为箭尖,所向睥睨,所过之处惨叫四起,不是被王君临砍死,就是被血鬃马直接撞死或者踢死,六剑侍紧随王君临后面牢牢将王君临两侧护住,冲上来的士兵犹如进入了搅拌机,瞬间便被六人斩杀,再后面是郑生秋带领萧府一帮实力不弱的护卫亲兵,这些士兵同样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双方人数相差太悬殊了,时间一长,王君临一行人必然生生被耗死在这里。 王君临随手一扬,三枚黄色的小球在半空中炸开,滚滚黄色烟雾从中冒出,瞬息间将城门前这上千名士兵包裹了进去。 想起他们要杀的是传说中的毒将,太原城将领大惊失色,下令属下赶紧闭气,然后后退,但在黄色烟雾出现的瞬间便有不少惨叫声传来,不知是被王君临和六剑侍、郑生秋等人杀的,还是中了毒,反正是吓得其他士兵拼了命的往外跑,远离黄色烟雾范围,即使是城头上的高颍等人和兵将也是脸色大变,拼了命的往两边跑,能跑多远,便跑多远。 开玩笑,毒将释放出的烟,不管有没有毒,谁敢试。 谁也没有想到,王君临是以此手段轻易破开了守住城门的士兵。 此时王君临趁机纵马冲向已经裂了好多缝隙的千斤闸铁门,而跟在他身后的只剩下六名剑侍和郑生秋,以及四名萧府护卫,他们都是一脸麻木,面无表情,在这个战场上这样的表情并不突兀,其中有一名萧府护卫看不清脸,脸上都是血,蜷缩着有些瘦弱的身体,看似受伤不轻,混乱中不知什么时候越过了六剑侍,来到了王君临的身边。 就在王君临纵马加速冲向千斤闸的瞬间,也是黄色烟雾逐渐开始消散的时候,王君临身边六剑侍看到了一幕令他们惊心胆颤的画面! 那名站在王君临身边,本来蜷缩着身体,身体有些瘦弱,脸上满是血污的萧府护卫,突然犹如幽灵般,如轻烟似的飘飞而起,一跃之下竟然跨过三四丈之远,瞬间来到王君临侧面,临空之下,手中一柄细剑刺向王君临的侧腰。 这个人自然就是隐杀门的2号张出尘。 这个时候,王君临身后的六剑侍才反应过来,大喊着冲了上去,但还有一人比他们反应更快。 一支箭突然射了过来。 张出尘处心积虑的刺杀,选择的时机也非常好,她的速度快的难以想像,然而她速度虽然飞快,但也快不过这支铁箭。 几乎犹如瞬移一般,破空声刚刚响起,铁箭直接便已经出现在张出尘的背上,但张出尘背后好似长了眼睛似的,身体竟然凭空在半空中突然向右移了半尺,刚好躲开了铁箭,然后落在了地上。 能射出这样的箭,且对这边的情况始终了如指掌的,当然是一直隐在暗中的聂小雨。 张出尘落在地上的同时,一声冷哼,一剑随手刺向血鬃马的脖子。 血鬃马大怒,右踢抬起,快如闪电般踢向张出尘。 张出尘笑道:“畜生中计了。” 话音刚起,她便飘飞而起再次向王君临刺去。 血鬃马的确是中计了,因为它本能的一踹,将正准备一刀砍向张出尘的王君临身体整个掀翻,顿时露出破绽,而张出尘正是抓住这瞬间破绽,舍弃了血鬃马,刺向王君临。 他有信心,这一剑至少能够将拼杀了大半天,消耗巨大且又露出破绽的王君临刺伤。 可就在这时,不知道藏在何处的聂小雨第二只箭又来了。 即使是宗师之境的春秋使者和隐杀门的1号都不想正面硬接聂小雨用神弓射出的箭,只想以超快的身法躲闪而开,张出尘自然就更不用说了,一声尖叫,一脸不甘的躲闪而开,自然没法再对王君临进行偷袭。 此时,黄色烟雾已经散尽,旁边士兵又围了上来,本来要冲上来帮王君临对付张出尘的六剑侍和郑生秋这个时候又被军队缠住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 王君临受伤昏迷 今天被派在这里拦截王君临一行的,本来就是高颍特意下令挑选的精锐,虽然武功没有六剑侍和郑生秋强,但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最主要的是都悍不畏死,再加上他们人数众多,王君临刚刚用黄色烟雾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逃走机会,又被张出尘的刺杀弄的丢失了。 张出尘又躲开聂小雨一箭之后,知道今天已经难以再杀死王君临,留下反而有丢命可能,便身形闪烁,犹如鬼魅一般从士兵中穿梭着消失不见。 王君临冷冷的看了一眼张出尘,转身冲到千斤闸铁门前一声爆喝,在血鬃马冲到千斤闸铁门的瞬间,身体跃起,体内所有真气灌注在龙缺刀中,龙雀刀化为一道霹雳砍在千斤闸铁门上。 轰然声中,千斤闸顿时裂开,连着大门一起飞了出去,而且半个城门楼几乎要塌了一样,出现了无数道蜿蜒而蔓延出去的裂痕细缝,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一股强大的反弹之和作用在王君临身体之上,王君临脸色一白,然后又变得不健康的潮红,有些踉跄的落在血鬃马背上,此时城门大开,王君临一拨马头,大声喝道:“走!” 话音未落,他已经带头冲了出去,六剑侍和郑生秋拼了命的将对手逼开,紧随王君临身后,催马就冲出了城去。 “射箭,快点射箭。”高颍好不容易在城头上稳住身形,立刻下令。几名武将赶紧重复命令,士兵吆喝着向王君临一行射箭,只是刚才城门被破的过程实在是太过震撼,又有黄色烟雾将他们吓的跑远,此时再跑回来,士兵们稳住身形后,惊魂未定,再加上王君临一行速度又极快,除了将萧摩诃府上最后几名亲兵射死落马之外,王君临带领其他人很快就冲出了射程之外,此时整个队伍只剩下王君临、六剑侍和郑生秋,人人浑身是血,除了王君临之外,六剑侍和郑生秋也不同程度受了伤。 出了射程的范围之外,王君临并没有立刻走,而是猛的停下,调转马头,抬头向城头看去,厉声喝道:“高颍,你最好早些离开太原隐姓埋名,还能够多活几年,否则你的死期很快就要到来。” 说罢,他一拍血鬃马的脖子,扬长而去,只留下城头脸色难看的高颍和城门口的一干太原城守军官兵呆呆发愣。 “传令下去,各郡县军队拦截追杀王君临,格杀勿论,杀王君临者,必有重赏,派人直接堵住飞狐径。” 飞狐径是王君临一行回关中大隋京城的必经之路。 高颍想了一下,又对旁边心腹说道:“另外,通知全城大锁,给我找出射箭的人,她一定还有城内。” 高颍脸色铁青,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让王君临逃走了,实在是让他难以置信和难以接受。 …… …… 王君临一行跑出去了十几里,远远的已经看不见太原城的城墙影子了,王君临突然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虽然聂小雨四箭将千斤闸铁门射出裂缝,但王君临最后那一刀打碎千斤闸,用尽体内真气不说,瞬间反弹之力让他受伤,而且伤势不轻。 不但是他,他身后的六剑侍和郑生秋也多多少少受了伤,快要支撑不住了。王君临很清楚目前的状况,虽然没有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但他们此时的战力不足全盛时期三分之一,而如今还在并州地境上,情况并不乐观。 等这口血喷出来,王君临身上已经没有半点的力气,而他背上还背着萧凤儿。 还好血鬃马天赋异禀,这番折腾下来,托着两个人依然状态很好,但王君临的受伤让它很是愤怒,唏溜溜暴叫一声,双眼通红,犹如魔兽。 王君临轻声道:“我们先去与沈光约好的那个集镇。” 众人点点头,郑生秋见王君临刚才消耗极大,将萧凤儿接了过去,放在了他的马上。 不一刻的功夫,就看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沈光,他奉命提前出城在外面安排后路。 看见沈光,王君临忽然身体一软,又喷出一口血,直接昏迷了过去。 …… …… 王君临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简陋的石头屋虽然没什么摆设,但很却很干净。 屋子里点着篝火,火苗子噗噗跳。 上面架着一个双耳陶壶,里面烧着水,水汽从壶嘴中喷出,给这屋子增添了一丝暖意。除了王君临之外,没有一个人。外面静悄悄的,偶尔会传来战马的响鼻声。 想撑起身子,只觉身体疼的好像撕裂一般。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力感,让王君临又躺了下来。闭上眼睛,脑袋里嗡嗡直响,王君临知道,他这是耗力太巨,瞬间将真气和体力抽空,导致近似出现油尽灯枯的缘故。他费了好大劲,用尽全力坐了起来,开始按照无名道家功法开始修炼调息。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总算是好了不少。 真气恢复了一小半,体力也恢复了三成,王君临就挣扎着爬起来。 他想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双脚落地,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王君临再次闭上眼睛,等适应了一下之后才睁开眼,向石屋外走去。一开门,一股凉风扑面而来。 一匹浑身血色,脖子上长着血色狮鬃,面相实在谈不好看的马在门口,看到王君临,立刻嘶叫一声跑过来,把硕大的脑袋往王君临怀里面挤。 “血鬃马!” 看见这血鬃马,王君临一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血鬃马安然无恙,说明其他人也应该没事才对。 不知道聂小雨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从太原城里面逃出来,以她和春秋老奴这样的恐怖组合,应该能够从太原城里面轻易逃出来才是。 王君临抱着血鬃马的脑袋,心里面却想着聂小雨。他正要找人询问情况,突然间从门前的一棵大树上刷的跳下来一个人,跑到王君临身前恭敬行礼,惊喜道:“公爷,您醒了!” “沈光,现在什么情况?”王君临向四周看了一眼,发现他们是在一个废弃的小镇上。 第六百七十六章 聂小雨回来了 “公爷,高颍调动大军四处搜寻我们。卑职在附近做了一些布置,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不过最多再有一天半的时间,高颍派来的人就会找到这里来。”沈光快速的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什么情况?” “高颍已经昭告天下,说是公爷勾结萧摩诃和王頍,并且亲手毒杀了汉王,高颍已经扶持汉王杨谅长子杨颢继承了汉王爵位,为新的汉王此外,为了控制并州军政大权,高颍将萧摩诃和王頍的一系三十七名文武官员全部杀死,并对并州所属五郡太守大肆封赏许愿,算是初步掌控了并州,但据卑职打得到的消息,一些郡城官员并非是真正的对高颍忠心,只是暂时的权益之策而已。”沈光继续说道。 王君临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有没有小雨和春秋前辈的消息?” “属下已经派人在太原城附近盯着,至今还没有小雨姑娘和春秋前辈的消息。”沈光也是一脸的担忧。 王君临皱眉道:“我若是没有料错,高颍已经派人封锁了我们要回去的路。沿飞狐径这条线回去,我们会面临无数次的撕杀。我们如今只有绕往西河,过了黄河到了河东,就算是安全了。” 便在这时,王君临耳朵一动,听到有骑兵疾驰而来的声音,喝道:“有骑兵来了,人数恐怕不少,注意警戒。” “卑职去看看。”沈光脸色一变,飞奔而去。 过了一会儿,骑兵疾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但还不见沈光回来,倒是单雄信等六名剑侍和郑生秋从各自养伤的房屋中出来,各自纷纷上马,和同样已经上了血鬃马的王君临站在一起,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没过多久,废弃的镇子口上一队骑兵出现,王君临看清带头的那名身体笔直,容貌绝色的女子,不由长松了口气。 来人是聂小雨和春秋奴,另外还有罗艺的一千残兵。 罗艺当日带着三千骑兵,本来就是王君临准备的另一后手,但后来王君临的身份因为张出尘被高颍识破,罗艺自然更加被高颍怀疑,派大军对其围剿,今日本来陷入重围,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被突然出现的聂小雨以三箭射出一个缺口,罗艺趁机突围,聂小雨以神箭断后,最后逃出一千来名骑兵。后来摆脱了追兵之后,与沈光派出去的人取得联系,便直接被带到了这里会合。 聂小雨远远的目光便放在王君临身上,再没有移动丝毫,到了近前,飞身下马,来到王君临面前,说道:“公子,你受伤了。” 聂小雨自然没有任何神色变化,也就是双眸中光芒连连闪烁了几下,但王君临从中能够感受到浓浓的关切之意。 “你回来了就好。”王君临笑了笑,一把将聂小雨抱在怀中,轻轻的说道。 聂小雨眸中光芒急剧闪烁,任由王君临将其抱在怀中,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凝固了。 将聂小雨松开,王君临冲着神色冰冷的罗艺点了点头,说道:“罗将军辛苦了。” 罗艺面无表情的说道:“能够为公爷和小雨姑娘效忠,是罗某的荣幸。” “公爷!上千骑兵一路过来,踪迹难以掩饰,敌军马上就会找过来。”沈光禀报道。 王君临看了一眼罗艺的千名骑兵,说道:“休整半个小时,然后离开这里。” …… …… 半个小时后,王君临一行人离开了这个废弃的集镇,向西面纵马疾驰而去。 一口气跑了大约一个时辰,王君临看众人都露出了疲惫之态。看看天色,已经是晌午,只是乌云翻滚,看上去随时都会变天的样子。他手搭凉棚向前方观望,不知道此地在何处。 “沈光,把小雨给你的地图拿过来。” 沈光应了一声,纵马过去,从怀中取出一张牛皮,上面画着一张堪称是这个世界上最精确的地图,特别是上面弯弯曲曲的画了很多条线路,王君临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收起地图说道:“大家辛苦一下,前面有个山坳……我们在那里休息,即使有追兵追上来,我们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就这样,众人再次奔驰起来。 没过多久,挂起风,下起了大雨,整个世界都变得不清晰,路面也开始不好走,但大雨也冲毁了他们一路上的踪迹。 到了山坳,王君临让罗艺负责警戒防卫,沈光的人撒出去五里之外,负责前后打探消息,单雄信六名剑侍和春秋老奴始终跟着聂小雨和王君临,郑生秋和已经醒过来的萧凤儿也沉默的跟在王君临身边。 事已至此,郑生秋和萧凤儿当然知道了王君临的真正身份,但即使是大名鼎鼎的毒将秦安公,也并非就不能成为南华会的人啊!所以他们对王君临身份没有过多的怀疑。 而且王君临背着萧凤儿拼了命的逃出太原城,即使是重伤都没有扔下萧凤儿,最主要的是,早在王君临向太原城千斤闸砍出那一刀的时候,萧凤儿也被震醒了,两个人被绑在一起,萧凤儿整个身体几乎都融入到了王君临体内,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和男人这么亲密过的萧凤儿岂能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只是之前在废镇上,她亲眼目睹了聂小雨被王君临抱在怀中的一幕,所以将一些想法和异样情愫压在了心底深处而已。 罗艺的千名骑兵抓紧时间休息,吃东西,王君临带着聂小雨和沈光登上了山丘,后面六名剑侍和春秋奴跟着。 王君临向四周望去,这风雨之中的平原有一种冷酷肃杀的气息。 王君临面无表情,站在山丘上一动不动。身上的黑色大氅在风中更是猎猎的作响。 聂小雨突然说道:“公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 王君临摇摇头说:“没听到什么声音啊!” “是马嘶声……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马嘶声,而且数量不少于五百。” 王君临凝神细听,还真的听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动静。是马嘶的声音,若隐若现,非常的弱。再加上风声和雨声呼啸,把那本来就不清楚的马嘶声彻底给掩盖了下去,恐怕也只有聂小雨提前能够听得到。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求收藏———————— 第六百七十七章 契丹日连部 只是,这么大风雪,会是谁赶路?而且作为追兵,还这么卖力? “沈光,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遵命!” 沈光立刻飞奔下山丘,在山坳里叫了几个人,朝着那马嘶传来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们并没有骑马,步行而去,在雨水泥地上留下了脚印,却很快被风雨掩盖。 王君临和聂小雨匆匆下了山丘,召集人马候命。 大约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沈光带着人回来了。随行还抓了一个俘虏,看打扮竟然是北方的游牧民族的武士,却又和王君临见过的突厥人不同。 郑生秋脸色一变,在王君临耳边说:“使者,看打扮,好像是契丹日连部的人。” 契丹族是北方游牧民族中仅次于突厥人的第二大势力,发源于中国东北地区,如今分为悉万丹部、何大何部、伏弗郁部、羽陵部、日连部、匹絜部、黎部、吐六於部,被称为契丹八部,在北方和东北人数众多,自南北朝以来就占据了北方不少地区,部落林立,人数不下百万。 而且契丹人和突厥人不同,并非全部都是游牧,也有一些人是农耕渔猎,受中原文化熏陶,和汉人的关系非常密切。和并州接洽的契丹人,就有三成以上就属于农耕契丹人,又称食草契丹。大部分人是在草原上,过着和突厥人一样的游牧生活。但还有一部分是居住于山岭中,也叫山地契丹。总之,生活形态各异,即使是聂小雨结合历史记录和最近收集这个时代各类信息,也只是对契丹了解这么多王君。 “这契丹日连部人,又是什么来头? “公爷,契丹日连部人位于潢水(今内蒙古西拉木伦河)之南,黄龙(今辽宁朝阳)之北。是一个半游牧民族。由于契丹日连部人的领地地形复杂,有很多丘陵山地,故而有很多人从事农耕和渔猎,实力非常强大。” “有多强大?” 醒来之后,便一直没有说话的萧凤儿突然接口道:“人数有近二十万,至少能够拿出骑兵五万。” “和并州之前是不是有过冲突?” 萧凤儿又说道:“日连部与并州上谷郡接壤,每年北方游牧民族若是有雪灾或者其他灾害,吃的用的不够,便会有人数不等,多则上万,少则数百的日连部骑兵南下打草谷。父亲曾经派人与他们打过几仗。不过有时候他们赢,有时候是我们胜。” 王君临闻听,向那日连部的俘虏看去。 可这里距离日连部不下八百里,日连部人怎么过来了? “沈光,问清楚他,为什么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说着话,王君临将地图展开,略一寻找,便指着地图上,说道:“我们现在是在这个位置,这里大概就是日连部所在,所以契丹日连部人来到这里,已经穿过近半个并州,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奇怪。” 的确是很奇怪的事情! 契丹日连部人和并州军民之间的恩怨很深,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肯定是无法化解。 这时候,沈光也问出了口供,神色凝重的来到了王君临的跟前,低声说:“公爷,问清楚了。” “是什么情况?” 沈光平息了一下情绪,回答道:“那家伙果然是日连部人,而且还是个什长。他说他们一共有五百人,在前面的河床斜坡驻扎,主要是负责往水头河谷方向送粮草。” “送粮草?” 王君临低头看着地图,“水头河谷在什么位置?” 沈光立刻在地图上寻找,片刻后在一个黑点上画了一个圈,说道:“就在这里……咦,这可是我们通往河东郡的必经之路。那家伙还说,要在两天之内把粮草送到。” “有多少粮草?” 沈光说:“据那家伙交代,至少可以供一万人马吃三天。” 一万人马? 王君临神色一凝,一旁单雄信、郑生秋、萧凤儿等人无不脸色大变,将都流露出惊惧表情。一万人啊,一万人驻扎在水头河谷,我们怎么过去? “过了水头河谷就是河东郡了。”王君临脸色阴沉的说道,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日连部人要打河东郡。 但紧接着一想,又不可能。 王君临一皱眉头,略一沉思,心道一声不好:这恐怕是高颍代刀杀人,或者说是驱狼吞虎之计,高颍肯定与契丹日连部的人暗中达到了某个龌龊交易,答应了很多条件,然后让日连部的人帮他们抵挡紧接着就要攻打过来的大隋兵马,同时顺便对王君临他进行截杀。 历史上可没有这样的事情,但历史上这个时候杨谅还活着,还掌控着并州,所以如今历史已经因为王君临的出现,悄无声息的已经发生了变化。 “公爷,我们该怎么办?” 沈光神色凝重之极,说道:“日连部的五百骑兵能畅通无阻来到这里,显然是和高颍有关,所以才刚好也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而且,就算我们过去,恐怕生死难料。” 沉吟片刻后,王君临咬牙道:“我们不去河东郡了。” “公爷不去河东郡?我们只能从飞狐径那条路线走,可是那里肯定也被那些人给封锁住了啊。” “我们也不去飞狐径。” 王君临的手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握紧拳头狠狠的擂在上面,“我们去这里。” “潢水谷?” 沈光等人异口同声的惊呼起来,“公爷,这可是日连部人的地盘啊。” “就因为这里日连部人的地盘,我们才要去。高颍定然不会想到我们会走这么一条路……刚才你也说了,日连部和并州军民之间恩怨很深,能暂时联手,这自然是高颍强压的作用,下面的官兵和百姓定会很不愿意。我们干脆就挑起日连部和并州军队之间的仇恨,让他们再打起来。两边一交手,我们便有了可乘之机。” “这……公爷高明!”沈光等人一听,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 …… 风雨持续了大半天的时间,在傍晚时分,渐渐的弱了,而且乌云散尽,天地重新变得睛空。 PS:非常抱歉,今天只有一更,唉————今天是个忙碌无比,且郁闷之极的一天,晚上坐在电脑面前,实在是静不下心来——————为了装修,为了买家具,媳妇要在实体店买一万多的沙发,我要在双十一网上买四千多的,就为了这事,不说了,说多了就是眼泪—————— 第六百七十八章 日连部小酋长 水头河是黄河的支流,上游山地较多,是契丹日连部的地盘,下游的地形平缓,才是大隋并州的治下。这里的水草极为丰美,即使如今到了秋季,绿色依然不减,只不过多了一些喜庆的黄色。 达头日伸了一个懒腰,走出了牛皮缝制而成的军帐。 远处,一辆辆有些笨重的牛车和部分马车早已经列队待命,车上堆积着粮草,准备送往水头河谷的日连部大营。 刚刚二十三岁的达头日,正是精力最为充沛的时候。 原本想借此次与大隋姓高的那个老头一起对付大隋皇帝的机会,向父亲和族人展示一下他的勇武,可没想到父亲却让他跑来押送粮草。 达头日是契丹日连部大酋长的儿子,后者有十七个女儿,但却只有达头日这一个儿子。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大酋长更不放心让他去冲锋陷阵。要知道,刀枪无眼,如果达头日死伤在战场上,大酋长就只能把大酋长之位传给他的兄弟。大酋长已经上了岁数,六十岁的年纪放在这个平均寿命四十来岁的时代,已经算是长寿之人了,即使以汉人的算法,也已经是花甲之年,很难再去生一个儿子。 但年轻的达头日却并不理解父亲的苦心,而且因此而非常不开心,契丹人重武,若是不能表现出足够的勇武,又如何能镇住日连部? 可惜,这道理和一个一门心思想保住自己唯一儿子的老人是说不清楚的。 “把粮草押送到河谷大营后,一定要留下来。估计对隋人的攻势也就是在这几天内展开,说不定还能建立功勋,向族人和父亲展示自己的勇武呢!”达头日想到这里,暗自下定了决心。 “小酋长,车马已经整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有亲卫向达头日禀报,后者看了看天色,大声说道:“暴风雨已经拖延了我们近一天的时间,传我命令,务必要在今晚天黑之前把粮草送到上河谷,谁若敢耽误大事,我砍了他的脑袋喂狼。” “是!小酋长。”亲卫插手应命,下去传达达头日的命令。 达头日正准备上马,也就在这时候,从上河谷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是骑兵,哪来的骑兵在这里驰骋?” 达头日心中时忖:“莫非是水头上河谷方面等不及了,所以派人过来催我快些赶路吗?” 正这样想着,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也看的越来越清楚。 大约有千余人的样子,穿戴也好像不太一样。大部分是大隋郡兵的装束,但也有十多个人是江湖武者的打扮。这倒是很少见。 “去问问他们,是什么人?” 亲卫应了一声,催马就冲了过去,用汉语大声叫喊道:“前方停马,来者何人?” 有人回应道:“我等是并州汉王府的人,奉命来接应并护送你们过我们并州地境。” “高颍的人?” 达头日先是送了一口气,但旋即有警惕起来。日连部和并州之间仇怨重重,虽说现在暂时停战,可还是不能不防。他眯起眼睛仔细看,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儿。因为这些人衣服上都有血迹,分明是近日经过数次大战,而且杀过不少人的样子。最主要的是,这些人距离越来越近,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不对,是敌人! 达头日在电光火石间闪过了一个念头,立刻紧张的大声喊叫:“警戒,他们是敌人,他们是敌人!快点警戒。” 可等他话喊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快接近了车队。 这支马队突然向两边一分,一匹血红色的高头大马从马队中间冲了出来,马上一名身穿白袍的青年,相貌英俊,但眼神冰冷无比,右边一把宝刀,左手拿着一根比寻常马槊要长一些的奇形马槊,那只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风一般的就冲进了车队。 那杆马槊挥舞,血光崩现,惨叫四起。 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人能挡住他的势头,向达头日迅速逼来。 而紧跟在他身后六名手持长剑的江湖武者,更好像虎入羊群一样。剑光闪烁,运送粮草的日连部人哀嚎连连。两边的随军同样是精锐,特别是带头那名用后背刀的武将,勇武不输中间骑着血红战马的青年。 而且那些人冲进车队之后,二话不说就四处放火。车上堆放的都是粮草,被火星子溅上,立刻就蔓延开来。数百辆牛马车,一瞬间就烧成了一片火海。 套车的牛马受惊,不停的嘶叫,到处乱窜。 达头日提着一杆长矛,想要阻拦住对方,哪知那为首那人的马速实在是太快,还没等达头日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你家爷爷是并州郎将景志乾,记住了!” 马上的大将双手握住马槊,闪电般一挑,达头日的人头就在空中飞了起来,看着着一具无头尸体从马上栽了下来,他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那是我的身子。 “小酋长死了……” 也不知道是谁叫喊了一声,本来人数占优,但没有准备好的日连部人立刻乱成了一锅粥。 火势冲天,人喊马嘶。对方来的突然,让毫无思想准备的日连部人猝不及防。而达头日的死,更是雪上加霜,令日连部人的士气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明明人数是对方两倍,可是连连败退,还被对方烧了粮草。 “撤!” 随着杀死达头日的青年一声厉喝,麾下人马立刻冲杀了出去。 有醒悟过来的契丹日连部的头人大声的叫喊:“拦住他们,抓住他们,否则我们都活不了。” 的确,他们是活不了,粮草被烧了虽然也很严重,可是小酋长死了,才是天大的事情。 不说别的,那大酋长定不会放过他们。如果不抓住对方的话,他们会死的很凄惨,而且不但他们死,他们的家人也会死。 所有的日连部武士嚎叫着,红着眼睛随着这名头人疯狂的追了下去,他们身后的粮车几乎全部都在火海中化为了灰烬。 第六百七十九章 高颍的愤怒 (非常感谢‘海虎888’、‘肥du嘟’、‘虛菩提’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在确定了计划之后,趁着暴风雨,带着人悄然绕过了达头日的粮草营地,跑到了他们的前面。 按照他的想法,干脆是在风雨中解决战斗。 可是这暴风雨实在太大了,大的让他们连眼睛都睁不开,赶路都困难,更别说和人进行战斗。 合计了一下之后,王君临只得放弃了这个念头。 虽然等暴风雨过去了之后再攻击会有很多危险,但不可否认只要速度快,够突然,那么依旧能杀的对方措手不及。顺利脱出了战场后,王君临带着人向西南方向逃逸。可雨后淤泥与积水不少,影响了他们的速度。身后那日连部的头人有带着人紧紧跟随,跑了半柱香的时间,王君临有点不耐烦了。 “停下,将他们杀了再走。” 众人听命停下,迅速转身,王君临目光一闪,看着罗艺,说道:“罗艺,你带人迎战,我给你压阵。” “遵命。”罗艺面无表情的答应一声,便带领他近千名骑兵冲了上去。 日连部头人越追越近,那名头人一脸疯狂,吼道:“冲过去,杀死他们,或许大酋长就不会杀我们。” 这名头人大声喊着,带人冲了上去。 罗艺脸上闪现出残忍冰冷之色,眯起了眼睛。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七十步! 罗艺猛地双目圆睁,探手从身后抽出一杆投枪掷出。跑在最前面的日连部头人只看到一道乌光出现,紧跟着胸口被一股巨力带飞了起来,就掉落在泥地上。 身后的战马来不及停住,踩着他的身体就过去了。 罗艺双手连发投枪,足足十五支投枪带着历啸声飞出,枪无虚发,一枪至少一条人命。 “杀!”待投枪发完,罗艺一声怒吼,胯下战马长嘶,风一般带着近千人向两千日连部武士冲了过去,他手中后背刀带出片片刀花,鲜血如雾喷洒,残肢断臂四处飞溅。有运气不好的,给砍下了半个脑袋。脑浆混着鲜血流淌出来,连声叫喊都没有发出。刹那间,就有二十多人倒在了他的刀下。 布满泥水的大地上,被鲜血殷红。 追上来的契丹日连部人兵力明明占优,可是这近千人是罗艺的亲兵,不光是武艺高强,而且战阵娴熟,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日连部人杀死了近半,剩下的人一声呐喊,扭头就跑。王君临深深的看了一眼罗艺,朝着日连部逃兵大声的喊道:“回去告诉你们大酋长,等着我们并州爷爷把你们这些日连部贱种杀光,水头上河谷是我们的。” “日连部贱种,日连部贱种!” 众人明白王君临的意思,立刻带着人齐声吆喝着嘲笑。 “公爷,卑职幸不辱命。”罗艺带人回来,在马上躬身向王君临复命。 王君临笑道:“好,罗将军果然英武,归队吧!” “多谢公爷夸奖。”罗艺说完,带人归队。 王君临看日连部人已经远走后,抬手示意停止叫喊。他笑道:“看高颍怎么向日连部的人解释。走,我们再去找一个目标。” 一行人纵马远去,只留下了一地的死尸。 平原远处,起风了…… 当晚,整军备战迎接杨广派来大军的高颍,听到了被他好不容易说动的日连部粮草被烧,最主要的是日连部的小酋长达头日被杀的消息。 “混账!” “日连部的人也是废物。” “那个达头日也是个废物。” 高颍气得咬牙切齿。 “高公,日连部大酋长派来了使者。”一名下人进来禀报。 “带他进来。”高颍深吸一口气,神色恢复平静,心也静下来,开始想着如何挽回这件事情,让日连部继续帮他出兵对付杨广的大军。 很快,一名日连部中年男子被领了进来,一见面也不向高颍行礼,便厉声吼道:“高公,你不是说过我们的人进入并州不会受到你们军队的攻击,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是谁杀了我们小酋长,谁杀了小酋长!” “使者莫着急,这只是个意外。” “意外?你们的一个意外就让我们小酋长死了,这件事情你怎么向我们大酋长交代?” “使者,此事我自会向大酋长解释,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到底是谁杀了小酋长。”高颍忍着心中的怒意,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 那日连部使者直接命人将幸存的部族武士领了进来。 “可知道是谁袭击了粮草车队?” “是并州的军队,那些杂种……”这名日连部武士显然也是被吓坏了,歇斯底里的大声吼叫。 “不可能是我们并州的军队。”高颍脸色一变,断然否决。 日连部使者听后勃然大怒,吼道:“你们汉人果然是一些不讲信用的家伙。我早就说过,信不得你们并州汉人。”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高颍脸色阴沉,但他有求于日连部,不想和对方翻脸,强笑一声,指着那名幸存的日连部武士说道:“你再把当时的情况说一遍,你怎么知道杀你们的是我们并州的军队?” 日连部幸存的武士立刻回答:“是他们自己说的,也是你们军队的装扮。而且,杀死小酋长的人,自称是并州郎将景志乾……” “慢着,景志乾一直在太原城,肯定是有人假冒的。你慢一点,告诉我那人长什么样子?” 这名日连部武士一五一十的陈述一遍后,高颍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一拳砸在桌子上,喝道:“是王君临,这个该死的。” “高公,王君临是谁?”日连部使者一脸杀机问道。 高颍阴沉着脸,咬牙说道:“王君临就是毒将。” “什么?是毒将。”日连部使者顿时一惊,显然他听过毒将的凶名,但却并不知道毒将的名字。 “使者,你且带人回去,我自会想办法把王君临抓到,或者杀了,给你们大酋长一个交待。” 使者怒道:“高公说的容易,死的是我日连部小酋长,你要让我和大酋长如何交待。你要多久才能抓住那小子,莫非十年二十年,让我们大酋长等到什么时候去?” 第六百八十章 萧凤儿的羡慕 “使者莫急,三天,三天之内,老夫定然送上王君临的首级。” 高颍说完,咬牙切齿的喝道:“传令景志乾带上五千精兵,给我捉杀王君临,告诉他,若是杀不了王君临,提头来见我。” …… …… 王君临让人清点了一下人数后,发现刚才一战,共有七人战死,四人受伤。 这样的战绩,算得上是完美,但王君临神色越加凝重,因为在他的计划中,此后类似这样的战斗还会有很多。从现在开始,一直到脱离险境,每一次即使死的不人不超过十人,但最终能跟着他平安逃出并州的人,究竟还有多少人? 眸中涌现出对高颍强烈的杀机,暗算盘算了一下,杨广还有多少天才能够派大军攻打并州,王君临暗自叹了口气,带领大队人马继续前进。 按照王君临的计划,他们接下来的目标是绕到河东,逃出并州。 可是走了一半之后,他突然勒住了马,若有所思的看着夜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不知秦安公在笑什么?” 注意力全部在王君临身上的晓凤儿催马上前询问。 王君临心不在焉的回答:“萧姑娘,你说如果高颍得知此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肯定会气急败坏吧。” “不,不仅仅是气急败坏。刚才我们袭击日连部的粮草时,我听见那些契丹日连部人在喊,他们的小酋长死了?” “啊,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好像真的是这么喊的。” 心中生出某个念头,王君临看着萧凤儿笑道:“高颍只怕不止是气急败坏,恐怕他要狗急跳墙了……我杀了日连部小酋长,那日连部的大酋长岂能善罢甘休?所以高颍为了给日连部的人一个交待,肯定要派大军加大对我们的追杀。” 听了王君临的话以后,萧凤儿想了想,点头道:“公爷说的没错,高颍多半会如此。” 王君临心中有了决定,停了下来,并且右手抬起,身后沈光立刻厉声喝道:“全军住马!” “高颍此人不简单,他一定能算出我们的去向。到时候日连部人和他们联手,我们前有狼,后有虎,只怕会陷入他们的围剿之中。所以我们不能往河东方向再走了。” “公爷,不去河东,那我们去哪儿?” 王君临闭着眼睛沉吟片刻,突然转头对右边始终不说话的聂小雨,说道:“小雨,你说我们去哪里?” “去幽州。”聂小雨眸中光芒闪烁几下,说道。 “没错,我们去幽州。”王君临流露出会心的笑容。 “不禁要去幽州,而且还要绕到日连部的地盘,从北边去幽州。我们的路线绕的越大,高颍就越弄不清我们的行踪……沈光,传我命令,所有人立刻转向,我们往东北走,立刻出发。” 沈光虽然还不是很明白王君临的用意,可他对王君临和聂小雨充满信心,更何况王君临下达了命令,即使是错的,他也不会有迟疑。 “喏!” 在马上应命,沈光立刻传令下去。 萧凤儿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聂小雨,对王君临问道:“公爷,这样做不知是为何?” 王君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我们不仅仅是绕路,我们还要抢,要杀日连部的各个部落……只有把高颍和那位日连部大酋长彻底激怒,将日连部的人与并州军队仇恨挑起来,我们才好浑水摸鱼。” …… …… 王君临带人一夜疾驰,天亮之后,在往水头上河谷的路上发现了一个日连部的小部族。 沈光派出了探马,很快就得到了营地的详细资料。这是个游牧群,人数大约在一千多人左右,有男有女,并且有五百多匹马,和近一千头牛,数万只羊,听上去似乎很富裕。 王君临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接近了是晌午。契丹人一天只有两顿饭,晌午一顿,晚上一顿。算算时间,此刻正是吃饭的时辰。他不再犹豫,下令道:“罗艺,你带人冲进那个契丹小部落,凡抵抗者格杀勿论。事后,我们在这个部落进行休整和补充粮草。” 罗艺马上领命而去。 罗艺带着自己的近千骑兵,呼啸着向远处的小部落冲去。王君临和聂小雨、春秋老奴、萧凤儿、沈光、郑生秋,六名剑侍在后缓缓而行。沈光的人早已在附近撒了出去。 很快,前方便传来了撕杀声和惨叫声。 坐下的血鬃马刨动着脚下地面,显得有些躁动,血红双眼中显现出暴戾之色,显然鲜血和杀戮让它有些暴躁。 “接下来的行动,我们重点是要快,所以这一路上我们的战马越多越好,要活捉更多的马做备用!”众人刚听明白王君临的意思,血鬃马已经发出快活的长嘶,带着王君临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那营地里有火光,还传来了一阵阵的惨叫声,兵器碰撞的声音和人喊马嘶混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王君临发现,不知是不是受血鬃马的感染,当他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浑身的热血竟然也在沸腾。 他没有用马槊,龙雀刀在手中,他仰天一声长啸,血鬃马一声嘶鸣,一人一马纵马冲入了战场。迎面两个契丹人冲上来轮刀就砍。王君临随手龙雀刀一个拨草寻蛇,铛铛两声,就荡开了对方的兵器。 血鬃马似乎心有灵犀,猛然提速。 王君临顺势唰唰两刀,挂着呼呼风声,把两个契丹人砍翻在马下。 一路杀进去,龙雀刀如同死神的镰刀。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正如王君临所猜想,这些契丹人在做饭,根本没有防备。事实上,又有谁会在自家的地盘防备呢?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随着王君临让人将呼号声喊起,契丹日连部这个小部落的人抵抗越发的无力。 终于,一个苍老的声音高喝道:“我等投降,不要再杀了,不要再杀了……我们投降。” 王君临一刀将马前的契丹人脑袋砍下,龙雀刀高举,高喝道:“停手!” 第六百八十一章 疯狂杀戮 (非常感谢‘csn69’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罗艺听到王君临的命令,立刻带人停了下来。 这些契丹人已经放下了兵器,营地里东倒西歪的到处是尸体。 王君临命人把俘虏聚集在一块,足足有近二百人,其中还有几十个看上去不足十岁的小孩子。 “你们这些汉狗?竟然敢到我们日连部的领地杀人。”一名契丹老头双眼通红,咬牙说道,他是这个部落的头人。 “哼!这些年你们杀我并州百姓还少,今天杀你们只是收一些利息而已。”王君临冷笑着,一脸狰狞的说道。 “这位将军,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我们部落已经投降了,还请您放过这些妇孺吧。”契丹老头一听是并州的军队,知道双方仇怨已深,只好向王君临哀声恳求。 王君临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那些俘虏,脸上还带着一种很诡异的笑容。 “将军,你杀了我吧!你将我凌迟处死,或者将我五马分尸都行,只求你放过我们部落中的妇孺!” “老头,你放心吧,我不杀俘虏,但你自然要死。” “只要您能放过他们,你想怎么杀我都行……” 他话音未落,王君临给罗艺一个眼色,罗艺后背刀刀带着一抹寒芒从他眼前掠过,这个部落头人的头被砍下来,身子却直挺挺的站着,一腔热血喷溅而出。 罗艺看了王君临一眼,后者点了点头,罗艺举起厚背刀,好像是从肺里挤出一个字:“杀!” 罗艺的属下令行禁止,立刻大喊一声,向跪倒在地的青壮冲了过去。 本来听到王君临说不杀的俘虏们,那晓得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站在第一排的青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蜂拥而上的罗艺麾下骑兵砍到在血泊当中。王君临催马来到了部落头人的尸首前,说道:“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再杀妇孺。” “罗艺,高过车轮的男丁一个不留……将战马全部收拢带走,再带上足够的粮草。” “喏!”罗艺答应一声,面无表情的带人开始单方面的屠杀。 王君临催马离开了杀戮场,沈光匆匆迎上来,说道:“公爷,探子来报,西北方向一个大的日连部部落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派了三千骑兵向这边赶来,距离此处还有三十里路。” “来得好,我还担心他们不来呢!”王君临丝毫不担心。 萧凤儿有些不忍,看了一眼聂小雨,心想她面对如此血腥的杀戮,怎么依然面不改色,而且好像看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她心中疑惑,略一犹豫,说道:“那个……公爷,我们还要继续这么杀下去吗?” “没错,我们必须要这么继续杀下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重新激起契丹日连部的人与并州军队的仇恨,让他们很难再联手,从而彻底破坏高颍的阴谋,甚至让并州军队与日连部的人打起来,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逃出并州。” 王君临神色漠然的回答,他再没有向战场上再看一眼,而是看向太原城的方向,眼神之中有着太多的意味,这种意味只有聂小雨知道是什么意思。 …… …… 等三千日连部的援兵赶来时,王君临一行已经跑的没有踪影了。 “是并州的军队,他们来报仇了,给大酋长说,汉人不可信啊!呜呜呜呜呜……”这个部落头人的女人,一个老太太抱着头人的尸体,哭喊着向援兵说道,其他妇孺也一边找寻自己男人和儿子的尸体,一边也哭着咒骂并州的军队。 三千援兵首领闻听事情的经过之后,气的连连顿足,气急败坏的说:“我就说过汉人不可信,这些可恶的并州人……我要带人追上他们,将他生吞活剥了。卓乌马,你带十个人回部落向族长将这边的情况说一下,让族长派人给大酋长说,一定不能相信那个姓高的汉人老头。” …… …… “该死的王君临。”日连部的部落被偷袭的消息传到太原之后,高颍立刻便明白了王君临的意图,气的破口大骂。 “高公别着急,如今往河东和河西的路已经被我们封死,去幽州的路也有日连部人在,景志乾将军又带大军追了上去,那王君临跑不出我们的手掌心。”高颍的一名心腹谋士连忙说道。 高颍果然冷静下来,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我高颍多年以来算无遗策,可是自从王君临横空出世之后,我在他手上从未占过一次上风,而且每次都是惨败,没想到这一次还是这样。” “高公,这王君临果然厉害,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来打乱高公的计划。”心腹幕僚叹了口气说道。 高颍想了想,“现在看来,王君临多半是已经看出了我们的目的,所以他一定不会再走飞狐径,甚至都不会再去河东郡和河西郡去送死。我知道了,他想要逃到幽州。” “逃到幽州?” “没错,那王君临定然是想绕到北方,从水头河中游我们并州与日连部交界出进入幽州。日连部目前主力都在上河谷,而且听信我的话,在交界出并没有多少人马,没错,他们就是想逃到幽州。” “高公,我立刻让人通知景志乾将军,让他前往水头河中游与日连部的交界之处堵住王君临。” “别急,只要我们知道了他们的逃跑路线,就能追上他们。我立刻亲手写一封信,你用日连部大酋长让人送来的海东青将信迅速送到日连部大酋长手中,就说杀死他儿子的凶手想要从他的眼皮子下溜走,让他留意点,我们的军队随后就到。” “是!我这就去办。” 这名心腹幕僚立刻下去安排,而高颍又对另一名亲卫说道:“传令景志乾,告诉他王君临的去向和逃跑路线,让他提前绕过去,堵住王君临的去路,叮嘱他,一定要和日连部大酋长配合好,绝不能轻启冲突。” …… …… 高颍推断很正确,反应也很迅速,但是他的两道命令传下去没多久,却又突然得到了消息,说是有一伙人冒充契丹日连部的人闯进了并州的边防营地,将数百并州军队杀的一干二净,然后遁走。 第六百八十二章 三天不眠不休 高颍闻听,自然气急,为了安抚自已刚刚才勉强控制在手中的并州军队,高颍亲自赶往那个营地。 只见营地已经变成了废墟,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王君临欺人太甚!” 高颍气得哇呀呀大叫,挥舞着手臂说:“王君临,你该死,你真不愧是毒将,简直就是鸡犬不留啊!” 这时之前派出去的斥候跑了回来,报告说王君临一行往河东郡方向去了。 高颍一怔,失声道:“往河东方向……怎么会这样?“ 高颍有点懵了,开始怀疑他之前的判断。 回河东无望,回河西无路,按道理说,王君临等人除了绕道往东北方向的幽州之外,再没有去路可言才是。往河东方向早有重兵把守,一方面是防范杨广的军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封锁王君临的去路,可是王君临竟然往河东郡方向,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高颍想了想,立刻带着人往河东郡追,他准备不管王君临是不是去了河东郡,他也打算去一下上河谷去安抚一下与日连部接壤的并州一方军民,以免发生冲突,彻底坏了他的大事。 但是没等到天黑,高颍又接到了消息说,在往河西的方向,发现了王君临等人的踪迹。 这一下,高颍是彻底糊涂了。 天黑后,又有探马来报,王君临袭击了一个日连部部落。 …… …… 那三千日连部的追兵紧跟着急急忙忙的赶到那里,又是一片狼藉和一群哭天喊地的妇孺留给了他们。让三千日连部的骑兵都感到心惊肉跳。 高颍想起并州军民与日连部人的仇怨,越来越感觉不妙,加快速度赶向上河谷一带。可不等他们到达,就有探马来报,说王君临带着人饶过了上河谷,而且在一夜的功夫,连续袭击了三个日连部部落,造成了近千人的死伤,成功的将日连大大小小近百个部落都触怒了,大酋长就更不用说了。 高颍阴着脸,沉声道:“那王君临一路下来,似乎对并州极为熟悉,总能提前察觉到我们和日连部的追兵,而且选择最精准的路线逃走,难道在并州之内内奸?可就算是有并州某个熟悉地形的人给他们带路,也不可能达到如此效果。而且他们难道不累吗?从前夜到现在,整整是两天两夜。这些家伙几乎就没休息,带着日连部和我们的追兵绕圈子啊。” 就在高颍惊疑不定的时候,又有探马报告,王君临等人在晨间奇袭他们并州又一处军哨,杀了数十人后扬长而去。 而这个时候高颍突然又接到了一份奏报。 这份奏报,却是日连部大酋长派人送来信对他进行斥责。 日连部大酋长说他高颍言而无信,擅自攻击日连部领地,并杀死了数千人,要高颍交出凶手,否则不但不和他合作对付隋朝皇帝,而且还会发兵攻打并州。 高颍彻底懵了,并州军队何时攻打了日连部的部落,全世界都知道那是王君临干的好不好? 高颍气的一脚踹翻了长案,暴跳如雷道:“再给我从太原调派三千人马追杀王君临,一定要追上那狗贼。他一定是想绕行到幽州去!” 这边高颍又调派兵马,又有探子来报:日连部大酋长亲率领一万骑兵,攻入了并州的领地,并且摧毁了三个边防营地,死伤接近两千人。 高颍大惊失色,来不及有所反应,又有心腹来报:“并州郎将景志乾听闻日连部的人攻打并州边防军寨,已经擅自带大军去阻拦日连部大军,并且调动附近兵马上前。 高颍顿时气急,怒道:“景志乾好大的胆子,竟然擅自做主。” 高颍坐在马背上,发了好一阵子的呆,目光呆滞。 还是一名心腹发现不太对劲儿,连忙上前推搡,问道:“高公,高公……” 高颍一口气顺过来,在马上大叫一声,“王君临,你欺我高颍太甚!” 一句话没说完,嗓子一甜,一口血雾喷出,高颍是当场栽倒在马下,人事不省。 …… …… 三天三夜,整整三天三夜! 王君临带着人马转战并州和日连部地盘,从水头河流域杀到并州南边,又从南边杀到西边,最终又从太原北边绕回东边,可谓战果丰厚。 最后一次在装扮成并州官骑袭击契丹日连部的部落之后,王君临带人重回并州地盘内,准备找个深山密谷躲藏了起来进行休整。 清点人数,王君临才发现这三天三夜的奇袭战,令他损失了六百多人。其中真正战死的也不过二百多个,而中途掉队的,占据了一大半。 这也难免,不眠不休的三天三夜,即便是有从日连部那里缴获的战马充足,但骑马的人身体也抗不住啊!特别是那些武功相对低弱的士兵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有不少人甚至认为哪怕再走一步,都有可能从奔跑的马上掉下来。除了聂小雨和王君临、罗艺、郑生秋这些高手不说,好一点的,也就是六剑侍和沈光的一行高手,萧凤儿被王君临安排配合沈光和单雄信。在每次奇袭战时,他们都是负责看管战马和物资。 “沈光,你亲自带人在前面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记住一定要隐秘。” “喏!”沈光应了一声,带了三名探子直接下马狂奔而去。此地已经是在山区,马速无法提起来。沈光的飞毛腿轻功在这样的环境中,远远比战马更加管用。王君临等人则不紧不慢的往前行进,大约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看见沈光从山梁拐角处风一样的跑过来。 “公爷,往前大约三里路,有一山坳。地形很隐秘,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除了聂小雨,王君临也困的感觉眼皮子打架,听到这句话,立刻来了精神。 “罗艺,命令大家加快前行,前面有个山坳,我们就在那里休整两天,然后上路。” 所有人一听,顿时都振奋起来,对于这些三天三夜只在马背上打盹的人来说,此刻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躺下来睡觉的地方,醒来的时候能有一顿热腾腾的饭菜,而不是硬的已经难以嚼动的干粮和牛羊肉干。 第六百八十三章 杨素的算计 众人立刻加快了速度,在沈光的带领下很快来到山坳中。 山坳位于群山环抱,四周有如海般一望无际的松林。 很安静,也很隐秘。山坳里有几个山洞,还有一条溪水潺潺流动。这里有一个温泉,蒸腾着水雾,把山坳隐藏着一片林海雾气当中,的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所有人都累得不得了,有的进了山坳后,就一头从马上栽下来,倒地打起了呼噜。王君临只好让六剑侍和沈光的人辛苦一下,先把这些人抬进山洞,一路上任凭颠簸,也晃不醒他们。 “沈光,单雄信,你们各自带人去睡吧。” 看大部分人都安排妥当了,王君临对沈光和单雄信说道。 沈光也困的不行,只是他看王君临并不打算休息,忍不住问道:“公爷,您不休息吗?” “你们去休息吧!我修炼一会儿,就能恢复。”王君临打了个哈欠说道。 沈光知道自家公爷的本事,不再废话带人离去。 “萧姑娘,郑前辈,这一路上你们辛苦了,赶紧也去睡觉。” 萧凤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找了个隐蔽之地,让郑生秋在外面替她看着,她迈着发木的双腿向山坳外走去。她此时大腿内侧专来阵阵钻心的痛,她要处理一下伤口。 也难怪,在马上跑了三天,腿都磨烂了。幸好四下无人,萧凤儿松了一下裙裤,裹着袍子找了一块避风,但很隐蔽的山缝里走下。 …… …… 王君临运用的是后世毛爷爷的运动战和游击战法,这三天不断运用,他才发现这里面的奥妙无穷。 王君临还想起了孙子曰:兵者,诡道也。 这让他对孙子兵法中水无常形,兵无常势有更深刻的理解。 王君临静下来,仔细的回忆在过去三天里的行动,进行总结,并寻找行动中的破绽。可惜,他手里没有足够的兵力,否则斩杀高颍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次高颍吃了亏,下一次他还会上当吗? 王君临从来都没有小觑过高颍,这一次他能打赢,可是下一次呢?这世上,没有常胜不败的将军。高颍此次主要是吃了没和他在战场上对过决的亏。 一阵风吹过来,王君临不由自主的用力裹了一下身上的袍子。 靠着血鬃马的身上,从血鬃马身上传来的热气,让他忍不住眼皮直打架。 太困了,真的顶不住了! 王君临知道,他此时调息修炼对于提升实力很有好处,所以不能睡着。可眼皮子不争气,不自觉的就闭在一起。 聂小雨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王君临身体一抖,感觉犹如过了电一要,一下子彻底清醒过来,睡意也随之驱走。王君临抓紧时间盘坐开始调息修炼起来。 足足三个小时后,王君临出了一身的汗,消耗的真气和体力感觉恢复了很多,甚至丹田内的真气总量明显有了进步。但精气神却还是萎靡的不行,因为他严重缺少睡眠。 王君临看了一眼直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往外面看的聂小雨,他躺了下来,靠着血鬃马,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 …… 大隋京城,太掖殿杨广的御书房内,杨广和几名重臣几乎一夜未眠,在商议紧急军情。 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杨广终于完成了大清洗,将杨勇和杨谅在朝中的人杀得杀,关的关,与一些门阀世家也达到了表面上的妥协稳定,算是初步掌控了整个朝廷和天下军队。 接下来,杨广便迫不及待的要发兵对付并州了。 已经有消息传来,汉王杨谅被秦安公王君临亲自毒杀,这让杨广颇为欣喜,暗自记下王君临这一份大功。 如今高颍扶持杨谅长子杨颢为新的汉王,举旗造反只是迟早的事情。 一直以来,如果说杨勇是杨广政治上的敌人,那么汉王杨谅便是杨广军事上的敌人,汉王杨谅是隋帝杨坚最小的儿子,受封于并州总管,他的封地极大,崤山以东皆为其所属,西起崤山,东至沧海,南至黄河,下辖五十二县,统领数十万军队,据说杨谅的王府亲兵便有五万人之众。如今这股强大的势力落在了更为难缠的高颍手上。 御书房内,除了杨广外,还有杨素、宇文述、长孙晟等大臣,另外还有晋王杨昭和豫章王杨暕。 他们协商一夜,都着实有点疲惫不堪了。 重大事项都已经定下来,晋王杨昭极力推荐杨素为主帅,而豫章王杨暕则主张宇文述为主帅,一度让杨广有些为难。 尽管宇文述和杨素一样,也是大隋王朝的百战之将,但杨广在再三考虑后,还是决定慎重起见,以更稳重更有军事才能的杨素任主帅,封并州道行军总管、冀州道安抚大使,长孙晟为副帅,封相州刺史,宇文述为后军都粮总管,杨素统帅十万关中军,并征发崤山以东军队,共二十万大军征讨并州。 杨广见杨素也有话要说,便微微笑道:“莫非太仆也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杨素连忙道:“陛下,老臣的确有一事想要向陛下禀报。” 杨广准备征调幽州军队向西进攻杨谅,但杨素得到消息,王君临如今被高颍四处追杀,可能通过幽州逃走,而总管窦抗却与他杨素关系很差,他想要通过幽州军队趁机弄死王君临都不好下手。所以他就准备将幽州总管窦抗从位置上弄走,但苦于没有说得过去的借口,此时心中一动,说道:“臣之前听闻,总管窦抗与反贼杨谅关系密切,臣担心幽州有变。” 杨广一听,果然脸色一变,咬牙道:“此话当真?” 杨素硬着头皮,郑重说道:“老臣不敢欺瞒陛下。” 杨广背着手走了几步,眉头紧紧蹙起,杨素说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在这个时候他都不敢冒这个险,再让窦抗统领幽州大军了。 心中有了决断,杨广点点头,深深的看着杨素,说道:“那依太仆之见,何人统帅幽州军更为合适?” 第六百八十四章 战争之外的一些东西 杨素略一沉思,说道:“老臣推荐两人,可其中选一,一个是老臣旧部李子雄,前任江山刺史,现人在洛阳,统帅能力极强……” 他话没有说完,宇文述立刻反对,“陛下,李子雄资历不足,恐怕难以胜任,老臣推荐代州总管李景,此人武艺高强,统帅能力不亚于老臣,他定能担当此重任。” 杨广也统帅大军出身,他深知帅将合心的重要,宇文述推荐的李景虽然是名将,如果和杨素不配合,极可能就会导致兵败,他便摇了摇头道:“代州也同样重要,不可临时换将,李子雄朕也了解他,平陈时屡立奇功,就以他统帅幽州之军,宇文化及可为其裨将。” 杨广当即立断,“立刻赴洛阳传朕旨意,封李子雄为上大将军、岚州刺史,命他即刻赶往幽州。” …… …… 这一觉,王君临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的时候,正好是黎明。太阳升起,阳光折射水雾,产生出七彩的光亮。整个山坳被这七彩雾气所包围,就如同是一个充满了神秘,带着仙韵的魔幻世界。 山缝外,聂小雨依然直直的站在那里,仿佛没有动过一丝一毫。 王君临伸了一个懒腰,全身酸痛的要死。他走出来,沈光已经在外面等着。 “我睡了多久?” “公爷,您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怪不得肚子这么饿。”王君临揉着肚子,自嘲的笑道:“可知道山外面的情况如何?” “昨天卑职派在外面的探子来报,日连部和并州的军队已经打起来了。” “不错,没有枉费我一番苦功啊!”王君临说着话,看见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萧凤儿端着一碗粥饭向他走来,王君临不等她客气的说什么,便直接将粥饭接过来,两三下给吃了。 萧凤儿愣了一下,接过空碗欣喜的离开了。 王君临没有理会萧凤儿,继续问沈光:“现在并州的军队和日连部的人打到什么情况了。” “据探子打探到的消息称,几次交锋,日连部人吃了一点亏。不过并州的伤亡也不少,两边似乎有点急红了眼的架势。”沈光笑着回答。 “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王君临心中同样欣喜,只要并州与日连部的人发生冲突,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此时,从山坳中传来了一阵香味,令王君临的肚子咕咕直叫。他也不再询问,脚步加快,跑向了篝火处。 萧凤儿亲自打了一只黄羊,杀了用羊腿熬了一锅肉汤,正笑盈盈的等着王君临。 …… …… 王君临一行在山里待了三天,也休整了三天,所有人身体和精神才彻底恢复过来。 三天之中,王君临不断的派人打探消息。日连部和并州彻底撕破了脸,但在高颍和日连部大酋长的有意识控制下,战争规模始终控制在万人以内,这让王君临有些失望。但一想不管是高颍,还是那位日连部的大酋长都不是简单人物,岂能真看不出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捣的鬼,只不过日连部的绝大部分族人不知道,大酋长总要让他们将心中的仇恨发泄一下,否则也不好向族人交待,更何况他的独子也死了,虽然正主是王君临,但也需要杀一些汉人给儿子陪葬。 按理说并州与日连部打了起来,王君临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带人趁机从并州东北方向逃到幽州去。 可是他忍住了,在他看来,现在还不是一个最佳的时机,而且他还有其他一些想法。 “公爷,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并州?”第三天的时候,沈光终于忍不住跑来问道。 “不着急,不着急!”王君临目光闪动,若有深意的说道:“我总感觉高颍已经与那日连部的大酋长暗中达成了新的协议,或许现在他们之间的战争就是一场戏,甚至是他们用来消耗彼此麾下不忠之人的一场戏。” “您是说,高颍和日连部大酋长等着我们出现。”沈光愣了一下,恍然道。 “正是如此,虚虚实实……嘿嘿,高颍不会没想到我们要逃往幽州的计划,他一定会派大军封锁通往幽州路口。我们现在出去,会中了他们的圈套。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朝廷的大军应该快对并州发起进攻,到时候高颍忙着调动大军对付朝廷的大军,我们再见机行事。所以,现在,我们和高颍比的是耐性。” “公爷英明。” …… …… 深夜,大隋京城的天空下起蒙蒙细雨,杨素在两百名护卫簇拥之下,坐着马车向皇宫方向疾驶,杨广清除异己,将朝廷和军队控制在心中的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为攻打并州做准备,正如王君临猜测的那样,杨素有着充足的自信攻下并州,因为他在并州内部多年前便有所安排。 如今他备战已近一个月,从陇右、关中、汉中各地调集的二十万大军已陆续在同州冯翊县集结,明天他就将赶赴冯翊县,正式率大军征讨并州。 在他出征前夜,杨广又命人召他进宫商谈军务,杨素不得不佩服杨广勤政,白天处理繁重的朝务,晚上又要思虑平息并州之乱,通宵达旦,每天休息不到两个时辰,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月,这让杨素不得不佩服杨广充沛的精力。 或许是夜空的霏霏细雨,使杨素的心境也添了几分苍凉,他靠在马车内的软榻上,默默地考虑他们弘农杨氏的未来。 他已到花甲之年,对家族已经护佑不了几年,尤其他的一些积年老病,这两年有加重恶化的迹象,使他心中充满担忧,他知道自己活不几年了,对家族的担忧使他有一种深深的紧迫感,他必须要在自己离世前,把家族后事都一一安排好,此次想法设法将攻打并州的差事抢过来,便是其中一个重要安排,但不知为何,他隐隐感觉这一次他或许做错了,不应该去担任这个征讨并州的统帅。 几十年的宦官生涯和对千年历史兴衰的洞察,使他有一种常人难及的远见和睿智,他很清楚自己的家族隐藏着一个很深的危机,这个危机就是他杨素本身,不仅是他功高震主,而且他介入皇室内斗太深,先帝杨坚的五个儿子,其中至少有两个的死与他有很深的关系。 杨素隐隐有一种察觉,杨广命他为征讨并州的主帅,背后隐藏着一种让他恶人做到底的意图,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杨素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命运,并州高颍或许就是最后一只狡兔。 其实杨素并不担心自己,他已经垂老,在世间不长,立下足够多的战功,杨广刚刚登基为帝,即使为了做给天下人看,也不会直接对他出手。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家族后代,他们弘农杨氏族人有太多都位居高位,这其实都是仰仗他的羽翼,一旦他逝去,护佑不再,他们也将被打回平庸的原型,可以说杨家败落,是迟早之事。 败落没有关系,关键是要后继有人,这才是杨家百年不倒的根本,可是至今为止,他们杨家所有嫡系晚辈没有一个出彩之人,本来他的长孙被他一直看好,结果被王君临害死了,这也是他对王君临狠极的原因之一,而且他不杀死王君临,等他死了之后,以王君临的手段,要想灭了杨家并不是什么难事。 叹了口气,杨素忽然发现,这一次攻打并州,滔天战功好像都没有杀死王君临重要了。 马车进了朱雀门,不久便停在承天门前,早有宦官在这里等候,领着杨素向太掖殿的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内,杨广正坐在地图前思考平叛之策,一个多月废寝忘食的帝王生涯,使他已经瘦了一大圈,他本来有不少多年以来想好的宏伟计划迫不及待的要实施,但该死的杨谅和高颍先后谋反,使他很多计划都搁浅了,这让他心急如焚。 不过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并州造反刚好让他找到他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迁都的大好借口,因为以此可以说北齐旧地不稳,京城鞭长莫及。 但无论如何,平定并州之造反,是他的当务之急。 作为一个帝王,杨广不会考虑如何去打仗,这不是他的事情,他需要从更高层面上考虑这场战争,他在考虑有没有必要将这场战争扩大,以举国之兵将并州迅速剿灭,而且他还要考虑这件事情是否会让权倾朝野的杨素对军队的掌控更进一步。 杨广眸中闪过一丝寒意,他今天要对杨素进行一些试探。 “陛下,杨太仆来了。”一名宦官在门口禀报。 “宣他进来。” 杨广坐回自己的龙榻,片刻,杨素被宦官领了进来,杨素深施一礼,“老臣杨素参见陛下!” “杨爱卿明早就出征了,朕今晚还把杨爱卿叫来,深感抱歉。” “为陛下分忧,是臣份内之事。” 杨广点了点头,深深的看着杨素,说道:“朕把杨爱卿请来,是朕有个想法,想听听爱卿的意见,朕想调举国之兵,迅速扑灭并州叛逆,爱卿以为如何?” PS:抱歉,今晚上就这三千多字的一更———— 第六百八十五章 好大喜功的杨广 杨广登基一个多月以来,杨素已经发现了杨广和杨坚的不同之处,或者说一些让他印象很深的特点。 总体来说,杨坚在正常情况下行事谨慎,且生性节俭,办事能省则省,而杨广刚好相反,做事胆大,非常有魄力,出手还很阔绰,做事喜欢大手笔,这些天清除异己和封赏有功之臣的过程中便可看出这一点。 杨素记得他当年带兵打赢东.突厥南犯十万骑兵,杨坚也只是赏了三百银、三百匹绸缎而已。可眼下自己率军平并州之乱,还没有动身,杨广便已经先后赏了自己五次,金银不下万两,绸缎不少于万匹。 这样的出手阔绰,说得好听点,是做事大手笔,有魄力,但实际上和败家子没有什么两样。这也就是先帝杨坚生性节俭,攒下了丰厚的家底,否则杨广想大手笔国库也没有那么多的钱。 再比如刚才杨广说的话,对付一个小小并州叛乱,杨广不知道是心急着平定并州之乱,好忙其他事情,还是习惯和性格的原因,竟然想要动员举国之失兵, 难道他不知道,动用举国之兵需要耗费多少财物和粮草,征调多少百姓民夫运送粮草,一场仗足以让杨坚积攒的丰厚国库耗尽,征调民夫按照以往经验至少也会因为各种原因死上三成,而民夫都是一个个家庭的顶梁柱,家里面的成年男丁死了,家里农田没有人耕种,妇孺幼儿也会因此而变成流民、乞丐。 杨素虽然对百姓同样没有什么怜悯之心,但他还不想大隋因此而衰败,他心中叹了口气,心道:“杨广做事太好大喜功了。”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杨素暗暗叹息一声,便不慌不忙道:“陛下,老臣以为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并州叛乱,杨谅已死,高颍虽然扶持杨谅之子为汉王,但并州文武官员都知道那只是高颍的傀儡,他们对高颍的忠心有限,由此可见他不得人心,不得人心也就不得军心,不须动举国之兵,臣有把握,就凭臣手上的十万大军,最多一个月之内剿灭并州之乱。” 杨广知道杨素用兵从不轻敌,既然他能这样说,那就没有问题,他心下稍安,便罢了动举国之兵的念头。 这时杨广又想起一事,连忙笑道:“朕刚刚接到王君临传来的消息,那高颍妄图勾结契丹日连部对付朕的大军,王君临得到消息后,带领一千骑兵在三天之内攻打了并州三处军寨和日连部五个部落,成功挑起了并州和契丹日连部之间的冲突,如今在上河谷,并州和日连部正在大战,极大的牵制住了并州的叛军,这次王君临不负朕望,先是杀了杨谅,如今又解决了日连部的问题,朕一定要好好封赏他。” 说这些话的时候,杨广一直盯着杨素,显然是想看杨素会有什么反应。 杨素却面无表情的说道:“陛下英明,有功者赏是我大隋治国之本,只有这样陛下才能将天下英才为陛下所用。” “杨爱卿言之有理,朕的确应该重赏王君临。”杨广有些失望,他本来想从杨素脸上看出愤怒或者郁闷的一面,他好继续接下来的一些试探,没想到杨素的城府如此深。 “如果没有别的事,老臣不打扰陛下休息。”杨素向杨广躬身一礼。 杨广点点头,说道:“明天爱卿要出征,朕就等着爱卿的捷报。” …… …… 就在杨素统领大军出征的当天,王君临将剩余的数百骑兵完全交给罗艺掌控,并让其藏在这隐秘山谷中待命,作为一支奇兵,准备在关键时刻使用。 而王君临、聂小雨、沈光、六剑侍、春秋老奴、萧凤儿、郑生秋在重新装扮过之后,商量好联络方式和行事目标后,分批离开了山谷,再次前往太原城。 王君临很清楚,即使历史因为他的出现,已经发生了变化,并州也由杨谅掌控变成了高颍掌控,但是王君临并不认为高颍能够改变历史,改变并州的命运。因为他看得很清楚,高颍虽然远比杨谅更懂得安抚百姓,治理一方,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来并州时间太短了,他对并州军队控制只是浮在表面上,这一次与日连部发生冲突便可看出这一点。 另外,并州以门阀世家首领太原王氏为首的各个世家门阀与豪绅、地主们并不认同高颍,因为高颍虽然名望很高,但他出身不行。若是给一定的时间,高颍或许施展一些手段逐渐将并州上下控制在手中,但是眼下杨广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所以,眼下王君临的重心已经不再是如何对付高颍上,而是如何在并州平叛这件事情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另外,他很清楚既然统领平叛大军的依然是杨素,那么杨素绝对会想法设法,不惜一切代价的杀了他。 比起高颍对并州军队还没有控制由心,且本来就是文官,杨素对十万大军的控制力王君临从来不会怀疑,而且行军打仗方面,王君临认为怎么高估杨素都不为过。 所以,他可以带领不到一千的骑兵让高颍束手无策,但他没有信心同样的办法会对杨素有用。 因此,王君临打算进一步的由明转暗,彻底的隐藏在暗中,而想要不被杨素发现,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他不认为藏在某个隐蔽山谷中会比隐藏在人口密集的城市中保险。最主要的是,他只有在太原这等城市之中,才有机会对杨素进行反击,甚至找机会将其杀了也不是不可能。 …… …… 王君临一行抵达码头时,早有男女老幼数十人等候登船,王君临此时是一名江湖公子哥的打扮,而聂小雨装扮成他的小侍女,两人身边既没有带六剑侍,沈光一行人也没有跟随,反而是春秋老奴、萧凤儿和郑生秋跟随在他们身边,当然样貌也都进行了一些改变。 第六百八十六章 重赴太原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沈光和六剑侍很容易暴露王君临的身份,再加上他们还有其他任务。 郑生秋低声对王君临说道:“公子,这船就是老夫给你说过的汾河帮的船,老夫已经给足船费,一切均安排妥当,保证一路顺利的到达太原城,公子大可放心。” 王君临有些好奇的问道:“汾河帮为何有这么大的能耐?” 郑生秋道:“汾河帮的帮主刘成彪经营汾河客货运送生意足有十多年的历史,信誉昭著,因为与并州江湖第一大势力百刀盟一向关系良好,又为并州军队负责从并州之外买卖粮食并送到并州之内,所以在并州吃得很开,公子大可以放心。” 王君临道:“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大的一条船,只有那么二三十个乘客,看来是以运货为主,载客只是兼营吧?” 郑生秋笑道:“但真正赚钱的却是客运生意,船资看情势随时调整,由于舱房只有十五间,想弄个床铺不是有钱便办得到,还好老夫与那刘成彪还有几分交情,才能为公子办妥此事的。” 王君临拍拍他肩头道:“前辈辛苦了!” 郑生秋笑道:“公子客气了,能为公子效劳是老夫的荣幸。” “你确定百刀盟身后就是太原王氏?”王君临神色一肃,压低声音问道。 “杨谅在时,王氏虽然行事低调,但王氏身为并州第一世家门阀,却是萧老将军最关注的势力,而老夫正是负责查探与一切王家有关事宜之人。王氏虽然行事向来谨慎,表面上与百刀盟没有半点关系,但实际上没有王氏的支持,百刀盟又怎么会成为并州第一江湖势力。而王氏明面上只是文人世家,朝廷中有不少文官,但如王氏这样大门阀若是没有强悍的武力支撑,早就被人吞的的一点骨头都没有了。”郑生秋低声解释。 王君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带领一行人朝码头走去,乘客刚开始登船,王君临一行人也不着急,就排在队尾。 这还是穿越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王君临首次乘搭这种远程的客运船,感觉新鲜有趣,而且他有些不明白的为何要在晚上启航,颇有点逃难的感觉,王君临猜测船上的货物恐怕有问题。 此时在掩映的风灯下,河水黑压压一片,只闻河水拍打船身和岸堤的声音。码头和城镇被一片树林阻隔,灯火透林隐隐传来,像另外一个世界。 除汾河帮的客货帆船外,汾河上游处还泊有数十艘大小风帆,此时都是乌灯黑火,偌大的码头只他们登船处活动频繁,另有数十名大汉不住把放在棚帐下的货物,送往船上。 负责点算客人上船的四名劲装大汉倒相当客气有礼,还帮客人把沉重的行李抬上船,王君临不禁对这个汾河帮高看了几眼,这种服务意思在这个时代可不多见,更何况是出自一个江湖帮派。 排在王君临前面的是一家三口的小家庭,男的似是个读书人,女的秀丽端庄,夫妻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带着个虎头虎脑的四五岁的小男孩。 从他们的眼神就可以看出,对每个陌生人都心存戒心,对王君临一行同样如此。 其他客人大多是商旅打扮,三五成群,只有五六人一副江湖中人的样子。 上船时,前面那一家三口中的少妇突然转头一脸警惕瞥了王君临一行人一眼,王君临点头微笑,竟吓得她慌忙垂首,俏脸嫣红片片,匆匆走上甲板。 王君临顿时明白,这一家三口定是惹上麻烦,否则不会像现下这副惊弓之鸟的样子。 这艘船结实宽大,船舱分中下三层,王君临和聂小雨占了一个舱房,萧凤儿本来想和聂小雨一个舱房的,但聂小雨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萧凤儿俏脸一白,便气馁了,只好独自一间舱房。春秋老奴和郑生秋共占一个舱房。 王君临来到舱窗处,往外望去,货棚内的货物已全被搬到船上,想起在后世时在河中乘坐过游轮,禁不住心中一阵感触。 船身一震,启碇开航。 突然蹄声轰鸣。 十多骑旋风般穿过树林,往码头赶来,高呼停船。 汾河帮的人显然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来历,这些日子并州兵荒马乱的,这个时候岂能会停下,撑杆齐出,加速离岸,顺水往下游直放,初时仍见那批骑士沿岸疾追,转眼已把他们抛在远方。 …… …… 风帆顺流东行,只一夜时间,驶经并州下辖的武安郡,这也就是走水路,若是走陆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速度。 王君临吃过萧凤儿亲自端过来的早膳,来到船头迎风卓立,欣赏沿河美景。 这段河道水深流急,怒潮澎湃,两边悬崖对峙,险峻峭拔,帆舟随着滔滔水流,直有一泻千里之势。 王君临看得心旷神驰,深感不虚此行,旁边聂小雨虽然面无表情,但王君临知道,她对一切第一次看见的东西都充满了极大的兴趣,相反,只要是她见过一次的事物,通常情况下便立刻没有多大兴趣。 正胡思乱想时,郑生秋来到他旁,道:“公子,正午时分,我们会经过上党郡,由上党郡到太原郡那段水路更是险要,如若顺风,明天黄昏可抵太原郡。” 王君临问道:“甚么时候才可到太原城?” 郑生秋答道:“进入太原郡之后,再有半天时间便可到达太原城外码头,再乘坐马车走上一个时辰便可进入太原城。公子和小雨姑娘是初次走汾河水路,这一路上山峰夹江耸崎的险峻形势,公子和小雨姑娘大可尽情欣赏。” 王君临极目远方,汾河就像一条玉带,直延至群峰的尽处。点头道:“这一路上景色的确不错。” 顿了一下,他问道:“昨晚追着来要这艘船停船的人,你可知是什么人?” 郑生秋摇头道:“老夫已经和船主打听了一下,那些人与我们没有关系,目前还不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 第六百八十七章 罗鬼手 王君临点了点头,两人再聊两句后,郑生秋离去了。 王君临心中却浮现出那对年轻夫妇和小男孩,假若那批骑士锲而不舍的乘船衔尾穷追,那船在上党郡与太原郡交界出逗留的一晚将会有事发生。 想到这里,细碎的足音从后奔来。 王君临回头一看,见是那男孩跳跳蹦蹦的走过来,忙一手把他拖着,皱眉道:“小孩子怎可在船上乱闯?” 小男孩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但竟然有一股天生的英武之气,非常罕见,他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王君临一眼,没有理会王君临,却是对聂小雨撒娇道:“姐姐抱抱,信儿要看。” 王君临环目一扫,出奇地见不到他的爹娘,聂小雨显然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愣在当场,看着王君临不知道该怎么做。 王君临笑道:“想抱就抱,不想抱就不用抱了。” 聂小雨双眸中光芒一闪,便蹲下一把将小男孩抱起,但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个自称是信儿的小男孩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不染半点成人浑浊之气的大眼睛闪闪生辉,好奇地顾盼,但最终将目光放在聂小雨的脸上,甚至还忍不住摸了一下聂小雨的鼻子,娇憨的说道:“姐姐,你长的真好看,和其他人不一样。” 王君临不由一怔,心想这小孩小小年纪竟然能看出聂小雨的不凡之处。 突然轻微的足音传来。 王君临转身看去,却是那秀丽的少妇来到身后,责道:“信儿!你怎么不听话,烦扰这位姑娘和公子了!” 聂小雨依然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把不依的信儿放回甲板去,转身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少妇看,后者微嗔地把小男孩抱起,被聂小雨冰冷的目光看的瞳孔微缩,垂首避开聂小雨的目光,低声道:“不好意思,劣儿烦着姑娘哩!” 聂小雨突然道:“没关系!” 在娘亲怀抱里远去的信儿,仍笑嘻嘻地向聂小雨挥手,聂小雨怔怔的看着小男孩,直到后者消失不见。 和聂小雨看了一会儿风景,二人进入舱厅,七、八名旅客占了两张圆桌高谈阔论,闹哄哄一片。 有人想和王君临二人打招呼,可是见他们二人神态冷漠,特别是聂小雨的目光看过去,寻常人与其对视,都会莫名的感到心寒,不由自主的把想要说的话又吞回了肚子。 王君临背着他们在另一张桌子坐下,面对窗子,听到众人说的都是有关当前并州的形势,从中能够听出并州上下人心惶惶的现象,自不会有闲心聆听,反倒是聂小雨听的津津有味。 喝了两杯茶水,暗暗将自己到太原城后的计划想了一遍,正要起身回房,忽然有人来到他的身旁,把一坛酒放在桌上,笑道:“在下罗风涛,有事打扰阁下,还请阁下见谅。” 王君临别转头来,朝那惊扰他思潮的不速之客瞧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一家三口中年轻男子,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从其气质上看起来像是文人书生,但王君临知道此人会武功,而且还不弱。 因为他的眼神沉着而机敏,像不断在找寻别人的弱点似的,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泛起一种奇异的光泽,那是长期修练内家真气的现象;两手修长整洁,纵使在夸张的动作中,仍予人有力和敏捷的感觉。 他客气的说着话,又为王君临斟酒,自我介绍道:“在下姓罗,认识在下的人都唤在下为罗鬼手,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王君临没有问答他,而是淡然问道:“你为何叫罗鬼手?” 罗鬼手双目神光一闪,旋又敛去,神色略显复杂的说道:“因为在下精通赌术,所以被人称为鬼手。”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又凑近过去压低声音道:“在下想请阁下帮个忙?” 王君临冷然道:“没兴趣!” 罗鬼手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显然对于王君临的回答早有一定的预料,挨回座椅,举杯道:“兄台先不要忙着拒绝,在下自会为阁下付报酬。来,在下先敬兄台一杯!” 王君临暗忖不愧是出来混的,深懂见风使舵之道。下逐客令道:“罗兄如果来找在下只是说这些话,可以请便。” 罗鬼手哈哈笑道:“且容在下再说两句。” 又凑过来低声道:“小弟在昨日登船时听到兄台与同伴说起百刀盟和太原王氏……” 王君临目光顿时变得冰寒一片,犹如刀子一般落在罗鬼手脸上,后者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脸色微变,急忙说道:“兄台放心,在下绝不会将兄台的话泄露给第三个人知道。” 王君临盯着他,突然微微一笑,说道:“直接将你想要说的话或者你的目的说出来,看我会不会选择不杀你。” 罗鬼手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此处人多耳杂,可否换另一个地方说话?” 王君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昨晚起航前那批来截船的汉子,与阁下是什么关系?” 罗鬼手沉声道:“兄台目光如炬,那些人的确是冲着在下而来的。他们是王氏名下另一股强大势力,太原赌坊的人。” 王君临心中一动,忽然有了一些想法,长身而起道:“到我的房间再说吧!” 罗鬼手大感意外,想不到王君临的态度说变就变,愣了一下,赶紧起身跟在了王君临和聂小雨身后。 王君临推开房门,道:“罗兄请坐。” 罗鬼手毫不客气地在靠窗的椅子坐下,提着的小酒壶顺手放在木几上,待王君临和聂小雨在另一边坐下后,脊骨一挺,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轩昂而有气度,语调从浮夸改为沉稳,只是不等他说话,王君临率先问道:“阁下先不要急着说你的来意,不知阁下到底是何人,是因何看上在下,想找在下帮忙?” 罗鬼手转头往他瞧来,叹了口气,说道:“在下不敢隐瞒兄台,在下原本替太原王氏做事,而拙荆是太原王氏之女,与在下互生爱意,于五年前随在下私奔,并生下我儿士信,不料前几日被太原王氏的人找到。所以,兄台若是想了解太原王氏的一些事情,或者想要找什么人,做什么事情在下或许能够帮到忙。” 第六百八十八章 太原赌坊 (非常感谢‘馨霞’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眸中精光一闪,大为意外,但没有说什么,罗鬼手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本来在下也不敢来找兄台,只是刚才看见兄台和这位女子对待犬子打扰时的过程,心知兄台绝非是大奸大恶之人,再加上昨天又刚好听到了兄台与属下的对话,所以才生出来找阁下帮忙的想法。” 王君临不悦地冷哼道:“罗兄可知偷听别人说话乃江湖大忌,说不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罗鬼手连忙说道:“还请兄台恕罪,在下天生耳目异秉,听力远超寻常人,听到兄台的说话绝非有意。” 王君临心想,怪不得此人精通赌术。 王君临皱眉道:“你刚才对我百般试探,到底是想试探什么?” 罗鬼手肃容道:“我想看看兄台的心性,若兄台是奸恶之辈,刚才的话已可为在下招来杀身之祸。在下知道兄台身边每一个人武功都在在下之上。” “或许你看错了,在下才是天下间绝世凶人。”王君临想不到他竟能单凭观测看破自己一行人的武功深浅,大为懔然,沉声道:“罗兄果然好眼力,好了,现在可以说清楚你的来意,看我是否要杀你。” 罗鬼手神色一肃,说道:“在下想请阁下一行人为在下当一回保镖,陪着在下去太原赌场走一趟,在下愿出一万两银子报酬。” 王君临淡然道:“罗兄好大的手笔,既然罗兄愿意拿出一万两银子的报酬,在下便答应罗兄的请求。” 罗鬼手闻言,顿时欣喜若狂。 便在这时,外面传出呵斥声,然后船开始减速,最后竟然慢慢停了下来。 郑生秋敲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罗鬼手,向王君临说道:“公子,有人截停的船只,正是前日开船时河边拦截的那帮人,恐怕是冲着此人来的。” 王君临冲郑生秋点了点头,起身对罗鬼手说道:“他们是太原赌坊的人,还是王家的人?” 罗鬼手立刻说道:“是太原赌坊的人。” 这时,船老大前来,对郑生秋恭敬行礼,然后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王君临,最后对罗鬼手说道:“那些人恐怕是来找阁下的吧!” 王君临给郑生秋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说道:“这位兄弟与老夫有旧,杜老大准备怎么办?” 船老大眉头一皱,略一犹豫,愤然道:“一切依足江湖规矩办事,这是我们汾河帮的船,若对方要在船上拿人,即是不给我们汾河帮的面子,那我们以后如何在江湖立足?但是抵达太原之后,我们自然不会再管别人的闲事。” 王君临心中暗赞,难怪郑生秋说汾河帮信誉昭著,同时对这船老大也是好感大增,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敢衔尾追来,自然有实力和把握可吃定这个船上汾河帮的人。 王君临故意微笑道:“不知对方是什么人?” 船老大见郑生秋对王君临态度恭敬,不敢怠慢,摇头道:“没有任何可供辨识的旗帜,看起来足有一百多人。真奇怪,在并州河道上干买卖的帮会同道,大多和我喝过酒套过交情,就算没什么关系的,至少也曾经点头打过招呼。但这批人却脸生得很,不知是什么来路?” 王君临道:“我刚听到消息,追兵有可能是太原赌坊的人。” 船老大色变道:“消息从何而来?” 王君临道:“是从船上的客人处听回来的。” 船老大忧心忡忡地道:“若真是太原赌坊的人,会非常棘手。太原赌坊是太原乃至整个并州规模最大的赌场,连百刀盟都卖他们的账,难怪如此横行霸道,不把我们汾河帮放在眼内。” 王君临好整以暇地问道:“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 船老大道:“太原赌坊的大老板是太原王氏二老爷,赌坊内各类赌术高手就不说了,另有八大金刚坐镇,个个都是并州境内有数的高手。” 王君临试探道:“杜老大是否会因对方是太原赌坊的人而改变态度?” 船老大叹道:“那要看看他们有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我们汾河帮了不是那么好惹的,太原赌坊的人也要讲规矩道理的。” 王君临微笑道:“有船老大这番话就成了!如若对方只是恃强凌弱,横蛮无理,便由在下把这件事揽到身上。” 船老大看了一眼罗鬼手,又看了一眼王君临,愕然道:“我知道了。” 王君临知船老大因对方是太原赌坊的人而生怯意,怕把事情闹大,遂又补充道:“杜老大不用担心,我们会见机而行,绝不会留给对方任何口实。” 船老大见王君临这么明白事理,欣然道:“阁下义薄云天,我们汾河帮也绝不会做任何不义之事。” 王君临长身而起,淡然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太原赌坊的人是否三头六臂吧!” 风帆不住追近,船头处高高矮矮的站立十多人。王君临目力远胜船老大,见到其中带头两则是一男一女,年纪大的是一个满头白发,身形高大的老者,年轻的则身段丰满迷人的女子,由于相距仍达里余,故看不清楚容貌。 王君临奇道:“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不知是谁?” 船老大想了一下,色变道:“阁下好眼力,这老者是否一头白发,手执拂尘?” 王君临功聚双目,点头道:“的确像是拿着柄似拂尘的东西,这位老者是谁?” 船老大浑身剧震,失声道:“竟然是他,三杀老人张乾,此老是太原赌坊的镇坊之人,是八大金刚之首,有着破功期的实力。他很少亲自出马,不想今日竟然亲至。” 王君临心想张乾三字有些耳熟,旋记起曾听郑生秋提起过他,是太原王氏的四个破功期高手之一,原来平日间是在坐镇太原赌坊,可见太原赌坊对王氏来说极为重要,恐怕是其重要财源之一。 想到这里,王君临又好奇的问道:“那老者旁边年轻美貌女子又是何人。” 第六百八十九章 三杀老人 船老大倒抽一口凉气道:“那定是太原赌坊蛇蝎美人林妙茹,她是张乾的得意弟子,也是王氏二老爷的情人,平日间太原赌坊便由此女打理。” 接着脸有难色的道:“这两位都是我们汾河帮不想招惹的人,还请郑前辈和这位兄台见谅。” 王君临待要说话,张乾中气十足的喝过来道:“罗鬼手,果然是你,你竟然还敢出现。” 只听他声音传越这么远的距离仍字字清晰,可知他的内功已臻炉火纯青的境界。 王君临阻止了罗鬼手说话,对船老大说道:“杜老大把船驶近岸边,我上岸和她们把事情解决吧!” 船老大看了一眼郑生秋,他知道后者也是并州有名的破功期高手,一边下令叫人将船停在了岸边,一边说道:“三杀老人在并州江湖辈分极高,曾经乃一派之主,绝不会和其他人联手群攻,你们只要能够赢了他,对方便会退去。请恕我们不能插手,诸位见谅。” 王君临感激道:“杜老大不用客气,我绝不会让这件事情将贵帮牵连在内。” 在汾河帮的风帆减慢速度下,敌船迅速追近,风声骤响,人影连闪,七个人从来船腾空而起,往他们所以投过来,王君临心想对方如此托大,若是让聂小雨射一箭,肯定能立刻射死一人。 当然,王君临地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是另有深意,所以连忙带领其他人后移,让出船头的空间。 来的这三人只看敌人登船的身法速度,高下立判。 “三杀老人”张乾最是从容,只斜上丈许,忽然改向增速,一马当先的横过那两丈多的空间,首先踏足船头的甲板处。若有人以他跃起的角度和快慢试图拦截,必因他的蓦然改向而估计错误,此老名声在外,还是有原因的。 王君临第一眼看见张乾时,便生出干枯阴冷的感觉,此老竟然犹如年轻女子一般在头、颈、手、腰、脚都挂上以宝石、美玉、珍贝等造成的各类饰物,在空中掠来时叮当作响,有珠光宝气之感,但配上他的性别和容貌实在是不伦不类之极。此时他双目射出的阴鸷狠毒的异芒。加上他长得要弯曲起来的尖利指甲,活像从灵柩中带着所有陪葬品复活过来的一具僵尸。 “蛇蝎美人”林妙茹却是个漂亮动人的年轻女子,一头又长又亮的黑发,出奇地没有任何的装饰,纵使像现在般跃过来动手拼命,仍是巧笑倩兮,似是满腔热情,每时每刻都在尽情享受人生的模样。她的颧骨颇高,若非有个同样高挺的鼻梁,配搭得宜,定会非常碍眼,现在只是使她看来傲气十足,但又风情万种,她穿着一件蓝色的褶裙,裙子及膝而止,露出曲线极美的绑腿和一对牛皮长靴,整个人散发着含蓄的挑逗意味。 不过她显示出来的功力只略逊于张乾,紧随其后落在船头处,踏地后身体纹丝不动。 王君临看了一眼她在右肩斜伸出来的剑鞘,然后看向第三个到达的年轻男子身上,此人二十七八岁,劲装上披上华丽锦袍,腰挂长刀,体型健硕,皮肤黝黑,死死的看着罗鬼手,仿佛与其有多妻之恨一般。 待三人以张乾为首品字形立定船头时,其他四人才先后赶至,一身青色劲装,分明是护卫之类的角色。 船老大首先拱手为礼,向三人以江湖礼数招呼,说过开场白后道:“三杀前辈仙驾既临,晚辈是汾河帮……” 张乾眼角都不朝他瞧来,只狠狠盯紧罗鬼手,挥手截断船老大的话道:“少说废话。” 然后阴恻恻道:“罗鬼手,你的胆子真大,龟缩这么多年后,竟敢大摇大摆前往太原城,是否欺我张乾老得忘掉你以前的所作所为,不再和你计较。” 瞧见他眼神内怨毒愤懑的神色,王君临直觉感到他和罗鬼手之间并非是一般仇恨那么简单。 “蛇蝎美人”林妙茹杏目圆瞪,娇叱道:“你竟然敢将我弟弟至爱抢走,并私奔而逃,今日一定要将你罗鬼手杀了。” 王君临自然不会现在就出面,他要先看罗鬼手如何应付。 罗鬼手对他们所说的话丝毫不为所动,看着那名年轻男子,冷笑道:“芸儿本就钟情于我,你那弟弟只是自作多情而已,还有林纪磊你本人既然已经亲来,竟然让一个女人替你出面,真是丢人之极。” 那名年轻男子顿时双目凶光闪烁,怒喝道:“你找死。” 怒喝的同时,林纪磊唰的一声,拔出腰刀,排众而出,厉喝道:“罗鬼手,今天我要亲手杀了你。” 罗鬼手冷笑一声,后退一步,对王君临抱拳道:“接下来就要麻烦兄台了。” 王君临点了点头,本想让郑生秋出手,但知道后者也是并州的高手,虽然易容装扮了,伸出说不定会被对方通过武功招式看出真正身份。而聂小雨和春秋老奴是他最大的杀手锏,这种场面还用不着出手,再加上他本就缺陪练,此时自然是倏地移前,冷哼道:“你若能挡我三招,我让罗鬼手束手就擒,任凭处置,但若挡不了,你们须立即退走,这件事你可能做主?” 林纪磊怒喝道:“我先杀了你再说!” 话音未落,他已经抢前运刀疾劈。 刀风呼呼,船老大慌忙退后。 船上汾河帮的人除掌舵者外,大部分集中在看台处瞧热闹,其他旅客亦从船舱拥出,挤在舱门内外观战。 王君临从容一笑,也不拔刀,觑准对方刀势,右手探出,似爪似掌,到迎上对方刀锋时才撮指成刀。 “蓬!” 气劲与刀劲硬拼一记,王君临瞬间施展共振之术,林纪磊有若触电,连人带刀给王君临劈得倒退六、七步。 观者无不动容。 事实上王君临只用了小半力道,若全力施为,恐怕林纪磊要当场喷血。 张乾大喝道:“纪磊退下!” “蛇蝎美人”林妙茹闪电移前,防止王君临乘胜追击,娇叱道:“假如你能在三招内令我落败,我们立即掉头走。” 第六百九十章 神算之术 (非常感谢‘馨霞’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林纪磊冷哼一声,悻悻然地退回张乾身旁,虽不服气,但因全身血气翻腾,欲战无力。 王君临眼力何等高明,心知肚明林妙茹功力远胜林纪磊。不过若能如此退敌也好,略一沉思,说道:“一言为定,若在下三招内不能赢你,就让罗鬼手束手就擒,绝不食言。” 张乾一方众人顿时嘲弄讥笑出声,显然是认为王君临自不量力。 汾河帮和众旅客亦嗡嗡声起,在心理上,他们都是站在同舟的王君临这一方,也为他的不智决定而担心和惋惜。 要知“蛇蝎美人”林妙茹乃太原城内有名的高手,同样是破功期的高手,又执掌太原赌场,名震并州,胜她已不容易,何况是要三招内击败她。 “铮!” 林妙茹宝剑出鞘。 王君临微笑道:“且慢!” 张乾一脸讥讽,冷笑道:“你想反悔?” 王君临淡然笑道:“前辈不要激动,我只是看看可否找人借刀子一用。” 众人大为惊讶。 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纵使是同一个铁匠打制出来的刀子,亦在轻重钝快上有分别。故习武者对随身兵器非常重视,因为没有经过长时间去熟悉掌握兵器的特性,会影响实力的发挥。 王君临眼下要在三招内击败“蛇蝎美人”林妙茹,兵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他竟然临时去借一把不称手的兵器,不等他熟悉清楚兵器的特性,恐怕三招之数已过。 王君临不用龙雀刀,甚至都没有将龙雀刀带在身上自然是为了防止暴露身份。此时,船老大解下佩刀,递给王君临道:“兄台看看在下这把刀是否合用。” 林纪磊冷哼一声,显是不满船老大此举。 “多谢杜老大。”王君临接过长刀,缓缓拔出刀子,左鞘右刀,双目中凌厉的精芒一闪而逝,转身遥罩张乾身旁的林纪磊,沉声道:“不管今天之事结果如何,此事与汾河帮都没有任何关系。假若我落败自然没资格说话。但如果在下侥幸取胜,而你们太原赌坊却在事后寻汾河帮的麻烦,我在此立下誓言,不论事情大小,必取你等之命。” 当他拔刀出鞘的一刻,一股凌厉的刀气顿时以长刀为中心散发,像暗涌般往敌方袭去,配合他豪情逼人,斩钉截铁的话语,让张乾一方众瞳孔微缩,心中凛然。 首当其冲的“蛇蝎美人”林妙茹更是脸色微变,他从未想过竟有人能利用拔刀的气势,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势,登时身不由主地后退一步,摆开剑式,对抗对方无形有实的庞大刀气。 张乾同样为之色变。 林纪磊更是被王君临的眼神瞧得心生寒意,当刀气潮涌而至,竟不得不退后两步,一时间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出来。 王君临知道已经把林纪磊镇慑住,目光转到“蛇蝎美人”林妙茹身上,刀锋遥指。 奇异的事发生了。 刚才笼罩了张乾一方所有人的刀气竟然瞬间收敛,全部笼罩在林妙茹一人身上。 张乾终究是骇然一震,厉喝道:“妙茹退下!” 话语间,他探手拔出拂尘。 此时所有人均知道王君临武功之强,恐怕远在张乾想象之外,从而让他对林妙茹能否接下对方三招失去了信心。 林妙茹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且性格倔强,哪肯一招未过便认输,咬牙叫道:“师父放心!” 长剑幻出重重剑影,反客为主,猛然出击,铺天盖地往王君临洒去,也是威势十足。 王君临和聂小雨学的神算之术,可不止是提前预判对手招数,更多的是算心,将对手的心思算准,从而有意无意之间,牵着对手的鼻子走。 所以,王君临刚才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是有的放矢,最终逼的林妙茹主动出击,而这正是王君临所要的,因为如果林妙茹一直保持守势,三招之内能否打败对方他还真不敢保证。 林妙茹最开始被王君临的莫名的刀气迫退一步,刚站稳阵脚,岂知对方竟能将刀气聚拢全部作用在自己身上,登时方寸大乱,如再不反攻,只有后退一途,确是有苦自知,她也想过以防守为主,抗过三招就算赢了,可是在气势对峙上,她完全败下阵来,不知不觉中就主动出手了。不过,她此时心中也清楚绝非王君临对手,只是希望能借剑法捱过三招。 高手相争,若志气被夺,信心受创,功力自然大打折扣,而林妙茹正掉进王君临这精心布下的陷阱之中。 林妙茹能够替王家打理太原赌坊,才智显然不弱,但在战斗意识方面比起王君临差距实在太大。 张乾拂尘扬起,紧追在林妙茹背后,意图加入战圈,但已迟了一步。王君临后退半步,右手刀子在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举重若轻的一刀劈在空处。 林妙茹的剑势仿佛被他一下子吸个半滴不剩,只余有形无实的虚招姿势,还生出要往他的刀子冲过去受死的样子,魂飞魄散下,哪还顾得三招不三招之数,忙撤剑后退。 张乾跟她一进一退,擦身而过,拂尘挟着呼啸的真劲,往王君临拂去。 王君临则心叫侥幸,他刚才施展神算之术,勉强判断出对方出剑势走向,兵不血刃的把这个蛇蝎美人惊退,此时见拂尘扫至,想也不想的使出春秋刀法中的力斩之诀,窥准张乾最强一点那横斩而去。 “噗!” 张乾的尘拂被王君临看似随意的一刀斩个正着,所有精妙变化后着同时给封死,一股沛然莫能抗御的刀气透拂而来,闷哼一声,虽是心中不服气至极点,仍是不得不被劈退。 王君临简简单单的长刀直劈,落在张乾眼中却是高明之极,只感觉攻守兼备,毫无破绽可言。 以张乾之能,也感到在这种情况下再度出击,必是自招其辱的结局,一时间竟继续后退一步,打消反攻的念头。 此时,双方又回到初时对峙的形势。 第六百九十一章 太原王氏二老爷 王君临本来就另有目的,当然不会迫人太甚,抱拳道:“此战作和论,在下根本没有把握在三招内胜过林姑娘,是否要继续打下去,请前辈决定。” 这番话可说给足对方面子。 张乾与林妙茹交换一个眼色,猛一跺足道:“败就是败,不用你来为我们说好话,我们走。” …… …… 船只继续向太原方向行驶而去,回到舱房之后,不等罗鬼手出言道谢,王君临便问道:“罗兄去了太原赌坊之后不知要如何行事。” 罗鬼手露出充满信心的笑容,说道:“我要把王氏二老爷逼迫出来和我大赌一场,最终承认我和贱内的亲事。” 王君临目光一闪,说道:“那好,这个过程中我会带人伴随罗兄,保证罗兄安全,只是太原赌坊能够垄断并州赌坊,精通赌术的高手恐怕不少,罗兄真有信心能够逼王氏二老爷出面,而且还能够赢下赌局。” 一说起赌术,罗鬼手眼睛顿时变得明亮无比,沉声道:“不瞒阁下,在下这些年来赌遍全国大小赌城,以赌术高妙闻名赌林,否则也不会被人称为罗鬼手了。” 王君临不解道:“你说逼迫那王氏二老爷出来与你赌博,只是太原王氏身为当世顶尖门阀大族,以王氏二爷的身份地位,又怎么可能亲自参与赌博?” 罗鬼手笑道:“阁下有所不知,这王氏二爷还真是个另类,从小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习武,却迷上了赌博,并为此请了天下不少赌术高手传授他赌术,精研多年,一身赌术非同小可,不瞒阁下,在下本来是王氏二爷的贴身死卫,王氏二爷每天练习赌术,在下就在旁边,在下一身赌术其实也是偷学而成,只不过在下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顿了一下,罗鬼手继续说道:“后来王氏二爷开设了太原赌坊,二十多年下来,太原赌坊越做越大,渐渐成为王氏最大的财源之一,也让王氏二爷在王家成为仅次于家主的第二号人物。” 王君临沉吟道:“以王氏的势力,那王氏二爷根本不用和罗兄在赌桌上见高下,只要派出大批高手对你进行围杀就是。” 罗鬼手胸有成竹道:“阁下有所不知,那王氏二爷最重视赌场规矩,而且太原赌坊一直有一项铁规,不管任何人,即使是仇家只要进入赌场,便是赌客。而且,只要我公开向他下挑战书,依足他的规矩办事,以他的性格和身份地位,也绝对会选择与我进行赌博。当然,王家二老爷不管是其本身,还是在赌场界,毕竟身份高贵,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资格向他挑战的,我必须打败他麾下各个赌场高手才行。” 王君临心中一动,看了一眼盯着岸边景色发呆的聂小雨,对罗鬼手说道:“罗兄,我想请你将赌术毫无保留的传授我的侍女小雨。” 罗鬼手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明显不像是个丫鬟,反而像是一个高贵的冰公主的聂小雨,说道:“这没问题,在下现在就可以传授小雨姑娘赌术。” 王君临喊了一声:“小雨。” 聂小雨转头,对罗鬼手说道:“你现在开始教我吧!” 罗鬼手略一沉思,说道:“我先把我多年来领悟得来的赌术,向小雨姑娘详细解说一下。” 聂小雨说道:“好的,你说吧!” 罗鬼手说道:“我们汉人中最盛行的是骰.宝的赌法,是分大小二门押注,或者十八门押注,也可以各骰子本身的点数押注,当然也可以同种方法混合在一起来赌,比如既可以押两门,也可押十六门。” 说到这里,罗鬼手看着聂小雨,想从后者眼中看出好奇或者其他想法,结果自然让他很受打击,王君临见此,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罗鬼手尴尬一笑,继续说道:“真正玩骰.宝的高手,甚至会用天九牌的方式互赌,只三颗骰子就可配成各种天九牌,再根据天九的规则比输嬴,这其中其实甚有趣味。” 王君临突然说道:“我听说有人欢喜把骰子中间挖空,灌进水银去骗人,可有此事?” 罗鬼手不屑道:“无论灌水银、铅或象牙粉的骰子,均叫‘药骰’。稍高明者塞入铁屑,再以吸铁石在桌下摇控,配合手法,确可要单开单,要双开双。但这都是低手所为,真正高手有听骰之术,只凭骰子落在骰盅底部时,互相碰撞磨擦发出的尾音,可把一点至六点是那个向下的声音区别出来,把握点数,在下不才,可听出八成的准确度。” 王君临咋舌道:“难怪你被称为鬼手。” 罗鬼手嘿嘿一笑,说道:“这世上并没有必嬴的赌术,骗子亦会被揭穿,两位请看!” 王君临望着罗鬼手摊开比一般人修长的手掌,掌心处正是二粒象牙制的骰子。 罗鬼手按着几上的骰盅,看着凝神倾听的王君临和面无表情,犹如雕塑一般的聂小雨,问道:“你们可听出是多少点?” 王君临没有回答,而是对聂小雨,说道:“小雨是多少点?” 聂小雨立刻说道:“一个是五点,两个是六点。” 罗鬼手揭开骰盅,盯着聂小雨吃了一惊,叹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王君临故意叹道:“原来这个学起来这么容易的。” 罗鬼手一脸无语和惊骇的看着聂小雨,苦笑道:“小雨姑娘竟然这么厉害。” 聂小雨自然不会理他,王君临笑道:“太原赌坊精通赌术的高手都有谁。” 罗鬼手看了一眼聂小雨,不知怎么的,突然心中莫名一寒,从聂小雨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深不可测之感,轻咳一声,说道:“太原赌坊赌术高手有四人,其中最有名的是‘赌王’耿旭,在并州赌林中是响当当的人物,我在最后若能把他赌垮,便很可能逼迫王家二老爷亲自出手。” 这时郑生秋前来禀报道:“公子,前方的大城就是太原郡古交城,船会在那里停一个晚上,好让船员休息,顺便补充粮食和清水。” 第六百九十二章 古交城 王君临起身带着众人走出舱室,站在甲板上极目瞧去,隐见城墙的轮廓,两岸林木间的房舍数目大增,不像先前的零落。 看了一会儿,几人结伴到舱厅吃早膳。 闲聊几句后,罗鬼手看了一眼聂小雨,又讲起赌术来,这一次他说的是牌九:“赌场有个禁忌,就是没有‘十一’这数目,也不准说十一,因为在牌九中由‘么五’和‘么六’两牌组成的十一点,几乎是必输无疑。还有是‘十’,因为十点在牌九中是最小的,骂人话‘鳖十’,就是来自这张牌。‘二板六’也是骂人的话,因二板为四点,配上么六刚好是十点。” 王君临笑道:“有些意思。” 罗鬼手得意洋洋以夸张的语气说道:“牌九的诀要,就在‘赶尽杀绝’这四字真言上,最伤感情。” 此时船身微颤,缓缓减速,往左岸泊去。 罗鬼手赞道:“汾河帮操舟之技确是一绝,难怪多年来往汾河船只,沉船事故屡有所闻,却从未发生过在他们身上。” 没过多久,船终于停在码头。 船老大特意跑来说道:“诸位,船只在古交城休息一晚上,明日佛晓时分开船,诸位可以去古交城去游览一番。” “多谢,杜老大。”王君临起身感谢。 待船老大离开之后,罗鬼手突然说道:“古交城规模不小,同样有太原赌坊的分坊,不如我们先去赢点本钱,好准备到太原城大赌。” 王君临看了一眼聂小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道:“也好。” 船老大亲自打通城门的关节,发给王君临一行一张临时的通行证,让他们缴税入城。 走上车水马龙的大道,王君临生出重回凡世的感觉,这段汾河的旅程让他难忘。 不到十多步,王君临蓦地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异感,就像给冰水灌顶倒下,浑体冷浸,他顿生感应,往右方店铺瞧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 …… 古交城内太原赌坊的分坊就叫古交赌坊,事实上在并州境内,所有只要是用城名命名的赌坊,都是太原赌坊的分坊,是太原王氏家的产业。 古交赌坊座落古交城内最繁荣的商业区,规模宏大,主建筑组群是处于中轴线的五座木构建筑,以走廊贯通,廊道两边是水池石山,花草盆栽,另外尚有十多座较小型的房舍院宅,众星拱月般衬托起中心处的五座主堂,周遭以高墙围绕。 此时整个赌坊亮如白画,面向主街的外墙挂满彩灯,入口处车马大排长龙,缓缓进入。附近的街道挤满人群,有些只是来看热闹,一些却因没有银两缴交赌会的入场费,故不得其门而入。 王君临隔远看到门外的热闹情景,为之咋舌,前者心生感触道:“后世澳门他见过的赌场也不过如此。” 在罗鬼手轻车熟路的带领下,王君临领着聂小雨和春秋老奴举步往古交赌坊的入口走去。萧凤儿和郑生秋留在了船上。 “我记得京城的赌坊都没有所谓的入场费。”王君临有些意外的说道。 入场的费用实是抽给当地政府的一项赌税,显然并州因为朝廷大军压境,正时处处需要财物的时刻,各地治权抽税的方式更是五花八门,巧立名目。 古交赌坊的入场税由官府派驻的赌官直接收取,然后拨入政府库房,不经赌场。 自战国时期开始,由于赌博为祸甚深,往往令人倾家荡产,又引致种种破坏社会秩序和风气的弊端,故有禁赌的法律。始皇一统天下,由李斯制定禁赌的法律,轻则“刺鲸纹脸”,重则“挞其股”。汉代亦续施赌禁。 至魏晋南北朝,士族兴起,法禁松弛,虽有禁法条文,却名存实亡。 如今到了隋朝,官吏奸商遂同流合污,大兴赌业,联手发大财。 原本历史上,隋灭后此风更变本加厉,各地政权乐得收入大增,变成像古交赌坊般官商合作的局面。 一行人缴过入场税,进入赌场。 古交赌坊不愧古交最负盛名的赌场,陈设华丽讲究,以走廊相连一进接一进的大厅,摆设诸种赌具,尚设有贵宾间,供身份特殊的人享用。 此刻每座大堂各聚集三、四百名赌客,但却丝毫不觉挤迫气闷,通明的灯火下,绝大部分均为男宾,女宾虽占少数,但都长得异常漂亮,有些赌得比男人还要狠。 尤添春意的是在赌厅内穿梭往来的女侍,无不是绮年玉貌的美女,且酥胸半露,玉臂纷呈,性感迷人。 王君临对赌并不在行,巡行一遍后,最熟悉的就只骨牌接龙、骰.宝、番摊三种赌戏. 王君临一行三人随罗鬼手来到二进大厅有近百人围赌的番摊档,主持的是个充满风尘气味的半老徐娘,手法纯熟。 番摊又名摊钱或掩钱,玩法是由赌场方面的人作庄家,赌时庄家抓起一把以短小竹筹做的“摊子”,用碗盅迅速盖上,使人难知数目,待人下注,然后开摊定输赢。算法是把摊子四个一数扒走,余数成一、二、三、四的四门。押一门是一赔三,叫“番”,押二门中一门是一赔一,叫“角”。 四人来到时,这番摊正连开三次二摊,赌气沸腾,暄闹震天。很多平时该是道貌岸然者,此时都变得咬牙切齿,握拳挥掌,吆喝自己买的摊门,好像叫得愈响,愈能影响摊子的数目。 罗鬼手凑到王君临耳边低笑道:“这个女人是个扒娘,名列古交城赌林四杰之一,手法还是不错的。” 王君临讶道:“你所说的手法是否指骗术,表面看这赌法很难弄鬼哩!” 罗鬼手道:“十赌九骗,什么都可以骗人。最普通的番摊骗术有‘落株’和‘飞子’两种。落株是在摊子做手脚,必要时摊子可一分为二;飞子则是把摊子以手法飞走。无论任何一种方法,均有同伙在旁‘撬边’,以喷烟或其他方法引去被骗者的注意力,好使主持的老撇施术。像古交赌坊这种大赌场自然不会用下作手法,但在街头巷尾临时摆的番摊档,大多是此类骗人的把戏。” 第六百九十三章 参赌 (非常感谢‘虛菩提’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这几天王君临从罗鬼手的口中听到不少关于赌博的窍妙,好奇问道:“对这种赌法罗兄有什么必胜术。” 罗鬼手笑道:“除非是行骗,否则哪来必胜之术。但若能十赌五嬴,因其赔率高,等若必胜。” 王君临想了一下,点头道:“罗兄言之有理。” 此时碗盅揭起,扒开摊子,竟又是二摊,人人唉声叹气,大叫邪门。 四人朝里面大厅走去,此厅以赌骰.宝为主,人数远比前两厅的还要多,每张赌桌都围满了人,气氛炽烈,人人面红耳赤。 罗鬼手环目一扫,直接带着三人遂往更里面的第四个大厅走去,这里以牌戏为主,什么橙蒲、双陆、叶子戏、骨牌、天九、牌九、马吊等应有尽有。 王君临来到这个时代虽然没有进入过赌场,但在后世的时候去过美国的拉斯维加斯赌城玩过几次,深知赌博屡禁不绝是有深层次的原因的,只要人性存在贪婪,赌博就永远封禁不了。 罗鬼手忽然低声道:“你们看!” 王君临循他目光瞧去,只见一张特别热闹的牌九桌上,座位上有一位年轻女子在下注。 此女长得眉如弯月,眼似秋水,容貌皮肤均美得异乎寻常,虽然不能聂小雨相比,但比陈丹婴、独孤明月也只差了一筹而已。特别诱人是她玲珑饱满的身段曲线,这个赌桌旁观的人数远比其他桌上要多不少,显然都是此女的缘故。 罗鬼手低声道:“此女名叫孙灵儿,是古交赌坊镇坊高手赌鬼孙狐冲的独生女儿,想不到她正好在凑热闹,这父女两个是有钱人,不如我们就从此女开始吧!” 王君临记得罗鬼手说过,王氏的太原赌坊有四大赌术高手,最厉害的自然是坐镇太原城内太原赌坊的赌王耿旭,但另外三个也是厉害角色,其中一个正是坐镇古交赌坊的赌鬼孙狐冲,孙灵儿既然是他的女儿,自得他赌术的真传。 罗鬼手看了一眼聂小雨,忽然说道:“要不小雨姑娘去和她赌几手玩玩。” 王君临笑着看了一眼聂小雨,说道:“小雨不能过早暴露,我来赌吧!小雨在旁边看着就行。” 罗鬼手顿时明白了王君临的意思,但也越加好奇聂小雨的身份和和底细,笑道:“这里的规矩是凡牌局都可由赌客轮流推庄,赌场只是抽水,公子请看那赌场庄家给那孙灵儿杀得两眼发直,公子就去接庄玩玩。”他也顺着其他人的称呼,叫王君临为公子。 说着话,罗鬼手已经把整袋换来的筹码塞到了王君临手中。 王君临挤到庄家旁,看了一眼孙灵儿说道:“我来推几把庄吧。” 众赌客顿时愕然,看着他犹如看着一个蠢货,一个冤大头。心想又会有这么蠢的人,竟在庄家手风不顺时接庄。 孙灵儿不屑的瞥了王君临一眼,吃吃娇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庄家大哥还求之不得哩!” 众人发出一阵附和的哄笑声。 王君临神色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坐在了庄家的位置上,侍女打扮的聂小雨一动不动的站在他旁边,罗鬼手说是另找肥羊去,然后自顾离开了,王君临担心他的安全,让春秋老奴跟着他。 罗鬼手走到最后一道大厅的角落处,正寻找肥羊,一道声音在旁毕恭毕敬的响起:“大爷请恕小人打扰之罪。” 罗鬼手抬头瞧去,说话者年龄在四十许间,身材瘦小,脸色带种酒色过度的苍白,虽试图以一种坦率老实的神情示人,但细长的眼睛却泄露出他狡猾的本质,长相还可以,但有经验的人都能看穿他是在江湖上靠偷蒙拐骗来混饭吃的人。 这种人罗鬼手见的多了,一眼便知道他想干什么,心想有这个帮忙倒省了不少麻烦,遂道:“阁下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那人立刻谄媚道:“小人李四,大爷高姓大名。” 罗鬼手道:“有什么话赶紧说,不要尽说废话。” 李四诚惶诚恐道:“大爷息怒。只因小人见大爷相貌出众,又满脸奇光,一副鸿运当头的相格,所以有一个能够让大爷发大财的生意,想和大爷合作。” 罗鬼手心中暗笑,表面却装出照单全收的样子,瞪着他道:“若你说出来的话,让我感到不满意,我就一刀宰了你。” 李四吓的脸色一白,忙赔笑道:“大爷真爱说笑。” 接着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大爷,小人带你去找一些肥羊,包大爷赢足了钱,发大财。” 罗鬼手故意没好气道:“你当我是大傻瓜吗?若你有这么好的路数,为何不自己去技压全场,却把这便宜送给我。立即给我滚蛋,否则真宰了你。” 李四忙道:“大爷请容小人解释,实情是这样的,这最里面的大厅中有一场大赛,谁能赢得最多的筹码,其他人身上的钱就全是他的,不过想参赛的人须在三天前报名,临场再抽签决定赌桌和对手,现在大爷你想进都进不去了,但小人却有一个名额!” 说着话,他右手摊开,向罗鬼手显示一个形制独特的铜牌,上面刻有编号,纹理精细。 罗鬼手冷哼道:“你是否想把这铜牌卖给我,哼!你倒是懂得做生意。” 李四收起铜牌,陪笑道:“小人也是因为欠缺赌本,因为里面的赌赛规定参赛者必须以五十两黄金购买筹码,输光立即出场,所以我不得已才想找大爷合作。” 罗鬼手故作沉吟说道:“这样说来,你的提议的确不错,我考虑一下吧!” 这时,有两个身穿锦袍的年轻公子哥从他们旁边经过,拿着牌子走到里面去了。 李四立刻对罗鬼手笑道:“小人没说错吧!刚进去的这两人就是肥羊。” “那好,我们进去吧!”罗鬼手顺势答应李四,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一进赌厅全是清一式的天九赌桌。 天九和牌九用的都是同样的骨牌,只是玩法不同。 总共三十张赌桌同时进行,此时每张赌桌均聚集七八人,闹哄哄一片,气氛比外面还要热烈一些。 …… …… 第六百九十四章 和两大美女赌博 王君临算是首次玩这种赌法, 连输三次,赔掉大半筹码,四周的人愈聚愈多,均把彩注押在孙灵儿那副牌上,包括原本在座推牌的赌客,不知不觉中直接演变为王君临和孙灵儿对赌,而后者则代表所有押注者之局。这样一来,对王君临来说,不论输嬴都是不小数目,但孙灵儿至多只是输掉一局的押注。 孙灵儿乌溜溜的美目静如止水的紧盯着王君临,眼中有着嘲讽,和看着冤大头的不屑,但王君临始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牌九是以两骰的点子组成合共三十二张牌子、二十一种牌式,九种为单数,十二种为双数。一般赌法是二至四人,据掷骰的点数,各领六张,庄家多领一张并率先打牌,接着依次摸牌、或碰吃或出牌,凡手中的牌能组成两副花色加一夷牌,可推牌得胜,按花色的系数和夷牌的点数计算赢注。 又一次正要掷骰子发牌,一把清甜柔美的声音响起道:“且慢!” 众人愕然瞧去,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不知用什么身法挤到最前列的位置,以一个优雅动人的姿势坐进孙灵儿和王君临之间的座位上,笑盈盈的道:“奴家来凑热闹。” 众人都看呆了,无不感到惊艳之极,一时都忘记抗议好事被阻延。像孙灵儿这种姿容,在古交城已经是大美女,本就不多见,但与这新来的美女相比,却还差了一筹。 此女不是别人,赫然是隐杀门二号杀手张出尘。 王君临心中一凛,看了一眼张出尘,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王君临注意到孙灵儿同样打量了一眼张出尘,眼中竟然只有好奇,没有丝毫的羡慕和嫉妒,心想此女的心思好像全部在赌术上面,正常女子的一些心思反而没有了。 王君临迎上张出尘清澈澄明的眼神,从容笑道:“既是如此,那我重新洗牌吧。” 张出尘作个耸肩表示不介意的漂亮动作,淡淡道:“请随便!” 王君临探手洗牌。 众人不知如何,心中都紧张起来,不再喧哗,屏息静气的全神注视。张出尘的目光则落在王君临双手上,一眨不眨的瞧着,似要从而窥破王君临的身份。 王君临三两下将牌子叠得整齐妥当,心想该是试验他琢磨出来的共振秘法用在赌术上的效果了。 他此时施展的是罗鬼手教的洗牌叠牌术,以独门手法擦牌撞牌,再凭听牌法去记紧其中几张牌。 最理想当然是记得全部三十二张牌,但这是不可能的。罗鬼手亦只能辨记六至八张牌,王君临就学了两天,五张牌则已是他的极限,但已非常管用。 孙灵儿首次露出凝重神色,因为王君临的手法让她竟然“听牌”失败。 众人纷纷押注,王君临微微一笑,把骰子递给孙灵儿,淡然自若道:“这一局不若由孙小姐掷骰,如何?” 孙灵儿怔了怔后,才接过骰子,掷往桌面。 王君临朝张出尘瞧去,双目中精光骤现。 张出尘猝不及防下给他望得芳心微凛,王君临趁机放在桌子上的右手中注入一丝真气,沿桌面延伸,游往仍在桌面滚动的骰子处,顿时那块桌面开始出现肉眼难以察觉的轻微振动。 由于王君临和孙灵儿、张出尘三者间的微妙关系,令这一角笼罩异乎寻常,像拉满弓弦,蓄势待发的紧张气氛。 王君临目光转到骰子时,骰子停下,全体三点向上成九点。旁观者中惊叹连连。 孙灵儿忽然道:“尚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王君临漫不经意的答道:“本人王子明。” 话音一落,他转向旁边赌场的摊官道:“请代发牌。” 摊官到此刻才醒悟到王君临竟然是赌术高手,还以为他早先只是装蒜,忙为三人发牌。 众人伸长脖子,全神注视。 四周虽喧闹震厅,这处却是鸦雀无声。 王君临神色从容。当每人各有一组两张牌时,忽然叫停,道:“不若我们来一手斗大小,掀牌决胜负如何?” 孙灵儿都不看桌上的牌,秀眉轻蹙的死死盯着王君临,突然感觉王君临深不可测,竟然隐隐感到自己落在下风。 这种赌法倒不是王君临新创的。原来牌九有多种赌法,其中之一是以两张牌为一组,掷骰后,根据点数各拿自己的一份,拿后直接摊出以决胜负,俗称此法为小牌九。 但像王君临这样临时改变赌法却是非常罕有,但更添刺激,众人都大感痛快。 孙灵儿似有点不敌王君临的目光,望向张出尘道:“这位姐姐意下如何?” 张出尘迎上王君临锐利冷酷的目光,嫣然一笑,旁边传来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她这才徐徐道:“王子明是吧!是否容许加注?” 王君临心中暗笑,知道她瞧不穿自己曾做过手脚。这也难怪她,无论她实力有多高,刺杀之术有多强,亦难看破自己以共振之术研究出来的作弊赌术。 王君临现样笑道:“当然可以。” 张出尘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说道:“那我加押十两黄金,就依你的方法摊牌决输赢吧!”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王君临还以为她最多是加百两白银,那已是大手笔的重注,足够一般平民百姓挣上十年,岂知竟是十两黄金,心中微感不妙起来。 张出尘把黄澄澄的金子丢在桌上,娇笑道:“庄家若输掉这手,够钱赔吗?” 众人目光集中到王君临剩下的筹码去,无不摇头。 这时谁都知道张出尘是冲着王君临来的。 孙灵儿微笑道:“王兄要不要奴家借笔钱给你应急?” 今趟不要说旁人,王君临自己都糊涂起来。若他是以真面目示人,还可解释是孙灵儿看上他。现在他易容之后容貌普通之极,孙灵儿为何会对他这么好? “不用。”王君临一摆手,聂小雨拿出一个小袋子,从中掏出十枚金元宝,一枚十两,十枚便是百两。 “这是百两黄金。”现场有人惊呼,不少人盯着百两黄金,眸中满是贪婪。 孙灵儿也是神色一凝,叫来一个人,很快就拿来百两黄金的筹码。 第六百九十五章 赌鬼孙狐冲 (非常感谢‘知命侯’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我全部压上,两位美女敢不敢跟。”王君临自感胜券在握,却是想起自己在后世拉斯维加斯赌城玩的时候场景,随口称呼孙灵儿和张出尘为美女。 张出尘和孙灵儿一听,前者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王君临,后者则是俏脸红红的偷看了一眼王君临,竟然流露出了一副娇羞诱人的样子,让王君临心中一阵苦笑。 张出尘略一犹豫,便也换了百两黄金的筹码,孙灵儿桌子上筹码刚好够,便全部压上了。 百两黄金,大体相当于万两白银,这放在什么地方都算是豪赌了。 孙灵儿性格看起来颇为豪爽,三人压定筹码之后,她毫不在意的率先取起那两张牌,大力一拍,发出一声脆响,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然后再随手翻开,摊在桌面。 押注在她身上的人爆起一阵欢呼。 她翻开来的是一对四,在牌九中被称为“人牌”,属于赢面很大的牌面,除“天牌”和“地牌”外,再没有其他组合可胜过她。 张出尘亦翻牌示众,由武子四和五组成的红九,虽不及孙灵儿的“人牌”,但亦胜算极高。 王君临“面无表情”的瞧着两对牌,随手一掀牌,两张红九,正是‘天牌’,全场顿时传来一片惊呼。摊官将张出尘和孙灵儿的筹码全部推到了王君临眼前。 张出尘有些恼怒,他们隐杀门最是缺钱,她此次出山其中一个任务就筹集银两,上次替高颍出力,得了三万两银的酬劳,不想一把输了万两银子。 孙灵儿则没有丝毫不悦之色,只是一双美目对王君临则越加好奇,也毫不掩饰对王君临的兴趣。 王君临再次洗牌、仍骰子、发牌,然后将身前价值三万两银子的筹码推到前面,说道:“我这次全压,两位小美女敢不敢跟。” 王君临故意称呼二人为‘小美女’,顿时惹得二女各有反应,前者瞪他,后者越加娇羞,但注意力却成功被他所吸引,趁此机会,他又施展了共振秘法作弊,将骰子点数换了。 孙灵儿一听,顿时收起脸上的娇羞,凝神盯着王君临看了半响,说道:“我跟。” 说话间,她挥手让人拿了三万两银子的筹码放在了桌子上。 王君临这才看向张出尘,后者一咬牙,说道:“算你们狠我不玩了。” 王君临不禁莞尔,心想传言中隐杀门非常缺钱,看来是真的。 张出尘没有押注,但却也没有就此离开,只是盯着桌子上的筹码,目光闪动,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王君临转头对有些紧张的孙灵儿说道:“孙小姐,那在下要翻牌了。” “且慢。”不等孙灵儿回答,外面传来一男子声音。 众人裂开缺口,一个脸目阴鹭、脸肤泛青白,但样貌颇为英俊的中年男子在四名护卫簇拥之下走到孙灵儿旁边,后者立刻站起来,喊了一声:“爹爹!” 此人不是别人,竟是古交赌坊的坊主,太原王氏二老爷麾下四大赌术高手之一的“赌鬼”孙狐冲。 孙狐冲死死的盯着王君临看了一眼,对孙灵儿说道:“这一把爹爹替你赌。” 他话音一落,孙灵儿乖巧的起身,孙狐冲已经坐了下去,王君临自认为胜券在握,就要翻牌,耳中突然听到聂小雨的声音:“孙狐冲已经将孙灵儿的木牌换了,是一副大小通吃的双九天牌。” 王君临脸色不变,但心中却是大吃一惊,刚才孙狐冲和孙灵儿一个起身,一个坐下,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可是他分明没有丝毫察觉到异常,这父女两人是怎么将牌换掉的? 王君临自然不能再揭牌了,心中一动,说道:“不如我们换一个赌法。” 孙狐冲心中冷笑,问道:“阁下想要怎么赌?” 王君临说道:“在下若是能够言中孙坊主的牌面,便算我赢,若是猜不中,便算我输。” 孙狐冲闻言,吃了一惊,心中有些惊疑不定起来,说道:“我若是不想换玩法呢!” 王君临好似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立刻说道:“若是我再加两万两银子的筹码呢!” 孙狐冲越加惊疑不定起来,心想就算你够高明看见了我换牌,但绝看不见是什么牌,再加上对增加的两万两银子的贪婪,一咬牙说道:“好,我便答应你。” 王君临微微一笑,就要说话,多年赌场的经历让孙狐冲心中突感不妙,右手装作挽袖子,拂过他的牌。 王君临眸中精光一闪,突然喝道:“你最好不要乱动。” 话语间,他随手将自己的牌子拿起仍出去,嗤的一声,木牌直接深深的插入了孙狐冲眼前的实木梨桌内。 孙狐冲和孙灵儿顿时色变,除了张出尘之外,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众人所用牌面只是普通的白杨木所制造,而桌子却是质地坚硬的梨木所制,即使是用刀砍都要费好大力气,而且还要刀子锋利,可是王君临随后一仍,木牌竟然插入桌子内,这份功力对在场除了张出尘之外,简直是闻所未闻。 王君临冷然道:“愿赌服输,孙狐冲,你若敢动,我砍了你两只手。” 孙狐冲知道今日碰到了真正的赌术高手和武功高手,额上汗珠冒出,沉声道:“阁下究竟是谁,可知道我们古交赌坊是谁的产业?” 王君临却没有理会他,说道:“阁下的牌是双九天牌。” 话音一落,他随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拍,孙狐狸眼前的一对木牌,便自己翻了过来,果然是双九天牌。整个过程看起来神乎其神,引来旁边众人一阵惊叹。 王君临示意聂小雨将赢的三万两银子筹码加上他自己三万两银子筹码,换成六百两黄金,全部收入聂小雨背上的囊中,看了一眼孙狐冲和孙灵儿父女两人,又看了一眼盯着聂小雨囊中黄金看个不停的张出尘,转身就要扬长而去。 孙狐冲脸色数变,终于咽不下这口气,对方虽然露了一手,但终究没有动手,若是就此离去,实在是不甘心,他给身后一名护卫使了个眼色,这名护卫便拔刀冲了上去,二话不说,冲着王君临就是一刀。 第六百九十六章 杀出赌坊 (非常感谢‘修士海因’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忽然停了下来,并且猛的一转身,而且诡异的是往旁边微微一错,刚好躲开了这名护卫的刀不说,众人只感觉眼前一阵眼花缭乱,那名护卫的刀便到了王君临的手中,而且刀往这名护卫划去。 这名护卫一脸惊骇,被凌厉的刀气笼罩,眼睁睁地瞧着刀锋向自己左手划过来,偏是无法躲避。 “啊!” 这名护卫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嘶,往后跌退,“砰”的一声撞在赌桌上,齐腕断去的左手掉在在地上,断手处往外冒血,撒了一桌子。 嗤! 王君临看都没有看,随手将那把刀往后一抛,刚好插在孙狐冲身前,吓得后者一声惊叫,脸色变得苍白如雪,哪敢再有所动作。 说起来,他们古交赌坊至少有一两百武者打手,其实滞固期高手就有两个,这在一个城池赌坊来说,已经是极为奢侈了,要知道沈光、单雄信也只是滞固期的高手而已,这足以看出太原王氏不愧是千年世家,底蕴很深。 可是即使有再多的人,孙狐冲此时都不敢再下令出手,因为被断了一只手的正是两个滞固期高手中的一个,可是连对方一招都挡不住,刚才对方若是想杀人,不说断手,断头也是轻而易举。而他的一两百武者打手现在又不在他身边,万一动起手来,对方完全可以在他的人赶来之前杀了他,所以他没有再下令动手,而是暗中安排人去召集人手。 这时,内厅也传来一阵打斗声和惨叫声,然后的罗鬼手和春秋奴也走了出来,前者身上背着一个布囊,看起来比聂小雨背上的布囊里面东西还要多。 一名中年男子匆匆来到罗狐冲旁边说了一句什么,后者脸色大变,一脸杀机的看向罗鬼手,心想那变态我惹不起,还惹不起你,他正要下令出手,见王君临冲罗鬼手挥了挥手,后者和春秋奴笑着向王君临快步走去,孙狐冲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眼睁睁的看着王君临一行离开。 “我赢了六万两银子,罗兄赢了多少。”王君临随口一边往赌场外走去,一边问道。 罗鬼手笑道:“多亏了公子派这位前辈出手护我安全,我才能将这十万两银子带出来。” 两人说话间踏出赌场的大门,来到车水马龙的街上,朝城外的方向走去。 两人同时跨过门槛,步下长石阶,来到院门外停满车马的广场中。 异变突起。 一百多名劲装大汉手持各类武器分别从车马后拥出来,把他们围个水泄不通。 一声冷哼从身后台阶处传下来道:“你们以为伤了我们古交赌坊的人,真能够走得那么容易吗?” 罗鬼手脸色微微一变,王君临含笑拍拍他的肩头,好整以暇的转过身来,面对被数十人牢牢护在后面的“赌鬼”孙狐冲,从容道:“笑话,你们赌坊输不起在先,又妄图动手抢银子,现在竟敢来指责我们不是。” 孙狐冲一方的人无不勃然大怒,孙狐冲喝道:“上!杀了他们。” “锵!” 王君临反手将最先上来的一人刀夺过来,并且顺势割了此人的喉咙,一连砍出八刀,八名打手便惨叫着飞了出去,这一下顿时震慑住了古交赌坊的人。 王君临冷笑一声,随手将地上一具尸体的刀鞘拿起,将刀插在里面,笑道:“这刀还不错,我凑合着用几天。嗯!刚才这只是试刀,所以点到即止,若再有人敢逞强,就莫怪在我刀下无情。” 孙狐冲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是难以下台,咬牙道:“老三,你往都尉府跑一躺,请陈都尉派大军将他们拿下,就说这件事情对王家很重要。然后将他们的样貌特征全部记下,将今日之事快马报太原给二爷。” 王君临低声对春秋老奴说道:“麻烦前辈去一趟都尉府,和那位陈都尉聊会天,不要伤他。” 春秋老奴没有说话,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聂小雨,心中叹了口气,隐在暗中消失不见。 王君临带着聂小雨和罗鬼手离开了赌坊,旁若无人的来到了大街上。 傍晚入城时,王君临对古交城还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观,此时夜景才发觉其出色之处。 这个北靠汾河的商业大城,规模颇大,城呈方形,以十字大街为中轴,街衢房舍均整齐有序,临街的民房多以插拱出挑檐廊,夏日遮荫,霪雨防淋,既方便行人,感觉上更是亲切舒适。 只看家家户户的门面都用木雕花饰装修,便知住民殷富,人人貌似安居乐业,但王君临却知道,古交城之所以在这等时日还保持一定的繁荣,固然与其地理位置有关,但也与王家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因为古交城有三分之一的店铺和产业都是太原王氏所有。 之前杨谅活着还好,由汉王府压着,太原王氏虽然势力庞大,但不敢摆在明面上,可如今杨谅已死,以高颍的跟脚和杨谅长子的身份便不够看了,高颍甚至都不敢太过逼迫王氏,而王氏却既不表态支持高颍,也不表示反对,双方形成一种默契。但即使这样,王氏身为并州门阀之首的优势渐渐显现出来,这也是王君临特意冒着风险,费尽心思谋算王家的原因。 王君临心中一边估算着王家在并州,特别是在太原的势力,一边想着自己的计划能否成功。 此时三人经过一道横跨长街的过街楼,王君临仰首上望,正欣赏其富饶特色的镂花窗户和翘起的屋檐,感受着市内喧闹的气氛时,突然心中一凛,一股难以形容,但又无比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时,聂小雨低语声传来:“隐杀门的2号来了,我还是找不到她的精确位置。” “果然是张出尘来了。”王君临发现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和前两次张出尘刺杀他是一样。 果然,紧接着便异变突起。 楼底离地两丈许高的通街楼一扇雕镂精美,向着他们的大花窗突然爆炸开来,化作含蕴劲气的千万点木屑,朝下面经过的三人激射而来。 第六百九十七章 王氏二爷 早有警觉的王君临和聂小雨在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 在张出尘动手前的一刹那,王君临发现这位堪称是除隐杀门1号之外,天底下最可怕刺客的目标并不是他和聂小雨,而是罗鬼手。 罗鬼手这个王氏不承认的女婿将会是王君临谋算太原王氏非常关键的一个棋子,所以王君临哪敢任由张出尘将他杀死,随手抽出刚才从古交赌坊武者手中缴获的长刀向半空中劈去。 王君临这一刀劈到半途的时候,张出尘的细剑已像一道闪电般,在激雨溅飞般的木屑助威下,向罗鬼手射去。 另一边聂小雨面无表情抬头上望时,见到的只是眩目的芒光,若是换成其他人,或者说正常人,此时什么都看不见,从而惊惶失措。但聂小雨自然不受丝毫影响,面色平静之中,她的风影剑也已经出鞘,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向其中一个点刺去,逼迫着张出尘刺向罗鬼手的这一剑不得不顿了一下,而这一顿,王君临的长刀已经劈了过来。 锵! 王君临的这一刀刚好砍在张出尘这雷霆万钧一剑的锋锐处。 张出尘的长剑立时传来一股奇怪的拉扯力道,使王君临全力的挡击不但完全用不上劲力,他手中长刀还差点脱手甩飞。 王君临冷哼一声,他的长刀瞬间振动无数次,张出尘脸色微变,长剑被荡开,而此时聂小雨的风影剑已往她后背再次刺来。 张出尘知道此时再无可能杀得了罗鬼手,事实上她此举目的本来就不是刺杀罗鬼手,而是进一步试探,确定一下王君临和聂小雨的身份。 对于他和聂小雨的易容装扮,王君临知道聂小雨有一个很大的漏洞,那就是她脸上没有表情,若是知道她底细的人便可由此看出端倪,当然知道张出尘底细的人整个天下也不会超过一手之数,但张出尘正好是其中的一个。 所以,之前张出尘便怀疑他们,到古交赌坊和王君临赌钱,以及现如今刺杀都是对他们的试探。 “铮!铮!铮!” 王君临在张出尘身影如鬼魅一般升高前,倏忽又再劈出三刀。 张出尘硬挡了他三击,这才借力飞退回通过街楼的破窗去,聂小雨这时由下追至,宝剑先一步刺向她的右足心,岂知张出尘不知使了个什么手法,身上长袍甩脱下来,一片黑云般往聂小雨罩下。 王君临被他迫得堕往地上时,聂小雨已经凌空横移,避过对方出人意表的怪招,只是此时张出尘已没入破洞里,并且转身站在破洞前。 聂小雨和王君临力道用尽,落在了地上。 交手至此,三人见到的只是张出尘鬼魅般的影子,一点看不到她的样貌,可见她的身法轻功高妙到了何种程度,而这也是她敢一个人屡次刺杀王君临一行,又能够全身而退的原因。 此时这里的打斗早已将路上行人吓的跑得远远的,也不怕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张出尘看着王君临说道:“给我三百两黄金,我便不将你的身份泄露。” 王君临看着她,心中一动,说道:“给你五百两黄金,除了让你保密之外,替我杀一个人。” 张出尘目光一闪,说道:“杀谁,若是高颍和杨素就算了,他们身边有很厉害的高手,我杀起来很麻烦?” 王君临说道:“不是高颍,也不是杨素,杀谁还没有想好,想好之后我会告诉你,多余的两百两黄金只是定金,等你帮我杀了人之后,我便给你再给十万两银子。” 张出尘闻言,顿时眼睛亮如灿星,毫不犹豫的说道:“好!现在给我黄金。” 王君临好似一点都不担心张出尘会说话不算数,从聂小雨手中接过装有黄金的袋子,示意聂小雨拿出一百两,剩下的刚好是五百两黄金,随手仍给了张出尘,后者接到手中之后,便消失不见。 …… …… 黄昏。 位于太原府王氏别院一处静厅内,王氏二爷悠闲地坐在椅内,右手托着茶盅,左手用盅盖拨着茶面的几片嫩叶,呷了一口浓香的江南重金送来的龙井茶。 另一名相貌堂堂,精神奕奕,一身华丽丝质儒服,腰跨宝刀,四十来岁的男子,垂手立在他左侧处,神态恭敬。 王氏二爷一脸享受地再呷了一口清茶,才将茶盅放在腿上,用左只手捧着,让茶热由盅身传进手和腿中,像在感受着宝贵的生命,望向那男子奇道:“宁二,为何你不坐下来?” 那被唤为宁二的男子肃然应是,将茶几另一边的椅子拉得侧了少许,才敢坐下,以示不敢和王氏二爷并排而坐。 被称为宁二的男子名叫宁少宝,不是别人,正是并州第一大江湖帮派百刀盟的掌门人,是并州最有势力的武林大豪,号称手下有三千刀客,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只是王氏二爷布在暗处的一着棋子。 王氏二爷道:“现在外面是什么形势?” 宁少宝恭敬地说道:“朝廷大军由杨素统领已经到达河东郡,高颍和日连部大酋长在上河谷讲和,双方休战,并州大军在高颍命令下,已经布下防线,准备迎战朝廷大军。” 王氏二爷微微一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朝廷统领大军的是杨素那个老狐狸,但皇帝派杨素统军却是有利有弊。” 宁少宝一愕道:“卑职愚钝,请二爷指点?” 王氏二爷含笑看着他,颇有考较他智力的味道。 宁少宝皱眉想了想,脸上露出恍然之色,说道:“卑职明白了,二爷的意思是杨素虽然是朝廷最适合带兵打仗的人,但却因为与毒将王君临是生死大仇,双方必然会内杠。” 王氏二爷嘿然道:“没错,若是换成其他人,有王君临在内与其配合,拿下并州只是迟早的事情,但如今杨素必然想要趁此机会杀王君临,而王君临也说不定想趁此机会想办法杀了杨素。” 说到这里,王家二爷眼睛往厅门望过去,低喝道:“张老,你来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 春秋使者再现 厅门像被一阵风吹了开来,人影一闪,一个满头白发,身形高大,手执拂尘的老者走了进来,躬身向王氏二爷行礼,并说道:“老夫见过二爷。” 王氏二爷伸手扶起这年纪比他大了二十多岁的王氏老供奉,看着其神色表情,说道:“张老,那罗小子是不是还活着?” 没错,来人正是前几天带人在路上拦截王君临的船,想要杀罗鬼手,被王君临挡下的三杀老人张乾。 张乾虽弓背头缩,仍比王氏二爷高上半个头,神情冷静沉稳,锐利的眼神先掠过站在一旁的宁少宝,没有立刻说道。 王氏二爷指着宁少宝,向张乾说道:“张老,这位是百刀盟的掌门宁少宝,如今并州乱局已定,老夫谋算多年的事情便有了机会,所以你们有时间要多亲近,说不定什么时候需要你们合作处事。” 张乾闻言震惊,喑忖王氏二爷实是老谋深算之致,他虽然知道百刀盟背后也是他的主家王氏,但一直以为是由王家之主掌控,不想百刀盟竟然不知不觉中已经倒向二爷。 两人互相见礼之后, 王氏二爷示意两人分左右坐下,三人才继续商议。 王氏二爷续回早先的话题道:“罗小子是不是没有被杀死?我的女儿现在何处?” 张乾沉声道:“罗小子找了一个很厉害的帮手,卑职不是其对手,现如今带着二小姐和小公子坐着船正赶往太原。” 王氏二爷大为意外,说道:“什么样的人,张老竟然都不是其对手。” 张乾苦笑道:“卑职正派人查探,目前不知道此人的身份。” 王氏二爷眸中闪过一道杀机,寒声说道:“不管是谁,敢插手我王家的事情,简直是找死。等他们来到太原之后,宁二,你派人将此人杀了,将我那不孝的女儿带到我面前来。至于罗小子,我知道他是天真的想通过赌术赢过我,然后让我成全他,既然如此我便给他一个机会。” …… …… 王君临和聂小雨在太原城行人疏落的街道上昂然举步。 此刻刚入亥时,以往这个时候太原城必然是华灯处处,热闹非凡,但如今朝廷大军压境的消息已经传开,整个并州都是人心惶惶,太原城同样如此,行人便比以往少了很多。 王君临一行下午的时候乘船来到了太原城外,按照王君临的意思他们分成三组各自行事,郑生秋带着萧凤儿暗中联络萧摩诃的旧部,以及南华会在太原城的势力,并想办法收拢控制在手中,而春秋老奴护着罗鬼手一家三口藏在另外地方,王君临则带着聂小雨看似是在漫步街头,实际上是往太原王氏府邸走去,他们想发挥聂小雨的侦察优势,打探一下王氏当前的情况。 此时两人转上大街,千步许外就是横跨一条汾河分支,号称是太原最热闹的晋阳桥。 这里行人车马骤然多起来。街上酒楼与青楼林立,笙歌盈耳,车马喧逐,辉煌的灯火下长街亮如白画。 两人同时看到在晋阳桥上,幽灵般矗立着,身着白袍,但身形显得有些娇小的老者。 此老在人潮中是如此与世格格不入,虽站在那里,却似来自另一个空间。 行人被他莫名的气势所慑,不由自主的与他拉开了距离。 王君临神色变得一片凝重,因为此老不是别人,正是天下间已知的唯一的一名宗师——春秋使者。 但王君临突然发现了春秋使者那不染一尘的赤足,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的疑惑。春秋使者面容丑陋,再加上身形相比男人来说显得甚是矮小,卖相实在是不怎么样,可是这一对赤足实在是太漂亮了。 春秋使者深幽的目光,紧锁不断接近的两人。 聂小雨和王君临分开少许,聂小雨突然对王君临道:“公子,我最近研究出了一种专门针对他的打法,你给我押阵,今天我刚好试一下效果。” 王君临略一犹豫,说道:“好!你把神弓给我!” 聂小雨将背上用布条包起来的神弓递给王君临。 “锵!” 风影剑出鞘。 聂小雨大步踏上桥头,朝春秋使者迫去。 路人终于发现了这边异状,惊叫着四散奔逃。 一时杀气漫天,大战一触即发。 春秋使者如梦似幻,犹如深潭一般的双眼,完全漠视四周争相走逐避难的男女老少,只凝注着刚步上晋阳桥头,离他至少尚有百多步的聂小雨身上,丑陋的面容上静若止水,好似与聂小雨一样,没有任何的表情。 王君临落后在聂小雨后十步许处,盯着每一个朝他们方向奔离晋阳桥畔的路人,他担心春秋使者带了仙隐八派的高手埋伏在暗中。 当聂小雨踏着没有丝毫偏差的直线,来到春秋使者面前二十步处立定时,晋阳桥除了他们二人,就只有为聂小雨押阵的王君临一人。 春秋使者向聂小雨微一颔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跟着我走,我绝不会伤害你。” 聂小雨尚未答话,后面悠闲地坐上桥栏的王君临已哑然失笑道:“真是笑话,你现在跟着我们走,我也可以说不会伤害你。” 春秋使者冷冷的看着王君临道:“你也是一样,跟着我走,我保证不杀……” 不待他话音落下,聂小雨杀气陡增,风影剑电光突闪般,随着他急冲而前的迅快动作,横斩过来。 王君临本亦有多少困惑,但此刻见到聂小雨威势剧增,又主动出击,才是心中恍然。 天下间最熟悉宗师之境的人除了春秋使者,恐怕就是聂小雨了,而且她既然说研究出了一种打法对付春秋使者,那就真的是有一定的把握,至少能够自保吧! 春秋使者宽袖中左右挥动,同时只以右足拇指尖向地面一点,撑起身体,整个人陀螺般旋动起来。 他藏在袖子中和双脚一样,修长如玉一般漂亮,此时更是以奇异曼妙的动作,交叉穿梭地挥动双袖,织出一个幻变无方、充满波纹美感的浑圆白网,把他紧裹其中,成了一团白影,仿如天魔妙舞。 第六百九十九章 决战春秋使者 如此招数,确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以聂小雨的神算之术,竟也被迫往后猛退。 王君临也看呆了眼。 双袖突然静止不动,春秋使者仿佛没有动过,一直站在那里。 和春秋使者屡次交手后,直到这一刻,王君临只知道对方是一名宗师级高手,是他所见过最厉害的一个人,对寻常破功期高手直接能够秒杀,但春秋使者具体有多厉害,有什么厉害招数,擅使的是什么武器,他仍没有摸清楚。 眼下,春秋使者只是以一双袖子便施展出层出不穷、变化万千的厉害招数,好似正是聂小雨神算之术的克星,让聂小雨一时都没有了应付之法。 如春秋使者这般,动静之间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确是高妙之极,不说聂小雨,反正作为旁观者的王君临忍不住心生寒意。 最奇怪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晋阳桥两边天街东西两段,所有路人竟走得干干净净,没有人留下来敢看热闹。而在桥的两边河堤处,却分别泊有两艘大舟,上面人影憧憧。 王君临注意到这些不正常的情况之后,顿时心中一沉,心想春秋使者果然还有帮手。 只是如今太原城能够将这片繁华地区清场的势力除了高颍的人之外,也就是太原王氏了。但不管是那方面的人,岂不是都意味着他的身份已经暴露。 这样想着,王君临已经做好了拼命逃离的准备,但紧接着他发现春秋使者在和聂小雨拼杀的过程中,还时不时的向四周看去,然后狠狠的看向王君临。 感受到春秋使者的目光,王君临有些惊疑不定起来,他隐隐感觉春秋使者对他有什么误会,比如认为他布下了埋伏对付对方。这也怪不得春秋使者会这样想,毕竟王君临调动军队和大批高手对付春秋使者也不是第一次了。 得出这样的判断,王君临心中虽然安定不少,但却越发惊疑不定起来,这一次他为隐藏身份,让罗艺和沈光、单雄信他们做了不少事情,有故作疑阵的,有冒充他做一些事情的,总之就是让高颍和杨素,以及其他一些有心人一直认为他在其他地方,好为他重来太原打掩护。更何况他和聂小雨为易容化妆费了不少心思,除了张出尘和春秋使者对聂小雨真正身份有所了解的世外之人外,他们的身份绝不可能暴露才对。 此时,晋阳桥两边的水道交通也分明被截断,好半天不见船只来往。 春秋使者将聂小雨逼退,以他那种令人心寒的笃定神态,冷然瞧着王君临,幽幽叹道:“王君临,你果然是好手段,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留下我,这些人出现只不过是来送死而已。” “果然不是他安排的。”王君临心中大定,春秋使者这几句话进一步证实了王君临刚才的猜想,但他脸上却冷笑一声,说道:“不求留下你,便若是能够伤到你也算是成功。” 聂小雨剑尖垂下,双目中光芒闪烁,她不用看周围,就比任何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来了什么人。所以她只是转头看了王君临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盯着春秋使者道:“我们继续打。” 春秋使者深不可测的眼睛深深地瞧了聂小雨一眼,神色复杂的说道:“也好,今日便将你制服,先带走再说。” 聂小雨说道:“除了公子,没有人能够带走我。” 春秋使者同样面无表情的说道:“在我看来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或者你们不肯相信,但我绝没有想过要毁了你们。你们也清楚,我只是想和你们合作进入那个船里面。” 话音一落,春秋使者一脸无奈的扬起长袖,竟然露出光芒闪烁的一对短刃,这是王君临首次见到春秋使者的兵器。 聂小雨的风影剑尚未有机会攻出,春秋使者已欺至身前八尺之内。 一双短刃就像是两条争逐的魔蛇毒舌,以令人无法捉摸揣测的方式,在虚空中划出奇异玄奥的轨迹,朝聂小雨攻来。 与此同时,春秋使者本来披垂肩背的长发突然飘扬起来,事先毫无预兆,诡异之余,王君临竟然感到隐隐有动人之感,禁不住感觉怪异之极。 突然,周围的空气似乎是被春秋使者一下子抽干了,周围方圆两丈许的空间像变成个无底的深洞。 聂小雨眸中光芒瞬间亮如灿星一般,越加对聂小雨了解的王君临知道,这是聂小雨心中警惕到了极致的表现。 聂小雨眼睛亮起,可不只是心中情绪的表现,更是有着特殊的作用。 她的眼睛亮起来的瞬间,她清楚把握到了春秋使者每一个细微动作。 就在这生死对决的一刻,聂小雨心中于瞬息之间进行了庞大无比的运算,将神算之术发挥到了极致。 再然后,她便清晰的将春秋使者里里外外的情况掌握了。 春秋使者体内的真气在不断变化,不断游移,有时集中往右手的短刃,忽然间又移往双脚,显示出他可在电光石火般瞬间改变攻击的方式和杀着。 如此武功,的确是可怕之极,或许是宗师之境的高手特点之一。 察觉到对方身体内外的所有变化,聂小雨却突然退后半丈,再飞身冲前反击。 手中风影剑犹如闪电一般,迎向朝她施展绝招的春秋使者。 在旁押阵的王君临见春秋使者以一个完美无瑕的守式,逼得聂小雨撤回先手,由主动变被动之际,便心中叫苦,知道即使以聂小雨的神奇本领,针对春秋使者研究出来招数,也依然不是对方的对手。 王君临有心想和聂小雨联手对付春秋使者,但这个时候周边有不明敌人虎视眈眈,他更不敢妄动丝毫,所以若不是到了生死时刻,一切都只能靠聂小雨自己。 此时,聂小雨双目电芒乍闪,随着春秋使者飘忽不定的奇异玄妙身法,在春秋使者轻握手中的两把短刃中躲闪不定。 第七百章 被包围了 远远看去,春秋使者双手处化作两团蒙茫的光影,以令人无法揣测的进击路线,不断变化,不断接近,但就是一直碰不到聂小雨。 刺耳的破空声连在一起,化成尖锐又若有若无的呼啸声,似是鬼声啾啾。 虽然没有被春秋使者伤到,但在春秋使者全力出手下,聂小雨已有寸步难移的感觉。 那两把短刃缓快无定,忽前忽后,聂小雨只要稍一疏忽,春秋使者便会抓住机会发动致命的一击。 站在聂小雨后方桥栏边上的王君临死死的盯着春秋使者,已经暗暗决定,只要聂小雨有危险,他就会不顾一切出手。 突然,聂小雨倏退三步。 王君临骇得差点倒跌河里。 在剑锋相对的情况下,怎可以后退? 尤其对手是春秋使者,天下间可能存在的唯一的宗师级超级高手。 但一想聂小雨的行事准则,王君临心中一松,知道聂小雨这样做,定是有原因的。 在这种极为不利的情况下,聂小雨岂能无动于衷,自然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果然聂小雨退势刚成,在高手对垒的微妙气机牵引下,春秋使者两把短刃变成两道电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先一后向聂小雨电射而去。 聂小雨却违背常理的奇迹般在空中突然停住,改退为进。 风影剑带起凌厉刺耳的剑啸嘶声,闪过两把短刃的同时,由下而上,疾刺向扑击过来的春秋使者心口处。 形势立变。 就好像春秋使者送上去捱她这一剑的样儿,这一下将聂小雨神算之术的恐怖彻底体现出来。 春秋使者知道聂小雨的底细,岂能猜不到聂小雨后撤定有后着,可是却怎么都没有猜到对方竟可在空中以电光石火的惊人高速,能够将后退和前进的力度在瞬间进行转换,不但力度气势没减弱半分,还因为是蓄意施为,速度更是有增无减。 “锵!” “锵!” 两把短刃分别挑上风影剑。 能令春秋使者临时改攻为守,聂小雨可能是天下间第一人。 聂小雨完美修长的身躯在春秋使者挑上她风影剑的同时,却如羽毛般抛跳了两下,春秋使者则往外飘开。 王君临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自叫好。 突然春秋使者的长笑像轻风般吹了过来。 桥上的空气又再次流通荡漾,河风从河水拂至。 聂小雨双目不瞬的盯着春秋使者回飞而至,风影剑遥指对手,丝毫不减警惕之意。 春秋使者从五丈外的远处飘飞回来,明明是个男人,姿态却曼妙无方,只见他忽然连续三个急旋,衣袂拂扬下,已到了聂小雨丈许近处。 高踞桥巅的聂小雨正严阵以待时,春秋使者随着旋转的姿势,以一个浑然天成的姿态,一双袖子交织成一片波浪状的纹样,像绞缠而有生命的一片云朵,循着迂回曲折的路线,卷向聂小雨。 凛冽的劲风,吹得聂小雨衣衫后拂,猎猎狂响。 聂小雨自然始终面无表情,但在这一刻她双目射出刺眼的亮光。 此时春秋使者的攻势虽然厉害,但在聂小雨破去春秋使者一双短刃的刹那,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 在后方三丈许外桥栏处的王君临则刚抹掉一额冷汗,他纵然不知道聂小雨此时的感受,但看到春秋使者要收起那双短刃,改用可以柔克刚的长袖,便知春秋使者一时半会还伤不到聂小雨。 聂小雨突然以奇异的步法迎向春秋使者,一剑刺出。 此一剑看着极为简单,但落在春秋使者眼中,却分明已经是化繁为简、以拙胜巧的高妙境界。 春秋使者看似神色平静,但心中却是震骇不已的同时,也是心中感叹聂小雨在王君临带出来这大半年时间中的各种变化,特别是实力提升的飞速。 春秋使者本已想好战术,待与风影剑短兵相接时,施出绝技以右袖牵缠风影剑,再以他独门劲吸牢对手,那时王君临纵想插手亦为时已晚。 岂知聂小雨好似将他的战术早就看出,这一剑大有一往无前,三军辟易之势,除了硬碰挡格之外,再无他途,无奈下,春秋使者只好变招相应,双袖同时拂上聂小雨的剑锋去。 王君临发现这是聂小雨第二次迫得春秋使者变招,不由精神一振。 王君临知道聂小雨并非真能压倒春秋使者,只是她的神算之术太过恐怖,总能够觑准春秋使者最大的弱点,并在瞬息之间进行最恰当的战术和施展最合适的招数。 “蓬!” 袖剑交触。 聂小雨如若触电,硬被春秋使者拂退五步,这也就是她,若是换成王君临,这正面一击,他必然是直接吐血受伤。 聂小雨看似单薄的身体中蕴含着恐怖的巨力,所以春秋使者亦被她反震之力逼得退飞飘后,否则春秋使者连环进招,聂小雨可能又要落到下风。 …… 王君临注意到靠近晋阳桥的两段街道仍是杳无人迹,丝毫没有异样情况。 离两边桥头约数百步外隐见把守的武装大汉,不让行人接近,但这些该属闲角色,不能构成威胁。且不似是高颍的人,否则来的就是军队和官差。 王君临虽然对太原不熟,但也知道晋阳桥是贯通城市东西交通的三座大桥之一,更连接起最繁华的风街,乃交通枢纽之处。如若封锁此桥,不惹起混乱才怪。至少路人车马会大排长龙,可是眼下所见,却没有这种情况出现。 显然有人在疏导交通,把路人车马指引往使用别的道路桥梁,如此则必须大批受过训练极有组织的武士才能办到。更且必须洛阳居民配合才行,而这一点即使是高颍都做不到。 刹那间,王君临知道是太原王氏的人封锁了晋阳桥附近。连高颍都不知道他在何处,他不认为太原王氏会认出他的身份,而且以他如今在朝廷中的身份地位,太原王氏若真的知道了他的身份,在天下局势还未明朗之前,也绝不敢撕破脸皮对付他。 第七百零一章 百刀盟之车轮战 “看来多半还是被罗鬼手给牵连了,那位王家二老爷嫌我插手他们王家的事情,所以对我动了杀机,就这么简单。”王君临如今也已经明白这个时代门阀世家的行事习惯,顿时猜到了真相。 “太原王氏,果然底蕴深厚啊!”王君临心中感叹,对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对他和聂小雨准备了一场伏击。 想通了这个环节后,王君临心中大定。 此时河的北边一条大船缓缓驶来,聂小雨和春秋使者心中有所顾忌,厮杀也停了下来,看向大船。 大船的船板上面站着一群人,人人腰挎长刀,簇拥着一名怀里面抱着宝刀,神色沉稳冷厉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百刀盟的大当家宁少宝。 随着大船驶来,之前便停在这里的一条小船早早主动迎了上去,小船上一个人跃上大船,向宁少宝抱拳道:“启禀盟主,包围圈已经形成。” 宁少宝点了点头,说道:“刚远远看见桥头有人打斗,与目标厮杀的是何人?” 这人说道:“这人面生的很,属下没有见过,只是他们的招数都很奇怪,属下……看不出深浅。” 宁少宝很霸气的说道:“看不出深浅就不用看了,如今是多事之秋,太原城内陌生高手一同杀了就是了,以免到时候添乱!” “是!盟主。”此人说完,便向四周打了一个手势。 下一刻,从桥的两边各涌出五十名手持弓箭的武者,二话不说便张弓向桥上王君临、聂小雨和春秋使者射去,看得出来,这些人的箭法是精心训练过的,虽然还达不到神箭手的水准,但这点距离也能够做到百发百中。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是让四周百刀盟的人大吃一惊,一副看见了鬼的样子。 随着一百支箭射出,桥上的三个人立刻便有了反应。首先是站在桥东边的春秋使者双袖挥舞,那五十支箭被一股无形的气流引导立刻偏离方向,而这还不算恐怖的,接下来一幕才是最骇然吓人的,那五十支箭竟然随着春秋使者一挥袖倒射而回,而且速度比射来的时候还要快上一些。 随着一片惨叫声响起,射出五十支箭的五十名武者立刻死了近半,剩下的人吓的脸色惨白,赶紧躲闪到了一边。 而相比春秋使者,王君临和聂小雨这边的声势就小了很多,二人刀剑挥舞,将五十支箭牢牢挡了下来。 春秋使者此时自然已经知道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王君临找来对付他的,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王君临,冷笑道:“既然有人找你们,那我先回避一下好了。” 话音一落,他便下了桥头,向东街走去,那一头还活着的二十多名箭手和一百多名挎刀武者竟然没有一人敢拦阻,不由自主的让开了一条道路,任由春秋使者扬长而去。显然,春秋使者刚才露的那一手实在是太吓人,一下子将他们震慑住了。 大船上,百刀盟的盟主宁少宝看着春秋使者,神色中难以置信久久未散,最终化为无比的凝重,他是破功期的高手,比属下更是明白刚才春秋使者将五十支箭倒射而回有多恐怖,心想还好此人不是他们的目标,而且还好像与目标有过节。 只是他神色刚刚放缓,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问之前派来清场并设下包围圈的心腹属下:“之前目标身边的女子与刚才那人拼斗的时候谁占上风?” 这名心腹属下想了一下,说道:“应该是刚才那人占上风,而且属下隐隐听到刚才那人好像说不想对目标下杀手。” 宁少宝一听,神色顿时变得稍微缓和了一些,略一犹豫,心想目标即使比预料中的要厉害,但他们这么多人,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也不用怕,最主要是这是二爷安排下来的事情,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便被对方吓走,再说他们百刀盟身为并州江湖第一大势力,岂能没有对等的实力。 想到这里,宁少宝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仰天长笑道:“二位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替罗鬼手出面,那今日便交命留在这里吧!” 王君临从聂小雨身后转出来,笑道:“阁下相必就是百刀盟主宁少宝。” 宁少宝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赶紧束手就擒,说不定最后还能够留下一条小命。” “既然你们是用刀的,那就放马过来吧!”王君临谋算的是整个太原王氏,岂会怕了被王氏控制的一个江湖帮派。只不过他最近发现通过生死厮杀,特别是与用刀之人厮杀,对于他感悟刀法有着很大的作用,百刀盟既然全部是用刀的,怎么着都有一些用刀高手吧! 宁少宝见王君临和聂小雨说话随意,没有丝毫畏惧之色,不由心中一凛,眼睛眯着说道:“既然如此,副盟主,白刀堂和红刀堂两位堂主,你们先去探探底,若不可力敌,我会下令对他们进行围攻!”宁少宝不是没有想过立刻便下令围攻,只是他知道对方实力高深,若是围攻,即使杀了对方他们也必然损失惨重,而且以对方的实力若拼了命的逃走,他们就未必能够拦下来,但若是能够以车轮战先消耗对方的体力,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耗死他们,那就更好了。 不得不说,宁少宝能够执掌百刀盟,除了其本身实力高强的原因之外,此人心智也颇为不凡,想到的这个办法也够狠。 随着宁少宝一声令下,一名身形又瘦又高的老者和两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从船头跃起直接落在了桥头上,距离王君临和聂小雨有七八步远。 让王君临有些失望的是,带头的那一位百刀盟的副盟主竟然不是使刀的,忍不住喊道:“你既然是百刀盟的副盟主,怎么不用刀。” 副盟主和两位堂主愣了一下,前者喝道:“废话少说,受死吧!” 第七百零二章 杀出重围(上) 话音一落,他两手箕张,戴着一双铁手套,向王君临抓去,他刚才远远看见聂小雨和春秋使者厮杀,担心自己不是聂小雨的对手,所以抢着先对付王君临,妄图将聂小雨留给两名堂主。 不得不说,这位副盟主实力不错,是百刀盟除宁少宝之外仅有的一名破功期的高手,一身鹰爪功非同小可,随着迅疾步法,封挡了对手所有可能进攻的路线,又擅于夺取敌人兵器,确是非常厉害。 当他把鹰爪功发挥至极限时,他的双手便像进出于虚无和现实之间,时现时隐,如虚似幻,教人防不胜防。 然而,让副盟主脸色一变的是,聂小雨冲前,王君临却抽身后退,避过副盟主的爪风,迎向了两位堂主。 脸色微变的副盟主只好咬牙对上了聂小雨,只是眼看他可把聂小雨的风影剑抓个正着,岂知就在他尚差少许指尖才可着上剑锋之际,聂小雨的风影剑却近乎奇迹般沉下三寸,在不过半尺见方的窄小空间内变化挪移,似可攻向他曲掌箕指成鹰爪的右手任何一个部位。 副盟主不由心中一寒。 他这看似简单的一抓,事实上乃积六十多年战斗经验、眼力和判断的成果。踏足的位置更是聂小雨左斜方风影剑威胁力最弱的死角位,首先逼得对方要变招相迎。 却想不到对方不但不避不闪,还有能力疾施反击,怎不教他心骇欲绝。 而此时风影剑倏地挑往他腕脉处。 副盟主惊上加惊,缩回右手,双肩不动,右足平踢一脚,取的是聂小雨的左足踝,阴毒之极。 聂小雨脚踏奇步,同时剑交左手,剑势暴张,把锐气信心已泄的副盟主卷进令人目眩的剑光芒影里去。 …… …… “当!” 另一边,王君临手中的刀与百刀盟红刀堂的堂主硬拼了一下。 瞬间共振秘法施展,那红刀堂的堂主硬拼下立时吃了大亏。 “哗!” 整个人连人带刀,被王君临劈得像落叶飘絮般飞出桥外,口喷鲜血下,往船桥间的河水掉下去。像这种滞固期的高手如今在王君临手里面一招都走不过去。 王君临却顾不上看这位红刀堂的堂主落水,他手中刀看似随意的往身后一劈,刚好将骤雨般攻来的双刀悉数封格,发出一阵像雨点打在芭蕉叶上的清脆声响,颇为悦耳,但紧接着一声闷哼传出,这位使双刀的白刀堂的堂主也吐血跌退。 此时河中已经有百刀盟的人将红刀堂的堂主救了回去,宁少宝神色凝重的一挥手,站在他身后的四人跃起,来到了桥头上,将王君临围了起来。 另一边,聂小雨和副盟主之战却是让百刀盟的人吃了一惊。 “笃!” 副盟主连施上十多种手法,才千辛万苦得以掌尖扫上聂小雨的风影剑。 事实上两人交手至此刻,尚是首次有实质上的接触,其中的诡幻凶险,可想而知。 却不知这是正中聂小雨的下怀,或者说早就在聂小雨的计算之内,此时只见聂小雨突然闪电般挺剑刺出,立见光华大盛,隐隐挟着风雷之音,又是那么自然而然,每剑击出,都有石破天惊的威势,似乎她一直收敛掩藏,直至这刻才全力出手,望能速战速决的样子。 另一边,王君临则横刀傲立,视围着他的四名百刀盟高手于无物,于此百忙之时,他仍有余暇环视全场。 只见宁少宝虽然神色凝重,但却脸含冷笑,不但似乎并不把两名手下先后受伤的事放在心上,还一副成竹在胸,好整以暇的样子。 王君临何等人物,顿时明白对方是想以车轮战生生将他们耗死在这里。 不等王君临多想,四人已经对他开始围攻,连忙运刀相迎。 …… 聂小雨的剑与副盟主的铁爪在眨眼间硬拼七记,后者招出如电,且每一次都是全身功力所聚,妄图将聂小雨重创,然而聂小雨始终不紧不慢出剑抵挡,每次都能够精准的找到副盟主的破绽之处,轻松化解化攻势的同时,也对其生死产生威胁。 所以,副盟主越打越心惊,一咬牙发出一声震耳长啸,斜射而起,于刹那间向聂小雨挥动了十三爪,挥爪如电,破空声让人心惊,看起来威力绝伦,这正是他成名绝技天鹰十三爪,可惜他遇到的是聂小雨,后者眸中光芒一闪,只刺出一剑,副盟主发出一声惊恐之极的惊叫,爪影顿时收敛消散,再然后他胸口中剑,惨叫一声,直接从桥上跌飞了下去。 另一边,王君临痛下杀手,杀了两人,重伤两人。 宁少宝脸色一变,一声令下,桥头两侧河边上各有数十名箭手现身弯弓搭箭,严阵以待。 “射!”随着宁少宝一声令下,数十支劲箭已脱弓而出,嗤嗤声中,射往两人。笼罩范围之广,二人除了抵挡之外,已经躲无可躲之处。 啪! 聂小雨亲自设计打造的超大黑伞在王君临和聂小雨身前打开,将他们二人护住,劲箭被抵挡大半,剩下的少部分轻易被二人用刀剑击飞。 而在箭雨之后,船头上又有数人船上跃起,横空掠至,同时四周吆喝连声,近百人从两边向桥头赶来。 不等船上之人落下,王君临和聂小雨闪电般劈出四刀,刺出四剑将从船上跃来的八人直接劈落河中,紧接着两人从船头跃起,向宁少宝所在的大船激射而去。 事发突然,百刀盟的人从未想过目标不但不想着逃,反而杀向他们实力最为密集之处。 船上同样有箭手,反应也很快,在王君临和聂小雨跃起的瞬间便射出一片箭雨,可惜王君临又打开了那把大黑伞,所有的箭都被牢牢挡住,两人速度不减的继续向船头落去。 百刀盟两大护法和六大堂主齐齐站在船头,一声爆喝冲着身在半空的王君临和聂小雨同时出刀,不管是他们八人,还是后面的宁少宝都心中狂喜,因为不管王君临和聂小雨实力有多高深,他们身在半空中已经无处借力,一身实力便剩下不到五成,而只要他们八个人将两人劈到河中,以他们在河中布下的暗手便可将两人杀死。 第七百零三章 杀出重围(中) 然而他们的想法很好,或者说正常情况下的确是这样的,可惜不管是王君临,还是聂小雨都不是正常情况下该出现的存在。 也不见王君临有什么动作,他手中的那把大黑伞突然高速旋转,带着两个人竟然绕了一个弧线,刚好躲开了八个人的联手一击不说,落向他们一侧的甲板。 此处甲板同样有百刀盟的人,但实力比起两名护卫和六位堂主就差了很多,被两人凌空一阵刀劈剑刺,瞬间杀死数人,顺利落在了船头之上。 落地的瞬间,敌人已蜂涌扑来,两个人便陷入了包围之中,这船颇大,上面承载着百刀盟最核心的一百多名高手,其中光是筑基期便有三十几人,滞固期不下于八人,而宁少宝更有并州武林第一高手之称,否则也掌控不了并州江湖第一大势力百刀盟。 王君临和聂小雨正准备腾空而起,风声骤响,一张渔网往两人头顶罩去,直接断了他们腾跃而起的可能。 渔网之后,尖锐阴寒的气劲,压顶而至。 王君临大喝一声,长刀朝上急劈而去。 聂小雨左掌如举千斤重石,左手中的风影剑却是飘忽无定,令人生出怪异之极的感觉。 渔网之后忽现出现一个美颜少妇,正是太原赌坊的蛇蝎美人林妙茹,她今日来此,一方面是被宁少宝请来当面认人的,另一方面也是想报前几日受辱之仇。 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娇嫩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如丝的细眉下眼角朝上倾斜,颧高鼻挺,粉红的嘴唇配着整齐的雪白牙齿,可人之极。 “蓬!” 玉脸隐去,渔网疾压而下。 王君临但觉长刀刺中处软绵绵无法发力,骇然下急忙施展共振秘法。 与此同时,聂小雨接连刺出九剑,挡下其他众人的攻击,速度快如闪电,让在一边高处观战的宁少宝心中骇然。 共振之力传入身体,“蛇蝎美人”林妙茹如遭电击,娇哼一声,整个人带着她的渔网往上抛起。 而此时四把长刀疾砍而至,外围人影绰绰,一时间竟看不清楚他们四周围了有多少人,但两人毫无畏惧,事实上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逃走,特意杀到大船上,本来就是另有目的。 身前四把长刀疾砍而至,背后突现警兆。 那是微不可闻的暗器破风之声,聂小雨忙着抵挡两边之人的偷袭。 王君临一声狂喝,手中长刀涌起千百道精芒,人与刀似若融成一体,速度激增,像箭矢般射往身前四名刀手之中。 不管王君临速度快慢,聂小雨始终紧贴在王君临的背后,往后抛飞的“蛇蝎美人”林妙茹凌空抖手射出一蓬牛毛般的细针,往王君临后脑和后背罩去。 两侧十三名大汉,同一时间扑了过来,距离二人不足一丈处,只要略作停留,立即就会给他们缠上,可能陷入苦战之局。 聂小雨突然弹了起来,左掌一圈,变魔术地把林妙茹射来的牛毛细针全纳入掌间停留那么一瞬间,再旋了一个小圈,往外猛推。 牛毛针化作漫空的光点,把扑来的十二名大汉完全笼罩在内。 惨叫声中,众汉仓惶躲闪,狼狈不堪中仍有七人中针倒地,全身立刻变得有黑紫一片,显然那牛毛针中含有剧毒。 聂小雨却不再理会他们,疾往后退,背部贴着往前杀去的王君临,右手闪电刺出两下,两名正攻向王君临背后的刀客咽喉中剑,倒在了地上。她再反手又猛的挥剑,滑过一道玄妙圆弧,从侧面偷袭的两刀客直接被腰斩。 只是这些人都是百刀盟核心高手,个个悍不畏死,前赴后继,蜂拥而至,使他们没在丝毫放松时间,陷进一层又一层的重围之中。 王君临每一刀劈出,都用上了共振秘法,刀过之不断细微震动,不是有人应刀喷血跌退,就是把敌人震退。 蓦地一枪一刀,分从左右两侧攻来,都是功力十足,显是敌阵中出类拔萃的好手,分明就是百刀盟两个堂主级别的高手。 怒哼一声,王君临长刀快逾电闪的斜斜切向敌刀,右肩却猛的侧身躲开右边攻击。 “锵”的一声起处,右边持刀敌人溅血跌退,而左边敌枪被他卸得往旁滑开时,还欲回枪变化,王君临整个身体已经撞到此人怀内,将后者撞得喷血飞跌。 敌阵立时乱了起来,王君临见机不可失,人刀合一,疾冲而前,聂小雨仿佛与他粘在了一起身行影至,而且接住了王君临后方所有攻势,令王君临全无后顾之忧。 一路所过,王君临共振秘法不断施展,手中长刀每碰上敌人兵器,立时震得敌人不住跌退,功力稍浅者立即颓然倒地。 这时两柄长刀夹击而来,带起的气旋让人心惊,可见来攻者绝非一般庸手,至少都是滞固期的高手。 聂小雨右手风影剑随意一刺,刚好攻入对方刀光潮涌处,手法精妙无伦。 “啪!” 与此同时,他左手挥动,闪开刀刃的同时,拍中刀尖,那人浑身一一震,立往左方倾跌,撞在另一持刀者身上。 聂小雨顺势刺出两剑,精准的刺在两人心口之上,两人惨嘶倒地时,聂小雨一边随着王君临退走,同时宝剑不断刺出,剑影连连,迫得敌人东倒西歪,露出大片空地。 数声爆喝传来,却是百刀盟左右护法带着众位堂主再次同时从四面八方抢攻。 王君临心想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和聂小雨连连挥刀挥剑,但装作不敌,被对方多人联手一击,打的跌飞而去,而且所去方向刚好是宁少宝所在之处,宁少宝早已蓄势多时,见此一刀斜斩而出,直接将聂小雨和王君临二人同时笼罩,这一刀若是斩实,王君临的半个肩膀和聂小雨的半个身体都会被劈下来。 百刀盟众人见此,长呼一口气,心想这两位强敌终于要结束了,他们盟主宁少宝乃并州第一高手,而这一刀快如闪电,刀势狂猛,也的确配得上这样的实力。 第七百零四章 杀出重围(下) 然而,明明如强弩之末的两人手中刀剑突然同时劈斩而出,与宁少宝的刀撞在一起,宁少宝心中骇然,脸上来不及生出变化,整个身体便犹如炮弹一般往后砸去,王君临和聂小雨的刀剑仿佛与宁少宝的刀粘在了一起,连同他一起砸破了后面船楼,三个人进入到了船楼中。 再然后船楼外面百刀盟的人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打斗声,等他们冲进去时,战斗已经结束,宁少宝嘴角溢血,脸色一片雪白,而聂小雨和王君临却不见踪影,楼船的另一边窗户已经破开,显然王君临和聂小雨是从这里逃走。 百刀盟众人正要追上去,宁少宝眸中闪过一丝隐晦的苦涩,轻咳一声,说道:“不用追了。” …… …… 王君临和聂小雨在水下潜行了里许路,在一处无人河边上岸,此处颇为幽静,两人没走多远,便发现一片药园子,门口细绳子上晾晒着几件衣服,王君临和聂小雨的身上衣服湿着难受,见四下无人,略一犹豫,留下一块碎银,便各自拿下了一件衣服换上。穿上之后,王君临才发现他穿的衣服是一件郎中打扮,而聂小雨的衣服分明是一个药童的衣服。 “里面好像没有人,不如我们进去重新易容装扮一番。改换身份再说。”王君临提议,聂小雨没有意见。 两人进了院子,果然没有人,聂小雨找了一些东西,两人一阵忙活,改变了发型和容貌,等丢下一块银子,从院子里面出来时王君临变成了一名郎中,而聂小雨摇身一变成了一名有些呆傻的药童。 “没想到这位王家二爷行事如此霸道和果断,现在看来通过赌场对王家二爷下手,谋划王家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王君临眉头微皱,轻声对聂小雨说道。 聂小雨显然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所以便没有吭声。 突然一名仆人装束,四十来岁的男子把他们去路挡住,向他们匆忙行礼,然后以充满期待焦急的眼神瞧着他们道:“请问两位是否懂得治病?” 王君临沙哑着嗓子道:“不知老丈有何事,我们是懂得点医术的。” 那中年男子顿时喜道:“我叫阿大,若二位懂得治病,请随我来,我们定不会薄待先生。” 王君临见他说得客气,心想眼下的确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在这太原城内先潜伏下来,心中一动,便粗声粗气道:“那老丈便引路吧!” 阿大领路朝码头方向走去,边行边咕哝道:“我们本以为药院的李郎中在,哪知他被人请着去了王家,幸好见到两位背着山草药囊,故试问一声,岂知真碰对了。两位高姓大名?” 王君临粗着嗓音说道:“我叫贾三郎,他是我侄女兼徒儿贾小朵,专以推拿穴位配药治病,包医奇难杂症,手到病除。” 阿大喜道:“那就好了,我家小公子不知如何忽然阵寒阵热,神智不清。唉!少夫人这么好心肠的人,却偏要受到这种折磨。” 王君临心中吓了一跳,他本以为病的是成年人,以他对医术的了解,当能够治个一二,大不了运气为其治疗,就当是做件好事。若是小孩患病,就没有太大把握了,但一想有聂小雨在什么病都不用怕,便又释然了。 …… …… 码头处人头涌涌,不少是来自并州其他地方的难民,并州与朝廷大军大战的消息早已传开,有不少人为躲避战争来到了太原城。 阿大带着他们登上泊在岸边的一艘小艇,艇上的健仆立即松脱系索,把小艇驶往对岸停泊的一艘中型帆舟。 此时,天色变得阴沉,下起了小雨,河道上不断有船只开出,趁入黑前离开太原城。 在眼下已经开始兵荒马乱的并州,能安然拥有船舶的人,绝不是普通百姓。 王君临装作好奇的朝那艘帆船瞧去,只见甲板上站了几名大汉,正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们,神情木然。 不过片刻小艇靠泊帆船左舵,阿大首先登上甲板,叫道:“大夫到了!” 王君临心想若治不好这家小孩的病,便会令那少夫人失望了。但事已至此,只好跨步登船。 那五名护卫模样的人迎上来,领头的是个身形高颀的中年汉子,只比王君临矮了寸许,但已比阿大高出半个头。 此人脸孔窄长,眼细鼻歪,卖相令人不敢恭维。且神态傲慢,拿眼斜瞥了两人一眼,颇不友善。 阿大介绍了两人的姓名身份后,向两人道:“这位是护卫头领何亚丰……” 何亚丰正朝王君临二人打量,冷然打断阿大道:“这位兄台须先留下佩刀,才可入舱为公子诊治。” 王君临心中顿时大感奇怪,心想此人如此故意刁难,明显不正常。 一道雄壮的声音在舱门处传来道:“规矩是死的,两位朋友请进来,少夫人等得急呢!” 何亚丰脸色微变,狠狠盯着那在舱门处说话的汉子,却没有作声,显然是对他颇为忌惮。 阿大忙领两人朝舱门走去。 那人走出舱口,原来是个胖子,肤色很白,有点像养尊处优的大商家,但眼神锐利,快速的打量过两人之后,便朝两人抱拳道:“在下武怀远,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王君临沙哑着声音道:“在下贾三郎,这是在下的徒儿兼侄女贾小朵。救人如救火,可否立即领在下去见小公子?” 武怀远先狠狠盯了何亚丰一眼,接着施礼道:“两位请随武某来!” 两人和阿大随他步入舱房,何亚丰一言不发的跟在背后,气氛异常。 舱门“咿呀”一声打了开来,露出一张秀气的脸庞。 武怀远道:“小红,告诉少夫人,大夫来了!” 小红把门拉开,喜道:“大夫请进,少夫人等得心急如焚。” 武怀远向阿大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道:“我和何先生在外边等候吧!贾大夫请进!” 王君临已经能够确定何亚丰和少夫人的关系有些问题,而武怀远和阿大则是站在少夫人一方的。 第七百零五章 中毒 不过此时他们担心的却是能否治好那小公子的病,只好随着武怀远跨入房内。 这间舱房颇为宽敞,布置得古色古香,透出书香与富贵的气派,入门处摆了一组梨木桌椅,靠窗处放着一张桃木造的大床,垂下罗帐。 一位本坐在床沿的华服女子起立相迎,除婢子小红外,还有另一俏婢,室内充满草药的气味。 王君临定睛一看,顿时跟前一亮。只见此女年约双十,长得清秀可人,娇小玲珑,虽及不上陈丹婴和独孤明月、萧凤儿的容貌,但却另有一股媚在骨子里且楚楚可怜的迷人风姿,令人心动。 武怀远显是对这少夫人异常敬重,抢前一步躬身柔声道:“少夫人!大夫请来了。这位是贾大夫,这另一位是贾大夫的徒儿。” 少夫人秀眸亮了起来,透出期待的神色,躬身道:“麻烦两位先生,小儿……唉……” 她的声线温婉清柔,与她的风姿配合得天衣无缝,尤其此时语带凄酸,欲语还休,让人禁不住心生怜意。 王君临却是被其为人父母对子女担忧所触动,说道:“请问小公子如何发病的?” 少夫人一对秀眸隐泛泪光,垂下螓首道:“今早起来,小草侍候进儿时,我儿就是这样子了!” 她身旁的侍婢小草立即泪下如雨,泣不成声,激动有些夸张。 武怀远眉头微皱,让小红把小草扶出房去,道:“贾先生请过来,不用拘礼。” 王君临来到床旁。 一位三、四岁许的稚童,正闭目而卧,俊秀的脸庞苍白得吓人,呼吸短而促,令人看得好生怜爱。 王君临坐到床沿,探手入绵被内,找到他的小手。 刹那之间他的真气已游遍了他的奇经八脉,一种难以形容的连他自己都难以解释的直觉涌上心头,心中剧震道:“小公子是中了毒!” 床旁的少妇和武怀远闻言,同时身体一震。 少夫人脸上血色褪尽,差点昏倒地上,吓得武怀远扶又不是,不扶则更不是,王君临对聂小雨使了个眼色,后者上前将少夫人扶住。 武怀远焦急地道:“夫人保重身体!” 少夫人很快回复过来,热泪却是夺眶如出,凄然道:“怎会是这样呢?贾大夫可有办法救我儿?” 王君临心中感动,冲口而出道:“少夫人放心,在下是行走江湖、尝尽百草的妙手神医,必能替小公子解毒。” 武怀远踏前一步,来到王君临的一侧,眉头深锁道:“贾大夫有多少成把握?我也曾为小公子探脉,他确是经脉紊乱,急促疲弱,但看气色却没有丝毫中毒的现象。” 王君临手往下移,掌贴小公子的右脚心,闭上眼睛,轻声说道:“这是一种奇怪的热毒,深藏脏腑之内,破坏小公子的生机,在下有十成把握可断定实情的确如此。” 少夫人往前走来,终立足不稳,纤手按到聂小雨的肩膀上,这才勉强站稳,饮泣着道:“贾先生能治好我儿吗?” 王君临沉声道:“小朵,你按着小公子的天灵穴。” 聂小雨答应一声,移到床头坐下,左掌紧贴在小公子头盖上。 武怀远感到有些不妥,疑惑道:“贾大夫懂得运气驱毒之法吗?” 要知除非是内功高手,能把真气控运自如,才有资格把真气送入别人体内经脉去,不致出岔子。 至于以真气为别人疗伤,则难度会大幅增加,还须对经脉穴位有明确的认识才行。 而以真气躯除藏在五脏六腑,与血脉成为一体的毒素,则只有顶尖内息高手才能办到。武怀远便自知没有这种本领,故有此问。 却不知王君临来自无名道家功法的真气,因为假死过一次已经拥有了一定先天真气的性质,本身就有疗伤驱毒的神奇作用,这件事情王君临用了近三年时间才渐渐弄清楚。 王君临将一丝真气灌注在小公子的丹田气海处,淡淡道:“这是传自先祖的家传驱毒大法,能根除任何奇毒,请少夫人忍耐片刻,便知究竟。” 王君临为了分少夫人和武怀远的心神,使他不再对他们的来历深究,接口道:“不知是何人,竟然对一孩童下毒,实在是该死。” 少夫人一听,咬着银牙朝武怀远瞧去。 两人目光相触时,均露出惊惧神色,却都欲语还休,没有把心中想到的话说出来。 王君临何等精明,便不再追问。 这时王君临的真气已经掠过小公子全身。 小公子顿时浑身剧震,竟“啊”的一声坐了起来,睁开漂亮的大眼睛。 王君临也想不到自己的驱毒神功灵验至此,也有些愕然。 少夫人喜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把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宝贝儿子搂个结实,流露出感人之极的母子真情。 王君临像给千万根银针刺在手掌般,一阵麻痛,心知毒素全收到掌内,暗叫厉害,想了一想,才运功化去。 王君临长身而起,扯着佩服得五体投地,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武怀远到了靠门的房角处,问道:“究竟是谁下此毒手,是否需要我们再出手帮忙?” 武怀远似有难言之隐,犹豫半晌后,才道:“可能是给不知什么毒蚊毒蛇叮了一口吧。两位先生大恩大德,我武怀远和少夫人永志不忘……” 少夫人这时搂着小公子来到两人身前,吩咐小公子叩谢大恩,也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阿大、何亚丰、小红、小草四人闻声拥进房来,其中何亚丰和小草的神色都有点不自然,给王君临看在眼内,心中顿时明白这必是家族内部勾心斗角。 小公子看到小草,露出惶然神色,躲在少夫人怀内,指着她叫道:“娘!小草姐姐用针刺我。” 众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小草身上。 小草脸色顿时大变,然后双目中有凶光一闪而过。 王君临心知不妥,有意无意地移到小草和少夫人母子之间。 武怀远冷哼一声,待要出手,何亚丰已先他一步,往小草扑去,恰好阻截了武怀远的前进路线。 第七百零六章 太原武氏 此时小草正和小红并肩立在入门处,见何亚丰探手抓过来,小草夷然不惧,闪电般退出门外,分明是一位滞固期的高手。 何亚丰和武怀远先后追了出去,风声亦远去。 王君临和王君临面面相觑,凭小草的身手,竟肯屈身为婢,又毒害稚儿,可推知少夫人的夫家不是一般富贵人家,而且多半会是牵涉到什么惹人垂涎的利益。 小红和阿大惊魂甫定,侍候少夫人和小公子到一旁坐下时,武怀远和何亚丰两手空空的回来了,自是让小草成功逃去。 武怀远带着愤愧之色,报告道:“少夫人,让那贱婢逃走了。” 少夫人摇了摇头,道:“谁都料不到会有这种事情,怀远不用愧疚。” 王君临看那何亚丰毫无愧色,又因为少夫人一家人身份非同小可,对他眼下隐藏身份极为有利,便忍不住冷笑道:“何兄刚才暗助小草逃走,却又该当何罪?” 此语一出,人人脸上变色,变得最难看的当然是何亚丰,双目杀机闪现,瞪着王君临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王君临不屑道:“明人不做暗事,只有卑鄙之徒才会明着装作是出手,暗中却在放凶手逃走。阁下有胆子做这种事便该有胆子承认。” 何亚丰提起双手,凝聚功力,冷笑道:“我的规矩却是出口伤人者死,胡言乱语者必惹大祸,待我看看你这两个江湖郎中有什么斤两。” 阿大和小红骇得避在少夫人和小公子两旁,武怀远则是心中一动,没有说话,只移到少夫人身前,护着她们。 何亚丰体内劲气鼓荡。 王君临像不知何亚丰要出手般,站在门口,截断了何亚丰的逃路。 聂小雨同时横跨两步,封死了对方由舱窗逃走的路线,与王君临把何亚丰夹在中间,王君临冷笑道:“我的规矩则是你若能挡我三刀,又肯跪地认错,便任你离开。” 少夫人把小公子搂入怀里,不让他观看即将发生的恶斗。 何亚丰双目乱转,心中叫苦。刚才王君临和聂小雨移动时,身法、步法均使他有种无隙可乘的奇异感觉,一时无法出手,且刹那间使他陷进前后受敌的劣境。而和他功力相若的武怀远却在旁虎视眈眈,这还如何能打?心念猛转,他忽然垂下双手,面向少夫人道:“卑职清清白白,请少夫人为卑职作主。” 众人想不到他如此窝囊,均愕然以对。 少夫人叹了一口气道:“这种事哪能轮到妇道人家来管呢?” 何亚丰脸色剧变时,王君临闪到他身后,一指戳往他背心。 何亚丰应指倒地。 王君临哈哈笑道:“快将这凶手拿下,再严刑侍候,保证可查出谁在背后指使。” 少夫人略一犹豫,说道:“多谢二位出手,怀远,麻烦你将他带下去,等回到府中,见到我父亲时,将他交给我父亲处置吧!” 武怀远答应一声,将何亚丰带了下去。 少夫人又对王君临和聂小雨说道:“贾先生,能否跟随我们几日,等我儿彻底康复,再送两位先生离开,另外妾身父亲也身怀重病,可能需要先生看一下。” 王君临心中大喜,但面上却故显为难,说道:“也好,那我们就叨唠少夫了。” 两人说着话,少夫人与王君临眼神接触,亦是芳心一颤,她从未见过一个中年男子有像王君临那样的眼神,明亮锐利的同时,又深邃莫测。 立时骇得她低垂螓首,把手中重甸甸的钱袋奉上道:“些微薄酬,实不足表示妾身对先生的感激,请先生收下吧!” “多谢少夫人。”王君临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指尖触到少夫人的纤手时,以他的经历,亦不由心中一荡。 少夫人被他的指尖碰到,立感一股火热传遍娇躯,这是从没有想象过的感觉,全身一颤,差点叫了起来。 王君临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味,赶紧带着聂小雨下去休息,少夫人连忙安排人准备了客房。 …… …… 王君临和聂小雨随少夫人一行来到了太原城东一座规模颇大的府邸,正门匾上写着“武府”两个大字,王君临心中一动,终于想起之前看过有关太原王氏情报中提到的一些信息,想起了这家人的身份———太原武氏,王氏姻亲。 王君临不露声色的和聂小雨在武家在客房安顿下来,没过多久武怀远便来找他们,苦着脸道:“贾先生是否懂得医治伤寒症?” 王君临暗忖凭自己真气具有一定的先天真气性质,不管是什么奇难杂症多多少少都有几分治理把握,况且他下一步还要借这户人家办一些事情,所以一拍胸口道:“这有何难,不过具体情况要等诊断过才知道。” “这是自然,还请贾先生移驾。”武怀远立刻说道。 王君临带着背药箱的聂小雨随武怀远来到后院,一路上碰见护院一类的人物目光灼灼地打量着他,神色警惕。 武怀远连忙对众护卫说道:“这位是贾神医和他的徒儿,来给老爷治病,不可怠慢。” 众护卫一听,纷纷抱拳行礼,态度大改,变得亲切友善。 武怀远请王君临二人在门外稍候,自己则入房间通报。 王君临站在门口,功聚双耳,房间内传出年轻男子的声音道:“他的医术行吗?若有什么差错,大哥和二哥定不肯饶过我。” 少夫人温柔婉约地道:“相公你不如先向老夫人请示,由她作主,那大伯和二伯便没话说哩!” 没过多久,武怀远从房内走出来,客气地道:“二位请随我来。” 王君临和聂小雨随武怀远走进房间内,只见廊道婢仆往来,忙个不休,他们见到王君临这陌生人,眼中均带点不屑的神色,显是以貌取人,并不看好王君临实在是太过平庸的样貌。 里面的房间颇为宽敞,分作前后两进的大房,王君临在外间见到少夫人和一名充满书卷气息的年轻男子,还有那俏婢小红和被他救治好的小男孩。 第七百零七章 王君临的谋划 “劳烦贾先生了。”少妇人向王君临二人行礼,那位年轻公子则一脸怀疑的打量着他们。 “夫人客气了。”王君临点了点头,跟着武怀远和少妇人一家人进了内间,跨过门槛,入目的场面情景,让王君临微微一惊。 此处装饰美仑美奂,一台一椅,无不极为考究,此时厅内坐满男男女女十多人,人人都把目光投到王君临这名神医和聂小雨身上。 武老爷子五十来岁,生得相貌堂堂,只是一脸病容,正拥被半挨在卧椅上,旁坐的当然是武老夫人,亦是雍容华贵,富泰祥和。 坐在武老爷子和老夫人两边的两名男子与武老爷子样貌有几分相像,王君临猜测应该是武家大公子和二公子,前者三十来岁,看样子精明老练,是那种不会轻易信人者;后者却神态浮夸,一副骄傲自负的纨绔子弟样儿。其他则是妻妾婢仆之类的人物。 内间绝大部分人都没想过王君临看起来如此平庸,不少人流露出怀疑之色。 王君临环目一扫,正想着如何行礼,武老夫人道:“老生还未感谢贾先生救了我孙儿一命。” 慈和的声音传入耳内,让王君临颇感舒服,施礼道:“夫人不必客气,小人已经拿了酬劳。小人一向粗野惯了,不懂礼仪,老夫人勿要见怪。” 武怀远显然在武家很有地位,对他更是照顾备至,拍拍他肩头指着武老夫人另一边在武老爷子卧椅旁特设的空椅道:“贾先生请坐!” 王君临在不少人不信任的目光注视下,来到刚无力地闭上眼睛的武老爷子旁坐下,聂小雨一副乖巧木讷徒儿的样子,站在他身后。王君临目光快速扫过全场,说道:“可否让小人先给老爷子把脉。” 武老夫人温声道:“有劳贾先生。” 大公子和二公子倒没什么表情,但他们身边的女人无不露出不屑与妒忌的神色,看来都是希望少夫人请回来的人最好出乖露丑,治不好老爷子的重病。 在众目睽睽下,王君临伸出拇指,按在武老爷子放在椅柄的腕脉处。 大公子讶道:“据我所知大夫探脉都是三指分按寸关尺,为何贾先生不但只用一指,用的还是拇指,其中有什么分别呢?” 王君临故作高深莫测的笑道:“大道无门,虚空绝路,小人这手一指头禅是家传绝学,与其他医者有所区别也正常。” 王君临说的很玄乎,听得厅内武家诸人均感奇奥难明,莫测其高深,再没有人敢质疑。 武老夫人更是威严的喝道:“不可打扰贾先生。” 王君临顿时明白为何连请人治病这么简单的事,少夫人也要丈夫去央老夫人出头主持,原来武家由这老夫人做主。 他送出的真气早在武老爷子的经脉运行一周天,发觉老爷子的十二正经虽阻滞不畅,但真正的问题却在任督二脉,正犹豫该否运气打通。二公子嘴角含着一丝嘲讽的冷笑道:“医家诊症,讲究望闻问切,贾先生却像只重切脉。不知家父病情如何,烦先生告知一二。” 王君临却没有理会他,耳朵中听到聂小雨所言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心中一动,真气直钻太阳肺经,接着走中焦,下大肠经,又还于胃口,循上到肺膈,再出腋下,行少阳心主经,循臂而行,最后由大拇指泻.出。所到处,蔽塞的经脉势如破竹被他的真气豁然贯通。 众人还以为他无言以对时,老爷子“啊”的一声睁开眼来,本是没精打采的眼神回复不少神采。 老夫人大喜道:“老爷你感觉如何?” 老爷子沙哑的声音道:“贾先生的医术真神奇,我的胸口不再闷痛啦!手脚似也恢复了点气力。” 王君临心中大定,知道自己的具有先天气息的真气的确有“药到病除”的神效,笑道:“老爷放心,小人有十成把握可治好老爷的病。老爷子有没有胃口,先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小人回去好好研究思量一下,明天一早再为老爷医治。” 厅内诸人哪想得到他的医术竟然如此神奇,人人目瞪口呆,再看向他的目光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 回到客房,王君临想了一下向聂小雨问道:“小雨,我的真气情况你也知道,可有什么能够利用我的真气给人看病的医术。” 聂小雨没有立刻回答,眸中光芒闪烁半响,说道:“公子,有一套针灸之术,配合你的真气,帮人治病效果极佳。” 王君临闻言大喜,当即说道:“赶紧教我这针灸之术,我立刻让武家的人给我找一套灸针过来。” …… …… 当晚王君临按照聂小雨所说的信息资料,研究学习了一晚上的针灸之术,算是勉强掌握。 第二天一大早,王君临被武怀远再次请到武老爷子的房间,为他进行第二次治疗。 王君临和提着装有灸针的铜盒的聂小雨,在榻旁为他特别摆设的椅坐下,见到武老爷子又回复精神萎靡,没精打采,病入膏肓的模样,暗自心惊。 老夫人担心道:“今早起来,老爷的精神又差了很多,究竟是什么原因?”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老夫人放心,小人昨日用的是治标之力,今日我以金针大法,必能根除大老爷的顽疾。只是有一个请求。” 老夫人道:“莫大夫请说,无论多少酬金,我们必会如数照付。” 王君临口上应道:“夫人误会啦!小人只是想我们师徒二人留在房中,因为小人的金针大法绝不能有丝毫差错,所以最忌有人在旁影响。” 老夫人点头表示明白,当即带人去了外面等候。 王君临舒一口气,打开横放膝上的铜盒,九枝灸针一排并列,有头大末锐的,又有针锋如卵状,各种形式,无不俱备。 经过昨晚上和聂小雨的研究学习,他早已拟定好为这位老人家疗治的策略,当下立即着手进行,用了十几息的时间,便已经治疗完毕,后面便将武家老头交给了聂小雨,她有很多神妙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武家老头那里问出很多秘密,然后再将其心神控制。 第七百零八章 并州贵族们的想法 一个时辰后,聂小雨有所成效,王君临才叫外面的武家众人进来, 只见王君临一脸疲惫立在榻旁,床上的武老爷子不但脸色大有改善,且甜甜睡去,不住发出均匀的鼾声,分明是病情大有起色。 老夫人顿时千恩万谢,当即下令让武家一众男丁宴请王君临,以示谢意。 王君临被请到客厅进晚膳,列席者除武家三兄弟之外,还有武怀远和一个叫周宏雄的中年男子。 周宏雄中等身材,但是背厚肩圆,步履沉稳,一看就知道是擅长硬功的高手,乃武家的首席护院,四十来岁的年纪,说话带点江湖的圆滑味道,态度倒不令人讨厌,还有点风趣,不时露出亲切的笑容。王君临一眼便看出此人分明是一名滞固期的外家高手。 对王君临最友善的自然是武怀远,然后是三公子,大公子表面客气却保持一段距离,既不投入也不冷漠。但一副二世祖纨绔子弟模样的武二公子的嚣张态度虽有所收敛,只是他总不自觉地对王君临流露出一种轻蔑的神色。 俏婢们送上佳肴美酒,大公子把周宏雄向王君临特意介绍后,微笑道:“贾先生医术的高明,教人惊服。不瞒先生,家父自年前得病之后,曾遍请并州的名医,即使是王家那位老神医都请了过来,仍是丝毫没有起色。可是先生只用两天的功夫,看了两次,也没服用什么药。便使家父像脱胎换骨一般,能如常进食不说,还能走路说话,先生的医术确是神乎其技。” 武三公子也关切地问道:“家父患的究竟是什么病?照贾先生的判断,要多少时间才有望完全恢复?” 王君临从容答道:“老爷子的病并非伤寒,是因过度思虑以致郁结成病,心郁则气结,所以药石无灵,故而我不投药而施针,活血行气,乃效果如神。” 武怀远心悦诚服道:“贾先生向来谦虚自抑而不居功,在下敬先生一杯。” 王君临一口喝干杯中酒,便状似随口说道:“刚二公子说王家有个神医。不知道是哪个王家。” 二公子眸中闪过一丝轻视之色,心想乡野之人,连王家都不知道,嘴里面却颇为客气的说道:“自然是千年世家太原王氏。” 三公子补充道:“王氏府里面有一位老神医,在并州极为有名。” 王君临仿佛被触到了逆鳞,随口说道:“王氏的老神医还不是没有将武老爷子的病治好。” 众人一听,顿时一愣,心想王家那位神医都没有治好自己父亲的病,而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贾先生治好了父亲的病,岂不是贾先生的医术比那位神医还要高明。 二公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心中暗忖道:“王家家主最宠爱的那位小妾听说得了怪病,到现在那位老神医都没有治好。我若是将这位姓贾的郎中推荐给王家,治好王家家主最宠爱的小妾,让王家家主记住我的这份人情,这其中好处太多了。” “只是,王家是书香门弟,规矩太多,若是姓贾的郎中没有治好王家家主的小妾,反而成为坏事。所以这姓贾的医术还要进一步再验证一下,万一治好父亲的病刚好是他凑巧了呢!” 这样想着武家二公子突然说道:“贾先生医术高明,听说还会武功,实乃人杰,我们敬贾先生一杯。” 举起酒杯。 众人纷纷举杯祝酒,把稍为不愉快的气氛冲淡。 二公子又友善的说道:“贾先生到太原行医后,肯定会因活人无数而成最受欢迎的人,只要我们再为先生宣扬,不用多少时日,先生在并州势将声名更盛,德传四方。” 说着话,二公子一挥手,一名丫鬟端着一盘子的金锭,放到王君临跟前,二公子欣然道:“这是感谢先生为家父治病先付的一半酬金,小小心意,先生万勿推辞。” 王君临也不客气,见状半推半受的接过,然后一副心情大好,谈笑风生的样子。 晚膳在这种融洽的气氛下结束,饭后二公子亲自送王君临回房,低声道:“我有个小妾长年患上偏头痛,这种病有没有可能根治?” 王君临说道:“在下随时愿为二公子的夫人效劳。” 武家二公子大喜,千恩万谢的去了。 王君临和聂小雨回到客房,正准备商量一下怎么利用武家怎么开始谋划王家,突然门外来了一个婢女,先禀报再敲门。 聂小雨打开门一看,一位颇为妖冶艳丽的美婢气急败坏的道:“二公子有请贾先生。” 王君临一呆道:“什么事?” 艳婢直接跑进来探手扯着王君临衣袖,焦急地道:“夫人不知是否受不起风浪,不但头痛大作,还呕吐了几次,二公子请先生立即去诊治!” 王君临心知不能推托,只得让聂小雨背着药箱,随他出房,来到了武家二公子的房门外,武二公子亲自开门把二人迎进房内,眉头深锁地说道:“贾先生勿要见怪,小玉她病情转急,很难忍到明天。” 王君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随他揭帘步入内进,床旁有三位女子,两个丫鬟围在床边急的跟热锅蚂蚁似的团团转,那位叫小玉的夫人脸青唇白、虚弱无力的拥被卧床,气息喘喘,若不知情者定会以为她命在旦夕。 王君临坐在床边,把二指搭在小玉夫人腕脉上,送出一丝真气,刹那间游走全身,赫然发觉这颇有美色的小玉夫人不但气虚血弱,且经脉不畅,但至于为何会头痛,他自然不知道,但聂小雨知道啊! 果然聂小雨的声音传入了王君临的耳中:“打通她足厥阴肝经和足少阳胆经的络穴,让表里相贯,可可治好她的病。” 王君临听得登时心领神会,嚷道:“拿针来!” 聂小雨立刻打开针盒,王君临用心挑出其中头大尾尖的一根,着人把小夫人扶起坐好,一针刺在她后背督脉上的大椎穴处。 小玉夫人娇躯猛颤,张开檀口“啊”的叫了起来,脸色不但好看得多,还张开眼睛。 武二公子顿时惊讶得合不拢起嘴来。 王君临一不做二不休,真气顺势游走她全身经络窍穴,等收针时,真气早由小夫人头顶的百汇到双足的涌泉走遍十二大周天。 武二公子目光一闪,关切问道:“还痛吗?” 小玉夫人像脱胎换骨变了另一个人般,喜叫道:“真神奇!多谢先生,妾身不但头痛消失,人更是精神百倍。” 武二公子嘴里面说着感谢的话,心中却是大喜,心想明天就去王家。 武二公子亲自把王君临送返客房,还留下来和他套交情亲近说话。 此时只听这位武二公子叹道:“我当贾兄是自己人,才对贾兄说一些实心话。最近并州形势紧张,高颍表面控制并州,但实际上并州暗流涌动,想要胜过朝廷大军很难。我们武家与王氏乃姻亲关系,不管是朝廷胜了,还是高颍侥幸赢了,都不会和王氏交恶,我们武家也能够保全。” 王君临心想这武家上下倒是精明,但一想武家的想法恐怕代表了并州上下大多数贵族世家的想法,问道:“王家势力竟然如此庞大?” 武二公子还以为王君临因想倚靠他武家,所以特别关心这方面的事,煞有介事地压低声音吹嘘道:“不瞒贾兄,王氏虽然如今祖宅在并州,但在并州和朝中为官为将者不在少数,那雍州刺史王通就是王家家主的弟弟。” 关于王家的情况,王君临早就了解的很清楚,更何况再有几次聂小雨就能将武家老爷子控制,他再没兴趣和武二公子磨蹭下去,故意打个呵欠道:“我今次是路遇贵人,原来武家身后还有王氏。” 武二公子虽有纨绔子弟的习气,却并非蠢人,知他有逐客之意,道:“小弟尚有一事相求,请贾……兄万勿推却。” 王君临恨不得他说完立即滚蛋,但面上依然一脸热情问道:“我和二公子一见投缘,已成莫逆,二公子有什么事可放心说出来,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必为二公子办妥。” 武二公子大喜道:“王家有位贵人得了怪病,这个月来茶饭不思,日渐消瘦,群医束手,连有医神之称的乔正麦也治不好她的病,使得王家家主终日愁眉不展。幸好有贾先生出现,只要能治好这位贵人的病,小弟不但会非常感激,王家也必将对先生重谢,贾先生说不定会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呢。” 王君临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表面当然装作感激地道:“多谢二公子给鄙人这天大的良机,鄙人必尽心尽力,治好那位王家贵人的病,不负二公子所托。” 武二公子双目射出炽热和期待的神色,说道:“那就多谢贾先生了,这会夜深,在下再不敢阻贾兄休息。” 王君临起立相送,武二公子走后,王君临和聂小雨根据眼下情况,定了一个大体计划,然后盘坐修炼。 第七百零九章 猜测与试探 第二天一大早,武二公子便来请王君临和聂小雨去见一个人,路上王君临随口道:“二公子,我们武家不知是以何业立家?” 武二公子讶道:“贾先生竟不晓得。我们武家是以矿藏起家,以铁器名闻并州,并州最大的兵器作坊虽然是王家的,但实际上是我们武家替他们打理,而且我们武家在并州还有十多个矿场。” 王君临暗忖难怪以王氏尊贵愿意与武家联姻,原来武家是掌握着军工命脉的大商贾。 武二公子压低声音又道:“贾先生有所不知,太原城头守城强弩,就是老爷子当年亲自设计和监督打造!” 王君临大为意外,心想那病怏怏的武老头子倒是个人才。 从侧门进入王氏祖宅,来到一处侧厅,一位二十出头,面含儒雅之气,样貌俊俏,但脸色有些苍白的男子欣然向武二公子和王君临、聂小雨迎来,他身后侍女、仆人和护卫足有十多人,慌忙追随左右,架势十足。王君临早就从武二公子处得知,此子是王氏当今家主王隆的嫡长子王质。 “小弟见过表兄。”武二公子向王质行礼,王质随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始终在王君临身上。 “武二,这位就是你说的神医,当真治好了武伯父的顽疾?”王质略有些怀疑的问道。 武二公子立刻说道:“表兄放心,的确是贾先生治好了父亲的顽疾,还治好了小弟那位小妾偏头痛。” 王君临适时行礼,道:“小人拜见公子。” 王质一把扶住正要躬身向他行礼的王君临,呵呵笑道:“贾先生是我王家贵客,不必多礼。” 王君临顺势说道:“小人不敢!多谢公子厚爱。” 王质挽着他的手臂,欣然道:“坐下再说!坐下再说!” 王君临在王质身旁坐好,接过貌美侍女奉上的香茗,看着王君临喝了一口茶,王质才欣然道:“听武二弟说贾先生的针法医术,乃家传绝学。未知曾否谓过一种病状,患者热而心烦,皮肤麻木,耳鸣乏力,脐下气逆上冲,两足冰寒……” 王君临心中大为意外,之前从武二公子口中得知患病的是王家家主王隆最宠爱的小妾,怎么这位嫡长子这般关心,要知道王质必然是正室夫人所生,按理说与父亲最宠爱的小妾不对付才对。 心中这样想着,王君临装作沉思一会儿,才道:“全身烦热而独双足冰寒,确可令一般大夫束手无策,皆因这有两个病源。皮肤麻木,下气上冲,正是两病交侵之象。不过公子放心,这病可包在小人身上,保证可针到病除。” 有聂小雨在,再加上他真气的神奇功效,一般的病他还真不担心。 王质大喜道:“如此就有请贾神医立即为病人施针治病。呃……七夫人最讨父亲喜欢,病倒之后父亲茶饭不思,若是能够趁父亲到朝阳寺去,贾先生妙手回春,治好七夫人,必然令父亲惊喜莫名。” 王质虽然说的合情合理,但在王君临看来,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 …… 王氏祖宅占地不下于百亩,一路所过亭台楼阁、老槐垂柳、小湖楼船仿似人间仙境,环境优美、气象万千。单从这府邸就能感受到王氏的底蕴与那些新兴贵族门阀的区别。 王君临在王质陪同下,沿着池旁碎石铺筑的园中小道,朝七夫人所居位于春碧阁缓步前行,王质在王君临耳旁低声道:“七夫人今趟的病生得非常突然,半个月前她在院内玩球时忽然晕倒,此后得此怪疾,一直时好时坏,连乔正麦都束手无策。” 王君临记起乔正麦是王氏府上有名的神医,顺口问道:“乔神医怎么说?” 王质冷哼道:“他说来说去都是寒燥虚实那一套,照本公子看他的医术不过医道尔尔,只是凑巧医好几个病症,便声名大噪,遇上真正棘手的奇难杂症,立即束手无策。” 王君临深知名不虚传的道理,这位乔正麦既然能够被人称为神医,岂是无能之辈,这位七夫人的病恐怕不简单,或者还有其他方面的蹊跷。 这样想着,他嘴里面问道:“七夫人的体质一向如何?” 王质露出思索的神情,眉头深锁道:“七夫人以前的身子是相当不错的,这次病情事起突然,令人大感意外。” 说话间,众人穿过蜿蜒于竹林的小径,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小湖,罗植各种花卉草木,凝碧的地水映照下,春碧阁座落其间,台殿亭阁,与四周的环境融浑为一。 王质领着王君临和聂小雨登上台阶,一名老鸨领着两名侍女在大门相迎,王质介绍道:“三娘,这位就是贾神医!” 那被称为三娘的老鸨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鄙屑之色略现即敛,勉强打个招呼,道:“奴婢拜见大公子!” 王质被留在大堂,王君临和聂小雨登堂入室,在三娘领路下,穿廊过户抵达太原王氏家主王隆最宠爱的七夫人香闺门外。 三娘让王君临和聂小雨远候一侧,自己过去轻轻叩门,一副惟恐惊扰七夫人的模样神态。 王君临闲着趁机欣赏这春碧阁的内园景色,浓荫遮地、满园碧绿,各种闲话争香竞艳,院内正中处有个大池,池中筑有一座水亭,亭旁有座假石山,近顶处雕凿出龙头,张口喷出一道清泉,射注池内,飞珠溅玉,蔚为奇观,更为清寂的冬园带来一点点生气,颇有画龙点睛之效。 从此处景色布置就能看出这位七夫人必然是受宠的。 正欣赏间,侧门张开,一名管家模样的人走进来,低声问道:“三娘,是否武家推荐的神医来了?” 三娘低声道:“见过王管家,正是贾先生来了,你看如何?” 王君临当然诈作不闻不知,感到那来人正探头出来朝他张望。 那管家眼神犀利,盯着王君临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就是他?” 三娘忙低声解释道:“是大公子要极力推荐的,我们做下人的只有听命行事,若老爷问起,还望王管家能够为三娘说话。” 王君临心中大奇,这三娘一下子将所有责任推在王质身上,只是听其口气王隆并不想让他来给这位七夫人看病,反而他的儿子对此事非常热衷,这就奇怪了。 管家冷笑一声,低声道:“不若三娘进去禀告七夫人,由她定夺好了。” 两人足音远去,王君临看着他们走进了七夫人的闺房,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测。 片晌之后,三娘从七夫人闺房中走出来,来到王君临和聂小雨面前,说道:“有请贾先生。” 王君临点了点头,领着聂小雨,随三娘进入布置得美轮美奂的内堂去,经过一进厅堂,才是闺阁。在数名侍女簇拥下,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揽被坐在一张卧榻上,一副娇懦无力、我见犹怜的抱病样儿。 王君临不敢过多饱餐秀色,看了一眼便要行礼,七夫人柔声道:“贾先生不必多礼,只要你能治好我的顽疾,我定会重重有赏。” 旁边七夫人贴身爱婢的俏丽宫女接口道:“我们夫人的意思是医者须讲求望、闻、问、切;若拘于尊卑俗礼,顾忌多多,反妨碍贾先生的诊断。所以贾先生可免去这些繁琐礼节。” 王君临心道这就最好。作个揖后干咳一声,说道:“夫人果然是明白人,如此小人就先为夫人把脉看看。” 七夫人点头同意,三娘忙指点侍女搬来椅子,让王君临在这绝色的七夫人身前坐下。只感觉气清兰麝馥,肤润玉.肌丰。当王君临把三指搭在七夫人无力慷移、滑比凝脂的玉腕上时,以他的心境和见识都禁不住心中一荡。 在众人虎视眈眈下,王君临暗中送出一丝真气,钻进她的气脉内。 蓦地七夫人娇躯剧震,王君临微微一惊,慌忙收回真气,并缩回手。 三娘和众侍女齐声惊呼,王君临趁机低声有些含糊不清的飞快说道:“我是二爷派来的。” 刚才王君临送出真气,七夫人娇躯内的全身气血经脉,像张一览无遗的图卷般尽展其脑海之内,他发觉这绝色美女体内经脉欲断,像经不起任何微弱力道冲激似的。 眼见七夫人娇躯剧震,众侍女同时飞扑过来。 七夫人痛得冷汗直冒,娇躯抖颤,但王君临还是注意到他说了那句试探的话时,七夫人眼睛猛的睁大,一脸吃惊、恍然和绝望的看着他。 三娘怒道:“贾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君临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此时七夫人显然心中正在挣扎,做出某种决定,他也不急,听见三娘的质问,一脸自信,并神色淡然的说道:“三娘切勿着急,此乃应有之象。对七夫人的病在下已成竹在胸。” 三娘听得半信半疑,七夫人长长吁出一口气,道:“贾先生断脉之法与别人不同,显是有真才实学的,刚才一下子令我全身气血似欲翻转过来似的,所以才惊叫出声。” PS:非常抱歉,今晚上依然是一更,明天开始恢复更新—————— 第七百一十章 父子共享一妾 (非常感谢‘海虎88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三娘貌似是一名精通武学的高手,闻言顿时起疑道:“听说贾先生乃内家高手,不是妄自想为七夫人输气吧!” 王君临为之哑口无言,心中叫糟,幸好七夫人为他解围道:“府内乔神医也曾经为我输气诊断,但与贾先生刚才切脉截然不同。” 三娘欲言又止,七夫人怒声道:“刚才你们惊呼出声,惊扰了贾先生治疗,全部给我退下。” “夫人,这恐怕不妥,与礼不合……”三娘连忙辩解道。 七夫人冷哼一声,尖声道:“我都要死了,王家的礼节与我何干?” 三娘欲言又止,冷冷的看了一眼王君临和聂小雨,带着一众侍女转身退出了屋子。 七夫人这才一脸愤怒的盯着王君临低声说道:“你回去给二爷说,只要他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我死都不会说出他的事情,他若不放心,想要灭口,我现在就可以死去。” 王君临闻言,心中一震,心中的猜测更近、更全面了一些,但面上不露声色,说道:“二爷说夫人的存在还有很大的作用,不会让夫人死去,所以派我来给夫人治病。” 七夫人闻言浑身一震,一脸的狂喜,失声道:“他真的这样说,你真的可以治好我的病?我患的究竟是什么病?” 王君临笑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七夫人就像沉溺在水中人遇到浮木一般,生出希望和信心,皆因从没有大夫敢夸口可治好她的病,她的秀眸亮了起来,恳求道:“那就麻烦贾先生立即为我治疗。” 王君临似笑非笑的说道:“夫人难道没有什么要让我转告给二爷的话?” 七夫人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你告诉二爷,我已经将王质勾引上床,王隆和王质父子共享一妾,他以此事发难的时候,我可以出面做证,以诗书传家的王氏门第,王隆绝没有脸面再继续当王氏宗主,二爷自可趁机上位。” 王君临心中大喜,他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然从这位七夫人口中听到如此猛料。他心思电转,心中已经有了如何利用这件事情的计划。 王君临面色不变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记下夫人说的话了,现在我给夫人治病。” 说着话,他将一丝真气注入七夫人体内,进一步查探过之后,王君临心中一惊,说道:“夫人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 七夫人闻言,先是一怔,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恍然,惨笑道:“我早就应该想到,我身体向来安好,怎么突然就得了重病,现在想来是喝了他给我的那碗参茶之后就这样了。” “他是谁?”王君临追问道。 “他自然是王氏宗主王隆,他肯定是发现了我和他儿子王质的奸情,但不想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便想杀我灭口,只是又不想让别人怀疑我死的蹊跷,所以才用了这种让人感觉是得病的毒药。”七夫人一脸惨然。 王君临点了点头,他发现这位七夫人倒是蕙心兰质,思维很敏捷,他进一步查探过对方体内情况之后,沉声道:“这种毒的确是较为特殊,我若是没有看错的话,此毒主要针对就是不懂武功兼体质虚弱的人,对女人特别有奇效。中毒者会因经气失调,被大幅削减其对抗疾病的能力。一般情况下,无论任何毒药,中毒者多少也会露出中毒后的某些症状,惟有这种毒不但无色无味,更由于它只是间接影响人的健康,且过程长而缓慢,所以即使第一流的大夫,也无法发觉患者是中毒。不过夫人不用担心,此毒我刚好能够解去。” 七夫人听到前半段话,本来心中越加绝望,但后到最后,心中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王君临此时心中的计划已经渐渐清晰,目光一闪,一脸肃然凝重的说道:“七夫人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否则即使我今日治好了夫人,回头王隆也会通过其他办法杀了夫人,或许我前脚刚出,王家府邸中便传出夫人失脚落入湖中淹死的消息。” 七夫人脸色一变,咬牙道:“正如你所说,王隆如今一想要让我死,又怎么容许我离开他的控制,即使二爷愿意派遣高手潜入到这里将我救走,可是王氏祖宅中高手如云,二爷这些年麾下虽然也有不少高手,但成算还是太低。”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今日便将你救走,不过前提是先要治好你的病,等治好了之后再说。” 说着话,王君临毫不客气的直接握着七夫滑腻白嫩的手腕,加大灌注到七夫人体内的真气,畅通无阻的穿行经脉气血之间,用吸劲将七夫人体内毒素吸出。 七夫人手腕被握住跟用指把脉完全是两种感觉,而且随着王君临真气的灌入,七夫人只感觉一股热流从王君临手中流入到她的体内,全身感觉暖洋洋的,好不舒服,忍不住发出一声诱人的呻.吟,绝美面容上嫣红片片。 就在七夫人心跳莫名开始加快时,她忽然看见王君临握着她的手腕处冒出淡淡的黑气,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多息,黑气不再冒出,王君临收回右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道:“夫人体内的毒我已经解去。” 绝美的七夫人看起来仍像之前般拥被虚弱无力地软靠卧椅上,乍看似没有起色,但王君临目光如炬,察觉出她的脸色比起之前多了一些红润,少了以前白中透灰黯的可怕色素,顿时心中大定。 “夫人,现在我们可以商议如何将夫人救出此处的事情了。”王君临郑重说道。 有了刚才经历,七夫人不知为何心中对王君临多了一份信任,说道:“全凭先生安排,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先生尽管说。” 王君临略一沉思,凝神说道:“夫人在门外的侍女中可否有托付性命的心腹之人。” 第七百一十一章 街头遇刺 七夫人此时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好了很多,甚至能够下床走动。但此时闻言,她神色一凝,盯着王君临深深的看了一眼,貌似有些惊疑不定,让王君临忍不住怀疑他刚才是不是露出什么破绽,被这位七夫人怀疑他的身份。 或许是因为王君临刚才解去了她的毒,她最终还是说道:“门外有个叫小翠的丫鬟是二爷的人,只要说是二爷的吩咐,她就可以当做我的替身。” 王君临心中暗叫不妙,怪不得刚才此女以那种眼神看他,他早就该想到这位七夫人身边肯定有那位王家二爷的人。 王君临只能弥补道:“差点将这丫头忘记了,那就是她吧!今晚上我会来救夫人离开,夫人可提前准备,不过在我们离开之后,夫人可继续装病,而且装的越严重越好,以免尽早引来王隆的杀机。” 七夫人看着王君临突然嫣然一笑,说道:“我相信先生救了我,不会再让我死去。” 王君临谎称对七夫人的病束手无策,在三娘和一众侍女鄙视讥讽的目光中离开了后院,在王氏嫡长公子王质遗憾的神色中,离开了王家祖宅。 …… …… 同一时间,王家祖宅深处书房中,那位王管家恭敬的将王君临给七夫人看病的整个过程对王氏宗主王隆进行汇报。 “既然独自与那贱人待了一会儿,不管那位姓贾的大夫是谁,现在就去安排,派人将他们杀了。”王隆淡淡的说道。 “小人记下了,下去立刻安排。”顿了一下,王管家又问道:“老爷,只是七夫人那边如何处置?” 王隆寒声说道:“这让贱人再活几天,我要让她经历死亡的恐惧,让她生不如死。” 王管家恭敬说道:“小人明白了,小人这就去安排。” …… …… 离开王家祖宅时,武二公子见王质脸色不好,心中忐忑,留了下来陪笑,让王君临和聂小雨自行回武家。 王家祖宅附近堪称是太原城最为繁华所在,行人如鲫,车马争道,颇有寸步难移的拥挤盛况,只不过其中夹杂着一些衣衫褴褛的难民和行色匆匆的商人,王君临知道并州南边杨素多半已经带领大军到来,大战或许已经开启。 王君临凑到聂小雨耳边道:“刚才那位七夫人住的房子附近,是否藏有高手。” 聂小雨说道:“有一名破功期的高手!” 王君临低声道:“今晚上我潜进去将她救出来,你在外围接应。” 聂小雨半响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公子,我进去救人,你在武家等我就行了。” 王君临好奇道:“你之前从未做过这种事情,可有把握?” 聂小雨说道:“整个王家祖宅地形和布置,以及人员所在都已经被我记下,我潜进去,没有人能够发现我。” 王君临略一犹豫,说道:“好,你去可以,但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将那位七夫人救出才是第二位的。” 这时,一阵小孩的欢叫声从左方传来,两人循声瞧去,原来是一群七、八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到热闹的大街玩耍,在人群中左钻右穿,奔跑追逐,正嬉闹着的来到两人旁,其中一个躲到王君临身后,发出天真响亮的笑声,抓着王君临外袍的后摆,上气不接下气的笑道:“抓不着!抓不着!” 其他小孩一拥而上,团团绕着两人你抓我逐,钻来钻去,情况混乱,更不断扯他们的衣衫。 就在此刻,王君临忽感不妥。 前后左右均有人迫近,杀气骤盛。 “不要伤了这些小孩。”早在王君临之前,聂小雨便已经发现了情况,并且立刻就要出手,王君临赶紧提醒。 此时他们前后缠着七、八个无辜的小孩,将他们活动的空间完全封闭。甚至拔身而起亦会令孩子受伤,何况在时间上已来不及。 刺杀者掣出隐藏在外袍内的兵器,丝毫不理孩子的安危,一时刀光四起,向两人攻至,配合得无懈可击。 由于事情来得太快太突然,街上的行人弄不清楚发生甚么事,看见刀光闪闪的都是本能地往四外避开,令混乱的情况更混乱。 在电光石火间,两人均想到这是杀手精心布置的陷阱,以卑劣的手段利诱小孩,教他们缠在两人身边嬉玩,然后从四方八面发动攻击。 部分小孩感觉到危机骤生,自然而然挤进他们怀中或抱紧他们,以求保护,使他们更是有力难施,心中叫苦。 刀光连闪。 王君临瞧着刀锋的一点精光,从正面循着一道弧线,照他面门刺来,刀气把他完全笼罩,若在没有任何牵绊的情况下,他可以往旁闪开,可是现在他的两条腿均给小孩抱着,除非他忍心把他们震伤,否则纵使能够脱身,时间上也会慢一慢。 正面攻来的刺客刀法已达一流刀手的境界,不过比起王君临还差了不少。但还有右侧划颈劈来的一刀和从后方朝他背心疾刺的长剑。最可怕是背后那看不到的剑手,才是他王君临的劲敌,剑锋离他尚有尺许的距离,可是他整个背脊犹如浸在寒冬的冰水里,显然此人是一名破功期的杀手。 王君临由于在敌人进攻时来不及拔出腰间长刀,暗叹一声。直挺挺的朝前倒下去,带得两个小孩和他一起往地面仆去。 聂小雨的情况比王君临更是严峻,一个小孩惊惶失措的挨在她怀中,两个在后面扯着她外袍下摆,余下三个小孩两人跌坐在她和王君临之间,一个则滚倒在她左侧。 眼前刀光像风卷狂云般翻腾而至,前方攻来者左右手各持一把锋尖泛红的淬毒匕首,既狠且辣,完全不顾及她怀内孩子的安危。 同时向她突袭的尚有三人,两人从后方攻来,其中一人用的是两把短柄斧,车轮般阵动着攻来,狂猛无比。 另一人功力虽逊上几筹,亦属一流好手,用的是双钩,分取她颈侧和右腰眼。 第七百一十二章 无人能看见的聂小雨 余下一个刀手则封死聂小雨的左方,搠胁而至,在腹背受敌的形势下,对她威胁极大。 刹那间,王君临和聂小雨两人被迫入进退不得的绝境。 最令人难受是被卷入刺杀攻势中的无辜小孩肯定没有人能幸免,敌人的狠毒,令人发指。 王君临深知除了春秋使者和张出尘之外,没有人能够认出此时的他和聂小雨,而这两个人出手必然是亲自出手,绝不可能派出这些人来。 他们装扮成现在的身份之后,想要杀他们的只能是王家宗主王隆。而在太原城中,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够组织如此严密和厉害的袭杀,也只有相当于如今半个太原之主的王氏能够做得到。 此次行动可说计划周详,因为知道他们行经路线,故设下唆教小孩缠戏的毒招,当小孩在两人身边嬉玩,移至敌人预定位置的时候,敌人发动雷霆万钧的突袭猛攻,务求一举置他们于死地。 若是换成普通的破功期高手,这一次袭杀必然是凶多吉少,但可惜他们碰到的是王君临和聂小雨。 也不见聂小雨怎么动作,她背着的药箱已经打开,里面一套灸针已经到她的手上,并且被她随手甩了出去,往敌人射去,将攻向她的其中四人击退。 “叮!叮!” 与此同时,王君临在倒往地上的同时,忽然扭身变成脸孔朝天,两掌拍出,同时命中前方和右侧攻来的刀面,并争取了避开从后方刺来的长剑的少许空隙。 抱着他双腿的小孩滚坐地面,使他纵有千般绝技武功,一时亦无法派上用场。 两名刀手闷哼一声,往后跌退,瞬间传入他们刀内的共振怪劲诡异异常。 只是后方攻来的剑手功力之强,变化之巧妙大大出乎王君临意料之外,竟冲飞而起,来到王君临上方,长剑原式不变的从上疾刺而下,笔直插往他心脏要害,出手狠辣,变招果断,一看就是擅杀之人。 王君临两手一时来不及收回来挡格,双脚又因受小孩的抱缠无用武无地,只能勉强借腰力把上身硬往右扭。 长剑朝胸直刺。 电光火石间,聂小雨一拍药箱,药箱盖瞬间裂成碎片,朝所有的刺客弹射而去,每片均含蕴凌厉劲道,足可伤敌,不怕敌人没有顾忌。 而且趁机机会,聂小雨轻易将拽着她衣服的两个小孩“咕咚”一声震的跌坐地上,也令他们避开后方攻来的双斧双钩。 功力较次的刀手和钩手忙往旁闪移,避开木箱碎片,再变招进攻;但手持两把淬毒匕首的低矮刺客和手持双斧的刺客击落了射向他们的木片,两把匕首往聂小雨耳门和胁下划来,招式精奇奥妙,那一双斧子亦也像车轮滚般朝她攻至。 聂小雨双手分弹,迎向两边攻势。然后凭右腿保持平衡,左腿曲提,再闪电踢向低矮刺客的下阴处。 双方乍合倏分。 低矮刺客被逼退,持斧刺客则继续向聂小雨砍去。 聂小雨随手将一把斧子弹离胁下的同时,随手一掌挥手,一声惨嚎,后面偷袭的刀手被聂小雨反攻的一掌扫在肩头,往横翻滚跌开。 另一边的王君临亦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口,他背脊尚差尺许触地,敌剑搠胸直进,他两手合拢,堪堪夹着深进达两寸的敌剑,心知若给这剑手在体内吐劲,定可把自己心脉震断,忙两手传出真劲,以共振秘法猛朝对方攻去。 敌人身躯剧震,脸色大变,被共振秘法伤到,无法催迫内力,借势抽剑飞退。 王君临反手拍往地面,终于右手拔出腰间的长刀。身体回弹立起时刀旋飞一匝,叮叮两声,把二度攻来的两刀荡开。 “蓬!” 聂小雨双掌先后拍在攻来的两斧上,震得对方左右两斧都无法续攻,趁机拔出长剑闪电般刺出两剑,用匕首的矮个刺客和用斧头的刺客顿时发出两声惨叫,咽喉中剑倒地。 混乱的战况似波浪般以他们为中心往四方蔓延,途人竞相走避,有些朝对街走去,横过车马道,弄致交通大乱,马嘶人嚷。 一队隶属于高颍麾下心腹大将的巡兵呼喝着从远处驰至,更添紧张的气氛。 那名剑手刺客见此,发出尖啸。 众刺客听到啸声分散遁逃,或掠上屋顶,或逃进横巷,转眼走个一干二净。 一群孩子此时才懂哭喊,王君临看向四周,松了口气,这些小孩没有一个受伤。途人团团围着他们指点观看,较勇敢的走过来把孩子扶起牵走。 王君临知道此处不宜久留,带着聂小雨迅速汇入人群,消失不见。 …… …… 入夜,聂小雨灵巧的身影从武府悄然闪出,如鬼魅一般避开了一路上所有人的目光,从王氏祖宅高高的围墙上翻过,直朝七夫人所在的春碧阁楼而去。整个王家祖宅包括人在内所有的东西都在她的脑海之中,她走在其中如漫步一般,诡异的是刚好将所有人的目光躲开了。 王君临站在武家特意给他安排的一座独立院子门前,仰头望着夜空里的繁星,身后竟站着单雄信一行六名剑侍,以及春秋老奴,院内另一间屋子里面住着罗鬼手一家人。 单雄信一行六人完成了王君临之前安排的事情,今天刚到太原。罗鬼手一家人被王家二爷追捕,被春秋老奴击退敌手。聂小雨如今已经对武家的老爷子有了一定的控制力,所以王君临索性让他们掩人耳目,不着痕迹的全部藏在了武家。 王君临很清楚太原王氏这样的书香门第的世家门阀对名声是多么的重视,今天他和聂小雨刚离开王家便遭受王家的宗主王隆派人过来刺杀,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所以,只要将那位七夫人控制在手中,王君临便相当于终于在太原城内多了一张底牌,而以他的身份,再加上他背后的大隋朝廷天子,他认为该是亮明身份去办一些事情的时候了。 当月亮高高挂在夜空中间时,聂小雨终于回来了。 PS: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七百一十三章 登门拜访 聂小雨是独自一个人回来的。 银白色的月光下,聂小雨独自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完美的身形笔直挺拔,脸上自然毫无表情。 王君临眨眨眼,借着雪白的月光,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她身后空空荡荡,王君临皱着眉头愣了一下。 “小雨,什么情况,人呢?”王君临等聂小雨进门之后,忍不住问道。 聂小雨立刻说道:“公子,那位七夫人被我藏在了别处。” 王君临愣了一下,说道:“这是为何?” 聂小雨说道:“因为我在王家祖宅中顺便听到了一些消息,经判断武家已经不安全,我估计明天一早便会有人找上门来。而且那位七夫人离开王家祖宅之后,便以死相逼,不愿意跟着我来。我便放她自已离开,然后在后面悄悄跟着,确认了她的藏身之处,并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些东西,保证随时可以找到她之后,我便回来了。” 王君临一脸恍然,说道:“小雨你做的对,只是那位七夫人藏身之地是否安全?” 聂小雨没有立刻回答,半响之后才说道:“不敢保证绝对安全。” 王君临转身看着春秋老奴说道:“麻烦春秋前辈了。” 春秋老奴一双看似浑浊的眼睛中满是无奈,看着聂小雨,后者立刻说道:“你过来,我给你说那位七夫人在何处,你要保护她的安全。” 春秋老奴立刻跟奴才一样,恭敬无比的跑过来,聂小雨拿出一个指头大小的小白球交给春秋老奴,说道:“拿着此物,顺着此物的味道一路找去,就能找到此女。” 春秋老奴双手接过小白球,激动无比的跪在地上向聂小雨行了大礼,然后才起身一闪身就此消失不见了。 …… …… 因为聂小雨将那位七夫人救出的过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没有惊动任何人,一晚上都没有人发现这位七夫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主要是因为所有负责看着七夫人的人都睡着了。 王氏祖宅书房内,王氏宗主王隆的脸色很不好看,昨天下午派去刺杀那位贾先生的人竟然失手了。 “老爷,看来那位贾先生不简单,小人……低估了他,不过小人已经查清楚了,他们依然在武家。”王管家跪在王隆面前请罪。 深吸了一口气,王隆的脸色渐渐恢复平静,但实际上心情依然很差,稀里糊涂与儿子共享一女,而且儿子如今被那狐狸精迷的神魂颠倒,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王隆心情很不好。 “他们逃走了又如何?只要还在太原,即使是在汉王府中,也要杀了他。”王隆脸上露出阴沉的笑:“找个借口,就说那姓贾的大夫和他的徒弟昨日刺杀王质,直接向武家要人,顺便通知何都尉,若武家敢不交人,直接带兵去要人。” “老爷,为了这两个人暴露何都尉是我们王家的人,这……”王管家忍不住提醒。 王隆冷哼一声说道:“高颍知道了何都尉是我们王家的人又怎么样,杨素率领大军已经对并州压境,大战已经开启,在这个节骨眼上高颍绝不敢得罪我们王家。” 不得不说,王隆拿捏住了重点,对当前并州形势和高颍的想法看的很透。 话音刚落,书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书房内的二人互视一眼,心中同时一沉。 大清早的,如此急促的脚步绝不是什么好事。 春碧阁那位三娘满头大汗走来,也顾不得礼仪,见到王隆后,直接跪下说道:“老爷,不好了,七夫人不见了!” “什么?”屋内二人大吃一惊,随即脸色一片苍白。 三娘惊惶道:“昨夜春碧阁内的所有人不知不觉中全部睡着了,而且一睡就是一整晚,等早上醒来时,七夫人却不知去向……” 书房内一片寂静,许久以后…… “这不可能,祖宅中光是破功期高手就有五个,我特意派了一个盯着七夫人!”王隆拍案而起怒道,他的脸色阴沉,眼中露出惧意和愤怒交织的戾光。 王管家脸上泛起两抹潮红,不知被吓的还是被气的,大嘴一张似乎想说点什么,转眼却见报信的三娘仍呆立一旁,王管家指了指她,叱道:“你,出去!” 三娘急忙唯唯点头退下。 房内只剩王隆和王管家二人,后者这才凑到王隆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老爷,会不会是二爷在捣鬼!” 王隆瞥了他一眼,没吱声儿,面若平湖,可心中却有惊雷炸响。 老二对他这个宗主之位觊觎已久,他岂能不知道,若七夫人落在老二手中,他除了让出宗主之位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 …… 清晨,辰时。 太阳刚从东方惺忪地冒出了头,火红色的圆球带着几分慵懒的意味,懒洋洋地挂在大漠东边的地平线上,不甘不愿地徐徐升起。 王家祖宅门前。 用整片金丝楠木做成的大门随着一阵吱呀声缓缓开启,负责在正门口站哨的四名王家护卫打着呵欠,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从门内走出,没精打采的分站两边。 一名护卫看了看门前静寂宽敞的跟广场一样的大街,嘴里面嘀咕了一句什么,随即张开大嘴,又一个呵欠即将喷薄而出。 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顺势转过头,面朝街道,下一刻,这名护卫怔了一下,瞳孔一缩,打到一半的呵欠戛然而止,眼中露出警惕,看着向他们走过来那一行人。 其余的护卫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每个人都张大了嘴,手握腰刀,一脸警惕的看着来的那一行人。 来的是一辆马车,六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武士簇拥着,让王家门口护卫警惕的是这六名护卫身上杀伐气息很重,而且给他们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这队人马不是别人,正是王君临一行,他们在王家大门前十五步时便停了下来,单雄信拿着提前准备好的拜帖大步走到王家大门前,对着王家护卫说道:“我家公子拜访王氏宗主,这是拜帖。” 第七百一十四章 太原王学 单雄信说的很生硬,虽然他们六人看起来不好惹,但这四名王家护卫在王家当差多年,什么样的贵人没有见过,即使当年汉王杨谅来拜访王氏宗主都要先递上拜帖,更何况堂堂王氏宗主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拜见的。 山东士族最为重视名声,太原王氏和河东的裴氏更是如此,所以看门护卫绝不是那种狗仗人势之辈,最起码表面上的礼仪和气度还是有的,一名护卫接过单雄信递来的拜帖,看了十多步外的马车一眼,说道:“请问你家公子是何人?我好向院内禀报。” 单雄信显然早就得到过王君临的嘱咐,立刻说道:“你就说是京都来的贵客,然后将拜帖呈上,你家主人看过拜帖之后自然会请我家公子入府。” 这名护卫犹豫了一下,想必是也知道一些眼下并州的形势,最终还是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能不能拜见我家主人还要看内院的决定。” 说完,这名护卫便拿着王君临亲自写的拜帖匆匆进府。 …… 没过多久,只听院内一阵杂乱的跑动声,紧接着正门被仆人打开,八名衣着整洁的男性家丁手持长长的扫帚,象征性地在门前“扫”出一条道路来,脸色略有些苍白和疲惫的王氏嫡长子王质迎了出来,走到已经下了马车的王君临和聂小雨面前站定,一脸好奇的对他们二人打量个不停。 依然易容打扮的王君临和聂小雨神色平静,王质最终双手附心,胸前环抱,躬身行礼,神色复杂的低声问道:“阁下可是朝廷的钦差大人秦安公?” 王君临欠身笑道:“正是小弟,王兄不请小弟进门。” 王质心中有些不安,左右看了几眼,发现街上有人看着这边,低声说道:“家父在内院等着钦差大人,请。” 王君临让王质安排六名剑侍在外院客厅休息,自己则带着聂小雨去王家内院拜访王隆,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刚进门,王君临就隐隐听到朗朗读书声,说道:“听说王氏学风很盛,就算是仆从护卫都要读几年书,能够识字。” 昨晚上七夫人消失,王质心中担忧,有些心不在焉,但知道眼前之人身份非同小可,不敢怠慢,强颜欢笑,指着王家祖宅东侧靠最外面一座高塔笑道:“钦差大人看见那座塔阁了吗?那是王氏书阁,也是我们王氏宗学所在,最盛时有三千学子,眼下也有数百人在读书,钦差大人听到的读书声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王君临凝视着王氏书阁,他知道王、裴、崔、李这些名望大族之所以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不衰,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非常重视教育,他们不仅仅培养本族子弟,也培养了大量优秀人才,这些优秀人才官居高位,或者是当地大族子弟,他们也就成为名望大族的一种势力。 比如并州各郡县官员,至少有两成和太原王氏有关,这也是山东各大士族势力能够和关陇贵族,以及大隋朝廷新兴贵族抗衡的最重要砝码,不仅仅是他们本族子弟,还包括他们大量的优秀门生,所以太原的王学,河东闻喜的裴学,清河及博陵的崔学,范阳的卢学,这些都是隋朝著名的学府,能进去读书的学子几乎都是各郡县的名望子弟。 这里已经离内院不远,王质想起父亲的交待,见左右无人,便低声对王君临道:“不知钦差大人来我王家有何要事?” 王君临好似早就知道他有此一问,微微一笑,说道:“在下来王家做什么,难道王兄和王氏宗主不知道?” 王质脸色微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氏祖宅是太原城仅次于汉王府的一座府邸,占地百亩,这还不包括旁边紧挨着的三十亩王学书阁,以前由一代大儒王通主持,拥有上千生徒,后来王通去朝廷当官之后,便由王通之弟王仲主持,声势比不上王通,但学子从未少于五百。 在王质尴尬和忐忑的神情中,王君临终于来到王家祖宅的内院,他也看见了王隆,后者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就这份城府来说,不愧是王氏宗主。 王君临与王隆目光于半空中相遇,前者深邃,后者深沉,都想将对方一下子看透,最起码看出一些信息,但都未看出什么,不过因为王君临本身是来者不善,所以他知道不管王隆表面有多么沉稳,都会因为七夫人的失踪而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王君临若不是杨广委派的钦差,不论是身份,还是爵位或者辈份,都是他先向王隆行礼,但如今他既然是钦差身份,又摆明是来要挟对方的,自然不会示弱。 最终王隆深沉的目光变得有些阴沉的时候,王隆突然长笑一声,说道:“钦差大人大驾光临,王氏未能远迎,还请钦差大人恕罪。” 说着话,王隆向王君临行了躬身礼,却没有行面对钦差时的跪拜大礼。 王君临要的只是从气势上压对方一头,不会在乎更多的虚礼,自然是见好就收,同样一脸笑意的回礼,并且说道:“老国公客气了,本钦差只是奉了陛下密旨来见老国公,事先未能告知,自不会怪罪王氏未能远迎。” 王隆闻言,目光一闪,说道:“秦安公请!”他有意避开王君临钦差大人的身份,以爵位相称王君临。 “老国公请。”王君临客气道。 王隆带着王君临进了内院,用来招待最重要客人的内堂中,王君临和王隆分主宾对座。 王君临待王家上茶水和水果的侍女下去之后,不等王隆主动发问,便说道:“反贼高颍覆亡在即,不知老国公有何打算?” 王隆目光一闪,微微有些不悦的说道:“不管反贼是否覆亡,我王氏自然永远忠于朝廷,忠于陛下。” 王隆是王氏宗主,也是朝中重臣,一度为朝廷礼部尚书,因为王家声名最盛的王通入朝为官,当时在隋文帝杨坚暗示之下,他才隐退,以宗主身份主持家族事务。 PS:抱歉,今晚上只有两更———— 第七百一十五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非常感谢‘cagewell123’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在王隆正为七夫人消失,他宗主之位岌岌可危而担忧之际,王君临竟然出现了。若在平时,他有充足的耐心和王君临周旋,让王氏始终处于一个最稳妥的位置,但此时他却没有那么大的耐心。 王君临当然知道王隆说的只是大话,他今天来此是要解决实际问题的,是要得到王氏明确答复或者保证的,知道王隆是个老狐狸,是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王君临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王公可是在为七夫人的失踪而烦恼。” 王隆的脸色终于首次有了变化,死死的盯着王君临,最终变成一脸的意外,说道:“秦安公消息果然灵通,竟然连我王氏一女子失踪之事都知道。” 王君临心想这老头真能装,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似笑非笑的说道:“晚辈不但知道王公的七夫人失踪了,还知道她为什么会失踪,当然晚辈还知道其他的不少事情,比如说王公嫡长子王质今天为何魂不守舍的原因。” 王隆终于脸色大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盯着王君临,眸中杀机一闪而逝,脸色变幻不定,大步拉开与王君临之间的距离,来到门口,寒声说道:“王君临,你不怕我杀你灭口。” 王君临冷笑道:“王公可知前些日子晚辈是怎么潜入汉王府杀了汉王杨谅,又在高颍大军中破开太原南门扬长而去。” 王隆这才想起眼前之人种种骇人事迹,瞳孔微缩,还想咬牙说什么,王君临又说道:“所以,王公最好不要叫埋伏在门外那五位进来,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王公。” 王隆深吸一口气,脸色灰白,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回到了自己位置,惨然一笑,拿起自己茶杯喝了一口,正想说什么,王君临又说道:“没有人敢对我动了杀机,还敢喝放在我面前的茶水。” “噗嗤!” “咳咳咳咳!” 王隆将茶水一口喷了出来,一想自己可能已经中了毒将之毒,骇的脸色苍白。 “王公不用担心,王公所中之毒,晚辈可随手解之,当然前提是王公愿意和晚辈共谋大事,为朝廷立下大功。”王君临淡淡的说道。 王隆脸色数变,最终一脸惨淡的说道:“若与你所谋之事让我王家置于险境,我死也不从,而且今日定会尽我王氏之力将你留在我王氏院内。” 王君临叹了口气,说道:“王公,先不说你们王氏能不能将晚辈留在这里,或者说将我留下你们要死多少人,我今天若是有个闪失,王公父子共享一妾之事便会有人立刻公布于天下。” 王隆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的赴死决然之意顿时荡然无存,他可以为了家族而去死,但绝不愿意自己和王氏的丑事传于天下,这正是文人最在乎的东西,越是名望地位高的文人,越是在乎自己的名声,甚至已经超过了自家性命。 王君临趁热打铁,说道:“王公或许还不知道吧!王公的那位七夫人本是受宵小之辈指使,故意勾引王公长子王质的。” 王隆闻言,身体一震,失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不等王君临回答,王隆又喃喃自语,一脸恍然,说道:“原来如此,他为了宗主之位,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王君临见时机已经成熟,适时说道:“当然,王公若是答应与晚辈共谋大事,晚辈可帮王公杀了七夫人身后觊觎王公宗主之位的小人。而且保证王公丑事不会示于天下。” 王隆没有犹豫多久,便做出了决定:“老夫答应秦安公,愿与秦安公共谋大事,只是不知道秦安公要我王家如何行事?” 王君临暗中长松一口气,说道:“在共谋大事之前,晚辈先帮王公彻底控制王氏才行。” 王隆叹了口气,说道:“我王氏绝不能出现兄杀弟之事。” 王君临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冷哼一声说道:“杀王公之弟王雄的人当然不会是王公,也不会是晚辈,而是高颍在太原城的心腹。王公只要做好接手高雄麾下势力的准备就行了。” 王隆眸中精光一闪,说道:“此乃一箭双雕之计,秦安公果然名不虚传,由高颍的人出手,到时候我王氏配合秦安公控制太原便乃秉承大义之举。” …… …… 王君临潜入太原城,威胁王氏,共谋太原城的时候,杨素麾下北伐大军前锋杨义臣已率三万大军抵达了河东郡的安义镇。 杨义臣是杨素在军中心腹大将之一,当年曾经随杨素北征突厥,大破东.突厥后,便被封为朔州总管,这次并州谋反,杨素第一个便上书将他调到麾下,并率领其三万朔州嫡系大军担任前锋大将。 杨义臣对杨素给他立大功的机会甚为感激,他年龄已经不小了,虽然也是一州总管,但能否更进一步,成为大隋大将军,眼下平叛并州可能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迎战杨义臣的并州军乃高颍的心腹高士山率领的四万大军,人数虽然比杨义臣的人数多了一万,但杨义臣早就派出探子打探得一清二楚,高士山精兵只有两万,另外两万是这几年杨谅征召的新兵,还未上过战场,见过血。 高士山很清楚这一点,也向高颍求援,但杨素兵法娴熟,经验丰富,早就看出高颍对并州大军未能彻底掌握的弊端,所以故意从河东、河西、幽州三线大军压境,逼迫高颍只能分兵而战,能够给高士山的只有这些人马了,所以高士山对杨义臣之战本来就没有多大的把握。 时间到了九月下旬,杨义臣的三万朔州军和高士山的四万并州军终于相逢,两支军队在安放镇北边二十里处一片旷野上摆下了战场。 “咚——咚——咚!” 战鼓在一声声敲响,节奏并不快,更像一种战备中的提醒,但一声声战鼓,每一下都像敲到人的心脏上,让人紧张得透不过气来,一种大战来临前的压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第七百一十六章 大战开启 同一时间,杨义臣昨夜偷偷派出的三千精骑藏在战场侧面一片占地广阔的松树林中。 “咚!咚!咚!” 战鼓声的节奏开始加快,大战即将展开,这是关系到高颍河东战线大局成败的一战,如果此战战败,就将严重牵制住高颍在并州南部的战局,高颍手中虽然号称有二十余万兵力,但能战的府兵精锐只有十万,驻守太原等各处重城需要四万精兵,剩下六万精兵三个战线各分了两万,再配属数万从兵,所以高士山若是输了,高颍除了引进契丹日连部的外援之外,虽然还有兵可派,但却无精兵可派。 此时两支军队已摆开阵势,旌旗招展,矛戟如林,杨义臣目光注视着两里外的近四万叛军,他目光如矩,从军阵便能看出对方军队士气远不如自己麾下大军,更何况自己早有安排。 杨义臣战刀一挥,厉声高喊:“矛盾步兵,前进!” 前列五排共六千矛盾步兵刷地举起长矛和巨盾,开始向叛军阵营进发,紧接着是三千弓弩军,再后面又是五千长矛步兵,五千跳荡兵,六千骑兵分两队护卫两翼,二万七千步骑兵队列整齐,杀气腾腾。 在轰隆隆的进攻战鼓声中,朝廷大军率先出击,对面叛军大阵内也敲响了战鼓,此时,高士山明明兵力占优,可他心中没有一点把握,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军中士气低迷,若是首战胜了还好,战局一旦失利,后果不堪设想。 高士山由暗暗叹息一声,他已经尽力,成败就看天意。 “将军,敌军已经进攻了!”一名亲兵大喊,打断了他的思路。 高士山凝视远方,他也冷冷下令道:“弩兵准备迎战!” 鼓声大作,战旗挥舞,五千弩兵列阵成三排,五千把擘张弩瞄准了列队前进的朝廷大军。 在中原军队作战中,弩所能发挥的威力要远逊于对胡人作战,很大一个原因是中原军队不仅弩箭犀利,防护能力也同样强大,他们不仅身着铁铠,同时他们的盾牌能有效抵挡箭矢,相比之下,胡人重视骑兵冲刺,防御能力较弱,这就使弩箭的威力得到最大程度发挥。 当朝廷军进入百步后,叛军鼓点加密,黑旗挥舞,五千弩.弓同时发射,一时箭雨铺天盖地,射向朝廷大军,四千矛盾步兵发一声喊,同时举起六角藤盾,密集的箭雨射入军队集群中,不断有惨叫声起伏,尽管藤盾能有效防御箭矢,但毕竟没有无懈可击的防御,在密集的箭雨中还是有近百人被箭矢射中,有的当场阵亡,有的被箭射伤,蜷缩在地上,不能前军。 四千矛盾步兵并没有停步,依然举大盾缓缓前进,后面的两千弩兵也同时还击,两片箭雨在空中交织,遮蔽了天空…… “弩兵撤下,长矛军出击!” 高士山见弩军无法大量杀伤敌军,他改变战术,由长矛兵出击,数千弩兵如潮水般退下,八千长矛步兵迎战而出,密集如林,矛尖闪烁着杀气。 杨义臣见天空上的箭雨消失,又毅然下令道:“命矛盾军冲击,两翼骑兵杀上!” 战鼓声再次敲响,这是加快战斗的命令,四千朔州矛盾步兵加快步伐,向敌阵猛冲而去,两翼四千骑兵以弧线杀出,直击敌军侧翼,两支军队在鼓声中轰然相撞,矛尖相撞,血光四溅,战马奔腾,刀劈如电,惨叫声,悲鸣声,喊杀声、头骨破碎,四肢分离,数万大军在尘土飞扬中混战成一团。 高士山是奉命迎战河东方向来的敌军,他带有大量的粮食和辎重,后勤给养对他的四万军队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一旦他的粮食被敌军焚毁,并且后路被截断,那他的军队在三天内就将全线崩溃,因此保住大营和粮食辎重也是他的重中之重。 大营距离战场只有三里远,这是高士山最关键的底线,不管杨义臣怎么引他南下,他都坚决不肯离开这个距离,这就能保证军队可以随时回援大营,也能使大营内的守军随时可以支援战场。 高士山在大营内留驻了八千军队,五千弓兵和三千长矛步兵,就在大战爆发两个时辰后,杨义臣提前藏在树林中的三千精骑终于出现在大营以南三里外,大旗猎猎,尘土飞扬,令军营守军十分紧张,五千弓弩兵严阵以待。 战场上的激战已经进入白热化,双方所有的兵力全部投入,尽管并州军数量占优,但朔州战力强劲,使双方势均力敌。 战场上尘土飞扬,黄尘弥漫天空,遮蔽阳光,使天日无色,鼓声、喊杀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战争之惨烈使每个士兵都俨如在地狱断崖前挣扎,随着时间推移,士兵的体力就成为了决定胜负的关键,而体力就在于平时的训练。 两个时辰的鏖战使每个士兵都变得筋疲力尽,都处于一种体力崩溃的边缘,战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高士山心急如焚,最终决定放弃大营,调八千生力军投入战斗。 就在他刚要下令之时,远方忽然传来了激昂的号角声,“呜………” 这劲吹的号角声仿佛原野上的风暴,山中的雷鸣,黄尘弥漫,马蹄声敲打着大地,杨义臣藏的三千精骑在最关键时刻杀来了,铺天盖地的骑兵出现在并州军右侧,呼啸向前,如同奔向海岸的汹涌大浪,高举长矛扑向并州军。 并州军军心开始动摇,高士山脸色大变中急忙调遣军队上前拦截,只是这三千骑兵的出现使朝廷大军士气高昂,相反他麾下并州军队惊恐万分,军心动摇,随时都可能崩溃。 “营内军队出击!” 高士山他嘶声大喊:“放弃大营,全军出击!” 赤色双旗挥舞,命令守军出击,八千守军从大营内奔出,却遭到了三千骑兵分出的一千骑兵拦截,阻断了大营士兵北援之路,也扼断了并州军的最后一线希望。 PS:抱歉,今晚上只有两更—————— 第七百一十七章 刺杀(上) 另外两千骑兵如海啸般吞没而至,从侧面杀进了并州军,并州军右翼率先奔溃,紧接着溃退的浪潮席卷全军,并州军全线溃败,杨义臣趁机命令全军发起猛攻,并州军大败,士兵们互相践踏,争先恐后逃命,丢盔弃甲,四散奔逃,或跪地投降求饶。 这一战,杨义臣斩敌一万余人,俘敌二万余人,夺取粮食物资不计其数,主将高士山死在乱军之中。 这一战不但让高颍的四万大军全军覆灭,同时使整个并州的局势开始向不利于高颍的方向发展,被高颍控制的各郡县中有三分之一直接倒戈朝廷,不再支持高颍,而保持观望的郡县则纷纷发表讨逆声明,斥责高颍挟持汉王幼子谋逆。 …… …… 太原城。 王君临看着手中的情报,说道:“如王氏这样的门阀大族宗主在自已族内有着皇帝一般的存力,王雄以王隆之弟的身份却掌控着不弱于宗主王隆势力,并且险些夺了王隆的宗主之位,可见王雄人如其名,的确是有枭雄之姿。” 聂小雨说道:“高颍留在太原的心腹大将董青云麾下郎将于成杰的人.皮面具已经制好,而今晚王雄在春曼院大设宴席……” 王君临双目杀机乍闪,沉声道:“首先我们必须摸清楚宴会场地的布置,这件事情小雨你还要亲自跑一趟。” 王君临在王隆面前答应要杀王雄,并非只是一时的决定,在前几天刚到太原城遭遇伏击之后,王君临便知道如王雄这样的人物是很难控制的,所以当时果断将目标改成王隆。而要王隆全心全力和他共谋太原,前提是王隆要完全控制王氏才行。所以必须要除去王雄。 不过要在太原城内杀王雄,等如老虎头上钉蚤虱,百刀盟乃并州第一大江湖势力,王君临和聂小雨亲身领教过,实力雄厚。更何况王雄麾下的高手绝非百刀盟一家,太原赌坊以那位七杀老人张乾为首的同样有不少高手。 而且王雄经过多年经营,其麾下生意、产业、财富和武力、人脉关系都已经非同小可。若非他一心想要取代王隆成为王氏宗主,这兄弟二人合力经营王氏,太原王氏恐怕都可能超越独孤门阀,成为天下第一门阀世家。 …… …… 春曼院是王雄的产业,如今已经是太原第一青楼,气派非凡,特别是四座高楼环回连结的结构是其他青楼无法比拟的瑰丽景况。 由于春曼院是王雄的产业,要此处行刺王雄,等若要深入虎穴去取虎子,一个不小心露出行藏,将被敌人群起围攻,难以脱身。 王君临装扮的太原郎将于成杰进入王雄用来待客大厅的时间是经过精心计算的,不但特意来的迟了,而且特意选在狂歌热舞正在进行,且第五道菜上席之前。 此时酒宴中气氛正热闹,打扮得像彩蝶的十八名歌舞伎以轻盈优美的姿态,踩着舞步像一片彩云般从大门退走之际,王君临倏然现身大门处,背负长刀雄姿英发的气魄,立即吸引厅内十数名宾客的目光。 歌女从他左右离开,守门的百刀盟好手为他气势所摄,又认出他是太原郎将不敢拦阻。 偌大的厅堂,左右各有九个矮几,每个后面都有一人,露出中心广阔的空间,作歌舞的场地。 王雄坐在对正大门的北边,离入口处约三十步的距离。 王君临仰天发出一阵震天的长笑,朗声道:“王家二爷请恕不请自来,皆因闻知王家二爷在此设宴,便来凑个热闹。” 王雄立时露出警觉戒备的神色,王雄今晚上宴请的主要客人是太原长史杜若飞,他也大感意外,倏地起立,喜道:“于将军军务繁忙,怎么今日有时间来此?” 杜若飞只是中等身材,年纪在三十六七间,明显的文人,国字口脸,修剪整齐的短髯,延接鬓边,深目高鼻,双眼闪闪有神,颇有儒雅之气。 随他来赴会的另外四名太原官员亦从左右两席处起立向王君临致敬,显然王君临所装扮的于成杰在并州身份不低,说是位高权重也不为过。 王雄虽然心中不喜,但以眼下的并州形势,他也不想得罪于成杰这样的武将,所以他也起立施礼,表现出应有的风度,呵呵笑道:“于将军大驾光临,是老夫的荣幸。” 王君临环目一扫,发现厅上一小半宾客均曾见过,都是原汉王杨谅麾下官员,如今已经是高颍的属下,这些人都认识于成杰,虽然感觉今晚上的于成杰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都露出笑容,抱拳作礼。王君临以微笑回报,注意力却落在另两人身上。 这两人他都认识,而且交过手,一个是百刀盟的盟主宁少宝,一人是太原赌坊的掌控者七杀老人。他们分别坐于王雄身后两席,座位的角度可监视南北两边门窗,他们接触到王君临的目光时,立刻射出凌厉神色。 此时捧着汤的一众仆役鱼贯入厅,王君临耳际传来聂小雨的声音道:“我已经到位!” 王君临登时脊骨猛.挺,一拍背上长刀,大步踏前,朝王雄迫去,摇头叹道:“王雄,你是何意,邀请了他们,竟然不邀请本将,你难道看不起不将。” 本在交头接耳的宾客立然时静止下来,变得鸦雀无声,只有上菜仆人的足音在厅内响起。谁都看得出王君临不只是来凑兴那么简单。 杜若飞愕然盯紧王君临,一脸的疑惑。 王雄目光深沉,皱眉道:“于将军这番说话是何意?” 包括七杀老人和宁少宝在内,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王君临身上,没有丝毫察觉到由聂小雨扮成的仆人正步进南厅。 聂小雨自然已经易容装扮,她出其不意点倒一名侍仆后,把他挟到僻静处换上他的装束,趁膳房内人人忙得天昏地暗的一刻,瞒天过海的混在捧菜的队伍中捧起一盘滚热的羹汤上席。 第七百一十八章 刺杀(中) (非常感谢‘cagewell123’、‘书友53293841’、‘ksong11867’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聂小雨自然不会很随意的找个人装扮,被她李代桃僵挑选的仆人正是负责给王雄所坐的主座矮几上热菜的,只要王君临能把王雄方面的人全部心神吸引过去,纵有其他人发觉侍仆群中突然换过另一个人,亦不会骤然生疑。 聂小雨低垂着头,让别人看不见她的神色,入门后避开大厅中间,靠着一侧的矮几绕往王雄前面的矮几。她故意脚步虚浮,就算有人留意察看,也会以为她不懂武技,不会生出防范。 为掩护聂小雨这真正的刺客,王君临忽然微增步速,这速度的增加几乎微不可察,非是高手绝难有所感觉。 王雄虽然不是高手,但却极为警惕,且王君临正针对他而来,立生感应,横移少许,离开座位,又往后稍退,眼神转厉,冷喝道:“于将军尚未答我?” 王君临暗中计算聂小雨到达攻击位置的时间,倏地立定,仰天长笑道:“王雄,你可敢先回答本将军一个问题?” 此时他离王雄尚有十多步的距离,又隔着矮几,再加上始终没有亮出动武的兵器,貌似对王雄并没有燃眉的威胁,不过七杀老人和宁少宝表现的非常警惕,已离座而起,来到了王雄背后。 厅内只要是有点眼色的,都能看得出王君临是来向王雄寻衅,气氛立即充满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味儿。 杜若飞最是尴尬,他平时与王君临装扮的于成杰关系不错,而他最近拿了王家二爷很多好处,更何况王氏也不是他能够随便得罪起的。不过他此时想到了于成杰今天异常举动更深一层含义,忍不住脸色一变,心想:“前面传来消息,高士山在河东与杨义臣大战,全军覆没,而且还丢了粮草,形势极为不利,粮草也大为紧张,难道高公是想对王氏动手,或者逼迫王氏表态,最起码拿出一些粮草出来。” 这些念头不光是在杜若飞的脑海中闪过,其他在场的并州官员同样脸色数变,两边都不想得罪,或者怕殃及池鱼,纷纷离席移往一旁,形势顿见混乱。 厅内除了宁少宝这个盟主之外,不乏百刀盟堂主级的高手,十多人同时起立,手按兵器,只待王雄一句说话下来,便动手围攻王君临装扮的于成杰。 王雄显然也想到了更深处,但他绝不相信高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敢对他们王氏动手,若说是想逼要一些粮草,那也是去找他大哥王隆,而不是他。不过越是这样想,他心中越是疑惑,深沉的笑道:“于将军此言可笑之极,有什么问题是我王雄不敢答的?” 退往一旁的杜若飞环目四顾,想了一下若真打起来,不管是什么结果,他作为在场官品最大的一个,可能都会被牵连,心中叹了口气,忍不住插嘴道:“万事可以商量,于将军若和王二爷有什么过节,不妨我们私下坐下慢慢说。” 王君临和王雄都没有理会杜若飞,让后者一脸的尴尬。 聂小雨此刻却已来到杜若飞身后,躲在那里,只要略一闪移,立可进入攻击的最佳位置。 厅内形势看似混乱,事实上却是两阵相对,壁垒分明。 王雄在己方两大高手左右护翼下,傲立在主位和进入方园北门之间的位置,宾客均继续退往左右两旁,让双方可遥相对峙,中间只隔一张矮几。 百刀盟的其他堂主级别的高手,无不离开席位,虽未涌往立在大厅中间的王君临,但均已进入随时可抢出来拦截王君临向王雄发动攻击的位置。把守大门的十来名百刀盟好手,亦从大门外奔进来,怒目瞪视王君临雄伟的背影,作好作战的准备。 守卫北门的护卫本要进厅护驾,却被王雄打出手势,仍然留守在北门外的半廊,防止有人从后施袭。 除此之外就是十多名上菜的侍扑,人人进退不得,只好呆然站着,其中聂小雨这假扮的侍扑仍手捧热汤。 王君临装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不住拿眼睛打量王雄后侧左右的七杀老人和宁少宝,口中却道:“王二爷果然豪气,那就告诉本将,王二爷与毒将王君临究竟是什么关系?” 厅内众人先是一愣,然后脸色一变。 王雄双目眯了起来,怒极反笑道:“我从未见过王君临,更未与其有半点关系,将军何出此言?” 王君临装扮的于成杰的反应却是大出其他人意料之外,他一脸随意的笑道:“既然如此,就当是一场误会,请恕本将无礼闯席。” 就那么一个转身,似欲离开。 王雄眸中闪过一丝戾气,厉喝道:“且慢!” 便在这时,聂小雨突然动了,她闪电切入王君临和王雄之间,与后者只隔一张摆满盅碗肴饭的矮几,在宁少宝和七杀老人,以及百刀盟其他高手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她手上热汤却已经化成两股火辣辣的水柱,向王雄后侧的七杀老人和宁少宝激冲而去,其去势之劲与笼罩范围之广,即使以他们二人的实力,若不想受伤,也只有横移上跳,又或躲往台下几种闪避途径。 聂小雨同时飞起一脚,足尖点在桌沿处,整张长矮几像活过来般,连着桌面的东西一起旋转,由慢至快的朝王雄三人仿如个平放的车轮般切去,配合两股激射的水柱,令对方完全处于措手不及的被动劣势。 王君临此时亦拔出了长刀,旋身斜飞,把春秋刀法施展到极致,带起一片刀光,越过聂小雨上方,凌空往王雄劈去。 就在王君临来到头顶之际,聂小雨双拳疾击,以雷霆万钧之势从下面捣向王雄。 两人上下同时出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且配合默契之极。 这一刻,大堂内虽满布百刀盟的人,但王雄和七杀老人、宁少宝三人,在聂小雨和王君临天衣无缝的刺杀行动下,却已经陷身于短时间内孤立无援的局面之中。 第七百一十九章 刺杀(下) (非常感谢‘风沐春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雄发觉左右两边的宁少宝和七杀老人均本能的往两边躲闪开去,此时被王君临刀气笼罩,立时胆颤心惊,虽然也练过武,但以他的实力,却难以做到在迎战王君临的同时,还能避过聂小雨的凌厉攻势。 王君临的长刀和聂小雨的拳脚,同时铺天盖地的攻来,还有切腹而至的大圆桌。本来有很多护卫的王雄在这刹那间除了倚靠自己之外,貌似再无任何人能加以援手。 王雄当然不会任由宰割,只要他能争取少许时间,己方的人便可蜂拥而来,展开反击。所以他在第一时间猛喝一声,往后飞退。 由于左右射来的滚烫汤水柱完全限制他逃避的路线,所以他只有往后直线飞退,‘砰’的一声破窗而出,落往与南厅连接的半廊处。 守在外面的百刀盟好手从左右两方赶来应援,但被汤水形成的箭雨所阻,等到截住如影附形追杀而至的王君临和聂小雨的时候,终究还是慢了一线。 生与死只是一线之隔。 “蓬!” 王雄双拳击出,硬捱了聂小雨的拳风,浑体剧颤,喷了一口血的同时,却借势加速飞出,堪堪避过王君临的长刀。 “轰!” 矮几破壁而出,将两名百刀盟好手撞得骨折肉裂,惨呼堕地的同时,王君临己落在矮几上,刀芒暴涨,登时又有两人被劈飞,威势惊人。 聂小雨如影子一般跟着王雄也来到了半廊处,她之前为掩人耳目,没有带剑,如今连续挥出十多拳,硬生生把涌来的百万盟高手和王雄的护卫全部打飞,被迫留在厅内,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 王雄此际正落在北园廊外的草坪上,踏地时一个踉跄,步履不稳,见到两人并不乘势追击,只是牵制己方援兵,心知不妙,劲气已迎头罩至。 骇然上望,王君临的长刀像闪电般迎头劈来,庞大至无可抗御的刀气把他完全笼罩,生出寸步难移的可怕感觉。 王雄无奈之下,抽出随身带着的一把宝刃,全力挥出抵挡。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杀气从右侧涌来,犀利阴寒的气息笼罩了他的全身。 王雄骇然瞧去,只见另一个以黑布罩脸,身形曼妙,但却像是从虚无冥府中走出来的勾魂使者般,正欺身攻至。 他知道自己因心神全被王君临惊天动地的一刀所慑,竟忽略了另有一名大敌,若刚才不稍作犹疑,全力逃命,说不定能避过此劫,但现已是悔之不及。 “蓬!” 王君临重重一刀劈在王雄短刀上,又借力往后翻飞,好助聂小雨阻截追兵。 王雄应刀喷出一口鲜血,步履踉跄,那名女杀手和他错身而过。 凄厉的惨叫声下,王雄整个人似若不受控制,骤失平衡的陀螺那样转跌开去,眼耳口鼻全渗涌鲜血,滚跌地上。 王君临一声呼啸,将冲上来的七杀老人和宁少宝带领的一众高手击退,一跃而起,以预先定好的路线,往外迅速撤离。然而就在他们三人跃离墙头时,那名黑衣女杀手,毫无预兆的一剑向牛致远刺去,牛致远仿佛早有预料,适时出刀挡下这一剑的同时,聂小雨一拳向黑衣女杀手直捣而去,后者发同银铃般的笑声,身形闪烁刚好将聂小雨这一拳躲闪而开,落下墙头,消失不见。 王君临和聂小雨一声不吭,以另外一个方向也迅速撤离 …… …… 河东战线杨义臣大胜高士山的时候,杨素亲自带领主力大军在蒲津关渡过黄河,大破蒲津关,活捉守将刘从风。 至此杨素十万大军一路北上,势如破竹,各州县守将听闻是太仆杨素亲率大军前来,纷纷不战而降,仅仅三天时间,大军便推进到了文石县以北。 文石县位于并州核心之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尤其文石县以北是高壁岭,山势起伏陡峭,像一座巨大的屏障阻断了北上道路,而文石县以东也同样是山脉连绵,介山、霍山、乌岭山三座大山脉延绵千里,将并州南部一隔为二。 高颍急忙命大将赵子开为主将,率十万主力大军驻兵高壁岭上,居高临下,大军在高壁岭上扎下连营,延绵五十里,高颍又亲自率五万军为后援,驻扎在离高壁岭不到二十里的周平县内。 杨素大军在拿下文石县后,十万大军兵临高壁岭下,最后的决战便在高壁岭拉开。 杨素在数年之前就对杨谅谋反早有察觉,对并州这一战早有准备,甚至早就派人打探到一条山中密道可直接到达高壁岭背后,距离叛军大营不足五里。所以他挑选五千精锐,携带大量燃油,走山中密道,通过阴暗潮湿的山谷,向叛军大营摸索而去。 …… 周平县是一座小县,城墙矮小破旧,高不足两丈,基本上没有什么防御价值,而且城内狭小,只有不到千户人家,点一炷香便可绕城一周,最多也只能容纳一万余人。 高颍的五万大军,只有三千亲卫和他驻扎在城内,其余大军都驻扎在城外,高颍将临时行辕安置在县学,这也是县里最好的一组建筑,约二十几间屋子,高颍便住在县学中的藏书阁内。 此时已是五更时分,藏书阁内依旧灯火通明,高颍又是一夜未眠,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严峻的局势使他越来越焦虑,原本他已经控制了并州十二郡,都响应他的举兵,但河东和蒲津关大败后,支持他的郡县纷纷倒戈,他现在只剩下一小块地盘,包括太原城在内的太原府南部,以及周平县所在的吕凤郡,只剩下这一小片地方。 他开始感到一种穷途末路的痛苦,他本来视为依仗的契丹日连部被朝廷的幽州大军死死的牵制住了,不管他付出怎么样的代价也难以过来支援他,虽然他还有十余万大军,但实际上这些军队都是各州弱兵,真正的精锐之军不到一半人,更要命是,他的军粮仅能支持二余万大军十天,十天后,他的军队将粮食断绝,必然是全线崩溃。 PS:今天考科二没通过,郁闷了一天,半坡起步压线,说出去都丢人—————— 第七百二十章 迫不及待的杨广 “老爷,睡一会儿吧!”旁边跟了杨素一辈子的老仆小声劝他。 “眼下形势,我怎么能睡得着!”高颍低低叹息一声,幽幽的说道,不过到了此时,他的脸上依然保持一种宠辱不惊的自信神色。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惊呼:“那是什么,是大火,山上燃起大火了!” 高颍一愣,门砰然被撞开,一名亲卫大喊:“高公,高壁岭上燃起了大火,火光冲天啊!” 高颍脸色大变,平时的从容和自信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奔到院中,只见高壁岭上果然是火光冲天,远远看起来,大火足有十几里,看那方位不是山岭上的自己麾下主力大军的营地燃起了大火,还能是什么,高颍就仿佛一脚踩空,心直坠下万丈深渊。 “完了,全完了。”高颍呆呆地望着高壁岭,脸色惨白,喃喃自语。这时,又一名侍卫冲进来,大声道:“高公,斥候传来情报,发现杨素主力,距离我们只有七里。” 高颍惊得跳起来,大吼:“快!传令全军,准备战斗。” “高公,杨素大军并没有夜袭,他们已经停止前进。” 高颍一颗心稍稍放下,他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疾走,勉强让自已平静下来,他终于发现自己终究只是一名文官,不是武将,打仗这种事情他不如杨素。 现在他该怎么办? 高壁岭上的军队他已经不指望,就算大部分逃回来,他也养不活了,他没有那么多的粮草,除非太原王氏能够完全支持他,但以眼下的形势怎么可能,王隆那个老狐狸绝对不会完全支持他的。况且杨素的主力就在他们身后,山上的军队根本就逃不回来多少。 不行,他必须撤退,先撤回太原城,依托太原城的坚固城墙进行防御,杨谅在太原城内经营近十年,他应该能守得住,杨广刚刚登基,朝廷并不平稳,各个门阀世家居心叵测,他在太原若是拖的时间一长,说不定就会有变数出现,到时候再寻找反败为胜的机会。 这样想着,高颍咬牙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撤回太原城。” …… …… 高壁岭上,杨素派来的五千精兵发现叛军防御疏漏,而且山岭山地方狭窄,大帐密密麻麻,一顶挨着一顶,风势极大,这简直就是为了配合他们计划中的火攻而特意这样设的营。 按照原计划,杨素主力会佯攻周平县,逼高颍向高壁岭上军队求援,再由五千精兵伏击前去援救周平县的叛军,但此时,他不需要伏击,直接纵火烧营。 烈火迅速燃烧,汹涌的火焰被风势卷向山岭西部,一顶顶帐篷上赤焰飞腾,形成了一片十几里的火海,整个高壁岭都仿佛被大火吞没。 大营内,十万叛军哭爹喊娘,汹涌烈火中,他们互相践踏,嘶声惨叫,争先恐后逃命,大营外,五千隋军杀出,截断叛军逃生之路,直杀的人头滚滚,死尸堆积,空气中弥漫刺鼻的血腥和焦臭。 …… …… 一个时辰后,熊熊大火已经吞没了整个高壁岭,而高壁岭的十万叛军只逃出不足五万人,另外五万余人被杀死、烧死、熏死,自相残杀而死,整个高壁岭山头死尸堆积、臭味刺鼻,俨如森罗地狱,这场偷袭战也是平定并州的整个战役中死伤最惨烈的一战,已经能够与三年前雍州王君临与西突厥那场大战中火烧水泉关相媲美了。 此战捷报传到京都大兴城的同时,具体情况也被杨广在军中的心腹送到了杨广手中,大喜之余,杨广目光一闪,随口说道:“此战杨太仆自然是算无遗策,但是恐怕太过残暴了一些,朕记得三年前王君临火烧水泉关,朝廷中有不少人就以太过残暴,伤了天和为由没有算那一战王君临的功劳!” 杨广说的这些话,很快就被有心人传出了宫去,并且被一些与杨素有仇或者善于揣测天子心意的臣子们知道了,并州平叛之战还没有结束,大隋朝廷已经暗流涌动。 “皇帝难道已经如此的迫不及待了吗?”朝廷的风起云涌同样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在前线正往太原城进发的杨素的耳中,杨素脸色很难看,他知道杨广对他心存忌惮,而且他的确已经有功高盖主之嫌,且他们弘农杨氏这些年势力发展太过迅速,已经不弱于七宗五姓这些老牌门阀世家,而且他在军中和朝中的门生弟子和心腹属下太多了。只是他没有想到杨广竟然如此的迫不及待,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直接纵兵谋反,成为第二个高颍吗? 杨素脸色变幻不定,最后长叹了一口气,他的确不能做第二个高颍,至少现在还不行,先不说这次北伐并州的大军,杨广在军中安插了不少心腹,他若真纵兵谋反,即使成功,也需要一场内部火拼,最后能剩下一半兵力就不错了,最主要的是他们弘农杨氏和高颍不一样,他们杨家的摊子太大了,他敢谋反,杨广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杨家数万族人全部杀了。 此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王君临还在并州境内藏着。 三年以来,杨素用尽手段对付王君临,每一次都未占得便宜,这让他对王君临忌惮之极,甚至杨素对王君临的忌惮已经超过了对七宗五姓老牌门阀世家和独孤、元氏为首的关陇贵族的忌惮。在杨素看来,不管他想要做什么,都先必须要杀王君临。因为,他隐隐感觉在关键时候王君临必然会冒出来坏了他的大事。 “王君临还没有找到吗?”杨素沉着脸发问。 他身后一名黑袍男子立刻回道:“回禀老爷,目前还没有找到王君临。而且之前查到的一些消息,事后证明都是王君临派人故弄玄虚。幽州那边李景将军也传来密信,可以保证王君临从未去幽州,所以卑职猜测王君临还在并州境内。” 杨素眸中闪过滔天杀机,略一沉思,提笔写了一封信,装进信封,并亲自用火漆封死,递给黑袍男子,说道:“这一封密信你带着,亲自去见杨义臣,将信交给他,他会抽出一万心腹大军配合你搜查王君临的踪迹,一旦找到,立刻以飞鹰告诉我,我立刻会以剿灭并州残余为借口派大军将他围杀。” “卑职明白了。”黑袍男子答应一声,转身快速离去。 …… …… 第七百二十一章 杨颢的恐惧 高壁岭一战,是决定整个战局的关键,当高颍十几万大军在高壁岭溃败后,便已经注定高颍失败的结局。 杨素当即下令,三路大军同时向太原进发,除了幽州大军继续牵制契丹日连部之外,共计二十万大军以合围之势向太原城挺近。而在同时,高颍还有一天的路程便率领七万残军回到了太原城内。 而不管是杨素,还是高颍,都不知道在太原城内正在进行着一场不为人知的政变。 …… …… 王君临冒充太原城郎将于成杰带人杀了王家二爷王雄之后,王隆轻松接手包括百刀盟和太原赌坊在内的王雄麾下所有势力,并且向负责太原城的守将董青云要人,可于成杰在这个时候消失了。 董青云深知王家不能轻易得罪,只好自己宴请王隆,向后者解释。结果有宴会上,董青云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发疯,提刀砍向王隆,被王隆的一名护卫反击给一刀杀了。 与此同时,王氏在太原军中和官场,以及以百刀盟为首的民间势力同时开始发难,高颍的势力群龙无首,且理亏在先,在王氏精心谋划之下,猝不及防顿时吃了大亏,再加上并州大军节节败退的消息被王氏特意传开。种种因素之下,在第一时间便高颍的人便失去了对城门的控制,军队超过一半倒戈,喊杀声、惨叫声持续了一夜,天亮的时候高颍在太原城中的心腹便全部死于非命, 就这样,王氏控制了太原城,过程在意料之外,结果却在意料之中。通过这件事情,王君临也见识到了七宗五姓这样的高门巨阀的底蕴和势力,怪不得历史上杨素的儿子杨玄感轻易便聚兵数万谋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高颍统领并州大军主力在前线抵抗朝廷大军节节败退之际,打死他也想不到王君临会潜入太原,用尽办法逼着王氏直接与他撕破脸,控制了太原城,断了他的退路。 不算藏在山谷中罗艺带的那数百残兵,王君临一行加起来也就十几个人,放在一场朝廷与并州之间的战争里,简直如同枯叶落入了池塘里,一丝涟漪都泛不起。按照任何人正常的逻辑行为来说,谁也不可能会以这点人冒此奇险,控制太原城。这种想都不敢想的事,偏偏王君临做了,而且做成功了。 王家在控制了太原城之后,王隆便派军队攻破了脆弱的汉王府大门。 如今的汉王府内的禁卫不多,由于杨谅嫡长子杨颢只是高颍的傀儡,王府用度方面都是一减再减,对王卒的安全问题,高颍也并不怎么上心,所以很轻易便破了王府大门。 接下来便是无情的杀戮,无论禁卫或是内侍,宫女,军队闯进王府见人就杀,最后带队的何都尉带兵冲进了杨颢的寝殿,此时杨颢已知都太原城被王家控制,吓得躲在寝宫角落的桌案下,抱头瑟缩成一团,何都尉将他从桌案下拎出来时,杨颢的裤裆都湿了一大块,双腿连站立的力气都失去了,无力地瘫软耷拉着,何都尉命两名亲兵一左一右架住他,将他请出了汉王府。 杨颢被“请”入王氏祖宅时,整个人都瘫痪了似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被人架进厅内,杨颢第一眼便看到了正中端坐的王隆,王隆身材高大,一身紫色锦袍,威严地坐在桌案前,眯着眼正在看一本书。 王隆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人,一身白色长袍,面如刀削,颇为英俊,正一脸慵懒状凑在桌案上地图前,认真看着什么。 同在太原城,大名鼎鼎的王氏宗主王隆,杨颢自然是见过的。还有这年轻人,杨颢没见过本人,却数次见过他的画像,他虽然还未成年,但是见过的人还都记得,顿时明白了这位年轻人的身份,他自然是大隋皇帝陛下颇为器重的年轻臣子,秦安县公,凶名赫赫的王君临。 父亲死后,杨颢虽然从未出过汉王府大门,但杨颢却不甘被高颍掌控,虽然在高颍面前扮演着乖宝宝的角色,可杨颢暗地里却还是有几分精明的,承受了杨谅的遗泽,身边还有一些忠于他的人和势力,一些事情做不了,至少消息并未闭塞。 认出王君临之后,杨颢顿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吓得脸色惨白,立马露出惶恐之状,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 “叛王之后杨颢,拜见王老国公,拜见秦安县公。” 王隆和王君临这才抬起头,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又垂下头,继续各忙各的。 “秦安公,你继续说。”王隆淡淡道。 王君临笑道:“依我之见,接下来便需封锁四面城门,派出斥候打探高颍所部的行军进程,以及,严防太原城叛贼的余孽集结成团,对咱们反扑,所以我觉得最好派出三千心腹轻骑化整为零,日夜对太原城大街小巷进行巡弋,但凡发现十人以上聚集者,无需审问,直接诛杀。” 说到这里,王君临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下面的杨颢,寒声接着说道:“此外,凡是不利于我们收拢太原城军民的人全部杀了。” 王隆点头:“秦安公所言有理,正当如此,方可防于未然,为陛下守好太原城,断了高颍的后路。” 王隆和王君临二人聊了许久,杨颢却一直保持跪拜的姿势,头也不敢抬,二人对他仿若未睹,冷漠的态度令杨颢心中越来越惶然,最后身躯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对自己的命运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聊了一炷香时辰左右,王隆和王君临悄然对视一眼,觉得火候差不多够了,王隆这才抬起头,仿佛刚刚才看到杨颢似的,一脸惊讶且意外地道:“咦?这不是汉王殿下么?啊呀!殿下是陛下亲侄子,怎能对王某行如此大礼,说出去岂不是教天下人耻笑我大隋乱了礼法?殿下快快请起。” 杨颢身躯猛地一颤,心中愈发惊惶不安了。 第七百二十二章 少年的表演 眼见王隆和王君临的态度冷漠,杨颢的神情愈发忐忑惊惶,自己说是汉王,实际上并未被他那位当皇帝的二伯承认,此刻更是对方的阶下囚。 客厅内毫无半点“宾主相宜”的气氛,杨颢进来以后,连杯热水都没得喝,像个待审的囚犯似的可怜兮兮跪在下面,哀求的目光不时从王隆和王君临身上转来转去,试图从二人的脸上看出自己未来命运的端倪。 而在这时,王隆阴阳怪气讽刺了杨颢几句后,王君临终于一脸和煦地开口了。 “殿下请坐。” 杨颢如蒙大赦,连道不敢,顺势便由跪倒便成了跪坐,端着身子很有涵养地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扮出不卑不亢的模样。 王君临朝杨颢笑了笑,道:“殿下此时不知有什么要说的?” 王君临声音很温和,但落在杨颢耳中,总感觉是要杀他之前的最后问话,他脸色一白,又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老国公、秦安公恕罪,我的确有下情容禀。” 王隆冷哼:“你说,我们听着呢。” 杨颢露出凄然之色,叹道:“想必两位都知道,我说是并州之主,然则手中并无半分权力,并州军政大权皆握于高颍一人之手,说出来不怕二位笑话,我连王府中的仆人侍女都使唤不动,并州上下,无论朝野,皆仰高颍一人之鼻息,而我却是众所周知的傀儡,困于汉王府,万事皆由高颍做主,所以之前父王叛变我没有参与,后面高颍叛变我也没有参与……” 王君临皱了皱眉,打断了杨颢,冷冷的说道:“既然如此,留你也没用了。“ 王隆忽然扬声喝道:“来人!” 四名亲卫应声入内。 王隆指了指杨颢,喝道:“推出去,斩了!首级悬示于城门之上。” 四名亲卫领命,一把揪住了杨颢的衣领。 “王老国公,且慢。”王君临忽然拦住了王隆。 王隆不满地看着他,沉声道:“这等废物留下也没有什么用,让他演这场戏,估计连高颍都不相信。” 王君临笑道:“我们不妨将话说明了,汉王殿下是聪明人,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 微微弯下腰,王君临与杨颢平视,笑眯眯地看着他:“殿下,您是不是聪明人?” 才刚刚十五岁的杨颢一脸恐慌的说道:“我当然是聪明人,而且是识时务的聪明人,两位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做,我一定全力配合。” “但可惜你在太原连一个能用之人都没有,这件事情你做不得啊!”王君临一脸的惋惜样子。 杨颢立刻说道:“我有,在太原城内还有一些忠于我的人。” 王君临适时说道:“说吧!让我们听听都有哪些人是忠于你的,好衡量一下你能不能胜任这件事,若是胜任不了,你的确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杨颢不敢隐瞒,当即便说了四个人的名字,虽然都不是太原城内的重要人物,但都是当官的,其中甚至还有一名手握一千大军的都尉,名叫李进宝,当年无意中被杨谅救过他的命,或许杨谅都忘记了这件事情,但李进宝一直记得杨谅的恩情,所以在杨谅死后,李进宝主动暗中与杨颢联系,表示愿意替杨颢做任何事情,而且因为李进宝并非是高颍的嫡系,且没有反抗,所以这次王家并未将其清除,并且为了稳定军队,依然让其担任都尉。 王君临看了王隆一眼,发现后者眸中杀机闪现,他忍不住心想任何人都不可小觑,而且他发现杨颢虽然年纪轻轻,但比起他老子杨谅要聪明不少,至少很会看眼色、看形势。 “你现在带着王进宝大索全城,将高颍剩余的逆党爪牙全部诛杀干净。”王君临突然说道。 杨颢愣了一下,年轻的脸上闪过狠毒之色,说道:“我明白怎么做了,我现在就去做。” 王君临露出惋惜之色:“如此,高颍回来后岂能饶过你?” 杨颢决绝地道:“有秦安公和王老国公在太原城,高颍岂能进得了太原城。” 王君临看了一眼王隆,后者点头道:“甚善,我现在便安排一下,你带着王进宝,率领他的一千人开始你的表演吧!” 杨颢的表演开始了,王君临和王隆之所以逼着杨颢这样做,是想让所有人看到太原城的政变是杨颢在主导,让高颍回来之后或许会怀疑王家但不会想到王君临身上,当然想要达到这个目的,肯定还要做其他一些事情。 钢刀加颈,为了活命,杨颢只好要别人的命,他带着自己的心腹王进宝大索全城,破开一家家太原城文武官员的大门,破门之后便毫不留情地下杀手,大多都是满门屠尽,不留活口,太原城内再次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高颍敢离开太原城,是因为城中绝大多数官位把被高颍换成了自己的党羽,杨颢毫不费功夫便将高颍的党羽一网打尽,太原城内哭声震天,大街小巷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久而不散,一具具尸首从各个权贵府邸抬出来,堆积在城外的平原上,最后几乎堆成了一座与城墙齐平的尸山,望之触目惊心,令人胆寒。 …… …… 太原城西南方三百里处的原野之上,高颍率领五万残军在这里过夜,百里外杨素的大军紧追不放。高颍虽然心急如焚,但士兵太累了,他吃了败仗,本来就军心动摇,若不顾生死,驱赶着士兵行军,很可能会产生哗变或者出现大范围的逃兵,所以只好下令休整半晚上。 此时,帅帐之前,高颍在一群护卫簇拥下,看着对岸的葱葱山林和一片广袤的平原,想着这些天吃的败仗,不由黯然长叹。 他知道他翻身的机会很小了,除非太原王家能够全力支持他,以王家的底蕴和在并州的威望,他还有可能翻身。可是王家全力助他,难度太大,除非他能够拿出足够大的代价,或者说拿出王家难以抵挡的诱惑出来。 第七百二十三章 高颍的直觉 没想到败的如此之快,高颍悔恨懊恼不已,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弊端是对军队掌控不够彻底,所以他想借助外力,契丹日连部本来已经被他说服答应出兵,都怪王君临狗贼坏了好事。 现在想想,这三年以来,每次他的好事都是被王君临破坏,想到这里,高颍就对王君临恨的要死,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才能消去心头之恨。 老实说,如果时光重头来过,高颍三思而再思,恐怕也不会猜到王君临竟然以一千人在并州内部将他搅的天翻地覆,他实在是难以相信数万大军和日连部的数万人同时围追王君临,结果硬是没能将王君临一行围杀,至今都不知道对方藏在何处。这种事情从逻辑上来说,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事实上,只有王君临知道,若是没有聂小雨的精确计算和调动部队,一次次从围杀他们的大军缝隙中穿过,他们那点人早就被对方围杀了。 刚刚掌控并州,结果便要失去,可以想象高颍此刻的心情多么糟糕,活吃了王君临的心都有了。 休息了半晚上,天蒙蒙亮,高颍下令全军向太原城急行军,务必在今天天黑前赶到平壤城。 与此同时,高颍已经派人快马提前向太原城赶去,给守将董青云传令,抓紧时间做好长期死守太原城的准备,并责令在太原城方圆百里之内坚壁清野。 …… …… “公子,王隆派人过来,说是高颍派来的人已经全部被抓住,并派人将人送了过来。”依然是武家那座院子内,单雄信进来对王君临低声禀报。 王君临闻言,心中大喜,说道:“把王隆送来的人直接送到小雨那里,小雨知道怎么做。” 单雄信答应一声,抱拳行礼,转身离去。 …… …… 数万大军火急火燎地行军,午时后,提前派去的心腹赶了回来,只是见了高颍之后,嘴唇嗫嚅,半晌不敢说话。 高颍二话不说,抄起鞭子狠狠抽在他脸上,心腹属下这才告诉他,太原城出现异变,他打探到的消息是汉王杨颢宴请董青云等一众文武官员,在宴会上让都尉王进宝埋伏下伏兵,将董青云、于成杰等大将全部杀了,然后是所有忠于高颍的官员和高门大户被破,他留在太原城的心腹几乎全部被杨颢带着王进宝拎出来杀了,而且还将这些臣子的家眷也杀了。 高颍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双目怒张,心中对杨颢的杀机如潮,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这个被自己亲手扶持上来的傀儡汉王,显然以前小看了他,竟然还有王进宝这样的军中心腹将领。 不对,光是一个杨颢和王进宝做不出这样的大事,他急忙问道:“王家有没有参与此事?” 心腹连忙说道:“属下特意打听了,王家表面上没有参与,但杨颢没有动王家的任何人,卑职猜测王家暗中默认了杨颢所为。” 高颍一听,长呼了一口气,他很清楚王氏这样的门阀大族处事原则,杨谅是反贼,杨颢乃杨谅之子,后面自己谋反也是以杨颢的旗号,王氏随时都有可能倒向朝廷,但若是和杨颢一起降了朝廷,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而且他想到了王氏默认杨颢所为的更深一层意思———王氏难道也不甘寂寞,想要以杨颢为傀儡,从而染指天下。 “太原城内还有什么重要消息,特别是关于王家的。”这些念头在脑海中闪过,高颍又继续问道。 “城内有传言,说王氏宗主王隆病危,如今王家由王家二爷王雄说了算。”心腹将王君临和聂小雨交待的话丝毫不敢忘记,并按照聂小雨设计的剧本适时说了出来。 原来是王雄掌控了王氏,怪不得太原城发生了异变,若是王隆的性子绝不会这样做。但是王雄野心勃勃,有争雄天下的心思就能说得通了。这样一来,太原城的事情便有了转机,大不了与王氏共分并州就是。而且这样也会得到王氏全力支持,守住太原,乃至反攻杨素也不是不可能,至于将朝廷大军赶出并州之后与王家如何分蛋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些想法顿时出现在高颍的脑海中,高颍忍不住说道:“刚才还要头疼怎么将王家拉下水,没想到王家主动参与进来,真是天助我也。” …… …… 夜幕将领后,高颍带领七万大军行至太原城外,王隆派了一名原来忠于王雄的王家子弟带着所谓王雄的意思前来秘见高颍,一番密谈之后,在高颍看来,顿时坐实了他之前的猜想,下令道:“选五千精锐随我进城,其他人在城外扎营休整,听候命令。” 众将凛然领命。 一名将领行礼道:“高公,您进城后是先回府邸还是去汉王府?” 高颍冷笑道:“直接去王家。” 五千精锐簇拥着高颍,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进城,城门口几名王家宿老在此迎接,他发觉王雄竟然没有亲自相迎,于是不满地哼了一声,但最终还是面带微笑的进了城,他的五千护卫始终跟着。 待到走到城门,双脚在城门内站定,高颍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悸动,这种感觉很奇妙,而且来得很突然很蹊跷。不管怎么说,这种感觉不太好,有种大难临头的预感似的。 大人物所思所想与平凡人不同,他们的直觉通常很准,往往一丝不同寻常的念头升起,便代表着某种不可测的变故发生。如果更迷信一点的话,一缕反常的风,一场莫名的雨,一阵突然来临的雷,他们都会当成上天给自己的警示。 不同的是,有的大人物刚愎自用,隐隐有了直觉却偏偏觉得自己可以逆转天命,于是将直觉弃之不理,当然,无数史书或民间流传的故事结局都证明,不信自己的直觉死得很难看。 高颍不是刚愎自用的人,他向来小心谨慎,正因为他的谨慎,他才至今还活着,所以他对自己刚才这一阵莫名而来的心悸有了警觉,所以停了下来。 第七百二十四章 火烧瓮城之高颍惨死 不得不说,高颍的行事委实谨慎,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靠的绝不是运气。 “老夫是带诚意而来,为何还不见王雄出来迎接,你们王家安敢怠慢于我!”高颍冷冷的喝道。 高颍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身后走上来两个气息强大的老者将他挡在了身后,五千护卫更是迅速上前,将他牢牢的保护在了中间。 “高公不要误会,我这就去请二爷亲自来迎接高公。”那名王家子弟向高颍恭谨一礼,然后大步向内城门走去。 高颍抬头看着这片瓮城四周城墙上几乎看不见一个士兵,这让他想起了欲盖弥彰这四个字,再一看脚步匆匆离去的那名王家子弟,他想到一种可能,突然脸色一变,大喝道:“不好,赶紧出城。” 轰! 几乎就在高颍大喝的同时,他们身后外城门的铁闸门突然落了下来,直接将城门封死,站在城门下面的几名士兵直接被砸成了肉泥。 高颍心中一沉,眼见进入内城的城门还未关上,大喝道:“往前冲,进城。” 话语间,他已经纵马往前冲去,五千亲兵跟在后面,那名王家子弟此时已经开始往前狂奔。 城头上,王隆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出来,看着瓮城中的一幕,毫不犹豫的下令道:“落铁闸。” “不……” 轰一声巨响,瓮城通往内城的城门也被封死,那名王家子弟发出一声绝望嘶吼,他也被困在了那里。 此时,四周城头上已经布满了士兵,人数不下于一万人,人人张弓搭箭,瞄准着瓮城内的五千余人。 高颍的脸色早已变得异常难看,他死死的盯着王隆,咬牙喊道:“王隆,果然是你捣的鬼,你现在放我出城,太原城我让于你,否则我便杀了你王家子弟。” 王隆没有理会高颍,而是冲着那名一脸绝望的王家子弟说道:“王冲,你的妻子和一双儿女,我会让人善待的。” 被称为王冲的王家子弟听了之后,脸上的绝望变成了决然,他向城头上的王隆行了一礼,然后一头撞在了城墙上,头破血流,当场身死。 高颍见此,心已经彻底沉在了谷底,他还想说什么,王隆却已经下令:“放箭,杀光他们。” 遮天蔽日的箭雨从四周城墙落下,惨叫声响起,接连不断,瓮城内不断有人倒下。 高颍在身边两名破功期高手的保护下,短时间内安然无事,下令让人拼死攻击城门,妄图破开外城门逃走,可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当日王君临能够破开铁闸门逃走,是因为聂小雨以神弓一口气射了数箭,让铁闸门上出现无数裂缝,王君临最后以全身功力,拼着受了重伤,才一举破门而出。这五千士兵虽然是精锐,高颍身边也有两名实力高强的破功期高手,但是绝对没有能力破开铁闸门逃走。 “将战马.眼睛蒙上,刺马撞城门。”高颍眼见士兵的刀枪砍在城门上没有丝毫作用,心中一动,大声下令。 生死存亡之际,没有人敢怠慢,立刻便有人一边冒着箭雨,一边将战马.眼睛挡住,然后一刀砍在战马屁股上,战马看不见前方,惨叫着往前猛冲,轰的撞在铁闸门上,战马发出一声哀嘶,耷拉着破烂的马头,软倒在地上。 这匹战马没有白死,人力砍不动的铁闸门,因为战马全力冲撞隐隐晃动了一下。 高颍此见,顿时欣喜若狂,其他人也不用高颍再吩咐,继续催马撞击城门。 轰轰轰…… 一匹匹战马撞向铁闸门,战马身死的同时,铁门本身没有破损,但镶着铁闸门的城墙开始晃动,已经有沙土开始下落,有个别地方出现细小裂缝。 王隆见此脸色一变,下令抓紧时间放箭,王君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轻声对跟在他身后的武家二公子说道:“将我让你们准备的一百桶火油搬上城墙,然后倒到瓮城中,再射以火箭。” 武家二公子闻言,忍不住身体一个哆嗦,看了王隆一眼,恭敬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整个瓮城内燃起了熊熊大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臭和滚滚浓烟,瓮城内的数千人无路可逃,大火蔓延,将一群群绝望的高颍亲兵吞没,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四野。 王隆再看向王君临的眼睛中充满了畏惧,心想他以这种方式不知道烧死了多少人了。 此时,王君临的神色中没有一丝怜悯,眼神中只有无尽的冷酷。 …… 靠外面的城头上有四千士兵,他们趴在垛口上,一只手端着弩.弓,一只手用湿透的麻布遮掩口鼻,在他们身前的城外有数万高颍属下士兵向城头汹涌而来,他们要抢夺城头,打开城门,让城内士兵逃出,但迎接他们的,却是密如雨点般的箭矢,大片大片的攻城士兵栽倒,城内的惨叫声和冲天火焰使他们胆寒心裂,再加上这些天接连败仗,士兵斗志全无,在遭遇城头官兵的伏击后便掉头而逃,一次一次冲上,一次一次被弩箭射退。 瓮城内数千士兵疯子一般的驱动战马撞城门,但却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受大火灼烤,战马已经失去了控制,即使是用刀砍了屁股,又被蒙了眼睛,他们也不再乖乖撞城门。 …… 一个时辰后,空气中刺鼻的焦糊味依然没有散去,整个瓮城内仍然在袅袅地冒着青烟。 内城门打开,一队官兵从密道钻出,眼前的情形令很多士兵都惊恐地背过身去,不敢再看一眼,那是怎样一个人间地狱,包括高颍在内的五千多人全部被烧死在瓮城内,整个瓮城一片漆黑。 其中一千余人并没有被火烧到,他们挤在大火和城门之间一片宽约十数步的狭长空地内,火油没有流过来,但他们也同样全部死亡,这一千余人或者是被烈火活活烤死,但大部分都是窒息而亡,高颍正是最后一个。 …… 战争的残酷就在于战场上没有任何慈悲可言,任何对敌人的慈悲都是对自己的犯罪,不管对手是谁,他们都是用最残酷的办法杀戮对方,将敌人从肉体上彻底消灭。 ……… ……… 第七百二十五章 王氏的恐怖底蕴 六万多大军恐慌不安的围在太原城外,王隆站在城头大声说道:“诸位同样是大隋的将士,只是被奸佞叛贼高颍所蛊惑,如今高颍已伏诛,尔等已无效忠之人,后面又有朝廷大军步步紧逼,尔等难道还不放下刀枪投降,难道真要枉死不成。” 众官兵皆愣住,然后面面相觑,神情多了几分迟疑和挣扎。 这时,统领这六万五千大军的主将,高颍的心腹大将,并州郎将景志乾,怒声道:“王隆,你个卑鄙小人,大家不要相信他,他是想骗我们投降之后,然后再将我们轻易杀了。” 王隆冷笑:“景志乾,你真是愚蠢之极,自己想要死,还要拉着你身后所有人都去死吗?” 景志乾眼中涌现浓浓的杀机:“王隆!你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是死,我也断不会让你奸计得逞的。” 王隆幽幽叹了口气,道:“如此也好,我便不客气了。” 景志乾一愣,不知他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便听到王隆夹杂着无奈和惶然的一声暴喝:“动手吧!” 景志乾再次愣住,心中出现一股不祥预感,而且越来越清晰,正暗暗思忖情势不妙时,旁边一名被他倚为心腹亲信的果毅都尉忽然拔刀,在众人皆未反应过来之时,扬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近在咫尺的景志乾劈去。 这是一记杀招,任何人都没想到,平日被景志乾引为心腹的这名将领,居然会突然间对景志乾下杀手! 一刀劈过,景志乾的头颅与身躯分离,伴随着脖颈断口处如喷泉般喷溅的鲜血,景志乾的头颅也冲天而起,最后飞快坠落在地,地上滴溜溜的滚了几圈后停下,已然死得不能再死了。 头颅的面部朝上,景志乾的眼睛仍最大程度的睁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目光里仍充满了极度的惊骇和不敢置信,不敢置信自己最信任的部将竟会背叛他,朝他痛下杀手。 人头落地之后,景志乾的身躯才缓缓从马上跌落,后面的部将和士兵们经历了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忽然炸锅了,一阵乱纷纷的刀剑出鞘声,无数柄刀枪指向那名行刺景志乾的果毅都尉,眼看要将他当场格杀时,却听到王隆的声音远远传来:“诸位将士,你们想想你们的家人还在太原城内,我王隆,身为太原王氏宗主,朝廷国公,我敢在此立誓,只要尔等投降,我保证为尔等作保,让陛下和朝廷事后不再追究尔等跟着叛贼高颍谋反之罪。当然,尔等若是冥顽不灵,我敢保证尔等必会落个家破人亡的结局?”王隆最后一句话语气渐渐加重。 城外将士们愈发迟疑,手中的刀枪已经拿不稳了。 恰在此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喊道:“王公说的没有错,我们如今只有投降这一条生路。” 不得不说,这句话说得很恰当,很合时宜,若换了王隆来说,将士们不一定买账,可若换了他们人群里某个袍泽说出来,首先从心理上便接受了,因为袍泽的立场与他们的立场是一致的,大家的想法都一样,只想活下去。 于是,大家的神情愈发犹豫了,手中的刀枪不知不觉垂了下来。 那名刚刚刺杀了景志乾的果毅都尉却忽然将手中的刀一扔,接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朝太原城遥拜下去。 “末将愿弃暗投明!” 几乎同时,人群里十几名中低层将领也走了出来,面朝太原城跪下,仿佛排练好了似的,异口同声道:“末将弃暗投明!” 有了这些将领的带头,终于有人神情迟疑地也跟着跪了下去,一个,两个,一群,一片,最后绝大部分人都跪下,唯独只剩数百名神情愤怒且悲痛的官兵,他们是景志乾的亲兵,举着刀剑仇恨地注视着跪在最前面的那名果毅都尉。 “你们骨头软,我们的骨头不软,我们要为高公和景将军报仇!”一名站着的都尉悲声大喝道。 同样站着的数百人纷纷举起了刀剑,脚步动了起来,竟朝那名果毅都尉奔去,显然他们果真要为景志乾报仇。 城头上王隆不慌不忙地扬起手,断然喝道:“将这些逆臣余孽就地诛杀!” 第一批发誓效忠的将领们马上站起身,扬起刀剑便朝那群余孽背后奋力劈砍而去,将领带了头,身后的数万将士顿时也反应过来了,于是迅速结阵,将这数百名余孽重重包围了起来,最后便是一阵刀剑齐下,数百人毫无悬念地倒在血泊中。 王隆长长呼出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狂喜,神情依然保持着平静。 王君临站在王隆旁边,目睹了整个过程,当景志乾被那名果毅都尉一刀砍了脑袋的时候,即使是他也是大为吃惊。 “七宗五姓,千年世家果然非同小可,底蕴深厚,势力庞大之极。永远不知道他们在朝廷、军队、民间还隐藏有多少势力。”王君临知道动手的那名果毅都尉和后面主动站出来的十几名低级军官都是王家的人,王隆收服太原城外六万多大军的过程,给了他很强烈的震撼。 王隆威严的大声说道:“甚好,我王隆说话算数,一定保证你们和家小的安全,现在由白将军任统帅,带领大军在城外扎营。若军中仍有从逆者,就地杀之!” 他口中的白将军便是刚才一刀杀了景志乾的那名果毅都尉,听了王隆的话之后,当即躬身领命。 按照王君临和王隆的计划,接下来便是进一步的控制城外刚刚收服的六万多兵马,王氏隐藏在并州军中的势力进一步的露出了峥嵘,收服六万多兵马基本没花费太大的力气,这些年不知被王氏在军中安插了多少颗棋子,王隆一声高呼,棋子们便站出数十人,这些人带了头,而高颍、景志乾又已伏诛,杨素统领大军眼看着就要追来,这种情况下,将士很容易便做了决定,向王隆效忠,希望王隆能够护得了他们的安全。 PS:非常抱歉,今天依然只有一更,明天之后便会恢复更新———— 第七百二十六章 宇文化及的出现 再接下来,便是进一步的诛除高颍在军中的余孽,这些人有很多也表示向王隆效忠,但还是必须要除掉。王隆露出了冷血无情的一面,所有跟高颍交情深,且关系亲密的军中将官全部被杀。 连着半天时间,发下一连串命令后,王隆松了口气,神情疲倦地揉了揉额头。 直到此刻,太原城被牢牢控制,城外六万多大军基本控制在王氏手中,接下来就等着杨素带领大军的到来。 在王君临的有意而为下,整个过程除了王隆和王君临一方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背后都是王君临一手搅动的。 …… …… 就在王隆烧死高颍,控制了城外六万多大军之后,太原城东方和南方各有一路大军滚滚而来。从南边来的自然是杨素统领的十万平叛大军主力,杨义成统领的五万大军正在奉杨素的密令,四处寻找王君临,妄图以剿灭叛军余孽的的名义趁机杀了王君临。所以从东边来的这路大军只能是幽州大军。 此次平叛并州,幽州由李子雄任总管,统领幽州八万大军牵制契丹日连部,长史则是宇文化及。因为宇文化及的出身,李子雄虽然官大一级,但是对宇文化及并没有多少节制,而且他知道朝廷中宇文述与杨素之争已经开始,而他李子雄身上已经打上了杨素的印记,导致他与宇文化及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而宇文化及又是出了名的阴狠难缠,所以为了防止主副将不和,影响战局,李子雄索性派给宇文化及两万大军,由其独自成军。 …… …… 太原城东三十多里外,宇文化及骑着高大大马,遥看着太原城的轮廓,说道:“沈光,若是你家主子未能按照约定控制太原城,你家主子信中所说的那份在西域祁连山中的产业便归我宇文家所有,希望你家主子到时候不要反悔,否则你们几个必死无疑不说,我也不会放过你们家主子的,毕竟我擅自统领大军离开幽州,来到太原城已经是违背李子雄那老头的军令了,这老头要是在陛下那里告我一状,我虽然不怕,但也很麻烦。” 没错,眼下从东边来的这路大军正是宇文化及统领的两万大军。宇文化及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太原城附近,而且往太原城急赶而来,正是这些天消失不见的沈光功劳。 沈光其实就带去了王君临的一封亲笔信和一席话,便说服了宇文化及。 此时沈光骑马落后宇文化及半步,不卑不亢的说道:“长史大人放心,我家公爷自出道以来,这种大事还从未失手过。眼下距离太原城已经不远,很快就知道结果了……” 话未说完,太原城方向来了一队骑士,向他们迎面驰骋而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单雄信,沈光连忙向宇文化及说道:“长史大人,或许现在就有了结果,这队骑士正是我家公爷派来的人。” 宇文化及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此次平叛本想立下大功,不想契丹日连部的那些蛮子始终不敢妄动,导致他到现在寸功未立,眼看着杨素在并州接连大胜,让他嫉妒的要死。正是在这种心境下,他才被王君临的交易所打动,冒着违背上级李子雄命令的风险,带领大军从幽州进入并州,并直奔太原城而来。若是王君临成功,他便会轻易得到不差于杨素的军功。 “让他们过来。”宇文化及急切的给身前亲兵下令,挡住单雄信一行的亲兵立刻让开道路。 单雄独自催马上前,看了一眼沈光,然后在马上对宇文化及抱拳说道:“卑职乃秦安公亲信,奉命给宇文将军送来我家公爷密信。” 宇文化及见单雄信没有下马行跪礼心中不悦,但此时急着知道太原城的情况,便没有计较,而是急声道:“赶紧将秦安公的信呈上来。” 早有宇文化及的护卫上前从单雄信手中接过密信,宇文化及打开一看信的内容,顿时欣喜若狂,长笑一声,说道:“秦安公果然好手段。你回去告诉秦安公,只要他不食言,我必会帮他除去那老贼。” 单雄信抱拳道:“卑职必定将宇文将军的话一字不漏的传给我家公爷。” 说完,他冲沈光点了点头,便调转马头,带领其他五名剑侍回太原城复命。 “报!将军,杨素大军距离太原城不足五十里。”一名亲信探子纵马而来,在宇文化及身前单膝跪地,大声禀报。 宇文化及神色凝重,肃然对左手边一名大将说道:“窦将军,你统领步兵在后面走,我统领八千骑兵先走一步。” 姓窦的大将是一名鹰扬郎将,是宇文述一系军中将领,算得是上宇文化及的亲信,对宇文化及与王君临的交易也非常清楚,立刻恭敬称是。 宇文化及不敢在耽误时间,立刻统领八千骑兵一路向太原城疾驰而去。 …… …… 十五岁的杨颢经历父亲惨死巨变,又被高颍立为傀儡,这数月时间让他成长太多,年纪轻轻已经颇有些少年老成的样子。他很清楚王君临和高颍想要利用他要做的事情,但他不能有任何的反抗和拒绝,否则不管是王君临,还是王隆,都可以轻易将他杀了。 如今,他依然住在汉王府上,只是他将自己关在房内,一天一夜谁也不见,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因为他知道他的价值已经快没有了,等待他最好的结局就是被送到京城,由他那位皇帝二伯饶他一命,将他软禁至老死。 房间里,杨颢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已喝得酩酊大醉,在他身边坐着一名和他年龄相仿的绝色少女,正是杨谅还活着的时候给他娶的妻子卢氏。 这位小妻子表现得很温柔贤惠,正柔声劝说着杨颢:“夫君不用太担心,不管是公公,还是高颍谋反,夫君都没有参与,陛下英明,必然不会杀了夫君,说不定陛下为了做给天下人看,夫君还能保一个富贵,所以夫君不要揪心了。” PS:今晚上三更—————— 第七百二十七章 王君临的真正谋划 杨颢搂住小妻子的香肩,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放声大哭道:“夫人,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害怕啊!呜呜呜……” 两人正在说着话,武家二公子直接闯了进来,贪婪的看了一眼杨颢怀中的美少女卢氏,说道:“汉王殿下,该你出城表演了。” 杨颢心中狠不得杀了对他无礼的武家二公子,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这个能力,只好装作看不见对方充满欲望的看着他妻子卢氏,说道:“秦安公是要让我投降杨素?” 武家二公子冷哼一声,说道:“不是杨素,是宇文化及将军,他带领大军快要从东城门到来,你赶紧准备一下,等会向他投降。” …… …… 宇文化及统领八千骑兵赶在杨素之前来到太原城东门前,不等他做什么,突然东城门大开,远远的宇文化及看见杨颢一行人出城而来。 沈光在旁边适时说道:“长史大人,叛王杨颢开城投降了,将军应该准备仪式。” 宇文化及早已欣喜若狂,看着杨颢,长笑一声,大声说道:“速传令全军,列队受降!” ‘咚!咚!咚!’巨大的鼓声敲响,八千骑兵列队严正以待,旌旗如云,枪戟如林,早有准备的宇文化及头戴金盔,身着金甲,骑马立在队伍最前面,在他身后,八千骑兵顶盔冠甲,气势威武。 此时,太原城门已经大开,城头大旗全部倒伏,一队队士兵走出城门,将手中兵器放下,做出举手向隋军投降的样子。 汉王杨颢终于出现了,身后跟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凑数的近百名文武伪官,杨颢赤着上身,双手被麻绳反绑,脖子下挂着汉王金印,神情麻木,身体踉跄着走出城,在宇文化及五十步外跪倒在地,他颤抖着声音大喊:“罪臣杨颢,向朝廷天军乞降。” 宇文化及看了一眼太原城头,他隐隐感觉王君临在城头看着这一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深处对王君临强烈的忌惮之意,缓缓催马上前,淡淡对杨颢笑道:“我奉大隋皇帝之令,平息叛逆,为并州黎民不再受兵灾涂炭,我以大隋幽州平叛大军副帅的名义,准许你投降,你的罪名处置,由皇帝陛下和朝廷决定。” 杨颢含泪磕头,呜咽道:“多谢宇文将军准降,罪臣愿接受皇帝陛下任何处置!” 大业一年十月,汉王杨颢走投无路,最终在太原城下投降了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迫不及待的下令将杨颢一行带着,然后统领八千骑兵入城,就在城头之上,宇文化及与王君临见了面,并且一番密谈,再然后宇文化及的八千军队中的五千人上了城头,换下了原城头上的军队,让宇文化及名义上彻底控制了太原城。 就在宇文化及匆匆忙忙带人控制了太原城之后,杨素统领十万大军终于来到了太原城南大门之外。 早在一个时辰之前,杨素派出的探子已经将太原城内发生异变,太原城疑似由王氏所控制的消息告诉了杨素。杨素意外之余,又松了口气。若是在三天前他还一心想着尽可能立更多的军功,但如今他已经察觉到功高盖主的凶险,如今有王氏替他分担大功,更好不过了。而且他可趁机与王氏讨价还价,并有意让步,与王氏达成某种交易,甚至形成某种同盟关系。 距离太原城三里时,杨素便下令大军停下,准备安营扎寨,自己带领少量大军入城,不料有探子来报:“大帅,太原城头插着将旗上面写着‘宇文’二字。” “什么?宇文将旗?”杨素吃了一惊,一脸的疑惑:“不可能,此次平叛大军中只有宇文化及一人姓宇文,可是宇文化及应该在幽州,怎么会出现在太原,而且王氏绝不会将如此大功让给宇文化及。” 脸色数变之后,杨素下令道:“传令全军,继续开拔,陈兵太原城下。” 很快杨素统领大军来到了太原城南门外五百步之处,看着城头上宇文将骑,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这时南城门大开,太原王氏宗主王隆亲自迎出城外,杨素与王隆曾经有过数面之缘,见是王隆来迎他,想到一些可能,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王公,本帅听说王氏已经杀了叛贼高颍,并拿下太原城,如此大功,陛下必然会对王氏有重赏,怎么城头却是宇文将旗。”王隆的身份非同小可,杨素不敢怠慢,主动上前,两人互相见过礼之后,杨素率先主动发问。 王隆说道:“不瞒杨仆射,那宇文化及在半个时辰前带领八千大军赶到太原城东门外,呈上了宇文述的一封密信,让我王氏将太原城交给宇文化及,当然宇文家自是要给我王家一些好处。最主要的是,信中的内容隐有陛下之意,老夫不敢不从啊!” 杨素闻言,脸色微变,心中更是忍不住暗忖:“是陛下之意?难道杨广对我猜忌已经如此之深,连太原城都不放心让我控制。” “也罢,既然是皇帝的意思,便任由他宇文化及控制太原城,又能如何?眼下重点是趁此机会与王氏搞好关系,为我们弘农杨氏找一强援,来日若杨广真的对我们杨氏动手,也多多少少会多一层顾忌。” 心中念头转动,杨素面上不露声色,点头说道:“原来如此,王公行事没有错。” 王隆笑着说道:“老夫在原汉王府内准备了宴会,为杨大帅接风洗尘,还望杨大帅不要拒绝。” 杨素笑道:“王公所请,素敢有不从。” …… …… 在王隆的陪同下,杨素带领十多名麾下大将,在二十多名护卫高手簇拥下,进入汉王府,随他进城的五千亲兵就等候在汉王府外,从这件事情上就可看出杨素行事谨慎,绝不愿意将自己陷入险地。 随着杨素的到来,太原城内有资格参加宴会的官员和贵族则鱼贯往汉王府正殿赴宴。 第七百二十八章 汉王府宴 进入汉王府后,左右建有钟楼和鼓楼,前方就是雄伟壮观的汉王殿,气象万千的坐落在汉王府正中心处。在满铺灰砖地面的广场中,用大石板在大殿前铺出一条大道,直抵殿门。 汉王殿乃是汉王府内最宏伟的建筑物,开阔十二间,进深十五间。最使人叹为观止是殿顶采单檐四坡式,斗拱出檐四层,构造简单中见复杂,实是美感和力学的结合,可见当年杨谅为汉王府耗费了不少心思。 宽阔的殿堂在北端设六张主席,能坐入这六席者都王氏的人,东、西、南三边则是客座,一切井然有序。 此时大殿虽坐满人,但因为有王隆、杨素和宇文化及这三个重量级人物的存在,人人庄重自持,不敢喧哗,气氛克制严肃。 北边主家席位上坐着的都是王氏的人,东边席位则是杨素和其麾下大将,以及心腹护卫高手,而西边则是宇文化及和他麾下将官与护卫高手,南边则是太原城本地的官员和贵族。 虽然杨素和宇文述明争暗斗已经非常厉害,杨素和宇文化及此时也狠不得对方去死,但表面上两人依然是谈笑风生。 只是宇文化及不论身份地位,还是官职辈分比杨素都相差不少,按理说没有资格与其并列同席,但因为他代表着宇文门阀,王氏这样安排倒也说得过去。 在王隆领头下,向杨素祝酒三通,令大殿的气氛登时热烈起来。 百多名歌舞伎在太原名伎王盈盈的率领下从两侧的后殿门彩蝶般飘出来,在悠扬的鼓乐声中,载歌载舞。 伴舞中的王盈盈份外迷人,在众多歌舞伎的衬托下,尤能显得她出众的曼妙姿态。众女和唱下,她轻歌曼舞,声音甜美,虽及不上京城名妓的风姿,亦另有一番动人的韵味,难怪能成为太原最红的名伎。 只见裙裾翻滚,长袖飘荡,王盈盈婉转动人的歌声,能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艳色舞姿,连杨素暂时也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此时只听王盈盈领唱道:“花萼楼前雨露新,太原城里太平人。龙衔火树千重焰,鸡踏莲花万岁春。王宫三五戏春台,行雨流风莫妒来。州北灯轮千影树,东华金阙万重开。” 杨素一听,脸色一变,这首诗词用词有些大胆啊!但他也没有多想。 一曲既罢,灯火倏暗,忽然众女手上变戏法般多出一盏彩灯,霞光耀射中百灯齐舞,在大殿的空间变化出千万种由灯火舞动轨迹所编织出的图案,人人看得目不暇给,叹为观止。 当殿内灯火重明时,众舞伎已从来路退出殿外。 此时有侍女流水般把佳肴美馔奉上席来,又是另一番的热闹。 轮到杨素向王隆祝酒,又掀起一派宾主尽欢的融洽气氛。 酒过三巡后,三百名雄纠纠身披战甲的禁军卫士,从正殿门操入,排成各种阵势,分持刀抢剑盾,表演一场充力学美感的“兵阵”,这是自秦汉以来,凡大军胜利之后庆宴之上必有表演内容。比刚才旖艳的舞伎,又是另一番充满阳刚味道,同样扣人心弦。 “兵舞”既罢,宇文化及带领麾下将官向向王隆祝酒,又是一番热闹。 待并州贵族和官员成群上前给王隆、杨素和宇文化及祝酒之后,宇文化及突然站起来朗声道:“杨大帅率领大军一路北上,接连胜利杀得叛贼高颍节节败退。我宇文化及从幽州出奇兵在王氏大力配合下,拿下太原城。我与杨大帅功劳谁更大自然由陛下说了算。” 杨素虽然对宇文化及这个晚辈的为人早有耳闻,但此时听了宇文化及如此大言不惭的话语,依然气的眉心突突直跳,还好他城府够深,再加上他如今并不稀罕军功,所以装作没有听见。 宇文化及见杨素不吭声,越加得意,继续大声说道:“今晚际此盛会,依我大隋传统,武试当不可缺,本将就抛砖引玉,派出麾下亲卫接受挑战,点到即止,不论胜败方,两方各赏百两黄金,以为助兴。” 大殿内立时爆起一阵彩声。 在众人注目下,宇文化及身后一名身形显得有些瘦弱的青年护卫抱着一把剑长身而起,昂然来到殿前,冷冷的看着杨素一方,显然矛头直指杨素。 在宇文化及口中,似乎任何人都可挑战他的这名面无表情的护卫,事实上只是杨素一方有资格和敢于出战,或者说宇文化及此举本身就是向杨素一方挑衅。 宇文化及三番五次挑衅,杨素心中已经动了真火,若不是他如今已经被杨广猜忌甚深,他以平叛并州统帅的身份将宇文化及拿下直接教训一番也不是不可。 杨素冷哼一声,低声对身后一名亲兵低声说道:“杜风,你上去直接杀了他。” 名叫杜风的护卫点了点头,立刻起身大步跨入中间空地,冷冷的看着宇文化及的那名亲卫,容色平静,一派高深莫测的从容姿态。 此时大殿静至鸦雀无声。 没错,宇文化及派出的这名亲兵正是聂小雨所装扮,杜风见聂小雨站在那里不动,他便抱拳为礼,道:“请不吝赐教。” 聂小雨回礼。 然后两人往左右分开。 杜风左手握鞘平举前方,背着聂小雨把厚背刀从鞘内拔出,发出一下先声夺人,震慑全场的鸣响。 两足微分,配合他挺拔如松柏的雄伟身形,确有不动如山,渊渟岳峙的气势。登时惹起一阵喝彩声,更添其威风。 聂小雨面无表情,缓缓把剑从鞘内抽出来。 殿内懂得兵器的人都瞧得直摇头,因聂小雨这把只是普通的精钢剑,比起杜风的厚背刀实是差远了。 宇文化及一方的人也看得心中愕然,料不到他用的竟是这么平凡的剑刃,恐怕挡不了杜风多少刀,便会硬给劈崩劈断。 聂小雨却丝毫不理别人对他长剑发出的叹息声,有些怪异的盯着杜风,然后以指尖扫抹剑锋,当移至尖锋尽处,以一种非常奇怪的声调说道:“请赐教。” 第七百二十九章 诡异的眼神 此时,杜风仍背向聂小雨,仰天笑道:“阁下随便出招,我从不怕人从背后进袭。” 这番话不但豪气干云,而且隐含羞辱聂小雨的意味,摆出不把对手放在眼内的傲慢。 可是聂小雨却绝不作如此想,她发现这位杨素护卫高手分明是一名非常利害的破功期的高手,从拔刀的一刻开始,已向自己发动攻势,她说这些话,故意摆出傲慢的样子,分明是想让她动她,从而跌入他布下的陷阱中。 聂小雨本来还担心对手太弱,她与对方打斗的时间太长,会被人看出端倪,此时见识了对方的实力和心计顿时放下心来。 此时殿内众人,无不感到那种风雨即临,高手对拼千钧系于一发的紧迫形势。 人人屏住呼吸,全神观看。 “叮!” 聂小雨以指尖弹在剑锋处,发出深渊龙吟般的鸣响,这鸣响实在是有些诡异,不但蕴含着奇异的调子,而且竟然凝而不散。接着她腰脊一挺,整个人像突然长高了一般,变得轩昂潇洒,自有其睥睨天下的气概。 变化来得既突然神奇,又出人意料,充满强烈的戏剧性。 杜风首当其冲,生出感应,只觉对方没有什么强大的气势压背而来,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心神开始出现波动,甚至眼睛只要与对方眼睛对视,就会隐隐出现恍惚。 杜风心中暗叫一声见鬼,一声长啸,他左鞘右刀,龙卷风般往聂小雨旋转过去。 聂小雨双目中隐隐有光芒闪烁,心想此人意志倒是坚定,估计要想催眠,要多费一些功夫才行。 杜风每一个旋身,都带起一阵充满节奏感和劲力的呼啸声,左鞘右刀,交又织出锋芒雷射,攻守兼备的罩网。奇异的劲气,以杜风为中心像沙漠刮起的狂暴风沙般,随着杜风的迫近,以雷霆万钧之势往聂小雨袭去。 殿内众人,不论是否懂得武功,无不感到杜风已化为一个可怕的风暴核心,大有挡者披靡的气势威力。 最厉害之处是杜风的每个旋转速度都有微妙的差异,教人难以预先掌握他攻击的精确时间。 杜风的厚背刀法,分为“旋、吹、滚、卷、破”五诀,刻下使出的正是“旋沙”诀,像沙漠里的旋风般变幻莫测,使敌手无法捉摸。 可聂小雨装扮的宇文化及护卫却始终面无表情,忽然往横晃错,当人人以为她要躲避时,又电射往前,长剑疾挑。 “叮!” 长剑像一道闪电般迅疾无伦的射进杜风的刀网去,在肉眼难以捕捉的高速下,刀剑交击。 接着聂小雨一个旋身,撮掌为刀,狠狠劈在杜风扫过来的刀刃处。 两人同时旋开,当距离拉远至两丈许时,像约好般倏地止旋稳立,正面对峙,眼睛互相注视,聂小雨眼睛中光芒流转,杜风心中又出现恍然。 此时全殿爆起轰天喝彩声。 可是两人目光交击,似是全听不到喝彩声,更像根本没有人在观战,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手。 聂小雨知道过犹不及,将目光移开,杜风一个激灵,摇了摇头,将心中的奇怪感觉抛掷脑后,随手抛开刀鞘,任它掉往一旁地上,接着往前虎扑,厚背刀依循一道弯旋的弧线轨迹,往聂小雨斩去。 聂小雨漫不经意的一剑扫出,全无花巧变化。 就在刀鞘触地鸣响的刹那,杜风的厚背刀同时被聂小雨长剑扫个正着,诡异莫名。 刀剑交击,两人同时身躯剧震。 杜风一声长啸.刀法一变,幻出流沙滚动般的刀浪,重重往聂小雨攻去,旁观诸人无不看得呼吸顿止,透不过气来。 两人变为近身搏斗,双方貌似均是全力出手,不但动辄分出胜负,且会判别生死。 聂小雨到此刻方真正领教到杜风的实力,有如置身在狂涛怒飚之中,刀浪滚滚而来,无有穷尽。 不过杜风武功越高,她越高兴,否则怎么可能让其帮忙完成后续的计划。 聂小雨以攻对攻,以坚攻坚,强大得犹如太原城的城墙,任对方如何摧动狂风沙般的刀法,亦不能动摇其分毫,只是眼睛始终死死的盯着杜风的眼睛。 杜风总是不由自主的会去看聂小雨的眼睛,总感觉自己好像变得有些不同,但最令杜风骇然的是聂小雨的剑法表面充满轻灵飘逸的味道,实则剑剑重逾千钧,外虚内实,且剑法幻变无方,有若天马行空,招招匠心独运,去留无迹。如此剑法,他仍是首次遇上,所以心思都在比试上,心神的诡异变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众人看得连喝彩打气都忘掉。 “叮!”聂小雨挑中刀锋。 杜风的刀再“滚”不下去,惟有避开,再度回复隔远对峙之局。 殿内喝彩声再度响起。 杜风捧刀而立,道:“痛快痛快,想不到阁下高明至此,但阁下绝不是我的对手。” 说毕,他双目奇光大盛,刀收往后,全身衣袂拂扬,气势狂猛至极点。 而聂小雨却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化,可落在杜风眼中,聂小雨整个人仿佛融入了世界,他竟然找不到半点破绽,最主要的是每次与聂小雨目光对视,都让他不由自主的心中恍惚,仿佛要深深陷入其眼神之中。 摇了摇头,杜风忽然背脊微弓,双目中再次精光闪动,仍保持强劲的气势压力,双目不瞬的紧盯聂小雨,寒声说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聂小雨面无表情的说道:“没错,今日你要杀一个人,而且是离你最近的一个人。” 聂小雨这句话只有杜风能够听得见,而且每个字落入杜风耳中,便深深的印在杜风的脑海之中,杜风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一般,舌绽春雷,暴喝一声,收到身后的厚背刀变魔法般出现在前方,以极玄奥奇异的手法,身随刀走,往聂小雨击去。 厚背刀在虚空画出一道充满旋卷味道、波浪般起伏的轨迹,变化无穷地朝聂小雨“卷”了过来。 第七百三十章 真假杨素 杜风虽是一刀,却由十多重连绵的波卷组成,每个波卷、时间和攻击的角度都有精微的转变,送出卷卷刀劲,汇成能被墙裂壁的凌厉刀气,威力无匹。 聂小雨电掣飘前,长剑先在外弯,再向杜风迎去。 “锵!” 刀剑像两道闪电交击在一起。 长剑应刀断折,殿内过半人失声惊呼。 然而,就在这时,聂小雨突然如鬼魅一般往杜风怀中撞去,右手不知怎么的就抓到了杜风的手臂上,没有人注意到杜风瞬间身体如遭雷击,在刹那间瞳孔急剧放大然后缩小,整个身体在那瞬息之间抖动了无数次。 停战的钟鸣响起。 杜风突然一声大吼,左臂猛的挥出,与聂小雨对了一掌,后者顺势飘飞,断线风筝般落往丈许开外,落地时似微见踉跄,始能立定。 杜风收刀后退,双目射出奇异的光芒,一眨不眨地瞧着聂小雨,而在眼神中掩不住带上一丝茫然和疑惑。 杨素冷哼一声,杜风没能杀了宇文化及的亲卫,这让他有些不满。 王隆却亲自鼓掌赞好,立即惹来全殿附和,喝彩不绝。 王隆长笑道:“好!好!两位的比试确是精彩绝伦,令人叹为观止。” 说着话,王隆环视全场,拈须微笑欣然道:“杨大帅亲卫刀法盖世,宇文将军亲兵亦为剑术超凡,只可惜剑是凡铁,非战之罪,老夫以为此次比试判作平手论,谁有异议?” 当然没有人会为这点事情反对王氏巨阀之主作出的判断。 王隆又道:“来人,赏二位黄金各五十两。” 聂小雨和杜风同时谢恩,然后各自退下。 杜风来到杨素背后,一脸恐慌的低声说道:“卑职未能杀了对方,请大帅责罚。” 杨素冷哼道:“废物!” 杜风顿时心生不满,正常情况下他即使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然而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句话:“今日你要杀一个人,而且是离你最近的一个人。” 这句话仿佛拥有魔力一般,在杜风出现脑海中的瞬间,他身体一震,双眼变得呆滞,然后突然拔刀,向距离他最近的杨素砍去。 事出突然,毫无预兆,没有人想到这明明是杨素的心腹亲卫会突然对杨素动手,而且杜风的刀法高超,即使杨素身后还有实力不弱于杜风的护卫,但却也来不及阻拦。 只见杜风厚背刀挥过,杨素的人头便被斩落在地,脸上还保留着对杜风未能杀死对手的不满之色,他无头脖腔处喷出半米高的血迹,旁边的人无不发出一声惊叫,另外一名破功期的老者一声长啸,喝道:“杜风,你找死。” 呼喝声未落,他已经一剑向杜风刺去,剑法犀利,实力当不弱于杜风,但以杜风的实力这一剑能够挡下,可问题是杜风一刀杀了杨素之后,竟然站在那里盯着杨素的无头尸体一动不动,好似被吓傻了。 嗤的一声,老者一剑刺穿了杜风的咽喉,后者嘴唇动了两下,一脸不可思议,圆睁着双眼跌倒在血泊之中。 …… …… 王君临和沈光、单雄信站在钟楼高处,看着杨素带来一众部将带着杨素的尸体离开了汉王府,与外面五千精兵会合之后,便往城外而去。 王君临忽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皱着眉头说道:“看着杨素带进来的这些人出城,你们有什么感觉?” 沈光一呆道:“经公爷提醒,卑职也感到大有疑窦,因为他们不但没有丝毫垂头丧气的神情,还队形整齐,士气昂扬,这不符合常理,实在是说不通。” 王君临突然转头向后看去,说道:“看小雨怎么说。” 小雨面无表情的走上钟楼,来到王君临旁边,说道:“公子,刚才杀死的杨素可能是假的。” 王君临闻言,大吃一惊,问道:“小雨,怎么会是假的,难道在事前你也能看错。” 聂小雨说道:“我没有看错,只是当时公子带我在京城特意远远看见的杨素本身就是假的。” “那真的在何处?”沈光脸上挂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若被杀死的是假杨素,真的自然始终在城外在大军之中。”王君临叹了口气说道。 他从一个多月前便布局,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杀杨素,没想到最终杀死的却是假的。 然而,出乎王君临意料的是,真的杨素始终没有出现,从城外杨素带来的大军中反馈来的消息来看,被杀死的杨素是真的,可是聂小雨认为被杀死的杨素很可能是假的。 …… …… “替身被我亲自培养教导了三年,只要不是最亲近之人,完全可以以假乱真,本帅不怕会被人怀疑,只是你们出城时队形太过整齐了一些。”太原城外,十万大军最中间的营帐之中,杨素详细的询问了他替身被刺杀的过程之后,轻声说道。 “大帅,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事后老夫细细想了一下,杜风绝不可能被人收买,可是……”杨素身前跪着那名将杜风杀死的老者,他到现在都一脸的难以置信。 “哼!自王君临出世以来,他哪一次杀人不诡异,老夫的两个孙子当时便是类似的死法,从那个时候老夫便已经知道王君临身怀异术,防不胜防,所以培养了替身,没想到今天替身替我死了一次。”杨素虽然逃得一命,但脸色一点都不好看。 “大帅,如今王君临以为大帅已死,王君临定会出现,到时候便是他的死期。”老者狠狠的说道。 杨素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说道:“给几位将军传令,以给我报仇,寻找凶手为理由,强行带领大军进太原城,宇文化及如今已经坐实了得太原城,让杨颢投降的大功,以他的两万人马不敢与我们十万大军对抗,自会将太原城让给我们。到时候大锁全城,老夫就不信找不出王君临。” “大帅,您的生死非同小可,大帅如今假死,这给京城的军情怎么说。”老者略一犹豫问道。 第七百三十一章 回归京城 杨素闻言,沉思半响,叹了口气,说道:“或许这次假死反而是我脱身的机会,并且我死了,杨家反而能够保存下去。皇帝为了做给天下人看,在短时间内也不会薄待我杨氏。所以给京城就说我被刺杀了吧!” …… …… 高颍被烧死,杨颢投降、杨素被刺杀的消息接连传到京城,杨广在大吃一惊的同时,顿时心花怒放。他本来还在头疼怎么赏赐杨素大功,然后再削减杨素手中的权柄,没想到杨素在并州之乱平定之后,被人稀里糊涂的刺杀。这对他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大喜。 为此,杨广特地喝了几杯酒,而且他决定今晚上不再处理朝政,而是在内宫的紫薇殿看书,给自己放松片刻。 紫薇殿是杨广在内宫处理政务的地方,也就是他的内书房,有时也会在这里接见大臣,他穿一件浅黄色宽身禅衣,头戴乌纱方帽,腰束铁饰衣带,坐在榻上全神贯注看书,在他面前的御案上,放着一部史记和一部汉书。 杨广喜欢读史,从小饱读史书,使他对王朝兴衰,了如指掌,他平生最钦佩之人便是秦之始皇和汉之武帝,钦佩秦始皇能统一六国,以举国之力修建长城和秦直道,这种手笔和气魄令他神往。 而汉武帝开疆拓土,远击匈奴大宛,威加海内,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赫赫武功,也同样令杨广心中向往,早在他为太子之时,他便在考虑自己将来的文治武功,他也要让自己在历史留下绚烂的一笔。 这时萧皇后端着一碗参茶走进他的书房:“陛下,难得今晚放松,就早点休息吧!” 萧皇后把参茶放在桌上,又笑道:“郭良娣身孕已到八个月,陛下应该去看看她,但愿她给陛下产下皇儿。” 杨广握住妻子白皙的玉手笑道:“朕倒希望你给朕再生几个龙儿。” 萧黄后俏脸一红,靠在杨广身上,幽幽道:“臣妾倒是想,可臣妾已经是做祖母的人了,哪里还能再生?不如臣妾再给陛下纳几个年轻的妃子,让陛下多些子嗣。” 杨广微微叹了口气道:“朕身为天子,必要如秦皇汉武一般被后人传颂,不想过于沉溺女色,更不愿被后人说朕是荒淫无耻,父皇一生只敬母后,才能创下大隋江山,朕已有两子一女,又有郭良娣身孕八月,还有众多孙子,够了,不必再多纳嫔妃。” 萧氏心中感动,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他与杨广成婚二十余年,夫妻感情一直恩义深重,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她所生,当初还有杨勇的心腹在父皇面前说丈夫荒淫,父皇一句话便驳到了他,‘我儿若荒淫,为何只有两子一女,且皆是正妻所生?’令告密者哑口无言。 但萧皇后还是有点担忧,毕竟丈夫是皇帝,皇帝子嗣单薄,会令社稷不稳,她也难辞其咎。 “陛下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只有两子一女,房陵王还有十子四女,陛下子嗣单薄,臣妾有过啊!” 房陵王就是前太子杨勇,提到他,杨广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便淡淡道:“房陵王就是太重女色,沉溺于情欲,当初他作为一个太子,放荡无拘,这样的人,撑不起大隋皇朝。” 萧皇后并不太关心杨勇怎么样,那和她无关,她更关心自己的两个儿子,她今天来见丈夫,劝他纳妃的同时,也想和丈夫谈一谈立东宫太子之事。 两个儿子其中一人是要被立为太子,从她本意来说,应该是嫡长子杨昭为嗣,可是杨昭太肥胖了,身体多病,不是长寿之相,而次子杨暕英武神俊,样貌颇似其父,立他为嫡,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两个都是她的儿子,不管立谁为东宫,她都支持,更重要是,她亲眼看见丈夫日以继夜地操劳国事,昭儿那身体,他能承受得住吗? “陛下,立谁为东宫太子,你是如何考虑的?” 杨广知道萧皇后的意思,其实这件事他也一直举棋不定,作为皇帝,长子没有龙武之相,仪容不佳,他的身体也难以应对繁重的国事,这也是杨广很担忧之事,虽然杨广本人也想立次子杨暕为太子,但不代表他本人不重视嫡长,他很重视嫡长,如果长子仪容好一点,身体好一点,他就绝不会考虑次子,而且长子人品要比次子好,杨暕虽然长得英俊神武,但他品行不佳之事,杨广岂能不知。 杨广叹了口气,“立东宫之事先放一放吧!朕想再看看。” …… …… 王君临并没有告诉王隆和宇文化及杨素没死的真相,而是在第一时间抢在杨素大军封死太原城之前离开了太原城。 随他离开太原前往京城的,除了沈光、单雄信、春秋老奴等原本跟随他来并州的人之外,还多了罗鬼手一家三口和萧凤儿、郑生秋等南华会在并州的一些高手,高颍当初杀萧摩诃时,将南华会在并州的势力摧毁了大半,剩下的人数不多,但都是高手,最差的都有筑基期的实力,都被这些天萧凤儿和郑生秋联络聚集到了一起,他们将投奔南华会在京城的圣女陈丹婴。 另外,王君临派人给罗艺送信,让他继续在山谷中藏着,等杨素带来的大军回撤之后,再回河东郡,以防被杨素麾下大将围杀。到时候王君临会给罗艺请功,并向杨广推荐罗艺担任并州中郎将。 …… …… “终于又回大兴城了!” 王君临急忙凝目望去,却见前方遥远的平原上,一道城墙的轮廓在落日的余晖中若隐若现,仿若蔼蔼暮色里游弋的黑色长龙。 王君临知道大兴城就是原历史上唐朝的长安城,但却不是原汉朝时期的长安城(注)。 注:隋文帝杨坚建立隋朝后,最初定都在汉长安城。但当时的长安破败狭小,水污染严重,于是便决定在东南方向的龙首原南坡另建一座新城。隋高祖开皇二年(582年)起,在宇文恺的主持下,仅用9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建成了宫城和皇城。隋大兴的总设计师宇文恺,他精心设计了大兴城。开皇二年(公元582年)大兴宫的修建拉开了大兴城修建的序幕,隋炀帝大业九年(公元613年)始筑外郭城部分城垣。开皇三年(583年),隋王朝迁至新都,因为隋文帝早年曾被封为大兴公 [1] ,因此便以“大兴”命名此城。隋炀帝继位后,陆续开凿南北大运河,以水路连接大兴城。隋炀帝大业九年(613年),动用10余万人在宫城和皇城以外建造了外郭城,城市的总体格局至此基本形成。唐朝继续在此定都,并更名为长安。 第七百三十二章 回府 他身后的沈光、单雄信等人也是脸显喜色,这个年头出门在外赶远路可是很辛苦的事情。 王君临此时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陈丹婴和杨丽华的身影,心中相思之情泛滥的同时,心中也是一片火热。 这次从当初奉命追杀杨谅离开京城,前后已经四个多月,做了太多的事情,而且都是能够左右天下大势的大事。 先是入太原城冒险杀了杨谅,然后杀出太原城又搅黄了高颍与契丹日连部的勾结,给朝廷大军北上争取了极为宝贵的时间。最终硬是逼迫太原王氏与其联手,悄无声息的控制了太原城,并设计杀了高颍,歼灭和降服了其麾下最后七万大军。 这些功劳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绝世大功,但是王君临最在意还是杀死杨素,甚至最后杀高颍控制太原城,并将这大功让给宇文化及都是为了杀死杨素,结果杨素狡猾异常,且这三年来对他防备甚深,竟然悄无声息的准备了替身。 事后王君临细想了一下,自己此举却是帮了杨素一个大忙,眼看着杨素因为功高盖主必然会遭以杨广猜忌,后者想法设法会弄死杨素。可是被自己这样一弄,杨素由明转暗,再不好杀不说,暗中掌控弘农杨氏,必然会想法设法要杀他,以杨素手中的势力和其心计手段,他颇有些防不胜防的感觉。 不过,杨素假死也由其弊端,他假死为了掩人耳目,知道真相的只能是他最信任的极少数人,这样一来,他在朝廷和军中的一些羽翼便必然不能为其所用,杨素若暗中对付自己,自己找不到杨素,但弘农杨氏还在,他大可想尽办法灭了整个杨氏,到时候不怕他杨素不出现。 王君临一路南下来京城,这些事情章程已经想的差不多了,差的只是到了京城之后,根据朝廷形势和具体情报来行事而已。 王君临当初是以钦差大人的身份前往并州,如今又立下一堆的大功,自不能悄无声息的回来,所以早在离开并州,到河东郡的时候,便将自己的行踪派人报于朝廷和皇帝。 此时前方一队骑兵朝他飞驰而来,离得近了,王君临才看清,为首的是一名穿着绛紫色宫衣的宦官,宦官的后面是一队护送的宫中禁卫,宦官显然不习惯策马狂奔,在马背上被颠得愁眉苦脸。 王君临眼睛一眯,心想经过此次并州之行,杨广必然是对自己越加看重了。 宦官和禁卫来到王君临面前,首先朝王君临行了一礼,然后笑道:“恭贺秦安县公凯旋回来,奴婢奉旨在此等候公爷,陛下有吩咐,公爷到了京城后可回府歇息一晚,明早进宫面圣。” 王君临本以为杨广急于知道并州之事的详情,会让自己立刻进宫面圣,没想到杨广这般体贴下臣,随抱拳道:“多谢陛下圣恩,臣领旨。” …… …… 若是换了其他人,杨广派人传话反而让其为表忠心选择立刻进宫,但是王君临毕竟来自于后世,皇帝在他心中的概念和这个时代的其他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在他看来“家”比“国”重要,曾有先贤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如果在王君临的心里排个名次的话,那么便是“亲为贵,民为中,社稷次之,君为轻”,皇帝在他眼里虽然不会以普通人对待,但也只不过是一个权力最大的一个人而已。 所以他很听话的没有第一时间去觐见皇帝,而是选择了马上回家。 众人簇拥着王君临入了城之后,直接来到了秦安县公府。 远远看着府门,想着陈丹婴的温柔和对他的深情,王君临心情有些激荡难抑,离家越近,越觉得心跳加速,仿佛快要跳出胸腔。 早在昨日和今日入城前,沈光便已经先后派人提前通告了府上,所以王君临等人刚到秦安县公府邸所在大街口时,陈丹婴已经领着府中上下迎接自家公爷回府。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王君临一行赶到家门口时,却见大门前点亮了十几支火把,将门口照得亮如白昼,家里的丫鬟杂役全都出来了,管家张晋忠微胖的身子站在门口,一边搓着手一边焦急地踮脚张望,陈丹婴一身华服,站在正门前,亭亭玉立,目光也一直望向街口的青石板路,美目中满是浓浓的相思之情。 王君临一行赶到家门口时,看到的便是这温情的一幕。 听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张管家精神一振,大声道:“公爷回来了!可回来了!” 话音刚落,风尘仆仆的王君临一行已策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张管家微胖的身子灵巧地迎了上去,血鬃马也知道回到了家,不等王君临让它停下,便自已突然停下,前肢上抬,发出一声欢快的长嘶,秦安公府右边数十亩大小的跑马场便是血鬃马的地盘,王君临为了培育好马,给它从各地弄来不少精良的母马,之前在京城没少被血鬃马糟蹋和欺负,这货经常把母马弄完之后,还把母马踢一顿,这声长嘶声传到跑马场,马场里面这四个月过得不知有多么惬意的母马们顿时惊恐无比。 血鬃马一停,陈丹婴和丫鬟杂役们纷纷涌了上来。 “公爷可算回来了,可算回来了!这一走便是四个多月,在外面可着实受苦了……”张管家老泪涕零,想要搀着王君临下马,但又怕血鬃马,嘴里不停念叨着。 迎上来的丫鬟杂役们却纷纷朝王君临行礼,异口同声道:“拜见公爷!” 王君临含笑朝众人示意,目光便放在了双眼通红的陈丹婴身上。 “夫君……”陈丹婴走到王君临面前,即使是破功期的大高手,又是南华会的圣女,但她依然是一个等候丈夫出行多日而归来的女人,在这方面她和寻常女子没有什么区别。 王君临感受到陈丹婴对他浓浓的深情和思念,心中也是一片柔情,眼眶也有些湿润了,含笑道:“我不在的日子里,夫人操持家里,辛苦了。” 第七百三十三章 夫妻夜话 陈丹婴哭着摇头:“妾身不辛苦,夫君在外征战,衣食无着,餐风露宿,与敌人周旋交战,经历无数凶险,夫君才是最辛苦的……” 众人在门口寒暄许久,诉说离别之苦与重逢之喜,萧凤儿和郑生秋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拜见自家的圣女,只能是以拜见主母之礼相见。王君临又将罗鬼手一家人介绍给陈丹婴认识,互相见礼之后,正要进府。 罗鬼手那虎头虎脑的五岁儿子罗士信突然指着陈丹婴身后的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女说道:“娘,你看那个姐姐找的真好看。” 当初在那客船上得知这孩童叫罗士信之后,王君临便留了心,早就让沈光暗中调查过,若没有意外,这小子就是隋末唐初与秦琼并称于世的少年无敌虎将罗士信,这也是他当初要帮罗鬼手且将他们带到京城的原因之一,如今这小子也会被聂小雨亲自调教,王君临很期待他最终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王君临这才注意到陈丹婴旁边有一名长得极为漂亮的少女,仔细一看不是香水还能有谁,刚才混在人群中给他行礼,没有注意到,此时一看,才发现几个月不见,这丫头长得越发.漂亮了,美人胚子样十足,长大以后绝对是祸国殃民级别的,特别是这小丫头由聂小雨亲自调教,如今小小年纪管着香水作坊,权柄不小,长大之后,绝非是靠脸混的,多半是靠脑子立身的。 “这是你大师姐。”聂小雨从后面走上来,对罗士信面无表情的说道。 五岁的罗士信本来是最调皮的时候,但面对聂小雨的时候乖巧无比,立刻很认真的向香水小大人似的行了礼,并好奇的说道:“士信拜见大师姐。” 香水显然没有想到师父聂小雨会带回一个可爱的小师弟,连忙回了礼,跑过去将罗士信的手牵上,一行人这才笑着进了府。 沈光、单雄信、萧凤儿、罗鬼手一家等人自有下面人张罗吃饭和住宿的问题,张管家早已吩咐厨子准备好了美食珍馐,王君临踏进后院后,丫鬟们便将美食端了上来,饥肠辘辘的王君临埋头大吃起来,陈丹婴跪坐在他旁边,不停为他斟酒布菜,一脸幸福地看着王君临狼吞虎咽,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王君临一边吃一边与陈丹婴聊着此行的经历。 不想让陈丹婴担心,以免下一次出行又非要跟上他,也不想让陈丹婴产生诸如心疼,后怕,难过之类的情绪,毕竟他此次并州之行算得上是九死一生,甚至一度重伤昏迷。 王君临嘴里的并州之行说得很平淡,轻描淡写便将几件大事的过程说完,而且语气很轻松,仿佛自己只不过是去并州度了一次长假,吃得好睡得好,随便转了一圈,便将皇帝交待的大事超额完成了,还立下了大功。 然而,陈丹婴却非寻常女子,显然并不相信王君临的话。 “夫君莫哄妾身,那杨谅、高颍、杨素都不是好对付的人,麾下都有十数万大军,夫君带着那么点人周旋其中,还将杨谅和高颍杀了,岂能这般轻松。” 王君临嘿嘿一笑,说道:“就知道你不相信。” 陈丹婴眼眶又红了:“夫君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回来却一字不提,您这样不是令妾身更心疼么?夫君,下次再出门,你再不要阻拦妾身,妾身一定要跟随……” 说着陈丹婴垂下头又哭了起来,她在京城没有一个亲人,相反还有不少仇人,留在京城纯粹是为了王君临守这个家,王君临离开京城之后,她的日子过得着实孤独,且每日牵肠挂肚。 王君临苦笑一声,放下筷子将陈丹婴揽在怀中温声说话。心想不管什么时代,女人都是水做的,即使是如陈丹婴这样的破功期的大高手,南华会的圣女这样的女强人、奇女子也是如此。 陈丹婴眼见影响了王君临吃饭,连忙擦干了泪水,不再哭泣,一边给王君临夹菜,一边说道:“夫君这次立的几件功劳可不小,陛下必然会重赏的,夫君有何打算?” 王君临心中有数,眨了眨眼,说道:“打算?夫人的意思是……” 陈丹婴想了一下,说道:“按说夫君年方二十有余便已贵为县公,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如今我们秦安公府不大不小也算是一方权贵,若干年后夫君子嗣开枝散叶之后便是真正的门阀贵族,这个时候妾身本不该泼夫君冷水,但妾身听了夫君这般大功之后,心里便一直不踏实,夫君如今已爵封县公了,已经是大隋最年轻的公爵,县公往上便是郡公,郡公往上便是国公,国公再往上呢?大抵是到头了,皇帝不可能给夫君封异姓王,立再大的功劳也不大可能……” 王君临似乎从陈丹婴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意思,沉默片刻,道:“夫人的意思是,我应该推掉这份功劳?” 陈丹婴正犹豫许久,终于点头道:“不错,妾身的意思确实是想让夫君推掉这份功劳,当今皇帝陛下并非是心胸宽广能容人的天子,否则那杨素也不会假死了……” 陈丹婴说了一大通,王君临已明白她的意思了,不由笑道:“夫人您放心,我知道利害,其实在回大兴城的路上,我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决定将这些大功劳全部推给那罗艺。正如夫人所说,我今年才二十多岁,从一无所有到县公,只用了短短三年多时间,虽然各种大功一堆,但人们在嫉妒心之下往往看不到我立的大功,所以朝中已有许多议论,说我从先皇之时就是宠臣,如今也是幸进,功劳立得太多,难保皇帝心中会是什么想法,所以最好是稳于现状,不增不减,如此方是安身之法。” 陈丹婴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出来,王君临自己也知道,那就是自家夫君的神通本事太大了,万人可毒之、可烧之,杨谅可杀之、高颍可杀之,外人眼中杨素可杀之,一件件赫赫事迹,以其被杀之人的身份和本事,王君临能够杀了他们,便拥有杀死了天下任何人的能力。杨广说是天子,是真龙,但杨广自己心中清楚他也只一名是拥有血肉之躯,逃脱不了生老病死规律的凡人,岂能对能够威胁到自己生死的王君临没有忌惮之心,一个皇帝若是对臣子有了忌惮之心,那就已经埋下了天大的祸根。 第七百三十四章 四大财源 与陈丹婴聊过之后,王君临对这次并州之行所立赫赫大功的事愈发警惕了,之前还有杨素在前面顶着,杨广猜忌也好,忌惮也罢,目光都放在杨素身上,如今杨素被他整了个假死,杨广岂能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连陈丹婴这个朝廷之外的妇人都明白功高盖主的凶险,王君临自然更清楚,以他的谨慎性格,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 与陈丹婴聊天说话的时候,王君临在脑海里已经开始在想着明日见了杨广之后,该如何述说他此行的经历,核心就是将自己的功劳贬得一文不值,将自己的能力尽可能归结到运气上面,然后将罗艺的能力突显出来。 心中已经有了腹稿,王君临回过神来,集中精神与陈丹婴说起了家事。 离开家四个多月了,家里变化并不大,小雨剧院、靠山酒和丽华香茶、明月香水这四大摇钱树还在源源不断的给秦安公府提供大量收入,尤其是小雨剧院和靠山烈酒,在这四个月的收入比四个月前翻了一倍不止。 王君临去并州的这些日子,负责打理小雨剧院的景田严格按照聂小雨走的时候留下的实施方案,带着红刀会的上千兄弟成功完成了由黑社会向企业模式的转变,将小雨剧院经营的有声有色,不光是在京城将小雨剧院开到了二十来家,还扩展到了关中各个县、郡城中,眼下正在往关中之外的中原、河东,乃至江南等地扩张。 靠山王府也没闲着,靠山烈酒的买卖不停地扩张,再扩张,原来只是在关中地区销售的,如今已将范围扩张到中原和江南两道,造酒的作坊也不停的扩充,饶是如此,烈酒仍然供不应求,每天一大早便有无数外地赶来的商人在作坊门前排队,每当有烈酒酿造出坊,商人们一拥而上,争得头破血流,甚至发生了无数打架斗殴事件。 与杨丽华合作的丽华香茶虽然发展没有靠山酒和小雨剧院那般迅速,但发展非常平稳,逐渐的在京城已经站住了脚,发展出大批的客源,而且丽华香茶这种新式炒茶只要喝习惯了,便有了茶瘾,就是最稳定的客源。 与独孤家和作的明月香水情况与丽华香茶类似,不过因为最近到了冬季,鲜花无处采摘,用的都是之前的储存,生产出的香水有限,生意规模扩张的也有限,整个京城如今只有五家明月香水铺,京城之外的州郡生意还没有铺开。 不过因为香水的货源稀缺,导致香水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经常会出现从明月香水铺一瓶五辆银子的香水被炒到了五十两银子的高价。特别是传到中原和江南地区,一小瓶香水更是翻了百倍,这样一来香水算是成为真正的奢侈品。 王君临一听,便明白是独孤家有生意高手,看似生意规模扩张的缓慢,但实际上这是一种饥饿营销方式,他可以断定那些在全国各地高价出售香水的大多都是独孤家的人。 不过,这几门生意赚钱固然是一方面,与靠山王和独孤家合伙做生意,对王君临来说,更多的是通过靠山酒和明月香水,将他与靠山王府和独孤家联结到一起,最终达到一荣俱荣的目的,当然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并不是一个烈酒和香水就能够达到的,这只是给了王君临一个契机而已,后面还需要抓住各种机会去经营,或者说王君临不断的让自己的势力越来越强大,迫使独孤家主动和他建立更加密切的关系。 …… …… 深夜,秦安公府的后院,粉帐香暖,云雨即收,一截玉藕般的手臂无力地露出床榻外,春光乍泄三分。 “妾身内息修为早已达到破功期多年了,此时感觉都快死了……”陈丹婴喘息呢喃,俏脸和身躯都布满了细细的晶莹的汗珠。 “容夫人休息片刻,咱们重整旗鼓再战一回……”王君临笑着附在她耳边轻声道。 “夫君真是……出去四个多月,未尝闻过荤味了吧?”陈丹婴眼波一转,似嗔似羞地白了他一眼。 王君临嘿嘿一笑,说道:“夫人说对了,所以今晚上我要将夫人吃成一滩烂泥……” 陈丹婴噗嗤一声笑了,然后捶了他一记。 “夫君又不正经了,听说夫君这次并州之行也并不寂寞呢,我看那萧摩诃的女儿萧凤儿看夫君的眼神与其他人大为不同啊!听说此女是夫君一路背着逃出太原城的,夫君甚至为此受了伤,一度昏迷,这也算是成就了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而且此女长得也是国色天香,夫君为何没染指她?” 王君临眼皮跳了跳,八卦传得好快,多半是跟随自己回家的某个家伙传开了,令人诧异的是传播的速度,自己回到家才几个时辰,一直和陈丹婴在一起,噢……中间陈丹婴亲自出去端了一次汤,上过一次小解,就这两次空隙,不知哪个大嘴巴将这些八卦便传到陈丹婴耳朵里了。 “谁?谁嘴贱乱传谣言?夫人告诉我,我把他的嘴缝住……”王君临气愤不已。 陈丹婴轻笑道:“莫非都是谣言?夫君与萧凤儿并没有什么。” “咳,当然没有什么,我当时救他本来是想着萧摩诃在并州军中还有一些旧部的,但事实证明后面也没怎么用上。不过这一次萧凤儿和郑生秋将并州华南会一些高手带来投奔于夫人,夫人怎么处理?” 陈丹婴笑道:“当然收归麾下了,我华南会在京城刚好缺高手,夫君的摊子铺的越来越大,官当的也越来越大,必然会有更多更强大的仇敌,妾身总要能帮到夫君才行。” 顿了一下,陈丹婴叹了口气,幽幽道:“夫君当时将炒茶命名为丽华香茶,妾身当时还不明白,前些天才知道原来与咱们家合作经营茶叶的是长公主杨丽华,前些天长公主来府上与妾身彻夜闺语,妾身才知道一些事情。夫君明日记得去看看长公主,夫君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长公主她……也很孤单。” 第七百三十五章 如履薄冰的面圣 王君临尴尬的狠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多谢夫人宽容。” 陈丹婴有些酸楚的看着王君临,幽幽的说道:“长公主的身份注定与夫君没有什么结果,而她对夫君又用情极深,为了夫君做了不少事,妾身怎么会因为这件事情怪夫君。” 王君临感动地道:“夫人深明大义,高风亮节,就在近几日我要找个好日子将夫人明媒正娶,宴请京城所有权贵官员,给夫人明正身份……” 陈丹婴知道自己的身份很敏感,王君临此举要冒很大的风险,虽然心中感动的要死,但连忙说道:“夫君断不可为了妾身而惹来麻烦。”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夫人你不用管了。”牛致远斩钉截铁的说道。 夫妻夜话至深夜,陈丹婴渐渐有了困意,掩着小嘴呵欠连连,王君临多日赶路车马劳顿,刚才又几番征伐,两人抱在一起,不知不觉睡着了。 …… ……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王君临便醒来了。 洗漱过后,王君临伸了个懒腰,打着长长的呵欠,陈丹婴已将泡好的茶水搁在矮桌上,厨子做的早餐也在桌上冒着热气。 王君临满足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家的感觉啊! 吃过早餐,喝了两口茶,王君临便吩咐护卫们备马出门向皇城行去。 单雄信等人簇拥着王君临穿过大兴城的各坊,直入皇城大街,顺着皇城大街一直往前,王君临很快到了皇城前。 向皇城门口的禁卫递上腰牌,禁卫仔细查验过后,便派人入宫通禀,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城门才打开,门缝里闪出一位年轻的宦官,笑着朝王君临行礼,然后领着王君临入内。 跟着宦官走进皇宫,直到紫薇殿门口,宦官示意王君临在殿外等候,没过多久,宦官传话,陛下宣王君临进殿。 王君临深吸一口气,缓缓入殿。 走入殿中,王君临抬头一看,杨广正半坐半躺在殿首的软榻上,仔细看了看杨广的模样,王君临微微吃了一惊。 短短四个多月,杨广明显瘦了一圈,但看这气色有些憔悴啊,而且不是那种酒色过度,明显是熬夜加班造成的,不过精神倒是依然十足,此时正低着头看一封奏折,显然已经陷入了奏折的茫茫大海之中。 “臣,秦安县公王君临,拜见陛下。”王君临朝杨广躬身行礼。 “平身吧!”杨广淡淡的说道,低着头继续批阅奏折。 王君临暗暗叹息,杨广事必躬亲,迟早累出问题来,历史上隋末后期杨广极度厌恶政务,连早朝都不愿意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几个权臣处理,直接加速了大隋的灭亡,或许就是与其当皇帝初期太累有关系,所谓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 将这份奏折一口气批完,杨广才抬头看着王君临,或许是想起了王君临并州之行立的大功,脸上露出了笑意:“王爱卿,此次你并州之行,朕很欣慰,你……真的很不错。” 王君临急忙道:“臣只是奉旨而为,并无寸功,陛下运筹帷幄,遥胜于千里之外,臣所为都是陛下谋略授意,臣不敢居功。” 杨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王君临正担心自己说的太露骨了会不会让杨广恼羞成怒,现在看来杨广果然是超级好大喜功的那种人啊! 有了这个判断,王君临紧接着又说道:“陛下,臣这不是推功劳,陛下命臣前往并州之前面授机宜,并州之行大的方略陛下都已经对臣有过吩咐,臣只是奉陛下之命而行罢了,不敢居半分功。” 杨广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但你能够将朕的意思深刻领会,且很好的完成,这也算是立下了大功。” 王君临脑中飞快转动,嘴上却道:“臣此次成功,多亏了河东郡鹰扬郎将罗艺的帮忙,当初臣到了河东郡之后……” 半响之后,杨广深深的看着王君临,突然哈哈笑道:“爱卿将那罗艺如此推崇,朕相信你的话便是。” 王君临强笑道:“多谢陛下,臣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杨广略一沉吟,说道:“既然罗艺立下如此大功,带兵打仗如此厉害,那便让那罗艺官升两级,担任并州长史吧!只是这并州行军总管一职,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王君临本想让罗艺官升一级成为并州中郎将就行了,没想到直接成了并州仅次于行军总管的二号大员行军长史。此时听杨广询问,再一看后者双眼深处的冷意,连忙说道:“臣没有什么人选,行军总管这等重要位置只能由陛下一人说了算,而且必须是陛下心腹臣子担任。” 杨广眼睛深处的冷意消散大半,笑道:“爱卿言之有理,先退下吧!朕这里还有好多奏折要批阅。” 王君临急忙朝杨广行礼后缓缓退出殿外。 跨出殿门,王君临心中暗叹一声,杨广猜忌心如此之重,怪不得大隋猛将良将辈出,但最终近半全部死在他手中,或者死在为迎合他的奸臣手中,还有一部分被逼反或者逼到了反贼那里。 直到离开了皇城,王君临走出皇城门那一刻,呼出胸中一口浊气,感觉心头的压抑才消散。 今日面圣其实还有很多话没说,王君临在并州立下好几件赫赫大功,虽然王君临尽可能的往外推,但是按理说杨广应该论功封赏,可杨广却一句话都没提,而王君临当然也乐得不闻不问,反正他知道此时他升官晋爵没有什么好处,只有坏处。 只是杨广绝口不提封赏,难免给王君临留下了一个悬念。究竟是杨广忙着批阅奏折,一时忘记提起封赏之事,或者是杨广另有深意,刻意不提此事,王君临一时也想不明白。 时间还早,王君临决定去一趟靠山王府,拜望一下靠山王杨林,后面有时间再去看望一下韩擒虎和长孙晟,明日或者哪一天再去一躺独孤府,拜访一下独孤长苏,还有裴世矩那里也要去一下。 第七百三十六章 英雄迟暮 这几位都是长辈,回到京城,许多该尽的礼数便必须做到,要知道这些老家伙很看重这些东西,或者说随着人的年龄越大,越在乎这些东西。 来到靠山王府,朝门口的门卫表明身份,护卫连忙进去通禀,很快大门打开,一名仪表堂堂,身形魁梧修长,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青年走了出来,向王君临一礼,说道:“秦安公大驾光临,叔宝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林的义子秦叔宝,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秦琼。杨林早些年下身受了伤,一直无后,秦叔宝一直被其当成亲儿子对待。 对于这位历史上的牛人,王君临可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深深向秦叔宝回礼,说道:“秦兄客气了,以小弟与靠山王府的关系,你我兄弟相称就是,若是再这般生疏,小弟哪还有脸再来靠山王府。” 秦叔宝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看,此时脸上显现出不好意思之色,说道:“王兄说的是,是我见外了。” “王兄请!义父在内院等王兄。” 王君临也不客气,而且他知道杨林在四个多月前杨勇、高颍勾结春秋使者谋反杀杨广那次受了伤,看秦叔宝的脸色,估计杨林的伤势还没有好。 跟着秦叔宝一直走到后院,两人在廊下脱了鞋,只着足衣悄然入屋。 走入屋中,王君临明显察觉到一股浓浓的颓丧气息,只觉得屋子内很压抑,就连阳光洒进来都带着一股子消极的味道,最主要的是有着浓浓的药味。 他抬头一看,杨林正半坐半躺在上首的软榻上,仔细看了看杨林的模样,王君临不由大吃一惊。 杨林的头发竟然已经全部白了,脸色苍白,气色灰败,只有那双眼睛还算有神,此时他抬头看着王君临便呼吸急促,仿佛连抬头这个动作都很吃力。 “晚辈王君临,拜见杨伯伯。”王君临朝杨林躬身深深一礼。 杨林嗯了一声,嘴唇张合间,轻声说了一句话,王君临此刻离他一丈多远,杨林语声太轻细,王君临若不是耳力远超寻常人,定然是听不清的。 杨林叹了口气,声音稍微大了一些,说道:“小子,你走近一些,我……说话费力。” 一句话说完,杨林已有些喘息了,同时没好气地瞪了王君临一眼,显然怪王君临没有眼色。 王君临暗暗叹息,听杨林说话,中气不足的样子,似乎已非常虚弱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精神矍铄的靠山王,此时分明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英雄迟暮。 本来就年龄大了,身上又有多年征战留下的伤患,四个多月前被春秋使者又所伤,身体一下子跨了下来。 王君临朝杨林走过去,走到离他两步距离时才停下脚步。 离得近了,王君临才发现杨林苍老了了太多,脸上已经布满了黑色老人斑,呼吸也有点急促,听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给人一种随时一口气喘不上来立马仙去的感觉。 “杨伯伯,您……保重龙体。”王君临神情伤感地道。 一直以来杨林都对他很喜欢,甚至没有任何理由对他百般爱护,就因为他给大隋立过赫赫战功。 杨林看着王君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此次你并州之行,力挽狂澜,为大隋消除了隐患,那杨素其实也是沾了你的光,你小子果然不愧是我大隋英杰,不枉本王这三年以来对你的维护。你……很不错。吩咐下去,设宴,本王要和这小子喝几杯酒。” “杨伯伯您身体要紧,改日等您身体养好了,晚辈再来陪您喝酒。”王君临连忙劝说。 “滚犊子!本王说设宴就设宴。”说着话,他在秦琼的帮扶下已经坐了起来。 秦琼想说什么,但显然知道自家老爷子的脾气,知道说了也没有用,只能给王君临一个眼色,然后下去吩咐人准备酒菜。 没过多久,酒菜上桌,秦琼本来准备的是从西域来的葡萄酒,被杨林骂了一顿,喊着要换成自家的靠山酒,秦琼赶紧让人将葡萄酒抱下去,他亲自去拿靠山酒。 王君临暗暗叫苦,以杨林现在的状态,靠山酒喝上一不小心直接喝死逑了,但看这倔强老头的样子,估计即使是杨广来了,也不能阻止他今天喝酒,王君临禁不住心想自己今天就不该来靠山王府。 好在秦琼貌似是故意拖着,靠山酒一直没有送上案几,王君临陪着杨林说了几句话,发现杨林语声渐小,刚才两人的一番对话已耗尽了杨林的精力,杨林说着说着,眼皮开始耷拉,脑袋一点一啄的打起了瞌睡。 王君临等待良久,见杨林耷拉着脑袋不出声,而且是发出沉重的呼噜声,王君临上前正准备将杨林扶着放平,侧门秦琼的身影突然冒了出来,轻声道:“义父已睡着,怠慢王兄了。” 王君临叹了口气,朝杨林行礼后缓缓退出屋外。 跨出屋门,王君临转过身看着杨林,眼中有着忧伤,他感觉杨林可能撑不了几个月了。 此时杨林仍盘坐在软榻之上,脑袋耷拉着,秦琼正悄悄给他披上一张皮氅,阳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拖拽得冗长,渐渐的,他的身躯化作一道模糊的光影,光影仿佛在阳光的照射中慢慢虚弱下去,显得孤独而苍老。 王君临莫名红了眼眶,站在屋外,悄然朝杨林长长一揖,久久方才起身离去。 秦琼一直静静地看着殿外的王君临,见王君临神色悲痛的沉默行礼,看着王君临的背影,对其终于有了认可。秦琼为人甚正,一直以来对王君临嗜杀有些不喜,而且感觉王君临心计太深,所以即使有杨林这一层关系,但两人的交情也并不是很深,直到今日才对王君临有了一些认可,印象大为改观。 此时,杨林仍在呼呼大睡,睡得很沉,因为是坐姿,杨林的身躯摇摇欲坠,秦琼急忙伸出手,扶住杨林的肩,然后慢慢的,轻轻的让他放躺在软榻上,紧了紧裹在他身上的皮氅,直到杨林睡踏实了,秦琼这才收回手,站了一会离开了这里,吩咐侍女看好杨林。 PS:三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七百三十七章 杨广不赏赐的原因 王君临离开靠山王府之后,便又去了韩擒虎的府上,后者看见王君临,顿时大喜,直接长笑一声,说道:“算你小子有良心,来大兴城第二天便来看我,虽然没有带礼物。” “来人,设宴,上酒上菜。” 酒菜上桌韩擒虎端起了盛满靠山酒的酒盏。 王君临虽然并不怎么喜欢自己酿造的靠山烈酒,但也端起了靠山酒,说道:“小子敬韩伯伯一杯……” 韩擒虎嫌弃的说道:“敬个屁,你整出这么好的酒,竟然不和老夫合作卖酒,你难道不知道老夫最是喜欢这种如刀子一般割喉般的烈酒!” 说完满饮一盏,满足地叹口气。 这种话韩擒虎也不是第一次说起,王君临装作没有听见,一仰头也一口喝了盏中酒。说实话,若不是来到这个时代他身怀内息神功,他还真不敢这样喝酒。 韩擒虎好像也好长时间没有好好喝过酒了,也不管王君临,一口气连饮了三盏烈酒,这才意犹未尽地捋了把乱糟糟的胡子,看着王君临悠悠道:“从昨日回到大兴城到今天,你小子怕是听了不少夸赞你的话吧?觉得怎样?高兴不?痛快不?” 王君临苦笑道:“说实话,不算太高兴,反而有些胆战心惊……” 韩擒虎哈哈大笑:“说得好,你小子能有这样的认识说明还不笨。” “还请韩伯伯指点,小子其实很笨的……”牛致远赶紧说道。 韩擒虎冷笑:“你若是笨,杨谅、高颍、杨素岂不是都成了傻子,我韩擒虎更是一头猪了。” 王君临无言以对:“…………” 韩擒虎又满饮了一盏酒,悠悠叹道:“不管怎么说,你先杀了杨谅,又破坏了高颍与契丹日连部的勾结,之后又杀了高颍,否则杨素哪能这么容易打败高颍的大军,让我大隋军中儿郎少死了不知多少,让数十万负责运送粮草的劳役百姓早早回家,让不知多少百姓家避免了家破人亡。至于宇文化及就不要提了。有些事情你以为做的很隐蔽,其实瞒不了人的……” 王君临急忙道:“韩伯伯,其实这里面我主要是运气好,很多大事都是罗艺和太原王氏做的。再说大的战略都是陛下的主意,小子只是依计行事罢了,小子不敢贪天之功。” 韩擒虎意外地挑了挑眉毛,接着仿佛明白了什么,呵呵笑道:“在老夫面前也不能说句实话?你小子做人是不是太小心了?” 王君临苦笑道:“不管事实如何,小子在任何人面前只能这么说,韩伯伯见谅……” 韩擒虎沉吟片刻,道:“虽说有点多余,不过凡事小心还是没错的,这一点你没做错,往后在任何人面前就这个说法,一则可避祸,二则陛下喜欢这样,再说我相信陛下也不会亏待你……” 韩擒虎话说到这里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毕竟背后议论皇帝有些凶险,特别是碰上杨广这样的皇帝,两人又各饮了一盏酒后,韩擒虎哈哈一笑,道:“不管谁立功,你的功总是跑不掉的,陛下应当重重封赏,听说你今天去觐见了陛下,说说吧,陛下这回又封赏了什么?难不成把你的爵位晋到郡公了?都快与老夫平起平坐了,哈哈,你小子出世才三年多吧!都快比得上老夫这一辈子了,果然是厉害人物啊!” 王君临尴尬地道:“韩伯伯您猜错了,陛下对小子并无封赏,一丝一毫都没有……” 韩擒虎笑声顿止,惊愕地睁大了眼:“没有封赏?这……说不过去呀!小子,你是不是闯祸了?” 王君临无辜地道:“这真没有,韩伯伯您应该知道,小子做事向来谨慎,再说昨天刚来到大兴城,就算想闯祸也来不及啊!” 韩擒虎冷笑:“你小子做事是谨慎,但你小子闯的祸哪个不是大祸,偷偷摸摸干的事情,哪个不是捅破天的事情……” 顿了一下,韩擒虎无比疑惑道:“不应该呀,陛下虽然……但向来赏功罚过分明,而且功过之赏罚马上兑现,甚少拖延,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陛下没理由不封赏你呀……” 王君临笑道:“不封赏也没关系,这样岂不是挺好的……” 韩擒虎想了一下,摇头道:“陛下若真不对你封赏,也并非是好事。而且这背后必有深意……” 赏罚分明一直是大隋的特色之一,大隋军队能够威震天下,最终统一天下,与朝廷和军中的赏罚制度有着直接关系。 韩擒虎作为领军多年的大将军,自然对军中制度很熟悉,杨广今日没有当场封赏王君临,他觉得很不正常。 “深意?陛下有何深意?”王君临皱眉沉思。 韩擒虎也陷入了沉思,他在思考杨广的深意。 韩擒虎以浑人的形象叱咤朝堂多年,却一直混得风生水起,若别人以为他是靠拳头和军功混出来的地位,那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韩擒虎在揣度圣意方面也是行家,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浑人也好,粗人也罢,都只是伪装起来的表象,聪明才是他的本质,一个蠢笨的人在老狐狸扎堆的朝堂上,是不可能混得风生水起的,蠢人基本已被淘汰干净了,有的连坟头的草都长得老高了。 “你进宫面君,在宫里待了多久?”韩擒虎忽然问道。 王君临想了想,道:“一个时辰左右吧!时间还算长……” 韩擒虎盯着他的脸:“你去并州以前进宫觐见陛下,通常待多久?” 王君临回忆了一下,道:“半个时辰左右吧!” “陛下今日与你说话时在干什么?”韩擒虎紧接着问道。 王君临若有所思,说道:“陛下很忙,忙着批阅奏折……” 顿了一下,王君临皱着眉道:“韩伯伯为何问起这些?” 韩擒虎眸中精光闪动,说道:“老夫应该明白陛下为何现在不封赏你了。” 尽管不想在短期内有太大的封赏,爵位不要晋升的太快,官也不要当的太大,但王君临还是很在乎这件事的答案,急忙道:“请韩伯伯赐教。” 第七百三十八章 与长公主在大床上好好玩耍 韩擒虎悠悠道:“若老夫所料不错的话,一月之内,陛下必将宣布东宫太子人选,只是太子是晋王杨昭,还是豫章王杨暕,陛下估计还没有做出决定。” 叹了口气,韩擒虎接着道:“而晋王杨昭与你关系亲密,相反杨暕与你有大仇……” 王君临渐渐明白了:“所以,陛下对我如何封赏,封赏到什么程度,还要看太子是谁……” 韩擒虎赞许地点头:“确实是个聪慧的小子,一点即透,没错,以老夫的揣测,陛下应该是这个意思,毕竟你立的功劳可不小,按说如此大的功劳,陛下至少也该将你的爵位晋升一级,如今你也有二十多岁,朝中已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和善缘,封你为郡公也不为过,可陛下对你却没有任何封赏……” 说到这里,韩擒虎脸上流露出担忧之色,叹了口气,道:“可惜晋王杨昭身体太过肥胖,又多病体弱,可豫章王杨暕心胸狭窄,且又太过无能,陛下……其实应该再多生几个儿子的。” 王君临心中对此事自然是早知道答案,但有些话他不方便对任何人说,所以便没有接话,韩擒虎和王君临相顾无言,沉默地摇头不语,殿内陷入一片奇怪的寂静中。 与韩擒虎道别后,王君临接着又拜望了长孙晟和裴世矩这两位长辈, 意料之中的,每位长辈都对他并州之行所立大功称赞不已,而王君临则费尽了口舌,指天发誓所有的行动大半是陛下定下大的战略,又有罗世贸这等猛将帮忙…… 长辈们都是老狐狸,瞬间秒懂,当王君临被灌了一肚子酒踉跄离开时,长安城里的舆论差不多便造起来了,并州之行平叛都是当今陛下运筹万里之外的结果。 王君临也好,那已经被世人认为死去的杨素也罢,都不过是奉旨而为。消息传到皇宫杨广的耳朵里面,杨广心情大好,心想王君临这小子真懂事,他杨广平身最是重视这一方面,王君临却正好满足了他好大喜功的一面。 想要避祸,想不被帝王嫉妒、猜忌、忌惮,王君临只能选择这么做。 …… …… 杨丽华自从晚饭后便在长公主府最间她住的阁楼前小湖边凉亭里面坐着,她在等某人。 凉亭早已被长公主府的仆从们用纱帐围了起来,四角放置了大的铜炉,一点都不冷。 突然一个黑影从杨丽华后面钻了出来,一把将正看着小湖里面一条鱼发呆的玉人一把搂住,紧紧地用力抱着她。 杨丽华身体一震,然后感受到熟悉且让她心官迷醉的气味,眼泪终于流了出来,这是思念的泪水,也是担心的泪水。 “回来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莫哭了。”王君临柔声安慰道。 杨丽华将头埋在他怀里泣不成声,点头又摇头,不知想表达什么。 “别哭了,虽然附近的侍女太监都是你的心腹,但是被他们看见了也不好,再说长公主的威严也全丢光了。”王君临笑道。 杨丽华不愿抬头,在他怀里瓮声瓮气说道:“管他什么威严,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就更不在乎了,走,进楼,在你那张大床上,我们好好玩耍一会儿……”王君临抱着她便往阁楼里面走。 杨丽华虽然是过来人,但也终于怕了,急忙挣扎起来:“快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 王君临却是在凉亭里面抱着她原地转了几个圈才哈哈笑着将她放下。 杨丽华泪痕未干,喘息未定,眼眶仍是红的,抬头痴痴地看着他,道:“你清减了不少,并州的日子很苦吧?” 王君临苦笑道:“怎么女人见到我都问这句话?我真不苦,潇洒的很……” 杨丽华幽幽道:“你总能把假话说得跟真话一样,你在并州的事情我大体都知道一些,为杀杨谅差点被高颍困在太原城,破城而出你受了重伤昏迷。后来你为了破坏高颍与契丹日连部的联盟,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转战数千里,一刻未停,听说那罗艺麾下一半精兵是活活累死的,而那该死的杨素还想利用大军杀你,如今被你所杀也是活该……” 王君临温柔的捧着她绝美无比脸颊,说道:“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会活的好好的,至于杨素,我正要和你说,嗯!我们先在你那张大床上好好玩耍一会儿,再说这些事情。” 杨丽华展颜笑道:“重逢应是喜事,我们不该悲伤。昨日白天我便遣人打探过你的行踪,知道你夜里回来,当时很想见到你,可我知道你和你那夫人有许多话要说,不会来我这里……” “所以你今日一早便等在这里?你知道我会来?” 杨丽华嗯了一声,笑道:“你一定会来的,而你确实来了。” 王君临不再废话,又用力将她抱起,往阁楼大部而去,并调笑道:“不说这些废话了,赶紧让我们愉快的玩耍吧!” 杨丽华羞红了脸,狠狠拧了他一下,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进阁楼。” 王君临却不理会她,抱着她直接运起身法,飞一般冲进了阁楼,冲上了二楼杨丽华的闺房,直接将杨丽华扔到了她那张大床上,杨丽华此时却已经眉眼如丝,王君临早已热血沸腾,扑了上去…… …… …… 皇宫中,杨广正在忙着批阅奏折,突然一个内侍急冲冲走到皇帝身边,高声拜贺道:“恭喜陛下,郭良娣诞下一个公主!” 没能生下皇子,杨广略有些失望,但他的儿女本就不多,便是生个公主,也让人高兴了,当即下旨将郭良娣直接晋升为贵妃。 消息传开之后,苏独孤长苏、苏威等重臣立即率群臣上殿拜贺。 王君临第二天一大早偷偷从长公主府回到自己府上之后,便连忙准备贺礼,让人送进宫去。他知道古往今来,多少名臣就是栽在一些小人手上,因此这些细节之处,一点也不敢怠慢了。 果然杨广对这个女儿特别看重,破例在她出生第二天就赐封号“淮南公主”,要知道杨广根基在南边,特意加上一个“南”字,可见对这小公主的看重。顺着这个喜事,朝廷百官各有赏赐,就连王君临迟迟不来的赏赐也来了。 PS:抱歉今天晚上只有两更—————— 第七百三十九章 封赏 “公爷,公爷!宫里来人了,是宣旨的天使……”张管家一路跑了进来,老远就喊道。 “宣旨?赏赐终究是来了吗?”王君临神色复杂的说道。 张管家却一脸的欣喜:“公爷该接旨了。” 王君临揉了揉脸,道:“叫护卫仆从列队,大开中门,摆上香案,接旨吧。” “好的。”张管家开心的答应一声,急忙跑着离开了。 很快,秦安公府前庭内摆上了香案,王君临穿着正式的朝服站在香案前。 宣旨的宦官高捧着一卷黄绢走进中门,展开黄绢念道:“……若处中天之阙,俯周宫于目前。如登太岳之岑,观鲁封于掌内……故,秦安县公王君临者,襃德美功,有国常典。可晋封秦安郡公,继续统领内外侯官,赐黄金五百两,丝帛五百匹,钦哉!” 一大通圣旨念下来,王君临使劲眨了几下眼,心想这圣旨是谁拟的,意思可真难懂,不过大抵明白意思了。 圣旨的大意先是将王君临在并州之行的功绩吹捧了一番,当然,以杨广的嗜好,主要篇幅还是要吹杨广自己,毕竟是在皇帝陛下的光辉领导下王君临才能做成那些事情的,圣旨最后给王君临晋了爵,顺便赏赐了一些黄金和丝帛。 王君临双手恭敬接过圣旨,张管家已经准备了一份银子不动声色的递给了宣旨宦官,王君临谢过宣旨宦官之后,后者向王君临说了一句恭喜的话便回宫复命,王君临站在门槛若有所思。 他年纪轻轻爵位已经是郡公了,距离国公也只是一步之遥,只是他的官职没有动,依然是内外侯官大统领。若不是他早就知道历史上杨广是先立杨昭为太子的,他此时还真搞不清楚杨广到底是想立哪个儿子为太子。 王君临站在门口,眼睛无意识地看着前方,脑子里却转得飞快。 自大隋立国以来,升爵从未有王君临这么快的,不知道羡煞多少人。即使他如今官位只是正四品,还未成为三省六部的重臣,但谁都知道他是当今天子眼前的红人,这么一来,到秦安公府来道贺的人竟不知道有多少,几乎把门坎都踩烂了。 秦安公府门前两棵大树间牵了一根绳子,为的是平时有人来拜访,就把马系在那绳子上,这一两天间,那绳子上都满满的系满了马,停的马车竟从府门口排到数百米之外…… 王君临对这些应酬可以说是不胜其烦,但却也没有办法,有些应酬即使不喜,也要去做,否则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害你一下,无缘无故增添麻烦。 其实王君临也在纳闷,他也不知道广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封赏与下一步太子是谁有直接关系,但王君临可能是除了杨广之外唯一提前知道答案的人,与他关系亲密的杨昭会是太子,可是杨广依然没有给他显赫的官职,内外侯官大统领在世人看来或许是皇帝的近臣,但只有王君临知道昔日内外侯官统领的职权已经被杨广手中另外势力所代替。要知道以王君临这三年来所表现出的能力来看,再加上他立下的赫赫战功,不管怎么说皇帝都应该重用才对。 “难道杨广连他的儿子都猜忌,这猜忌心也未免太过了吧!”随着对杨广深入了解,王君临突然发现原本历史上杨广将已经显现出盛世之兆的大隋帝国在短短十来年便玩完,的确是有原因的。简单来说,杨广有病,或者他是个偏执狂,自大狂,这些极端的性格放在普通人身上就够人受的,更不用说放在皇帝身上,那就是整个世界的灾难。 “看来我继续要充当救火队员的角色,想必哪里有麻烦,杨广就会让我去哪里。或者说他是铁了心的想让我对付门阀世家。”王君临隐隐有所明悟。 王君临也只是猜测,杨广真实想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与王君临一同封赏的还有‘死去’的杨素,正在赶往京都路上的宇文化及,以及身在并州的罗艺,当然还有其他并州平叛立下大功的武将。 杨素自不说,杨广给‘死去’的杨素一大堆尊荣,不但加封为杨素为光禄大夫、太尉,还赐谥号“景武”。但值得玩味的是,杨素楚国公的爵位按理说由其嫡长子杨玄感继承,但是杨广迟迟不下旨,甚至连自杨玄感往下杨家任何人都没有受到赏赐,升官更是没有。这是典型的厚待死人,薄待活人。 宇文化及被杨广加封忠义侯,并授其为太仆少卿,同一天杨广下旨将长女南阳公主许配给宇文述的第三子宇文士及,相比杨素一家,宇文述一家可谓是水涨船高,深得杨广信任,一时间尊崇之极。 罗艺顺利成为并州军中二号人物行军长史,正式成为大隋高级将官。 此外,杨广以雷霆之势又对朝廷体制进行了改革,设立内阁制,他挑选了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司徒独孤长苏、吏部尚书牛弘、左骁卫大将军张瑾、黄门侍郎裴世矩、内史侍郎虞世基、太常卿苏威,这七人为内阁重臣,称为选曹七贵,两年一换,而且言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一般都会延续下去,由这七人共同决定国事,相当于七人分了宰相之权。本来长孙晟和韩擒虎也能够位列这七人之中,但长孙晟自数月前被春秋使者所伤之后身体便不是很好,而韩擒虎则有自己的考虑,直接表示不愿意参与内阁。 关于杨广设立内阁一事,本来是在大业四年,也就是三年之后才有的事情。显然因为王君临的原因,让杨素这个权臣提前消失,从而杨广提前完成了这件事情,可见杨广在太子的时候便已经琢磨出了内阁制度,不得不说杨广若是抛去性格原因,是个拥有大才的人。当然杨广的内阁制与后世的内阁君主立宪制和内阁共和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主要体现在皇帝拥有对内阁绝对的一言否决权,或者说杨广的内阁制纯粹就是了服务于他的。 …… …… 第七百四十章 说媒与赐婚 过了几天,秦安公府好不容清静下来,不再有人上门恭贺,王君临正在花园里召见沈光、景田和叶鹰、卫子奇,听他们汇报小雨剧院和武林公会眼下的发展情况。 小雨剧院就不用说了,已经垄断了京城的舆论,在整个关中铺开,开始向中原、河东,乃至江南扩展。而武林公会相对发展缓慢,但如今已经渐渐被大隋武林人士认同,四个多月的时间知名度和公信力都有了极大的提升,至少眼下以武林公会的名义举办一些活动,不少武林人物都会参与并且也会认同。从这一点来说,已经初步达到了王君临当初设立的武林公会地目的。 该说的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突然景田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公爷高升,满朝文武,整个关中权贵没有不来贺的。就是独孤氏和元氏,乃至选曹七贵也派了人过来道了贺,可独缺了三个人。” 王君临笑道:“我只知道两个人,还有一人是谁?” “有个人公爷可能没有想起来,不足为怪。”景田说道。 王君临心里一动,似这种应酬,若论本心,王君临心里也很讨厌,但是事情就是这样的,如果大家都这么做了,偏偏有一两个人没做,那么其中的意思就比较明显了。所以若是环境所迫,你还不能不做。 王君临是何等人物,听景田这样一说,就立即知道是谁了,当下摇头不语。沈光却有点好奇,说起来这方面应该是他的职责范围,可他也只知道两个人,忍不住问道:“是哪三个人?” 景田说道:“弘农杨氏杨玄感,上柱国贺若弼,秘书郎房乔。” 弘农杨氏和贺若弼与王君临有仇,自不用说,房乔乃十三寒门官员之首,也是十三人中如今官位最高的一人,年初王君临殴打杨谅时,有两名寒门官员已经暗中投靠了其他重臣或者被其他门阀贵族收买。 为了不让皇帝猜忌,也是为了保护这些寒门官员,不管是之前杨坚,还是当今皇帝杨广治下,王君临一直保持与这些寒门官员的距离,而且别人不知道房乔是何人,他岂能不知,房乔便是那大名鼎鼎的一房玄龄,所以他对房乔极为看重,特意有过交待,只是他也没有想到房乔做事这般果决,难道他不怕这样反而被别人认为是欲盖弥彰,怀疑他与王君临安通款曲。 “不对,房乔不是普通人,这样做定是有其原因。”王君临皱着眉头,忍不住心中暗忖道。 景田只知道那些寒门官员一年前因为王君临才能当官,但他却不知道房乔是什么人,所以忍不住对其不满。 王君临不知道的是,房乔因为其能力出众且不是出身于门阀世家,所以被杨广看中了,并且已经被杨广当成心腹,暗中已经帮杨广做一些极为私密的事情。而这种情况下他与王君临关系太近,只会给两人招来麻烦。 王君临正想着给几名心腹解释一下房乔的事情,有下人来报:“黄门侍郎裴世矩来访。” 王君临一愣,连忙说声:“有请。”整整衣冠,便前往客厅。前日裴元庆已经代表裴氏来恭贺过王君临晋爵,没想到裴世矩又亲自上门。 见王君临出来,裴世矩站起来抱拳笑道:“贤侄年龄不到半甲便已经贵为郡公,恭喜恭喜啊!” 王君临笑道:“烦劳裴伯伯了,晚辈实不敢当。”一边再次请裴世矩坐下。 裴世矩坐定后,端起茶来轻啜一口,笑容满面的说道:“老夫这次来一是当面恭贺贤侄晋爵,而是提一件喜事。” 王君临大为意外,说道:“不知裴伯伯所说喜事是何事?” “我是受别人所托,来给贤侄说媒的。”裴世矩笑呵呵的说道。 “说媒?”王君临一脸愕然。 裴世矩笑道:“贤侄虽然家中有一女子为以女主人自居,但老夫知道那女子并未过门,如今贤侄已贵为郡公,又统领内外侯官,尚未成亲,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太常卿苏威小女才貌俱佳,和贤侄倒是天生一对。” 王君临失声道:“苏威的女儿……” 裴世矩笑道:“没错,难道贤侄看不上苏大人的门第?” “这倒不是……” “既然不是看不上苏大人的门第,难道贤侄你不愿意吗?”也不知道苏威给了裴世矩什么好处,裴世矩这说媒工作干的很卖力。 “这也不是……”不管是裴世矩,还是苏威都不是轻易能够得罪的,王君临虽然不怕任何人,但若无必要绝不想给自己树敌,所以说话很小心。 “既然不是,那么这件事情……。”王君临话未说完,又闯进来几个人,却是张管家带着两个宦官进来,往正北一站,其中一名宦官高声说道:“传秦安郡公王君临即刻进宫见驾……” 王君临算是如逢大赦,连忙向裴世矩告罪一声,跟着宦官进宫。 …… …… “陛下,你真的打算把明月那丫头赐婚王君临?”萧皇后感觉皇帝实在有点儿戏了,仅仅因为杨广的表妹独孤明月跑来说了几句话,就打这个主意,那独孤明月是出名的淘气鬼,她说的话也能信,再说王君临若是与独孤门阀走到一起,这种事情难道不是陛下一直最忌讳的吗? “皇后,你听说过本朝还存在没有妻室的郡公吗?王君临年纪和昭儿相差无几,居然还没有结婚,这成何体统?”杨广笑道,“何况这天下任何门阀都有可能有异心,但独孤氏绝不会有异心,因为母后早就给我说过独孤氏遵循的是为臣之道,绝不会谋算天下。而王君临在大隋无亲无故,朕总感觉难以完全抓在手中,若是能够通过明月这丫头让他在大隋生根,并生儿育女,朕便可放心用他。” “那独孤长苏不知愿不愿意?” “朕乃天子,在我大隋没有什么事情说了不算,那王君临虽然身后无门阀世家,但短短三四年时间便已经贵为郡公,独孤长苏怎么可能不愿意?再说明月这丫头都说了他和王君临两情相悦。”杨广觉得萧皇后未免有点杞人忧天了。 第七百四十一章 逼婚 “这倒也是,不过不知道王君临会不会答应?”萧皇后还是感觉皇帝有些想当然了。 杨广笑道:“王君临怎么会不答应?朕看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 …… “王君临,你可知罪?”杨广故意沉着脸,冷冷的问道。 王君临吃了一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一脸恐慌的说道:“臣惶恐,不知犯了何罪?” “你可曾轻薄朕之表妹独孤明月?”杨广故作生气的说道。 王君临有些心虚,但这种事情绝不能承认,只好咬牙道:“臣曾经救过独孤明月,当时情况紧急有过肌肤之亲,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但臣未曾轻薄独孤明月。” 杨广突然笑道:“爱卿现在是我大隋郡公了,至今尚未婚配,朕以为不太妥当。朕想加明月为郡主之名,下嫁卿家……” 王君临心里纳闷:“难不成今天真是我姻缘星动,在家里有裴世矩替苏威的女儿说媒,如今皇帝召见,还是说媒。” “陛下,微臣何德何能,怎么配得上独孤明月?臣不敢奉诏。” 杨广把脸一沉,喝道:“你刚才都已经承认与独孤明月有肌肤之亲,若不娶了明月,你让明月如何嫁人?”他这几天心情不错,所以故意捉弄王君临。 王君临暗暗叫苦,赶紧说道:“微臣当时为救人,也是逼不得已,这是误会,误会啊……请陛下明察。” “你自己都已经承认,还要明察什么?明月出身高贵,又被朕加封为郡主,有什么配不上你吗?” 王君临躬身回道:“陛下,明月郡主出身高贵,德识兼备,才貌双全,怎么会配不上微臣。是微臣高攀不上罢了。” “一派胡言,莫非卿心中另有佳人?”杨广知道王君临府上有一女子,但一直当成王君临的侍妾,即使上一次独孤家夜宴,王君临带领那女子出席,也没有人当真,毕竟大家都知道王君临未曾婚娶。 王君临略一犹豫,对杨广说道:“陛下,不敢相瞒,臣已有婚姻之约了。” “啊?”杨广怔住了。 王君临知道皇帝不肯相信,当下细细说道:“臣三年多前还未出世之前,便与一女子有婚约在身,这女子正是臣家中如今的女主人。” “你家中女子是什么出身,朕听说只是一名江湖女子?”杨广这次脸真的沉下来了,“不行,一个江湖女子怎么配得上卿家?” “陛下,臣的婚约是臣那过世的师父所指定,师命难违,请陛下恩准,再说臣蒙陛下信任,如今成为郡公,焉敢嫌弃门户,做此负义之事?”王君临开始抬出大道理来了。 “便是那贫素之家,也要讲个门当户对,何况卿是我大隋郡公,朝廷大臣,你师父指定的女子可以为妾,若是卿的妻室,还得娶名门望族之女。”因为母亲独孤伽罗的原因,再加独孤门阀从不染指军队,所以杨广对独孤门阀非常信任,而他又担心王君临与其他门阀贵族联姻,便一心想让王君临与独孤门阀联姻。 王君临笑道:“谢陛下恩典,臣本是方外野人,论出身与独孤明月也不算门不当户不对了。” 杨广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你个王君临,算计到朕头上来了。卿回去好好想想,看样子朕要找个好媒人才成了,总之你家中那女子门不当户不对,那绝对不行。” 王君临没想到立的功太多,成为大隋郡公,娶个老婆都这么麻烦,免不得有点懊恼。虽然独孤明月不论样貌,还是家世,都是世间顶尖之选,比起公主也不差,但他却对独孤明月没有一点感觉,来自后世的王君临很看重爱情和感觉。 王君临满脸郁闷的回到家里,裴世矩还在吃茶等候,听王君临把面圣的事情一说,不由怔住了。 裴世矩若有所思,他本就善于揣测天子心意,立刻便明白了杨广的心思,只好摇头苦笑道:“既然陛下要给贤侄赐婚,那活该苏威之女与贤侄没有姻缘,老夫就先告辞了。” 苏威一走,王君临一班心腹上前,王君临将情况说了之后,卫子奇就问道:“公爷是怎么想的?” 王君临摇摇头,心下沉吟不决,只得默不作声。 卫子奇略一犹豫,笑道:“苏威之女不论,若娶独孤明月,对大人将来,必是一贤内助。”他有些话不便说出来,取了独孤明月,王君临和独孤门阀的关系就更加亲密了,而且相传天子对独孤门阀极为信任,这无形中也让天子对王君临多了几分信任。 作为这个时代男人的正常想法,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是这个想法,对于女人的存在意义,虽然陈丹婴他们都见过,知道对方武功高强,但除了沈光之外他们并不知道陈丹婴的来历,在他们眼中也只是一名美貌和厉害的女子而已。但是独孤明月,却显然是一个比陈丹婴更为诱惑的存在。在他们看来,娶了独孤明月,王君临的地位就更加巩固了,此时见卫子奇先说出来,其他人也立即点头表示同意。 几个心腹对于女人的态度让来自后世的王君临心里未免有点不舒服。其他人倒还罢了,但是卫子奇这个人,以前一直觉得这个人只是一个江湖人,不料自从投奔了王君临,和叶鹰在聂小雨的带领下打理武林公会之后,谋略心思方面进步很多,但却越来越冷酷和现实了。 沈光却是知道陈丹婴底细的,而且他是最早跟了王君临的人,知道王君临在男女方面用情极深,再说不管是小雨剧院,还是武林公会,亦或是他打理的‘鬼眼’,很多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若是有了独孤明月,很多事情做起来就不方便了,想到这一节,沈光有了不同的想法,当下说道:“陈姑娘与公爷的门户,的确是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嘛,公爷不必担心,公爷去找一个人帮忙就让皇帝和天下人无话可说了。” …… …… 第七百四十二章 陈丹婴的杀机 陈丹婴心里半喜半愁,喜的是王君临没有答应皇帝的赐婚和苏威家的小姐,显然对自己情深意重;愁的是与独孤明月和内阁之一朝廷元老重臣苏威之女比起来,自己不但没什么竞争力,而且真实身份还有些见不得光。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个至高无上的狗皇帝参与其中,反对自己的婚事。 虽然很信任王君临,但是陈丹婴还是忍不住开始患得患失起来,提起剑疯狂的在后院练武,丫鬟们都知道她的心事,没人敢靠近,反倒是罗鬼手的夫人,罗士信娘亲听说这件事情之后,跑来安慰她几次,但没有什么效果。 来到京城之后,罗鬼手也没有闲着,第二天便被王君临赋予重任,给景田当副手,景田得知其特长之后,红刀会麾下的赌场便全部交给其打理,至于罗士信比他老爹还忙,聂小雨给香水和他这一对师姐弟计划一套非常严密完整的学习、训练计划,其中包括理论知识,逻辑培养,体能训练,武功修炼等等。 这天陈丹婴刚练了一会剑,一边发呆一边无意识的擦剑,一个丫头闯进来恭敬说道:“夫人,那位萧凤儿姑娘求见。” “让她进来吧!”陈丹婴随口说道,低着头继续用一片鹿皮擦剑。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不敢靠近,因为陈丹婴此时身上散发出一种寒意,让她们本能的感到畏惧。 “萧凤儿见过……夫人。”不多时萧凤儿被丫鬟领着,来到了陈丹婴的闺房,本来想要称其为圣女,但一看房间里面的丫鬟,她不确定这些丫鬟是南华会的人,所以改称为夫人。 对于这位会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女,南方前陈朝最小的公主,秦安公所爱的女人,萧凤儿充满浓浓的好奇,在并州时,她本以为王君临是南华会的人,到了京城之后,他以为王君临被自家圣女陈丹婴利用美色所迷惑,但随着这些天在秦安公府所见所闻,得知圣女与秦安公实乃两情相悦,这让她深受打击,因为在认识王君临之前,她从未喜欢任何一个男子,而当王君临当日将她从太原城背着杀出之后,她便深深的爱上了王君临。 所以对于这位圣女,他自然是不能不好奇。萧凤儿请过安之后,好久没有听到回应,只好自己抬起头,却见陈丹婴面无表情的一次次的擦着剑,身上竟然隐隐有惊人的杀机,不由瞳孔微缩,心想这位圣女不会是想杀了那位独孤明月和苏威家的女儿吧!她哪知道,陈丹婴此时想的是如何杀了杨广这个狗皇帝。 萧凤儿顿时明白圣女此时心情欠佳,多半是没有听见自己说话。她也不介意,便自顾自的打量着房间的布置,却也颇为简介,但不失素雅,目光所及,只见墙上挂着一幅画,从背影看依稀便是王君临,她早就听说会中圣女不光武功深不可测,还是一位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显然这张画是其亲手所作。 这时,她看见房门侧面墙上挂着一把琵琶,她走过去,拿起来抱着弹奏起来。只见素手拨动,悠扬而淳厚的琴声在空气中飘扬,时而如怨如诉,时而欢欣喜悦,倒正像极了陈丹婴此刻的心情。 果然陈丹婴听到琴声,抬头起来,一声不吭的听了一会,突然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曲颈琵琶情曲吗?”曲颈琵琶情曲流行于中国南北朝之时,此时早已少有人弹奏,陈丹婴一眼能叫出名字,可见其不但精通音律,而且极为博学,不愧是才女之称。 萧凤儿听到这个陈丹婴相问,微微一笑,回道:“夫人,果然是才女。” 这时候陈丹婴才意识到萧凤儿是他们南华会的人,便挥手让屋里面的丫鬟全部退下。萧凤儿连忙向陈丹婴跪下,重新拜见:“卑职萧凤儿拜见圣女。” “起来吧!今后在京城,叫我夫人便可。”陈丹婴淡淡的说道。 “卑职遵命。”萧凤儿连忙起身,恭敬说道。 接下来萧凤儿说起王君临在并州的事情,如今她已经知道王君临对陈丹婴用情极深,再加上陈丹婴又贵为圣女,所以她已经不再想着将王君临从陈丹婴手中夺过来。她知道陈丹婴的心事,在说起并州之事的时候,便免不了有意无意的开解,暗示她在并州的时候,王君临经常如何思念于圣女,倒引得陈丹婴心里十分高兴,二人竟是说不出来的投缘。 过了一会儿,萧凤儿突然说道:“夫人若是想要杀了那陈丹婴和苏威之女,卑职可带人去做此事。” 陈丹婴略一犹豫,说道:“不可,此时杀了他们,皇帝和天下人都会联系到王郎身上,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此外,你和郑生秋从并州带来的人先全部跟着聂小雨去武林公会办事,我若是需要你们,自会派人叫你们。” 萧凤儿略有些失望,说实话,她虽然在对王君临的感情方面对陈丹婴知难而退,但是对于独孤明月和苏威之女竟然想要嫁给王君临,同样感到愤怒,对这两个女人的杀机不比陈丹婴弱。 …… …… 皇宫之中杨广一边浏览手中的奏折,一边对身前的苏威笑道:“苏卿,朕听说卿之女儿才貌双全,是难得的佳人,要不要朕为卿之女寻得一如意郎君啊!” 苏威听皇帝竟然主动说起这事,不由心中一跳,幸好他为官多年,能力先不说,这份养气功夫和城府满朝文武没几个能够与他相比的。 当下他心里转了几个念头,果断说道:“多谢陛下厚爱,老臣爱女已经与裴家裴元庆有了婚约。” “裴世矩的孙子,裴元庆……这小子倒是一员虎将,与王君临这个妖孽自不能比,但比其他同龄权贵小子强多了。”一手拿着奏折,笑容满面的杨广眼神之中有着一丝冷意,他本能的对一切大臣之间的联姻充满警惕。要不是苏威和裴家都是诗礼传家,军中没有什么势力,他定会想办法阻止这场婚约。 第七百四十三章 试探与媒人 苏威察言观色,一看这情形,便知道皇帝不再怪罪他让裴世矩向王君临说媒的事情,当下便趁势说道:“陛下赐婚明月郡主给王君临,实乃天作之合。” 在大殿下首负责整理奏折的秘书郎房乔偷偷瞄了苏威一眼,且不说他和王君临的关系,不由心想,这苏威在天下读书人心目中还有大儒之名,没想到如此虚伪恶心。 杨广却不认为苏威虚伪恶心,相反他见苏威如此知趣,一脸自得的说道:“朕也认为让王君临与独孤家联姻实乃再好不过了。” 苏威心中暗骂独孤家势力已经如此庞大,还要将王君临这等强人拉拢,心里悻悻不已,但脸上却是一副认为皇帝无比英明的样子,高声说道:“陛下圣明。” 又听杨广笑道:“说起赐婚之事,倒让朕想起一桩事来。朕想把孤独明月赐婚给王君临,还缺一个说媒之人呢。卿给朕推荐一个好的媒人。” “啊?媒人?”苏威怔住了,想了好一会,才说道:“陛下,国舅同意了吗?” “朕已经提过了,以王君临这样的佳婿,国舅自然不会反对。”杨广说话全然不顾事实,其实独孤长苏也相当矛盾,因为他敏锐的感觉王君临有着太多的秘密,一直以来他们独孤家做事都讲究稳中求进,他担心与王君临联姻之后,给独孤家招来麻烦,埋下祸根。 不过他当然希望独孤明月有一个好的归宿,王君临前途无量,堪称本朝现在第一金龟婿,他也提不出反对的理由来。而且他心里也未必不希望王君临能成为独孤家一大强援的。但是另一方面他真的很担心,所以还有些犹豫,不过以杨广的性格,孤独长苏那一点点迟疑,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苏威并不知道这些情况,想了半天,终于说道:“有两个人去做媒,或者有用。” “哦,快快说来。”杨广有点急不可耐了。 “一个是大柱国韩擒虎大将军,他和王君临交好,与独孤家关系也不错;另一个是大将军长孙晟,他去说媒自然更好,不过听说长孙将军最近身体欠佳。”苏威倒颇有知人之明。 杨广想了一下,其实他心里是希望苏威毛遂自荐的,从而更显自己天子之权威,不过想想终不可能,便笑道:“就让韩擒虎去吧。为这事把长孙晟从病床上弄起来,也太过份了。” …… …… 芙蓉楼。 房乔和张继科这两个朝廷年轻一代新贵莫名其妙凑到一起,你一杯我一杯一边喝酒,一边听一个女孩子唱曲子。 这两个人,房乔基本上是个穷人,张继科是杨广幕僚出身,是皇帝的心腹,给杨广做了不少事情,杨广又最是喜欢赏赐下属,而且赏赐很重,最主要的是每个月景田都会按照王君临的吩咐,给张继科悄悄送去一笔巨款,所以张继科却是一点都不缺钱,他们请来唱曲的女子却是芙蓉楼的头牌,虽然不能和被豫章王杨暕收入府中的花魁白灵芸相比,但也是少见的风尘绝色。 不过话说回来,没钱的房乔在芙蓉楼比有钱的张继科更受欢迎,因为他有才,是大隋出了名的才子,他的诗词歌赋正是这些歌姬舞女们最为喜欢的。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玄龄,这是你的大作吧?”张继科一边学着一个歌女的曲子哼唱,一边笑着对房乔说道。 房乔轻轻斟了一杯酒,端起来在嘴边啜了一口,笑道:“张兄见笑了。” “似玄龄这样的才气,愚兄自叹不如,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张继科脖子一扬,自顾自的干了一杯,他知道房乔与王君临的关系,但房乔却不知道他张继科实为王君临的人。 房乔当下笑道:“张兄太自谦了,谁不知道张兄乃陛下心腹近臣,手段高明不比虞世基大人差多少。” 张继科把杯子一放,长叹了口气,说道:“听说皇上赐婚秦安郡公独孤家的小姐?” 对于这种轶闻,房乔一向很有兴趣,他没注意说到这个话题,那个在旁边弹曲子的歌女也不易觉察的竖起了耳朵。 张继科笑道:“不一定吧,说不定是秦安公府中那位的女子。” “这可是皇上赐婚,而且以韩擒虎韩老将军为媒。” 房乔想了一下,笑道:“不管是谁,有件事情可以肯定。” “什么事?”张继科问道。 房乔笑道:“那就是秦安郡公要成亲了,这总错不了。” 张继科眸中精光一闪,拊掌笑道:“这果然是可能错不了的。为了这件事,可以浮一太白。”说着举起酒来和房乔碰杯。他今日主要目的是试探房乔对王君临的态度有没有变化。 房乔也微笑着举起酒来,以示庆祝,这酒尚未入口,就听到那边厢琵琶的声音“铮”地划过一道破音,显是弹琴者心神不宁,一不小心跑了调。 房乔和张继科是何等人物,音律上一丁点事情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何况这么明显的错误。他奇怪的看了那个歌女一眼,问道:“雪儿姑娘,可是有心事?” 那个叫雪儿的歌女见房乔相问,眸中闪过一抹隐晦的寒光,连忙敛身道歉,低声说道:“奴婢该死,请二位公子恕罪。” 房乔笑道:“恕罪无妨,不过你要给我们二人跳一段你最拿手的罗裳舞。” “房大人有命,奴婢敢有不从……”雪儿连忙笑着说道。 …… …… 最近满朝文武和京城权贵私下里议论纷纷的,是各种各样关于王君临婚事的传言。官员们出于种种原因,大部分在内心都倾向于希望王君临娶自家府上那位不知来历或者貌似没有什么背景的女子为妻,但也有不少人坚定的认为,皇帝指定的婚姻,对于大隋的前途更有利。 实际上这件事自从悄悄的传开之后,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市民百姓,都对“毒将”的婚姻大事充满了兴趣。 官员们各有各的打算,有些人悄悄的揣测皇帝让王君临与独孤家结亲的目的,有些人暗地里评估着这件事情的后果,虽然传说中王君临婉拒了这桩婚事,但是大部分都认为王君临最终并不会为了一个女子抗拒皇命。 PS:抱歉,今晚上只有两更———— 第七百四十四章 独孤氏内部争议 有人担心不能嫁给王君临而伤心,有人为王君临要结婚了而举杯,也有更多的人为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谁也不曾想过,这件事在独孤家同样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同于独孤长苏的犹豫,独孤明亮和族中几位族老对这桩婚事,强烈的反对,而独孤武都则表示坚决支持。独孤明月虽然受到宠爱,可悲的却是在这种场合,几乎没有她说话的份儿——尽管这涉及到她的终身幸福,而独孤长苏的夫人麻夕颜虽然在独孤氏有一定的话语权,但她是一个标准的家庭主妇,她完全无条件的支持丈夫的决定,不愿意在这些事情上让夫君为难。 此时独孤明亮大声说道:“二伯,大哥,这种事情,如何做得?你们想让我姐姐痛苦一辈子吗?” 独孤长苏没有理会独孤明亮,自顾自的沉吟不语,用手指不断的敲击桌面,显得心里犹豫得厉害。独孤明月虽然只是他侄女,但和亲生的没有什么区别,再说独孤明月和独孤明亮是前家主,他大哥留下的一对儿女,所以他也希望独孤明月能够幸福。 独孤武都皱眉说道:“明亮,在你看来王君临真的有那么差吗?” 独孤明亮愤怒的说道:“大哥,你以为王君临能有多好?我知道你们都是贪图他以后的前途无量,让我姐姐有个好依靠。可你们想过没有?王君临现在就推三阻四,显得很不乐意,我姐姐过去,能有好日子过吗?” 独孤武都摇头道:“这是皇上钦赐婚事,要推辞也难。况且依我看,明月妹妹和王君临颇为有缘,王君临曾经救过明月妹妹一命,而以王君临如今的身份,倒也门当户对,如果两家联姻,王君临必然能够成为我们独孤家强力臂膀。” 独孤明亮悖然大怒,咬牙说道:“原来你们打的这个主意?只是那王君临嗜杀成性,简直就是杀人魔王,毒将臭名远扬,若与我们独孤家联姻,必然会影响我们独孤氏的名誉。” “明亮,你听信小人之言了。王君临杀的人是多,但全部是在战场上杀的,而且全部是敌人,战场上为胜利无所不用其极,这本来就是正常的事情,你看我们大隋哪个大将手中没有数万条性命。”独孤武都看着独孤明亮有些失望。 顿了一下,独孤武都继续说道:“再说依王君临的为人,我觉得明月妹子嫁过去,绝不会受什么委屈。何况秦安公府也没有公婆,没有任何亲戚。明月妹妹嫁给王君临,日子定是过得逍遥自在才是。” 独孤长苏沉默不语,独孤明亮却又气又急,说道:“大哥,你被王君临骗了,相信我,姐姐嫁过去最后不过是白白受苦,误了我姐姐的终身。更何况如果王君临拒婚,我们独孤氏颜面何在?二伯,这桩婚事,你万万不可以答应,我相信,即使我父亲健在,他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 …… 独孤长苏、独孤武都、独孤明亮等独孤家的人并不知道,在他们还在为独孤明月是否要嫁给王君临而困扰的时候,上柱国韩擒虎已经领了旨意,喊着要去秦安公府喝好酒,然后准备去秦安公府去提亲。 对于自己接到的这桩差使,韩擒虎倒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个世界上真心希望王君临成为独孤长苏女婿的人当中,韩擒虎无论如何要算一个,当然他是为了王君临好,毕竟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与王君心中女人的地位天差地别,有着一千多年的代沟,王君临为了一个女人拒绝皇命这种事情韩擒虎想都没有想过,更何况这是皇帝钦命的差使。 朝廷中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官员和京都权贵们虽然态度不同,但是似乎都相信王君临成为独孤长苏的女婿只是迟早的事情。有些性急的家伙甚至开始准备贺礼——毕竟无论独孤氏还是王君临,都是当今炙手可热的人物,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韩擒虎骑着高头大马,在十多名护卫簇拥下,大手一挥:“走,去找王小子喝酒去。” 话音一罗,他长鞭一挥,向秦安公府驶去。 不远处,皇宫中几名侍卫簇拥着一名宦官匆忙赶来,看到的只是韩擒虎的背影,他尖着嗓子喝道:“备马,备马!” 一个侍卫连忙牵了马过来,这名宦官跃身上马,催马追了上去。 韩擒虎早就想去靠山酒作坊,亲眼看看靠山酒到底是怎么酿出来的,此时马跑得飞快,而那宦官更不是一个善于骑马的太监,也不敢跑得太快,兼之京城的街坊道路,十横九纵,顷刻之间,韩擒虎的马竟然踪影全无。 王君临成为秦安郡公之时,杨广特别赐了十二门戟的排场——这是很了不得的尊荣。十二把门戟分成两列,一边六把,摆在正门的两侧,任何人来到此处,都会知道此家主人的身份尊贵,两边内檐下各挑着两个灯笼,上面用浓墨写着大大的“秦安郡公”四字。这几样东西,加上这座府邸原本是一座皇家别院,规模和气势十足,每个人到来都会忍不住感觉秦安郡公府已经有了门阀贵族该有的气派和气象了。 对于这种变化,如果是三年之前,王君临或者会很不习惯,甚至会很不能接受,但是对于如今的王君临来说,这种事情,他甚至懒得过问。来往于王侯卿相之府,对于这样的排场,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奢侈的,相反的,在王君临内心,一直认为自己还是相当的节俭,依然保持自己不同于一般大隋门阀贵族的本色。 一心想着喝好酒,见识靠山酒作坊的韩擒虎和身着一身白袍王君临分宾主坐下之后,韩擒虎直接将眼前汝窑出产的茶杯推到一边,一把将正在倒酒的侍女手中酒坛夺过来,仰头大喝一口,一如既往的喝道:“好酒!” 然后才笑容满脸的说道:“王小子,你可知我的来意?” 王君临怎么能不知道,但他却装作不知道,摇头道:“不知韩伯伯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第七百四十五章 靠山王的义女 韩擒虎懒的猜测王君临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拊掌笑道:“正是你小子的大喜事到了!” “大喜事?”王君临故意一脸愕然。 韩擒虎笑嘻嘻的说道:“不错,天子赐婚,你小子与孤独家千金独孤明月堪称佳偶天成呀!老夫我却是奉旨来说媒的。” “啊?竟然有此事,这可如何是好。”王君临脸上故作大吃一惊。 韩擒虎见王君临如此表情,奇道:“你小子不知道此事,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王君临苦笑着把自己曾经给杨广说过的,自己与陈丹婴是死去的师父定下的婚事,自己不敢违背师命,等等,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说道:“韩伯伯,让我做负恩无义之人,实不可能。可否替我向皇上说几句情?” 韩擒虎本不知道这种种情由,心下不由得十分为难:“你小子想清楚,为了一个女子而抗旨,皇上心里会怎么看你。而且孤独门阀是什么样的存在,你不是不知道,再说就连我这个老头子,都知道独孤明月那小丫头才貌双全,不会辱没了你小子。” 王君临踌躇半晌,心中反复计算着利害得失。公然抗婚,不仅皇帝无法下台阶,而且也是摆明了和独孤门阀划清界线,在政治上绝非一个好选择,而委婉拒绝,眼见杨广兴高采烈,硬要牵这根红线,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的,仅仅用死鬼师父为借口,也很难具有说服力…… 接受一桩毫无感情的婚姻吗?王君临心里实在不愿意。独孤明月那小丫头,虽然王君临对她也没有丝毫恶感,甚至潜意识未必没有一点好感……只是自己心中早已有了陈丹婴,难道都娶了不成,这不管是陈丹婴,还是独孤明月估计都不会愿意。 爱情在很多人眼里,可能是一种无趣的东西,其实不仅仅对于古代的男人如此,王君临出生的那个时代的男人,同样只需要一个借口就可以把号称“伟大”的爱情出卖,人与人之间不同,也许仅仅便是卖价的高低贵贱而已。 人类最爱做的事情,就是一边歌颂着某件事物,一边出卖它。只不过相应的,每群人中都有另类,每个人都有自己坚守的东西。对于王君临而言,也许称不上什么高尚,但如果他能够确定的知道自己在爱一个女孩子,背叛不会是他的选择。所谓的“理想”,在某些人的心目中,未必就一定比很多认为幼稚的爱情更值得坚守。他很可能宁肯背叛自己的理想,也不愿意背叛自己的爱情。单从这一点来说,王君临不是一个合格的枭雄。 韩擒虎看着紧皱双眉,手指不停敲击桌面的王君临,知道他现在的确是真的很难拿定主意,对于感情这种东西,韩擒虎却是相当的陌生。韩擒虎当年为了一场战争的胜利,甚至将自家夫人直接在全军面前杀了以明志,因此他根本无法理解王君临心中的困扰。 韩擒虎冷哼一声,说道:“小子,此事无须如此踌躇不决。如果你真的喜欢你师父指定的女子,大不了纳她为妾,也未尝不可。” 这话不说犹可,王君临闻言眉头微皱,心中已是老大不满,但又不便反驳。 韩擒虎却不知道王君临的想法,在他看来,以王君临的身份地位,将其府上那女子纳妾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见王君临不答,以为他心中已动,便忍不住呵斥道:“大丈夫胸怀天下,且不可被一个女人左右心中想法…” 他那里知道王君临根本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异类,他和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我还想改变天下,却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还谈什么扭转乾坤?何况现在事情做到这个份上,我若负了陈丹婴,以陈丹婴的性格,多半直接就消失了,从此不会再来见他,而且心里难免伤心欲绝,以其性格和南华会圣女的身份,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王君临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要靠女人的联姻去稳固自己势力,又有什么面目再谈雄心壮志?” 一念及此,王君临几乎忍不住要反唇相驳,总算心中的理智尚存,硬生生把这些话吞在肚子里,但便有几分忍不住要在心里责怪沈光:“去了这么久了,你也太慢了一点吧!” 韩擒虎哪里便能知道王君临差点和自己说重话?他兀自在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女人如衣裳,为了女人抗旨大大不值……” 王君临却不吭声,彻底变成闷声葫芦。 韩擒虎却越加生气,涨红了脸厉声说道:“小子,我见你平日行事干练,今日怎的这么婆婆妈妈,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大丈夫行事,一言而决。” 王君临闻言一愣,心中也不由有气,暗道:“我不娶独孤明月,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还真不信杨广为了这件事把我杀了不成。”抬起头来,正要不顾一切的断然拒绝,就听到有人尖着嗓子在外面喊道:“韩老将军,咱家可赶上你了……” 这名宦官一边喘着气,一步一摇的闯了进来,这一路骑着马追赶,可把他给累坏了。 王君临看见宦官出现,眼睛不由一亮,心里也长出了一口气,暗道:“总算来了!” 果然那宦官进了客厅,径直往北边一站,尖声说道:“皇上口谕,韩擒虎接旨。” 韩擒虎狐疑的看了宦官一眼,见王君临已经跪下,连忙上前跪倒,朗声说道:“臣韩擒虎恭聆圣谕。” “着韩擒虎即刻回宫缴旨,不必再去秦安公府说媒。钦此!”宦官原原本本的背着皇帝的口谕,意思是说韩擒虎不必做这个媒人了。 王君临立即一脸的轻松,高声谢恩。韩擒虎却顿时傻眼了,不甘不愿的谢了恩站起来抱拳问道:“这位公公,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这名宦官不敢怠慢,回了一礼,笑道:“韩老将军,可把我一阵好赶,总算没有误了差使。你前脚刚走,后脚靠山王的表章就递了进来,说是请皇上做主,把他新收的义女许给王君临。你说靠山老王爷本来就病重,从来没有求过皇上任何事情,皇上能不答应吗?连忙叫我过来通知你,要不然就闹笑话了。” 第七百四十六章 史上最爱面子的皇帝 杨林是杨广的叔叔,是如今皇族辈分最高的人,而且立下赫赫战功,为大隋的建立和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虽然杨广现在用不着他了,但是他在皇族的声望无人能比,而且杨林的忠心天下闻名,杨广也心知肚明。所以杨林提这么点要求,皇帝便冲着“老王爷”这三个字,也没有驳回的理由。 韩擒虎更加莫名其妙了,杨林这老小子什么时候收了个义女?他不是有一个义子叫秦琼的吗?怎么半道杀出来一个义女,还要嫁给王君临呀?不过他也无可奈何,抱了抱拳,悻悻的说道:“既然这样,我就不管了,我今天来是喝酒的,顺便看看那靠山酒是怎么酿造出来的。不过,对于这件事你小子一样,你就更不能娶你府上那女子为妻了。” 王君临却笑道:“韩伯伯你有所不知,小子府上那女子便是靠山老王爷的义女。” 韩擒虎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心中一转念,事情也能猜出三四分。他看着王君临,笑骂道:“果然是妙计!只是你小子鬼迷心窍了,也不知道靠山老头昏了头,竟然答应你做这种事情。” 韩擒虎是真心诚意想让王君临与孤独家结亲的人,之前从未料到王君临会有这么一手。 没错,王君临为了能够改变杨广赐婚的旨意,并顺利将陈丹婴娶进家门,想的办法就是让陈丹婴拜靠山王杨林为义父,为此他已经向靠山王府跑了一趟,然后今天又让陈丹婴自己到靠山王府去拜访杨林。 杨林老来无子,所以才收秦琼为义子,没想到眼看着活不了几天了,王君临又送了陈丹婴这么一个乖巧漂亮的女儿,中国古人非常重视死后是否有后代子女祭奠,人老了更是如此,虽然有了秦琼这个义子,但若是多个女儿在死后能祭奠他岂不是更好。再加上杨林对王君临极为看重,没有多想便直接答应了王君临的请求。 杨林一口应承下来,又是正儿八经地让陈丹婴行了拜父之礼,并将此事禀报了皇帝杨广知道,所以陈丹婴就这么变成了杨丹婴。 杨林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办得不漂亮,是有可能弄巧成拙,惹恼皇帝的。但那又怎么样,他杨林戎马一生,为了大隋江山立了不知道多少汗马功劳,眼看着老死在即,除了一个义子之外,死后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皇帝难道这样的事情都不成全。 但是杨林不在乎,王君临还是要在乎杨广的感受的,毕竟杨广堪称是中国历史上最爱面子的一个人,这也是为什么打了一次高丽没打赢,然后不顾天下有人的反对,也要打第二次,第二次没有打赢,明明大隋已经危在旦夕,甚至覆亡之兆非常明显,百姓更是前两次打仗死了数百万人,但杨广依然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举全国之力打第三次。 这件事情后人评说感觉杨广蠢的不能再蠢,其实原因说简单的一点,就是杨广太好面子了,他感觉一次两次打输了高丽这个弹丸小国,以他大隋皇帝身份实在是没脸做其他事情,简单的说就是面子上过不去。 还有,历史上杨广为了彰显大隋富足,允许当时突厥使团一路上在大隋境内随便吃,随便拿,并下旨不论百姓还是官员,一律不能和突厥人要钱,以彰显上国之威严。正因为他好大喜功,或者说好面子,下面的人为了凑够一百名外国使团,上演一场百国来朝的场景,在国内百姓饿死不知多少,国库亏损严重的时候,还花大价钱请来一些乱七八糟的异族充当使团。 王君临深知杨广死受面子的这个臭毛病,自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引来杨广的杀机。所以他说服了杨林,写了折子给杨广,说早就认识陈丹婴,早就想将其收为义女,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当时便耽误下来了。现在杨林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看着随时都可能仙逝,便想借收义女之事冲个喜,同时也好死后多一个披麻戴孝的人。 故而只有厚着老脸请皇帝做主,答应他收义女,并且能够加封义女郡主身份。 这封表章,经过王君临润色之后,竟是变得雅致委婉无比。本来以杨林的身份,就算是杨广要将公主嫁给王君临,都要考虑一下,更不用说独孤明月了。杨广一看到这个表章,当时就知道自己绝没有理由反对,也不能反对,否则世人会怎么看他,皇族权贵会怎么看他,他又是那么爱面子,当时便派人去追韩擒虎…… 大隋朝最年轻的郡公,第一钻石王老五,大名鼎鼎的绝世凶人王君临的婚事,总算勉勉强强遂了当事人的心愿。杨广见到王君临后,把他笑骂一顿,不管心中怎么想,但在表面上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如今王君临是郡公,陈丹婴是亲王之女,杨广又大方的加封为郡主,所以王君临与陈丹婴的婚礼,便自有一番讲究,龟筮之后,杨广甚至装模作样的亲择佳期,就选中四月初一,下旨赐婚。所以诸如“纳采、问名、纳吉、纳成、请期”诸般礼数,倒也简化了。但饶是如此,也是相当的繁琐,杨林做为女方的父亲,不顾王君临一脸愧疚的劝阻,拖着病体穿好吉服,对陈丹婴说一句:“往之汝家,以顺为正,无忘肃恭……” 总之,除了王君临之外,涉及到的其他人无不对此事重视的一塌糊涂。 王君临也不记得走了多少道程序,才用花轿把陈丹婴迎回秦安公府,拜堂成亲。此时秦安公府已是宾客盈门,京中内外的勋贵,只要得到消息,时间路程上来得及的无不派主要成员亲自参加。宗室外戚更是一个不少。 满朝文武,除了与王君临有仇的人之外,其他人自宇文述苏威等内阁七贵往下,无不亲临到贺。 太原王氏、陇西李氏、闻喜裴氏等七宗五姓层次的高门巨阀得到消息,也派人带着重礼到场,这场婚礼,堪称轰动京城,大兴城内外的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第七百四十七章 砸场子的独孤明月 以王君临如今的身份地位,特别是受到皇帝的宠信,再加上以杨林的身份地位,那天下势利之徒,有谁不想攀结?因此虽然王君临本意不想铺张太过,但直到吉礼已成,迎宾使还在门口高声唱名……王君临穿红戴花,笑容满面,周旋于宾客之中,他虽然平素里不太喜欢这种交际应酬的场面,但人逢喜事,又另当别论。 就在一片喧嚣喜庆之中,忽然听到迎宾使高声唱道:“明月……”,接下来半晌没有声音了。众人正在奇怪,就听到有个清脆的女声说道:“你这人到底念不念完呀?你不念我自己进去了啊!” 王君临听到这个声音,头立时就大了……韩擒虎、裴世矩、露出古怪的笑容;宇文述、苏威这些知道底细的,无不幸灾乐祸的望着王君临。大家肚子里一个暗笑,能让迎宾使呛住的,除了独孤家的独孤明月,同样新鲜出炉没几天的明亮郡公还能有谁? 此时又听可怜的迎宾使结结巴巴的喊道:“明……明月郡主驾到……” 王君临哪里敢得罪这个小姑奶奶,连忙道了个罪,快步迎出,见独孤明月背着双手,一步三摇,左顾右盼的走过来,脸上看不出喜怒,更没有来砸场子的意思,心里不由暗松了一口气,嘴上还得说道:“明月郡主驾到,有失远迎……” 孤独明月却狠狠的瞪了一眼王君临,咬着牙说道:“我今天来,是代表我们孤独家来参加婚礼的,同时我也想看看新娘子,虽然我以前见过新娘子,但是我今天想再看看新娘子到底有没有我漂亮,让你为了她,不愿意娶我。” 独孤明月对王君临有爱意,但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接触的时间加起来连二十四个时辰都没有,爱情并没有什么沉淀,至少独孤明月虽然生气伤心,但远没有到寻死觅活的地步,郁闷了几天,想不通王君临为什么不娶自己,所以今天特意跑来看新娘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比自己漂亮。 但这等事情,王君临如何可以答应?他心里已经怪独孤明月无礼了,毕竟结婚这一天,新娘子岂是可以随便看的?但是他本来感觉有些对不住独孤明月,有些心虚,这个时候自不敢和她计较。 当下王君临陪着笑说道:“那自然没有问题,待回头我安排雅室,晚上行礼之时,你自可看得。”他说的“行礼”,是指揭盖头一事。 独孤明月心思一转,笑道:“你个大骗子,又想哄骗我。” 王君临尴尬的笑道:“岂敢,明月郡主言重了。”二人一边对答,一边进了礼堂。 “既不是哄骗我,那为何要等到晚上?我又怎么呆到晚上才回去?” “这……,既然郡主不能久留,那么改日我必和贱内一同去府上拜访。”王君临心里恨不得她早点走。 “你又何必这么小气?我不过是看她一眼,看到底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这有什么要紧?”独孤明月一脸幽怨的说道,目光让王君临不敢对视。 这时候众人已经知道独孤明月所来是为了何事了,满座的王公大臣,官职低微者,自然不敢开口,而位高权重者,有些存心想看王君临的笑话,有些却是顾忌到孤独门阀权势以及独孤明月的性子,若被小丫头没大没小的抢白几句,难免传为官场笑柄——所谓“各人自扫门人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王君临结婚,就让王君临操心吧。 若是在后世,新娘子让别人看一眼也没什么。但在这个时代,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子,王君临就无法下台了,这于礼不合呀!更何况,王君临自己的老婆,宠爱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她受这种难堪?结婚的红盖头,不是由丈夫来揭,却由一个不相干的女孩来揭?再加上以陈丹婴的脾气,随手对独孤明月来一下,那可就招惹了大麻烦了。 王君临到了这份上,也没有办法,只能笑脸一收,沉了脸说道:“明月,这恐怕于礼不合,你不要瞎捣乱。” 即使王君临没有娶他,独孤明月其实对王君临也没有什么恨意,这次来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心里很不服气。这时候见王君临给他脸色,她也是纵性妄为的脾气,立刻说道:“干嘛这般小气?新娘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今天偏要看一看,有本事你将我赶出去。” 王君临苦笑一声,他真无可奈何,韩擒虎、裴世矩、苏威等各路宾客却不当一回事,当吃瓜群众,等着看热闹。 王君临见独孤明月这么般胡搅蛮缠,一时也束手无策,新娘子自然不能让她见,但也不能对她用强,讲道理又说不通,难道眼睁睁望着她把自己的喜事搅了?无可奈何之下,他便拼命向这几天一直帮他忙一些事情的裴元庆使眼色,盼着他出头。 裴元庆自然知道王君临的意思,当务之急,不过是找个人出来给王君临解围,只是他早就领教过独孤明月的泼辣,自己不敢出面引火烧身,所以便向秦琼使眼色,秦琼自然也知道他的意思,但他也没有办法,所以把头一偏,假装没有看见。 就在王君临忍不住要让聂小雨出面,将独孤明月弄走时,便听到大门那里高唱:“乐平长公主亲临到贺……” 王君临胸中顿时一松,救兵终于来了。以杨丽华的身份和辈份却是少数几个能管住独孤明月的人。 …… …… 把所有的宾客全部送走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两只大红烛映在贴满一对对红色鲤鱼的窗纸上,一跃一跃的烛光让洞光充满了暖意。服侍的丫头婆子全部识趣的退出,整个房间只留下一对新人。 王君临望着低垂臻首,一脸娇羞的陈丹婴,雪白的肌肤上,分不清哪是烛光,哪是羞红,虽然两人早就偷尝禁国,但王君临依然怦然心动。陈丹婴心愿得偿,终于名正言顺的嫁给自己深爱的郎君,自是满心欢喜。 第七百四十八章 靠山王的想法 结婚过后,王君临虽然没有带陈丹婴去度蜜月,但也难得的过了几天懒散到令人发指的悠闲日子。 此时已经到了阳春三月,春光正好,他躺在院子中间的银杏树下,一手端着书本,一手取过茶盏,浅浅啜一口,阳光透过头顶的树荫,零零星星洒下来,微风拂面,很快有了睡意,然后将手上那本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的书盖在脸上,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着。 神仙日子不过如此了吧? 耳边听到了匆匆的脚步声,很快张管家走了进来,带着一份书信,信是靠山王府送过来的,是老王爷杨林口述,秦琼代笔写的,但其实就一句话:“本王收了义女,还未大宴宾客,三天后补上,以本王的名义,具体操办你看着办。” 王君临看着这句话,一脸愕然,心想这个时候了还为收了陈丹婴这个义女而大宴宾客,难道靠山老王爷是真想以此事冲喜?说起来婚后竟然没有带媳妇去拜见老王爷,这也太失礼了,毕竟靠山王府是陈丹婴的娘家好不好,王君临却是将这一点给忘记了。 王君临心中对杨林充满了感激的同时,也感觉很愧疚,毕竟这一次顺利娶了陈丹婴,算是利用了杨林,而且他还没有将陈丹婴的真实身份告诉杨林,而自始至终杨林都对他非常信任。 …… …… 第三日清晨,大兴城内杨坚死前在曲江池修的皇家园林被王君临以靠山王杨林的名义借了过来,并且包下了整个园子,邀请满朝文武官员和大兴城的勋贵们一起游园泛舟,并在皇家园林中大宴宾客。 至于大宴宾客地真正目的,在令文武百官和权贵们意外之余,也唏嘘不已。大家都知道,靠山老王爷杨林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都猜到老王爷是想要通过这件事情来冲喜。古人进行这种事情,人来的越多,身份地位越高,便认为冲喜的效果会最好。 游园当日,王君临与秦琼站在门口迎客,无数朝臣和贵族们受邀而来,太阳刚出来,皇家园林的门口已是宾客盈门,车马络绎穿梭不绝。 王君临笑得脸都有些僵硬了,可是邀请的朝臣不论品级高低,大多都是王君临的长辈,而王君临今日又是以杨林女婿的身份迎客,见了面先奉上笑脸,然后躬身行礼,寒暄客套,当然,收礼也没少收。 没多久,一乘四马并辕的奢华马车停在皇家园林门口,看着马车外的家仆们打出的仪仗旗幡,竟是独孤门阀的家主,朝廷一品大员司徒独孤长苏亲自来了。 未能娶了独孤明月,所以对于独孤家王君临一直有些抱歉,王君临急忙上前几步,恭立于马车外,家仆将车帘掀开,扶着独孤长苏慢慢下了马车。 独孤长苏今日穿得很休闲,一身圆领玄色长衫,腰系玉带,胸前绣着一朵祥云的图案,头未戴冠,只在发髻中别了一支碧绿的玉簪。 下了马车,独孤长苏看着王君临冷哼一声,说道:“好你个王君临,不愿成为我独孤家的女婿,却成了靠山老王爷的女婿。” “小侄拜见独孤伯伯。”王君临和秦琼急忙上前行礼,并解释道:“明月年纪还小,小侄实一直将他当成妹妹,从未想过男女之情,还请独孤伯伯见量。” 独孤长苏也是随口一问,但王君临的回答让他很满意,听的很舒服,将独孤明月当成妹子,言下之意,虽然没成你们独孤家的女婿,但可以当成一家人嘛! 这样想着,独孤长苏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道:“今日除了恭贺老王爷收了义女之外,老夫还要恭喜你小子成为郡公。” 王君临躬身道:“晚辈年纪轻轻得此高位,不胜恐慌,还请独孤伯伯对小子多加提点栽培,小子必不负陛下与伯伯教诲荣宠之恩。” 独孤长苏哈哈笑道:“你比老夫精明多了,老夫可教不了你什么,再过些年,待老夫这一代人都老了,我看这朝堂之上必然有你小子一番天地。” “独孤伯伯谬赞了……” 二人你来我往谦虚客套了半晌,独孤长苏忽然悠悠一叹,若有深意地看着他,突然说道:“看陛下的心思,估摸晋王殿下成为东宫太子已无悬念了,天下人都知晋王殿下与你小子相识知交……” 王君临微笑道:“圣意未决,小侄不敢胡乱揣度,晋王殿下究竟是不是未来的东宫太子,自有陛下圣断,但无论晋王和豫章王两位皇子谁是东宫太子,小侄都不会有二心。” 独孤长苏不满道:“你小子今年才多大,说话跟那些老狐狸一样四平八稳,油滑得像泥鳅,年纪轻轻的,跟谁学的坏毛病?” 王君临无辜地道:“都是小侄的心里话呀……” 独孤长苏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如此,老夫安心矣,你小子一身本事,老夫很期待你为大隋立更多的功劳,上不负陛下圣恩,下无愧黎民众望。” 王君临躬身行礼,非常煽情的说道:“愿唯长孙伯伯马首为瞻。” 拍了拍王君临的肩,独孤长苏满意地走进了园子里面。 王君临站在园门外,拧眉仔细咂摸着刚才与独孤长苏的对话,这几句对话很值得来回品味,越品越觉得里面有各种味道。 独孤长苏似乎还非常隐晦的释放出了一个信号,他也支持晋王为东宫太子,或者说他已看出晋王杨昭成为东宫太子是无可逆转之事。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王君临喃喃道:“这些老家伙……全部是老狐狸啊!” 皇家园林门外车来车往,大兴城有名有姓的权贵基本都来了。 从并州回大兴城后,或许也与杨素死了有关,总之王君临明显感到自己的地位似乎猛的一下拔高了许多,其中的原因很多,也许是因为自己在并州几件事情做的太过漂亮,毕竟不管是杀杨谅,还是高颍,都是了不得的大事,而且这两个人有多难杀,每个人心理都清楚。 第七百四十九章 都是老狐狸啊 也可能是因为杨广释放出对他的信任,让许多权贵敏感地察觉到王君临将来的地位不凡,也许是因为长安城里的权贵们大多都听到了风声,晋王被册封太子已是毫无悬念之事,作为晋王的知交好友,又被当今天子所宠信,王君临前途不可限量啊! 种种原因归结在一起,王君临这个年纪仅仅只有二十六岁的年轻人、外来者,终于在大隋门阀权贵中站稳了脚,甚至脱颖而出,展露峥嵘头角,成为任何人、任何门阀都不敢忽视的存在。 独孤长苏心满意足地走进了园子,王君临仍站在门口接待应邀而来的文武百官和勋贵们。 上午时分,宾客们几乎到齐了,众人齐聚皇家园林中心大殿内,王君临代杨林宣布开宴,大殿内顿时觥筹交错,宾客喧哗,特意从小雨剧院调过来的歌舞伎和乐工班子也开始表演起来,楼内一片欢腾。 杨林在陈丹婴的陪同下被人抬着亮了一面之后,陈丹婴便陪着杨林下去休息了,秦琼也不知道再忙什么,总之楼下则由王君临一人招呼。 王君临虽然不相信所谓的冲喜,但他深知杨林对这件事情重视程度,所以面对任何宾客都不敢怠慢,而且姿态放的很低,这倒与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和绝世凶名颇为不相符,但也让不少人无形中忘记了他凶名。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王君临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杯,不记得给那些年龄大、辈份老的勋贵大臣们行了多少礼,总之是觉得头晕目眩,而且腰酸背痛。 酒宴很热闹,散得也快,没过多久,宾客们便自动三三两两聚作一堆,各自的小圈子马上显露出来。 依旧是关陇贵族一堆,山东士族和河东世家一堆,开国新型贵族一堆,再然后就是出身较低的文官一堆,此外还有武将一堆。大家各自聚在一起,然后成群结队离开主殿,在偌大的皇家园林里游园,泛舟,偷偷的议论着各种事情。 直到这时,王君临才算是忙完了接待工作,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一只手忽然拽住了王君临的胳膊,王君临扭头,原来是晋王杨昭。 今日杨昭的身体状态看起来还不错,至少不用人扶,但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神情有些伤感索然。 王君临奇道:“晋王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杨昭摇摇头:“君临无事了吧?可否陪昭走一走?” “好。”王君临爽快的答应了。 …… …… 大好春光,皇家园林里风景宜人,草长莺飞万物复苏之季,此情此景,正应与心爱的女子并肩而行,寻幽踏春,可王君临却和一个可能是当今世上世界上最肥胖的男人走在一起。 “臣观殿下好像有心事,不知是何事让殿下烦恼?”王君临缓缓问道。 杨昭叹道:“这几日我弟杨暕看着我犹如看着生死大仇……” 王君临顿时明白杨昭心情不好的原因了。 “陛下他……要立殿下为东宫太子?”王君临试探问道。 杨昭摇头:“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但很多人都这样说。” 王君临沉默许久,道:“臣虽然不想说,但却不得不提醒殿下,若豫章王成为太子,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殿下,所以殿下不必为一个不将殿下当成兄长的人伤心。” 杨昭脸色微变,但紧接着摇头道:“你说的对,但是我做不到啊!” 王君临叹道:“殿下,你马上就要当太子了,也就是说,大隋未来的皇帝也是你,你身负整个天下的生死,若是还存着这样不忍心思,我劝殿下不如放弃当太子,离京城远远的,莫害了自己全家性命和天下人。” 杨昭久久不语,半响之后才说道:“君临兄金玉良言,昭记住了。” 王君临神情严肃道:“还有,我劝殿下最好保护好自己,此时殿下正是伤怀之时,按说臣不应该说煞风景的话,但我必须要说,虽然殿下如今离东宫太子的位置只差一步了,不过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或者说以豫章王的性子,如今定是想法设法要除去殿下。” 杨昭对王君临的话没有多少意外,或者说他对自己弟弟杨暕是怎么的德行,其实比王君临要清楚得多,所以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多说,而是朝王君临长揖一礼:“多谢君临兄提点,昭受教了。” 王君临盯着他的脸,良久,忽然露出一丝微笑:“不出意外的话,过不了多久,陛下正式册封殿下为大隋太子的旨意将会颁行天下,殿下,臣提前为殿下贺。” 杨昭深深地看着他,长长行了一礼:“昭需要君临兄相助,昭可以保证此生必不负你。” 王君临笑了笑,他相信杨昭此刻说的话一定是真诚的,可问题是你个胖子死得比你老子还早不说,即使你能活到你老子死的时候,大隋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除非因为我这个穿越蝴蝶的原因,改变了你老子的一些偏执或者说急于求成的理想,但看杨广的性格,王君临不认为有这个可能。 …… …… 皇宫,紫薇殿。 杨广一口气批阅了两个时辰的奏折,感觉有些疲乏了,命人在大殿外的廊下置了一张软榻,杨广半躺在软榻上,感受着春日和煦温暖的阳光直射在身上,久违的舒服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体里。 杨广半眯着眼,不知是快睡着了还是在思考着什么。 一名老太监双手垂立,恭敬地站在杨广身后,静静地享受这有生之年难得的悠闲和惬意。这名老太监名叫何枫,已经陪了杨广二十七年,从大隋立国之前便已经是杨广的贴身仆从,对杨广忠心耿耿,甚至为了能够一直贴身服侍杨广,在杨广成为太子后,他便选择净身,成为一名太监。所以他是杨广在这个世界是最信任的人。 或许因为杨广心情不错的原因,何枫今日的心情似乎也不错,阳光照射在他那张木然的脸上,平日阴森的脸庞看起来竟有几分温暖柔和的味道。 第七百五十章 杨暕的表演 不知过了多久,杨广忽然打破了沉默。 “何枫,最近大兴城有没有什么事说给朕听听……” 何枫恭敬地问道:“不知陛下想听什么?” 杨广仍旧半眯着眼,享受着难得的春日阳光:“随便什么,情当是添点动静了。” 何枫想了想,道:“陛下,今日靠山老王爷大宴宾客,大兴城大部分朝臣权贵都去了。” 杨广眉梢挑了挑:“哦?皇叔身体每况愈下,无端端的为何大宴宾客?” “老王爷是以收了义女的名义,但其实是想冲喜。”何枫赶紧解释。 杨广神色感慨,说道:“皇叔若是一死,我们皇族男丁又少了一人。” 何枫不敢接话。 随即杨广不出声了,神色复杂的望着殿外的宫楼殿宇,不知在想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杨广脸色恢复平静,突然又说道:“何枫,你说朕若立晋王昭为太子,可否?” 何枫急忙道:“此为陛下圣心裁断,奴婢不敢插言。” 杨广笑道:“你是我最信任之人,与其他内侍不同,随便说说便罢。” 何枫仍不停摇头,连道不敢,杨广问了半天,关于东宫太子的话题,何枫终究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杨广失望的叹了口气,说道:“天下人都不敢与朕议论东宫之事,可是,这件事迟早要解决的啊……” 顿了顿,杨广忽然又道:“若立晋王为太子,王君临自会帮晋王。” 何枫依然没有接话,杨广自顾叹道:“昭儿是个好孩子,可他的身体太差了,性子也弱了些,有了王君临的帮衬,或许能弥补他性格里懦弱的一面,至少能够护得自身安全……” 听着杨广的喃喃自语,何枫一直垂着头没说话。 何枫是个聪明人,他永远很清醒的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懂得闭嘴,而这也是他始终是杨广最信任的原因之一。 杨广自语半晌,似乎有些困顿了,眼睛阖了起来,仿佛睡着了一般。 良久,杨广忽然又睁开了眼,问道:“朕让你调查杨素是不是真的死了,如今调查的怎么样了?” 突如其来的问题,连何枫都吓了一跳。 这个问题实在很要命,若王君临此刻在杨广面前的话,定会大吃一惊,原来杨广也怀疑杨素未死。 此时的杨广仍阖着眼,神情很平淡,仿佛只是一句不经意的闲聊似的。 何枫连忙说道:“奴婢派了大量探子去了并州,同时又暗中接触了从并州回撤的军中大将,的确发现了一些端倪,但是还是缺乏证据。不光奴婢认为杨素是否还活着,秦安郡公王君临应该很清楚。” 杨广嘴角浮起冷笑:“杨素狗贼若真死也就罢了,若真是假死,居心叵测,其心可诛,弘农杨氏该诛九族……” 这时,一名小宦官匆匆而来。 “陛下,豫章王殿下求见。” 杨广睁开了眼,道:“豫章王是独自来的么?” “是。” 杨广沉默许久,幽幽叹道:“该来的终归会来,该说的话,也该说了,宣他进殿吧。” 许久以后,一个长得和杨广有四分相似的青年出现在殿外,跪在门槛外垂头道:“儿臣暕,拜见父皇。” 杨广已坐回了殿内,神色有些复杂的说道:“进来吧。” 杨暕谢过,起身,脱履进殿。 离朕十余步时,杨暕在杨广面前站定。 杨广定定看着这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庞,神色中有着宠溺。 “我儿进宫见朕可有事?” 杨暕恭敬地道:“儿臣无事,特来向父皇问安,听说父皇日夜操劳国事,儿臣最近搜寻了一些民间养生良方,给父皇送进宫来。” 听着杨暕絮絮叨叨说完,杨广眼中的柔和之色愈浓郁,眼中越加宠溺。 “我儿有心了,有此孝心,朕很欣慰……”杨广含笑道。 杨暕眼眶发红看着杨广,道:“儿臣想要离开京城,去封地……” 话未说完,杨暕已经泪眼婆娑跪在他面前轻声道:“父皇,儿臣很恐慌,所以想要离开京城?” 杨广脸上的宠溺顿时荡然无存,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良久,杨广从软榻上坐直了身子,朝杨暕笑着招了招手,道:“过来坐,离朕近一些。” 杨暕直接爬向杨广。 杨广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握住杨暕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杨广叹道:“是谁让你今日进宫,又是谁让你给朕说这些话,还让你主动提出去封地的……” 杨暕急忙道:“父皇何出此言?这些都是儿臣自己想的。” 杨广叹道:“朕若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了解,还怎么治理天下。” “父皇,儿臣……儿臣真的很害怕。” 看着杨暕哀求般的可怜眼神,杨广心一软,然而片刻过后,终究又硬起了心肠,缓缓道:“好吧,朕接下来的话你必须好好听着,每个字都要记清楚。” 杨暕忍不住微颤起来,神情布满了绝望,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垂头道:“是,儿臣恭听父皇训斥教诲。” 杨广阖上眼,许久后,慢慢睁开,叹道:“暕儿,你应该知道,朕向来是极宠爱你的,可是啊,谁叫昭儿是嫡长子呢?无论他的身体如何不好,他的出身注定了只能由他当太子,否则便乱了纲常,特别是朕杀了你大伯,又让王君临杀了你五叔,这种情况下更要让嫡长子为太子,朕纵是皇帝,也遮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啊……” 杨暕流泪道:“父皇的苦衷,儿臣明白。” 杨广黯然道:“你能明白就好,放心,你大哥的性子不管是太子,还是将来成为皇帝,都不会害你的。” 杨暕却依然流泪道:“我大哥不会,但他身边的人呢?比如王君临,他嗜杀成性。” 杨广笑脸渐渐收敛起来,眸中闪过一丝杀机,说道:“放心吧!有朕在,王君临不敢动你,朕离世之时,朕便让那王君临陪葬就是。” 杨暕此时神色却渐渐颓靡下去。 因为话说到这个地步,杨暕知道东宫太子的人选已不可能是自己了,他听了自己府中那个女人的话,进宫一场表演却是没有什么效果。 杨广朝杨暕挥了挥手:“朕有些乏了,暕儿你且退下吧。” 杨暕恭恭敬敬伏地行礼:“儿臣告退。” …… …… 第七百五十一章 血鬃马被小雨揍了三次 秦安公府旁边跑马场本来是血鬃马的地盘,最近却多了香水和罗士信两个小家伙。 王君临跑来找血鬃马玩的时候,看到的是穿着红色的鹿皮靴子跑圈的香水和类似打扮的罗士信。两个小家伙已经跑的汗流浃背,脸色苍白,直喘着粗气,看神色就知道非常痛苦,所以王君临来的时候,他们都一脸期待的看着王君临,盼望着王君临能够解救他们。 王君临自然不会救他们,反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大感有趣的笑 了两声,两个小家伙见王君临不理睬他们,就瘪着嘴巴继续跑动,血鬃马跟着他们跑了一会儿,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掉头就回来了,守在王君临身边哪里都不去了。王君临知道血鬃马是看见聂小雨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不怕、地不怕的血鬃马开始怕聂小雨。 “小雨,血鬃马什么时候这么怕你了。”王君临一边抚摸血鬃马的脑袋,一边好奇的问道。 聂小雨看了一眼血鬃马,说道:“它想把香水和士信从这跑马场踢出去,所以我把它揍了三次。” 聂小雨说话向来简单,但王君临已经习惯,而且还能够从其话语中听出一些多余的信息,比如刚才聂小雨只是简单的说揍了三次,但显然这三次将血鬃马揍的很痛,否则性子爆戾无比的血鬃马怎么会如此惧怕聂小雨。 罗士信的娘亲今天也跑来看聂小雨如何教授自己的儿子,眼看着儿子又一大圈又跑了过来,一张小脸红彤彤的,脑袋上冒着热气,身体都开始踉跄,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当娘亲的心疼的厉害,却故意扭过头不去看。 王君临目睹这一幕,禁不住对罗氏有些佩服,心想此女不愧是出身太原王氏,心智和自控力不俗啊! “这孩子骨骼清奇,相比其他人骨架大,容易蓄积肥肉,只有通过激烈的跑动,才能消耗掉她身上多余的肥肉,如此,才能在不断长高的过程中,将身体的一切潜能挖掘出来,让他始终是一个四肢匀称的人。练武,练武,首先要练的就是四肢,以及身体的灵活性,没有谁的本事是天生的,这一点想必夫人也知晓。”王君临忍不住向罗氏解释了一下。 罗氏向王君临和聂小雨行礼,然后说道:“公爷不必给妾身解释,能够拜聂姑娘为师,是我儿天大的机缘。” 顿了一下,罗氏又说道道:“更何况是士信自己挑选的,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成全他。” 王君临笑道:“不错,有才能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而有才能的人也都吃过这样的苦。” 罗士信又一大圈跑出来的时候却不再哭泣了,因为香水陪伴着他一起跑。 目送两人跑远,王君临笑道:“有小雨教导,这两个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香水能不能成大器王君临不清楚,至少罗士信将来一定会成大器的这一点王君临非常的肯定。 罗氏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不顾罗士信可怜巴巴的眼神离开了,聂小雨眼见两个孩子已经跑够了她规定的量,浑身都跑得热气蒸腾,而且身体已经达到极致,就走过去,从地上将一滩泥似的两个孩子提着来到王君临身边,把他们丢在王君临旁边的锦榻上,开始揉捏两个孩子的四肢。 王君临看着都疼,因为聂小雨绝对没有半点怜惜之意,两个孩子的小脸这时候已经全部扭曲了。 “血脉畅通的时候,正是涨力气的时候,这时候一定要他们的筋骨保持松弛,气血才能无所不达。” 香水自从家中遭逢大变之后,性子便极为倔强,哪怕被聂小雨捏死了也不会呻吟一声,而罗士信小小年纪却有一股子狠劲,只要香水不哭出来,他即便是痛的泪流满面也不叫唤一声。 “练武其实就是练习挨揍的一门学问,你以为那些所谓的高手在被人捶了一拳之后感受不到痛苦么?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一样会痛,只是忍痛的能力比较强,在一般人早就痛的七荤八素的时候,他还能保持意识清醒,做到一击制敌。”王君临一边给血鬃马喂掺杂了血肉的豆料,一边忍不住安慰这两个孩子。 聂小雨揉捏两个孩子的时间很长,足足一炷香的功夫,而且一直很用力,王君临想着若是换成正常人,此时都累的爬下了。 聂小雨捏完筋骨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但王君临却怀疑他们两个是疼晕了过去。这时候,就有两个仆妇过来,抱着两个孩子进了旁边不远处的楼阁,那里有聂小雨精心调配的药液,他们要在里面泡上半个时辰。 “我只教导他们两个,等他们两个学有所成之后,便让他们再教授其他人。”聂小雨说道。 “你打算收多少个徒弟?”王君临忍不住问道。 “不是徒弟,我是想培养出一些完全让人放心的帮手。”聂小雨说道。 …… …… 在家清闲了几天,某一天晴空万里,王君临便带着陈丹婴和聂小雨、香水、罗士信师徒三人到城外踏春,一路看到官道上许多人都往同一个方向赶,有些疑惑的拉住路边一名青年问道:“前面有什么热闹吗?” 青年本来有些不耐烦,但见王君临气质不凡,明显非富即贵,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说道:“贵人有所不知,这些人全都是往窦家镇去的,那里新建了一座勾栏,不对,好像叫做什么小雨剧院,不过都是一个意思,里面有好看的大戏看,两个铜板就能进去,我就进去看了一次,哎呀妈呀,那女鬼,太吓人了!” 提起小雨剧院,这青年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给王君临讲了起来:“说到这小雨剧院,那可不得了,开遍了整个关中啊,里面的戏那叫一个精彩,妖怪、女鬼啊、白蛇啊,都是以前没看过的。还有的剧院里面摆上擂台,让那些武林高手上去打擂,排什么武林高手排行榜,看他们打架比大戏还好看,就是围着的人太多,挤不进去……” 第七百五十二章 打造出了明星 回到京城之后,王君临一直忙着各种事情,只是听景田汇报了一下小雨剧院的事情,即使是聂小雨这几天也忙着教授香水和罗士信,两人一直没有亲自去看过小雨剧院。 …… …… “下一场马上就要开始了,让他们控制一下时间。” “《三打白骨精》的剧本排练的怎么样了,李老你去盯着点儿,别让他们偷懒。” “武林高手排行榜不能耽搁,几个擂台那里需要及时反馈消息,及时送到武林公会去……” “知道了。” 窦家镇刚刚建起来的小雨剧院里面,小雨剧院的副院长孙老头抿了一口茶水,才觉得快要冒烟的嗓子好受了许多。 整个关中,京城之外,现在已经有超过四十家小雨剧院分散在各地,每日的事务之繁杂,使得孙老头早就没有时间亲自去说书了,尤其是这些刚刚建好,一切还处在最初阶段的小雨剧院,都需要他亲自跑来看几天。有时候他很羡慕景田,只负责小雨剧院的建设和安全方面的事情。 他此刻终于明白聂小雨五个月前给他说的话了,本以为他已经足够保守,没想到他没有低估市场,却高估了自己的精力…… 果然,随着小雨剧院的越来越多,诸多问题也随之显现出来,若不是聂小雨走的时候做了详细的方案计划,他只要和景田按照计划按部就班的去落实就成,否则他这一把老骨头,怕是要交代到这里。 然而这诸多杂事,只是孙老头忧虑的一部分。 小雨剧院虽然在不断发展,但《聊斋》系列和《白蛇传》的热度也在逐渐消减,眼下全靠聂小雨五个月去并州前特意抄写的《西游记》保证剧院正常运转。 另外,五个月前聂小雨给的计划中有围绕武林公会推出的武林高手排行榜所延伸出来一些东西,如今也已经在小雨剧院正常运行。只是以孙老头的能力,一旦失去了好的剧本,他便没有办法了。 眼下孙老头按照聂小雨当初定下的计划,配合武林公会已经准备开辟一个武林专场,只不过现在还在搜集资料的阶段。 事实上,经过上次咸阳于氏《长生天经》的事情之后,孙老头也敏锐的发现了这其中的商机,特别是在京城之外的小雨剧院里面,这样的故事似乎更受欢迎一点,而且那些武林中人出手大方,赏钱从来都不会少,有时候大块的银锭子都往上扔,这个机会可要抓住了。 按照王君临和聂小雨定下的计划,小雨剧院和武林公会一起操办此事,搜集一些武林中的奇闻异事,平日里多打听打听,利用搜集到的东西,以武林公会的名义对那些武林高手进行排名,然后通过小雨剧院将武林高手排名散布出去。 而且这个排名会随时根据最新的信息及时修订,比如,武林公会最近就打听到秦岭山中有一位武林中不世出绝世高手,听说都已经超出了破功期的境界了,到达了另外一个被称为宗师的境界了…… 王君临刚到窦家镇,孙老头便得到消息跑来迎接,王君临听了孙老头汇报小雨剧院的具体发展情况之后,忍不住暗忖道:“若是这样的剧院能够开遍大隋,该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还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窦家镇小雨剧院后面的院子里面,王君临坐在一个石桌旁,细细的翻看着孙老头刚拿来的东西。 按照聂小雨的记事方法,小雨剧院上下早已习惯这样,所以这里面写的内容条理清晰,王君临并没有花多少工夫,就对剧院如今的情况有了全面的了解。 京城内的小雨剧院现在大概有二十余所的样子,而以京城为中心,整个关中有三十多家小雨剧院,在此基础上还向外延伸,因为人手的问题,差不多已经达到了目前情况下能够扩张的极限。 而在武林公会和小雨剧院共同操控和努力下,武林各类排行榜的权威性日益增加,小雨剧院提供比试的擂台,以供各路高手争夺排名,那里参赛的高手免费,围观的人则是要缴纳一定的费用。 当然,任何人都不差那几枚铜钱,很多人就觉得看两人在台上刀光剑影,要比看一群人唱戏要有意思的多,因此每一场比赛都不缺围观的人,所得利润当然也不可忽视。 五个月的时间展到这样的地步,实属不易,没有人比王君临更清楚,这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 当然,目前小雨剧院的发展也遇到了一个瓶颈,要想留住客人,就必须不断的推陈出新,必须有更好的故事和剧本,而只要有聂小雨在,便有用不完的故事。聊斋和西游完了之后,还有金庸大师的武侠,再后面还有数千年网络小说中的精品。 …… …… 今天在窦家镇小雨剧院上演的第一场表演是西游记里面《三打白骨精》,按照惯例,新开的小雨剧院第一场戏都会由小雨剧院在京城最红的几个演员主演,特别是演白骨精的雪怡怡如今在京城乃至整个关中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王君临听孙老头说过之后,才知道竟然按照计划真的打造出了类似于后世明星一般的人物,忍不住想瞧瞧长什么样,有没有后世那些大明星范儿。 孙老头看出了王君临的好奇,表演完毕之后,便让人去叫雪怡怡过来。 王君临说道:“不用,我们自己去看看。” 王君临和陈丹婴、聂小雨、香水、罗士信一行来到剧院后面演员们换衣服的房间门口时,正好遇到一群人堵在这里,若不是红刀会的几名大汉一脸凶神恶煞的守在门口,这群人说不定已经冲了进去。 “雪怡怡姑娘,这么巧啊!”一名长相颇为美丽,特别是眼睛极为漂亮的女子从房间里面走出来,那群人中当先的一位年轻公子立刻迎了上来,满脸笑容的说道。 “这就是卸了戏中人妆的雪怡怡,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的确当得上绝代佳人……” “雪怡怡姑娘,在下今日在闻香楼设宴,不知姑娘能否赏脸……” …… …… 第七百五十三章 小雨剧院的隐藏属性 这些人大都是年轻男子,有一人带头之后,诸人纷纷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彬彬有礼,殷勤之至。 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见过雪怡怡无数次,从聊斋到西游,看过雪怡怡太多的戏,多次献殷勤都没有得到重视,有些人则纯粹是慕名而来,只觉得这位雪怡怡虽然长的极美,但似乎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夸张,不比京城中的花魁强到哪里去,可既然人家这么有名,在整个关中都几乎人尽皆知,必然有其道理,这样想来,反而更加激发了他们的好奇。 王君临也因为这突然的一幕怔住了,一脸的感慨,多多少少让他心中生出一些熟悉的感觉。 听孙老头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雪怡怡的这些粉丝又是一回事,谁能想到,在古代居然也有这种上门堵自家偶像的粉丝? 看那年轻人一表人才,似乎饱读诗书的样子,居然堵在门口说出“这么巧啊”这种蹩脚的理由,脑残粉果然降智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王君临脑海中忽然涌现出了一个想法。 将这个雪怡怡的女孩画像贴在香水铺子门口,旁边再写上广告词: “明月香水,雪怡怡姑娘用了都说好……” 这样一来,不只是女人无法拒绝,怕是还会吸引一大批男性顾客上门给自己的女人买,那生意还不得火爆到天上去! 粉丝效应到底有多厉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王君临更加清楚了,否则后世的那些大明星广告代言也不会千万起价,经常是以亿为单位来谈广告代言费的。 之前他和聂小雨做出打造明星的计划时,曾经怀疑因为时代背景的原因,这个时代不可能出现像后世那样的明星模式,然而今天看到的这一幕,让他意识到,这件事似乎大有可为。 而且既然有一个雪怡怡,为什么不能有王诗诗,白冰冰什么的,当然,每一个明星捧出来都需要做很多事情的,至少要演不少戏才能出名。 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打造明星,比如炒作桂花糕姐姐,葡萄酿妹妹,豆腐西施,糖葫芦小妹这些平民女神,这些说不定比剧院明星更容易一些。 再不济让小雨剧院出面运作运作,每个州县都选举出几位州花县花,搞搞暗箱,把自己家签约的新人推出来几个,出色的伶人可不仅仅是靠演技吃饭,对于颜值也有极高的要求,底子有了,活动是自己家举办的,最终解释权也归自己,至于结果如何,无非就是走走流程的事情。 等到名气起来了,给那些胭脂水粉,珠宝首饰之类的店铺代代言,剪剪彩,出席出席商演,这可都是无本买卖啊! …… …… 在孙老头的带领之下,王君临和聂小雨一行人用了一天的时间将城内和城外距离近一点的剧院都看了个遍,还坐下来看了几个剧目,剧院里面的一切都秩序井然,井井有条,已经完全步入了正规,而且是将后世企业管理与这个时代的特色融合之后的管理经营模式。这些当然都是聂小雨的手笔。 其他的剧院,因为距离太远的原因,王君临没有时间过去,至于那些专门为武林人士开设的专场,是故意设在武林公会附近的一个县城中,今天也没有顾得上去看。 一路之上,孙老头不断的给王君临和聂小雨介绍这些日子以来剧院发展的情况。 小雨剧院的名声已经远扬在外,五十几个剧院,几乎囊括了关中大部分生活在底层的伶人,甚至于关中之外也不断有同行过来投奔,不过因为人数太多,剧院不能够容纳的原因,现在只能让他们做一些杂活,混一口饱饭吃的同时,先进行一些培训学习,合格的将会签定聘用契约,成为小雨剧院的一员,不合格的则继续干杂活。 以前这些伶人大都是单干,在瓦市里搭一个小棚子,或者是几个人结伙,只能靠赏钱生存,有了上顿没下顿,甚至于穿州过郡,四处流浪。 因为身份卑贱,他们也做不了其他事情,伶人的职业又不能让他们生活的安稳,忽然间有这么一个地方,他们只用干老本行,管吃管住还给发不少工钱,不用风餐露宿东奔西跑,又有哪一位伶人不动心? …… …… 回去的时候,香水和罗士信已经困乏了,躺在马车中睡着了,陈丹婴也在马车中休息,王君临和聂小雨骑着马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前行。骑在马上,王君临也在思索着一些事情。 如今遍布关中的小雨剧院,自然不只是王君临弄出来供人娱乐,赚取钱财的手段。王君临更看重的是小雨剧院在其它方面的隐藏属性。 只有王君临和聂小雨知道,小雨剧院还可以做很多事情,它就像是一把无形的钝刀,看似锈迹斑斑,其内却隐藏着刺眼的锋芒。 杨广的猜忌让王君临很没有安全感,虽然这三年多来,从西北到关中京城,再到并州太原,他已经悄无声息的做了很多事情,暗中埋下了不少暗子和或明或暗的势力。但这些与七宗五姓和关陇大贵族比起来还有不少差距,更不用说在关键时刻可能还要用来应付来自杨广的杀机。 “武林江湖上的这些势力要尽快为我所用……武林豪侠榜是的确是个好东西,或许这一个榜单还不够。”王君临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包括他自己在内,还没有人知道,因为他此时的一些决定,在不久的将来,大隋整个江湖武林都被搅动起了风云,甚至天翻地覆! “小雨,你这两天抽时间将金庸大师的《天龙八部》抄写出来,让剧院开始说书,然后再演话剧。哦!记得要结合这个时代修改一下,毕竟那是金大师以宋朝为背景写的。”王君临突然对旁边骑在马上,但好似一直处于发呆状态的聂小雨说道。 “好!”聂小雨答应了一声,便又陷入了发呆状态。 PS:抱歉,今天只有这一更———— 第七百五十四章 武林三榜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还有,在豪侠榜之外再弄一个青云榜和逍遥榜,逍遥榜是针对破功期的高手,青云榜主要针对的是破功期以下筑基期和滞固期的高手。”王君临想了一下,补充道。 “好!”聂小雨显然很清楚王君临的想法,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 此时,时间是大业二年,三月十七,春。 …… …… 《天龙八部》在京城内小雨剧院的反响一般,远没有西游记和聊斋好,但在京城之外的一些剧院之中反响甚好,说书之时,几乎场场爆满,其中又以武林人士居多,而这正是王君临想要的效果。 按照小雨剧院如今的经营模式,拿到一个故事,首先会通过说书人将其传扬出去,等到时日渐久,热度消减,便会将其改编成一场场话剧,但凡听过故事的客人,几乎不会漏掉这些话剧表演,小雨剧院也会因此而迎来第二次客流热潮。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例如聊斋中所涉及到的所有故事,现如今已经通过印书坊印制成书,在京城乃至整个关中都大受欢迎,甚至远销中原、河东和江南,一直都是供不应求…… 还有根据故事改编的画册,甚至是剧院之中售卖的零食也已经开始在京城和关中流行,而因为一些东西只有小雨剧院能够做得出来,然后景田便带着红刀会的人开了不少糕点和各类小吃作坊,很多酒楼、餐馆、青楼,以及贵族府邸都会向他们采购,这又是一项不菲的财源。 …… …… 数月之后,由武林公会和小雨剧院共同推出的“武林三榜”在武林江湖之中渐渐有了不小的公信和权威,随着时间的推移,得到了越来越多武林江湖人士的承认或者默认。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不光是武林公会在不遗余力的收集江湖武林中各个层次高手们的信息资料,而且按照王君临的吩咐,沈光统领的鬼眼情报组织也在全力帮助武林公会收集相关信息。 按照王君临的指示,聂小雨这个武林公会最神秘的会长进一步细化落实,武林公会下辖一个长老会和三大堂,长老会目前只有大长老春秋老奴一人,按照王君临和聂小雨的计划,最终将会凑够九名破功期中绝顶高手。三大堂分别为执法堂、情报堂和悬赏堂。 执法堂的堂主是春秋奴,副堂主是单雄信,主要是以六名剑侍为核心成员,包括了当时追随聂小雨的那二十多名江湖高手,目前的任务是保护武林公会的安全,最终的目标将会成为江湖武林公裁者,目的是对整个江湖武林的武者形成约束和管理,单雄信等一众年轻高手经过聂小雨的调教,对付和威慑寻常江湖高手已经没有问题,但是破功期高手里面的佼佼者就需要春秋奴这个堂主出马了。 情报堂的堂主是叶鹰,主要成员是叶鹰当时从鬼眼情报组织带过去的一百人,主要任务是收集江湖武林各类情报信息,并进行分析判断,最终排出三大榜的名次。 至于悬赏堂则由卫子奇执掌,主要是负责接收和发布各种悬赏任务,时至今日,顾客群体已经极为庞大,而且囊括了各行各业的人,从高官贵族,到民间三教九流,凡是有人想要杀人、保镖、送货、打探消息、盯梢、甚至抓小三等等!这些任务都可以通过武林公会发布,而接这些任务的人主要是江湖武林中的武者,他们通过武林公会悬赏堂接了任务,以获得赏金。这样一来,发布任务和接任务双方的隐私和安全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护。 武林豪侠榜、青云榜和逍遥榜由聂小雨这个会长亲自带人对情报堂打探来的情报消息进行分析整理,排出名次,有聂小雨大数据的计算,可想而知这个排名还是相当准确的,当然,随着情报资料的完善,榜单也会不断的发生变化,而这样的变化却悄无声息的刺激着每一名江湖武者。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想而知武者对这种排名的重视。豪侠榜就不说了,主要是依据武林公会悬赏的正面任务为主,再针对江湖上行侠仗义的事情,有理有据的进行排名,这个世上不好名的人几乎没有,而豪侠两个字的尊称,没有人不喜欢,不知不觉中在武林江湖中掀起了行侠仗义之风,一时间山贼、土匪、骗子、小偷、采花贼等等,这些坏人、恶人们倒了大霉。人人都以豪侠榜上有排名而自豪,而这也从侧面让武林公会的正义之名广为流传。 能够上逍遥榜的全部是破功期的高手,所以逍遥榜是最引人注目的榜单,但也是相对较为稳定的榜单,按照武林公会的章程,每三个月一排名,其中变化肯定会有,但变化不会太大。而青云榜就不一样了,每个月一排名,变化非常大,每个月都会有不少新人的名字出现在上面,原本在上面的人排名先后,也不停的发生着改变。 逍遥榜和青云榜出现没多久,江湖中的比武之风便因为这两个榜单而盛行,每名江湖高手都想通过这两个榜单证明自己的实力,以及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特别是武林公会推出上榜单之人可以优先接悬赏任务,并且武林公会免除中介费之后,更是让江湖武林高手们心动不已。 在数月时间便形成这样的效果,可以说小雨剧院的配合活动功不可没。每一次新的排名之后,武林公会情报堂都会将上三榜之人的信息资料送到小雨剧院,这里有一大批的说书人会将上榜之人的故事编成一个个精彩绝伦的故事,特别是为了排名而进行比武挑战的事情更是被说书人广为流传,让那些无缘亲眼看到高手之战的江湖人士也过足了瘾,让上榜之人名气大涨,极大的满足了他们的虚荣性,深感这榜单上的真值,而且这也成会小雨剧院又一故事和财源的来源。 第七百五十五章 魔女张出尘的广告代言 特别是当小雨剧院传出消息,将会对三榜前十名的事迹排成话剧进行表演之后,更是让无数江湖高手羡慕不已。 不过,无论榜单上的排名如何变,逍遥榜前三的位置,却始终没有变化,第一名是春秋谷主,也就是春秋老奴。第二是魔女张出尘。第三是武林公会的会主聂小鱼。 春秋老奴武林公会大长老的身份,并没有公布于公,而张出尘魔女这个称号是王君临给定的,至于聂小鱼则一直是聂小雨对外的身份,当然是聂小雨女扮男装的。 虽说逍遥榜前三名的位置本来就代表着实力和地位,但当其他人都是通过一次次的战绩提升排名,却始终看不到逍遥榜前三名的身影,即便是有人放出要挑战的消息,对方也从来没有过回应,时日一长,自然会有很多不服气的声音出现。 尤其是逍遥榜排名靠前的几人,心中怕是颇为微词,一些人甚至在暗地里议论榜单的黑幕,言称逍遥榜前三名不符实,应该早日换掉,否则便会有失公允…… 聂小雨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派春秋奴出手了。 城外有几处小雨剧院设的武林专场是提供武林人士比武切磋的场地,甚至有武林公会情报堂的人常驻经地,以胜负来定榜单排名。 春秋奴以碾压的优势一口气击败逍遥榜第十名、第六名第四名,首战便跻身逍遥榜第四。 虽说自从江湖豪侠榜推出以来,每隔几天就有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黑马冒出来,击败成名已久的高手,闯进众人视野,但第一次就击败逍遥前十的的三名高手,特别是第四名的高手,却还是第一次。 而这个时候,江湖上武林人士才注意到这位第四名的黑马自称为春秋奴,自称是第一名春秋谷主的徒弟。 这一下,没有人再说那位逍遥榜第一名春秋谷主是徒有虚名了,第一名没有问题,想来第二名和第三名也不会太差,就算还有怀疑,那行,你先击败第四名的春秋奴再说。 而这个时候,在王君临的安排下,小雨剧院推出了第二名魔女张出尘的专场说书,在说书人眼中,那位魔女还是一名绝世美女,而且是传说中超越破功期的超级存在杀手之王的徒弟,这一下在短短数日之内,魔女张出尘就成为了江湖人士和百姓们热议的对象,也成为了一个名人。 …… …… “王君临,这都是你捣的鬼吧!为什么要将我的身份消息散布出去,这件事情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我会将你麾下几个心腹干将全部刺杀。”魔女张出尘在数日之间出了名之后,正主便找上门来了。 王君临显然对张出尘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隐杀门非常缺钱,你们那位一号杀手之王好似在吃银子似的,为了不要让你被别人雇佣来杀我,所以我给你找一条财路。” 张出尘愣了一下,冷冷的说道:“王君临,你将话说清楚,怎么给我长了一条财路。” “吴氏兵器铺知道不?”王君临一点都不着急,像极了一个循循善诱的中间商。 “好像在大街上看见过,叫这个名字的兵器铺不少。”张出尘知道王君临不会无的放矢,耐住性子听王君临的解释。 “在整个关中,吴氏兵器有三十多个店铺,在关中做兵器生意的商家,规模和生意能超过他们的不会超过三家,我已经安排人帮你和吴氏谈好了,只要你给他们代言兵器,他们每年会给你五千两银子。”王君临笑着说道。 “代言,五千两银子,每年都会给。”张出尘吃了一惊,正如王君临刚才无心之言,她的那位师父一号杀手之王是真的再吃银子,隐杀门的杀手除了通过杀人来赚钱之外,再不会有其他财源,而所有杀手只收银子,铜钱和金子都不收,而他们赚的银子大半被杀手之王给吃了,至于杀手之王为什么吃银子,或许说给聂小雨听,后者能够有所猜测,总之,张出尘太需要银子。 “没错,这有个契约,你只要签字画押,每年吴氏兵器铺就会给你五千两银子。”王君临对于张出尘的反应很满意,说着话拿出一张契约交给了张出尘。 张出尘有些怀疑的将契约接过去看了一遍,还是有些不相信,一脸怀疑的看着王君临,说道:“你确定他们只是用我的名义做个这什么广告代言,就行了,不需要我帮他们杀人?” 王君临拍了拍额头,心想这一号杀手之王培养出的杀手是多么的可爱,嘴里面却斩钉截铁的说道:“没错,我保证他们不需要你帮他们杀人,即使需要你帮他们杀人,也会另外付钱的。哦!对了,他们需要将你的画像贴在他们店铺门口,而且还会有一些广告词。” “这都是小事,只要他们给银子就行。”张出尘一脸财迷的说着话,然后便接过王君临递过来的笔,痛快的签字画押了。 “好了,你现在带着这份契约去东城吴氏兵器商行,找那里的大掌柜,他会和你进行具体交易。”想着将一名绝世杀手,逍遥榜排第二名的魔女引导到通过广告代言来赚钱的路子上,王君临心里面充满了浓浓的成就感。 …… …… “你真的是逍遥榜上排名第二,如今广为人知的魔女张出尘?”半个时辰后,吴氏兵器铺大掌柜看过张出尘递过来的契约之后,一脸怀疑的看着眼前绝色少女,若不是很相信武林公会的名誉,他早就吩咐人将张出尘轰出去了。 “没错,我是张出尘,看起来你不相信我的身份,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是魔女张出尘。”张出尘皱眉问道。 大掌柜略一沉思,说道:“听说魔女张出尘是绝世杀手,你若是能够在半个时辰内杀了对面元氏兵器铺的大掌柜,我便相信你是魔女张出尘。” 第七百五十六章 轰动武林 “奸商,想要我无偿帮你杀人,那不可能。我张出尘杀人,最便宜都要三千两银子。”张出尘寒声说道。 “好,只要你能在半个时辰内杀了元氏兵器铺的大掌柜,我便给你三千两银子,而且相信你就是魔女张出尘。”大掌柜立刻说道。 “好,一言为定,你若敢反悔,我必会杀你。”张出尘说完,便出去了。 张出尘离开之后,大掌柜沉思半响之后,喊来一名护卫,说道:“去武林公会在京城的秘密办事处问一下,有没有魔女张出尘的画像。” 护卫答应一声便离开了,大掌柜喝了几口茶,暗忖道:“看那明月香水阁找那个雪怡怡广告代言,生意的确是提升不少,按理说让这个魔女张出尘广告代言,定能让我们吴氏兵器铺的生意提升不少的。” “我来了。”突然一道声音在大掌柜身后响起,吓的掌柜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摔的满地都是。 “你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死老夫……啊!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大掌柜看着张出尘,脸色发白,张出尘什么时候到来,他没有丝毫察觉。 张出尘将手中一个布袋子随手仍在大掌柜旁边桌子上,里面还往外渗血,随口说道:“你让我杀的那人的人头!” 大掌柜脸色一变,鼓起勇气,打开布袋一看,不是他的死对头元氏兵器铺大掌柜还能是谁。 “你没被发现吧!”大掌柜脸色数变,首先问道。 “没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对面商行后院一个房间里面算账,我直接进去杀了他,这个过程没有人发现我。”张出尘冷哼一声,不耐烦的说道。 就在这时,大掌柜听到对面隐隐传来喧哗和惊叫声,连忙说道:“我相信你就是魔女了,我先给你三千两银子,你现在将这个人头处理了,然后回来我找人给你画像,便给你五千两银子,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你来找我拿银子就行了。” “好。”张出尘答应一声,提着布袋出了门,一闪身便不见了,大掌柜眨着眼睛看了半天,硬是没看清楚张出尘是怎么消失的。 …… …… 半天后,吴氏兵器铺门口多了一个大展板,上面画着一个身背弓弩,手持宝剑的美少女画像,旁边还有一句广告代言:逍遥榜第二魔女张出尘都用我们家兵器。 不得不说,在王君临以雪怡怡广告代言明月香水为榜样的带动下,这个时代大商人虽然已经发现了请名人广告代言的好处,但这广告词实在是很匮乏,或者说这方面还有待进一步发展。但就这样一句非常差劲的广告代言在很短时间内使得吴氏兵器铺生意大涨。 结果,没过几天有其他兵器铺也挂了一张背着弓箭,手持宝剑的美女画像,也用了同样的广告代言,吴氏兵器铺大掌柜大怒之下,联系张出尘,张出尘一听这事,杀气冲天,喝道:“他们简直是找死,竟然不经过我的允许用我的名义赚钱,我现在就去找他们收钱。” 吴氏兵器铺大掌柜本义是找张出尘出头杀上门去,但一听后者去收钱去,这若同行都用同样的名义广告代言,还有什么用处,急忙说道:“张姑娘且慢,姑娘已经与我们吴氏兵器铺签定了契约,便不能再让其他兵器铺代言了。” “这样啊!那要加钱。”张出尘略一沉思,冷冷的说道。 大掌柜一听,咬牙说道:“我每年再给你加三千两银子。” “不行,再加五千两银子,以后每年总共一万两银子,这样以后谁家要是用我的名义卖兵器,你给我说,我杀上门去。”张出尘心中大喜,但面上却依然冷酷的说道。 大掌柜略一犹豫,咬牙说道:“好,成交,你的广告代言费每年一万两银子。但若其他家以你的名义卖兵器,你自己去解决。” “没问题,你现在将剩下的五千两银子给我,我现在便杀上门去。”张出尘说道。 …… …… 这一天是大业二年六月十三日,关中发生了一件轰动武林和商人们的大事。 “听说了吧!逍遥榜第二名的魔女张出尘杀了七个擅自用她的名义做广告的兵器铺掌柜。”陈仓县小雨剧院二楼看台上,两名武士打扮的男子,一边听着下面说书人讲《天龙八部》的故事,一边低声说着话。 “当然听说了,我还听说魔女张出尘杀元氏兵器铺新任大掌柜的时候,在十数息时间杀死四十多名元氏护卫,其中甚至还有一名破功期的高手,你知道是谁吗?”一名大胡子中年男子神色略显凝重的说道。 “是谁?难道是逍遥榜上的人物。”之前说话的黑脸男子吃了一惊,失声道。 “没错,那元氏兵器铺背后的东家是关陇门阀元氏,前些天他们大掌柜在自家商铺里面被人割了脑袋,元氏追查凶手的同时,重新派了一名掌柜,并且加大了防护力量,不光是派了五十名护卫,还派了一名破功期的客卿高手,没想到昨日被魔女张出尘三剑便给刺喉而死。”大胡子低声说道。 “哎呀,你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这个破功期的高手到底是谁,在逍遥榜上排多少名。”黑脸男子无语的说道。 大胡子嘿嘿一笑,说道:“曹兄不要着急,小弟这就告诉你此人的身份,他就是在逍遥榜是排第十七名的铁拳郑一石,没想到连魔女张出尘三剑都挡不住,可见这张出尘果然名不虚传,武林公会的三榜排名果然不虚啊!” “听说那吴氏兵器铺给张出尘广告代言费是每年一万两银子,这钱每年都会有,一万两银子啊!这钱挣的容易啊!” “金钟罩许世虎知道不?” “许世虎谁不知道,排逍遥榜第九名的那个,他怎么了。” “京城有一家专门卖盔甲的商行,听说找许世虎广告代言了,每年广告代言费两千两银子,虽然不能和第二名的魔女相比,但也发大财了。” “谁说不是呢?你说要是有商家能够请我广告代言多好。” “你拉倒吧!想赚这钱,首先要出名,而且还要有特色才行。” “哼,我现在是青云榜第二十一名,也算是小有名气了,一年上千两银子不敢想,一年有人给我一百两银子代言什么广告,我也干了。” “不行,青云榜比起逍遥榜知名度本来就大大不如,而你排在二十一名,还差远了,更何况你没有什么特色啊!” “是啊!需要特色啊!” …… …… 第七百五十七章 王君临的布局 (非常感谢‘cagewell123’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 居安而思危,越是风光无限,富贵巅峰之时,越要对局势有着清醒的认识,提前为自己布下万全之局,先保平安,再谋发展。 王君临就是这么布局的。 自从四年前来到这个时代,得知要生活在堪称是百姓命最贱,贵族最跋扈,皇帝最嗜杀的时代之后,王君临便非常没有安全感,堪称是如履薄冰。 所以这四年以来,他不但尽可能的不让自己有任何一步差错,而且还要暗中经营自己的势力,不仅仅因为关乎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是,不知不觉中身边自己在乎的人已经不少,而这些人的性命也跟自己紧紧绑在一起,一损俱损。如此重的责任,让已经贵为郡公的王君临更不敢犯错。不仅不能犯错,还要跟那些门阀贵族之主和朝堂里那些老狐狸一样,走一步,看百步。 西北张掖郡鱼子默、周虎、武三、武四、姜木啷、李祥和苏长青、上官虎、牛进达、李风云等一众武将就是王君临最初的布局,这些人的官职不高但也不低,大多数只是都尉或者果毅都尉,但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握有军队,这些人将是王君临最大的底牌。 此外还有西域祁连山中那个几乎已经垄断了西域各国兵器供应的兵器制造厂,这件事情已经被宇文家所察觉,好在宇文家的人贪婪成性,而且对皇帝的忠诚远低于对家族的发展,只想着将这份基业弄到手,并没有传出去。 除了这些之外,王君临在西北还有两个布局,一个是暗中与陇西李氏达到了某种隐蔽的联盟。另一个便是雍州金城郡黑石山以江湖帮派白蝎帮的名义隐藏的那五千名由突厥俘虏炼成的虫人。 西北因为最开始是王君临的老巢,所以各种布局最多。再就是在京城的布局,因为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而杨广猜忌心又很重,所以军队和朝廷王君临不敢有丝毫插手,他的布局便全部在朝堂之外,被皇帝和各个门阀贵族们所忽视的那片天地——民间和江湖武林。 民间主要是为了挣钱,王君临深知,不管要做什么事情,大到谋反灭国,小到杀人放火,都离不开钱,没有钱就没有粮草,没有钱就没有人愿意跟着你干事,没有钱你就难以和有权有钱的人打成一片,所以才有了靠山酒、明月香水、小雨剧院、丽华香茶,当然其中小雨剧院远不止是为了钱,不知不觉中王君临已经控制了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关中民间的舆论导向,并且正在向关中之外大隋其他州郡辐射。 而江湖武林的布局自然就是武林公会,最终目的是通过武林公会驱使乃至控制江湖武林上那些武者,这些人聚拢起来绝对是一个让皇帝和门阀贵族们不容忽视的力量,但这些人分散各地,大部分都没什么钱,社会地位并不高,除了参军入伍卖命之外,就是卖身给某个贵族门阀,除此之外便是干那些无本买卖,山贼、马贼、土匪、强盗、淫贼是一部武者最喜欢的行业。 最主要的是,这些武者普遍有个特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换句话说就是好忽悠,而这也是当前王君临最看重的事情,最近杨广一直没有给他什么差事,内外侯官府也已经逐渐被他掌控在手中,他便一直忙活着武林公会的事情,武林三榜便是达到最终目的最为关键的一步,目前来看,这一步做的非常好。 而在京城之外,便是并州的布局,其实就一个人,那就是被王君临非常看好的罗艺,此人在原本历史上隋末唐初一直是个枭雄般的厉害人物,甚至最终在大唐被封国异性王,可惜天生反骨,又太过膨胀,敢造李世民的反,死于他命。 但如今罗艺的命运因为遇到了王君临和聂小雨而改变,王君临非常相信聂小雨的手段,所以罗艺是他在并州唯一的布局,也是充满了各种期待的布局。当然,为了避嫌,也为了不让杨广猜忌和怀疑,自回到京城之后,王君临便与罗艺没有任何联系,后面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也不会与罗艺有联系。王君临相信以罗艺的能力,在不信的将来,定会给他一个超级大礼包,说不定会成为他最重要的杀手锏。 王君临对帝王家向来都是戒意颇深的,更何况碰到杨广这等杀人狂,猜忌狂、偏执狂、自大狂。 无可否认,眼看着就要成为太子的杨昭与他的交情很深厚,可惜这个马上就要成为史上最胖的太子的人活不了几年,注定是要被活活胖死的。王君临曾经问过聂小雨能不能治好杨昭的病,但聂小雨说要耗费不少能源,而且也表示不太愿意,所以王君临思量再三之后,便不想在杨昭身上改变历史。 所以王君临要主动布局,提前埋设好退路,万一杨广对他有了猜忌,甚至动了杀心,王君临便轻易地抽身而退,带着自己的人逃出京城,远遁西北。当然,他的危险不只是来自杨广,还有其他门阀世家,弘农杨氏、贺若弼这两个仇家就不说了,还有宇文述一家,虽然如今并未撕破脸皮,而且表面上关系还不错,但王君临很清楚,他与宇文家迟早要反目成仇,除非他将祁连山中那个兵工厂送给宇文家。 除此之外,还有看不见的其他门阀世家对他的敌意,或者因为一些原因对他的杀机。 而在朝廷之外,还有春秋使者统领的仙隐门,这股力量其实非常强大,而且对他和聂小雨的觊觎之心必然会一直存在,事实上若不是因为春秋使者必须要得到活着的他和聂小雨,春秋使者和仙隐门对他的行动绝不止于已经做的那些事情。 …… …… 傍晚,王君临看着聂小雨教授香水和罗士信某种计算方法,突然发现几个月的时间,这两个小家伙变化非常大,虽然不至于脱胎换骨,但王君临竟然从两个小家伙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深不可测的意味,至少聂小雨此时给两人出的奇怪计算题,王君临几乎一点都听不懂,而这两个小家伙很快就能够说出答案。 第七百五十八章 鱼子默和虫妖 发现这一点之后,王君临非常吃惊,忍不住有些担心聂小雨会不会教授出两个妖孽出来,正当他准备将聂小雨叫过来,进一步询问一下时,张管家匆匆到来,欣喜的禀报道:“公爷,鱼少将军来了!” 王君临一怔,接着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鱼子默这小子来了?” “是的,鱼少将军刚进府,随他来的还有沈光的妹妹沈果儿,以及果儿的师父虫妖前辈。” 王君临大喜:“快,吩咐厨房备酒菜,我马上就来!” 一边说,王君临匆匆出了后院,朝前堂快步走去。 …… …… 杨广显然不相信任何边关大将,自并州平定之后,这几个月以来,先后下达了一系列的调动命令,将各州行军总管的儿子或者孙子以各种名义调到了京城为官或者为将,这其实算是一种变相的人质。 雍州行军总管鱼俱罗最看重和疼爱的是他的孙子鱼子默,所以鱼子默被调到了京城成为了东城门守将。随鱼子默从西北远道而来的还有虫妖和沈果儿这师徒二人。 当初在西北的时候,沈果儿要拜虫妖为师,沈光不同意,但沈果儿人心鬼大,早些年沈光在外面跑路的时候,小丫头一个人在京城生活了数年,意志坚定,沈光也不能左右她的想法,所以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一直在西北跟着虫妖学艺,至于学到了什么,那只有他们师徒二人知道了。 …… …… 前堂内灯火通明,沈光正拉着自己妹妹在一边严肃的说着什么,而沈果儿则撅着小嘴,一脸的不以为然,虫妖坐在一边看着沈光嘿嘿冷笑个不停。 鱼子默则是闷着头对张管家刚让人端上来的酒菜狼吞虎咽,特别是每次喝一口靠山酒,便一脸陶醉。 王君临匆匆走进前堂,鱼子默猛然抬头,然后站起来转过身,朝王君临咧嘴一笑,笑中带泪。 此时的鱼子默全身披挂,头上戴着黑铁翅盔,本来就不大俊俏的脸孔比当年更黑了,不过身材却好像比当初还魁梧了一圈,虫妖瘦得跟麻杆似的,沈果儿身体娇小,沈光倒是正常的常人体型,如今这三个人加起来的体积才能和鱼子默相比,王君临甚至怀疑三个人的体重加起来都未必有鱼子默重。 总之,鱼子默站在前堂内,就像是一座小山,而且身上无端多出一股剽悍狂烈的天生虎将气势,这种气势即使是鱼子默双眼含泪也不受影响。 二人静静对视许久,王君临的眼眶也发了红。 上前两步,王君临狠狠一拳捣在鱼子默的胸膛上,鱼子默咧嘴一笑,身形却纹丝不动,然后深深向王君临拜倒:“师叔!” 王君临没有用内息真气,手竟然被碰的发痛,王君临一把将鱼子默拉起来,二人互相对视,接着大笑着狠狠抱了一下。 “你小子这块头越来越大了,这么大的块头,将来娶个媳妇,谁家姑娘能承受住你的体重。”王君临大声取笑道。 鱼子默抹了把眼泪,黝黑的脸上却被王君临说的有些害羞,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出他是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他嘿嘿笔着说道:“来的时候,爷爷说了,这次让师叔你一定要帮我在京城讨几个媳妇。” 王君临微微吃了一惊,说道:“师父真的说了,让我帮你小子找媳妇,而且还找几个?” 鱼子默傻笑一声,说道:“是啊!爷爷就是这样说的。” 感受到鱼俱罗对自己的信任和鱼子默对自己的依赖,王君临长笑一声,说道:“好,这件事情便交给你师叔我了,我保证给你讨几个好媳妇。” 按照辈分,王君临虽然是鱼子默的师叔,但两人其实是生死兄弟更多一些,两人久别重逢,仅仅一个眼神对视,便是熟悉的肝胆相照。相逢一笑,仿佛拍开了一坛陈年的老酒,酒香四溢,芬芳醇厚。 二人的心情都很激动,互相对视而笑,王君临正准备问一下西北的近况,旁边传来一声刺耳有冷哼声:“老夫帮你在西北炼了多少虫人,你小子竟然如此慢待老夫。” 王君临嘿嘿一笑,向虫妖深深一礼,说道:“前辈和果儿都是自家人,来这里就相当于回家,所以才这般不见外,若是一来就和前辈打招呼,岂不是当成了外人。” 虫妖这才满意的怪笑两声,正准备说什么,突然脸色大变,一条金黄色细影从他乱糟糟的头发中激射而出,消失在门口。 虫妖一脸惊骇欲绝,发出一声怒极的尖叫声,猛的起身就要追出去,聂小雨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面抓着一条犹如黄金打造的小蛇,好奇的观察着。 “你……你是何人?”虫妖如临大敌,这条黄金小蛇是他这大半年用上万名突厥俘虏的精血一点点喂养而成,距离那传说中的虫皇也只有一步之遥,寻常破功期高手可随意杀之,不想刚才不但不受自己控制的跑了出去,如今还被人如抓着毛毛虫似的随意抓在手中,而且黄金小蛇乖巧的跟在他手上一样,这怎么能不让他骇然。 “你竟然能培养出低级灵蛇,在这方面天赋很不错。”聂小雨面无表情的说道。 虫妖如遭雷击,看着聂小雨如见了鬼一般,失声道:“你是何人?为何知道低级灵蛇之说。” 其实低级灵蛇就是虫妖口说的虫王,而中级灵蛇就是所谓虫皇,只不过妖宫的人感觉这种叫法不够拉风,所以改成了虫王和虫皇。 聂小雨却没有理会虫妖,随手像丢垃圾一样,将虫妖视之为生命的虫王丢给了虫妖,然后只见她嘴巴微张,但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虫妖脸色大变中,他身上钻出了十数条各类毒虫,什么白色的蝎子,血色的蜈蚣,透明的小蟾蜍,紫色的蜘蛛,等等!一个个体积非常小,看起来还挺可爱,但无一不是天下至毒之物。 而这些本来只受虫妖一人控制的毒物纷纷从虫妖身上钻出来,来到聂小雨面前,而且竟然还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三列一动不动,供聂小雨一个个的拿起来观察。 第七百五十九章 聂小雨的强迫症 这诡异的一幕一下子就彻底震住了虫妖,后者脸色变幻不定,再也不敢对聂小雨胡乱喊叫。 正在虫妖暗自疯狂的猜测聂小雨的身份时,他突然看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聂小雨身后阴影处的一位白发老者,瞳孔不由骤缩,因为他认出了那老者的身份,是仙隐门自春秋使者往下资格最老,实力最高,最为神秘的春秋谷主,他还是少年的时候随自己师父见过春秋谷主,当时对方好像就如现在这般苍老。 一看春秋谷主在聂小雨后面,分明就是一副仆人的样子,虫妖想起了他们妖宫典籍中的某个古老记载,扑腾一声,冲聂小雨跪了下去,说道:“妖宫第八代弟子陈学风拜见老祖宗。” 这一下,王君临也疑惑了,虫妖为何叫聂小雨为老祖宗?一年前春秋谷主见了聂小雨说后者才是真正的春秋谷主,他也是春秋奴,所以他在王君临阵营中,一直以春秋老奴自居。如今虫妖又叫聂小雨为老祖宗,莫非妖宫一脉也与聂小雨有关? 聂小雨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虫妖,然后飞快收回目光,说道:“你长的太丑了。” 说完,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包括黄金小蛇在内,那些毒虫便又纷纷回到了虫妖的身上,消失不见。 王君临知道聂小雨隐隐有一种奇怪的强迫症,她看见的东西力求对称、完美,这也是她要收香水和罗士信为徒的原因,因为这两个小家伙长得很漂亮。 虫妖却是一脸尴尬,但跪下依然不起,并一脸谄媚的说道:“请老祖宗传授喂养虫皇……呃……喂养中级灵虫之法。” “你太丑了,什么时候长得好看一些再来找我。”聂小雨再不想看虫妖第二眼,因为这老家伙长得堪称是奇丑无比。聂小雨说着话,便来到王君临身后站着一动不动,进入了发呆状态,春秋老奴站在她的后面,微微闭目,也是一动不动。 虫妖跪在地上,急的眼珠子乱转,最后看见了旁边盯着聂小雨看个不停的沈果儿,突然想起刚才沈光对沈果儿说的话,低声说道:“沈光,你刚才让果儿脱离我门下,拜他人为师,是不是指的是老祖宗。” 沈光也被刚才聂小雨控制那些毒物的神奇表现吓了一跳,此时一听,嘿嘿一笑,说道:“没错,我让果儿拜的师父就是小雨姑娘。” 虫妖连忙说道:“我同意了,果儿,你现在就拜老祖宗为师,以后我叫你师祖。” “什么,师父你叫我师祖……”沈果儿彻底傻眼了。 沈光此时却已经上前,对王君临和聂小雨说道:“公爷,您看能不能让果儿拜小雨姑娘为师。” 王君临心想,沈光这小子显然知道聂小雨各种厉害的神通本事,所以刚才一见自己妹妹,便当着虫妖的面就让其改换门庭。 一直以来,王君临从不强迫聂小雨做任何事情,所以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转头对聂小雨说道:“小雨,要不将果儿也收为徒弟。” 聂小雨看了一眼还在发懵的沈果儿,半天没有说话,王君临苦笑一声,心想沈果儿的容貌只能算得是上品,只能说容貌秀丽,谈不上绝色,怪不得聂小雨看不上。 但王君临又不想让沈光太过失望,说道:“要不果儿依然是虫妖的徒弟,但算是你的徒子徒孙,她想学什么,你教她一下。” 聂小雨这才说道:“好。” 沈光略有些失望,而且他刚听了聂小雨说虫妖太丑的话,再一想香水小丫头堪称是绝色,罗士信长得更是粉雕玉琢,即使受聂小雨指点的单雄信等六名剑侍无一不是长得俊美帅气,他顿时隐隐猜到聂小雨不收自己妹妹的原因,心想只能怪自己妹妹长的不够漂亮。 虫妖却在一旁欣喜若狂,一把将沈果儿拉过来,让其跪下,并喝道:“果儿,还不赶紧拜见老祖宗。” 沈果儿连忙向聂小雨跪下磕了一个头,说道:“拜见老祖宗。” 聂小雨看了一眼沈果儿,后者袖子里面钻出一条银色小蛇,激射而出,落在了聂小雨手上,后者捏着银色小蛇看了两眼,说道:“回头我给你一个单子,你按照单子上所说喂养这条小蛇。另外,一生只喂养一条毒物就行了。” 沈果儿闻言大喜,赶紧说道:“多谢老祖宗。” 虫妖在旁边听了更是欣喜若狂,那单子给了沈果儿,他自然也能看到,而且聂小雨刚才所说一生只喂养一条毒物,让他禁不住若有所思。 王君临让虫妖和沈果儿起身坐到饭桌边用饭,然后指着鱼子默,对聂小雨说道:“小雨,子默天赋异秉,身体强壮如牛,而且天生神力,有没有什么办法将他的优势挖掘出来。” “我回头查一查。”聂小雨看了一眼鱼子默,便不再看第二眼,王君临苦笑一声,鱼子默这长相实在是……果然天赋异秉者必然是奇行怪状啊! …… …… 鱼子默当夜喝了两斤靠山酒,最后爬在了桌子下面,被王君临安排人抬到了客房,虫妖也很高兴,也喝了一斤靠山酒,但这老妖怪越喝越精神。沈果儿早早被沈光带走了。 第二日,一大早,沈光又匆匆赶来,进了府之后,急匆匆见到王君临,说道:“公爷,陛下颁旨了,正式册立晋王殿下为东宫太子,三省正将旨意颁行天下……” 王君临微微一笑,暗自松了口气,心想这一点总算没有因为自己而改变历史。 “好,这算是个好消息了!”王君临笑着说道:“圣旨可有纂抄下来?” 沈光恭敬地将一张纸条递上,道:“圣旨也抄好了,请公爷过目。” 王君临接过纸条,低声念了起来:“……昔者哲王受图,上圣垂范,建储贰以奉宗庙,总监抚以宁邦国。……朕谓此子,实允众望。可以则天作贰,可以守器承祧,永固百世,以贞万国。宜立治为皇太子,可令所司,备礼册命。” 第七百六十章 被自己蠢死的皇子 念完后,王君临将圣旨又从头看了一遍,看得很仔细,甚至里面的每个字都反复咀嚼了一番,这才收起纸条,笑道:“晋王果然被册为太子,天大的喜事。” 沈光知道杨昭与王君临关系,也感到高兴,笑道:“公爷,府上要不要准备些厚礼,马上去晋王府恭贺一下,这事可不能晚。” 王君临摇头道:“想必晋王府门前此刻已是车马宾客如云,晋王……不对,太子殿下忙得不可开交,我就不过去添乱了,等这一拨恭贺的热潮过去再说。” 转身看着张管家,王君临道:“去准备一份厚礼,派人先送去晋王府,顺便转告太子殿下,就说我过几日再去拜访他。” 张管家应命而去。 牛致远想了一下,又对沈光说道:“沈光,陛下对豫章王杨暕有没有什么封赏?” 沈光立刻说道:“卑职正要向公爷禀报,陛下下旨册封晋王为太子的同时,册封豫章王为齐王,同时赏赐了万两白银,千匹丝绸,并且陛下亲自写了‘齐王府’三个大字,赏赐给齐王,如今想必齐王府的牌匾都已经换过来了。” 王君临叹了口气,他知道杨广还是因为杨昭身体太胖,身体又不好,所以做了两手准备,这是要随时让杨暕上位的准备,但他却忽略了,这样一来,势必会给杨暕一种错觉——以为自家老子中意的是他,但因为长幼有序,所以不得不立他哥哥为太子。而以杨暕的性格,再加上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必然会想办法害死杨昭,甚至都不愿意等到杨昭自己胖死。而天下人都知道他王君临是杨昭的死党,且他又与杨暕有仇,而以他王君临如今的威势和权势,杨暕在害死杨昭之前,说不定首先想要害死是他王君临。 想到这里,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准备一下,我们去新出炉的齐王府,我想拜会他,嗯!要将小雨带上。” 沈光愣了半晌,也不敢多问,下去安排护卫,王君临喊上聂小雨,一帮人出门去了齐王府。 齐王府就是原来豫章王府,仍旧是原来的样子,只是门楣上高高挂着的牌匾改成了“齐王府”三个字金光闪闪的大字,两排值守的禁卫昂首挺胸站在门前,比之前的豫章王的威势更强了几分。 然而,毕竟表面上杨暕算是争夺太子的失败者,所以门庭冷落,车马绝迹。 王君临叹了口气。 这就是世态炎凉吧,前几天有消息传出陛下因为皇长子身体太肥胖,且身体不好,有意立杨暕为太子时,当时杨暕何等的风光,朝堂里朝臣近半来拜见过杨暕,如今太子最后是杨昭,情况自然又大为不同了。 王君临站在王府门前发了一阵呆,然后整了整衣冠,上前朝一名值守的禁卫道:“烦请进府通传,就说秦安县公王君临前来拜访齐王殿下。” 禁卫一愣,显然连他也没想到,在这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时候,这位大名鼎鼎的秦安县公居然会来拜访失败者齐王。 王君临的威势和凶名在那里,虽然知道自家王爷与眼前这位有仇,但这名禁卫不敢放肆,愣了片刻后,乖乖的朝王君临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匆匆入府。 没过多久,一位半百老头迎出来,正是齐王府管家,躬身陪着笑请王君临入内,说齐王正在前殿相候。 王君临让沈光等一众护卫在外面等着,带着女扮男装的聂小雨,施施然入府,神情淡然,步履悠闲,就这样慢悠悠走进了王府前殿。 前殿内,齐王杨暕赤裸着上身,躺在一名妙龄美女怀里面,旁边有四名美少女,一个给他喂剥掉皮的葡萄,一个拎着酒壶拿着酒杯,小心的给他喂酒水,还有两个小心翼翼的给他按摩大腿,杨暕似醉似梦,神情迷醉地发出哈哈的笑声。 殿内还有歌舞伎,正随着乐工的丝竹声翩翩起舞,已有八九分醉意的杨暕时而也随着乐声抽抽两下。地上还躺着几个衣裳凌乱,明显喝醉了的女子,神情似疯似癫的低吟着什么。 王君临站在门槛内,看着眼前这淫靡的一幕,一脸的好奇。 很显然,这位夺嫡失败的皇子不仅喝醉了,还好像嗑了传说中华夏最古老的毒品五石散,看这情景,嗑得还不少。 王君临既不说话,也不进门,就站在门口看着,过了一会儿,聂小雨突然说道:“已经彻底弄清楚了。”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那我们走吧!” 说完,他就这样转身走了,那名老管家连忙上前对杨暕,说道:“殿下,秦安公刚站在门口看了几眼,然后就走了。” “什么,走了,这该死的难道是上门来戏弄我的吗?”杨暕本以为王君临看清了形势,知道自己那个哥哥迟早要被自己弄死,跑来跟他和好的,没想到对方好像是特意跑来看笑话的。 这样一想,杨暕禁不住说道:“还好本王刚才一副很爽的样子,肯定让王君临失望了,哈哈哈……” 快走到齐王府大门口的王君临和聂小雨隐隐听到身后杨暕的笑声,聂小雨面无表情的说道:“基本可以肯定杨暕和历史上记载的一样,堪称是历史上最愚蠢的皇子,即使没有杨昭,最终肯定也会把自己蠢死。” “那他府上其他人呢?”王君临微微笑了笑,杨暕的愚蠢他早就领教过了,今天来齐王府是让聂小雨查探一下杨暕身边的其他能人。 “后院有五百人在苦训,看样子是死士,训练死士的那个老头不简单,应该是个很厉害的杀手。另外有三名破功期的高手,一个排在逍遥榜第七,另外两个都在二十名开外。有一个女的是之前京城名妓白灵芸,这女的有些问题,他身边的侍女都是高手,其中有一个甚至是破功期,其他的都是滞固期。”聂小雨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白灵芸显然精通迷惑之术,会不会是春秋使者麾下天魅门的人?”两人已经走出齐王府,与沈光一行人汇合,上了马,两人并列前行,王君临低声问道。 聂小雨半天没有回话,好似是想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只有百分之四十七的可能。” 王君临点头道:“我明白了。” …… …… 第七百六十一章 迁都的借口 齐王府,杨暕挥退下人,来到了白灵芸住的阁楼。以杨暕的白灵芸的迷恋,本来是想立白灵芸为王妃的,但是后者出身青楼,杨广岂会同意,所以杨暕便将她养在了府中。 一番云雨之后,杨暕一脸满足的说道:“我想要杀了我那肥胖如猪的哥哥,首先要杀了王君临才行,美人儿,你向来计谋多端,你出个主意,如何才能杀了他。” 白灵芸躺在杨暕怀中,一边用白皙的小手在杨暕胸膛上画圈圈,一边说道:“王君临不好杀,在不能确定一击必杀的情况下,殿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以王君临的性格和手段,若是报复,即使他不敢杀了殿下,但也会让殿下不好受的。” 杨暕其实在王君临手上吃过几次亏,再加上王君临赫赫事迹,他不怕是不可能的,只是越是怕,他就越是想要杀了对方。 杨暕一脸不甘心的说道:“那暂且让他多活几天,嗯!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本王讨得父皇的开心。” 白灵芸说道:“我听说陛下一直有迁都洛阳的想法,只是苦于没有借口,这件事情你若是帮陛下完成了,定能够讨得陛下开心。” 杨暕一听,顿时急声道:“没错,之前皇祖父就想要迁都洛阳,只是苦于关陇贵族强烈反对,大半朝臣不同意才将计划夭折,父皇肯定也是有迁都之意。美人儿,你赶紧告诉本王,怎么才能帮父皇找到迁都的借口。” 白灵芸说道:“我听说京城南边终南山上有一个叫章仇太翼的世外高人,精通卜卦,若是由他给陛下占卜一下,找一些暗合天道的理由,自然会附和陛下的想法。” 杨暕闻言大喜,立刻说道:“本王现在便派人去请这个叫章仇太翼(注)的世外高人。” 杨暕离开之后,白灵芸说道:“给城外教主飞鸽传书,就说齐王已经上钩。” 门外一名侍女答应一声,很快一只鸽子便从白灵芸住的地方飞走,向城外某处飞去。 …… …… 杨暕一边派人去请章仇太翼,一边按照白灵芸所说,进宫向杨广献策,这些天杨广的确是为寻找迁都而头疼,一听之下,感觉这个办法倒不失一个良策,所以对杨暕大肆表扬。而且章仇太翼的确是名声在外,是天下有名的得道高人,杨广也是听说过此人的,所以便让杨暕立刻将章仇太翼带入宫。 在有心人的有意安排下,再加上杨暕的全力配合,章仇太翼很快就来到了皇宫外。 一名宦官连忙进宫向杨广禀报:“陛下,章仇太翼先生已经到了皇宫外。” 杨广欣喜的点点头,说道:“那还不赶紧将他请进来!” 那宦官答应一声,便转身快步离去,没过多久,宦官领着一名四十余岁的男子匆匆走进内书房,男子身着玄袍,头戴道冠,面白长须,神采飞扬,颇有点神仙之气。 此人正是章仇太翼,极善占卜,据传有卜卦先知之能。 章仇太翼快步走进大殿,躬身施礼,一脸的不卑不亢,说道:“贫道章仇太翼参见陛下!” “先生不必大礼,平身。”杨广深深的盯着章仇太翼看了两眼,对此人的气质凤仪感到很满意。 “多谢陛下。”章仇太翼始终保持一副高人的嘴脸,一脸的高深莫测。 “来人,给章仇先生赐座。”杨广笑着说道。 旁边宦官赶紧拿上来一个软榻,章仇太翼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盘腿坐在了上面。 杨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朕想要迁都洛阳,章仇先生可为朕就此事卜一卦。” 章仇太翼连忙欠身笑道:“臣已为陛下占一卜,正如陛下所言,须迁都洛阳。” 杨广闻言大喜,精神一振,连忙问:“先生可有什么依据?” “贫道自然是有依据的,而且这依据完全合乎天道,陛下属木命,而雍州是克木之冲,不可长久居住,谶语也云,‘修治洛阳还晋家’,陛下从前是晋王,这句话谶语显然就是针对陛下,不可不听。” 杨广一听之下,越加欣喜,而且深以为然,这个说法比他想像中要好,足以用来当成借口,他又问了几句,章仇太翼取出一份文牒交给杨广。 杨广翻了翻文牒,随手扔在桌子,其实他对这本文牒并不是很关心,占卜也好,谶语也好,都不过是他的借口,他迁都更有深意,当即杨广说道:“传旨,册封得道高人章仇太翼为清虚元妙真君,享正四品俸禄。” “多谢陛下。”章仇太翼心中得意,但面上依然风青去淡,一副视名利为粪土的高人嘴脸。 杨广背着手走到窗前,望外面黑沉沉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在他看来,关陇贵族是他最大的心腹之患,因为关陇贵族中掌控军队和朝廷命脉的人最多,若不解决此问题,在他看来大隋王朝迟早会亡在它手上,但关陇贵族实在太过于强大,甚至他们皇族也曾经是关陇贵族中的一员,那天下第一世家独孤门阀便是关陇贵族,所以即使以杨广的狠辣,关陇贵族不可能一次割掉,必须缓缓割除,一步步下手,釜底抽薪是最有效的一招,迁都洛阳,使关陇贵族失去根基,此事宜早不宜迟,最近刚刚平息了并州之乱,这倒也可以用来当借口。 “明天廷议便将此事提出来。只是在这之前还要有一些准备。”杨广心中暗忖。 想了一下,杨广说道:“来人,传宇文述和王君临进宫议事。” 杨广也知道,迁都洛阳必然会遭到强烈反对,尤其关陇贵族集团,事关他们的切身利益,不用想都知道他们的态度,不过,无论如何他都要迁都,而且他不想再拖下去了,明天必须提出来,先是先试探一番,叫王君临和宇文述进来,是想让这两人明天在朝会上帮他摇旗呐喊。 窗外阳光映照在杨广瘦长的脸颊上,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坚毅和期待,这一刻,杨广下定了迁都的决心。 “谁敢阻拦朕迁都,朕便杀谁。”杨广眸中杀机如潮。 …… …… 注:章仇太翼,隋代著名学者。尤善于占侯算历之术,传说他所言之事,不可称数,关诸秘密,世莫得闻。由于他学识渊博,名声很大,为天下人敬仰,请其为师者不远千里而至,门庭若市。 第七百六十二章 天女教与天女使 时间已经到了八月下旬,秋意已经渐渐浓了,大兴城外灞桥一带的红叶已经红透,夹杂着深绿的松枝和已经转黄的梧桐树叶,将官道两边染成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 在京城八景中,灞桥是以风雪而出名,但浓浓秋意一样动人,使人会多一分离愁的秋意。 中午,秋雾已经完全消散,空气中带着一丝深秋的凉意,天空开始下去蒙蒙细雨,细雨飘落在脸上,凉意渗进骨子里,开始变得有些寒冷起来。 远处的官道上缓缓走来五名骑马之人,分别是两名青年、一名老者和两名少女。 这一组合五人不论老幼都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马路上顿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因为两名青年面容虽然普通,但气质俨然,其中一名神色冰冷,脸上好似永远没有多余的表情。而那名老者脑袋是正常人的两倍,身体却又瘦的跟麻杆似的,堪称是奇丑无比,而两名少女年龄相仿,一名貌美如花,堪称绝色,另一人容貌只能算得是中上,但眼神灵动,充满灵气。 这五人好似对毛毛细雨中缓缓前行非常享受,并没有急着避雨的意思,反而一边看着两边如画风景,一边缓缓前行。 没错,这五人王君临、聂小雨、虫妖、沈果儿和香水,罗士信年龄还太小,平时除了接受聂小雨的训练和学习的时候,都还待在其父母身边。 王君临和聂小雨都穿着江湖武者常穿的劲装,而且特意易容装扮,让人一看就会当成是江湖豪客,最近随着武林公会三榜的兴起,江湖人物走动越加频繁,如他们这样纵马赶路的江湖人物虽不至于比比皆是,但却也经常看到,更何况这里距离武林公会已经不足五十里,更是武林人士出没最频繁的地方。 五人今天是要去武林公会看一下,去这样的地方,王君临自然是要乔装打扮一番,不能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出面。 “这位小哥,附近有没有什么避雨之处?”突然旁边有人向他发问。 王君临回头,只见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正笑眯眯问他,看他打扮应该是一名管家,口音不像京城人氏,应该是中原一带人。 在他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旁边还有两名护卫,马车里似乎坐着一名女子和一个小孩,这一行人显然远道而来。 王君临前后看了两眼,有些歉然道:“不好意思,在下对这一带不熟,在下也不知道什么地方能避雨。” 虫妖看着王君临所为有些吃惊,以王君临如今的身份,而且以他赫赫凶名,如此客气的对待一名问路的下人,传扬出去,天下人没有人会相信。 突然间,虫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王君临了,至于王君临旁边的聂小雨更是让他难以理解。 “没关系,我们去前面再问问,多谢小哥了。”中年管家可能也从王君临的气质发现对方不是普通人,说话礼节比刚才小心恭敬了不少。 这一行人很快就超越了他们,王君临听到里面有小孩的咳嗽声,显然马车里面小孩是个病人,而且还病的不轻,很可能是来京城求医的。 此时那马车窗帘掀开一角,里面露出一张非常美丽温婉的少妇面容,声音轻柔动听:“按照香主所说,天女使者就在这附近传教,我们直接去找天女使,只要找到天女使,就能够治好我的病。” “天女教?天女使?”王君临皱眉自语,他从未听说过大隋有什么天女教,而且对方分明就在京城附近活动。 “回头应该让沈光调查一下,什么时候京城附近有了这么一股势力。”王君临心中暗忖。 …… …… 雨渐渐下大了,王君临一行也加快马速,顺着官道往前约奔行三里,前方出现一个酒棚,由竹木和油瓦搭建而成,棚子巨大,竟然可容纳数十人,棚子下面摆十几张坐榻,坐满了躲雨的路人,还有一个侧棚,用来安置马匹。 刚才问路的一行人在两名伙计的引领下走了酒棚,王君临眼见雨越下越大,便也下马带着众人走了过去。 酒棚下的伙计热情上前说道:“几位客官,避避雨,然后再来碗热汤,吃点东西再走。我们这里还有上好的马料。” 王君临等人将马交给伙计,并说道:“用上好细料好好喂马。” 旁边沈果儿已经随手又从马袋里摸出三吊钱赏他,伙计接过赏钱,欢天喜地而去。血鬃马太过扎眼,且又是独一无二的,而且天下有心人都知道王君临有一匹这样的马,骑着血鬃马,无疑于告诉所有人他的身份,所以今天他骑着普通的战马。 王君临在酒棚内扫了一圈,西北角还有一个空桌,旁边的桌子坐着刚才问路的中年管家和那名二十来岁的少妇和孩童,以及两名护卫。 中年管家笑着向王君临点头打招呼,那少妇也向王君临微微点头,算是见礼,王君临客气的拱拱手算是回应,六人围着旁边桌子坐下。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王君临也感觉有点腹中饥饿,便将伙计叫过来,点了一桌子吃食,还要了一壶酒。 “好咧!客人稍坐。”伙计高喝一声,跑到后面准备去了。 中年管家笑问道:“小哥可是京城人!贵姓?” 王君临说道:“在下正是京城人,免贵姓王。” 他也笑问道:“这位大叔是从中原来的吧?” “小哥目光如炬,我们正是从中原洛阳赶来的。” 王君临笑道:“洛阳可是好地方啊!人杰地灵,乃六朝古都。” 他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声讥笑:“粗鄙武人,就不要卖弄你的无知了。” 王君临眸中冷光一闪,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洛阳还不是六朝孤独,最多才是三朝而已。 王君临心中感慨,回头看向嗤笑他的人,却是一名青衣文士,这青衣文士讥笑过王君临之后,却懒的看王君临,而是一直盯着那绿衣少妇。 第七百六十三章 强抢民女 青衣文士名叫侯文韬,是杨暕心腹幕僚,也是杨暕手下的得力干将,此时杨暕已经被封为齐王,权势大涨,得知父亲有意让他随时准备接太子之位后,他也更加肆无忌惮。 杨暕最喜欢两样东西,美人和道士,侯文韬和其他几名心腹便整天挖空心思,为杨暕寻找美人和得道高人。最近杨暕突然迷上了少妇,而且是那种小家碧玉类型的,所以特意命侯文韬出来寻找。 侯文韬得知最近总有一些小娘子出门秋游,所以便带人坐在这里看着,寻找‘猎物’,不料遇上了雨天,哪还有什么秋游的小娘子,本来正在暗叫倒霉,正愁着回去如何向齐王交差,不料竟然来了一波外地人,其中就有一名美丽少妇,他怎么看都刚好符合齐王的嗜好要求。 这侯文韬不是蠢货,每次动手抢人之前都会先仔细观察,确定对方绝不是朝廷重臣和门阀世家的人才会动手,毕竟招惹了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对方不会拿齐王怎么样,但付出点代价要弄死他,以齐王的德行,未必就愿意保他。 此时,他经过观察,且又刚才听到对方来自洛阳,想了一下洛阳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的世家门阀,所以他挥了挥手。 在侯文韬旁边坐着的五名大汉立刻向那少妇一行人走去。 “你们干什么。” “啊!” 中年管家被一名大汉一脚踹飞,那两名护卫接了几招,便被两名大汉打爬在地上,惨叫着半天爬不起来。 另外两名大汉在少妇尖叫声中,上前就要将其强拉着离开。 酒棚里面众人看出这侯文韬一行人不好惹,都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早已躲的远远的,只有王君临一行人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香水和沈果儿这两个少女早已看得义愤填膺,都是跃跃欲试,但王君临不发话,他们不敢出手。 “两个丫头去吧,不要弄死人。”王君临叹了口气,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强抢民女,而且还是在京城附近,这也太大胆了,他有些好奇这些人到底是谁家的狗腿子。 “好耶!”两个丫头顿时一起发出一声欢叫,一脸雀跃的向正在行凶的五名恶人跑去。 两名如花少女,仿佛看见了漂亮的花朵似的,一脸开心的就这样冲向那些凶残的大汉,这一幕顿时让酒棚里面的众人大吃一惊,有好心人赶紧喊着让她们回来,那侯文韬见此,愣了一下,然后冷哼一声,心想:“虽然王爷最近口味变了,但这两名少女想必也会喜欢的,特别是其中一名分明是绝色啊!” “啊!” “啊!” “啊!” “啊!” “啊!” 普通人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或者说他们只看见两名少女犹如飞蛾扑火一般来到五名一脸淫笑大汉旁边,围着他们转了一圈,然后五名大汉便惨叫着跌倒在地。 “我三个,你两个。”香水得意的冲沈果儿说道。 “得意什么,是你运气好。”沈果儿一脸不服,将跌倒在地的少妇扶了起来。 香水冲沈果儿扮了个鬼脸,将那名一边哭,一边咳嗽的三四岁男童抱了起来。 别人没看清,王君临自然是看清楚了,刚才香水袖子里面滑出一柄小巧短剑,快速的刺出三剑,分别刺在了三名大汉的大腿上。而沈果儿同样是袖子里面射出她的那条小银蛇,瞬间在两名大汉手腕处咬了一口,被小银蛇咬的两名大汉立刻全身变得苍白无比,而且隐隐有就寒之气,最主要的是他们已经死了。显然这小丫头将王君临交待不要杀人给抛到了脑后。王君临本想叱责两句,但一想这些人估计平时坏事做尽,杀了也就杀了。 “你你……你们是谁,竟然敢杀死齐王府的人。”侯文韬一脸从容嚣张之色早已荡然无从,吓的从木凳上弹起来,一脸骇然的看着王君临一行。 “齐王府,你们的是齐王府的人。”王君临一脸的意外。 “怎么样,怕了吧!你们现在全部自缚双手跪下,随我去齐王府认罪,否则你们都要死。”侯文韬以为王君临怕了,又嚣张的吼道。 旁边的酒棚里面的人路人一听对方是齐王府的人,早已吓的作鸟兽散,跑的一干二净,连看热闹都不敢看了,可见齐王杨暕欺男霸女的恶名早已传了出去。 王君临一把拉住沈果儿的胳膊,瞪了后者一眼,这小丫头袖子里面小银蛇差点就射了出去,显然少女跟着虫妖一年时间,已经变得心狠手辣,王君临忍不住猜想这一年时间中,沈果儿在虫妖的带领下,估计没少亲自杀人,否则刚才杀个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想到这里,王君临狠狠的瞪了一眼虫妖,后者嘿嘿笑着不说话。 王君临起身来到那侯文韬面前,说道:“齐王就是个屁。” 话音未落,他突然一巴掌打在了侯文韬脸上。 侯文韬一声惨叫,跌出三丈远,半边脸肿了起来。 “你们……”侯文韬没想到王君临说动手就动手,本想说句狠话,但见王君临一脸淡然的表情,怨毒的瞪了王君临一眼,说道:“我们走!” 不是王君临心慈手软,而是这里面毕竟是京城附近,天子脚下,若非逼不得已没必要杀人,将事情弄大,否则多多少少给他也会带来一些麻烦。 众大汉扶着侯文韬狼狈而走,这时,那少妇的两名护卫和管家忍着痛赶了过来,在少妇的带领下,向王君临一行深深一礼,少妇说道:“多谢公子相救,妾身感激不尽,还请恩公留下名讳,妾身必有厚报。” 王君临摇头道:“厚报什么的就算了,你们还是尽快离开京城吧,那齐王府的爪牙很可能会再找你们。” 少妇一听,脸色顿时大变,再次向王君临深深一礼,然后一行人匆匆离去,只是他们却并未立刻离开京城,而是继续去寻找那位天女使去了。 …… …… 第七百六十四章 朝会冲突 王君临一行重新坐下吃了东西,离开雨棚,正准备继续前往武林公会,沈光带着一队护卫匆匆从京城方向追了上来,禀报道:“公爷,皇帝派人到府上招你立刻进宫议事。” 王君临眉头一皱,转身对聂小雨说道:“你带着他们四个去武林公会吧!我先回京城了。嗯!我看虫妖前辈可以担当武林公会的二长老。” 说完,他不顾虫妖抗议的目光,在沈光一行人的簇拥之下,匆匆回了京城。 …… …… 第二天,皇宫紫薇殿内,冗长的朝会已经进行了半个时辰,王君临今天也来参加朝会,只是他一直没有吭声,他今天的出现就是按照杨广的命令,为其迁都之事摇旗呐喊的。 该说的事情都已经说完,朝会终于到了尾声,如苏威、独孤长苏这样的不少年龄大的老臣已经感觉到吃力,分明都快要站不住了,心想终于散朝了。 然而,这个时候,杨广突然说道:“各位爱卿,朕还有一件事,要和大家……商议一下。”杨广本想说通报给大家,但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如此霸道的方式,因为他现在还没有牢牢将朝廷控制在手中,霸道的方式不会有霸道的效果,只会让自己陷入难堪。 说着话,杨广目光扫过大殿,从每个人脸上扫了一圈,然后才一脸肃然的说道:“朕自登基为帝以来,每日都在想如何才能让我大隋恢复昔年汉武盛世。朕曾经在江南待了十年,深知江淮与江南之地的富庶,特别是粮食产量是北方数倍乃至十倍都有。而北方包括关中京城所在,一直缺粮。朕就想着,若是能够将江淮和江南的粮食,以及丰富的物资运送到北方,特别是关中京城,必可创我大隋盛世。” 顿了一下,杨广叹了一口气,说道:“然而,从江南、江淮之地往关中之地,隔着秦岭山脉,道路不便,物资运输颇为困难。而且也不利于朝廷对富庶的江南和江淮的治理、控制。此外,还有并州此次谋反叛乱,让朕深切的感受到原北齐之地还存有很多隐患,若北齐之地再发生叛乱,京城对河北、河东鞭长莫及,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朕有意迁都洛阳,以解决刚才所说几个事关我大隋兴盛的问题,从而以加强朝廷对河北、河南和江淮、江南的控制,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杨广一口气将早就准备好的话说完,大殿内却已经变得一片寂静,不少人一脸震惊,更有很多人脸色变得很难看,犹如有人说要挖了他们家祖坟般难看。 他们有些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皇帝想要迁都洛阳的事情,但先帝杨坚当年刚将迁都的事情提出来,便遭受到了朝臣和关陇门阀世家强烈反弹,至死都没有再第二次提出此事。所以,他们都没有想到,新皇登基不到一年,便竟然考虑迁都洛阳。当年不少门阀世家不想让杨广为帝,就是因为他们发现杨广是个不安分的主,而且异常强硬,如今看来,杨广比起先皇文帝,做事果然激进。 但毕竟是皇帝提出来的,虽然很多人都会死死抵制反对,但是谁先站出来第一个表示反对,必然会被皇帝记恨在心,所以一时没有人率先站出来说话。 宇文述看了一眼王君临,见后者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已经神游在外,他叹了口气,走出朝班,昂声道:“陛下英明,陛下刚才所言乃老成持国之言,迁都之事更是我大隋兴盛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臣完全赞成圣上的迁都之议。” 说到这里,宇文述偷看了一眼杨广的脸色,发现后者皱着眉头,分明对他说的话还不够满意,只好咬着牙,在一片杀人的目光之下,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关中人口众多,但粮食却远远不足,更不用说护卫京城大军加上城卫军、各朝廷官吏,不下于二十万人,粮食都要从关中百姓索取,导致京城粮价始终高居不下,这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运输不便。再看洛阳,乃东周旧京,中原图大之地,是整个天下中心,再加上有黄河运输便利,天下万物可资洛阳,是我大隋王朝中兴之地。” 杨广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宇文述本身也是关陇贵族,被杨广逼着率先表态,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不错了。 杨广又看向王君临,王君临暗叹一声,立刻出班说道:“臣也听闻,圣上是木之所属,而雍京是冲木之地,和圣上相克,谶语云,‘修治洛阳还晋家’,这就是暗示圣上即位,迁都洛阳乃是天意,天意如此,迁都当可行。” 王君临说完,杨广提前打过招呼的虞世基、苏威也正要说话。 不料,上柱国、司徒独孤长苏突然走出朝班,斩钉截铁的说道:“陛下,臣坚决反对迁都!” 独孤长苏是天下第一门阀独孤门阀宗主,他的妹妹便是开国皇后独孤伽罗,独孤长苏也是杨广的舅舅,地位崇高,杨广虽然一直相信独孤门阀绝不会谋反,但是他却忘记了,独孤门阀还是关陇贵族之首。 杨广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但是独孤长苏的身份非同小可,他不好呵斥,只能任由其往下继续说:“陛下,先帝在开皇四年,已下令征集二十万劳役,耗时一年半的时间开凿广通渠为解决京师粮食不足,现在京城太仓内粮食满盈,各地义仓粮食堆积如山,广通仓内粮食可供京城百年,如果还嫌粮食不足,那可以再开凿拓宽运河,加强运输,广建粮仓,这个问题便可以解决,何用迁都洛阳?” “陛下,臣也反对迁都洛阳。” 紧接着说话的是大将军、太府寺卿元寿,元寿是西魏八柱国元欣之孙,而元氏也就是鲜卑拓跋氏改为汉姓,是鲜卑第一贵族,同时元氏还是关陇贵族首领之一,若不是独孤家乃皇亲国舅之家,元氏的势力并不比独孤家弱,而杨广想迁都洛阳,也就是动摇关陇贵族的根基,元氏怎么可能同意。 第七百六十五章 爆怒的杨广 元寿的声音比起独孤长苏,更显得严厉和尖刻,他大声的说道:“陛下,原北齐旧地不稳,可以增加驻军,收拢军权,官府不力,陛下可多派御史巡查,至于江淮和江南之地,只需派数名重臣坐镇,或者修改制度,加强朝廷对江淮和江南之地的控制。而京畿之地乃国之根本,陛下也说要恢复汉武盛世,当年汉武大帝中兴之帝正是关中,如今的大兴城就是当年的长安城,所以陛下想要恢复汉武盛世,更不用迁都。” 大将军贺若弼,狠狠的看了一眼王君临,也出列道:“陛下,臣弹劾王君临居心叵测,以所谓谶语,妖言惑众。臣认为王君临所说纯属荒谬之语,陛下应该治其扰乱朝纲之大罪,将其千刀万剐,以儆天下。” 王君临漠然的看了一眼贺若弼,心想刚好对贺若弼开刀,想来杨广定然会很满意。 左骁卫大将军张瑾也出列道:“陛下,大兴城新建仅二十年,设施齐全,国富民安,若要兴盛大隋,大兴城便是中兴之地,若迁都洛阳,必然要大兴土木、耗费民财民力,昔日先帝也说,大隋新建,当以节俭惜民为上,陛下,先帝教诲之言,犹绕梁未绝,臣以为君臣上下应铭记于心,不可须臾忘怀。” “陛下,臣反对迁都!” “陛下,臣坚决反对迁都,若陛下坚持,臣愿以死谏之!” …… …… 大殿内一片激烈反对之声,苏威本来还想说什么,一时间不敢再说话,虞世基是杨广的心腹幕僚出身,咬着度刚一开口,便被一群在臣口诛笔伐,饶是他口才不错,也难以招架。 杨广虽然早就料到会有不少人反对,定然会有很大的反弹,他也没有想过今天就能够通过此事。只是以关陇贵族为首的群臣如此坚决、强烈的反对,依然让杨广始料未及,他脸色变了数变,变得极为阴沉,这是他自登基为帝以来,第一次被群臣如此反对,而且又是如此的不客气。 杨广好几次都想下令让人将这些敢反对他的臣子拉出去杀了,但他知道若真这样做,大隋立刻烽烟四起,首先整个关中便会乱了,大隋很可能立刻四分五裂,而他这个皇帝还能不能继续坐下去,都难说的很。 脑海中掠过将这些人打杀的后果,杨广只好深吸一口气,强忍下心中的杀机和怒火,咬牙说道: “迁都之事,容后再议,现在时辰已过午,朕疲惫了,散朝!” …… …… 杨广怒气冲冲回到御书房,狠狠抓下头上冲天冠摔在地上,‘砰!’冠梁被摔成两截,冠上珠玉四溅,吓得十几名宦官噤若寒蝉,跪倒了一地,如雕像一般,一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 杨广铁青着脸坐在龙榻上,咬牙切齿半响,依然怒火难消,他忽然用力将桌子推翻在地,怒吼:“朕才是皇帝,朕是天子,整个天下都是朕的,他们竟然敢如此违背朕的意思,他们眼中还有朕这个天子吗?”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劝怒气当头的皇帝,很多宦官都跟随杨广多年,在他们记忆中,杨广已经很多年没有发这么大的怒火了。平日间,正常情况下杨广对下人还是比较体恤的,但气头上,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出现在他面前,必然会被当成出气筒,下令将其打死。还好,今天这里全部是跟了杨广多的老人,都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没有人去触霉头,所以杨广没有打杀下人。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杨广的怒火才慢慢消退,恢复了平静,他又沉思半响之后,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朝会上的情景,知道宇文述多半是指望不了了,毕竟对方也是关陇贵族,至于苏威和虞世基除了自己在朝中没有什么根基,身后也没有强大的门阀世家,或者说他们的根基就在他这个皇帝身上,所以也出不了多大的力。 想来想去,能够有手段,且有办法,也敢与关陇叫板的就只有秦安郡公王君临了。 想到这里,杨广立刻吩咐:“速召王君临来见朕。” …… …… 王君临刚回到府上没多久,接到宫中旨意,叹了口气,不得不再次进宫,杨广在想对策的时候,他也要想杨广会怎么做。在原本历史上,杨广是依靠杨素在朝中的庞大势力和军中影响力强行推动.迁都的事情,如今杨素算是在某种程度上被杨广和他一起逼迫着假死了,想来想去,杨广在这件事情能够指望的好像也只他王君临了。 王君临匆匆进宫,被宦官带到御书房,通报之后,他走了进去,向杨广深施一礼,说道:“臣王君临参见陛下!” 杨广叹了口气,咬牙说道:“王爱卿,免礼。” “谢陛下。”王君临礼节方面一丝不苟。 但杨广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说道:“王爱卿,今天你也看见了,朕想要让我大隋恢复汉武盛世,为了让我大隋越来越强盛,所以才迁都洛阳,可是你看看那些门阀世家出身的臣子官员,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强烈的反对朕的迁都之举,你说,朕想做一点事,何其之难?” “陛下,所谓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陛下要迁都对于关陇贵族为首的门阀世家无疑于在一定程度上断了他们的根基,这比挡了他们的财路还要严重,所以他们反对,臣反而觉得这很正常,如果没有人反对,恐怕事情就严重了,陛下就要防范他们是否有不臣之心了。” 杨广闻言,脸色微变,叹了口气,说道:“朕其实也知道这些,而且也有心理准备。” 顿了一下,杨广再次咬牙说道:“只是朕还有很多大事要做,而在做这些大事之前,必须要先迁都洛阳,让朕不再被关陇贵族所制,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才能去做那些大事,所以朕等不及了,朕必须要近快将迁都之事在朝堂上通过,王爱卿可有良策。” 王君临早就料到杨广会这样问他,心中也早就想好了对策,立刻说道:“陛下,臣自昨日被陛下召见之后,一直再想如何帮陛下顺利迁都。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七百六十六章 蓝衣卫府 杨广闻言大喜,急声说道:“爱卿快快说来。” 王君临神色沉稳的说道:“陛下让臣执掌内外侯官,一直未能帮陛下做什么大事,如今正是内外侯官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 杨广一脸疑惑,问道:“如何让内外侯官发挥作用,王爱卿尽管说于朕听。只要能够帮朕顺利推动.迁都洛阳之事,朕必允之。” 王君临心想,老子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一脸正气的说道:“陛下,朕只要陛下一道旨意。” “什么旨意?爱卿尽管说来。”杨广有些迫不及待了。 “陛下下旨让内外侯官府负责京城治安和执法管理即可。”王君临高深莫测的说道。 杨广怔了一下,毫不犹豫的说道:“好,朕现在就下旨。” 杨广竟然问都不问原因,这份魄力和对自己的信任,让王君临有些感动,所以他决定这件事情很卖力的帮助杨广做好。 当然,当皇帝的不问缘由,并不代表,当臣子的就真的可以不用解释禀报。 王君临紧接着又说道:“陛下,臣会在一个月内,尽可能的抓住所有反对陛下迁都的门阀世家一些把柄,以供陛下逼着他们答应迁都之事。” 杨广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他明白了王君临想要做什么。 “好,这是个好主意,只要你能够在一个月内帮朕逼着这些反对朕迁都的大臣闭嘴,爱卿还有什么要求,都全提出来,朕全力帮你达成。”若是其他人想到这个办法,杨广未必就有这么大的信心,但是由王君临提出来,那效果就不一样了,毕竟自王君临出世以来,一件件赫赫事迹,随便拿出来一件都堪称是奇迹,很多事情与这件事情相比,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陛下,内外侯官府太难听了,臣想改为蓝衣卫,而且统一所属兵器和官服戎装。”王君临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最主要的是聂小雨最近帮助王君临整编内外侯官府,被这些家伙五花八门的衣服弄的快受不了,所以结合这个时代衣服特征,亲自给设计了一款制服,找王君临要求内外侯官府的所有人都要换成统一制服,王君临知道这件事情还要杨广同意,今天刚好提了出来。 “好,朕依你,改为蓝衣卫府,兵器和衣服你们自己定,并且允许你设府建衙,官司为正三品,一切所需,朕让户部全力保障。”杨广不但答应的非常痛快,而且竟然主动提出设府建衙。要知道,以往内外侯官只能算是皇帝私人组织,严格算起来是见不得人的密探组织,如今设府建衙那就不一样了。 “多谢陛下。”王君临由衷的向杨广深深一礼。 …… …… 杨广非常大方,大笔一挥就将原汉王杨谅在京城的一座别院给了王君临,用来建立蓝衣卫府衙门,王君临让人挂了一个‘蓝衣卫府’四个大字牌匾,蓝衣卫府衙门就算是成立了。 杨广昭告天下的圣旨比王君临预料中到来的还要早,杨广完全都同意了王君临之前的请求,而且还有所加成,主要就是两点。 第一,蓝衣卫府拥有监察所有官员和勋贵的权力。 第二,蓝衣卫府对京城治安和城内仪容整治拥有监查刑罚之权。 第一点的意思一目了然,一经传开,自然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但是第二点的意思却有些含糊,很多人都不明白具体指的是什么。 早在王君临接到这个圣旨的同时,同样内容的圣旨已经下发到了朝廷的所有部门,然后通过通令文书的形式发往大隋各地官府。 不用去打听,去查探,王君临都能够想像到天子的这道圣旨将会对朝廷、对京城、对整个天下官场和门阀世家,造成多大的震撼,引起多大的风暴。他也清楚,从此以后他在天下官吏和勋贵眼中形象会骤然改变。蓝衣卫府在一段时间中会变成杨广手中的一把利剑。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蓝衣卫府也将会成为天下官吏眼中最为恐怖的机构。蓝衣卫府的探子和蓝衣卫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成为天下贪官污吏的恶梦。事实上这也是王君临在一段时间内的目标。 ………… ………… 由原汉王府正殿改成的蓝衣卫府议事大堂内,王君临召集所有原内外侯官的大小统领来开会议事。 那道由内外侯官府改成蓝衣卫府的圣旨,早已传遍了整个内外侯官府上下,所以来开会议事的人都很兴奋,没有人不喜欢自己手中权力增多,也没有人喜欢自己做的事情都见不得光,甚至都不算是官员。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蓝衣卫府的权力增加了这么多,众人的地位自然会水涨船高。 这些大小统领们进入新鲜出炉的蓝衣卫府第一件事情,就是按照官职大小领衣服,下面所有蓝衣卫穿的都是聂小雨设计的蓝色飞鱼服,王君临怎么看都像是后世时看的某个锦衣卫电影里面的款式,而统领们的衣服有别于普通蓝衣卫,他们穿的是白色的飞鹰服,只不过身上的飞鹰大小和品种有区别。 专门安排了更衣间,所有大小统领们都换上了自己新官服,突然发现这官服将他们承托的非常威武帅气,顿时喜爱的不行,不知不觉中对新成立的蓝衣卫府都多了一些归属感。 换了衣服之后,所有人进入了大堂,虽然已经知道今天议事内容,之前众人便已经窃窃私语互相讨论,此时坐在大堂里面依然忍不住心中猜测不已。 进入大堂的的大小统领们看着王君临都是一脸敬仰和畏惧,而看见王君临身边坐着已经装扮成年轻公子模样的聂小鱼之后,不少人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家都知道这位神色始终冰冷的年轻人是王君临的代表,这些天聂小雨带着沈光,逐步的彻底控制了内外侯官府,这个过程中杀了不少人,而杀谁,都是聂小雨一句话的事情,甚至没有任何理由。 第七百六十七章 鬼卫雏形 (非常感谢‘风沐春江’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但没有被杀的内外侯官大小统领发现,这位年轻的公子自始至终好像都没有杀错人,而最让他们印象深的是,这位公子眼中每个人的生命好像跟一只蚂蚁没有什么两样,那种发自内心的漠然让他们感到恐惧。 事实上,今天在开会议事前一定要换衣服,这纯粹是王君临为了迁就聂小雨这个拥有强迫症的怪物。 除了沈光和聂小雨之外,今天在场的还有许敬宗和刘子明这两个文人书生。这二位是两年前隋文帝杨坚第一次科举考试落榜才子,许敬宗本是杨素府中幕僚,是被王君临利用陷入死境,后来反被王君临收服,随王君临去了西北,参加了数场大战之后,经历了不少事情,给王君临出了不少点子,是王君临身边第一幕僚。后来被王君临委以重任,负责和武四一起打理王君临在西北和西域的基业,特别是祁连山中的那个兵工厂,这几天刚被王君临派人招到京中。 刘子明是和如今当了官的寒门十三子一样,也是寒门士子,两年前科举,机缘巧合之下未中榜,和许敬宗当时跟着王君临去了西北,经历和许敬宗类似,后来被王君临留在雍州陇西郡,和上官虎的干儿子周冬鱼负责将从秦岭飞虎寨迁出的五千妇孺和近千好汉安置在天水郡,这两年时间按照王君临的安排,已经经营出了一个藏兵于民的万人村镇,这几天也被王君临招回京城,准备重用。 “诸位,从今天开始,我们内外侯官府便改名为蓝衣卫府了,陛下对我蓝衣卫府赋予了监察天下官吏和勋贵的权力,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此事。这些我就不具体说了,我们蓝衣卫府新成立,大家穿上了新的官服,很多事情自然和原来大不一样了。下面本官先通报一下蓝衣卫府的机构组成。”王君临说道。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都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虽然王君临没有明说,但显然今天会重新任命大家的官职。 “本官决定蓝衣卫府下设情报司和监察司、内务司,其中情报司职权任务和以往内外侯官的职司大体相仿,事后会有一个规范细致的条令准则下发到每个人手上,到时候大家一看就明白了。监察司,主要监察我大隋官吏和勋贵的不法之事。内务司除了负责蓝衣卫府的各类保障之外,还拥有监督情报司和监察司之职。” 说到这里,王君临目光扫过众人,发现众人都是一脸肃然,知道刚才自己所说的事情已经深入人心,然后略一停顿,紧接着又说道:“陛下已经同意,这三司主官的品级为从四品,各设两个从五品副职,各下属五个从六品分部。” 王君临一口气说完,众人闻言,不少人心中不由开始火热起来,这样一改革可是多出来不少官位,而且官品比他们原来内外侯官府要高两级。 许敬宗和刘子明虽然竭力让自己神色保持平静,但实际上心跳已经不由自主的加快,心中的激动非语言所能描述。二人十年寒窗,才能不弱于如今寒门十三子中官职最高的房乔和韦云起,两年前却未能金榜题名,这两年来给王君临办事,虽然手中权柄非同小可,但毕竟最多也只能算是王君临的家臣或者幕僚,这与在朝廷当官是截然不同的。 王君临说到这的时候,顿了一下,看着大家火热的目光,继续说道:“现在我宣布一下各司部的主官人选。” 众人一听,不少人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心跳都加快了一些。 “情报司统领由沈光担任,监察司统领许敬宗担任,内务司统领由刘子明担任。各司所属五部卫将以及其他属官由三位统领自行挑选任命,回头报于本官这里就行了。” 沈光统领‘鬼眼’已经有三年时间,如今‘鬼眼’已经融入到了蓝衣卫之中,担任这个职位,不论能力还是经历和资历,都是最合适人选。 许敬宗心智不凡,手段高明,心狠手辣,且为人当官八面玲珑,担任监察司统领再合适不过了。 刘子明一身正气,原则性很强,才能不凡,这两年大量实务不但让他拥有极强的处理具体实务和协调保障能力,而且早已让他褪去了书生的青涩和单纯,内务司负责蓝衣卫府的各类保障之外,还拥有监督情报司和监察司之职,由他担任这个位置,同样非常的合适。 从后世来到这个时代的王君临,深深知道,一个国家、一个政府、一个集体、一个单位,若是没有监督体制的存在,那必将不会长久,到最后必将成为一些个人以权谋私的工具。燃文小说 www.ranwen.com 王君临从来不相信通过荣誉、道德等看见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可以使人们,或者说绝大多数的人做到自律、独慎。王君临从不否定自古以来,任何一个时代都有为了荣誉毫不犹豫去死的人,也有为了信念悍不畏死的人,同样也有因为忠于某个人而悍然去死的人。 但是,他很清楚上面所说的这三种或者类似于这样的人毕竟都是少数,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有时候万分之一都不到的人,又能够决定什么呢? 不管这个人是谁,都改变不了一些必然的结局。他深信唯有以健全的制度去约束和监督,以法制国、治政才能让一个国家一个政府长久不衰。 “这个任命只是初步任命,给各司三天时间,进行人员选拔分配和各司下面机构的设置和调整,以及官职任命决,给你们三天时间决定,然后上报给我,我同意之后,就奏报陛下,陛下定会同意。所以诸位一边干活,一边就等朝廷正式任命下来吧!” “好了,今天的议事就先到这里吧,三个司下去之后要尽快的组建起来,陛下急着要用我们。情报司统领沈光留一下,其他人散了吧!”王君临最后说道。 PS:没脸解释为什么又是一更,但我保证这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恢复更新—————— 第七百六十八章 关陇贵族的密谋(上) 当下,许敬宗和刘子明带人恭敬向王君临行礼,然后带着众人离开,按照王君临的要求,他们此次从西北各自之前所属挑选了一些能力出众的心腹一起带了过来,再加上原本内外侯官大小统领,不担心他们没人可选可用。两人踌躇满志的开始进行下面人员的分配和调整。情报司统领沈光则留了下来和王君临进行密谈。 “刘大人,情报司的人沈光沈大人早已定下,如今剩下的就我们监察司和你们内务司,你先挑人吧!按照公爷的意思你们内务司大小官员七人,执法小吏一百人,你挑选剩下的三百人,就是我们监察司在京城的人了。”许敬宗先是对刘子明客气的拱手道。 刘子明一直与许敬宗不对付,也一直看不惯许敬宗的为人,若是两年前绝不会给其好脸色,但此时却笑着回了礼,旁边眼巴巴等着当官的一名原内侯官统领赶紧拿出一个名单交给了刘子明,刘子明接过去一看,点了点头。 三天前两人从西北来的时候,王君临就已经将蓝衣卫的事情告诉他们,所以两人早有准备。 …… …… 沈光离开之后没多久,许敬宗走了进来。 等许敬宗见过礼之后,王君临也不废话,直接说道:“监察司刚刚成立,所需人手,你和沈光、刘子明去商量,将原本内外侯官府在大隋境内的一半人手分给你们监察司。两年之内,你们监察司要在所有县、州、府有自己单独的暗子或者据店。而最迟三年之内,你们监察司要给朝廷五品之上的大员和各个门阀世家府中都潜伏下暗子。嗯……反对陛下迁都的关陇贵族和一些官员府中渗入暗子要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许敬宗没想到王君临野心如此之大,心中凛然的同时,还有些莫名的兴奋。 ………… ………… 夜晚,关陇贵族首领之一的元氏府中内堂中灯火通明,十几名今日在朝会上反对迁都的重臣济济一堂,太府寺卿元寿、左骁卫大将军张瑾、前前右卫大将军元胄、大将军贺若弼,等等,独孤长苏也派他嫡长独孤武都过来参加,都是关陇贵族中的重要人物。 按理说这件事情应该是独孤氏牵头,但今日王君临在蓝衣卫府开过会之后,便悄悄的上门拜访了独孤长苏,两人密探了两个时辰,所以独孤长苏才以皇亲国舅不便牵头为理由,将这首领之位让给元氏,元寿当仁不让的便牵头组织今晚上这次串联聚会。 所以,今晚上来的这些人都是元寿命人请来,此时众人坐定,茶水果盘放于矮几之上后,元寿让所有下人全部退下,又命心腹护卫在外面看着,任何人只要胆敢接近二十米之外格杀勿论,而护卫也是在二十米之外警戒。 此时,元寿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定格在独孤武都身上,眉头微微一皱,对独孤长苏没有来,略有些不满,但却又有些窃喜,毕竟独孤长苏若是来,后者便是关陇门阀的领袖,他只能排在第二位。 “各位,据老夫所知,陛下已经招宇文恺进宫,并且初步定下要让宇文恺为东都营作副监,准备挖掘洛阳长堑,看来陛下并没有打消迁都的念头,我们必须要尽快阻止。” “嗯!多余的废话老夫就不说了,圣上迁都洛阳,名义上是为控制南方和山东、河东之地,但实际上他是对付我们关陇贵族,一旦陛下真迁都到洛阳,朝廷中枢就必然离开关中,我们关陇集团肯定会逐渐边缘化,到时候我们在朝中和大隋的地位必然会被朝廷新兴贵族和山东士族所取代。诸位,此事的严重性,我想就不用多说了吧,总之形势非常严峻啊!” “如果废太子当日之事能成功,我们何有今日之忧?” 说话的是当时一力支持废太子杨勇的大将军贺若弼,只是当时见机不对,倒戈的快才没有被杨广所杀,当然也付出了不小代价。 “贺若兄慎言!”在场不少人听贺若弼之言,无不脸色微变,元寿更是开口轻斥。 贺若弼自知失言,立刻喝了一杯酒,闭嘴不言,他也是有些后悔刚才所说,毕竟传到皇帝耳中,便可能惹来杀身之祸。燃文小说 www.ranwen.com 按理说贺若弼不该如此孟浪,主要是他自杨广登基以来,先后被罢免了所有官职,如今只是挂着一个大将军的空名头,无实职实权官职,他心中充满了怨恨和不满,积压多日,所以才失言。 元寿一脸警惕的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在独孤武都脸上又停顿了片刻,本想强调一下刚才贺若弼之言不许任何人说出去,但一想自己若是说了这句话,便和贺若弼刚才所说一个性质,只好暗骂贺若弼愚蠢,一脸肃然的说道:“大家与今日之事无关的话就不要说了。” 元寿的口气有点不悦,很明显,贺若弼说了不该说的话,除了独孤氏之外,一直以来整个关陇贵族都是反对杨广,支持杨勇当皇帝的,只不过大家手段都比较高明,除了一心想要当第二个杨素的贺若弼摆在明处支持杨勇之外,其他关陇贵族都是暗中各种支持,当日若不是王君临果断狠辣,让其他关陇贵族手中势力最后没有敢妄动,否则还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毕竟关中是天子的没有错,但说是关陇贵族的其实也没错。可见关陇贵族对关中的控制,这也是杨广在做各种大事,实现自己伟大报复之前,急着要先迁都洛阳的原因。 贺若弼也知自己失言,热恼了其他人,便低着头喝闷酒,元寿严厉的看了他一眼,算是警告,然后才转头对左骁卫大将军张瑾说道:“张贤弟,你说此事我们要如何做,才能让陛下放弃迁都的想法?” 张瑾一直沉默不语,他其实也在思考,既然来这里议事,每个人都不会只做听客,事关每个门阀家族最切身利益,张瑾岂能没有和家中心腹幕僚商议过。 第七百六十九章 关陇贵族的密谋(下) 张瑾看了众人一眼,说道:“陛下虽然行事果断,甚至一意孤行,但若是满朝文武大半反对,他也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所以,关键还是在于士族的态度,其实也并不是每个士族都支持迁都,至少关陇士族就会坚决反对,还有京城籍贯的高官,甚至包括京城的大户,迁都也一样损害他们的利益,老夫大体估算了一下,朝廷五品以上的大臣,至少有六成会坚决反对,三成人是持中立态度,最多只有一成大臣完全赞成,所以此事的关键就是那三成持中立态度的大臣。” “张贤弟的意思是把三成持中立态度的大臣争取过来?”坐在他对面的贺若弼又忍不住问道。 张瑾其实有些不想搭理贺若弼,但最终还是缓缓点头,说道:“没错,老夫就是这个意思,只要有九成人反对,就算圣上态度再强硬,他也会不得不妥协,毕竟他是刚登基,就算他不放弃迁都的想法,但在数年之内,不会再提迁都之事。” 贺若弼咬牙骂道:“可惜宇文述和王君临两个狗贼带头支持皇帝,若是能够让这两个狗贼闭嘴,没有了他们带头,那虞世基和苏威之流在朝廷毫无根基,根本不用担心,其他人就算不倒向我们,也不会冒着得罪我们整个关陇贵族和所在京城籍官员、大户的风险,公然支持皇帝迁都。”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不得不说,贺若弼虽然行事说话大胆了一些,但能够成为大将军,贵为国公,贺若家也曾经盛极一时,心智手段自然也是一流的。 元寿略一犹豫,说道:“不错,贺若兄言之有理,只是宇文述和王君临都不是易于之辈,前者就不说了,如今贵为内阁之一,身后又有宇文门阀,军中和朝廷党羽不少,又是陛下心腹,想要让其闭嘴,几乎不可能。至于王君临与长孙晟、韩擒虎、靠山老王爷交情不浅,身后倒是没有门阀势力支持,但此子的手段我们都是清楚,当日那《长寿天经》一事导致于氏覆灭据说就是此子暗中操控,杨谅、高颍、杨素都是因他而死,如今陛下又下旨将内外侯官改为蓝衣卫府,并准其开府建衙,拥有监察天下官员和贵族的权力,想要让其闭嘴,同样困难,除非……” 贺若弼眸中精光一闪,说道:“除非杀了王君临。” 众人身体一震,一时间没有人接话,元寿心中叹了口气,说道:“杨素这三年以来为了杀死王君临,不知道用了多少手段,但如今此子官职越来越高,爵位越来越显赫,势力越来越庞大,而杨素如今身死,弘农杨氏也一蹶不振。可见此子并不是这么好杀的。” “此事交给我,但需要诸位做两件事情支持我。”贺若弼一心想着报丧子之仇,再加上当日杨坚死的时候,杨勇举事时,若不是王君临坏事,宇文述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就是他贺若弼的。 众人互视一眼,元寿说道:“贺若兄不妨先说说要我们做哪两件事情支持你。” 贺若弼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定格在一直一脸谦虚,不发一言的独孤武脸上,说道:“首先,大家要以祖先的名义发誓将今日我们所谈任何话语不得泄露半字。” 古人极重誓言,特别是这些大家族以祖先发誓,更是看得极重,一时间没有人接话,当然不是说大家想着泄露今日所谈内容,而是这种事情本能的要衡量一下。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的是,独孤武都突然说道:“晚辈斗胆先以我独孤氏先祖发誓,绝不会将今日所谈话内容泄露给今日之外的任何人。” 贺若弼长松了一口气,毫不掩饰自己心中只对独孤武都的怀疑,说道:“既然独孤贤侄已经发誓,其他人就不用了。老夫第二个要求是在行事的时候可能需要诸位的帮忙,当然我知道大家行事谨慎,需要大家所做之事都只是大家暗中支持老夫就行了,绝不会牵连诸位与背后的家族。” 众人一听,长长松了口气,毕竟王君临凶名在外,前面又有覆灭的于氏,杨素、杨谅和高颍死去不久,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他们可不想与王君临结下死仇。 既然贺若弼都这样说了,虽然话语里面不无讽刺大家的胆小谨慎,但大家却也没有理由不答应了,毕竟大家同为关陇贵族,核心利益是一致的。 众人又商议了片刻,这才各自起身回府去了,独孤武都出了元府,回孤独府邸的途中,马车旁边二十多名护卫中的一个悄然离队,其他人仿佛没有看见。 …… …… 秦安公府,王君临看着刚刚赶回来,还一副独孤家护卫打扮的聂小雨,说道:“小雨,那帮老家伙都说了什么,全都记了下吧!” 聂小雨点头道:“今天晚上我会将他们每个人说的话全部写出来。” 王君临心中大喜,说道:“小雨,谢谢你,你帮我了太多。” 聂小雨盯着王君临一动不动,双眸中光芒急剧闪烁,半响之后才说道:“我本来就应该听你的话,你任何话我都不会拒绝,你甚至想要和我做*我都不会拒绝,我一直想说,我会十七个经典动作,四十五种不同种族最美丽女人的经典叫.床声,你和陈丹婴每一次我都听见了,虽然声音还不错,但比起我会的这些差远了!” 王君临没想到自己只是因为对聂小雨默默帮他做事的感激,说了一句感谢的话,引来聂小雨一席这样的话,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好,不过不可否认,他刚才竟然有瞬间动心了,但一想到聂小雨非人的身份,浑身打了个冷颤,不敢与聂小雨炽热的目光对视,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小雨你晚上不要太劳累啊!” 话音未落,王君临便颇有些狼狈的离开书房,跑着去了后院,只留下聂小雨一个人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坐下将今晚上元氏关陇贵族聚会上每个人说的话全部写了出来,最后想了一下,索性画了一副画册,按照每个人所坐位置,每个人说话时的表情,全部情景再现。 第七百七十章 借刀杀人之计 齐王杨暕的王府位于大兴城西的大宁坊,整个府邸占地足足一百五十多亩,屋宇奢华,财富积仓,宫女侍从无数,可见杨广对这个样貌酷似自己的小儿子是多么的喜欢。 杨暕今年十九岁,性格骄纵,从小便横行不羁,先帝杨坚并不喜欢他,认为他品行不端,但太子杨广只有两个儿子,而长子身体不好,不是长寿之相,杨广夫妻便对次子百般宠爱,杨坚也没办法,只好随他们去。 杨广登基后,朝务繁重,没有时间过问杨暕私事,没有父王的约束,杨暕更加肆无忌惮,荒淫放纵,恶名远扬。 房间里,杨暕背着手来回踱步,满脸阴沉,此时距离王君临在城外酒棚碰见杨暕心腹爪牙强掳民女,并让香水和沈果儿杀死他们三人,打伤其他人之事过去了一天时间。 “殿下,那少妇正是殿下嘱咐卑职所找之人,卑职便想将其带来献给殿下,不料有人残暴凶狠,飞扬跋扈,杀了我们三人,若不是卑职见机快,路边路上较多,对方心有顾忌,卑职等人定是被那狂徒全部杀了。卑职已经暗中调查清楚,那人就是王君临乔装的,他为何乔装,定是提前得知卑职给殿下所办之事,所以特意找到那里打杀我们。当日卑职已经将我等是齐王府的人说了出去,此事必然会若传出去,京城人必笑殿下无能,卑职等死伤无所谓,但削了殿下颜面,卑职却不能容忍。” 杨暕眉头紧紧蹙起,咬牙道:“该死的王君临,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杨暕旁边还站着另一名幕僚,叫杜忠坤,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够成为杨暕心腹必然是要投其所好,否则根本待不了几天,就会被杨暕气的自行离去,或者被杨暕打骂而走。 所以这个杜忠坤绝不会是什么好货色,但他比起侯文韬要更狡猾一些,此时眼珠一转,抢先说道:“殿下,王君临如今深得陛下信任,不管我们有没有能力对付他,我们也不能对其动手,否则多半会惹来陛下不喜。” 杨暕顿时怒道:“本王是父皇的儿子,这江山都是我们杨家的,他王君临就算再得父皇信任,也只是我们皇家的一条狗,他竟然敢如此不将本王放在眼中。” 杜忠坤见杨暕没有领会到问题的关键,便又劝道:“殿下,卑职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可以做,但需要从长计议。” 杨暕看着他,不满的说道:“你就说你有没有想到办法,废话什么?” 杜忠坤心中哀叹,心想碰到这种愚蠢主子也是醉了,只好一脸恐慌的说道:“卑职该死,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杨暕顿时更气愤了,正想要杜忠坤滚蛋,但一想白灵芸给他说过要笼络身边人的心,不能随意呵斥辱骂,便故作温和的说道:“好吧!你们都退下好好想办法吧!嗯!侯文韬你既然受伤,那就回去好好养伤,赏你一千吊钱,将死去的三名护卫家里面后事处理好,下次记得出去办事的时候,眼睛放亮一点,不要再碰到王君临这个毒夫。” “多谢殿下,卑职一定会尽心竭力做事,以报答殿下。” 侯文韬感激不尽,和杜忠坤一起离开了。 两人走后,杨暕想了一下,便来到了白灵芸住的阁楼,最近他对此女越来越依赖,大小事务,凡是自己决定不了,拿不了注意的都跑来找此女。 “殿下,那杜忠坤倒也有几分才能,眼下陛下正对王君临信任有加,殿下切不可正面与其冲突,这样会削弱殿下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白灵芸听了杨暕说的话之后,直接便说道。 “美人儿想的果然周全。”同样的话其实刚才杜忠坤也说了,但却被杨暕不耐烦的打断,可是此时由白灵芸说出来,这态度却截然不同。 不过他沉思片刻,又有些不甘心,便问:“依美人儿之见,这口气本王什么时候才能出,也就是本王什么时候才能对王君临动手?” “其实未必要等到以后,眼下就可以动手,不过却不是殿下的人亲自动手,而是假借其他人之手来对付王君临。”白灵芸走上前,坐在杨暕的怀中,两只白皙柔嫩的手捧着杨暕的脸庞,轻柔的说着这些话,让人见了还以为她说一些情意绵绵的情话。 “美人儿说是借刀杀人,可是我们借谁的刀?”杨暕一只手从白灵芸胸口衣服下面塞了进去,把玩着那对绝世胸器,感受着白灵芸对他的柔情,心中却已经爱死了怀中的女子。 说来也奇怪,杨暕自十三岁的时候有了第一个女人之后,七年以来,被他宠信或者欺辱的女子不敢说上千,但也有三五百人了,任何一个女子,不管有多漂亮迷人,很少有让他喜欢超过半年的,而且一直以来女人在他眼中都是玩物,可是自从去年在独孤府上看了白灵芸那场乐舞表演,将其带入府中,与其云雨之后,便对其的爱意一发不可收拾。 而且如今一年时间过去,他对白灵芸的爱意越来越深,对方一个笑容,一句话,一个皱眉,都深深的让他牵挂着,若不是杨广绝对不会同意他纳一名青楼女子为妃,他早就废了如今的齐王正妃元氏女,而立白灵芸为齐王妃了。 “如今陛下要迁都洛阳,关陇贵族强烈反对,听说在朝会上王君临表示支持陛下迁都,妾身若是没有料错的话,陛下让王君临组建蓝衣卫府,便是为了节制和对付关陇贵族,如今关陇贵族肯定也想要让王君临去死,所以我们可以让关陇贵族对付王君临,听说那关陇贵族中的贺若弼与王君临有深仇大狠,或许此事就落在贺若弼身上了。”白灵芸略一沉思之后,声音轻柔的说道,落在杨暕耳中感觉整个骨头都软了,这种状态下,白灵芸说的什么话,他都会大力同意,并言听计从。 第七百七十一章 以身为饵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风沐春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贺若弼!” 杨暕其实并不是很清楚,为何杀王君临要落在贺若弼身上,但是在美人面前总不能表现得太过愚蠢,只好装作一脸的恍然大悟,并且还进一步强调:“美人儿果然聪明,这个计策比本王身边那些废物幕僚说的高明多了,嗯……不对,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说到这里,杨暕顿了一下,说道:“只是美人儿,这件事情具体怎么操作啊!” 白灵芸嘻嘻一笑,说道:“殿下是要当皇帝的人,这等小事岂能让殿下事无巨细的去操心,殿下只要下令让府中幕僚和武者高手听妾身的安排,然后所需各种钱物,让账房准备好,妾身自会帮殿下把此事给我办妥了。更何况妾身若是没有料错的话,贺若弼已经和关陇贵族准备对王君临动手,我们或许可以在关键时刻助对方一臂之力,毕竟王君临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 …… “公爷,元氏、张氏等七家关陇巨阀各有一名破功期高手出城,都去了城外贺若家的一座庄园。加上贺若家的两名供奉,他们已经聚齐了九名破功期的高手。”蓝衣卫府,沈光向王君临恭谨汇报。 王君临冷笑一声,说道:“好大的手笔,看来关陇门阀是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了。嗯!城外驻军有没有异常调动。” 沈光立刻说道:“昨日晚上,左都卫两千人分批离开了军营,不知所踪。” 王君临笑道:“很好,就怕他们不动军队,否则这件事情又怎么往谋反上靠拢。” “公爷,您是千金之子,何必以身为饵,不如由卑职装扮成公爷……”沈光略一犹豫,说道。 王君临摇头道:“为了一事功成,让陛下顺利逼着关陇贵族让步,我还要将陛下请出来看这场好戏。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我亲自为诱饵,放心吧有虫妖和小雨陪着我,只要不是千军万马,我们都能够抵挡一会儿,到那个时候,锦衣卫的主力和陛下的人肯定就到了。” 沈光还想说什么,王君临挥了挥手,说道:“好了,此事就这样定了,我现在进宫与陛下详说此事,你进一步做好安排。” …… …… 此时还不到中午,早朝已散,大臣们都去了各自朝房,开始处理当天的政务。蓝衣卫府并非是三省六部下属,只听命于皇帝,所以王君临日常早朝不用参加,只要参加每月一次的大朝会就行了。 杨广今日也和往常一样,退朝之后,忙碌地批阅奏折,每天都有堆积如山的奏折让他批阅,一直要忙碌到深夜,隋朝的三省六部制也只是刚建立雏形,还不像后来唐朝那样君相分权,隋朝的相权较小,君权极大,这样一来天子的劳累也是难以避免,再加上杨广又进一步半废了宰相制度,成立了内阁,虽然皇帝的权力更为集中,但许多之前宰相能够决定的事情,杨广都要亲自批示,还好杨广正当盛年,体力极好,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高强度的劳累。 这时,一名老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王君临在殿外求见,说有大事要向陛下禀报。” 杨广停下手中笔,心中一动,便笑道:“让他进来吧!” 王君临在一名宦官的引领下向御书房走去,杨广身边的几个宦官都是在晋王时期便跟随他了,跟了他几十年,对他非常了解,他们也知道如今的王君临在圣上心中和其它臣子不一样,比如一个最简单的语气,陛下让别的大臣进来,都会说‘宣他觐见!’ 而对王君临却说,‘让他进来吧!’口气完全不同,这是对他们这些跟了多年的心腹才会说的话。 正是明白这一点,宦官们对王君临都颇为殷勤,一路接引他向御书房而去。 “陛下,王君临来了!”宦官站在门口向杨广禀报。 “让他赶紧进来吧!” 杨广语气有些着急,他想着王君临对付关陇贵族之事是不是已经有了进展。 王君临快步走进御书房,向杨广深深一礼,说道:“臣王君临参见陛下!” “爱卿不必多礼。”杨广挥着手,颇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王爱卿,朕交待你的事,可是有了进展。” 王君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向左右宦官、侍女看去,杨广目光一闪,立刻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等大殿里面只剩下王君临和杨广两人时,王君临极为隐晦的向大殿一角阴影处看了一眼,然后才说道:“回禀陛下,臣这几日悉心部署,关陇贵族已经入套,眼下便有一机会,不但能够让关陇门阀让步,不再阻挡陛下迁都,而且还能够重创关陇门阀。” 杨广一听,眸中精光一闪,说道:“爱卿快快说来。” “回禀陛下,臣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关陇门阀除独孤氏之外,所有门阀一起密谋刺杀臣,具体做此事的是贺若弼,其他门阀都派有高手家将参加,臣的计划是将计就计,臣以身为诱饵,然后埋下伏兵将他们全部拿下,只是臣的分量不够,臣斗胆请陛下随臣秘密出宫,并随臣一起为诱饵,这样一来,此事便可定性为关陇门阀谋反,再加上臣另一安排,到时候证据确凿之下,以元氏、贺若弼为首的关陇门阀就该承受陛下雷霆之怒了。” 王君临神色自信而肃然的说道,他敢提出如此大胆的计划,是因为他早就和聂小雨结合后世历史资料,和今时所见所闻,分析出了杨广的性格,知道杨广在好大喜功的性格之下,还有胆大、猎奇等不安分的一面,这从原本历史上杨广喜欢御驾亲征,且巡视天下就可以看出。否则,这种要求若是换成杨坚,王君临就不敢提出来。 杨广深深的看了王君临一眼,想起废太子杨勇谋反时,王君临为了救他,可谓是拼死一场,没有理由对自己不利,而且正如王君临和聂小雨分析的那样,杨广此时动心了,他对这种事情非常好奇,更何况此事正如王君临所说,一旦成功,不但解决了迁都洛阳的最大阻力,而且还能趁机重创关陇门阀。 第七百七十二章 天子秘密出城 只是,皇帝出宫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前期查看路况,禁卫军清道,路人回避,安全防护等等,至少也要花费三五天时间,所以杨广还是有些犹豫。 说实话,若是换成王君临之外的其他人提出这种意见,即使是他最信任的宇文述、宇文成都、麦铁杖等心腹大将,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但王君临不一样,此子能够在杨勇谋反那般危险境地保护他的安全,更何况是如今明显由自己一方掌控局势的情况下,又能有什么危险呢? 而且在杨广还是晋王时,或者当太子时,杨广出于一些目的,便喜欢经常深入民间,了解民间疾苦,可当他登基为帝后,他还从未出宫一次。 杨广心中犹豫良久,他看了看王君临,慢慢笑了起来,说道:“王爱卿,你要朕微服出宫,什么时候出去,需要多少时间?” “回禀陛下,时间为明日,到时候臣会以巡视关中各郡县蓝衣卫府分衙组建之事为由出城前往陈仓郡,陛下随臣一起秘密出城,最多半天时间。但此事一定要保密,皇宫之内,臣认为有关陇门阀的人潜伏,陛下出宫一事若是做不到隐秘,很可能会泄露出去。”王君临心中大喜,心想他和聂小雨的分析推演杨广的性格为人,现在看来果然没有错。 杨广一听,眸中杀机闪现,说道:“王爱卿言之有理,朕登基入主皇宫之后,为彰显仁慈,皇宫里面留下不少先帝留下的老人,等这件事情之后,朕也可趁机对皇宫清洗一番。” 说到这里,杨广犹豫了片刻后,他终于点头答应了,“好吧!朕答应你,现在就开始安排此事。” 他立刻说道:“何枫,你派人秘密将宇文成都和麦铁杖带进宫来,不要任何人知道他们来见朕!” 之前王君临极为隐晦偷看的大殿一角阴影处,一名老宦官如幽灵一般走了出来,躬身领命,然后悄然离去。 …… …… 十月二十一日,蓝衣卫府大统领王君临奉旨开始巡视关中各郡县蓝衣卫府所属分衙。 临近正午时分,王君临飞身上马在前,他身后一左一右是聂小雨和宇文成都装扮的侍卫,后面随行的是一辆马车,马车两边和后侧是五十名蓝衣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城西的金光门以不紧不慢的速度驶去。路上的时候,那辆马车有侍女伸出头,有人认出那是王君临夫人的贴身侍女,车中也有女子笑声传出,路人随之知道王君临与夫人新婚不久,不忍分离,巡视各地分衙,竟然带在身边。 “启禀老爷,王君临一行已经到达金光门,此时快要出城,第一家巡视之地正是陈仓郡。”刚启程不久,一名探子便提前出城,一路顺着官道纵马狂奔二十里,两边渐渐出现山林,在一片墨绿松林边上,这名探子左右看了几眼,钻进了树林中,不多时,他来到了贺若弼的面前。 贺若弼能有如今这般高位,自然不是莽撞之辈,再说王君临赫赫事迹在前,他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问道:“王君临一行多少人,可有意料之外的情况?” 探子摇摇头,说道:“回禀老爷,王君临一行五十三人,另有一辆载人马车。” 贺若弼又问探子:“马车里面是何人?” 探子立刻回答道:“经打探车中是王君临的家眷。” 和贺若弼在一起的是元寿派来的一名心腹幕僚,为人谨慎,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便问道:“以何凭据判断出车内是王君临的家眷?” 探子说道:“王君临夫人贴身侍女揭开窗帘,被我们的人看见,并且车内有女子说笑声传出。” “即使藏有高手又怎么样,只是一辆马车而已。”贺若弼点点头,立刻对另一名心腹说:“传令下去,目标已经出城。” “贺将军,路两头有一些过路商贩,还有一些乞丐、猎人,要不要将他们驱逐离开。”元寿派来的心腹幕僚略一犹豫,说道。 “不用了,此时驱逐这些人只会打草惊蛇,万一到时候王君临来的时候见一路上没有行人,生出警觉,可是不好了。”贺若弼毫不犹豫的便拒绝了这个提议。 …… …… 王君临一行是从金光门出城,以王君临的身份和蓝衣卫的权势,出城自不会有士兵盘查,更何况是坐有家眷的马车。 此时,马车通过长长的城洞,光线变得很暗,城洞内已经有一人在等候,等马车靠近,他迅速对一名随从说了几句话。 随从又低声给马车内的正享受陈丹婴美貌贴身侍女捏腿的杨广汇报了情况,随即他催马上前,和王君临并驾而行。 “公爷,麦将军率领五千骑兵已经藏在对方伏击点西侧五里树林中,数十息便可冲到。”那随从低声对王君临说道。 王君临点点头,说道:“沈光带领的蓝衣卫的高手呢?” “五百蓝衣卫高手乔装成过路商贩,附近村民,路边乞丐,全部在里许范围之内,十数息便可全部到达。” 王君临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一块诱饵,若没有杨广随行,他绝不会有半点紧张,但杨广藏于车中,这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 …… 京城通往陈仓郡的官路三十里处,两边是茂密的山林,这里也是通往陈仓郡的必经之路。 官道两边树林茂盛,时间已到深秋,寒霜如刀,层林尽染,将一片片森林渲染得色彩斑斓,但其中有一段却是一片墨绿的松林,延绵近两里,占地数百亩。 此时,这片松林内杀机凛然,四百余名贺若府家将护卫在这里早已等待多时,这些人都是当年随贺若弼南征北战多年的百战精兵,且武艺高强。 贺若弼今天亲自出马,一方面是因为他要杀的是凶名赫赫的王君临,派谁来他都不放心。另一方面这也是他性格使然,他是想亲自杀了王君临,以报长子的血仇和王君临屡次坏他大事之狠。 第七百七十三章 猎人与猎物的互换 而在贺若家四百家将护卫之外,还有装扮各异的九名破功期高手。他们神色沉稳,脸含自信,此时都盘坐在地,闭目养神。贺若弼深知王君临神通广大,所以关陇成都和聂小雨便一左一右,守在了杨广的马车两边,而王君临则右手执槊,左手握着龙雀刀,面无表情的走在最前面。 王君临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马车,有聂小雨和宇文成都护着,再加上五十名蓝衣卫高手,最主要的是这辆外表和运货马车没有区别,但实际上却是由聂小雨亲自设计打造,一有情况只要将车窗和车门机关放下来,就算用守城用的巨型枪.弩也射不透车壁,而这也是王君临敢让杨广以堂堂天子之尊涉险的底气所在,事实上王君临当着杨广的面示范过此马车强悍的防护能力,否则杨广未必就敢跟着王君临来。 一行人在官道上不紧不慢地行走,王君临有意控制速度,远远看见对面那个庞大商队出现,王君临突然停了下来,喝道:“来人,去看看对面那商队是何人,竟然敢挡住本官去路。” 此时王君临一行距离贺若弼伏击之地还有百步之远,贺若弼高举左手,已经做好了等王君临一行再接近五十步时便下令的准备,然而不想在距离一百步时,王君临一行突然停了下来,而且理由也很正常,毕竟以蓝衣卫府的权势和王君临的身份地位,被一商队挡住了去路,也的确是这种表现。 “啊!” 突然那商队中有人射出一箭,将王君临派去质问商队的那名蓝衣卫射落马下,这名护卫一声响亮之极的惨叫声突然响起,吓了贺若弼一大跳。 “为杨公报仇,杀了王君临这个狗贼。”那商队有足足百名护卫,护送着十辆大车,车上盖着篷布,不知道栽有何物。此时这百名护卫突然纵马向王君临一行冲杀而来。 “是弘农杨氏报杨素之仇。真是天助我也。”贺若弼惊吓过后,紧接着便欣喜若狂。 而此时王君临一行已经开始掉头逃走,而那商队的百名护卫距离还有数百步,贺若弼顿时急了,快速的派一名心腹上前给他认为的弘农杨氏的人告知他们的身份,以免等会误伤,同时大喝一声:“杀!” 贺若弼率领四百名家将和九名破功期高手抢先冲了出去,本来计划是王君临一行来到他们正对着的路上,他们突然四轮弩箭,总计一千两百支箭,然后再一阵冲杀。如今王君临一行没有进入他们弩箭射击范围,但好在他们有了一百骑兵的盟友,只好放弃原计划,抢先拖住王君临一行,然后再和盟友联手杀光王君临一行。 只是等贺若弼一行冲出树林,顺着官道向王君临一行冲来时,本来调转马头逃跑的王君临一行突然停了下来,而且纷纷手持弩箭,开始向他们射击。 这个时候,贺若弼依然没有怀疑什么,毕竟王君临一行有马车,速度跑不快,果断放弃撤离,从而避免将自己后背暴露在敌人的箭下,这是很正确的选择。 五十名蓝衣卫强弩都是经过改装的,每个强弩都能够射出四支弩箭,此时一口气全部射出,顿时两百支弩箭呼啸着向纵马奔来的贺若弼一行射来。 不得不说贺若弼的这四百人是真正的百战精兵,丝毫不乱,纷纷举盾相迎,箭矢噼噼啪啪射在他们的盾牌上,即使是他们胯下战马也只有十多匹被乱箭射中,惨嘶倒下,稍微影响了他们的冲锋。 贺若弼见对方弩箭射完,顿时大喜,只要冲上去短兵相接,缠住对方,今日王君临必死无疑。 所以他一声喝令,近四百名精锐家将护卫继续纵马向王君临一行冲杀而来,那九名破功期高手更是死死盯着王君临,九人的任务很明确,其他蓝衣卫一概不管,他们从一开始便围杀王君临。 然而,便在这时,突然后方射过来一片箭雨。 箭和刚才五十蓝衣卫射的弩箭一模一样,都是弩箭,而且接连四轮,四百发弩箭从他们毫无防备的后方射了过来。 四片箭雨,惨叫成片,贺若弼一行近四百名家将护卫顿时有一半人被射落马下。 贺若弼一行人一下子被射懵了,贺若弼更是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哪还不明白自己一方中计了,怒吼道:“我们中计了,但我们还有援兵,大家坚持一会儿,援兵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我们必然得救,他们依然必死无疑。” 话语间,贺若弼抬手一道响箭从他袖口中射出,于高空中炸响。 第七百七十四章 灭杀 王君临见贺若弼的响箭终于发出,知道一切都在自己计划之内,如今需要做的就是,将对方一网打尽,特别是那九名破功期高手,他不想放过一个。 “杀!” 王君临一声大吼,带着五十名蓝衣卫高手,纵马冲了上去,只留下聂小雨和宇文成都守着杨广的马车。 顷刻间,王君临一行人已经冲了上去,王君临更是一马当先,大喝一声,骤然发威,他马槊挥动,如暴风骤雨一般,长槊刺穿胸膛,槊刃劈断咽喉,沉重的槊头打烂头颅,仿佛摧枯拉朽,挡在他身边的数十名贺若府家将护卫顿时惨叫声一片,瞬间便死伤了二十几人。但他带来的五十名蓝衣卫高手被贺若府家的家将护卫缠住了,而且还落在了下风,毕竟他们人数少,且对方同样是精兵强手,但是当沈光带领的一百名扮演成商队护卫的蓝衣卫冲杀上来时,双方便打成了平手。 然而,当这边战斗响起时,之前被贺若弼忽视的附近农户,路上的小贩和乞丐,以及藏在各处的四百蓝衣卫纷纷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加入对贺若弼一行的围杀之中。 王君临更是如虎如羊群一般,槊刺刀砍,所过之处,贺若府的家将护卫们死伤累累,鲜血将官道染成赤红色。而那九名本来负责围杀王君临的破功期高手察觉到不对,开始迟疑起来。 …… …… 当贺若弼放出响箭时,在此处战场东南方约三里的一片森林内,一支由两千披甲士兵组成的军队,便迅速的从藏身的森林冲出,顺着官道,向王君临和贺若弼所在的战场冲杀而去。 这是左都卫的两千精兵,由果毅都尉贺若雄统帅,贺若雄是贺若弼的侄子,而他的上司中郎将却是元寿外甥李成阳,在李成阳的默认和大开方便之门下,贺若雄麾下两千精兵分批离开军营藏在这里。 贺若雄带领的两千精兵是贺若弼的第二手准备,他和自家大伯贺若弼约好,以响箭为号,他们的任务主要是在附近围剿漏网之鱼,但看样子那边出了意外,他们不得不直接杀过去。 眼看那边喊杀声越来越清晰,距离分明已经不远,贺若雄有点紧张起来,计划若是顺利,他们事后悄悄归营,有上官庇护,自不会有任何事情,可若出了问题,他们这样私调兵马围杀朝廷大员,与谋反同罪,是灭九族的罪名。 但此时虽然已经察觉到不对,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带人冲杀过去。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了暴雨般急促的马蹄声,俨如平地升起的一声闷雷。 贺若雄大吃一惊,他猛地扭头望去,只见身后东南方向,一支数千人的骑兵从一片树林中杀出,他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片,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正午秋日之下,骑兵群杀气凛冽,铺天盖地地向他们疾冲而来。 所谓做贼心虚,贺若雄慌了手脚,他忘记了自己一行也是隋军,立刻高喊:“列弓箭阵迎战!” 这两千人虽然是步兵,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多年恩威并施之下,轴若雄早已将部属牢牢掌控在手中,所以其他人并不惊慌奔逃,他们纷纷从身后取出军弩,列阵成三队,刷地平端弩箭,瞄准了数百步外冲来的骑兵。 麦铁仗听到响箭的同时,也接到了蓝衣卫派人报信,所以他率领的五千虎贲军立刻便从附近藏身之处急冲而来。 麦铁杖两年多前因为听从杨素命令带人夜闯王君临府上,杀王君临未遂,反被其差点活捉,后来虽被当时还是太子的杨广救下,但却也被当时爆怒的杨坚免去大将军之职,这两年来也没有立功机会,此时便立功心切,也懒的废话,直接挥镗大喝:“杀上去,击溃他们!” 五千虎贲骑兵的战马在原野上奔腾,夜色下,如平地卷起了黑色暴风雨,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向官道上的两千步兵席卷而去。 “射!” 贺若雄知道今天之事已经极为不妙,但五千骑兵冲杀而来,他来不及多想,只能下令反击,一片弩机撞击声,两千支弩箭腾空而起,如一张在空中疾飞的黑网,铺天盖地地向已冲到一百五十步外的骑兵射去 骑兵举盾相迎,密集的箭雨呼啸着扑进了骑兵群中,一片惨叫声响起,约百余骑兵中箭翻滚倒地,紧接着第二轮箭又到了,不断有骑兵中箭扑倒,骑兵风驰电掣,霎时间便冲到五十步外…… 贺若雄见对方是骑兵,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便也横下一条心,举刀大喊:“杀出一条血路活,否则死。” 两千步兵知道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只好举起长矛,狂叫着向骑兵冲杀而去。 虎贲卫是杨广的贴身护卫军,从百万军挑选的最精锐之士,个个强壮魁梧,盔甲坚固,战刀锋利,他们所骑的战马也是百里挑一的骏马,他们心中的杀机也爆发,挥舞战刀长矛,如暴风骤雨般冲进了敌群之中,惨叫声骤然响起…… 两支同属大隋京卫军的军队在距离京城不远处血腥搏杀,骑兵战刀劈砍,长矛冲杀,血肉飞溅,人头滚滚,官道和周围的田野被鲜血染红,一片片粘稠的血水汇集成溪流,到处是尸体和断肢。 麦铁权将五千骑兵一分为二,一南一北,向最密集的敌群冲杀,麦铁权自己更是亲自冲锋在前,长槊刺杀劈砍,勇不可挡,所过之处伏尸累累,血雾弥漫,俨如杀神下凡,连最凶悍的死士见到他,都吓得两腿战栗,转身奔逃。 五千骑兵对阵两千步兵有着绝对优势,在强大的骑兵冲击下,贺若雄一方渐渐地支持不住了,他们被骑兵分割包围,逐一消灭。 贺若雄见大势已去,不由长叹一声,拔剑自杀,贺若雄一死,剩下的数百人终于崩溃了,他们纷纷跪地投降,乞求饶命,麦铁杖下令停止杀戮,剩下的全部活俘。 PS:非常抱歉,昨天赶了大半天火车,所以没有更—————— 第七百七十五章 一网打尽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和‘看穿越成瘾’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麦铁杖知道杨广还在另一边战场上,留下五百人看守俘虏,打扫战场,带着其他人向另一边战场以最快的速度冲去。 …… …… 贺若弼隐隐听到贺若雄所在伏兵方向传来喊杀声,心中顿时沉到了谷底,他扭头向九名破功期高手喝道:“你们还不动手?” 除了贺若家的两名破功期高手向王君临冲去之外,来自其他七家的破功期高手毫不理睬贺若弼的叫喊,他们能够修炼至破功期,而且能够活到现在,绝不是笨蛋,此时心中早已充满了疑虑和惊惧。 事情发展到眼前状态,显然王君临事先有准备,而且准备得如此充分,说明对方知道将会遇到伏击,甚至连他们伏击的地方都知道。而对方明知有伏击还要前来,这是什么意思?王君临想要干什么,这不难猜测。所以,此时这七名破功期高手早已经放弃围杀王君临的计划,一心想着立刻突围撤退。 事实上,他们也是这样做的,只是等他们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时,麦铁杖统领四千多骑兵已经冲了过来,并且将此处团团围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还是贺若弼和王君临各自调动手中势力拼杀,那此时麦铁杖带领着虎贲卫出现,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虎贲卫是杨广的贴身护卫军,而麦铁杖更是杨广的心腹,普天之下能够命令他的只有当今皇帝陛下。 贺若弼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心中的不安已经达到了极致,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落在了王君临精心给设下的圈套之中。而他带领的家将护卫已经毫无士气,包括九名破功期高手在内,心中都充满了绝望。 这时,麦铁杖已经亲自带人将杨广所在马车牢牢保护起来,然后厉声喝道:“尔等还不放下武器投降,难道想要谋反,被诛九族吗?” 贺若弼心中还存着侥幸,连忙上前拱手道:“麦将军,这只是老夫与王君临的一件私事,回头老夫自会向陛下解释,此事就不必劳烦麦将军兴师动众了。” “贺若弼,你想要向朕解释什么,不如现在就说好了。”突然马车内响起一道威严无比的声音。 贺若弼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哐啷手中兵器掉在了地上,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杨广说话的时候,已经在宇文成都的帮扶下下了马车,在众人的簇拥护卫之下,来到了最前面,贺若弼脸若死灰,扑腾一声直接跪倒在地,贺若府家将护卫们纷纷放下武器,那九名破功期高手互视一眼,蠢蠢欲动。 王君临冷冷的看着他们,寒声说道:“你们九人最好不要妄动,否则不光是连累到你们的主人,而且你们九族亲人也难以幸免。” 九人看着数千名骑兵和数百名蓝衣卫手上的弩箭,知道他们即使突围也成算太小,此时一听王君临的话,只好也放下了武器,跪了下去。 王君临一挥手,蓝衣卫一拥而上,用提前准备好的绳索将所有人牢牢捆绑起来。 然后王君临才上前,大声宣布:“贺若弼等人欲刺杀陛下,谋逆造反,全部拿下!” 这个罪名将贺若弼惊呆了,半晌,他大吼道:“王君临,你血口喷人,我几时想要刺杀陛下,几时要造反?” “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只是想与王君临了却一下私人恩怨,绝没有想过要谋反,更没有想过要刺杀陛下。”贺若弼冲杨广连连磕头。 杨广却瞥了一眼贺若弼,冷笑道:“贺若弼,若不是蓝衣卫府和麦铁杖带人及时救驾,朕就死在你的刀下了。” 贺若弼做梦都没有想到皇帝杨广竟然在马车内,看着杨广和王君临的神色,他顿时明白这是杨广和王君临给他设的圈套,他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软软瘫倒在地上,不管皇帝为何出现在王君临随行的马车中,但他的确是带人围杀对方一行,他已经百口莫辩,坐实了这件事情。 “启禀陛下,刚在树林中抓到此人正在逃走。”沈光带人将一名幕僚带了上来。 “咦!陛下,此人是元寿身边的心腹幕僚。”王君临低声说道。 “王爱卿,将这些反贼全部打入蓝衣卫府大牢,查出他们幕后主使之人是谁。”杨广此时心中大喜,有了今日之事,他可将贺若家连根拔除,还有其他关陇门阀也能够重创,最起码也能够逼迫他们退步,不再阻挡他迁都之事。 “臣遵旨。”有聂小雨在,包括贺若弼在内,王君临一点都不担心这些人不会招供。 “朕等你的好消息。”杨广冲着王君临点了点头,便在麦铁杖和宇文成都以及数千骑兵簇拥之下,直接骑马回了京城。 …… …… 蓝衣卫府的速度很快,当天下午,所有参与刺杀皇帝的人供词便已经放在了杨广的桌子上,其他人的供词也就算了,那七名来自其他七家关陇门阀的破功期高手和贺若弼,以及元寿的心腹幕僚的供词太重要了。 当天下午,除独孤氏之外,其他七家关陇门阀便各被一千虎贲卫杀气腾腾的围住了府邸。 在这之前这七家已经得到消息,知道贺若弼的伏击没有成功,被军队包围,所有人都被抓走。这个消息让七家门阀之主心中极为不安,他们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好在他们派去的破功期高手都是家族从小培养而成,不怕蓝衣卫府的刑讯手段,只有元寿对自己派心腹幕僚帮贺若弼谋划而后悔的要死,好在这个心腹幕僚的妻儿都在元府之中,想来了为了自己的家人也不会将元氏供出去。 元寿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已察觉到这里面隐藏的问题,这件事极可能是事机不密,反而被王君临将计就计,只是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巧,传来的消息称,竟然是皇帝陛下偷偷隐藏在王君临一行之中。 独孤长苏早就亲自向他说明,这件事情独孤氏不会参加,但独孤武都绝对不会将那晚上密谋之事泄露出去,这一点他相信,因为独孤武都是以祖先之名发的誓。 第七百七十六章 兵围关陇门阀 可若不是独孤家,会是哪一家将此事泄露出去的,难道关陇门阀中已经有人暗中成为皇帝的心腹?亦或着是贺若弼行事之中不够谨慎,是他身边的人泄密了。 贺若弼这个蠢货真是害人害己,元寿心中充满了悔恨,早知道,他们当日就不该答应这个蠢货的提议。 “大哥,这件事该怎么办?”元胄担忧地问道。 元寿叹了口气,咬牙说道:“看来我只有进宫一趟,亲自向圣上解释这件事了。” 他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只见管家在外面惊惶道:“老爷,外面来了无数士兵,把我们府上团团包围了,还有一名官员,请老爷出去答话。” “啊!” 独孤罗愣住了,他心中顿时有种不祥之感,快步向府外走去,走出府门,只见府门外站满了大群士兵,,人人都是全身盔甲,带刀执矛,前面还有数十名蓝衣卫,杀气腾腾,远处挤满了看热闹的坊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只见台阶上站着一名官员,不是别人,正是蓝衣卫府监察司统领许敬宗。 “下官蓝衣卫府监察司统领许敬宗拜见元大人。”许敬宗一脸微笑,有礼有节。 元寿心中忐忑不安,问道:“许大人,你这是何意,竟然敢带人包围我元府?” 许敬宗上前拱手行一礼,说道:“元大人,此事自然经陛下同意,请元大人随下官去一趟蓝衣卫府,有件大案和元大人有关。” 元寿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冷冷的问道:“什么大案?” 许敬宗此时神色也渐渐变冷,冷哼道:“贺若弼欲行不轨,企图刺杀陛下,被当场抓获,他已供认,元大人也是策划者之一,而且现场也抓捕了元大人的心腹幕僚和府中供奉……” 元寿瞳孔一缩,说道:“我元氏府中前几天有一幕僚和一名供奉因为心术不正,已经被逐出元氏。” 许敬宗冷笑一声,摇摇头道:“下官既然敢来找元大人,自然是证据确凿,贺若弼和元大人府上幕僚、供奉这三人都已经招供了。” “这件事,老夫要找圣上解释,我元氏绝对没有参与此事。”元寿还在强撑狡辩。 许敬宗冷笑了一声,说道:“下官能理解元大人的心情,不过下官是奉命行事,请元大人随下官去蓝衣卫府协助调查,只要元大人配合,我们不会为难元氏其他人。” “哼,你们不得进府惊扰我元氏其他人!”元寿知道今天不去一躺蓝衣卫府估计是不行了。 “这点下官可以保证。” 许敬宗一摆手,说道:“元大人请吧!” 元寿整理一下衣冠,跟着许敬宗离开了元府…… 就在元寿被抓捕的同时,贺若弼和七名供奉的口供效应仍然在扩大,其他七家参与密谋的关陇门阀家主也因涉案而一并被抓,这等于是将关陇门阀除独孤氏之外的其他大门阀之主全部抓捕。 天子被刺案轰动朝野,关陇贵族人人自危,就在七大门阀之主被抓一个时辰后,这七大门阀之主嫡长子或者二号人物纷纷上门去求见独孤长苏。 独孤长苏没有亲自接待他们,而是让独孤武都招待他们,独孤武都客气的请大家坐下之后,便道:“诸位的来意我们独孤家已经知道了,我已派人打听到了一点情况,贺若弼和你们派去的供奉高手已经招供了,而且他们承认是预谋刺杀陛下。” “什么,贺若弼这个蠢货,他死就算了,还要牵连别人!” “不可能,我们家供奉绝不会承认此事。” “再说我们最多只是参与刺杀王君临,从未想过要刺杀陛下。” 众人恨得咬牙切齿,纷纷咒骂抱怨,独孤武都冷眼旁观,待众人发泄完了,元胄才又对独孤武都急问道:“贤侄,此事还有没办法好让我们各家能补救?” 独孤武都摇摇头,说道:“小侄打听过了,陛下确实在伏击现场,王君临前往陈仓郡巡查蓝衣卫府分衙组建一事,陛下本想趁机随王君临微服私访,结果贺若弼那蠢货不知道,就变成了伏击陛下,变成了王君临救驾。” “可是……事情怎么会如此巧合?” 元胄苦笑一声道:“这明显是个圈套,为了天衣无缝,也为了让贺若弼和我等关陇门阀坐实刺君谋反重罪,陛下不惜以身以身试险,其实我们人人都知道贺若弼是为了杀王君临,陛下也知道,但哪又怎么样,贺若弼带人刺杀陛下的事情已经发生,而我们各家都派了人,现在最要命的是,贺若弼和我们各家的供奉都已经承认了是刺杀陛下,不管蓝衣卫府用的是什么手段,如今已经证据确凿。”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难道就看着我们家主被牵连,然后再牵连我们的家族。” …… 其他人顿时又嚷了起来。 “现在贺若弼估计是保不住,就看圣上能不能有所顾忌,然后还请独孤国舅大人出面,替我等各家求情。”元胄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独孤武都。 独孤武都却摇头道:“父亲大人自会看在同为关陇集团的份上进宫向陛下求情,但是如果我们再做一点让步,或许能保住他们性命!” “贤侄是说……什么让步?”元胄愣了一下,急声问道。 独孤武都脸上充满了苦涩之意,无可奈何一笑,说道:“难道你们还没有明白这件事情是因为我们各家强烈反对陛下迁都洛阳而引起的陛下强烈反扑。” “贤侄的意思是说我们七家在迁都之事上让步?”元胄恍然大悟。 …… …… 大兴宫内,王君临被一名宦官引领,匆匆走进了皇帝杨广的御书房,王君临给杨广行礼,并恭敬说道:“微臣王君临参见陛下!” 杨广今天兴致很好,今天这件事情做得非常漂亮,虽然自己冒了一些风险,但整个过程中王君临考虑非常周密,他没有丝毫危险,最主要的是他坐实了贺若弼刺杀谋反的罪名不说,罪证确凿的将其他七家关陇门阀也牵连到了其中,刺杀天子这种事情,既然有确凿证据,关陇七大门阀也无话可说。 第七百七十七章 帝王之术 如今杨广考虑的已经不止是迁都之事,而是趁此机会尽可能的削弱关陇门阀,至于一下子将所有关陇门阀摧毁,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想让关中大乱,乃至天下大乱的风险。 “王爱卿不必多礼,来人赐坐。”随着王君临每一次帮杨广解决棘手的大事,而且完成的都很漂亮,如今杨广对王君临越来越信任。 “谢陛下。”王君临只是少半个屁股坐在太监拿来的秀凳上,身体坐的笔直,因为他知道杨广的性格,绝不能给对方一个恃宠而骄的印象。 果然,杨广对王君临的表现很满意,点了点头,说道:“王爱卿,依你之见,朕应该如何处置贺若弼和参与刺杀朕的关陇七大门阀?” 王君临闻言,再看杨广的神色表情,他顿时明白,他和聂小雨的分析判断没有错———若真的将关陇七大门阀连根拔起,单靠独孤门阀一家还难以与整个北方士族抗衡,到时候必然会此消彼长,让北方士族渐渐在朝中坐大,而这绝不是杨广愿意看到的,更何况迁都洛阳之后,关陇门阀根基脱离朝廷中枢,杨广也再不会如之前那般忌惮了。 心中有了底,王君临说道:“回禀陛下,依臣之见,若是关陇门阀能够主动表示支持陛下迁都,此事不可重罚。若是关陇各门阀没有自知之明,陛下不妨多杀一些人,好让他们明白陛下才是天下之主。” “好!爱卿言之有理,与朕之所想不谋而合。”杨广长笑道。 …… …… 杨广和王君临一起刚刚用完晚膳,王君临告退之后,他和往常一样,又回到御书房批阅奏折,他每天都有大量的政务要处理,而今天因为跟着王君临出去大半天,攒了不少奏折,而他如今一心想着要当堪比秦皇汉武的千古一帝,不想懒于政事,所以准备今晚上加班也要批阅完奏折,这样一看,他这个皇帝做得颇为辛劳,这或许也是因为他在原本历史上北伐高丽战败之后,各路豪杰纷纷谋反,一下子将他打击得太重,导致他在隋朝最后几年已经自暴自弃,以致于常常有数月时间都不看奏折,从而被虞世基和裴世矩等权臣欺上瞒下,从而加快的摇摇欲坠的大隋覆灭。 杨广刚刚批阅几个奏折,就在这时,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国舅独孤长苏说有重要事情求见陛下。” “宣他觐见!” 杨广隐隐猜到独孤长苏这么晚来觐见所为何事,而这也是他此时正好需要的,作为天子,即使满朝文武都知道他让王君临设下圈套让关陇门阀往里面钻是为了迁都,但这种事情绝不能明说,这就需要彼此有一个台阶,或者说类似一个中人的存在,达成类似会前酝酿的目的,到时候朝会上才好冠冕堂皇的通过。 片刻,独孤长苏被宦官领进了御书房,他上前深施一礼,说道:“臣独孤长苏参见陛下。” “国舅免礼,这么晚来见朕,不知有何要事?”一直以来,独孤门阀从没有因为独孤皇后的原因行飞扬跋扈,把持朝政之事,而且独孤长苏在杨广面前从不会摆什么舅舅的架子,这件事情也一直让杨广甚为满意。 特别是此次独孤家再次非常明智的没有参与到对付王君临的事情之中,从而幸免于难,这也是杨广最想看到的场景。毕竟杨广登基不到一年,而杨广最是尊崇的独孤皇后仙逝也没过几年,杨广不管是从情感上,还是从其他方面这个时候都还不想动独孤门阀。当然,主要还是因为独孤门阀一直很安分。 事实上,明眼人都知道独孤门阀安分是有原因的,因为独孤家如今在大隋的地位与杨坚在前周的地位何其相似,他们稍有逾越都会让人联想到杨坚谋反篡国之事,而这也是独孤门阀向来行事谨慎,且不敢沾染军中的原因。 “陛下,关于明天朝会,臣有一个奏案,想提请朝会讨论,请陛下先过目。” 说完,独孤长苏将一本奏折恭恭敬敬递给杨广,杨广接过奏折看了一遍,心中微微一怔,竟然是提议迁都洛阳的奏案,他看了一眼独孤长苏,心想果然如此,这些关陇门阀还算识时务,而自己这位国舅也的确很懂自己的心思,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抓住了机会,算是踩着其他七大关陇门阀的尸体上得利。 “国舅为何会想到提议迁东都之事?” 独孤长苏躬身道:“陛下,上次陛下在朝堂上提出迁都洛阳,臣一时没有心理准备,鲁莽提出反对。但事后臣反复考虑,臣非常赞同陛下迁都洛阳的深思熟虑,臣以为,迁都洛阳是我大隋中兴的关键,绝不能被少数私利者阻挠。臣明日将坚决支持陛下迁都洛阳。” “朕理解国舅的忠心,可是反对者众啊!仅国舅一人之力,恐怕还是有点吃力。” 两人此时算是心知肚明,杨广也在暗示着独孤长苏,后者心里明白,所以立刻微微笑道:“臣可以说服所有关陇和京城出身的官员,再加上大将军宇文述,吏部尚书牛弘,御史大夫裴蕴、内史侍郎虞世基、蓝衣卫府大统领王君临等人一并支持陛下的方案,迁都洛阳之事定能在明日朝会上通过。” “好!”杨广拍案而起,“朕就期待国舅明天在朝会上的表现。” “只是关陇七大门阀家主参与刺杀陛下之事,还请陛下明察,能够从轻发落。”独孤长苏心中暗叹,他们独孤家作为关陇贵族的首领,这件事情即使会惹得杨广不喜,但若不想失去对关陇各贵族门阀的影响力,他也不得不开这个口。 果然,杨广脸色一沉,但紧接着想起一事,说道:“这件事情国舅不必操心了,朕自有主张,自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该重罚的,朕绝不会让他活着,该轻罚的,朕也不会杀了他,更不会牵连他所在家族。” 第七百七十八章 处罚 独孤长苏一听,心中长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件事情算是能够给关陇其他七大门阀有个交待了。 接下来独孤长苏又和杨广商议一下明天朝会的具体细节,便退下去了,杨广此时心中已经有处置贺若弼和七大关陇门阀家主的方案,而且他知道这件事情需要连夜便下旨,这样明天早上的朝会才会更顺利,所以立刻下令道:“给王君临传旨!” …… …… 独孤长苏走出皇宫,登上马车,马车内坐着他长子元胄,元胄是时右卫大将军,也是元氏二号人物,当然也是朝廷中的重臣,等独孤长苏一上车,他便急问道:“国舅大人,陛下如何说?” 独孤长苏半天没有说话,等马车开动,他闭上眼睛,身子随着车壁轻晃,半晌,他才淡淡道:“圣上的意图很明显了,他要扶持北方士族和朝中新型贵族对付我们关陇贵族,但他又不想北方士族和新型贵族坐大,所以他已经答应老夫的请求,这次不会对你们七家打压太狠,但是贺若家肯定是彻底完了,你们七家既然被牵连到刺杀谋反这等事情中,不受罚是不可能,你回去告诉其他六家,明日陛下若是要免去他们族中在朝中或者军中嫡系族人官职,切不可反对,否则激起陛下怒火,反而会引火烧身。” …… …… 当天夜里,杨广便下旨宣布了对贺若弼、元寿等人的处置决定,宋国公贺若弼阴谋刺杀天子,意图谋反,罪大恶极,将贺若弼腰斩,剥夺一切官职及爵位,贺若氏嫡系男丁全部处死,女子为奴,府中上下全部流放岭南。 太府寺卿元寿等七大关陇门阀家主为从犯,遣家中供奉参与刺杀天子,同样证据确凿,罢免其官职,夺其爵位,打入蓝衣卫大牢,但念其家族旧功,家人赦免,准其嫡长子继承爵位。 第二天朝会开了一上午,甚至错过了午饭时间,在朝会上杨广不但顺利通过了迁都之事,而且还定下了具体方案,比如前期勘探洛阳建立新都地址的负责人,整个过程耗费多长时间,花多少钱,调用多少民夫等等。而且杨广还趁机进行了一番人事调整,可谓是将此次关陇贵族涉嫌刺杀天子谋反之事利用到了极致。 …… …… 早上王君临还在朝会上时,罗鬼手家里面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除了刚开始在秦安公府住了半个月后,罗鬼手很快就在京在置办了一座二进的小院子,一家人住了进去。平时罗鬼手帮王君临打理红刀会所属赌坊,才五六岁的罗士信便和香水、果儿一起跟着聂小雨学习训练各种东西。 “这位公子,请问您有什么事情?”罗氏身边丫鬟小环将院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看着门外站着的年轻公子问道。 “你们家夫人在家吗?”那年轻男子摇了摇折扇,笑着问道。 一股浓重的酒气被扇了过来,小环皱了皱眉头,一脸的厌恶,闻言说道:“你到底是谁,找我们家夫人何事?” “不要管本公子是谁,本公子昨日在街上碰你你们家夫人,简直是一见钟情,今天特意来拜访,怎么,客人登门,连大门都不让进吗?”那年轻公子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身后的几名护卫亦是上前一步。 小环虽然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你个登徒子,请赶紧离开吧!不然我们家老爷回来,一定让你好看。” “你这贱婢……”那公子脸上浮现出怒容,刚说了一句,院门打开,罗氏从里面走出来,淡淡的说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情,说吧。” 面前这位满身酒气的年轻人显然非富即贵,而且在京都贵人颇多,虽然他们家身后有秦安公府,但是若无必要,还是不要得罪任何权贵。 看到罗氏出来,青年公子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说道:“这位夫人,你出来了啊,我们进去说,进去说。” “就在这里说吧。”罗氏拉着小环后退半步,声音里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年轻公子脸上一丝怒色闪过,不过下一刻就又露出了笑容,说道:“那本公子就明说了,本公子自昨日见了你之后,便对你一见钟情,只要你答应跟我走,日后便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若是此事,那便不用再说了。”罗氏气得浑身颤抖,但还是强忍着怒火,寒声说道:“阁下身份尊贵,小女子实在是配不上,还请离开。” 那青年当场大怒道:“本公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以为你是谁!” “我还真告诉你,本公子今日,要定你了!”说罢,他便伸手向罗氏的胳膊抓去。 小环脸色一变,猛的将那年轻公子推开,慌忙道:“夫人,快进去!” 年轻公子身后,两名随从迅速上前,抵住了院门。 罗氏和小环见此,面色双双一变。 “私闯民宅,我们可是能报官的!”罗氏脸色一寒说道。 那年轻公子此时已经稳住身形,闻言笑了出来,“私闯民宅算什么,本公子今日,还要强抢民女呢!” 随后,他便再次伸手,向罗氏的脸上摸去。 “疼,疼,疼!” 那位年轻公子被人捉住手腕,抬着一只胳膊,身体扭成一个诡异的形状,疼得五官都纠结到了一起。 “快放开我家公子!” 几名下人大喝一声,快步跑过去,想要制止那名突然出现的年轻少女。 “滚!” 然而一声娇斥之后,他们也只是觉得眼前一花,那些护卫胸腹间就传来一股巨力,身体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你刚才说什么?”香水左手牵着罗士信,右手上再用了几分力气,看着那年轻公子子冷冷说道。 “没,没什么……”突然加剧的疼痛,那位年轻公子此时酒已经醒了一半,连忙说道:“疼,疼,你,你赶快放开我!” “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香水冷冷的说了一句,那年轻公子的身体也随之飞了出去。 第七百七十九章 强抢民女 这一下摔的更惨,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一般,他从地上爬起来,后退两步之后,这才恶狠狠的指着她们说道:“你们给我等着!” 这次倒是不敢再继续放狠话,和几个下人扭头就走,毕竟这少女看起来漂亮,可是邪门的很,他的几个护卫竟然瞬间被对方打倒了,显然看起来很不好惹,再留下来,怕是会吃更大的亏。 刚才发生的一幕虽短,却有不少人看到,围在远处指指点点,看着那年轻公子离去的背影,眼神略有鄙夷。 纨绔公子调戏良家女子,这是京都每天都会上演的戏码。 “香水,士信,你们来了。”罗氏有些心有余悸,长松了口气。 罗士信跑过来,牵着罗氏的手,问道:“娘,你们没事吧?” 罗氏蹲下,将罗士信抱在怀中,摇了摇头,说道:“娘没事。” 她也不再多说,看着她说道:“士信,带着你香水师姐进去坐坐吧。” 香水摇了摇头,说道:“姨姨,我就不进去了,今天的功课我们已经做完了,我是特意来送香水的。” 说完她便笑了笑,转身离开。 不比罗士信,香水跟着聂小雨已经有一年多,也不知道聂小雨是怎么让他修炼的,或者说怎么教的他们,十四五岁的香水如今已经有了滞固期的实力,甚至前几天跑去参加武林青云榜,而且还一举上榜,这让香水很高兴。这一个月以来,她一直在努力的提升青云榜排名,但进入到前二十之后,再往前一个,都是极为困难的,已经不能够靠技巧取胜,需要足够的积累,而且她对战经验还是太少。 “夫人,小公子的师姐香水真厉害,公子长大了也会这么厉害的。小环看着香水离开,有些羡慕的说道。 罗士信突然说道:“小环姐姐,娘,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罗氏宠溺的将罗士信抱起来,笑着说道:“娘知道,我们的信儿已经很厉害了。” …… ……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京都城内的某处街道上,那年轻公子揉着胸口,脸上的表情还有些痛苦,冷声说了一句。 “公子爷您没事儿吧?”一位下人见状,急忙上前帮他拍掉身上的尘土。 “没事。”那青年站在原地,等到下人将他衣服上的尘土拍干净之后,这才阴沉的说了一句:“一个民女而已,如此嚣张,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那,公子爷,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春女阁!” 年青公子有些愤愤的说了一句,他此刻憋了一肚子气,需要好好的发泄发泄。 至于其他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 …… 从皇宫中出来后,王君临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在一行护卫簇拥之下路过西市门口的一家规模颇大的酒楼时,一名伙计便热情迎上来,“大人,上楼喝一杯吧!今天小店刚进了靠山酒坊最新推出的靠山春酒,上等美酒,机会可不能错过。” 王君临笑了笑,点头表示同意,沈光立刻上前问道:“二楼大堂有位子吗?” “有!有位子,客人楼上请。”伙计立刻开心的说道。 一众护卫在楼下吃饭,王君临和沈光向二楼走去,此时正值午饭时间,酒肆里格外热闹,二楼摆了二十几张坐榻,一大半都坐满了客人,都在窃窃私语,谈论着昨天晚上发生的大事。 “听说……贺若弼刺杀陛下,自己被腰斩,一家人都被处死了!” “贺若弼究竟想干什么呢!……难道是疯了吗,竟然要刺杀陛下,难道是想谋反不成?” “谁知道呢?贺若弼一向鲁莽,先帝的时候有几次差点被杀,但先帝都饶他了,这次他竟然敢刺杀陛下,简直是找死。” …… …… 王君临和沈光没有要包厢,就在大厅,找到一个靠窗的空位坐下,一名伙计立刻上前应话,王君临让招牌菜上六个,楼下护卫和上面菜一样,然后便是各种饼子、满头等主食。 “好咧!客人稍坐,我去给你上菜上酒。” 伙计快步下楼去了,片刻端上来一壶热酒,王君临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边慢慢喝,一边想着一些事情。 此次他为了让蓝衣卫开府建衙,从而更方便他暗中积蓄发展自己的势力,不得不得罪了关陇七大门阀,还好事前他亲自秘会独孤长苏,说服了对方,而此次独孤长苏最后又出面保住了七大关陇门阀之主的性命,算是进一步坐实了关陇门阀领袖地位,这样一来,其他关陇门阀想要对付他,独孤长苏应该会阻止吧! 当然,王君临绝不会将这种事情寄托在独孤长苏身上,他已经做好了承受关陇门阀报复的准备,只是他向来不喜欢被动挨打,对方不生事则罢,若敢派杀手刺杀他,他便敢让虫妖亲自出马,杀几个门阀之主玩玩。至于官场上的报复,他之前手中没有什么权力,一直颇为忌惮,可如今有了蓝衣卫府,再加上杨广的信任,他也不怕什么。 王君临又喝了一杯酒,微微皱眉,这酒的确是家里面酒坊新出品的靠山春酒,但是这味道有些淡啊! 正怀疑自家好酒是被奸商重新稀释过,突然楼梯口腾腾腾跑上一名商人,焦急地大声喊道:“大家知不知道,圣上要迁都了!” 这句话顿时在酒楼内引起轩然大波,酒堂内的人纷纷跳起来,围了上去。 “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王君临也停住酒杯,心中也有点惊讶,迁都之事这么快已经传到了民间。早在数月前,王君临已经安排人在洛阳购置了大匹房产和田产,以及店铺酒楼,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等迁都之后,随着朝廷中枢和朝廷官员迁过去,价格必然会疯涨,更何况王君临记得历史上杨广为了让洛阳尽快繁华起来,从全国强行迁移了一万富户到洛阳。 此时,那报信商人又继续大声道:“早朝已经散了,听说独孤长苏提出了迁都建议,得到了苏威、牛弘、裴世矩、虞世基等大臣的一致支持,朝廷三读后,没有反对意见,圣上便当场拍板,决定迁都洛阳。” 第七百八十章 毒杀 这个消息使酒肆一片哗然,这些酒客大都是京都的商人或者豪坤,如果迁都,对他们影响非常大,直接关乎到他们最切身的利益,所以吵嚷叫骂声顿时响成一片。 有人更是大吼:“那些关陇贵族呢?他们怎么不反对,他们都死了吗?” 又听那人高声道:“关陇贵族没有一个人出头反对,听说上一次陛下提出迁都之事后,他们反对极为激烈,但这一次,竟然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事关他们的切身利益啊!却居然没有一个人反对。” “他们还反对什么,关陇九大门阀,独孤门阀支持陛下迁都,贺若氏已经被灭族,另外七大门阀家主还在蓝衣卫府大牢之中,谁敢反对啊!” “各位,此事已经定下了,趁着这件事情还没有在中原传开,大家快去洛阳买地皮买房子吧!”有人喊了一声,匆匆下楼而去。 …… …… 京兆府陈三思从皇宫上朝回来,揉了揉腰,不仅有些暗叹,还真是岁月不饶人,站了一上午这会腰酸背痛的。再加上夫人这些日子抱怨自己总是去小妾的房中,冷落了他,本想着昨夜好好表现表现,没想到却表现得过了头,身体有些扛不住。 这几天京都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他也没有太多公务要处理,陈三思一边进门,一边想着用过饭之后,午睡片刻。 “大人,出大事了!” 不等陈三思进门,便有一人匆匆走进来,脸色焦急的说道。 “急什么,急什么,能有什么大事!”陈三思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还有人杀官不成?” 来人是京兆府王捕头,他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大人,不是有人杀官,是有人杀了超体官员之子!” “是谁的儿子被杀了?”陈三思皱眉问道。 “兵部侍郎李成丰之子。” 陈三思神色一凝,兵部侍郎虽然只是从四品的官职,但是这李成丰却是当年东宫旧人,是陛下真正的心腹,此事若是处理不好,会给他惹来大麻烦。 想到这里,陈三思一脸晦气,只好匆匆的往外赶,这京都已经多久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人命案子了,陛下前几日才夸奖过他,在治安方面的政绩突出,这还没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人命案子,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最主要的是这一次死者的身份也着实敏感,兵部侍郎李成丰之子,陛下心腹近臣,还需要谨慎对待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路上,陈三思问那王捕头。 王捕头立刻回答:“死者是兵部侍郎李大人家的公子,据说是刚从青楼游乐回到家中休息,快吃午饭的时候下人去敲门叫人,也没有人应声,后来硬闯进去的时候,才发现他死在了床上。” “死在自己的床上?”陈三思皱了皱眉头,问道:“死因呢?” 王捕头回道:“仵作那里还没有结果,不过据那报案的李家下人所说,应该是中毒。” 死了人本来就麻烦,死的是天子心腹官员之子,麻烦再加一倍,怎么死不好,好巧不巧又是中毒,难度又上一级,陈三思虽然是治理一方的能手,当年在雍州当刺史便将地方治理的很不错,但是他对这种案子可不拿手,而他麾下也没有这方面的能手,所以陈三思想想就头大。 他叹了口气,恢复冷静,说道:“查,查李大人家公子这几日都接触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情,一件也不要拉下。” 王捕头点头说道:“已经让人去问平日里跟在死者身边的下人了。” 还没走到李府,迎面便撞到了几名捕快。 “你们几个怎么出来了?”王捕头见状,愣了一下,问道。 其中一人无奈的摆了摆手,说道:“这件案子,刑部刚刚接手了。” 陈三思闻言,表情一怔,有些疑惑的说道:“刑部接手?” 刑部负责审定各种法律,复核各地送部的刑名案件,除非是天大的案子,或是奉旨办案之外,对于地方上的案件,倒是极少插手。 要不然,大隋这么大,只说京都附近的案子,就能把他们查的累死。 死了一个兵部侍郎的儿子,当然也算得上是大案,但也仅仅是大案而已,影响力有限,怎么都轮不到刑部插手。 更何况,他这个京兆府尹还没有到呢,刑部居然已经来人了,陈三思目光闪动,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不过,刑部爱插手就插手吧,刚好自己可以抽身而出,免了这一桩麻烦,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问过话了吗,那李家公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刑部的异常举动,他怎么看这件事都透着一股诡异,也不愿意沾染,连李成丰都不打算去拜访,毕竟这个时候李成丰肯定心情不会好。这样想着,陈三思回府衙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句。 那捕快立刻回道:“仵作已经查验过了,是中毒而死,尸体手臂上一块地方发青,有一个小小的针眼,从中取出了一根极细的银针,具体是什么毒属下没记住,据那仵作说,那种毒极为罕见,微量便可致命,但又不会立即死亡,毒发需要四到一两个时辰,毒素蔓延全身,中毒者往往会感到困倦,无声无息的死在睡梦之中。” “那不就好办了?”陈三思摇了摇头,说道:“只需将他的死亡时间往前推上一两个时辰,看看那个时候他在干什么,身边都有什么人,不就很容易能抓到凶手了吗?” 一想这个案子也不难,陈三思此刻心里却有些后悔,刚才应该动作快一点,早点破了案子,便不会被刑部抢先,这样一来既卖了李成丰一个人情,又在陛下面前表现了一次。 王捕头看了看陈三思,挠了挠头说道:“大人,这案子好像也没这么简单啊,李家公子这半天之内见过的人不少,到底是谁下毒,并不好判断。” 陈三思愣了一下,看着他说道:“本官见的案子比你吃的盐都多,心里会没有这点点数,用你提醒?把他昨天接触过的人全都抓起来不就行了?” 第七百八十一章 阴谋 赵捕头心中暗骂吃这么多盐怎么没齁死你,脸上却浮现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说道:“大人英明!” “昨天一天,他都接触过谁?”陈三思冷哼一声,问了一句。 那捕快说道:“回大人,李公子昨天也没干什么,一大早去了青楼,之后约见了两位好友,之后又去了青楼,然后……,好像因为喝酒调戏民女和人起了一点冲突,似乎吃了点小亏,再然后又去了青楼……” “调戏民女,和人起了冲突?”陈三思很快就抓住了重点,问道:“他调戏的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 “就是那边的土马巷,那女子长得甚为漂亮,他的夫君是红刀会的人。” 陈三思心想这样一一为,这件案子也没有多难,大有可能就是…… 他这样想着,表情忽然一怔,猛的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看着那捕快问道:“你刚才说他夫君是红刀会的人?” “回禀大人,那女子夫君是红刀会一位堂主,专门负责打理红刀会麾下各大赌场。”捕快当然知道陈三思为何这般重视红刀会,一年多前他们大人曾经将红刀会会主景田打入大牢,但最后又被逼着放了出去,这种事情可是极为少见,从那之后,红刀会背后是秦安公府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红刀会这几年重点都在经营小雨剧院和各种生意上,很少惹事,更像是一个商会多一点,不像是一个黑道帮派,这样一来,上至杨广,下至京城普通小史和百姓,都以为红刀会是王君临用来帮他赚钱的,毕竟这种事情在贵族门阀和朝廷大员身上并不少见。 “刚才我们出来的时候,刑部已经去拿人了。”看到陈三思的脸色变化,那捕快眼色很好,补充说道。 陈三思犹豫片刻之后,立刻吩咐道:“备马,快!” 这是给王君临卖个人情的大好机会,如今的王君临如日中天,特别是此次帮助天子重创关陇门阀更是让不少人认识到了这一点。 …… …… 小院之内,罗士信一个人在后院练武,小环一脸担忧的走到罗氏面前,问道:“夫人,要是那个登徒子的又来,我们应该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找老爷,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不用了。”罗氏摇了摇头,就算对方是兵部侍郎的儿子,但这里是京都,还由不得他太过放肆,昨日若不是借着酒劲,怕是也不敢做出那样的事情。 她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我看看,是不是老爷回来了。”小环心喜的跑过去。 她飞快的打开门,看到几位官差打扮,很凶很可怕的人站在那里,俏脸顿时一白,声音有些哆嗦的问道:“你们,你们找谁?” “谁是罗氏?”为首的一名官差声音阴冷的问道。 “我是,不知这位官差大人,找小女子何事?”罗氏从里面走出来,看着眼前这些人,脸上稍显警惕。 那差役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兵部侍郎李大人家的公子半个时辰前被害,我们怀疑你们和此案有关,和我们走一趟吧。” “那登徒子……死了?”小环的身体哆嗦了一下,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 罗氏站在原地,怔了怔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顿变。 “带走!”那领头的差役冷冷的说了一句,转身欲走。 香水正好来接罗士信去秦安公府作下午的功课,从不远处走过来,看了看罗氏和小环两人一眼,看着那几名官差说道:“既然如此,便将我一起带走吧。” “小丫头长得很标致,你是何人啊?”那刑部差役回过头,眼前一亮,故作凶狠的看着香水问道。 香水看着他,淡淡的说道:“昨日那李公子来这里的时候,我也在场,和他动手的人也是我。” 那官差眼神微眯,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带走!” 他身后的差役手中拿着枷锁铁链之类的东西,听命上前就要锁人,香水俏脸一寒,伸手挡住,看着他们,反问道:“你们可有刑部捕文?” 其中一名衙役脸色一沉,低声道:“大胆,刑部办事,岂是你能质问的!” 香水声音渐冷,说道:“如果没有,便收起你们那一套,莫非真以为你们是刑部的人,便能无法无天了!” 那领头的官差目光闪动,香水虽然只有十四五岁,但是神色举止都不似常人,想不到这女子竟然对刑部的办事流程这么了解,如今多了一个蓝衣卫,对他们有监督之权,不可太过,最终还是挥了挥手,说道:“只是传唤问话而已,枷锁便不用了,带走吧。” 罗氏趁此机会将府中一名老仆叫过来,吩咐他带着公子去找罗鬼手。 香水笑着对罗氏说道:“姨姨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们走吧。” “那登徒子竟然死了?” 罗氏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恍惚,她心中虽然对那等登徒子讨厌之极,但从未想过要杀死对方,而且这件事情显然不简单…… …… …… 王君临和沈光用过饭,正准备离开,突然一个人冲上二楼,看见他之后,直接跑来跪了下去:“公爷,还请救救我家夫人。” 没错来人正是罗鬼手。 王君临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将罗鬼手扶起来,说道:“罗兄,到底发生了何事?” 罗鬼手说道:“贱内被刑部的人抓走了,一起去的还有香水和贱内身边的丫鬟小环。” …… …… 刑部大堂。 堂上高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十余名衙役分列两旁,作为主审官的刑部侍郎张石昭坐在正堂位,面色阴沉。 两位随堂的主事脸上倒是疑惑居多。 刑部平日里事务繁忙,若非陛下亲自下令,一般只负责重大案件的复审,像这种当堂审案的情形,极为罕见。若是往深里说,这次刑部的手其实伸的有些长了。 刑部侍郎沉着脸问道:“尸检结果如何?” 一名花白头发的老者上前一步,说道:“回大人,死者乃是中毒而死,胸部有淤伤,全身并无致命伤口,从右手手臂上取出了一根细如发丝的淬毒银针,死亡时间在今日午时,以此推算,中毒时间应在午时之前一到两个时辰之间。” 第七百八十二章 精彩的证词 “我可怜的孩子,到底是谁害了他,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坐在一旁的一位妇人脸上泪痕未干,此时又忍不住痛哭出声。 张侍郎看了她一眼,心想这李成丰倒是沉得住气,自己不但来了,还带自家夫人过来,说道:“李夫人,你的心情本官能够理解,但这里是刑部大堂,还请你安静一些,不要打扰本官办案。” “来人,将夫人扶下去。”那妇人身旁的一位中年男子低声说了一句,身后立刻有两名丫鬟走出来,扶着那妇人离开。 “一切就拜托张大人了。”此人正是兵部侍郎李成丰,他此时一脸的阴沉,深吸口气,对张侍郎拱了拱手说道。 “李大人放心。”张侍郎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回礼,一拍惊堂木,看着跪在堂下的几人问道:“本官问你们,昨日午时到戌时,你家公子去了何处?” 几名一直跟在李公子身边的李府下人听到惊堂木的声音,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其中一名下人立刻说道,“回大人的话,我家公子前日晚上一只在春女楼,到早上的时候,去找了罗氏,之后就一直在春女楼,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回去。” 此言一出,就连两旁的衙役都有些忍俊不禁,这位李公子果然是厉害,竟然将青楼当成家了一样,他那身体承受得了吗? 张侍郎皱了皱眉,说道:“将相关人员,全都带上来。” 下方有衙役说道:“回大人,那罗氏还未到,春女楼老鸨以及那一些和李公子有过接触的青楼女子,已经全都带到。” “那一些青楼女子很多吗?”众人心中暗自琢磨着的时候,便看到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带着十余位妖艳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些人……”张侍郎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些人全都是……” 那捕快有些无奈的说道:“回大人,这些女子,都是昨日与李公子有过接触的……” “那老鸨……” “老鸨也有‘接触’。”那捕快的脸色有些尴尬,忍不住看了老鸨一眼,心想老鸨是年龄大了一些,但风韵还在啊!也不是不可能。 一侧旁听的李成丰脸色抽了抽,心中暗骂逆子荒唐,张侍郎愣了愣之后,还未开口,那老鸨便扑通一声跪下,一把鼻涕的哭诉道:“大人冤枉啊,给奴家天大的胆子,奴家也不敢害李公子的,再说了,李公子可是我们春女楼数一数二的金主,奴家欢迎还来不及,又怎么会……” 张侍郎冷声说了一句:“本官还未问话,公堂之上,岂容咆哮,再多说一句,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 老鸨的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一样,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张侍郎满意的看着她,这才说道:“从李家公子昨晚上踏进春女楼开始,到他今天早上又去你们春女楼,这两段时间李家公子在你们春女楼做的每一件事情,给本官详细说来!” “大人,要详细的说啊?”那老鸨愣了一下,有些不确信的问道。 “怎么,莫非你还有什么想要隐瞒?”张侍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冷声问道。 “大人,奴家不敢,不敢!”那老鸨脸色一变,立刻说道:“柔柔,快,李公子第一个叫的是你,你先说,翠翠,苗苗,冰冰,你们三个是第二次,赶紧准备着……” “三个……” 两排的衙役之中,有人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了艳羡的表情。 …… …… 刑部大堂之内,一众差役听的面红耳赤,不时的偷偷伸出手动一动,或者微微弯腰…… 堂中,那女子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李公子可当真厉害,整整折腾了奴家小半个时辰,后来又换了四种姿势,有老汉推……” “住口!” 旁边兵部侍郎李成丰脸色铁青,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已经死去的儿子荒唐的事情给气的,终于忍不住开口怒斥了一句。 “咳!是该住口。”刑部张侍郎轻咳一声,说道。他盯着那女子,放在惊堂木上的手悄无声息的放在身下活动了片刻,继续问道:“你是说,李家公子曾经说过,右手胳膊有些疼痛?” 那女子连连点头,说道:“回禀大人,说了说了,李公子进房的时候就说了,只是当时我们都没有在意,李公子只是脱下衣服看了看,后来我也脱衣服,再后来……,好几种姿势……” “住口!”张侍郎惊堂木一拍,说道:“行了,先将她们带下去。” 这一波询问虽然问的他欲仙欲死,却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那李家公子在进入青楼之前,就已经中了毒,只是并未毒发而已,有那些青楼女子作证,这个消息应该不会有假,拿出去也能服众。 而那李家公子和这些青楼女子无冤无仇,这些人也没有杀他的动机,如此说来,凶手便另有其人。 “其他疑犯可曾带到?”他再次问了一句。 “回大人,已经带到。”下方有衙役回道。 刑部张侍郎目光闪了闪,余光看了看脸色越加难看的李成丰一眼,说道:“带他们上来吧!” 当下又有几道身影走出,后方是几名刑部差役,前方则是三位女子,一位容貌绝美,面容清冷的少女站的稍稍靠前,美丽少妇和丫鬟,脸色稍有苍白的站在后面。 “夫,夫人……”小翠什么时候见过这等阵仗,看到手中拿着棍棒的衙役,上面一脸威严的官员,拉着罗氏的手,声音有些颤抖。 “见了本官,为何不跪?”看到三人站在堂中,赵侍郎开口便冷冷的说了一句。 香水略一犹豫,带着小翠和罗氏跪了下去。 “大人,昨日便是她对我家公子出手,还将我家公子踢飞的!”李府一位下人看到香水,立刻指认道。 “可有其他人证?”张侍郎眼睛一亮,立刻问道。 “昨日一事,还有不少人看到。”有一名捕快微微点头,回头大声道:“带人证!” “大人,小人看到了,那位贵公子是想要调戏人家小娘子来着,后来被那位小女侠打了。” “大人说昨天那位公子啊,一看就是个登徒子和恶霸,竟然想强抢民女。” “大人,那小女孩真厉害,都没怎么看清楚,就把几个大男人踹飞了,而且长得这么漂亮,小人感觉她可能是仙女下凡……” …… …… 第七百八十三章 当堂对质 (非常感谢‘书友56979371’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几名路过的百姓倒是没有丝毫隐瞒,将昨日亲眼看到的那一幕尽数说出。 “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有什么狡辩的?”刑部张侍郎冷声问道:“你不堪李家公子对你的纠缠,便索性将他毒死,也是有杀人动机的,又和他中毒的时间吻合,你还有何话说?” 公堂一侧,李成丰眉头皱了皱,虽然他也很希望抓住凶手,但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张侍郎这样审案太过简单了。 而且这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胆子毒杀他的儿子的人,再说是他儿子吃了亏,这女子并没有被自己儿子怎么样,不存在报复的的心思,至于担心纠缠,这事情还没有发生,若只是因为担心便杀人,这个理由太过牵强附会了。 “昨日我们是与他起了冲突,但却与那种中毒一事并无关系,大人所说的人证物证,更是与此事无关。”香水不卑不亢的说道。 “哼,铁证如山,还想抵赖,看来不让你们吃点苦头,你们是不会承认了。”刑部张侍郎冷哼一声,说道:“来人,上拶刑!” 小翠的身体颤了颤,哆嗦着问道:“夫……夫人,什么,什么是拶刑?” 罗氏脸色不由的一白,拶刑是专用于女子的刑罚,是在木棍中穿洞并用线连之,将受刑人的手指放入棍子中间,在两边用力收紧绳子,很容易导致双手骨折骨裂,直接残废…… 想到这里,她脸色也变得惨白,握着小翠的手,也微微用力了起来。 “只有将公爷搬出来了,只是看这些人或许在等着我们将公爷搬出来……”香水回头看了看,见那差役已经将刑具拿了出来,银牙轻咬,一只手伸向袖间。 小翠已经摇摇欲坠,快要哭了出来,看到那刑具的那一刻,就知道那是用来干什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强忍着害怕,站在罗氏身边。 张侍郎从上方站了起来,开口道:“本官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还不认罪,可就不要怪本官无情了。” “这位大人,莫非你们刑部办案只会用刑,行那屈打成招之事,不会收集证据行推理之事?”香水咬牙说道。 “大胆,给本官用刑!”张侍郎颇有些恼羞成怒,脸色一沉,将一根刑签扔了下去。 六名衙役分别向着三人走过去。 香水轻叹口气,就要将袖子中一个小瓷瓶盖子打开。 就在这时,数道人影从外面鱼贯而入。 走在前面的是一名面貌俊朗,气质儒雅的年轻男子,一脸的清冷之色,但声音却温文尔雅,有礼有节。 “张大人,下官蓝衣卫监察司统领许敬宗,奉命来此办案,还请张大人能够配合。”年轻男子向刑部张侍郎抱拳一礼。 刑部官差和两名主事见此,面色微变,就连那几名拿着刑具的差役也是脸显畏惧,没有了任何动作。 许敬宗三年前也是京城颇有名气的一个才子,又是杨素的幕僚,但这样的身份还入不了刑部和兵部侍郎这种级别官员的眼睛,所以他消失的几年,还能记得他名字的人着实不多,但是如今京城之内,朝廷上下,不知道许敬宗名字的人很少,因为昨日轰动朝野,震惊整个关中的那件大事———抓捕关陇七大门阀之主就是他带领蓝衣卫监察司去办的。也就是说一日之内,他已经名震朝野,而许敬宗显然很享受这个过程,用后世很流行的话来说,他精神上达到了人生巅峰。 所以,当许敬宗颇为谦虚的报出自己名号之后,刑部张侍郎脸色微变,即使是刚刚丧子的兵部侍郎李成丰也是神色一凝,仔细打量许敬宗。 和许敬宗一日之内名震朝野一样,蓝衣卫那身帅气但是不失威严的蓝色飞鱼服和白色飞鹰服也已经被所有人牢记。 所以,不说许敬宗自报姓名,便是他身上的白色飞鹰服身后六人身上蓝色飞鱼服,也能让人望而生畏,不敢有任何异动。 “许大人,不知你来我刑部所办何事啊?”刑部张侍郎看着许敬宗,虽然后者比他官品低了两级,但他还是客气的回了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看到这一幕,香水微微松了口气,袖子里面瓷瓶又收了起来。 罗氏同样是聪明人,知道自家夫君求得公爷出手,所以心中也是大安,小翠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血色,差点就喜极而泣。 许敬宗却不再看刑部张侍郎,而是转身向兵部侍郎李成丰抱拳一礼,说道:“李大人,令郎被毒杀一案交给蓝衣卫,下官可保证找到真凶,绝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 李成丰向许敬宗回了礼,但却有些犹豫,他隐隐感觉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许敬宗继续说道:“李大人即使不相信下官能力,难道还不知道我们大统领的手段,以大统领的手段,定能够找到毒杀令郎的真凶,绝不会找几个市井弱女子来蒙混过关。” 许敬宗所说蓝衣卫府大统领自然是王君临,李成丰刚才也感觉张侍郎审讯手段太过粗暴简单,而且眼前几个女子也的确不像是毒杀他儿子的凶手,而王君临虽然毒名和凶名赫赫,但是神通广大,手段厉害这一点也是被所有人所公认的。所以,李成丰动心了。 只是不等李成丰说话,旁边刑部张侍郎冷哼一声,说道:“李大人恐怕有所不知,这几个疑犯与王君临关系不浅,而许大人带领蓝衣卫突然出现,难道不是奉王君临之命前来救人的吗?” 李成丰愣了一下,一脸怀疑的看向许敬宗,后者冷笑一声,说道:“张大人,此案本是京兆府职责之事,为何刑部突然插手,而且据我所知,京兆府并未将此案上报刑部,李府也并未有人向刑部报案,可是刑部的人竟然比京兆府的官差到的还要快,莫非张大人早就知道李大人之子会被毒杀,提前便安排好了人,等着上门接手此案。” 第七百八十四章 兴奋的齐王 刑部张侍郎脸色大变,感受到李成丰冷冷的目光,色厉内荏的对许敬宗喝道:“许敬宗,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官知道消息是因为刚好听说了此事,而李大人又是陛下心腹重臣,心想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所以才将此案接手。” 许敬宗却一脸嘲笑,已经懒的理会刑部张侍郎,转身对李成丰再次一礼,说道:“李大人,下官来此之前,大统领让下官给李大人转告一句话。” 李成丰能够成为杨广心腹,又能坐在兵部侍郎这等要紧位置上,心智自是不差,听了刚才许敬宗说的话之后,已经开始对刑部张侍郎产生怀疑,但他也未必就全信许敬宗的话,此时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知秦安公让许大人向本官转告什么话。” 许敬宗说道:“大统领说:这件事情是关陇门阀对我的报复,只是没想到牵连李大人丧子,我深感抱歉,一定会找到凶手,还李大人一个公道。” 李成丰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铁青,他阴狠的看了一眼刑部张侍郎,后者目光闪烁,口里面连称许敬宗满口胡说八道,但许敬宗却已经不理会他。若说之前李成丰还怀疑许敬宗和王君临插手这件事情是为了救眼前几个女子的话,那么刚听了王君临让许敬宗转述的话后,李成丰已经相信了许敬宗的话了。 “还请许大人转告秦安公,我等着他为我儿子报仇。” 李成丰说罢,便冷冷的看了一眼刑部张侍郎,然后甩袖离去。 “既然作为苦主的李大人已经将此事交给我蓝衣卫府负责,来人,将所有嫌疑犯全部带走。”许敬宗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张侍郎,淡淡的说道。 “慢着!”张侍郎看着许敬宗,咬牙说道:“这是我刑部的案子,你们蓝衣卫府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长了?” 蓝衣卫府虽然刚刚组建不久,但只听天子号令,地位超然,可谓是悬在百官头上的一把尖刀,自然被百官所不喜,今日若是看着他们将人带走,刑部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怎么,张大人对我蓝衣卫府有意见?”许敬宗看着张侍郎,一脸阴森的问道。 张侍郎闻言语滞,心中有些畏惧,这话自然不能乱说,若是被蓝衣卫盯上,即使他身后有关陇门阀,恐怕也会很麻烦,他的脸色恢复平静,看着许敬宗问道:“那不知许大人,可有陛下旨意?” 许敬宗淡淡的说道:“那刑部接手此案可以陛下旨意?” “此案在我刑部职责范围之内,可是蓝衣卫的职责,不包括插手刑部正在公堂上审理的案子吧?”张侍郎看着他,说道:“更何况本案已经快要审理完结,许大人有什么异议,不妨稍候再说。” 许敬宗显然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冷冷的说道:“张大人在说笑吧!这也叫快要审理完结。” “圣旨到!”便在这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所有人转身望了过去。 来人是隋帝杨广身边的一名内侍太监。 “不知公公驾临,本官有失远迎,还望公公恕罪!”张侍郎赶紧上前行礼说道。 许敬宗虽然不想给这比他身份品级低了不少的太监行礼,但也知道皇帝身边的人即使是一名奴婢也不能得罪,也立刻起身行礼。 这太监傲然的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陛下口谕。” 众人脸色微变,赶紧全部跪倒接旨。 太监这才接着说道:“陛下说,今日听闻京都发生如此重案,毒害朝廷命官之子,影响何等恶劣,此案由蓝衣卫接手,刑部暂时将所有卷宗移交。” “可是此案……”那张侍郎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太监看着他问道:“张大人还有什么问题?” 张侍郎脸色变了变,低头道:“没有。” 太监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将与本案有关的一切东西,全都移交蓝衣卫府。” 说完,太监便转身走了,许敬宗看了张侍郎一眼,说道:“全都带走吧。” 看着许敬宗一行人带着所有嫌犯离开,站在转瞬间就变的空空如也的刑部大堂,张侍郎脸上阴沉之色早已荡然无存,喃喃自语道:“果然被诸君说对了,王君临直接让蓝衣卫府将此事接手过去,只是这个案子永远破不了,到最后王君临只会监守自盗,然后被百官弹劾。” 张侍郎站在堂中,摸了摸下颌,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诡秘的笑容。 …… …… “许伯伯!”走出刑部大门,与等在外面的罗鬼手和罗士信见面之后,香水便立刻对许敬宗行了一礼。 许敬宗可不敢对眼前这个小丫头有所怠慢,因为她是聂小雨的徒弟,而且公爷也将其当成妹妹一般对待,看着她问道:“香水姑娘,他们没有对你们怎么样吧?” 香水笑笑,说道:“还好许伯伯来的及时。” 许敬宗点了点头,回头看着罗鬼手和罗氏夫妇,说道:“麻烦罗夫人和香水姑娘暂时先在蓝衣卫府衙待着,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许大人……”罗鬼手嘴唇微张,说道:“这件事情会不会很麻烦。” 许敬宗看着罗鬼手,沉思片刻说道:“罗兄,我先带夫人和香水姑娘回府衙,这案子怕是有蹊跷,如今公爷进宫求陛下下旨将此案交给我们蓝衣卫府,若是不能尽快破案,恐怕立刻会被人弹劾大人监守自盗。” 罗鬼手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没想到自己一家人成了王君临的弱点,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麻烦许大人了。” …… …… 齐王府,刚刚从白灵芸的小楼出来的齐王杨暕听到下人的禀告,不由的瞪大了眼睛,问道:“兵部侍郎李成丰的儿子死了,王君临派许敬宗带着蓝衣卫府的人把人犯抢了出来,现在礼部、刑部的人和一大堆御史准备进宫弹劾王君临?” 那下人立刻点头:“回殿下,卑职刚才从刑部回来,消息确认无误。” 杨暕再次一怔,想起刚才白灵芸说过,父皇猜疑心重,要抓住机会多在父皇面前给王君临上眼药,而以王君临所做之事,自可让父皇对王君临生出杀心。眼下王君临飞扬跋扈,且包庇私人,正是在父皇面前给王君临上眼药的好时候。 心中有了决定,杨暕大笑道:“哈哈哈哈……王君临,这是你自己找死……,来人,备车,本王要进宫!” …… …… 第七百八十五章 弹劾 大政殿,杨广召集三省六部重臣商议迁都各类事项,这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从提出计划,到做出详细方案,再调集民夫和工匠建好一座都城,最后再迁都,这个过程没有数年时间是完成不了的。 事实上工部给出的方案是至少要五年时间,但是杨广等不了那么久,他要一年时间便要在洛阳之地建好一座京城,可是这怎么可能,即使不惜累死数万服劳役的民夫,一年时间也建不好一座京城。最后在各部重臣解释和劝说之下,杨广才将时间改成三年,但就这杨广依然不是很满意。 这时,一位宦官从殿侧悄悄的绕进来,在杨广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杨广怔了怔之后,挥了挥手:“宣他们进来!” 十多位重臣心中皆是疑惑,转头望去的时候,看到有数人从殿外走了进来。 杨广看着他们:“诸卿有何事启奏?” “刑部侍郎张启德,弹劾秦安郡公王君临僭越,阻挠刑部办案!”刑部张侍郎上前一步,沉声说道。 张启德话音落地,又有数人站出来,刑部,礼部,以及几位御史,分列出秦安郡公王君临的几条罪状,将蓝衣卫府的嚣张和狂妄形容的淋漓尽致,立刻就引起了在站的十多位重臣的共鸣。 朝堂之上,刚刚得知此事的礼部尚书登时便站了出来,说道:“陛下,审案向来是刑部和大理寺之事,蓝衣卫府竟敢扰乱司法,还望陛下严惩!” 登时又有其他几名御史对秦安郡公王君临以及蓝衣卫府的行为进行了强烈谴责和严正抗议,大谈司法独立,办案是刑部的事情,蓝衣卫府公然从刑部抢人,这是何等的狂妄,如此一来,还要刑部何用,还要律法何用! 突然冒出一个蓝衣卫府,这相当于在他们脑袋上悬了一把刀,朝臣们心中早就极不满意了,此刻顿时有无数人站出来,而这显然是背后谋划此事之人早就料到的,所以兵部侍郎李成丰之子被毒杀一事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引子,此刻更想要的,是削减蓝衣卫府的职权,至于以这件事情将王君临置于死地显然是不可能的,当然若是顺利的话,后续还会有一系列计划,这将会是一个组合拳。 杨广闻言皱了皱眉,蓝衣卫府是属于他的一个强权机构,他虽然给了他们很高的职权,但是也没有到滥用的地步,至于直接从刑部带人,当然已经得到了他的首肯,否则王君临根本不敢这样做。 王君临之前进宫说有个案子需要从刑部接手,出于这次王君临很漂亮的解决了迁都之事,还重创了关陇门阀,所以他问都没有问,便同意了此事,并且让人去传他的口谕。眼下看来,这件事情恐怕不简单,所以王君临为何会直接从刑部带人,他并不关心,他此刻关心的,是这个案子具体事情。 京都乃是天子脚下,整个大隋,没有比这里更安定的地方了,往日里更是极少发生命案,朝廷命官的儿子被毒杀,影响实在是太恶劣。 “王君临何在,宣他进宫!”杨广沉声说道。 “臣在。”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道身影出现在殿外。 在站的朝臣和杨广都没有想到,众人在殿内弹劾他,他居然就在殿外听着,一些胆小之辈顿时脸色微变,担心被王君临记恨,不说如今蓝衣卫府的权力和职责,就王君临本人的赫赫凶名和毒名,若无必要,即使是三省六部重臣都不想得罪啊! “王爱卿,刚才重臣弹劾你的话,你都听到了?”杨广看着他问道。 王君临恭敬说道:“臣都听到了。” 杨广又问道:“那你可有话说?” “臣有话说。”王君临清了清嗓子,说道:“在京都之中,谋杀朝廷命官亲属,这是何等恶劣的行为,若是不抓到凶手,朝廷威严何在,陛下威严何在?又如何给京都的百姓一个交代?” “蓝衣卫府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为了不耽搁时间,延误办案的最佳时机,臣进宫奏明陛下的同时,立刻派人前往调查……” 刑部侍郎站出来,立刻说道:“陛下,查案乃是刑部职责,蓝衣卫府这是僭越,这是欺君,还请陛下明察。” “这件事情朕已经批准,便也不算僭越……”杨广说了一句,声音又陡然转向阴沉:“而且此等重案,朕定是要严查的!” 没想到杨广如此偏颇自己,王君临有些意外,历史上杨广只要宠信上一个臣子,往往便会不顾礼法和朝纲,宇文家在大隋与突厥大战的时候还卖给对方兵器,这样的事情杨广都能够饶恕,眼下王君临正得杨广宠信,只不过插手刑部的一件案子,这等小事自然算不了什么。 那刑部张侍郎也是一愣,却是没有想到杨广如此明目张胆的偏颇王君临,看来弹劾对方一事是有些不可能了,咬牙又道:“回陛下,查案向来是刑部的事情,蓝衣卫府名不正言不顺,陛下应重体统、尊祖制,司法不可乱啊!” 王君临摇了摇头,一脸讥讽的说道:“刑部可曾办过大案?十个案子超过一半冤假错案,竟然还敢言称司法不可乱。” 刑部张侍郎顿时气的七窍生烟,但脸色涨红,却不知道如何辩解。 蓝衣卫府初建之时,王君临为了查找这些年各个门阀世家在京城做了多少为非作歹的事情,好整理出来,随时准备交给杨广,也算是工作成果不是。结果经杨广批准之后,王君临派许敬宗带人去刑部审核卷宗,不知道发现了多少陈年的冤假错案,着实令刑部在六部中大涨了一次脸,刑部尚书这几日因病请辞,怕是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感觉无脸见人。 张启德最后咬牙说道:“陛下,此案不能交由蓝衣卫府办理,因为王君临与那涉案女子关系匪浅,为了避嫌,还请陛下将此案重新移交刑部,臣一定将此案查清,找到凶手,绝不会这个案子成为冤假错案。” 第七百八十六章 莫非是个傻子 杨广看了王君临一眼,问道:“果真有此事?” “其中一涉案女子与臣的确有些关系。”王君临没有否认。 杨广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此案便移交大理寺处理,蓝衣卫府派人协助调查。大理寺卿何在?” “臣在。”朝臣之中,立刻有一中年男子站了出来。 王君临眉头微皱,李成丰之子定然不是罗鬼手妇人与香水她们所为,他之所以把她们从刑部救出来,就是担心她们在审案的时候吃苦,若是换到大理寺,一切就不再掌控之中了,不过小雨已经去了蓝衣卫府帮助许敬宗破案,此时应该已经有了结果才是。 刑部的口碑实在是太差,蓝衣卫府又难以堵住众人之口,所以对于将此案移交给大理寺,众臣并没有什么异议。 杨广看了一眼大理寺卿,说道:“蓝衣卫府即刻将此案移交你大理寺,并协助大理寺办理此案。” 话音刚落,门口便有一宦官走进来,高声说道:“陛下,蓝衣卫府监察司统领许敬宗求见!” 杨广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君临,随后便挥了挥手,说道:“宣!” “臣蓝衣卫计监察司统领许敬宗参见陛下!”许敬宗走进来之后,恭敬行礼,并大声说道。 杨广摆了摆手,示意其平身,然后说道:“许敬宗,你有何事?” 许敬宗抬起头,看着杨广说道:“回陛下,关于兵部侍郎李公子被害一案已破,便不用再劳烦大理寺了。” 此言一出,朝堂上有片刻的安静。 距离案发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时辰,而蓝衣卫府从刑部将人带走才不到一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破掉了案子,而且神通手段最厉害的王君临又一直在宫中,蓝衣卫府怎么这么快就破了案子。 刑部张侍郎闻言也是一愣,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之色,刚才在刑部大堂,他们已经将凶手的范围缩的很小,几乎已经锁定在那三名女子的身上,莫非,蓝衣卫府直接将那女子定罪了? 明知蓝衣卫府不会这么做,他心中才会震惊。 “凶手是谁?”杨广回过神之后,立刻看着他问道。 许敬宗笑了笑,说道:“此事不急,容臣慢慢说来。” “说吧。”杨广此时倒也来了兴趣。 “在这之前,还请陛下先看看刑部今晨的审讯卷宗。”许敬宗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了一旁的宦官。 那宦官走上去,将那纸张交给杨广,杨广看了片刻,眉头便皱了起来:“缺少人证物证,何来证据确凿,朕早就下过旨,刑部及地方办案,轻易不得动刑,你们刑部就是这么办案的?” 不少朝臣对视了一眼,陛下这是对刑部不满了。 刑部张侍郎脸色一变,立刻说道:“陛下,那女子藐视公堂,且种种证据都指向那几名女子,若是不用刑,案情很难审理下去。” “呵呵……”许敬宗看着他,说道:“张大人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许敬宗说的话听起来就极不舒服,但此刻,张侍郎也只能忍气吞声。 此时许敬宗已经继续开口:“今天早上,兵部李大人的儿子死在自己的家中,经仵作检验之后,结论为中毒而死,经过诸多证人陈词,大抵确认了李公子的中毒时间,是在今早辰时,而辰时,李公子在做什么?” “他刚刚从春女楼喝过酒,去找了一位姓罗的夫人,据李家下人说,李公子昨日在街上碰见这位罗夫人,本来也没有想过要去上门纠缠,但昨晚上在春女楼与一人喝过花酒之后,便生出这样的想法,所以一大早便上门对这位罗夫人纠缠,并酒后失礼,与罗夫人一家发生了一些冲突,而他中毒的时间,大抵也是在这个时候,刑部以此推断,罗夫人她们便是下毒的凶手,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 许敬宗说完这些,再次一笑,说道:“然而刑部竟然抓了所有这个时间段与李公子有过接触的人,但却唯独没有抓昨晚上那位和李公子喝酒的神秘男子。” 许敬宗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在场的有哪一个不是老狐狸,一个普通女子,有何胆子敢毒杀朝臣之子,并且在下毒之后,还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此刻,许多人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一个普通女子有胆子毒杀兵部侍郎之子,这本就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而兵部侍郎之子虽然性情风流了一些,经常流连忘返于风月之所,但之前从未听说做过什么欺男霸女之事,怎么会突然做这种事情,而做了之后又偏偏被人毒杀了,最巧合的是嫌疑犯却又指向与王君临关系亲近的女子。 显然这件事情是针对王君临而来,王君临的仇人虽然不多,但都是身份地位极高的人,否则早就被王君临弄死了。比如弘农杨氏和齐王杨暕。而这几日最恨秦安公王君临的,又要非关陇七大门阀莫属…… 刑部审案如此潦草,别说陛下,连朝臣们都有些看不过去,其中怕是也有什么猫腻…… 细思恐极啊…… 到这里许多人已经不敢再想——此事,怕是大有文章啊。 “你是说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这时,刑部张侍郎眉头一挑,质问道:“可当时除了那三名女子与李家公子有冲突之外,并无人在场,难道说,还有人能隔空下毒,然后再栽赃嫁祸给她们?再说天下间能够隔空下毒会是谁,大家又不是不清楚。” 众人齐齐看向王君临,后者一脸讥讽,懒的反驳,众臣齐齐摇头,看向刑部张侍郎的目光好似是再看着一个傻子。 王君临是什么人,他每次出手施展毒术必然都会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毒死上万人都是小事,什么时候听说过他对一个人下毒,兵部侍郎李成丰虽然也算是朝廷重臣,但他的儿子还没有资格让王君临下毒,所以王君临根本不用辩驳。再加上王君临有意想将许敬宗凸显出来,所以任由许敬宗一个人表演,此时冲其微微点了点头。 第七百八十七章 十万两银子 许敬宗立刻反问道:“张侍郎确定,当时真的没有其他人在场?” “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何人?”刑部张侍郎冷笑一声,说道:“昨日可有不少人在场,随时可以传唤,许大人说话要小心。” “难道李家下人不算是人。”许敬宗冷笑道。 “李家下人,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毒杀他们家公子?”当下便有不少人置疑。 区区奴仆,为何要毒害自家公子,又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这甚至比那罗家夫人是凶手更加匪夷所思。 “许敬宗,你莫不是在开玩笑不成?这里可是金殿,陛下和诸位大人都在看着呢。”刑部张侍郎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对方的破绽,立刻讥讽的说道。 “凶手可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蠢,他们往往隐藏的很深,种种证据都指明的,最像凶手的人,往往都不是真正的凶手。”许敬宗回头对杨广深深一礼,说道:“陛下,那些看起来最没有杀人动机,看起来最不可能是凶手的,往往嫌疑最大。” “这是什么歪理!”刑部张侍郎愣了一下之后,冷声说道。 许敬宗目光渐渐凝住,直到刑部侍郎心里有些发毛的时候,这才冷冷的说道:“张大人不要着急!” 他从袖中再次取出一物,递到那宦官手中,说道:“这是几位李家下人的供词,还请陛下过目。” 刑部张侍郎连忙说道:“陛下,蓝衣卫府定然对那几位李家下人严刑逼供,这证词,不可轻信啊!” 许敬宗忽然回过头,冷声说道:“张大人,你以为什么人办案都像你一样,不施以严刑便无法审案,张大人有心思担心这证词的真假,倒不如多担心担心,一会儿你该如何解释,家中床底下密室里那十万两银子的来路吧!” “你,你……胡说八道。” 张侍郎面色大变,刹那间脸色苍白,伸出手颤抖的指着许敬宗,有些色厉内荏的喝道,只是他反应如此激烈,已经出卖了他。 “十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朝中有不少人同时变色。 区区一个刑部侍郎,若是仅凭月俸,除去日常花销,要攒到十万两银子,一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虽然站在这里的百官看起来风光无限,但除了出身于门阀世家之人外,如苏威、虞世基等出身于普通贵族的人月俸要养活一府之人,要论家底,哪能存的下十万两银子? 与此同时,他们看向王君临和许敬宗的目光,也逐渐变的恐惧起来,短短不到一个时辰,蓝衣卫府不但破了李成丰之子被害一案,而且竟然还查出刑部张侍郎家中的床下面的银子,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家中藏有大量金银和宝物的一些官员想到这里,无不额头出现细密的汗珠。 “陛下,蓝衣卫府早就接到线报,刑部张侍郎收受大量贿赂,徇私舞弊,糊涂断案,草菅人命,直到今日才查实,在张侍郎床下一暗室,藏有白银十万两有余,黄金珠宝首饰无数……” 许敬宗话音未落,已经瘫软在地的刑部张侍郎身体抖如筛糠,恸哭出声:“陛下,臣有罪,是有人今日一早给臣五万两银子,让臣将李大人之子被杀一案办成铁案,他还说,还说证据确凿,刑部到时候只需去那女子的家中就能找到毒药,说是此案闹得越大越好……,那十万两银子,放在床下,臣,臣心里怕,臣一文钱都没敢花啊!陛下,陛下饶命!” 杨广脸色阴沉,寒声道:“说,是谁指使你的,否则臣朕必杀你!” 刑部张侍郎身体一颤,但还是咬牙颤声说道:“陛下,臣,臣真的不知啊,他们派来的人蒙着面,臣,臣真的不知道是谁!” 此刻,关于这件案子,几乎所有的朝臣心中都有了计较。 果然是栽赃陷害,这幕后之人还真是大手笔,毒杀兵部侍郎之子,居然连刑部侍郎都收买了,还要将事态扩大,是想要将谁牵扯进去? 众人的目光不由的看了看秦安公王君临,关陇门阀中除独孤氏之外的七大门阀的报复来的如此猛烈和迅速?或者不是关陇七大门阀,是齐王杨暕或者弘农杨氏? “将他带下去!”杨广沉声说了一句:“刑部张侍郎一案,交由蓝衣卫府办理,一定要给朕严查!” “臣遵旨!”王君临立刻站出来说道。 杨广又看着许敬宗,问道:“查出来了吗,幕后指使到底是谁?” 许敬宗摇了摇头,说道:“回陛下,那两位李家下人只是拿钱行事,对于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查!朕要证据。”杨广再次开口,声音无比森然,他虽然也猜到是关陇门阀所为,但是这种事情需要证据,否则会被天下人认为皇帝再次找借口削弱门阀贵族,引起其他门阀世家的恐慌不安,后果难料。 一连串的命令吩咐下去,杨广忽然问许敬宗:“你并未用刑,是如何让他们招供的?” 许敬宗愣了一下,说道:“此方法是统领大人所定蓝衣卫府审案条例里面的方法,李公子被毒杀一案,不太可能是一人所为,同谋的可能极大,臣也只是按照审案条例所说将那几名下人关在不同的房间,告诉他们,不管谁是主犯,谁是从犯,最先招供的人,能够免除一死,若是另一人先招供,则没有招供的人,要被凌迟处死……” 许敬宗淡淡的说道:“然后那从犯就招了。” 即便是众多朝臣都是玩心术的高手,听到许敬宗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几句话,细细琢磨一番,也不由得从尾椎冒出一股寒意。 这虽然也算是刑讯之术,但俨然是比用刑高明了一个层次…… 而这方法只是蓝衣卫府审讯条例里面的一种,众人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王君临,心想此子果然手段高明,堪称是妖孽啊!众臣却不知道这都是聂小雨折腾出来的。 众臣心中暗道,那躲在幕后,欲要报复王君临的人,恐怕是没有料到王君临轻易便破了他们的招数,如今恐怕还会引火烧身。 因为他们接下来要遭受的,便是蓝衣卫府以及大理寺的彻查…… …… …… 第七百八十八章 九大护法 “快,再快!” 宫门口处,乘坐马车匆匆赶来的齐王杨暕,不停的催促道。 下了马车,杨暕一路慢跑着往大政殿而去。 “殿下,您慢些……”一名内侍太监讨好的说道。 齐王挥了挥手,大义凛然的说道:“慢什么慢,兵部侍郎李成丰之子被人害死,有人想要徇私舞弊,包庇疑犯,本王身为皇子亲王,绝不能坐视此等事情在我大隋发生。” 那太监心道你还不是为了落井下石秦安公,一听到消息就急急忙忙的赶来了,脸上却露出一副被他感动了的表情。 “快点吧,别等群臣都弹劾完了。”齐王杨暕不光是想着要在陛下面前给王君临上眼药,还想着要在群臣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得到群臣的支持,他整理整理了衣冠,便欲走上大政殿的台阶。 他担心要是再耽搁一些时间,怕是就看不到某些有趣的场面,错过如此大好机会。 便在这时,有嘈杂的脚步声从殿内传了出来。 “啊!群臣对王君临的弹劾结束了,什么结果?” 杨暕见此,脸上的表情一怔,露出了些许遗憾之色,未能在群臣面前表现一次。 同一时间,百官从殿内走出,神情各异。 兵部侍郎李成丰之子被毒杀,刑部张侍郎收受巨额贿赂,徇私舞弊,被无辜牵扯进来的秦安公,还没有浮出水面的幕后黑手…… 当然,蓝衣卫府破案和查案恐怖给了他们很深的印象,回去之后恐怕要重新藏一些东西,当然府中下人也要彻查一下。 刑部张侍郎,这次是真的完了,不仅如此,从陛下最后的那几句话来推测,这一次刑部怕是要迎来一次大换血,可以想见刑部下属官员中关陇门阀的人肯定会被牵连进来。 而那利用刑部张侍郎的贪腐,意欲陷害秦安公,毒杀兵部侍郎之子,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的人,虽然依旧没有现身,也没有留下过多的痕迹和线索,但百官心中清楚,这肯定是王君临的仇人所为,而且最有可能是关陇门阀所为,当然也有可能是齐王杨暕和弘农杨氏做的事情,他们有动机,也有这个势力和财力。 不过,齐王殿下的可能性要小一些,因为这位在朝臣心目中的评价实在是平庸甚至愚蠢了一些,齐王殿下可没有这等手段,不过也不一定,齐王殿下身边有不少幕僚。 前面的朝臣准备走下台阶的时候,被人挡住了去路。 挡住他们去路的是齐王杨暕。 短暂的愕然之后,便有官员立刻躬身,恭敬的说道:“见过齐王殿下。” 杨暕收起脸上的失望之色,点了点头,问道:“本王听闻兵部李大人之子被害,蓝衣卫府包庇疑犯,不知结果如何?” 他此时脸上一片大义凛然,心想这两日被白灵芸说教,让他要有意识学会收拢大臣之心,此时不正是收拢人心的最好时机。 那官员抬头看了看齐王,愣了一下之后,一脸复杂和怀疑之色,片刻之后,才低声说道:“回禀殿下,此案……已经被蓝衣卫府侦破了。” 话音落地之时,身后的朝臣,看向齐王杨暕的眼神,已经大不同,心想齐王殿下如此样子,难道此事不是关陇门阀所为,而是这位殿下所为。 “侦破了?” 杨暕闻言一愣,对面已经有更多的朝臣走出来,他们都看见和听见了杨暕询问刚才那名官员的话,此时看杨暕的目光都是一脸复杂和怀疑。 当半数的朝臣都从他身前经过,感受到众人大同小异的眼神,以及怪异的表情,杨暕的脸上浮现出了迷惘之色。 “他们———这是怎么了?” …… …… 一番足以影响整个朝堂的波折,算起来也只经历了数个时辰,不过,虽然表面平静,但不知道有多少看不见的暗流开始涌动…… 王君临回到府中的时候,香水已经回来了,罗鬼手带着夫人又亲自拜谢,王君临将他们打发走之后,在书房中翻阅着许敬宗刚刚送过来的卷宗。 他细细的看了两遍,和聂小雨、许敬宗一样,依然没有什么收获。 虽然最大的嫌疑是关陇门阀,但是却没有任何证据,对方此次行事谨慎异常,明明依靠自身就能影响到刑部办案,但却利用刑部张侍郎贪腐的性子,宁愿付出五万两银子的代价,所以没有露出丝毫马脚,甚至不惜毒杀朝臣之子,此事一旦败露,不管是谁,都承受不住天子以及不少朝臣的怒火,毕竟这件事情已经打破了底线。 不过猜不猜得到,也并不是多么紧要的事情,案子的事情,就让蓝衣卫府和大理寺那边先查着,按照之前查到的一些线索来看,关陇门阀的可能性最大,但齐王杨暕和弘农杨氏也有可能,虽然王君临还是觉得以齐王杨暕的智商不足以安排这次的事情…… 思忖了片刻,见装扮成聂小鱼的聂小雨像是要出门,王君临挥了挥手,说道:“小雨,你干啥去?” “我去一趟武林公会,我让虫妖配合着将关陇贺若家和七大门阀的九个破功期高手改造了一下,刚好让他们当武林公会的九大护法。”聂小雨提着剑走过来说道。 有春秋老奴和春秋奴坐镇,还有聂小雨和虫妖的存在,再加上九个破功期的护卫,王君临心想这样一来,武林公会便真的拥有了领袖整个江湖武林的实力,是时候召开一次武林大会,选出武林盟主了。 不过他先要将眼前之事忙完,他站起来,拍了拍聂小雨的肩膀,说道:“小雨,你将这次李成丰之子被刺杀之事改编成故事,先说书,再排成话剧在小雨剧院中表演,要让百姓能够猜到这是我的仇人所为,让所有人都怀疑这是关陇门阀或者齐王杨暕、弘农杨氏这三家所为……” …… …… “王爷,卑职已经差人问清楚了,今日的案子,是有人重金收买了李家的下人,毒害李公子之后,嫁祸给那几名与王君临有关的女子,又贿赂刑部张侍郎,目的便是拖秦安郡公王君临下水,只可惜途中被蓝衣卫府横插一脚,在不到一个时辰便破了此案,又向陛下揭发了刑部张侍郎受贿一事,陛下大为震怒,派蓝衣卫府和大理寺彻查此事,严惩幕后主使……” 齐王府,一名心腹幕僚向齐王杨暕汇报着这些事情。 “可惜了……”杨暕叹了一口气,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 第七百八十九章 豆腐花妹 上一次贺若弼等关陇门阀刺杀王君临,他也派人过去了,但派去 人远远看了一下,吓的又早早离开了。而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又没成功。 “这关陇七大门阀和弘农杨氏也是废物啊!”杨暕叹了口气,忍不住喃喃自语,从没有想过他也从未成功过。 杨暕对于那幕后之人心中也颇有怨言,因为他前一段时间刚刚收买拉拢了刑部张侍郎,后者也暗中成为他一系的人,可这事一出,张侍郎算是彻底完了,他堂堂齐王在刑部便再也无人可用,在朝堂上的支持也会少上一分。 “唉!自陛下立那肥猪为太子之后,近来诸事不顺,全都是因为那该死的王君临。”杨暕对王君临越来越恨了。 “殿下,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心腹幕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之色,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废话什么,赶紧有话就说!”齐王此时心情不佳,看了他一眼,骂道。 那心腹幕僚略一犹豫,苦着脸开口说道:“殿下,外面……外面都在传,这次李成丰之子被毒杀的事情,可能是殿下暗中指使的……” “什么?”齐王面色一变,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你说什么!” …… …… 自王君临从并州回到京城之后,负责打理小雨剧院的孙老头便更加忙碌了,他不仅要处理京城内的各个剧院大大小小的事情,还要筹划和实施京城之外,整个关中,乃至中原、河东等地的剧院扩张事宜,还好有景田带领着已经渐渐转白的红刀会人马帮忙,否则还真忙不过来。 虽然在聂小雨规定的管理模式下,成批的培养了一些人才,但他们距离独当一面还有不短的距离,还需要一些历练。 好在如今的孙老头已经不用再理会普通的杂事小事,虽然依然是个商人,但身份地位和生活质量已经大不一样了。 有蓝衣卫府暗中帮衬,整个大隋,与小雨剧院有关的事情,一路都大开绿灯,景田又对整个关中八成以上的流浪伶人进行了整合,然后交给孙老头进行培训,队伍在不断的扩大,小雨剧院早已经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就在前段时间,在武林和民间中反响甚好的《天龙八部》和《射雕英雄传》已经正式结尾,另一个名为《神雕侠侣》的故事与其无缝对接,热度不仅未减,反而迎来了一波新的爆发。 而还在继续的《西游记》,一直以来都保持着极高的浪潮,不管是说书,还是拍成的话剧,几乎场场爆满。 王君临带人在蓝衣卫府折腾了几天,兵部侍郎李成丰之子被毒杀一案,一直没有找到充足证据证明幕后黑手,今日便索性带着聂小雨、香水、沈果儿、虫妖穿着便装,去了城外武林公会。 路过一家门口排了长长队伍餐馆时,香水和果儿看着那家餐馆只流口水。 餐馆有两层楼,名叫小雨豆腐花,也是小雨最近刚捣鼓出来的,名义上是红刀会名下的产业,当然也是王君临名下的产业。 牛致远不知道小雨是怎么捣鼓出来的,但他吃过一次豆腐花,味道的确很香,可惜自聂小雨从小雨剧院中挑选出一个妙龄少女教其学会制作豆腐花之后,便再不亲自动手做了,即使是牛致远想吃小雨豆腐花也要吩咐人过来取。 此时店铺门口排着长队,但王君临一行当然不用排队,从侧边的一个小门进去,排队的众人也只是羡慕的看一眼,并没有任何指责的声音。 他们可没有一两银子的闲钱去办一张贵宾卡,自然不能走贵宾通道。 掌柜显然知道王君临一行人的身份,恭敬的引他们到一旁的休息区之后,便立刻转身去准备。 实施上长长的柜台前面好几条队伍,但却唯独只有一条排到了门外。 这一条队伍对着的柜台里面是一位年轻的少女,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笑起来很甜,嘴角会出现两个小酒窝。 即便是排在其他队伍的人,视线也会不由的停留在她身上。 “都说这店铺的小娘子长得清纯可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实不相瞒,这小雨豆腐花的铺子在京城中有四家,在下之所以来这最远的一处,就是为了看看这位豆腐花妹啊。” “呵呵,这位兄台和在下倒是同道之人。” 上次王君临见了小雨剧院中已经有了以雪怡怡为首的几个粉丝极多的明星,便随口说要打造几个类似于后世网红的民间明星,所以聂小雨便弄出个豆腐花妹出来,如今不光是小雨豆腐花餐馆的美味豆腐花传遍了整个京城,同时扬名的,还有这位笑容甜美,清纯可人的“豆腐花妹”。 开始只有有极少数人谈论,大兴城某条街道小雨豆腐花餐馆有个小娘子长得那叫一个漂亮,看起来十分养眼,极大的提高了他们的购物体验。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这些声音逐渐变的多了起来,传言将那小娘子传的美若天仙,世间少有,天上难寻,有无数人来这里,不为买东西,只为瞻仰一下‘豆腐花妹’的风姿。 事实当然是让他们有所失望的,哪有什么天仙,那小娘子虽然漂亮,但比不了京城几大青楼的花魁,不过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笑容甜美,虽然比那些花魁少了一些妩媚,但却多了几分清纯,让人看一眼就不由的产生了怜惜之感。 物美价廉,美人养眼,如此一来,这店铺的生意自然越发的好,时常可以看到门口排起长龙的场面,就在昨天一家脂粉店还用五十两银子的高价买断了‘豆腐花妹’的广告代言。 美人当前,众人虽然也在小声的议论,但举止却颇为规矩,接过豆腐花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不是他们不想,实在是角落里擦桌子的那两位大汉太凶狠,前几日便有一位泼皮想要趁机占‘豆腐花妹’的便宜,不过是摸了摸她的小手,就差点被那两位伙计打的半死,绑在门口的柱子上晒了一下午,那场面叫一个惨…… 第七百九十章 打擂台 王君临一行人吃着豆腐花,听着众人谈论的内容,不得不承认,小雨办事能力真的很强,让王君临甚至有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就连这种捧出民间明星的事情也做的这般漂亮。 吃过豆腐花之后,王君临一行人出城,用了一个时辰,来到了武林公会所在的小镇,武林公会旁边就是一家小雨剧院,这里的小雨剧院比其他小雨剧院多了一个擂台。 这个擂台是用木桩围起来的一块足球场大的巨大空地,最中间是离地一丈高的高台,远远的就能看到有人在高台上辗转挪腾,下方的叫好声不绝于耳。 小镇方圆百里之内现在几乎已经用不着什么捕快了。 随时都能见到见义勇为路见不平的侠客,连最常见的欺凌之事都少有发生,更别说什么凶杀大案。 至于周遭的地皮无赖,已经近乎销声匿迹,连头都不敢冒,生怕一不小心就送了人头被那些侠客们用来打榜。 那些在青云榜排在后面的武林人士为了名气,便将主意放在了豪侠榜上,甚至在青云榜上排在第八位的滞固期高手在豪侠榜上却排名第一,因为他在短短一年时间帮助朝廷抓了二十多名钦犯,灭了三窝山贼和一帮土匪。 特别是小雨剧院推出《天龙八部》和《射雕英雄传》的故事和话剧之后,这种江湖武林人士的对豪侠榜的热衷更是掀起了高潮,以致于那些武功排名靠前,却没有什么侠义之事传出的高手,论名气反倒远远不如豪侠榜靠前之人。 在小雨剧院和武林公会有意的引导下,江湖武林人士和民间百姓已经逐渐认为,武功高并不能为豪侠,武德才是评判侠客的标准,便如同那射雕英雄传里面的郭靖郭大侠一样,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当真是新时代侠客的典范,众人崇敬的楷模。 至于之前那些被众人熟知的武林名宿,躲在深山或者自己家里就是武林名宿了? 有本事就出来,豪侠榜上闯一闯,比一比高低,没有上豪侠榜的,都是狗屁的武林名宿! 对于这些武林人士,王君临开始是比较奇怪的,他们平时都不用做事,不用养家糊口吗,闲的整天围在武林公会转悠,后来才知道,这些大都是平日里就在外面流浪的江湖人,大都痴于武,平日里哪能看到这么多高手较量的场面,怎么都不会错过。 王君临一行走进的时候,擂台上也分出了胜负,一个中年男子狼狈的从台上被踹飞了下来。 从擂台上被踹飞下来的男子并没有狠狠的砸在地上,在他被台上的大胡子男子打的节节败退的时候,早有一名汉子在台下准备,此时猛的跃起,将他接住,重重的落在地上。 众人对于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擂台比试并非以命相搏,是不允许比试之人下死手的,甚至小雨剧院和武林公会联手弄的这个擂台还贴心的安排了一些武林人士在台下候着接应,免得比试之人落下擂台受伤。 刚才冲出来接人的武林高手就是小雨剧院的人。 即便是武林高手也得生活,也得吃饭,小雨剧院如今财大气粗,背景神秘,一些武林高手便临时被小雨剧院雇佣了,都是一些顺手的事情,却能免费观看众多高手切磋,实在是占了大便宜。 “多谢兄台!”那男子平稳落地之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遗憾之色,下一刻就转头对接他那汉子抱歉说道。 那汉子只是憨直的一笑,心道刚才接这一下十吊钱已经到手了。 “没想到,刘一刀将排在第七位的张虎打败了。”逍遥榜是破功期高手的榜单,平时一个月能看见一场比试就不错了,平时大多数都是滞固期高手对青云榜排名的争夺。 不等聂小雨和王君临批准,香水一声冷哼,已经熟练的飞身上了擂台,并且用了十几招就将那名叫张虎大胡子打下了擂台。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这女娃娃一个月前才堪堪排在青云榜中游,没想到一个月后的今天竟然将刚刚夺得青云榜第七名的张虎打下了擂台,我看过她的多场比试,她几乎每一场都有极大的进境,如今武林中的天才当真泛滥到这种地步?” “呵呵,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少女进境迅速,天赋自然不赖,但你们知不知道,她的师父是谁?” 观看这一类擂台较量的,普通人虽然也有,但却不多,围观众人,有一大半都是武林人士,他们无形中也担当起了其他人的解说。 “哦,她的师父是谁?”众人被刚才开口的高瘦男子勾起了兴趣,纷纷开口问道。 “逍遥榜排在前三的绝世高手分别是谁,尔等知道吧?” “废话,春秋谷主、隐杀门魔女、武林公会冰美人这三位虽然只有魔女张出尘因为兵器商行广告代言被世人所知外,其他两位神龙见首不见尾,但这三位绝对是天下间有名的绝世高手。” “你的意思莫非这少女是这三位的徒弟不成。” “没错,传说这女娃娃正是那位神秘的武林公会冰美人的徒弟。” “什么,她的师父居然是武林公会冰美人!” 难怪那少女的进境如此迅速,有这样一位名师教导,就算是不成为高手也难。 “师父,我进入青云榜前十了!”香水跳下擂台,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以她这个年龄晋升到滞固期已经是万里挑一了,如今又进入青云榜前十,这太难得了。 “谁来和我打,打赢我,这一百两金子就是他的。”香水刚跳下来,突然众人只见人影一闪,擂台上多了一名黑衣美女,她看了一眼王君临一行,将手上一袋黄金直接倒在了地上,引起了一片惊呼。 一百两黄金大体相当于一万两银子,或者一百万吊钱,这已经是普通家庭十年生活所需。 王君临看着此女,一愣之后,一脸苦笑,心想堂堂隐杀门二号杀手,逍遥榜第二名的魔女张出尘,一天到晚为了银子到处奔波,被王君临忽悠着毫无高手风范的替兵器商行广告代言也就算了,如今还干起了这等没品的赌斗之事,也不知道那位一号杀手之王是怎么吃银子的。 第七百九十一章 魔女坑钱 (非常感谢‘百读不清’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因为自己的画像被兵器商行用来广告代言,很多人都看过,所以事实上,张出尘今天是特意易容装扮过的,若非王君临对她很熟悉,尤其忘不了她的那双眼睛,刚才也不会认出来。 “唉!这个张出尘为了钱,也是煞费苦心啊!”王君临没想过将其揭穿,要知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王君临可不想与这样的对手结下死仇。 有一百两黄金的诱惑,当场便有不少人吆喝着要上台与张出尘一比高下。张出尘对众位武林高手的反应很满意,适时说道:“和我打可以,先拿出一百两银子,打赢我,我的一百两金子便属于你,但输了的人,这一百两银子便要给我留下。” 所谓穷文富武,能够修炼至滞固期以上的高手,身家都不会差,当场便有一个魁梧大汉跃上擂台,扔出了一百两银子。 张出尘也不废话,直接出手与这魁梧大汉打了起来。 “这是大力金刚手袁冲,青云榜排在第二十九名,在滞固期高手里面算是厉害的了。”香水不知道张出尘的身份,刚才跃跃欲试,被聂小雨看了一眼,便乖乖的待在旁边,此时一副榜单通的样子,给王君临和聂小雨等人介绍。 出乎王君临的预料,张出尘并没有将袁冲立刻打败,而是陪着其打了一百多招,然后侥幸将其打下擂台。 “我不服,刚才是你运气好,我去拿银子,等会我们再打。”袁冲一脸郁闷和不服,吼完便跑着去拿银子,一副担心被别人抢先拿走一百两黄金的样子。 牛致远一脸苦笑,他当然知道张出尘打的好算盘,是想忽悠着这些有钱且自认为不比袁冲差的人给她不断的送钱。 接下来,一口气有九个青云榜前三十的武林人士上擂台挑战张出尘,每个人的结果都大同小异,不是刚好输了一招,就是不小心被逼下了擂台。这样的结果就是,输的人很不服,找银子准备再战,而还没上擂台的不少人都感觉自己有很大可能打败张出尘,赢得一百两黄金。 此时,小雨剧院大门处传来动静,有人喊道:“排逍遥榜第三十一位的无影剑高正师来了。” 高正师是大名鼎鼎的玲珑剑阁二长老,玲珑剑阁在江湖上属于霸主级别的势力,破功期的高手就有三个。所以一众破功期以下的高手顿时一脸郁闷,名列逍遥榜的高正师来了,哪还有他们这些青云榜武者的机会。 果然高正师以武力逼迫几名滞固期高手退到一边,自己上了擂台。 张出尘眼见高正师让她少赚几百两银子,顿时神色变得冰冷,说道:“你挑战我需要拿出一千两银子,否则就下去。” 高正师冷哼一声,说道:“好,一千两就一千两。”他早有准备,而且也不缺一千两银子,不过能够以一千两银子换得一万两银子,这笔买卖很划算。 张出尘显然不想浪费丝毫时间,一千两银子到位,直接开打,两人用的都是剑,而且都是以快打快,高正师有无影剑的称号,可想而知他的出剑速度是很快的,然而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大,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子出剑速度竟然和他差不多,两个人一时间打了个平手。 这一下让现场除王君临一行人之外的所有人一片哗然,也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女子之前是扮猪吃老虎,分明是来坑大伙钱的。输了一百两银子的更是气的义愤填膺,但见这女子这么厉害,敢怒不敢言,只盼望着高正师能够打败此女,给他们出气。 只有牛致远和聂小雨知道,张出尘这个时候连三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用出来,否则在十多招的时候,这位玲珑剑阁的二长老高正师便已经死了。 和之前那九名滞固期高手一样,又是一百多招后,高正师出剑慢了一丝,被聂小雨逼下了擂台,气的高正师哇哇大叫。 张出尘却没有理他,将一千两银子收起来之后,目光扫过全场,发现除了王君临一群人之外,再没有破功期高手了,有些失望和不满足,此时听着高正师还在那里聒噪,说道:“你若是不服,再拿出一千两银子来,和我打过就是。” 高正师略一犹豫,又拿出一千两银子,再次跃上擂台,和刚才一样,只不过在张出尘有意之下,多坚持了一会儿才落败。 高正师毕竟是一名破功期的高手,此时却不再表示不服,而是看着张出尘一脸阴晴不定,仔细打量过之后,咬牙说道:“阁下到底是谁,为了坑骗大伙银子竟然藏头露尾。” 张出尘冷冷的说道:“以你的这点实力,刚才我只不过不想让你输的太难看,所以才让你。如今我十招就能够将你打败,你信不信?” 江湖武者最看重脸面,高正师顿时感觉自己被侮辱了,吼道:“老夫绝不相信。” 张出尘一脸不屑的说道:“不信是吧!你再拿出一千两银子出来,我若是十招没能打败你,这一百两黄金就是你的。” 高正师略一犹豫之后,咬牙说道:“好,我就不信你十招你能打败我。”两次全力出手,他虽然已经察觉到张出尘隐藏了实力,但不认为张出尘在十招之内能够打败他,除非逍遥榜排名前五的绝世高手还有可能,可是那五位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做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情。 这样想着,高正师又仍出了一千两银子,再次上了擂台,又与张出尘开打。 第十招的时候,张出尘的剑抵在了高正师的咽喉处,后者满头大汗,一点都不敢动。 “刚好十招,这一千两银子归我了。”张出尘心想又赚了一千两银子,可是距离杀手之王急需十万两银子还相差很多。 “你到底是谁?”张出尘收了剑,自顾去拿银子,高正师神色凝重的问道。 “给我一千两银子,我就告诉你我的身份。”张出尘看了他一眼,说道。 高正师愣了一下,说道:“你想钱想疯了吧!” 张出尘有些遗憾,说道:“八百两,你给我八百两,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PS:抱歉,今晚上就一更,是卡文了,本来还有四千多字,考虑到有部分读者可能不喜欢江湖内容太多,所以又删除了—————— 第七百九十二章 新都之地 高正师其实很想知道眼前这个出剑速度比他还要快,十招就将自己打败的女子是谁,说道:“一百两,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告诉我你是谁。” “七百两!” “二百两!” “六百两!” “三百两!” “五百两!” “四百两!不能再多了。”最后高正师说道。 张出尘毫不犹豫的便说道:“好!成交。” “那你说你是谁,说出来后,我就给你四百两银子。”高正师说道。 张出尘也不怕对方不给,说道:“我就是你们口中的魔女张出尘。” 所有人闻言,脸色无不大变,然后便是恍然大悟,原来是逍遥榜排第二位的魔女张出尘,怪不得能够不到十招就将高正师打败。只是这个级别的绝世高手,能不能有点节操,好好的江湖榜比武怎么就成了这样的画风了…… 在张出尘继续想法设法骗钱时,王君临一行人早已来到了一僻静之地坐下休息,这时有身着便服的蓝衣卫匆匆到来,行过礼之后,低声对王君临说道:“大人,陛下派人请大人进宫议事。” …… …… 皇宫,御书房,一名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宇文少监回来了。” 宇文少监就是将作少监宇文恺,他一个月前被杨广派去洛阳勘察选择新都地址,刚刚赶回大兴城,便直接进宫。杨广也一直在等他的汇报。此时听他返回,立刻大喜道:“快快宣他觐见!” 宇文恺年约五十岁,是前西魏大将军宇文贵之子,他是武将世家,父兄皆以弓马显名,他独好学,擅长工艺,尤善建筑,大兴城便是他一手设计,开皇四年,宇文恺又率领水工凿广通渠,引渭水通黄河,自大兴城东至潼关三百余里,使转运便利,关中富庶皆来自于此。 也因为此事,宇文恺有大隋第一匠之美称,可谓功高至伟。一个多月前关陇贵族激烈反对迁都时,杨广便已经不管不顾的提前派宇文恺去了洛阳,进行前期勘探定址。 片刻后,宇文恺匆匆走进御书房,上前躬身施礼:“臣宇文恺参见陛下!” “爱卿不必多礼,朕等你的消息已多日了。” “臣这就向陛下禀报。” 宇文恺非常擅长画设计图,这次觐见陛下,也是准备充分,随身带着图卷,此时连忙从背上取下图卷,几名宦官上前帮忙将图纸在桌上摊开,两名宦官手执油灯,另一名宦官又找来一根木杆,交给宇文恺。 洛阳城自古就有,但杨广不但要迁都,而且还不想用洛阳旧城,他要建新都,他要建一座流传百世子孙的都城,甚至都不考虑在旧城上进行改扩建,而是要建一座规模宏大的都城,要和他将要做的堪比秦皇汉武的丰功伟绩相匹配的大隋京都。 图纸准备好之后,宇文恺便大声说道:“臣首选风水上佳之地,其次考虑运输之便利,再次考虑灾害之事,所以臣走遍洛阳城附近百里之地,终于为避嫌寻得一处风水绝佳之地,最适合建都城。” 说到这里,宇文恺指着一片山峦中间的开阔地道:“这一带南抵伊阙,北据邙山,洛水横贯而过,土壤平实,地基稳固,臣查阅地方志,自战国之始,此时就从未有大的灾害发生,所以在这里建都城,可流传万世。” 杨广凝视着地图,没有立刻发表意见,对左右说道:“传三省六部重臣以及蓝衣卫府大统领王君临进宫共议新都选址之事。” 左右宦官立刻便离开去传旨,杨广便带人移架大政殿,很快三省六部臣子纷纷进宫,只有蓝衣卫府大统领出城办事,已经派快马去叫,一时赶不回来。 杨广等人自不会等王君临,已经开始议事,宇文恺将之前给杨广说的话又给众臣说了一遍,杨广目光扫过群臣,说道:“诸位爱卿对迁都之事有何看法?” 众人都知道杨广对迁都的重视,再加上自杨广登基以来,众臣已经了解杨广的秉性,知道这位主子是个刚愎自用,喜欢独断朝纲之君,若自己的话顺了皇帝之意,自会得到皇帝重视,次数多了自会被重用,但是意思与皇帝相左,自然会被皇帝讨厌,以致于如今重臣轻易不会开口,而且如苏威、虞世基之辈已经有意识的事事顺从皇帝之意,从而越加被杨广宠幸。 眼见杨广眉头皱起,长孙晟出班说道:“陛下,臣以为宇文大人所选之地考虑全面,但是洛阳虽是中原图大之地,可其缺点甚为明显,首先没有关中这样的山川防御之险,所以,臣以为新都安全防御之事也要考虑。” 长孙晟的话是老成谋国之言,但这话杨广听了就感觉不爽了,他当皇子的时候就已经带兵打过仗的,而且灭南陈国时基本上全部是攻城之战,岂能不会考虑到安全防御这一点,但是杨广如今正是最为自信,最为意气风发之时,他绝不相信自己当皇帝的时候会有人能够带兵打到京都,但长孙晟一直是他较为信重之臣,所以不置可否,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裴世矩略一犹豫,出班说道:“陛下,臣以为长孙大将军所言甚是,洛阳四周空旷,地势平坦,虽北有黄河,但冬天黄河结冰,又成坦途,一旦突厥南下,将一马平川。” 杨广眉头皱的更紧了,但强忍着依然没有表态,如今他要依仗河东和山东士族制衡关陇贵族,裴世矩便是河东士族在朝中代表,不好将其批驳太过,所以冷哼一声依然没有表态。 他目光看向以元胄为首的一众关陇门阀出身的官员,后者一行人神色平静,没有说话的任何意思,杨广顿时心中不爽。 杨广知道近日将关陇贵族打击太狠,以致于关陇一系的官员这些天不但在朝会上很安静,而且下去之后干工作积极性也大不如以前。 如今朝廷上下关陇贵族的官员占了不少于三分之一,杨广当然可以下旨对不好好干工作的官员进行惩罚,但是这并不能解决问题。 第七百九十三章 百姓如蝼蚁 杨广当然恨不得将关陇贵族连根拔起,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关陇贵族在朝廷中根深蒂固,从西魏和北周的时候便已经如此,甚至先皇杨坚若非借助关陇门阀之力也难以将北周天下江山窃取。 所以杨广也不敢逼迫过甚,再说在杨广看来,在科举未能将天下有才之人选拔出来为他所用之前,能够替他打理朝政,治理天下的依然是贵族,他还少不得这些人,想到这里,杨广心中叹了口气,心想要想个办法缓和一下与关陇贵族之间的关系。 “蓝衣卫府大统领秦安公王君临觐见。”门外传来侍者的喊声,打断了杨广的思索。 “宣王君临进殿。”虽然杨广依然刚愎自用,但当皇帝这大半年时间也让他明白,治理大隋,开创盛世,非他一人所能,甚至他所有的想法都需要臣子去实施,所以他对能够很好很快将他的想法得以实施的臣子非常喜欢和宠信,眼下看来王君临便是这样的臣子。 “臣王君临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君临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对杨广恭谨敬畏无比,而这一点让杨广对王君临感觉颇为满意,毕竟王君临赫赫凶名毒名极甚,一件件事迹都惊人之极,可这样的人物却是对他的恭谨敬畏的臣子,这种心理和精神上的满足正是杨广这种好大喜功之人最为享受的。 “爱卿平身!” “谢陛下!” 王君临刚直起身,杨广便迫不及待的让宇文恺将洛阳新都之地又给王君临介绍一遍,然后对王君临说道:“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陛下,当年永嘉之乱,匈奴人长驱直入,击破洛阳城,拉开五胡乱华的序幕,另外山东河北是北齐故地,杂胡众多,很容易起兵造反,他也必须要考虑防御北齐杂胡。所以臣虽知以陛下之英明,绝不会有此等事情发生,但国都乃一国之心,陛下大隋江山千百年后,此等事情不得不防,所以臣以为新都洛阳选址,还要考虑防御之事。”王君临虽不知刚才长孙晟和裴世矩的劝谏让杨广不喜,但他却了解杨广的性格,即使同样的意思,他也必定会绕弯子说,不能直言,以免伤了杨广那玻璃似的自尊心,从而惹其不喜。 “爱卿所言极是。”果然王君临的意思其实和长孙晟、裴世矩大同小异,但让杨广听了不但不喜,反而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毫不客气,或者说毫不要脸的说道:“朕也有这个担心,宇文恺,对新都防御之事,你所选之地于防御方面可有什么考虑。” 宇文恺深知圣忧,事实上他也有所准备,此时便笑道:“关于防御,臣也有建议。” 杨广精神一振,急忙道:“你说,什么建议?” 宇文恺用木杆指着洛阳地图的周围一圈,范围足有数百里,肃然说说:“虽然洛阳四周是平川之地,但我们可以建立人工防御,臣考虑可以挖掘长堑防御骑兵,自龙门东接长平、汲郡,抵临清关,向南渡河至浚仪、襄城,达于上洛,长约千里,可以凭此为关防。” 王君临一听,心中咯噔一声,心想按照宇文恺此言,修建洛阳新都恐怕又要多征调民夫数十万人,而以杨广的急性子,必然不会延长时间,这样一来,这数十万人在新都建成之时,还有多人少能够活下来。而这数十万民夫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丁,他们每个人放在大隋来说不算什么,在皇帝和一众贵族看来,更是和蝼蚁的命差不了多少,但却是各自家中的顶梁柱,没有了他们,便可能意味着数万乃至十数万小家为此而颓败,甚至家破人亡。 显然杨广没有丝毫王君临这方面的担心,或者说他从未将平民百姓的命放在心上,他看着地图,沿着长堑的范围走一圈,果然将京城团团包围,其实杨广考虑的就是防御骑兵,挖掘长堑是一个好办法,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直盯着杨广一举一动和神色变化的苏威抢先说道:“老臣以为宇文恺的方法可行。” 迟了一步的虞世基暗骂一声苏威老狐狸,紧跟着说道:“臣附议,臣认为挖掘长堑防御骑兵的方法可行。” 一直没有吭声的宇文述本来也想表示强烈支持挖掘长堑防御骑兵之法,但是以他如今隐隐百官之首的身份地位,若是抢别人之前说也就算了,这个时候跟在别人之后表态就拉不下脸了,所以略一犹豫,没有吭声。 有了两人的带头,顿时又有十数人站出来表示支持此法,但那些关陇门阀出身的官员依然一声不吭,不过十数人摇旗呐喊,已经够了,杨广满意的点了点头,最后拍板说道:“不错,此法可行。” …… …… 当场安排增加征调民夫、调拨钱粮之事后,杨广让众臣退下,留下宇文述、虞世基、王君临这三位达到重臣极品的心腹,脸上的怒色便不再掩饰,怒喝道:“最近满朝文武不少官员懈怠之心越来越甚,三位爱卿可有办法解决此事。” 刚才一直没抓住机会说话的宇文述当即说道:“陛下,这些人食君之俸,不替陛下分忧,可让蓝衣卫府打入大牢,治其欺君之罪。” “老不死的……”王君临看了一眼宇文述没有吭声。 杨广闻言,眉头微皱,显然对宇文述所说并不满意。 虞世基最能察言观色,立刻便明白杨广短时间内不想将关陇门阀逼迫过甚,赶紧说道:“陛下,这些懈怠之臣全是关陇门阀出身的官员,正如宇文大将军所言食君之俸不替陛下分忧实是该死,但陛下让蓝衣卫府重创关陇门阀才过了月余,此时不宜对其逼迫过甚,臣有一策,可替陛下解决此事。” 杨广顿时有了兴趣,说道:“虞爱卿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虞世基说道:“臣听闻皇后寿辰将至,陛下何不利用皇后寿辰之日遍请百官,笼络众臣感情。” 杨广一听,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朕此次要将皇后寿辰办得盛大热闹,不但要请五品以上官员,就连他们的家眷妻女也一并宴请。” …… …… 第七百九十四章 史上最愚蠢的皇子 杨广采纳了虞世基的良策,宴请的人可不少,而且规模又极为甚大,甚至刚好有高丽和北方的东.突厥之国的使臣来京朝圣,也被邀请参加。 杨广是个好面子之人,所以便下了大本钱,不仅耗资巨大,同时责令宗正寺、光禄寺、太常寺、内侍省以及京兆府等等相关部寺进行筹办,众臣们深知圣上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次寿宴也筹办得格外尽心。 这次有资格参加寿礼的官员及家眷皆在正五品以上,但并不仅仅限于职事官,军官、散官、勋官、爵官,凡在京五品以上官员皆有资格参加,只是根据官职不同,所携带家眷的数量有限制,即便是这样,规模还是立刻膨胀了数倍,参加宴会的人数足足有数千人之多。 不过相对于规模最盛大的赐酺宴会,这种赐宴还只能算是小规模,赐酺一般会持续几天,举国狂欢,那是皇帝登基、册封太子、改元、郊庙以及庆祝丰收等重大喜事才会举办。 从中午开始,来参加寿宴的官员及家属便陆陆续续向崇业坊方向而来,马车、牛车、骑马、骑驴,皇城外城三殿刚好用来举办此事。所以今日皇城门前的坊街上络绎不绝,皇城门前虽有广场,但要停几百辆马车却是不可能,况且还有皇帝的驾辇,还有外国使臣,因此所有车辆都要回去,家仆下人一个都不准留下。 京兆府派了几百名衙役在门前疏导交通,另外,左右武卫出动了近万士兵在皇城内外周围巡逻警戒,蓝衣卫府也派了三百人在附近看着,防卫十分周密。 王君临是下午未时左右出现在王府门前的广场上,他带着夫人陈丹婴参加,还有香水和沈果儿也来凑热闹,其他随从便在皇城外等候。 显然京兆府的衙役没有后世交警的水平,疏导交通的工作做的并不是很好,当然这可能与来参加皇后寿辰的都是五品以上官员有关,这些衙役也不敢说,说了这些官老爷也不会理会他们,所以便拥堵的一塌糊涂。 虽然在京城比王君临身份地位高的人不会太多,但王君临并没有让蓝衣卫亮明身份去开路,而是一路上随着拥挤的人群中避让,艰难地向前一点点挪动,此时正是客人到来的高峰期,人潮汹涌,尤其皇城前的广场上,一辆辆马车牛车正艰难调头,主人正在给下人们交代事情,道路堵塞,显得拥挤不堪。 但过了广场,府前们前却是另一番景象,十几张大桌子一字排开,二十名官员正在忙碌地给宾客们登记名字,换发宴牌,很多熟悉的官员们在门口遇到,总是免不了要寒暄一番。 宾客们大多是携带妻女而来,男人们打扮大同小异,身着常服,头戴纱帽,脚穿六合乌皮靴,但女人们却步履轻盈、珊珊作响,虽是深秋时间,但贵妇们大多梳着半月高髻,身穿窄袖小衣和条纹长裙,着半臂短襦,又在肩臂上挽一件长帔,显得修长俏丽,她们配环带翠,个个细润如脂,粉光若腻,远远望去,皇城前一片浮翠流丹,令人眼花缭乱。 王君临早有随从下属为他领了宴牌,十一号,位置自然不会差,在登记官员热情招呼下,他正要进皇城,突然听到身后一片喧哗,有侍卫大喝一声:“齐王殿下驾到!” 齐王杨暕在数十侍卫的陪同下出现三十余步外,他头戴金冠,身着麒麟紫袍,腰束金玉带,他相貌英俊,身材挺拔,俨如玉树临风,杨暕的外表确实长得非常不错,酷似当今天子杨广,再加上他笑容亲切,举止翩翩有礼,使人不由对他生出好感。 杨暕的到来,激起一片问好奉承声,尽管杨暕民间百姓中被称为京城第一恶,但这个绰号却是京城普通民众所起,对于官宦世家和权贵重臣,他们是感受不到杨暕的恶,尽管有所耳闻,但若不亲身体验,是不会知其恶,这也就是为什么杨暕劣迹斑斑,但弹劾他的人并不多的缘故。 圣上就只有两个儿子,即使杨昭已经成为太子,但是那也是占了长子缘故。所以,有的人支持晋王,也有人支持齐王,尤其太子杨昭太肥胖,身体向来不好,而齐王杨暕虽然内里是个草包,但知道的人不多,外表看去却是仪表堂堂,世人多是以貌取人,选官尚要看仪表,何况是选君主。 所以总体来说偏向于齐王的人还是更多一点,若不是王君临属于开挂之人,提前知道答案,他都会看好杨暕。但王君临深知齐王杨暕堪称是历史上最愚蠢的皇子,手握一把好牌,即使什么都不做,最终也能够成为太子,可是最后硬是被自己的愚蠢害的失去了所有,还身败名裂,让杨广数次都想直接将这个儿子掐死算了。 而今天杨暕听了他府上叫白灵芸的女人之言,刻意表现他的礼贤下士,每一个和他打招呼的大臣,无论高职高卑,他都会一一含笑点头,完全让人感受不到他竟会被称为京城第一恶。 此时皇城门口聚集了数百官员和家眷,杨暕的到来,使这些大臣和家眷们纷纷向两边退让,分开一条路,王君临刚好在皇城门前,但大臣们纷纷向后退,却把他给凸现出来。 此时,杨暕一行人已经走到皇城门口,在他身后跟着三名贴身侍卫,王君临看了一眼,发现这三人竟然都是破功期的高手,其中一人看着有些眼熟。 突然看见王君临这个仇人,杨暕锐利的目光刷地向王君临盯来,他原本充满笑意的眼睛里仿佛被寒气侵入,目光变得冰冷怨毒,充满了敌意地注视着王君临,但这种冰冷敌意只存在短短一瞬间,很快便消失,又恢复了他礼贤下士的姿态,杨暕最近在白灵芸的调教下,确实很擅长维护自己形象. “原来是王君临,你难道以为自己比本王身份还要尊贵,竟然敢挡着本王的路。”杨暕不但短视愚蠢,而且骨子里极为刻毒,对于他所仇恨之人,他从来不会有半点留情,虽贵为齐王,但这一点上他却丝毫没有亲王的涵养和气度。 第七百九十五章 气急败坏的齐王 王君临本来还想行礼,大家表面上能过得去,不料杨暕竟然想要羞辱他,顿时冷笑一声,却看都不看杨暕,而是指着杨暕身后那名黑脸大汉,他已经想起此人为何看着有些眼熟了,他前几日去了武林公会,其中有一个万两银子的悬赏,悬赏对象的画像正是此人,而此人不但屠杀了一家三十七口,更是杀死了追捕他的十几名官吏,最主要的是此人在逍遥榜上名列第二十一名,是个高手。王君临得知后,便让蓝衣卫府也通缉此人,不料此人竟然被杨暕收留,并且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带到皇宫。 王君临不回答自己的话不说,竟然都不正视自己,杨暕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正想说什么,不料王君临突然指着黑脸大汉,喝道:“来人,将此人拿下。” 齐王愣了一下,然后小白脸上顿时布满狂怒之色,须发俱张的盯着王君临,显然被气的不轻,怒吼道:“王君临,你好大的胆子。” 自己只是用话语挤兑一下王君临,不想对方竟然直接动起手来,杨暕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乃堂堂亲王,而且是自认为最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人,在他看来除了父皇,整个天下再没有比他尊贵的人了,何曾受过如此欺辱? 附近执勤的蓝衣卫令行禁止,王君临一声令下理拔刀上前,杨暕身后的三名护卫也面带杀气,上前与蓝衣卫对峙起来。 齐王往前走了两步,离王君临三五步远站定,伸手指着王君临暴喝道:“王君临,你好大胆子!你竟然敢在皇宫面前对本王动手?你吃豹子胆了?你今日你若不说清楚来由,本王必上奏父皇,治你个不敬之罪!” 王君临一脸淡定的朝杨暕一拱手,微笑道:“王爷见谅,下官奉陛下旨意捉拿钦犯,据查,钦犯正潜伏在王爷的身边,王爷乃当今皇子,下官自不敢不敬,无奈皇命在身,再说这钦犯杀人不眨眼,而且还……非常变态,下官怕他会伤害王爷,逼不得已,只好立刻下令出手,将钦犯捉拿回去治罪,影响了王爷的心情,下官实在惶恐之至……” 杨暕闻言冷哼道:“本王身边何时有了钦犯?哼!本王怎么不知道?” 王君临一脸无辜的说道:“王爷最近莫非不怎么读书,连下官的话语都听不明白,官刚刚说了,此钦犯是‘潜伏’在王爷身边,潜伏的意思是说,他隐瞒了真实身份,而王爷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杨暕一窒,脸却越变越黑,冷冷喝道:“王君临,你在戏耍本王吗?什么捉拿钦犯,你分明是故意欺辱本王!本王乃堂堂皇子亲王,天家血脉,岂容你等轻辱?” 王君临急忙道:“王爷言重了,下官怎敢欺辱王爷?王爷身后有一人确实是潜伏在王爷身边的钦犯,而且看样子与王爷的关系十分密切,中原有两家人数十条人命被一夜之间灭族,而且女的都被暴徒强奸至死不说,这暴徒好男风,将一些长得如王爷这般俊俏的男子也侵犯了,活活折磨致死啊!这些事情王爷可能有所不知,若是不信可以去刑部去查卷宗,我们蓝衣卫更是有此人的画像,下官正好看过这画像,所以刚才一眼就认出来了。王爷,这钦犯非常的变态,他与王爷朝夕相伴,王爷你或许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此贼好男风,而且很变态啊……” 杨暕气得浑身一抖,还未说话,一旁那名黑脸大汉忍不住上前几步冷笑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我既没有杀过人,更不好男风,王大人,你这分明是栽赃陷害!你以为我们大家都是傻子……” 话未说完,王君临却如同见了鬼似的,忽然伸出手,将杨暕往身前一拉,杨暕不及防备,被王君临扯得踉跄了几步,还没等他发怒,便见王君临指着道衍,一副又惊又怒的神情,厉声暴喝道:“王爷,你还是小心一些,此贼好男风!” 黑脸汉子气的直咬牙,反手一指自己的鼻子:“我怎么可能好男风?” 王君临没理他,扭头对身后的蓝衣卫道:“钦犯就在眼前,来人,给我拿下!” “是!”众蓝衣卫齐应。接着便分头包抄而上。 齐王身边另外两名破功期高手互视一眼,却也不敢怠慢,锵的一声和黑脸汉子同时抽出刀剑,与众蓝衣卫拔刀对峙。 杨暕气得虎躯轻颤,大喝道:“尔等谁敢动我的人!”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不堪,附近围观的所有官员无不瞠目结舌,神色怪异吃惊的看着王君临和杨暕。 正在双方火药味非常浓郁之时,忽听“啪”的一声脆响,众人惊愕回头,却见王君临突然对杨暕满脸关怀备至地问道:“王爷,此贼已经成了王爷的人?王爷,莫非你们已经……” 王君临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此时无不憋着笑,满头黑线,一脸无语。 “王君临,他绝不会是你所说的钦犯?”杨暕瞪着王君临,眼珠子布满了血丝。 王君临长长叹息,一脸可惜的看着杨暕,说道:“王爷,下官佩服你对此贼的感情,但是陛下身为皇子,一言一行都会影响陛下在天下人中的威望,这等变态龌龊之事,陛下万不可沾染……” 杨暕勃然大怒:“你放屁!本王与他清清白白……不对,他绝不好男风?王君临,你恶意构陷本王护卫,本王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王爷,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下官若无人证物证,怎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捉拿此人?下官身为蓝衣卫府大统领,此人在洛阳的杀的人又是朝廷官吏家属,下官秉公执法,王爷纵是告上金殿,下官也是理直气壮的!” 杨暕怒道:“咱们这就去皇宫,在父皇面前说个清楚!本王敢以人头担保,他绝非钦犯,王君临,你这是公报私仇,本王岂能容你污蔑?走!去皇宫!” 第七百九十六章 针锋相对 一旁的黑脸汉子脸色变幻不定,他虽然不好男风,但是刚才王君临说的那灭族杀人之事的确是他做的。他以为投靠齐王殿下,有后者庇护,当不会有人查到自己身上来,不想今天被王君临一眼认出,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但见杨暕为了他的清名,竟以人头担保,正所谓患难见真情,饶是黑脸汉子为人自私刻薄,也深深被杨暕的担待所感动,他感激的望向杨暕,眼眶有些发红 人生得遇明主,实是幸事,如此义气的明主,黑脸汉子江湖义气被彻底激发,他决定以死相报? “殿下……”黑脸汉子向杨暕跪下,语声哽咽:“小人能遇殿下,生平之幸也!” 杨暕回望黑脸汉子,他这几天被白灵芸训练着收买身边人的人心,此时见黑脸汉子动了真情,顿时进入了状态,一脸肃然的说道:“本王能得周大侠保护,正是如鱼得水,本王怎容这些奸贼陷害周大侠!你放心,本王这就去皇宫,在父皇面前为你争个清白!” “殿下,小人对殿下的感激,实在是……”被称为周大侠的黑脸汉子一双三角眼眨了几下,竟真的落下泪来,他忘情的握住杨暕的手,语气坚定道:“殿下待小人以国士,小人当以国士报殿下,小人余生,愿为殿下驱使!” “周大侠……”杨暕使劲的眨了眨眼,眼眶也泛了红。 国士和明主真是水乳.交融之时,不合时宜的声音非常突兀的传来。 “咳咳……王爷,下官真感动,本不该打断二位互诉衷肠,可是……王爷你们此时手牵着手,又如此深情,是不是想要证明一下你们两个已经……”王君临很不识趣的凑了上来,而且又将话没有说完。 杨暕回过神,扭头瞪着王君临,嘶声怒道:“王君临,你恶意构陷本王护卫,本王绝不与你干休!谁敢说周大侠是好男风的暴徒,本王与他势不两立……你们都看着本王干嘛?” 见附近所有官员一脸诡异和怀疑的瞧着他,杨暕不由愈发大怒。 王君临慢悠悠的道:“王爷真的觉得这位周大侠不好男风?” “那当然!” 王君临嘿嘿一笑,指了指杨暕和道衍刚才因忘情而紧紧握住的双手,好整以暇的道:“两个大男人手牵着手,牵得如此密不可分,双眼通红互视,这么感人的一幕,王爷还好意思说此人不好男风?” “啊!” 杨暕和黑脸驻子齐声惊呼,接着感觉头皮一炸,跟触了电似的,只见两道黑影一闪,两人的距离顿时拉开了两丈之远,然后他们不停在衣衫上擦着手,表情很复杂…… 王君临长长叹息:“王爷,事实俱在,你又何必再包庇?下官相仿王爷只是被此贼……诱骗了,不是真心与他……” 杨暕怒目圆睁:“王君临,你不要断章取义,本王与你徒争无益,咱们一起去父皇面前说个清楚!” 王君临冷冷道:“当然要说个清楚,不过此人是灭族的暴徒,下官要先将他押入诏狱,还请王爷不要阻拦。” 杨暕暴喝道:“你敢!” “王爷如此阻拦,莫非是想插手朝政?” 随着两人的针锋相对,皇城前两拨人的气氛顿时又陷入了剑拔弩张,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其中,情势一触即发。 “本王今日便站在这里,谁敢抓本王的人,先问过本王侍卫手中的钢刀!” 王君临凛然喝道:“本官奉天子诏命,统领蓝衣卫府,其中有一项职责便是替陛下看着江湖上破功期高手犯法,并将他们绳之以法,胆敢阻拦者皆以同党论处,此贼犯了滔天大罪,本官今日是一定要带走的!齐王殿下,你可以谴责,可以抗议,还可以与此贼互相表述心中之情,但王爷最好别玩真的,因为蓝衣卫府是陛下手中的刀,你若阻拦,就是与陛下为敌,就是居心叵测!” 杨暕盯着王君临,冷声道:“王君临,你不要吓唬本王,你只是父皇养的一只狗,你可以试试,若要带走周大侠,除非踏过本王的尸首!” 王君临暗松了口气,杨暕说他只是皇帝养的一只狗,有了这句话,他今天与杨暕的冲突,杨广就不会怪他了。 杨暕见王君临不说话,便扬手大喝道:“王君临,今日非是本王抗旨不遵,实在是你公报私仇,欺人太甚,本王绝不受此大辱!待会在父皇御驾前,本王自会与你辨个明白,但今日你若想从本眼皮底下带走本王的人,却是万万不能!有本事你杀了本王,踏着本王的尸体带走本王的人便是!” 王君临神色顿时变得阴沉,说道“齐王殿下,今日本官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带走此贼,纵然与殿下刀剑相向,本官也在所不惜,皇命在身,殿下若一味阻拦,莫怪本官得罪了!” 说着王君临也把头一扬,大喝道:“来人,上前拿人!弓弩手准备,若有拒捕者,射杀当场勿论!” 众蓝衣卫也齐声应命,百多名蓝衣卫中当即走出两排手执劲弩的校尉,弩箭上弦,泛着幽幽冷光的箭矢对准了齐王身后的那三名护卫。 皇城门前,双方气氛愈发凝重,肃杀之气弥漫四周,人人脸上布满了狰狞,像两群嗜血的饿狼,幽幽的目光打量着对方,似乎在寻找敌人的弱点,然后发动,一击致命。 身为当事人,黑脸汉子见情势越来越不妙,顿时有些急了,他没想到王君临如此胆大,竟然丝毫不给齐王的面子,此时再瞧见王君临的目光时,他的心便一直沉到了谷底。 黑脸汉子明白,所谓“押入诏狱待审”云云,只不过是王君临的一句空话,他敢拿脑袋担保,只要他被前脚被关进了诏狱,后脚便会被定定罪斩首。 “齐王难道已对保护不了我了?”黑脸汉子心中有了判断结果。 怎么办? 逃! 只有逃得性命,回头待在齐王府中不出来,王君临这奸贼便再也拿他没办法。 第七百九十七章 齐王疯了 主意打定,趁着两拨人剑拔弩张对峙之时,黑脸汉子两脚悄悄运力,然后乘人不备,身躯忽然腾空而起,如一只闪击长空的雄鹰,整个身子冲起丈余高,然后借势在半空中奋力一转,电光火石之间,便向远处方向飞去。 此人能够在逍遥榜前三十名占得一席位,果然武功强悍。 情势突变,众人皆大惊失色。 王君临却心头一松,想也没想便厉声嘶吼道:“就地射杀!” 一众蓝衣卫都配有强弩,不敢怠慢,纷纷举起射击,漫天弩箭便朝半空中的黑脸汉激射而去。 黑脸汉子在半空便觉身后劲风袭来,立时将袍袖急速挥舞几下,大半的弩箭顿时被卷入袖中,可仍有数支弩箭射中了他的身躯。 只听得噗噗几声闷响,黑脸汉子身躯轻颤几下,但去势仍甚急,几个起落间,落入人群中,竟然消失不见。 王君临毫不着急,对香水低声说道:“香水你现在去找你师父,让他找到此人,但不要急着杀他,让那些江湖高手去对付他,并将悬赏提升至两万两银子。另外将此人做的事情和与齐王之间的关系编成故事,交给小雨剧院,让说书人广为宣传,还可以拍成话剧表演。” 香水答应一声,趁乱钻进入人群消失不见。 见黑脸汉子被逼着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杨暕虽然愚蠢,但也知道这一下子就坐实了黑脸汉子是钦犯的事情,杨暕转头望向王君临,脸色已变得铁青,他紧紧咬着腮帮子,眼珠因怒火而变得通红一片。 “王君临!你今天特意等在这里先是羞辱本王,而且还射伤本王护卫,如此妄为,究竟谁给你的胆子?”杨暕气的咬牙切齿,要不是知道自己的两名高手护卫多半也难以将王君临怎么样,他真想立刻让人将王君临杀了。 王君临淡淡说道:“王爷,此人乃朝廷钦犯,下官捉拿他有何不对?重大嫌犯畏罪逃跑,下官当然要下令射杀,这本是蓝衣卫府缉拿人犯的规矩,这么简单的事情,王爷难道都不知道?” 杨暕冷笑道:“朝廷钦犯?重大嫌犯?王君临,本王的护卫只是被你诬陷,今日之事,本王铭记在心,希望在父皇面前你能解释得过去。” 王君临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杨暕,摇了摇头,说道:“王爷还是想一下怎么给陛下解释为什么会与杀人灭族,杀害官差的暴徒在一起,最主要的是这暴徒是一个好男色的变态,王爷你如此胡闹,怎么给皇后娘娘的解释。” 杨暕顿时气的七窍生烟,终于失去了理智,一脸疯狂的吼道:“王君临,我要杀了你。” 这样吼着,他从身后高手护卫手中夺过刀,向牛致远不顾一切的砍来。 牛致远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叫,身体猛的向右边躲去,杨暕用了全力,收不住力,一刀砍在了王君临身后看守皇城门的禁军士兵身上,后者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血泊之中。 杨暕一个激灵,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 ………… ………… 今天的寿宴设在呈‘品’字型结构的三座大殿内,每座大殿都可以容纳千人以上,在每座大殿门口,竖起一只巨牌,上写甲乙丙三字,也就是用餐等级,王君临和杨暕自然都是在主殿内就餐。 不过现在时辰还早,大殿暂时关闭,还不准宾客进去,在大殿四周的亭台楼阁内,到处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大臣。 这种聚会其实也是一种重要的社交方式,朝堂过于严肃,一些个人的话题难以提起,而家中过于私密,交情不到也同样没有机会,这种盛宴则不急不缓,既没有朝廷的严肃,也没有家中的私密,关系平淡的,可以借这个机会融洽感情,平时在朝中有点矛盾,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弥合嫌隙,对于外地官员,又可以趁机认识京中重臣,为将来的升迁寻找机会,总而言之,这是一种极好的人际交流方式。 但今天所有人谈论的是同一件事情,都是刚才在皇城门前发生的事情,虽然大家都不敢明着说,但很多人突然都发现齐王好像很蠢很白痴……但即使这样,他依然是亲王,是皇帝的儿子,是很有可能在未来当皇帝的人。如裴世矩、长孙晟等朝中心智不弱的大臣则对王君临如此彻底得罪齐王而不解。 对着众人的谈论,王君临好似没有听见,不管不顾的领着沈果儿走过一条长长的廊桥,廊桥中间有一座凉亭,凉亭内有五名官员看着王君临到来,脸色微变,连忙行礼,王君临笑着点了点头。不得不说,王君临刚才戏耍和羞辱齐王杨暕的一幕给太多人太深的印象,无形中让很多人对王君临的畏惧更深。 …… …… 即使只是皇城前宫,占地也极大,各种建筑层层叠叠,大大小小的院落,一个套着一个,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几乎都会迷失方向,但它也不是没有规律,如果注意脚下的小河,整体的布局就会变得清晰起来。 一条小河在府中蜿蜒流过,将皇城前宫分割为九区十八院,王君临走过廊桥,便进入了另一个区域,叫做百果院,这里就是植物和花的海洋,种满了各种珍奇异草,枝头果实累累,金黄的梨飘散着香甜,拳头大的石榴已经熟透,果皮绽开,露出一颗颗饱满晶莹的果粒,一群群小鸟在果树间飞翔盘旋,啄食甘甜的果实,不少女孩儿也偷偷摘下一个石榴,用纱绢托着,躲在角落里细细品尝。 这座百翠院里年轻女孩偏多,倒并不是这里划为女宾区,而且这里的奇花异草和累累果实吸引着成群结队的少女们结伴前来,在这里赏玩花果。 沈果儿看着眼馋,偷偷的看了身前的王君临,右手一抬一条金黄色的影子从她袖口中激射而出,爬上石榴树,然后石榴树上一个石榴便掉了下来,果儿随手接在手中。金黄色影子一闪而逝,小蛇又回到了她袖口中消失不见。 第七百九十八章 惹恼了皇后 王君临带着沈果儿和长孙晟、裴世矩等一众相熟的老臣寒暄了一会儿,殿门便缓缓开启,宾客们从四面八方涌入三座大殿,由于宾客有上千人之多,一座大殿坐不下,便分成三座大殿,根据官职和爵位高低,从首殿向两座次殿分流。 王君临不但在首殿,而且距离皇帝位置也只是仅次于一众国公、大将军和三省六部主官。 大殿内气势恢宏,一根根巨木支撑起了宽阔的穹顶,巨木刷成朱红色,雕龙画凤,精美异常,大殿中间是一条宽约五丈的行走地带,以供歌舞及百戏表演,两边摆满了单人坐榻,从古至今,宴会都是采用分餐制,每人一份餐具,只有中唐以后,高足坐具出现,才渐渐开始出现合食制。 大殿内一队队宫女端着食盘在坐榻之间来回穿梭,几十名宦官在替大臣们引路座位,座位是按号入坐,一般是男宾在左,女宾在右,此时找到位置的大臣都纷纷坐下休息,很多大臣在外面等了近半个时辰,等得口干舌燥,两腿酸软,一坐下便给自己倒杯茶,一口气咕嘟咕嘟喝干。 王君临也找到自己位置坐下,沈果儿就站在他身后,他的左侧是裴世矩,右边是陈三思,韩擒虎、长孙晟和靠山王杨林身体不适没有来参加。 桌上摆了五六件餐具,雕有花纹的银筷,一只双鱼纹四曲银碟,上等的越窑青瓷海棠式碗和长沙窑的黄秞绿褐彩鸟纹碗,还有一只西域商人带来的细颈长身大肚银酒壶和两只邢窑白瓷酒杯,在隋朝一直便有着‘邢瓷如雪,越瓷类冰’的说法。 餐具虽然精美,但王君临此刻脑海中想的是今天如此激怒杨暕,虽然是对方先意图羞辱他,他进行反击的结果,但其实也是他早有所谋。 最近杨暕被府中那个女人指点着高明了一些,行事越加谨慎,甚至学会了拉拢大臣,这可不是王君临愿意看到的,所以才特意激怒,让其失去方寸,为了报复他做一些蠢事,最终将自己蠢死。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王君临不想暗中有这样的一个敌人存在,不管是之前的于氏、杨素,还是杨谅、高颍,都可以看出他不喜欢去防备,而是喜欢主动出击,将对自己有生死威胁的仇人提前摧毁。 这时,有内侍上前对王君临躬身说道:“公爷,太子殿下有请。” 这名内侍王君临认识,是太子杨昭身边的人,名叫周庆松,他点了点头,便起身跟着周庆松快步而去,走出大殿,几个大殿之间好像是挨在一起,可实际上距离很远,而且并不是直路,中间蜿蜒曲折,院落重重。 他们大约走了半炷香时间,这才绕到了左次殿的另一头,走进一扇大门,这里是供皇亲国戚们休息的地方,但一般是在主殿,只因杨昭接见王君临算是隐秘之事,便放在次殿了。 王君临跟随周庆松走到一间屋前,门口站着几名宦官,片刻,一名宦官出来对王君临道:“公爷请,殿下在里面等公爷!” 王君临走进房间,只见杨昭靠在一只坐榻上,气色不是太好,精神也较萎靡,显然最近身体不是很好。 “臣王君临参见太子殿下!” 王君临说着话,行了一礼,杨昭摆手道:“在我这里客气什么,来人赐坐!” 王君临也的确不客气,坐下之后便关切地问道:“殿下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莫非身体有痒。” 杨昭苦笑一声道:“我的身体向来不行,先不说这个了。先说说你,你之前与齐王在宫门前发生冲突,陛下得知后对他进行了一番叱责,齐王便去母后那里哭诉,不知说了什么,如今我得到消息,母后那里对你极为恼火。” 王君临闻言,眉头蹙了起来,之前却是将这一点没有想到,而杨广对萧皇后的宠爱从后宫中妃子的数量和其皇子皇女的数量就能够看得出来,若是萧皇后有事没事在杨广面前说他坏话,很可能会引来很大的麻烦。自古以来枕头耳边风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这也不能怪王君临,考虑不周,想那杨暕也是二十岁的人了,身为亲王,吃了亏竟然去找娘哭诉,这分明是小孩子的把戏好不好。 想到这里,王君临苦笑一声,说道:“谁能想到齐王殿下会如小孩一般去找皇后娘娘哭诉。” 杨昭也叹了口气,有些担心的对王君临说道:“你不了解我这个弟弟,他从小做事就不择手段。若非是你神通广大,他早就想尽办法将你杀了。如今他拿你没有办法,去找母后哭诉以他的性格这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父皇对母后向来敬重有加,你千万不可大意。” “多谢殿下告知提醒,臣一定会小心。” 其实王君临此时也是一阵头痛,他不怕杨暕任何的明枪和暗箭,但是萧皇后是杨暕母亲,也是杨昭的生母,他虽然喜欢先下手为强,但做任何事情还是有底线和原则的,更何况萧皇后身在后宫,大内高手无数,皇宫防卫森严,萧皇后也不是那么好动的,更别说动了萧皇后,杨广疯狂的怒火足以燃烧到整个天下。 杨昭看着王君临蹙起的眉头,说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回头找机会向母后帮你解释一下,母后应该不会为这事在父皇面前说你坏话吧!” 杨昭的话语中没有多少信心,显然他也知道母后向来宠爱杨暕,而且王君临更是知道,一个女人不管有多贤惠明理,但牵扯到自己的孩子,那种护犊子的心理只会让他完全偏向于自己的儿子,想必如今王君临在萧皇后心中已经是卑鄙小人。 “多谢殿下!”不管有没有用,王君临还是起身向杨昭表示感谢,这时,门口一名宦官禀报,“殿下,皇后娘娘派人过来,叫秦安公去见她。” 杨昭苦笑一声,王君临脸色不变,但心中却冷笑连连,心想皇后这般迫不及待,是想要替儿子出头出气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 后宫陷阱 “我陪你一起去!” 杨昭知道怎么回事,他挣扎着要坐起身,王君临一把按住他,笑道:“殿下就不要去了,殿下去了,或许会让皇后娘娘更生气,反而让问题会更严重。” 杨昭想了想,确实也如此,杨暕的母亲也是他的母亲,他去为王君临求情,只会更加惹恼母亲,母亲会认为自己眼中,兄弟还比不上外人。 杨昭只好进一步提醒道:“那你去吧!不用太担心,我母后虽然严厉,但她向来贤惠明理,从来不杀人,更不会杀朝廷大臣,但肯定会训斥你,你就忍着,不要和她顶嘴反驳,这事就过了。” 王君临摇摇头,心想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但嘴里面说道:“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又是长辈,我岂能和大隋国母顶嘴。” 王君临说着话,向杨昭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王君临走后,杨昭叹了一声气,想了一会儿,便挣扎着要起身,说道:“快扶我去见皇姑!” …… …… 门口站着一名身材瘦高,三十多岁的宦官,身着宽大的宦官锦袍,头戴三梁冠,看样子在宫中颇有地位,面无表情的打量一眼王君临,说道:“秦安公,皇后娘娘有请。”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公公请带路吧!” 宦官也不再说话,转身向后宫方向走去,步子很大,走的很快,牛致远跟在后面,想着待会见了皇后娘娘如何应对。 王君临跟着宦官绕过次殿,沿着小路向主殿方向而去,两边种满松柏,此时天色已经昏暗,隐隐可以听见远处传来的音乐歌舞声,宾客们都已经进殿,宴会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开始,四周变得很安静。 小路两边,一棵棵高大的松柏仿佛穿着尖袍的黑巫师,列队凝视着他们,一只乌鸦忽然从松柏后飞起,‘嘎!嘎!’叫了两声,向远处飞去,充满深秋季节的苍凉,一路上寂静无人,只有他们脚下的树枝在沙沙作响。 王君临眉头微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心中暗自警惕,但想着这毕竟是皇宫,皇后就算对自己生出杀心,也不会以这种方式杀他。 待到了一座宫殿前,一路跟着的太监低声对王君临说道:“秦安公请进,娘娘在里面等着。” 王君临挑挑眉,心想还没传自己,自己就进去,未多有些不合规矩,万一被皇后以这个理由治他的罪,甚至将他杀了,自己找谁说理去?林冲当年不就是着了这道,不过萧皇后或许会为了护自己儿子呵斥自己,甚至在杨广面前诋毁自己,但还不至于以这种方式陷害自己。 这座宫殿里透着丝阴寒,大白天的,宫门自然没有关,站在门外都可以看见里面种着些沉睡之寒梅,厌暑之幽兰,经年之青竹,未开之雏菊,宫殿里可以看见许多白色的纱幔在轻轻飞舞着,整体的感觉像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女人房间,而不似是萧皇后这个年龄该有的布置。王君临眉头又皱了起来,正想出去再问一下那太监,一个约二十多岁的宫女出现在门口,向着王君临微微一礼。这宫女眉毛极长,眼神却有些冷漠,但说话和肢体动作依然很有礼数,很恭敬地将王君临迎进宫去。 纱,全是纱,王君临有些愕然拔开迎面而来的白色纱幔,四周的布置也显得有些怪异,与皇后的身份明显不符,若是一些年轻妃子倒是正常。 王君临无暇多想,轻轻拂开珠帘,略一犹豫,还是走了进去,眼前是一处花堂方厅,桌椅妆台,尽皆精致,其后又是几扇屏风,王君临快步闪入,就见屏风后面一张锦榻,两旁帷幄挑起,榻上横陈一个玉人,正在甜睡之中。 王君临登时呆住,四下看看没有旁人,刚才带他进来的宫女早已离开,他目光这才重又落在榻上。榻上的睡美人背身向内,正在榻上睡觉,丝毫不知有男子闯入自己的香闺。她身上只着一袭睡衣,薄如蝉翼,醉人的身体曲线跌宕起伏,在睡衣下若隐若现。 看其身材苗条修长,肩背有些单薄,但是臀形却相当浑圆饱满,睡梦中的美人儿大概是翻过身子,薄薄的睡衣绷在身上,臀.瓣和腰后小小的两洼微陷都看得清楚,隐隐泛出诱人的肉色,而那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散铺在榻上,更衬出一股柔媚。 “她是不是皇后。” 王君临心中暗叫不妙,但还是忍不住盯着此女猛瞧,因为此女那侧卧甜睡的美人容颜映入眼中,让王君临心头不由一跳。 好俊俏的一个女子,浓睫如扇、鼻如腻脂,雪白的双腮,红唇娇艳欲滴,容貌虽然不能让聂小雨完美容颜相比,但不比陈丹婴差,而且多了一些陈丹婴没有的柔媚之色。 王君临心中有些不安,正准备悄悄退出去,不想那美人儿恰恰在此时张开了眼,懒洋洋打一个哈欠,头也随之转过来,眼角忽地瞟见有人,那美人一双朦胧的睡眼霍然张大,王君临反应也快,那美人刚刚扭转娇躯,王君临已弹身疾退,鬼魅一般闪过了屏风。 那美人尚未看清他容貌,本来只以为是宫中内侍,一见他快捷无比地遁去,登时骇得花容失色,她翻身坐起,双手撑床向里面急急挪动,举止动作间,松软薄透的唐式睡衣斜斜滑落,露出一片光滑如玉的香肩,胸口也露出了幽深动人的乳沟和挺拔的一角雪腻玉峰,那美人却未注意春光已泄,只是颤声叫道:“来人!来人!” “这他妈哪是皇后,显然是个妃子,老子被陷害了。”王君临忍不住爆了后世常用粗口。 王君临暗暗叫苦,健步如飞的往大殿外冲去,而这时两个宫女已急急奔了出来,站在殿下伸手往廊柱下一摸,“当当当”一阵清越响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原来殿廊下系了半月型的铜板,一拉廊柱边的绳子,铜板便敲响起来,声音清越响亮。 而诡异的是,这边警铃响声刚刚出现,殿外便传来呼喝声,脚步沉重如雷,也不知道有多少身披甲胄、执枪持戈的武士向这里涌来。 第八百章 刺杀与埋伏 “坏了,这果然是阴谋。”王君临本想从正门退走,一见这情形,当他走出这个宫殿门时肯定刚好被人堵个正着,只好立即往右边侧门拔腿冲去。 若是在这儿被人抓个现行,那可是百口莫辩,即使杨广对自己再宠信,估计也会杀了他。 四面八方都有人向这里奔来,王君临从侧门冲出,赶在一队侍卫冲来之前,闪身进了一条树木葱葱,利于隐藏的小径,跑出不远,前方就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王君临立即一个“斜插柳”,嗖地一下蹿进一片花丛,身子贴着草地蹿出好远,身形尚未停住,前方又是一道小溪,王君临急忙双手借力一撑,腰杆儿一挺,从小溪上鱼跃而过,双脚刚一沾上松软的地面,立即拔足再跑。 他的动作迅速之极,那沿小径而来的几个宫女丝毫没有察觉他的行踪,但他迎面冲出来一群侍卫,其中一人更是喊道:“淫贼刺客在那里,我们过去截住他!” 王君临本来想着自己已经距离那座宫殿五百步之外,完全可以不用承认,但一想那位妃子可能看见了他的脸,若是对方指认他,他也说不清楚,只好继续逃跑,想着先摆脱这些大内侍卫再说。 心中有了决定,王君临当下偏离道路,一个箭步跃过五尺多宽的一方水池,单足在水中的一块假山石上借力一跃,便跳到了水池对面的假山上,王君临如猫蹑一般手脚并用蹿上假山顶,双脚在假山顶上的山石处一蹬,整个人便穿入花林,身后大内侍卫持刀吆喝着追了上来。 王君临不敢回顾,发力奔出十余丈距离,就见前方几棵大树,树后却是灌木形成的一道树墙,无法穿越。王君临脚不沾地,划着一道弧线向前奔去,冲到近处纵身跃起,双腿在树干上狠力一踹,又借力再度蹿高数尺,伸手一探,便攀住一根横亘的树干,双腿一仰,一个后空翻跃过了那层树墙,消失在大内侍卫们眼前…… 王君临穿殿堂楼阁,越花丛树梢,一路马不停蹄,如狸猫灵猴,偶有有大内侍卫能见其身影一闪,可莫说要捉住他,就连跟他打个照面都不可能。 “咦!不对,皇宫里面不缺破功期的高手,怎么不见出现,还有这些大内侍卫好似是故意将我往这个方向追赶。”王君临心中有些不安。 他眼见前方花丛掩映有一处宫殿,同样吊檐飞斗,只是举架不高,规模极小,好似是宫中下人住的地方。 王君临刚想离开这里,突然听到破空声响起,身体猛的后仰,直直躺在地上,两枚铁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擦着他的头皮飞了出去。 “这是连环计!”王君临心中杀机冲天,身体没有翻起来,而是顺势飞快的一连滚了数圈,而在他滚过的地面上,紧接着便多了十几枚铁箭,入地近半,可见力道极大。 而这时,从二十余步外的一个房屋中冲出十名身穿大内侍卫服饰的汉子,扔掉已经发射完毕的强弩,拔出横刀扑了过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黑脸的魁梧汉子,双手持刀过头,吐气开声,大喝一声借着冲势一刀便朝王君临的小腿砍去,刀锋尚未及体,带起的风声已将地面的尘土激起,刚猛之极,竟然是一名破功期的高手。这一招极为阴毒,后面几人实力虽然没有黑脸魁梧汉子强,但竟然都是滞固期的高手,他在黑脸魁梧汉子出刀的同时,也纷纷向牛致远沉默的冲了过来。 眼看那魁梧汉子的刀锋将要及体,而王君临的龙雀刀在进皇宫时便被收去,不过他身上还有一把极为锋利坚固的匕首,此时他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岿然不动,右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匕首巧妙划过,突然就出现在魁梧汉子手腕处,那魁梧汉子先前久闻王君临的凶名,手上刀势看上去虽猛,其实暗中还留了三分余力,准备只要形势不妙,便收回横刀护身,跳到一边,由后面的同伴连续攻击,务必要将王君临斩杀于当场。此时,眼见王君临一把匕首出招竟然如此绝妙,心中一跳,手中刀连忙往回急收,格挡向匕首。 锵!刀匕相击,声音震惊全场,那刺客刀势虽猛,但这一前一回间力道已经去了一半,而最主要的是王君临虽只是一把匕首,兵器方面也吃了亏,但却用上了共振秘法,那魁梧汉子如遭电击,脸色一变,暗叫不好,猛的抽刀后退。 这时,另一名侍卫持刀向王君临后背砍去,王君临身后犹如长了眼睛,身体半转,手臂一推,手中匕首在手中一转,已经连人带刀到了那侍卫怀中。 这大内侍卫若是此时弃刀而退,还能保住性命,可他久经战阵,抓住手中的兵器早已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不待大脑思索,手腕一阵剧痛,抓住兵器的手已经被王君临手中锋利匕首齐腕割下,他禁不住发出一声惨叫,但立刻又戛然而止,因为王君临手中匕首闪电般挥动,已经割断了他的咽喉。 整个过程说来话长,但其实是因为双手交手极快,此时后面的另外几名大内侍卫才冲了上来。为首一人挥刀要砍,突然眼前一黑,原来王君临刚杀死那人,便随手将尸体向他仍了过来,那大内侍卫躲闪不及,只得横刀想要推开那尸体再与王君临厮杀,猛然间胸口一凉,一柄匕首已然贯胸而入,想要挣扎,却已经没有力气,颓然倒地。 却是王君临借着尸体的掩护,将匕首当成飞刀仍了出去,直接杀了他,而王君临手中握着的是被他仍出去的那具尸体手上的长刀。 一名破功期高手带着九名滞固期高手,本以为王君临独自一人,以他们十人杀死以用毒闻名天下的王君临应该很容易,没想到一交手便丧了两人,而王君临却没有丝毫受伤。 联想起昔日耳闻的王君临凶名,剩下的八人不禁都有些寒了胆,一个个犹豫不前,一时间局势竟僵住了。 第八百零一章 生死拼杀(上) 王君临虽然轻松杀了两人,但神色一片凝重,他此时已经了然,对方显然是想杀了他,然后便说他欲对后宫妃子不轨,被大内侍卫击杀,他死无对证,而对方又有诸多证人,他不但白死,而且死的很窝囊,很难看。最主要的是,在这深宫一角,他王君临的党羽都不在,而对方的人恐怕绝不止眼前这十人。 显然,自己走进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中,派人以皇后的名义召见他,然后买通了那位妃子身边的人,那些大内侍卫显然也是被人指使。然后在皇宫中找到这样一个少有人来的地方直接杀死他,而不是抓住他与皇帝对质。 如此高明的谋划,且又杀伐果断,最主要的是对后宫有着强大的控制力,显然这不是齐王杨暕有能力做到的事情,而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只有皇帝和皇后。 杨广显然不可能,他若是想杀王君临,直接叫到眼前,然后下旨让刑部或者大理寺拿下,不等他说什么,王君临的昔日仇敌便会拿出一大堆能够让王君临被处死的借口乃至证据,所以说有能力且会这么做的人是谁,便呼之欲出了。 王君临突然有些后悔自己高估了萧皇后的人品,或者说低估了一位母亲的护子心切,当然这其中必然是因为杨暕给萧皇后说了很多的话,比如王君临欲杀他,只要这一个理由,便足以让萧皇后对王君临生出杀心,而且不顾一切,甚至迫不及待的在今天自己寿辰之日便实施。 “你们杀不了我,这里是皇宫,我也不想杀人,所以你们现在立刻退走,本公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王君临岂能看不出这些人眼中的惧意,自己毒死数万人,烧死数万人,再加上一件件赫赫事迹,可谓是凶名在外,毒名天下,刚才又以雷霆之势杀死两人,这些人岂能没有畏惧之意,不过这也与萧皇后娘家已经败落,而杨暕没有什么底蕴,身边的死士培养时日太短。今日来的若是独孤氏派来的死士,便绝不会对王君临有丝毫畏惧。 果然,王君临一脸傲然不屑说出这句话之后,八名刺客无不神色一滞,脸色微变,越加迟疑起来。 然而便在这时,旁边屋子里面传来话语声:“尔等今日若是不杀了这淫贼,不但你们不能活,你们的家人也难活。” 声音尖细,分明是一位太监,只是不知为何这个时候还不露面。 这八人闻言,脸上的迟疑和畏惧之色顿时荡然无存,变成一脸的杀机和决然之色,缓缓向王君临再次逼来。 王君临知道今日凶险之极,眼前八人虽然实力不错,他拼命之下杀之不难,但他能够感觉得到,还有不少人隐在暗中。 突然王君临发出一声长啸,声音清亮,不是很高亢,但却传得很远,当然皇宫足够大,而且如今又是在后宫某个边角之处,前宫还未开始的宴会是听不见的,更不用说皇宫之外的蓝衣卫,再说即使听见了又能怎么样,蓝衣卫也来不了后宫。 但人听不见,不代表一些不是人的家伙就听不见,聂小雨刚刚找到杨暕身边的那名黑脸汉子的行踪,带着虫妖和香水正准备出城前往武林公会,安排对那人的悬赏抓捕之事。就在出城的那一刻,聂小雨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向皇宫看了一眼,然后旁边虫妖身上一道金色影子突然钻出,挂在了聂小雨的耳朵上,变成了一个夸张的金色耳坠。相比虫妖刚来京城时,这条金色小蛇竟然缩小了一倍之多,而且也由之前金黄色变成了纯金色,若是一动不动,简直就是一块被打磨成蛇形状的黄金饰物。 聂小雨也不吭声,骑马便向皇宫方向行去,虫妖和香水愣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 …… 看得出来,这八个人的格斗经验十分丰富,而且配合极为默契,有了刚才死了两个人的教训,他们不约而同的采用了一个策略,几乎用同样的步幅慢慢缩紧包围圈,只要王君临出手攻击其中一人,那人就拼了命的用尽手段锁住王君临的兵刃,其他人便在这个间隙内扑上去,杀死对手。一时间场中的气氛渗的人发慌,只听得见沉重的呼吸声,还有的便是粗麻鞋底和石板地面的摩擦声。 此时天色渐暗,金乌西下,月兔高升,清朗的月光如水,照在场中人的血迹斑斑的兵刃上,所有人的动作都很慢,生怕露出破绽牵引起对方雷霆一击。在一旁树木上的夜鸟眼中,下面的一群人的行为十分可笑,仿佛木偶一般笨拙的行动,牵线人一扯一动。王君临当然知道聂小雨能够听到他的长啸声,所以他也乐的拖延时间。 突然一名滞固期刺客眼睛紧盯着王君临,没有注意落脚处有一块松动的石块,落脚时没站稳,身体略微向前一倾,身体的这微小变化,不注意都发现不了,但是那被围在核心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王君临,身体便如同在冰块上一般,向前滑了两步,手中横刀如同匹练一般向那人头上斩去。 那刺客实力不弱,反应很快,当即用刀在头顶上一挡,却只觉得叮的一声,一股诡异力道瞬间通过手中刀传到全身,他仿佛遭了电击,身体在刹那间忍不住剧烈抖动,虽然这种不适紧接着立刻就消失,但这刹那间对身体失去控制,已经足够王君临一刀将他脑袋砍了下来。 已经再次开打,其他七人也同时出手,死死的盯着王君临身上,后者一动,便如同牵动了木偶的丝线一般,或砍,或刺,或攻头颅,或攻背心,向王君临杀去。 那名破功期的魁梧汉子在其中实力最为高强,他本是左撇子,后又经苦练,将右手练得如同左手一般灵活,所以双手持刀,一刀攻敌,一刀护身,两刀轮转攻防,阴阳变化若神,此时更是压箱底的绝技也使了出来,一招“十字剪”便将王君临上半身笼罩其中,只要王君临挥刀抵挡,他便双手一错,绞落对方的兵刃,留给其他同伴杀敌的良机。 第八百零二章 生死拼杀(中) 王君临利用共振秘法杀人,只是须臾间的事情,但这一耽误,也让他不可避免的深陷重围,不过他就预料到此时场景,早有准备,左腿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便突然反方向冲了回去,他赌的是后面那人应变不及。 果然他身后那人使了个“大披麻”,想要一刀将王君临从肩膀那里劈成两块,却没想到王君临一刀杀了他们一人,不但不避让反而向自己这边冲过来,结果手中刀来不及挥出,王君临竟已欺进了他的怀中。而他手中兵刃已经到了外围,无法回援,惶急间刚想后退拉开距离,却觉得小腹一凉,紧接着便是一阵火辣的疼痛,原来王君临在身形急退的同时,手中刀已经反手从肋下一刀刺去,重创了对手。 人体小腹内多是消化器官,心肺等重要部位皆不在此处,是以那刺客虽然小腹中刀,一时却不曾死,却激发出一股狠劲,一把抱住王君临,双臂用力竟将王君临紧紧抱住了,口中嘶声大喊:“莫要管我,快些杀了他。” 若是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很麻烦,但王君临一声冷哼,全身瞬间抖动无数次,那人便跌飞了出去,直接吐血而亡。 不过此人也多多少少争取了一丝时间,旁边距离最近的那名滞固期高手以最快的速度一刀砍向王君临,王君临突然大吼一声:“看毒!” 宛若平地响起一声惊雷,再加上这两个字由王君临喊出,威慑太大,竟将那人震得呆住了,王君临趁机一脚踹在那人小腹中,将那人踹的飞出丈二开外,随即反手一刀将另一名刺客砍伤。 便在此时,王君临耳后破空声响起,却是蓄势已久的魁梧汉子,抓住机会向王君临全力一击。 王君临刚刚向右边挥出击伤一人,手中横刀来不及收回抵挡身后,身体更来不及转身或者躲闪,只能往前急冲的同时,左手直接将腰间那个小小毒鼎仍向后方。 魁梧汉子手中双刀竟然是难得的宝刀,一声大喝,一刀劈在那小鼎上,直接将其劈碎,刀势几乎没有减缓,继续向王君临后背劈去。 然而,毒鼎破碎,里面激射而出四个成人拇指大小的影子,向四周众人激射而去,其中一个黑色蝎子直接扒在了魁梧汉子左手腕上。 一声钻心的疼痛从手腕处传来,魁梧汉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不但猛的停了下来,而且急忙向后飞退。 他看得真切,自己左手竟然已经全部漆黑一片,脸色大变中,一咬牙直接挥刀将自己左小臂砍断了,疼的发出一声惨叫,脸色苍白,全身汗如雨下。 两侧同时攻上来的还有三名滞固期刺客同样被毒虫所咬或者所蛰,惨叫声中,他们反应却没有魁梧汉子快,或者没有魁梧汉子果断,直接倒在地上,或全身变黑,或脸色发紫,或者口吐白沫,当场死去。 如此变故,却是将剩下两名完好的滞固期高手吓了一跳,一脸骇然看着同伴中毒惨死,破功期的魁梧汉子断了一臂,他们哪还敢再上前向王君临发起攻击,但是王君临岂会放过大好机会,主动向二人发起攻击,两人心中早已生出恐惧之心,一心想要逃跑,没几招,便被王君临所杀,反倒是那名破功期的魁梧汉子一脸怨毒的看着王君临,缓缓向后退去,与其拉开了距离,但并没有离去。这或许与旁边房子中走出来的那名白发太监,以及四周围上来二十多名身穿大内侍卫的汉子有关,而且王君临能够感觉得到,除了这些看得见的人之外,暗中还隐匿着不少人。 “王君临,如今你的毒物已毁,受死吧!”那太监显然之前忌惮王君临的毒物,此时见毒鼎已毁,而那几只毒虫也被他们杀死,认定势必能够杀死王君临。 这名老太监喊话之时,已经有大内侍卫飞身而起,向王君临扑来,竟然是一名破功期的高手。 “铮!” 王君临手中横刀往前疾挑,正中正前方用剑的那名大内侍卫攻来的一剑,接着身子往右稍移,只差毫厘的避过右边本是斩到头颈的一刀,横刀往右扫出,狠狠迎上右方那名大内侍卫高手从侧劈来的刀背上。 正面用剑的大内高手首先闷哼一声,身体颤抖,难过至极点。他在皇宫中可不是普通角色,是皇帝派来专门保护皇后的破功期高手之一,却没有想到以用毒闻名天下的王君临竟然功力深不可测,刀法又无法捉摸,骇然下退后重整阵脚。 “当!” 右边用刀的大内高手竟被王君临连人带刀扫得踉跄横跌开去,而王君临在扫开右方敌人的同时,底下飞出左脚,命中左方敌人变招溯至的刀锋,那人眼睁睁瞧着王君临踢来,却是无法避开,共振秘法怪劲迸发,那人喷血跌退。 在那名用剑破功期高手疾退时,五名持枪的大内高手越过他,奋不顾身的向王君临杀来。 王君临哈哈一笑,拔身而起,五枝长枪击在空处。 王君临何等精明,见五人用的都是枪,判断出这五名大内高手定是精通某种能把长枪的优点发挥出来的阵法,哪敢被他们缠上。 正准备再次冲过来用剑高手却大惑不解,王君临笔直弹往上空,力尽时岂非要笔直的落回地上,如何应付在地上等待他的五杆长枪。 那老太监眼光很毒,也无暇多想,一挥手,他身边十一人右手取弓,左手取箭,拉个满圆弯弓往仍在腾升的王君临射去。 弓弦声连串爆响,十一枝劲箭脱弦而出,织成一片箭网,往王君临激射而去,射箭者无一不是此道高手,取点的准绳角度,均是无懈可击,只要王君临依循现时升势速度,肯定会变成箭靶。任他武功再高,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同时格挡十一枝劲箭。 老太监心中大喜,心想就算不能射杀,也能让王君临受伤吧! 第八百零三章 生死拼杀(下) 然而,王君临一声长笑,内息变换,竟改直上为往旁斜冲,不但堪堪避过能夺命的劲矢,还越过那用剑的破功期高手,直朝老太监一行诸人扑去。 那名用剑高手大喝一声,冲天斜起,长剑直追王君临后背。 王君临去势徒增,迅速拉远与用剑高手剑锋的距离,朝老太监继续冲去。 那用剑高手和老太监等人哪想得到王君临竟然在半空中还能够变换身法,无不吃了一惊。 老太监右手一挥,他身旁十人便有了反应。 这十人显然是身经百战之辈,临危不乱,且互相配合默契,分出一半人主动迎上去抢攻,另一半人则忙收弓抽取兵器,固守原地。 而那名老太监也拔出一把短剑,看得出来他本身也是一名高手,虽见王君临勇不可挡,奇招迭出,仍旧无所畏惧。 那名用剑高手的剑直追王君临后背,五名枪手亦反杀回来,只要老太监身边的人阻截成功,王君临将陷入重围,有死无生。 首先迎上王君临那名侍卫手中兵器就是弓,但是招数凌厉,威足势猛,眼看便要将王君临的刀挡住,岂知王君临的刀明明是疾劈而来,竟突生变化,避重就轻,不与他硬拼,他心中叫糟时,长弓不及变招,便被王君临刀锋挑在弓弦处。 弓弦立刻从中断开,弓体弹直。这一刀最巧妙的地方,是刚好击打在长弓最脆弱处,化解敌人攻势。试想弯弓变成直木,加上弹直时生出的力道,这名大内高手虽然实力不弱,但一时亦难变招反击,还要怕王君临再施杀手,只好往下沉坠,不过他并不担心,旁边同伴的刀和另三人的剑,应该能够缠住王君临。 他却没有想到王君临就借挑中弓弦那些许力道,借力上升,一个翻腾,竟完全避过另外四人的截击,再往老太监和其身边五个大内高手冲去。 刚才短短的交锋之中,无论刀法,还是应变能力,王君临均运用得出神入化,精彩绝伦。 后面追之不及的用剑高手落回地面,心中后悔,若适才以静制动,当不致陷入眼前局面。 老太监身边的几名大内高手都是右手持刀,左手持盾,此时一声爆喝向凌空而降的王君临扑去。 “碎!” 王君临手中刀闪电般击中其中一面盾牌,将盾牌直接震碎的同时,借反弹之力往上弹升,凭空再唤一口气,疾如箭矢的再次往老太监激射而去。 此时,老太监身边还有一名大内高手,他早就蓄势以待,手中竟然持着细剑化作千百反映天上星月的光点,往双脚快要触地的王君临狂风暴雨的点过去。 他计算得非常精确,在王君临触地前出手,那是王君临旧力已消、新力未生的尴尬时刻。王君临一声暴喝,脚尖疾伸,比此人估计的先一步触碰地面,在落地的瞬间便陀螺般旋转着向此人冲了过来,此时他人刀已经合为一体。 一时间,“叮叮盯……”之声不绝如缕,这人也是厉害,施尽浑身解数细剑连点十多下,均点在王君临的刀体上,但仍无法阻遏得狂攻而来的刀势,只好往后飞退,否则若让王君临连人带刀撞入他怀内,他会像被五马分尸般给砍成多块。 王君临却是心中长叹,暗赞此人竟然是一名实力足以进入逍遥榜前三十的破功期高手。他本想杀了老太监,让对方群龙无首,没想到最后被此人奋力挡了这几招,白白错过机会,功败垂成。 而且这一耽误,其他敌人从四方八面赶来,眼看着就要将他围在中间。 王君临岂能让自己陷入重围,左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枚灰色圆球,直接掷在地上,轻微的爆炸声响起,烟雾顿时弥漫,众人眼前失去了王君临的踪影,手上有弓箭的纷纷向烟雾中射箭,但王君临在箭矢及体前一个倒翻,跃至刚才那老太监藏身的房子房顶上。 居高临下,王君临刹那间掌握到整个形势,知道刚才若是稍有迟疑,肯定是被对方数十名高手围困的死局。那烟雾弹是他两年多前便研制出来,交给沈光等探子使用,不想今日帮了他大忙。 王君临知道,绝不能让敌人有交锋或合围的机会,掠上瓦脊,腾身而起,横空而去,单足轻点即起,一路瓦沿借力,投往旁边一处花园。眼见后面又有人追上来,又掷出两枚烟雾弹,身后数丈方圆又被涌起的烟雾笼罩,虽然没有毒,但以王君临的毒名,没有人敢靠近烟雾范围,只能远远绕形追上来。 此时,除了身后老太监带领的一众高手之外,两边远近均有人从瓦面或地上往他奔来,看身法其中不乏高手。 王君临越过高墙,落在花园的碎石径处,百忙中听见有前面有动静,抬头看去,只见十多人从花园另一边,也就是他的正前方朝他迫来,显然是想将他拦截下来。 与此同时,身后弓弦声响,十数弩箭穿过烟雾,向他激射而来。 王君临笔直弹起,令所有箭矢射空,两丈高处,右手一抹腰际,取得牛筋勾索,往后方贴近隔墙的一棵高树射出,同时借力横空而去,离开花园,重投往旁边另一座宫殿的范围内,这是当年首次遇到春秋使者时,为摆脱后者时用的手段,这也是沈光带领一众探子必须掌握的技能。 这一招出乎所有人意料,看起来再无法将王君临围困于此处。 不过王君临心知肚明仍未脱险境,萧皇后调动的人数不少,只要被人阻延他片刻时间,被那老太监带领的一众高手追上,他将是有死无生之局。 果然,一组十人的大内侍卫见他跃往旁边回廊顶,忙抢先跃上回廊,刀矛齐举,准备对他迎头痛击。 而那老太监带领一众高手,在后面锲而不舍的从后迫至,若非王君临不断改变方向,恐怕早被追及,此时他们离王君临只是十多丈距离,转瞬可至。 第八百零四章 飞来神箭 王君临正在往下落,若是被回廊里面的大内侍卫迫落地面,犹如投进虎狼群中,必无幸免。但他他早就料到会这样,所以投往回廊纯是惑敌之计,在敌人兵器及身前,收回的勾索再次疾射,抓住回廊墙外另一株大树,改斜掠而下之势往上斜冲,堪堪避过敌人的拦截,大鸟腾空一般往东南角的建筑物顶投去。 此处宫殿顶上同样埋伏了多名箭手,见他凌空投来,立时射出箭矢,既劲且准,避无可避。 但王君临一声怪啸,体内真气运转,从下投变为平射,以毫厘之差避过最所有劲箭,在敌人第二轮劲箭发射前,虎入羊群般冲入殿顶敌人群中,全力出手,挡者披靡,交锋者无一合之将,东仆西倒的跌落瓦脊,再堕跌地面,全部毙命。 只是这一耽搁,老太监等一众高手与他的距离缩短至三十丈,形势越来越对他不利。 此时,王君临左右开弓,把从另一边房顶上跃过来的四名敌人轰落地面,正要踏足屋脊,突然一男一女现身屋脊,男的大笑道:“淫贼往哪里走。” 这对男女样貌独特,男作文士打扮,女穿绣花长裙,前者只持一盾,后者玉手提剑,只是随便站在那里,自有一种稳如铁塔的防守气势,绝非一般普通大内高手。男子一头银灰色的头发,可是模样只像中年人,还长得颇为英俊,不过瞧他眼神,应是饱阅世情之人。女子长得雍容华贵,仪态万千,鬓角花白,但感觉上仍是一头乌黑闪亮的秀发。 王君临眼力高明,知道这两人是破功期的高手,心中暗呼皇宫中果然藏龙卧虎。此时,那中年男子手中盾牌迎头压至,而盾牌右方那女子则剑芒大盛,剑盾配合得天衣无缝,正面强攻而来,殿顶上其他大内侍卫重整阵势,朝他杀至,顿使他陷入重围之内。老太监带领一众高手追至他刚才掠过的回廊处,形势危急至极点。 王君临闷哼一声,足尖用劲弹高少许,全力一刀朝迫至丈许的盾牌劈去。 “蓬!” 刀盾相击,毫无花假的狠拼一记。 持盾的中年男子全身一震,王君临则被反震之力往后抛送,朝老太监一行人落去。 老太监等人想不到王君临会送上门来,见机不可失,十多人腾空而起,凌空截击。 王君临当然不会这般愚蠢,勾索横射而去,抓着侧旁的树干,改变方向,往横移开,让老太监带领的一众高手的攻击,全部打在空处。 王君临足尖在其中一根树杆一点,顺手收回勾索,掠往一座小亭之顶,再一个翻腾,借勾索抓树,从高空往东南角的殿顶投去,让后方射来的劲箭,纷纷落空。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人影以迅疾无伦的身法从地面上笔直朝他射上来。 王君临正在借钩索之力,在近五丈的高空滑翔,感觉到敌人来势的凌厉,只看对方能弹上五丈的高空截击自己,可知对方实力恐怖。 低头一看,立时魂飞魄散,大叫不妙。 能让王君临如此惊骇的高手,当今天下除了春秋使者外,还有隐杀门一号杀手之王。此时截击他的正是最近疯狂四处找银子的杀手之王,事实上到现在王君临都不知道杀手之王长什么样,但对方和聂小雨类似的气质或者气息他很熟悉,所以一眼便认了出来。 对于杀手之王为什么会被萧皇后雇佣,他虽然吃惊但一点都不意外,隐杀门已经在世间存于数百年,自有一套做生意的门路,各个贵族门阀通过一些渠道请动他们再正常不过了。唯一让他疑惑的是今天他刚刚羞辱戏耍了杨暕,萧皇后要杀他应该只是临时定下的决心,除非杀手之王最近刚好在京城,而萧皇后身边的人刚好通过某个渠道能够联系到隐杀门。 王君临知道,他虽然最近实力提升迅速,但距离杀手之王和春秋使者还是有不小差距的,再说他只要被对方缠上片刻,便会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必死无疑。 “我给你十万两银子,放我走。”王君临一声厉喝,但杀手之王显然自有自己的杀手原则,并不为所动。 王君临喊出这句话时,杀手之王以闪电般的速度斜掠而上至五丈的高空,手中剑生出微妙难言的变化,往他咽喉刺来,明明是一剑,但是王君临硬是有一种被对方完全锁紧笼罩的感觉,使他的身法不由受到影响稍有迟滞,根本避无可避。 王君临一声大喝,手中横刀遵循着微妙的感应向杀手之王细剑砍去。 叮! 刀剑相击,王君临共振秘法根本没有用不说,反而他如遭雷击,他暗自不好,身体一震,向下面跌去。 杀手之王却面无表情的于半空中又一剑向他刺来,王君临深知自己即使拼了命的挡住这一剑,也难挡第三剑,更何况地面上早已被敌人从四面八方所包围。 此时此刻,王君临知道自己陷入了死境。 电光火石间,刺耳的破空声突然响起,一枚远比寻常箭速快了不知多少的铁箭,犹如瞬移一般突然出现在半空中,而且刚一出现,便已经到了杀手之王身前,后者本来刺向王君临的一剑,便刺向了这枚铁箭。 锵! 铁箭的速度快如闪电一般,但杀手之王手中的剑竟然精准无比的刺在铁箭的箭尖之处。然而这枚铁箭乃聂小雨手中神弓所射,不止是速度远比寻常箭要快得多,力道更是不知强了多少,即使是杀手之王挡住了箭,但也被震的跌飞了十多米远,落在了地面上。 王君临心中长松一口气,他知道聂小雨来了,他便死不了。 杀手之王被聂小雨一箭逼退到一边,但此时王君临身下那老太监一行高手已经趁机追了上来,并且形成合围之势,只要王君临落在地上,必然会陷入包围,同样凶多吉少。 然而,就在这时,老太监身边一名高手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全身抽搐倒在地上,身体变得僵硬如石,却已经死去。 第八百零五章 萧皇后的杀机 一众高手吓了一跳,但不等他们有何举动,另有一名高手也惨叫一声,身体抽搐着倒在地上,身体僵硬着死去。 可是一众高手只看得出他们应该是中毒而死,但根本不知道两人是怎么中毒的,未知的、看不见的东西才是最让人恐惧的,再加上王君临的毒名,一众高手顿时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心中充满了惊惧,乃至于王君临从半空中落在地上,众人竟然不敢上前发起攻击,而是本能的退到了一边。显然他们以为这是毒将王君临的毒术。 但不敢接近,他们可以远攻,一声如暴雷一般的爆喝声突然在一众高手后方响起,王君临转头瞧去,一个像铁塔般壮健高挺的虬髯粗豪大汉,挥手掷出一枝重铁矛,迅如流星往他射来。 此人手劲臂力惊人,王君临不敢怠慢,螺旋劲聚,右脚一缩一伸,点往矛尖,看似硬撼,用的其实是巧劲。 “蓬!” 重矛斜飞,王君临身法加速,再次射出钩锁,改变方向,大鸟般往远处墙外树林最茂密的花园投去,有人想追击,但惨叫声再次响起,又是三人惨叫着,诡异的死去,且身体变得僵硬。其他人大骇,哪还敢再追上去。杀手之王倒是想追上去,但聂小雨的神箭再次激射而来,硬是将他再次逼退。 “这是什么?” “是这鬼东西咬死了人。” 终于有人看见一具尸体下面钻出一道金色影子,一脸恐惧的疯狂挥舞手中长剑,但那金色影子速度太快,他根本劈不上。直到数人同时对那金色影发起攻击,才有一人一刀劈在那金色影子上,但犹如砍在了钢铁之上,金色影子被劈飞到十数远外,但毫无损伤,不过众人也终于看清真面目,分明是一条成人中指长粗的金色小蛇,众高手正想继续发起攻击,那金色小蛇却已经钻进旁边花园中消失不见,一时间也没有人敢率先追上去。 …… …… 皇后此时所在宫殿的后半部分隔成几座小型宫殿,每一座小宫殿都布置得富丽堂皇,正中间挂着一架来自西域的银质吊灯,大隋的能工巧匠又在上面镶满夜明珠和宝石,在烛光的映照下,吊灯上的宝石璀璨夺目,美奂绝伦。 宫殿四周的每一个角落放着精美的瓷器,或是花瓶,或是容器,一只只瓷器如冰似玉,在灯光下流动着玉一般的晶润,宫殿里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中间放着两张象牙坐榻,坐榻上铺着锦缎坐垫。 此时,在璀璨的宝石光耀下,大隋帝国的萧皇后正背着手来回踱步,她头梳成半月髻,青丝间点缀着宝石,一根长长的碧玉簪子穿着发髻,面容修长俏丽,涂一层淡淡的脂粉。 她穿着一袭非常合身的黄色锦缎长裙,长裙上用金丝线绣了一幅百鸟朝凤图,她虽已三十有五,生了三个孩子,但身材保持得非常好,苗条而高挑,曲线起伏,显得风姿绰约,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 这会距离开宴还有小半个时辰,杨广因为昨晚上批阅奏折太晚,身体疲倦,此时去隔壁宫殿小睡片刻,萧后则在宫殿中来回踱步,等着回信。 一年前,王君临在仁寿宫救了天子杨广一命,萧后一直对他十分感激,紧接着王君临北上追杀汉王杨谅,平叛高颍等反贼,回来不久又帮助杨广搞定迁都洛阳的事情不说,还重创关陇门阀,这些事情直接稳固了皇帝的江山统治。 但对于一个女人,丈夫并不是第一重要,在她心中最重要的,是她的孩子,萧皇后生了两子一女,其中她最疼爱次子杨暕,不仅是杨暕从小聪明可爱,长得英俊潇洒,更重要是杨暕酷似她的父亲杨广。 人人都说杨暕长得像他父皇,但萧后心里清楚,实际上她的次子长得酷似自己的父亲,西梁孝明帝萧岿。 萧皇后虽然幼时生活艰难,但她毕竟是华族公主,对故国一种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但她也知,故国已如水中之月,不可复归,她便把这种对故国的思念寄托在了儿子的身上,对次子杨暕宠爱有加。 正是萧皇后的过于溺爱和骄纵,才使杨暕像匹脱缰的野马,日益放荡不羁,最终成为京城首恶,可就算这样,萧皇后依然对他宠爱有加,对他所犯恶事不但不斥责,反而替他掩盖,替他打压,不准任何人向杨广提起这些事,正是母亲的纵容和撑腰,才让杨暕更加肆无忌惮,甚至都敢大白天在城外强抢民女。 可以说,萧后就是杨暕的后台靠山,当杨暕对母亲的一番哭诉后,萧后心中对王君临的印象便改变了,不再是感激,而是一种厌恶和恨意,当杨暕说王君临是想杀了自己时,萧皇后相信了,因为他知道长子杨昭与王君临关系很好,而杨暕对杨昭太子之位威胁很大,以王君临在世人眼中的杀人魔王形象,萧皇后毫不怀疑王君临是真的想杀了自己最宠爱的次子杨暕。事实上王君临也的确想让杨暕去死,但绝不会亲自动手,他的计划是杨暕自己把自己蠢死,因为历史上杨暕就是这样的结局。 萧皇后听了杨暕的话后,心中很难过,两个儿子关系恶劣,一直是她心头之病。而且他认为血浓于水,手足情深,这是天性,所以他觉得两兄弟不和,很大程度就是他们手下挑拨,尤其是王君临,在世人心中的形象实在是不怎么样的,很容易让人看成是歹毒之人。 而杨暕虽然愚蠢,但却因为从小跟母亲亲近,反而对萧皇后的心思和性格摸的很透,他知道母后最大的希望就是他能和那个肥的跟猪一样哥哥和睦友爱,相互扶持。 事实上的确如此,萧皇后只有两个儿子,她当然希望长兄爱幼弟,幼弟敬长兄,这是一个母亲的最大心愿,尽管她也知道兄弟之间有帝位之争,但她的心愿是这样,希望两个儿子有手足之情,尤其她目睹了丈夫和几个兄弟之间的手足相残,她更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步长辈的后尘。 第八百零六章 帝后之间的对话 所以杨暕的话使让她心中对王君临杀机滔天,眼中怒火燃烧,事实上这也是大多数女人的通病,不管平时再怎么精明,再怎么大度温婉,可一旦涉及到儿女,女人的精明就会被亲情蒙蔽,大度温婉就会荡然无存。 而王君临的凶名太甚了,既然知道王君临要杀自己的儿子,儿子即使是亲王,自己派再多的高手去保护,萧皇后也不放心,所以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她一刻都等不及了,立刻就安排了这么一次惊险但却又慎密的刺杀计划。 为了确保一次必杀,萧皇后甚至将她在宫中所有心腹力量全部用上了,而且还让心腹老太监以最快的速度主动联系了一个在南北朝时期便与各国皇室有联系的古老杀手组织,以万两黄金的高价雇佣了据说很厉害的一位杀手去杀王君临。再加上有意将伏杀地点放在皇宫一角,让王君临的任何属下爪牙都难以支援,怎么看这一次王君临都必死无疑,但王君临凶名太甚了,杨素和高颍都是天下间顶尖厉害人物,据说想尽了办法杀王君临,最终不是也没有成功不说,反被王君临所杀。所以萧皇后还是有些担心。 皇宫或者说皇城就是城中城,长宽不亚于一座县城,而萧皇后特意将杀王君临的地方选在距离杨广此时休息的宫殿较远的偏僻角落,所以杨广压根就不知道发生在皇宫一角的大战,而宫中其他人只知道有一个淫贼胆大包天进了皇宫,意欲对王淑妃不轨,宫中侍卫正在捉拿淫贼,没有人知道那是大名鼎鼎的秦安公王君临。 这时,之前带人伏击王君临的那名老太监来了,他是萧皇宫当年从母国带来心腹宦官,此时却脸色异常难看,进来便直接跪在萧皇后面前,一脸惭愧的说道:“娘娘,老奴该死,让那王君临逃出宫去了。” 萧皇后顿时神色就阴沉了下来,但她能够成为皇后,让杨广对她专宠,心智城府都绝非普通人可比,心中虽然怒极,对下面人的没用也是极为恼火,但是并没有叱责,而是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道:“我们伤亡如何?王君临是否受伤?” “回禀娘娘,我们死伤二十七人,王君临……受了内伤,本来王君临必死无疑,但关键时刻,被人以神箭之术逼退老奴请来的绝世杀手,并且以异蛇毒死数人,利用锁钩逃走了。”老太监也很委屈,这次计划是萧皇后提供大体方向,具体是他完善和策划的,他当年本来就是西梁孝明帝萧岿身边暗探头子,西梁亡国之后,他便一直跟随着公主也就是萧皇后,本来这次计划中王君临必死的,谁知道世间还有能够从皇宫之外射进皇宫深处的铁箭,铁箭的速度快的让人骇然,而且那么远的距离,射的如此精准,还有那只金色小蛇,已经超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范畴。不管是神箭还是异蛇都已经堪称是神异之事了, 萧皇后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即使是她也对王君临颇为忌惮,如今又撕破脸皮,她心中也是有些担心,特别是担心王君临会不顾一切的加害他的儿子杨暕。而眼下唯一能够保护他们母子,甚至帮助她们母子杀了王君临的只有皇帝杨广了。脑海中念头闪动,萧皇后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从现在开始,你亲自带足高手,一定要保护好齐王。” 老太监略一犹豫,说道:“娘娘,那你的安全……” 萧皇后打断老太监的话,不容置疑的说道:“本宫的安全你不用管,那王君临虽然凶悍,料他也不敢在皇宫中放肆。” “老奴遵命。”老太监不敢违背皇后之意,只好答应。 老太监告退之后,萧皇后便对旁边心腹宫女说道:“去看看,陛下醒来没有?” 宫女答应一声,离去之后,萧皇后便开始在心中整理语言,她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很难瞒得了杨广,毕竟杨广吸取先皇教训,对皇宫控制力度极大,如今因为是在休息,等一醒来之后,必然会有人将刚才那场所谓大内侍卫追杀淫贼的事情告诉杨广,所以她打算在第一时间主动将这件事情抢先告诉杨广,而且她并不想以所谓王君临意欲对王淑妃不利,当成淫贼来说事,因为她知道真相瞒不住杨广。当然这个过程中怎么说,什么样的表情或者说如何表演却很重要。 宫女过来禀报说皇帝已经醒来,萧皇后算了一下时间,还有半刻钟就要开宴,还有时间说这件事情,便匆匆去见杨广。 一进门萧皇后便跪在了杨广面前,泪流满面,并一脸心痛无比的说道:“陛下,臣妾有一件事情要给陛下说。” 一直以来,杨广都对萧皇后极为宠爱,从未见萧皇后这般伤心痛哭,顿时感到心痛无比,赶紧起身去扶萧皇后,并说道:“皇后,你这是怎么了,今天是你寿辰之日,谁惹你这般痛心,朕一定不会饶了他。” 萧皇后见杨广如此反应,心中大定,但坚持不起来,说道:“陛下,臣妾有罪,臣妾瞒着陛下派人去杀陛下的一个臣子。” 杨广愣了一下,心中有些不喜,但一见萧皇后的神色表情,心中又软了下来,说道:“皇后想要杀谁,为何不给朕说,朕与皇后相亲相爱,情比海深,若朕有臣子惹皇后生气伤心,朕自会给你主持公道。” 萧皇后顿时感动的大哭,说道:“陛下,臣妾得到消息,秦安公王君临挑拨昭儿和暕儿的关系,欲让他们兄弟反目成仇,并且设下毒计要害死暕儿,臣妾知道王君临神通广大,心思歹毒,担心暕儿的安危,便派人将王君临招到后宫……” 杨广闻言,顿时脸色数变,此时不等萧皇后将话说完,便赶紧将其打断,紧蹙着眉头说道:“你是说你让人已经杀了王君临。” 第八百零七章 三国使臣 萧皇后心中暗骂,王君临在陛下心中分量果然很重,但脸上的悲痛更甚,说道:“臣妾在最后时刻感觉此事瞒着陛下,是对陛下大不敬,所以将人撤了,放王君临离开了,但此事却让王君临与臣妾撕破脸皮,臣妾担心王君临会疯狂报复,不但以毒术杀了暕儿,还会毒死臣妾。” 杨广一听王君临没有死,松了口气,说道:“他敢,他若是敢伤害你和暕儿,朕灭他九族。” 萧皇后心中大定,心想今天这事就算过了,至于皇帝是否会对王君临生出杀心,却要从长计议,不能太急。嘴里面却说道:“陛下,王君临来历叵测,并没有任何亲族。” 杨广冷哼一声,说道:“皇后放心!朕绝不会让王君临伤害你和暕儿。” 萧皇后适时一脸惊恐的说道:“可是王君临毒术那般厉害,为人又是歹毒,臣妾怕他稀里糊涂的让暕儿和臣妾死去。臣妾听说有一些奇毒,中毒之后让人看起来和得了重病一样,连御医都诊断不出是中了毒,最后稀里糊涂的便死了。” 杨广脸色微变,一名臣子杀了也就杀了,问题是他此时很需要王君临这把利剑帮他做很多事情,而且满朝文武,乃至整个天下,他一时半会都找不到如王君临这样锋利的一把剑,所以他这个时候是不想杀王君临的。但皇后所说也并非没有可能。 “这件事情,皇后不要再插手,朕会处理的,今天是皇后的寿辰,宴会马上要开始了,皇后还是赶紧去准备一下吧!”杨广叹了口气,最后说道。 “臣妾多谢陛下做主!”萧皇后答应一声,止住哭声,被宫女扶着离开了。 …… …… “什么,还有这等事情,本王这就去见母后问个清楚。”前宫太子杨昭临时休息之殿,杨昭听了王君临所说的话之后,脸色大变,腾的一下站起来,大声说道。 王君临并未离开皇宫,而是离开了后宫,与聂小雨汇合之后又回到了前宫,他找到杨昭,后者正和乐平公主杨丽华在一起,他将自己在后宫遇到的刺杀之事告诉了杨昭和杨丽华,后两人大吃一惊。 杨丽华一脸关切的看了一眼王君临,说道:“本宫去见皇兄,为你做主。” 王君临却摇了摇头,说道:“还是那句话,太子殿下千万不要去找皇后说这件事情,否则只会让皇后娘娘对我杀心更重。至于长公主同样不合适去找陛下为我说事。我会在今天找机会告诉陛下这件事情,想来以陛下的英明神武,应该不会任由齐王和皇后娘娘胡闹。” 王君临说的很有道理,杨昭和杨丽华一听,各自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有宫女过来禀报说宴会已经开始,请他们入席,三人只好起身,准备一下前往主殿入席。 …… …… 王君临回到主殿,寿宴早已开始,他让香水去跟着在女宾区的陈丹婴,让其注意安全,他带着聂小雨在主殿,此时殿中已经灯火通明,几百支用香鲸油制成大蜡烛将大殿照如白昼,鼓声阵阵,琵琶声声,一百余名从西域来的舞姬在殿中翩翩起舞。 两边的宾客们或交头接耳,或聚在一起高声谈笑,整个大殿笑语喧天,热闹非常。 王君临见自己的座位依然空着,小桌上摆满了菜肴,可谓山珍海味,苏州进贡的缕金龙凤蟹;明州进贡的海虫、淡菜;辽东进贡的鹿舌,还有宫中秘菜软钉雪笼(清蒸白鳝)等等,以及各地名贵瓜果,嘉庆李、哀家梨、西蜀的樱桃、荆州的柑橘、西域的蒲桃,种种菜肴瓜果,皆是民间市坊中难得一见。 王君临面色如常,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缓缓坐下,倒了一杯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细细想着萧皇后杀自己不成之后,会怎么做。这件事情发生在皇宫之中,虽然是偏僻角落,但是瞒不过皇帝,以萧皇后的心智必然会主动告诉杨广,但这其中会怎么说区别很大,当然肯定都是不利于自己的话,而王君临虽然知道杨广如今很需要他,但他对杨广实在没有多大信心,毕竟一方是臣子,一方是媳妇和儿子,心会偏向谁,不难选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高喝:“皇帝陛下、皇后娘娘驾到!” 主殿内霎时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连音乐声也停止了,所有人立刻全部起立,肃然站着,恭迎皇帝和皇后,同时都看向大门,王君临自然也不例外。 一队队侍卫从门外走进,迅速列成人墙,将两边宾客隔离,杨广和萧皇后缓缓走了进来,两人都是盛装,特别是萧皇后换了一件红色的绸缎锦裙,脸上也抹了一层薄薄的脂粉,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容光焕发。 王君临从他们脸上看不出什么,但经过王君临时,杨广深沉的看了王君临一眼,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不过王君临顿时明白,自己猜的没错,萧皇后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杨广,而且杨广心中已经对他很不满了。 杨广和萧皇后坐于主位之后,东.突厥、高句丽和新罗三国使臣觐见,并送上寿礼,王君临看得很清楚,杨广对于外国使臣到来感觉非常开心,事实上,历史上杨广一直有一个理想,那就是万邦来朝,甚至为此闹出一些遗笑千年的丑闻。 三国使臣地位都不低,东.突厥来的是突厥可汗长子阿史那咄吉世,此子三十多岁,身体魁梧,眼神犀利。高句丽国王的特使是本国大对卢(相当于宰相)渊太祚,这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很高,面容削瘦,显得精干而有力,在他旁边跟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酷似渊太祚,瘦长的面孔,阴鹜的眼睛,应该是渊太祚的儿子。 此子手中拿着一支作为寿礼的玉如意,但他依然像拿刀一样握在手中,王君临锐利的目光注意到了他的手指,手指修长而有力,仿佛蕴藏着一种极富技巧的力量,仅仅从他握玉如意的姿势,便可看出这是一名刀术高手,只是高句丽居然出现这种使刀高手,令王君临感到有点惊讶。 第八百零八章 挑衅 与高句丽正处于敌对关系的新罗国是本国王子金国饭(不是胡乱起的名字,是查了一下资料,这个时期新罗国正好有叫这个名字的王子),长得颇为英俊,身体修长,玉面临风,气质不俗。 陪着三国使臣的是鸿胪寺卿杨玄感,这几天新罗国王子金国饭没少与高句丽的宰相渊太祚明争暗斗,让能力平平的杨玄感颇为头疼,就刚才两人谁先进入大殿,向大隋天子和皇后贺寿一事争论不已,最后杨玄感无法,只好让三国使臣一起进入。 三国使臣就坐之后,传来‘当!’一声钟响,寿宴司仪封德彝高声道:“请陛下致辞!” 大殿里顿时又安静下来,隋帝杨广端起酒杯,高声笑道:“值此良宵,朕首先向皇后表达最诚挚的敬意,祝皇后芳华永驻,我们先敬皇后一杯!” “祝皇后娘娘芳华永驻!” 众臣一起举杯,一饮而尽,杨广又接过旁边侍者倒的一杯酒,举杯又笑道:“同时朕向能够前来参加皇后寿宴的三国使臣表示谢意,为三国与我大隋永世和好,大家再饮此杯。” “多谢大隋皇帝陛下。”三国使臣虽然知道杨广说话很假,甚至东.突厥王子阿史那咄吉世感觉很虚伪,但还是站起来齐声表示感谢。 所有人喝了杯中酒之后,杨广又说道:“这杯酒是朕对所有前来参加公主寿宴的爱卿臣子表示谢意,现已深秋,正是大熟之时,朕借皇后寿宴之机,祝愿我大隋天下年年五谷丰登,天下太平,人民安居乐业,各位,我们再饮了此杯!” “谢陛下!” 众臣同声应和,一起将杯中酒喝尽。 这时,鼓声响起,乐声阵阵,一群武士打扮的舞蹈艺人冲上大殿,在殿中跳起了热情奔放的破阵舞。 所有事情忙完之后,众人坐下,王君临感受到一道含有杀意的目光,转头一看,却是东.突厥王子阿史那咄吉世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杀机,死死的盯着他看。 王君临当然知道阿史那咄吉世为何这般狠自己,两年前,他在西北先是烧死东.突厥最精锐的五千银狼王骑,重创东.突厥所属最大的部落之一铁勒诸部,杀敌近十万,极大的削弱了东.突厥国力,若不是西突厥被王君临弄的四分五裂,至今还在内斗不休,西域马贼王杀阡陌又组建昭武国,西突厥恐怕都趁火打劫了。 而阿史那咄吉世当时正是银狼王骑万夫长,那五千银狼王骑正好是他的一半兵力,可想而知阿史那咄吉世对王君临的恨意,而且最让他无法容忍的是,那五千银狼王骑兵不是死在与隋军拼杀上,而是稀里糊涂被全部烧死,一个都没跑出来。这件事情也让最可能接任可汗之位的阿史那咄吉世势力大损,可汗之位有了悬念。 虽然事隔两年,但阿史那咄吉世如今看见王君临,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火,心火直直往上窜,几乎要五脏六腑烧成焦炭,狠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王君临杀了。 王君临一看阿史那咄吉世的眼神,便明白此人为何会对他有如此强烈杀意的原因,但他岂会惧怕阿史那咄吉世,对方若是安分守己还好,若是想要在大隋搞事,他不介意让其死在回东.突厥的路上。 王君临眼见阿史那咄吉世盯着他看,目光一直不移开,而且一副吃人的样子,顿时眉头微蹙,抬手做了个割喉的挑衅动作,阿史那咄吉世顿时暴跳如雷,身体猛的一动,将身前的矮几上酒坛碰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阿史那咄吉世这才察觉到失态,赶紧起身向杨广一礼,说道:“外臣失态,请大隋陛下见谅。” 杨广眉头微皱,说道:“阿史那咄吉世王子不喜欢此舞蹈。” 阿史那咄吉世欠身答道:“这舞蹈跳得是很好看,就是太柔了一点,缺乏一种阳刚之气。” 一旁的萧皇后刚才一直用眼角余光看着王君临,却是刚好注意到了阿史那咄吉世与王君临之间的小动作,笑问道:“那突厥宴会是用什么助兴?” “回禀皇后娘娘,突厥宴会虽然也有突厥少女的舞蹈,但一般是用摔跤和比试骑射助兴。”阿史那咄吉世并非无智之人,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目的就是要往骑射上引。一方面他想借机羞辱甚至杀死王君临。另一方面,在开皇年间,突厥两次遣使入京和隋王朝比试骑射,但两次都铩羽而过,一次是败在长孙晟手下,一次是败在贺若弼手下,而他阿史那咄吉世是东.突厥有名的射雕手,甚至还特意带了三名年轻的神箭手,突厥虽然因为两年前被王君临带人重创,被迫向大隋称臣,但岂能心服。而直接提出比箭似乎有挑衅之意,所以阿史那咄吉世便等待宴会之机,借口助兴来进行比试,输了不丢面子,赢了也不伤彼此的关系。 杨广听懂了阿史那咄吉世的意思,他捋须呵呵笑道:“王子是想和我大隋比摔跤或者骑射吗?” 阿史那咄吉世慌忙道:“突厥不敢触犯大隋天威,微臣只是提议骑射助兴!” “骑射助兴,这是很好的提议!” 杨广欣然捋须答应,说道:“朕就从侍卫里挑选几人和突厥勇士比箭,以助寿宴之兴。” 阿史那咄吉世连忙说道:“微臣听说大隋秦安公武艺高强,箭法如神,微臣想和秦安公比试骑射。” 众臣大为意外,但不少人想起两年前那场战争,再看阿史那咄吉世看向王君临时眼中的恨意,顿时恍然。 杨广当然也明白阿史那咄吉世为何挑战王君临,同时也想起东.突厥能够称臣,且今日派阿史那咄吉世来贺寿朝拜都是王君临的功劳。 细细一想,西突厥四分五裂,吐谷浑被灭国,东.突厥被重创数年时间难以南下,这些大扬国威且对大隋边关安宁极为重要的大事都几乎由王君临一力所为。 第八百零九章 比试 而这还是先皇时王君临做的事情,他杨广想要做的丰功伟绩可比先皇要大多了,那是要堪比秦皇汉武的功绩,但这些事情凭皇帝一个人是做不了的,他需要王君临这样的能臣能将在他的指使下完成他理想。 想到这里,杨广因为萧皇后之前所说的话,心中对王君临生出的杀机便消散了,只是虽然不能杀,但也要防止此子谋害齐王和皇后,是该敲打敲打了。 包括杨广在内,所有人都看向王君临,王君临缓缓起身,先向杨广恭敬一礼,然后才一脸不屑的看着阿史那咄吉世说道:“不知王子想要如何比骑射?” 阿史那咄吉世眼见王君临没有推脱,心中大喜,他的骑射在东.突厥鲜有人能敌,即使是族中射雕手中他都是排在最前面的,而且他有一个绝技更是其他射雕手不能比的,那就是在黑夜之中他射箭也很准,此时此刻不正是到了晚上。 阿史那咄吉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转身向杨广一礼,说道:“请陛下移到比赛场,臣再根据场地定下比赛规矩。” 杨广非常爱面子,今日又是大隋的主场,绝不愿意大隋的输了这场骑射,不过他对王君临的能力有着莫名的信任,见王君临毫不将阿史那咄吉世放在心上,便放下心来,捋须笑道:“也好。” 坐在阿史那咄吉世身旁的高句丽使臣渊太祚盯着王君临和阿史那咄吉世看了几眼,目光闪动不已,他此次身负使命而来,目的就是挑动大隋与东.突厥重新反目成仇,眼下王君临与阿史那咄吉世的比试让他看到了机会,事实上他来之前做了很多功课,特别是对王君临这样的绝世凶人和当红权臣极为详细的打听过。他对身旁的高句丽少年说了一句话,后者一脸自信的点了点头。 渊太祚顿时起身笑道:“陛下,高句丽也凑个热闹吧!我们也出一人比箭。”说完还挑衅的看着旁边新罗王子金国饭。 金国饭却是知道自已带来的护卫和武官里面并没有骑射出众之人,有些尴尬,自然是大感没面子,连忙起身,说道:“陛下,我新罗国向来仰慕大隋文化礼仪,来朝拜大隋皇帝陛下,今日又为皇后贺寿,岂能带着挑衅比试之心。” 不得不说,金国饭确实有几分急智,这几句话说的恰到好处,至少将眼前的尴尬局面圆了过去,杨广听了也很满意。 杨广点点头,说道:“新罗王子言之有理,不过高句丽既然也想参加自然可以,不知可有人选?” 渊太祚一指旁边的少年,说道“这是我儿盖苏文,他愿意为陛下助兴。” 杨广看了看盖苏文,又看了看王君临,欣然道:“为今夜比试骑射,朕要出一个彩头。” 他一招手,一名宦官托一只朱漆木盘上前,木盘内铺着绸缎,放有一个漆黑如墨的玉石碗,杨广把玉碗举起,高声道:“这是西域进贡给大隋的墨玉碗,价值巨万,这次比箭,获胜者得此玉碗。” 一直站在王君临身后,装扮成随从,跟个雕像似的聂小雨眸中光芒急剧闪烁,嘴唇动了,不过其他人听不到她说的话,只有王君临能够听得到:“这个墨玉碗是能量石的一种,里面有我需要的能量,我们一定要得到他。” 王君临心中一震,这两年来,自从聂小雨跟着他从那时空船里面出来之后,他一直为聂小雨所需要的能量石而头疼,暗中派人到处寻找打听,但一直无果,没想到今日却碰到一个。 比试骑射赌斗的消息令宾客们沸腾起来,众人纷纷向殿外走去。明眼人都知道,这种比试骑射名义上是助兴,实际上它又是一种非正式的比武,是三个国家之间的较量,这种微妙的关系,很难处理好,而且大家都能够看得出阿史那咄吉世对王君临的杀机,暗中猜想接下来恐怕不是简单的比试骑射。 ……… ……… 在主位的角落里,齐王杨暕一直脸色阴沉,看着王君临的背影,一脸的怨毒。他今天白天在皇城门口被王君临羞辱戏弄,本想借母后之力除去王君临,事实上他也成功了,但没想到王君临竟然在母后安排的伏击中逃了出来,这让他极为不甘。 就在杨暕躲在角落喝闷酒之时,萧皇后身边的那位老太监快步走近,在他耳边低声道:“殿下,老奴找了一个绝世杀手,他等一会儿会在王君临比试的时候杀了王君临,但需要殿下给他安排个身份,想办法将他带到比赛场。” 杨暕心中大喜,但有些不放心,问道:“万一没有成功,被侍卫抓住,别将本王供出来。” 老太监早就料到杨暕会有这样的担心,立刻便回答道:“殿下放心,此人绝不会被任何人抓住。” “既然这样,你将他带过来吧!”杨暕以为老太监说此人是死士,殊不知老太监知道对方的实力和神通广大,即使在皇宫中也没有人能够留得住。 …… …… 王君临走到殿外,殿外是一片占地十多亩的大广场,黑暗中,足有数百名侍卫正在忙碌地布置比箭场地和准备特殊的箭头。按照刚才阿史那咄吉世给杨广的建议,三人在前面这个广场里面互射,用的是涂抹过红色油漆的特殊箭头,射在人身上会留下一个红点,每人三十箭,全部射完为止,但限时一炷香,赛后身上红点最少者是赢家,最多者为输的人。 王君临不知道阿史那咄吉世有什么诡计,但杨广已经表示同意,他没有理由拒绝。好在他已经派人去府上拿聂小雨最近刚刚仿制神弓制作出来的一把弓,这把弓是神弓的缩小版,射出的速度和力道与神弓没法比,但比起普通强弓不知要强多少,最主要的是这把弓只要掌握了操作技巧,精度非常高,堪称是百发百中。再加上他还派人将血鬃马也牵过来,有血鬃马的强悍,这场骑射他还是很有信心的,至于阿史那咄吉世可能会趁机以某种手段射杀他,他自然会有所防范。 第八百一十章 宇文成都的提醒 虽然杨广命人点亮了一些火把,但能见度还是有限,依然是夜箭的范畴,这比白天射箭难了太多,再加上骑射,还要躲避对方的攻击,所以必然是在高速运动中射箭,这就要求箭手不仅有高超的箭法、敏锐的眼睛,还要有精湛的控马技术。 “师兄!”布置赛场还需要一点时间,王君临走到宇文成都面前,宇文成都身形挺拔,面容不苟言笑,一直以来都给人一种铁血将军和绝世高手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他现在已升职为右卫将军,深得杨广信赖,是杨广最信任的人之一。 只有见到王君临这个师弟时,宇文成都的脸上才会出现一丝会心的微笑,点了点头,说道:“师弟,我看那突厥王子不怀好意,你要小心。” “多谢师兄!”牛致远笑着说道。 “还有那个高句丽人,你要当心他,他也是真正的高手。”宇文成都是能够正面接下春秋使者一击的人,不论是实力,还是眼光都绝非寻常高手能比。 王君临跟着宇文成都的目光向几十步外望去,站在一边正在检查自己弓箭与战马的高句丽少年,穿着黑色武士袍,目光冷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也不理会周围任何一人,给人感觉,他就是一块冰,是一座冰冷的石像,这不像是一个少年该有的神色表情,很难想像此子经历了什么。 “他叫什么?” “他是渊太祚的儿子,叫做渊盖苏文,大家都直呼他名盖苏文,他所在的渊氏家族是高句丽第二大家族,仅次于王族高氏,此人只有十七岁,但却能开两石五的硬弓,他父亲刚才向陛下吹嘘他能博狮杀虎,我认为并不夸张,师弟不可轻敌。” 王君临却是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高句丽派出与他们比试骑射的少年竟然是渊盖苏文,吃惊之余,却已经将一半心思放在这位少年身上。毕竟此子可是一位名人,弑君摄政,成为高句丽历史上最有名的权臣,是堪比曹操的枭雄人物,而且文武双全,甚至带领高句丽军民挡住了唐太宗李世民御驾亲征三十万大军对高句丽的攻打不说,还让当时李世民大军损失不少。 此时沈光已经亲自将血鬃马、缩小版的神弓,以及龙雀刀都送了过来,这把缩小版的神弓因为出箭速度快,且射得准,被牛致远起了一个名字,叫风灵弓,牛致远先是安抚了兴奋的血鬃马,将龙雀刀跨在腰间,翻身上马,手持风灵弓,这时有宫中内侍给牛致远送来了一壶三十支处理过的箭矢——没有箭头,但却涂了红色油漆的箭。 “当!” 一声钟响远远传来,这是提醒准备的钟声,因为担心红色油漆效果消失,丝毫不耽搁,立刻便准备开始了比试,王君临神色平静,纵马飞驰而去。 酒宴比武从来都是令人期待的盛事,此刻,另外两座偏殿的宾客也纷纷闻讯赶来,一千多宾客围在广场两边,窃窃私语,议论着来自于三国的三名箭手,众人满怀期望地等待着这一比庇骑射盛事的开始。 贵宾座位也已经安排好,在大殿前的台阶之上,摆下数十个坐榻,杨广和萧皇萧后坐在正中间,两边是长公主杨丽华和太子杨昭以及齐王杨暕,再右面则是高句丽使臣渊太祚和新罗王子金国饭,依然由鸿胪寺卿杨玄感陪同,另外其他身份高贵的皇室和重臣则分坐两边。 ‘当!’一声云板叩响,观战的一千宾客霎时间安静下来,紧接着马蹄声响起,三名骑士风驰电掣般奔来,在夜风中,三名射手个个身姿矫健,英气勃勃,引来四周一片赞叹。 大隋和突厥之间的比箭已经经历过多次,虽然这次是夜箭,而且是互射,和以往比试射靶不同,但却更加刺激。 三个人骑马分别位于三角,互相距离百步,等会他们开始之后,距离就可以变化,只要不短兵相接,即使面对面,只要是射箭攻击就行,另外时间上也有要求,在一百响鼓声结束后,时间到,到时候一壶三十支箭是否射完不会管,只管数三人身上红色油漆留下的印记数论输赢。 若是两人对射还好,可是最令人紧张的是三人同时对射,这样一来,每个人要同时防范另外两人,必然难以集中注意力。 ‘当!’又一声云板叩响,三名箭手战意冲天,三匹战马也是精神抖擞,跃跃欲试。 王君临手执风灵弓,目光斜睨一眼另外两名竞争者,突厥王子阿史那咄吉世身材壮实,身着传统的突厥白袍,头戴脱浑帽,前后戴有皮甲,革带束腰,突厥人本来就极善骑射,而他是突厥天才神箭手,五岁便能参与猎熊,有着非凡的勇气,在突厥比箭大赛中,他以一百箭一百中的成绩夺下第一,而第二名的那位神雕手只有一百箭八十中,正因为此,突厥可汗才让他统领突厥最为精锐的银狼王骑。 此刻,阿史那咄吉世紧咬嘴唇,手执自己特意从突厥带来的强弓,锐利的目光盯着百步外的王君临,神色冰寒,一脸杀机。 渊盖苏文依然保持着他冷漠的目光,既不傲慢,也不热情,但他盯着王君临和阿史那咄吉世目光闪动,不知道心中再想什么。他只有十七岁,但神色阴沉,让人感觉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狐狸。 知道渊盖苏文就是高句丽历史上堪比曹操的枭雄之后,王君临对此子的注意力便已经超过了阿史那咄吉世,他的目光落在渊盖苏文的长弓上,那是一把黑色骑弓,弓臂长六尺,弦细如丝,在大殿方向隐隐传来的一线微光中,他的弓臂闪烁着一层淡淡的玉色的晶莹。 这把弓至少在五石以上,盖苏文已经脱去黑色外袍,露出一身细鳞甲紧身武士铠,两膀宽阔,双手修长,仿佛有千斤之力。 “此子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是破功期的高手。”王君临暗暗思忖,判断着对方的实力。 第八百一十一章 对射(上) (非常感谢‘cagewell123’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一名大内侍卫骑马奔来,大喊:“三国比试骑射的箭手,听三声鼓响后开始!” “咚!” “咚!” 接连二声闷鼓敲响,围观宾客感觉到一种低沉的杀气,开始不由自主的缓缓后退,十几名执盾侍卫将杨广团团围住,宇文成都站在杨广侧前方,这种气氛令他们有些不安。 “咚!”随着第三声闷鼓响起,紧接着另一种带有金属声的劲鼓开始敲响,‘咚!咚!咚!咚……’ 这是真正的比赛鼓声,三人同时一声大吼,一纵战马飞驰而出,三支箭如闪电般同时射出,王君临射的是渊盖苏文,阿史那咄吉世和渊盖苏文则同时射向王君临,两人的箭速很快,但王君临都不用做什么,血鬃马发出愤怒的厮鸣,闪电一般往前一跃,便躲开了两人的箭。 渊盖苏文没想到王君临不先射阿史那咄吉世,而是射他,而且箭速如此之快,骇然之下虽然拼命躲闪,而且他的速度也不慢,正常情况下的箭矢绝对能够躲开,但王君临用风灵弓射出来的却不是正常之箭,他却已经来不及了,啪的一声,他肩膀上多了一块红色油漆印记,而让渊盖苏文脸色一变的是,这支箭不但速度快的吓人,力道也大的吓人,即使没有箭头,射在他肩膀上也是隐隐作痛。 渊盖苏文这才明白盛名之下无虚士,王君临偌大的名声,果然不光是精通毒术,箭术都这般了得,他却不知道王君临的箭法固然不错,但还是归功于他手中的风灵弓。 事实上,大部分人几乎都看不出什么名堂,宾客中间也有不少武艺高强者,他们也只是看见三名箭手的第一箭射出,王君临轻易躲开了两支箭,然后渊盖苏文身体在马上微微一晃,旁边地上便落下一支箭。 过程虽然看不明白,但渊盖苏文中了一箭,这没有错,顿时引来了大隋不少年轻臣子和家眷的欢呼,这年头人们爱国民族情节其实比后世还要重。 杨广看的不是很清楚,招来宇文成都,后者半蹲在杨广身边,低声给杨广解释第一箭的战况:“陛下,突厥和高句丽第一箭竟然同时射向王君临。” “王君临中箭了没有?”杨广冷哼一声,虽然只是一场比赛,但两国竟然不约而同的先抢先射击代表大隋的王君临,这还是让杨广心中很不爽,毕竟在他看来,大隋就是他的,而王君临代表的是他。 宇文成都立刻说道:“阿史那咄吉世和高句丽渊盖苏文虽然射的精准异常,但被王君临轻易躲开。” 杨广脸色好看了一些,继续问道:“王君临射的是谁,射中了没有?” 宇文成都笑着说道:“王君临射的是渊盖苏文,射中了。” “好!不愧是朕的能臣。”杨广一脸的满意,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渊太祚。 虽说这是比赛助酒兴,可真的比试起来,就开始事关国之荣耀,杨广怎么可能不在意胜负,怎么可能一笑了之,开皇二十年,贺若弼就是因为比箭战胜突厥箭手,使他免除了死罪,杨坚开始重新重用他,由此可见比箭在帝王心中的重要性。 “陛下!第二箭射出了,高句丽的渊盖苏文继续和阿史那咄吉世联手射击王君临,两人箭射的非常准,而且形成了某种默契,一左一右,王君临若是射箭,便不好躲闪,所以王君临被迫纵马绕圈,还好他的那匹血鬃马果然名不虚传,速度快的吓人,让高句丽和渊盖苏文箭箭落空。” 杨广一听王君临被迫躲闪,难以反击,眉头皱起,又紧张地向赛场上望去,只见王君临纵马绕着赛场犹如一道血色闪电疾驰不已,而渊盖苏文和阿史那咄吉世速度的战马也慢不了多少,从两边紧紧追着,时不时的还同时射出一箭,四周惊呼声此起彼伏,赛程已刚开始,竞争竟然已经进入白热化。 “咚!咚!咚!”鼓声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敲响,已经敲到二十九下,赛场上三名射手开始在场中纵马奔驰,此时比的可真不光是箭术,骑术同样重要。王君临本以为血鬃马一声嘶鸣,或者接近对方之后,对方的战马肯定会害怕,他可趁机进行反击。不料那阿史那咄吉世的战马是一匹大宛汗血宝马,号称马中之王,不仅速度快,而且在转弯调头时异常灵巧,并不怎么怕血鬃马。而且阿史那咄吉世的控马技术却是三人最高超,他的箭法其实也是最好的,他甚至有一次突然射出双箭,一上一下,让王君临躲避不及,胳膊上中了一箭。只是他已射出十支箭,但才击中了王君临一次,不过他自己一箭都没有中,目前来看,他领先其他两个人。 渊盖苏文的战马纯白,四肢修长强健,无一根杂毛,也是千里挑一的宝马良驹,是渊氏家族用足足三万只羊和契丹人换来的宝马,被渊盖苏文视为无价之宝。而且他天生异秉,拥有很高的练武天赋,再加上他的家族财力雄厚,在他五岁时便暗中送到中原拜名师习武,筑基打得非常深厚,十四岁便练就一身超凡绝伦的武功,突破破功期,箭法也极为出众,此时渊盖苏文的箭壶里还剩二十一支箭,但他中了一箭,脸色有些阴沉。 这时,他动作快疾,从肩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双腿控马,腰部发力,战马猛地窜到王君临侧后方,这一瞬间,他拧身拉弓,箭脱弦而出,疾快如飞,射向王君临的背部,可是王君临仿佛后背长了眼睛,身体猛的向前扑倒在马背上,箭氏从他头顶射空,直直向绕到侧前方意图拦截王君临,且与渊盖苏文前后夹击的阿史那咄吉世刚好射去。 阿史那咄吉世脸色一变,本来射向王君临的箭瞬间进行了调整,精准无比的将渊盖苏文射的这一箭射落在地。 王君临等的就是这一刻,一箭射出,阿史那咄吉世脸色变化中想要躲闪,却根本来不及,胸口中箭,隐隐作痛,心中骇然。王君临的箭中蕴含如此大力,即使没有箭头,接连射上十几箭,恐怕也会被活活震死。 第八百一十二章 对射(下) 至此,三人身上都中了一箭,算是拉平,而“咚咚咚”的鼓声已经敲响了第四十一次,时间快要过了一半,此时渊盖苏文和阿史那咄吉世的箭还有一半左右,而王君临的箭才射出了两箭,且这两箭都射中了人。 可就在这时,阿史那咄吉世身体一滑,竟然消失不见,然后汗血宝马闪电一般向王君临冲去,他却是将自己藏在了马肚子上,如此快的速度中牢牢抱着马肚子,且还让王君临看不见,单论骑术,阿史那咄吉世放眼整个天下都罕有对手。 汗血宝马速度飞快,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几乎瞬息便冲到,王君临感到有些不妥,本来想拉开距离,不料渊盖苏文从后面也疯狂的接近,而且施展了一手三支箭的连珠箭绝技,逼着王君临不得不躲闪两支箭,又射落一支,但却也让他没能与阿史那咄吉世拉开距离。 在阿史那咄吉世距离王君临还有十米远时,王君临看不见的汗血宝马肚子上,在阿史那咄吉世怀里面落下一只黄色的蜥蜴,落在了地上,飞快的向王君临爬去。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随着这只蜥蜴的接近,血鬃马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愤怒嘶鸣声,不顾王君临的控制,突然扭头向远出冲去,阿史那咄吉世见此大喜,翻身坐在马上,向王君临一边射箭,一边追去,渊盖苏文没有看清地上的那只黄色蜥蜴,但是却知道多半是阿史那咄吉世用了什么手段让王君临胯下战马发狂,他也纵马追了上去。 三匹马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了广场一角,这里有几棵大树,光线最差,一片阴影,观众们根本看不清楚这里。 这时,阿史那咄吉世袖中突然滑出一把强弩,弩箭上幽光闪烁,这把强弩是楚国公杨玄感白天找到他,主动偷偷给阿史那咄吉世的,他正准备用这支涂抹了剧毒的箭射向全力控制血鬃马的王君临。 不料就在这时,在他侧后面的渊盖苏文嘴里面突然钻出了一个细管,他冲着阿史那咄吉世轻轻一吐,一根细针从细管里面射出,并悄无声息的射进了阿史那咄吉世的脖子之中,后者身体一震,从马上跌落。而渊盖苏文舌头一翻,那细管便消失不见了。 渊盖苏文见此大喜,他的目的就是毒杀阿史那咄吉世,并且栽赃给王君临,所以从一开始他便故意与阿史那咄吉世结盟联手,而只要阿史那咄吉世死在大隋,东.突厥与大隋必然会反目成仇,这正是高句丽最想看到的场景。 看着阿史那咄吉世从马上坠落,渊盖苏文赶紧调转马头,等面向观众时,他脸上的惊喜已经变成了惊慌,大声喊道:“阿史那咄吉世王子被……” 不等渊盖苏文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词喊出来,异变突起,突然附近一名护卫犹如鬼魅一般射向王君临,眨眼之间便到了王君临和还未彻底恢复平静的血鬃马面前,速度快的吓人,手中细剑闪电一般向王君临咽喉刺去。 四周宾客一片惊呼,杨广没看清什么情况,急问宇文成都:“怎么回事?” 宇文成都已经将兵器拿在了手中,死死的看着那名突然出手,身法速度快的让他都感到骇然无比的大内侍卫,说道:“陛下,阿史那咄吉世王子突然落马,一名实力非常强悍的刺客装扮成大内侍卫正在刺杀王君临。” “什么,刺客!”杨广大吃一惊,但他想起什么,看向旁边的萧皇后,后者也是一脸吃惊,冲着杨广摇了摇头。 杨广对萧皇后非常信任,后者既然说不是,那这刺客应该与皇后没有关系,但这让杨广更加愤怒,吼道:“为什么朕的大内侍卫会变成刺客,传旨,朕要抓活的刺客。” 宇文成都苦笑一声,心想这刺客如此恐怖的实力,怎么可能抓到活的,但他还是将杨广的命令吩咐下去,数百名大内侍卫已经向王君临所在冲去。 王君临却是没有想到血鬃马会突然发狂,他一边努力安抚血鬃马的同时,一直防备着身后追上来的阿史那咄吉世,却是没有想到身后的阿史那咄吉世突然坠马,却是旁边一名负责圈场的大内侍卫突然刺杀他。 这名大内侍卫一出手,王君临就知道这是杀手之王,速度如此之快,且又毫无预兆,王君临根本来不及拔刀或者射箭,千钧一发之际,他只来得及从血鬃马上扑向另一边,但躲开了咽喉,却未能彻底躲开,他的左肩膀中了对方一剑。 与此同时,阿史那咄吉世的仆从已经上前将阿史那咄吉世抱在了怀中,大声呼喊,杨广赶紧喊来御医为其诊断。 王君临拼了命的躲开杀手之王的一剑,落在了马下,但紧接着他便又陷入必死的局面,杀手之王一剑刺空之后,整个人好像变成了王君临的影子,贴着血鬃马的背部,飘滑而下,再次刺向刚刚落在地上的王君临咽喉。 王君临眼看着无从躲闪,或者说根本来不及躲闪,而龙雀刀他才堪堪拔出来,来不及反击了。 叮! 一道细小的金色影子突然出现在王君临的咽喉之前,刚好将杀手之王的剑尖挡住。 没错,这细小的金色影子正是虫妖的那条准虫王,本来是被聂小雨借用,在聂小雨身上,但在比箭之前,聂小雨特意让金色小蛇藏在了王君临身上,反正这点距离内,聂小雨可以轻易操控金色小蛇。 然而,虽然金色小蛇挡住了杀手之王的剑,且即使是杀手之王的剑也难以刺穿金色小蛇,但是也将金色小蛇刺的贴在了王君临咽喉上,让王君临咽喉剧痛。 不过,王君临此时却顾不上咽喉的剧痛,他一声怒吼,抓住金色小蛇给他创造的一丝生机,龙雀刀闪电般砍向杀手之王的脖子,这一刀是王君临劫后余生之后,含怒之下全力劈出的一刀,即使是杀后之王也不敢忽视,只好身体飞退,躲开了这一刀。 王君临赶紧从地上弹射而起,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杀手之王,一脸余悸之色,心中后怕不已,若不是聂小雨提前让金色小蛇藏在他身上,他刚才就死了。 第八百一十三章 险象环生 杀手之王出招有一个特点,每一招之间没有丝毫停顿,这自然是违背常理的,因为正常人有气力用尽的时候,需要换气,要缓力,可是杀手之王却不用,所以他在躲开王君临含怒全力一刀之后,身体再次射向王君临。 王君临只感觉到一点剑芒,正在他眼前扩大。 无坚不摧的剑气,透过细剑侵来,使得王君临呼吸顿止,全身有若刀割剑刺。 王君临心中此时却大为疑惑,他知道不论是杀手之王,还是春秋使者,都因为一些原因只想活捉自己,并不想直接杀了自己,之前他数次与这两位绝世高手对敌时也验证了这一点,可是今天先后两次杀手之王却直接是要来杀他,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杀手之王不再想要活的王君临,难道杀手之王为了得到银子,什么都不顾了吗?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王君临发现自己眼下依然处于生平从未曾遇过的凶险里。 眼看手中龙雀刀可封挡杀手之王手中细剑时,对方细剑生出诡异玄妙的变化,王君临的龙雀刀竟然斩在了空处。 那用错了力道,有力无从施展的感觉,令王君临难受得差点吐血。 最让他惊惧无比的是,在这一刻,他眼前突然失去了杀手之王的踪迹。 幸好一种莫名的玄妙感觉让牛致远知道杀手之王好似是以一种奇异莫测的步法,来到了他左侧目光难及的死角位置。 最奇怪是眼前仍有点点剑芒,不断炫闪,使他睁目如盲,生出错误的判断,只能纯凭感觉作出反应,这才是杀手之王的真正实力。 一道尖细的剑突然从他右侧出现,刺向牛致远左腰眼处。 如此厉害的身法剑招,实是骇人听闻之极。 王君临哪还有余暇思索,怒吼声中,把斩空的龙雀刀收回,猛的扭身闪电般侧劈而去。 同时扭头凝神向毫不保留实力刺杀他的杀手之王瞧去。 然而人影一闪,王君临的龙雀刀再次劈空了。 王君临这一次有了教训,龙雀刀力道未用足,便立即变招,同时往后疾退。 他并非意欲逃走,而是要拉开距离,重新稳住阵脚。 虽然只是两招之数,他已竭尽所能,为自己的小命拼尽全力。 然而,他的眼前蓦地剑芒剧盛,四面八方尽是呼啸的剑影芒光,虚实难测。 但王君临却在电光火石间感受到来自于正前方的致命危险,他知道要命的一剑亦正朝自己下腹处闪电刺来。 虽然王君临的刀法最近提升极大,特别是出刀速度已经非常快,但显然比起杀手之王的出剑速度还是差两三筹,所以他虽已在疾退,但主动性依然在杀手之王手中,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际此生死关头,王君临将已经刀法发挥到了极致,因为看不见对方细剑真身在何处,只能隐隐感觉刺向自己下腹之处,所以他将手中龙雀刀疯狂的旋转绞击,在最后时刻终于击在对方刺来的剑上。 这是金色小蛇挡住对方第一剑之后,王君临首次挡住杀手之王的细剑实体。 王君临在瞬间便用了自己的绝招共振秘法,但是他发现自己灌在龙雀刀上真气一下子被杀手之王的剑吸干了,接着那细剑生出一股粘贴之力,教他连抽回龙雀刀都感觉困难,更不用说施展共振秘法。 王君临却也临危不乱,正要果断放弃龙雀刀疯狂后退逃命,可不等他有所动作,对方的细剑却像毒蛇般附刀而上,往他的小腹再次刺去。 这个过程说来话长,但从杀手之王突然出手,其实也只是过了数息时间而已,此时数百名大内侍卫距离王君临和杀手之王还有一百多米,所有人目睹一个黑影迅如鬼魅一般围着王君临,此时更是看着王君临就要被对方一剑刺死。 杨暕和萧皇后、杨玄感,以及关陇贵族等王君临的仇人无不欣喜若狂,而长孙晟、裴世矩、宇文成都、杨广等人则是忍不住发出惊呼,但却无济于事。 聂小雨因为要进皇宫,所以体积巨大的神箭弓之前没能带进皇宫,而且不知杀手之王做了什么,聂小雨此时竟然难以再控制缠绕在王君临咽喉部位的金色小蛇对付杀手之王,而且她因为身份问题,距离王君临在五百多步之外,即使以她的速度冲过来也有四五息的时间。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血色闪电发出一声愤怒之极嘶鸣,向杀手之王撞了过来,这道血色闪电自然就是血鬃马,它已经恢复正常,而且距离王君临和杀手之王距离最近。 血鬃马发现王君临陷入死境,奔雷掣电地直朝杀手之王撞了过来。 拼命之下,血鬃马的速度快如闪电,而且以血鬃马的身体强度,即使以杀手之王之能,亦不得不暂缓对王君临痛施杀手,而以全力应付。 猛一提气,杀手之王骤然凌空变化身法,竟然一个翻身不但躲开了血鬃马闪电般的冲撞,而且竟然在如此高速之下骑在了血鬃马之上,并且在血鬃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从上往下,以手中细剑直刺血鬃马背脊,这一下要是刺实了,必然将血鬃马整个刺穿,血鬃马必死无疑。 王君临瞬间双眼通红,想也不想,足尖用力,以人刀合一之势化成一把刀,直接冲向杀手之王。 杀手之王目光闪动,他杀血鬃马是假,防止王君临趁机逃走,而引王君临主动来攻是真。 王君临若是站在原地防御,以其大成的春秋刀法,重新站稳脚跟之后,他未必就能一剑杀死,但是如今王君临为了保护血鬃马,放弃防御,主动进攻,以杀手之王的身法,轻易便可躲开王君临手中龙雀刀,而且找到他的破绽,将其击杀。 果然,杀手之王贴着王君临的刀刃,突然就到了王君临的怀中,细剑刺向王君临心口,王君临心中惊骇欲绝,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对方的目标一直是自己,以杀手之王的习性,怎么可能会杀血鬃马泄愤,他的目标是自己,便从头到尾都会是自己才是。 只是血鬃马灵性之极,突然猛的扬起上半身,将王君临撞了出去,杀手之王的剑最终刺在了王君临的肩膀之上,洒出一片热血。 杀手之王待要继续追击,身后传来衣袂破空之声,却是聂小雨终于赶来,四面八方的大内侍卫也围了上来。 有聂小雨在,杀手之王知道他再难以杀死王君临,毫不犹豫的展开身法,冲天而起。 第八百一十四章 天子的怒火 数百名大内高手追了上去,但王君临知道,以杀手之王鬼魅一般的身法和神通本事,又是大晚上,没有人能够留得住杀手之王。而唯一有可能将杀手之王留下的聂小雨却没有追上去,他要留下保护受了一些轻伤的王君临。 远处,齐王杨暕气得要死,差一点点就可以杀了王君临,让他郁闷之极。 萧皇后看了一眼齐王杨暕,又看了一眼想让人扶着去慰问王君临,但却因为身体太胖,一时走不动的杨昭,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神色变幻不定,不知道再想什么。 杨玄感则是一脸的遗憾,王君临一直是他们杨家大敌,隐在暗中假死的杨素昨天还给杨玄感说过:王君临好似总能猜到他杨素和弘农杨氏的一些计划,一直以来都让他们处于被动状态。所以王君临已经被他们视为杨家第一大敌,本来是想利用东.突厥王子杀死王君临的,结果阿史那咄吉世还没有来得及动手,自己却莫名其妙的中毒了,如今危在旦夕,皇宫里面的御医正在抢救。 出现这种事情,比试自然不能再继续下去,杨广阴沉着脸让众宾客回到大殿继续参加皇后寿宴,他在宇文成都带领一众大内高手的保护下匆匆来到了后殿正抢救阿史那咄吉世的房间。 高句丽使臣渊太祚和渊盖苏文也跟了过来,新罗王子金国饭也不甘落后的跟在后面。杨广也不便让人阻止,便任由他们跟随。 阿史那咄吉世据说是东.突厥当今可汗最疼爱的儿子,也是继承可汗第一人,在东.突厥是相当于太子一般的人物,若是死在大隋,东.突厥很可能立刻就与大隋反目成仇,数十万骑兵南下,大隋虽然不怕,但也是一场苦战,粮草、军械不知要消耗多少,将士和边关郡县百姓不知要死多少,这是动摇大隋国本的事情,最主要的是这会彻底打乱杨广给自己定下的一系列宏伟计划。 所以,此时杨广看着面如金纸,嘴唇乌黑、昏迷不醒的阿史那咄吉世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阿史那咄吉世王子为何突然坠马成为这样?”杨广咬牙问道。 御医赶紧说道:“启禀陛下,阿史那咄吉世王子中了剧毒。” 杨广神色更加阴沉,问道:“那还不快给阿史那咄吉世解毒。” 几名御医跪倒在地,一脸恐慌的说道:“微臣该死,一时还诊断不出阿史那咄吉世中的是何毒,故暂时无法解毒。” 杨广顿时怒极,一脸杀机的看着几名御医,喝道:“你们这些废物,朕要你们有何用。来人,拖出去,每人杖责三十。” “陛下饶命……”三名御医顿时脸色大变,连连叩头求饶,以他们五六十岁的年龄和身子骨,杖责三十还能活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带头的御医有几分急智,在大内侍卫将他们拉出去之前,连忙喊道:“陛下,微臣知道有人或许能够解此毒。” “且慢。你说是谁能解此毒?”杨广一挥手,让大内侍卫先停下,连忙问道。 “陛下,秦安公王君临或许能够解此毒。”不等这名御医说话,站在杨广身边的宇文成都看了一眼御医,突然说道。 那御医想要说的话被宇文成都给说了,只好附和道:“陛下,秦安公乃用毒大师,当能解阿史那咄吉世王子的毒。” 杨广赶紧说道:“快传王君临来此地。” 几名大内侍卫赶紧跑出去叫王君临。 …… …… 刚才比试过程中阿史那咄吉世王子和高句丽渊盖苏文的小动作能够瞒过所有人,但却瞒不了聂小雨,将王君临救下之后,聂小雨便在第一时间将此事详情过程告诉了王君临,王君临略一沉思,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立刻就去找杨广禀报此事,所以大内侍卫刚出后殿,便遇到王君临,带着王君临匆匆来到了后殿。 “王君临,赶紧看看阿史那咄吉世是否有救?”杨广不等王君临行礼,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君临连忙上前对阿史那咄吉世进行诊断一番,最后从其脖子处找到一处几乎淡不可见的红点,用真气拔出了一根细针,说道:“陛下,阿史那咄吉世王子被人以此毒针偷袭。” 杨广看着王君临手中的毒针,咬牙说道:“贼人真是好胆,朕要是知道是谁下此毒手,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一直没有说话的渊盖苏文突然说道:“当时与阿史那咄吉世王子距离最近的便是我与秦安公二人,而秦安公擅施毒,此乃天下人所知之事,而且阿史那咄吉世与秦安公乃生死之仇,今日阿史那咄吉世对秦安公的杀机更是毫不掩饰。” 说到这里,渊盖苏文便闭嘴不言了,除了聂小雨,包括宇文成都和杨广在内,所有人顿时齐齐看向王君临,神色中无不流露出怀疑之色。这不能不让他们怀疑,动机和能力,以及时机和位置,都指向王君临。 王君临却不理会他们,也好似没有听到渊盖苏文所说,而是继续对杨广说道:“此毒微臣能解,但缺一些主药,远在高句丽,恐怕来不及了。” 杨广顿时神色阴沉到了极点,王君临却已经看向神色不变,但心中一震的渊太祚和渊盖苏文父子,突然又说道:“陛下,在场其中一人身上便有阿史那咄吉世所中之毒的解药。” 杨广愣了一下,顺着王君临的目光看向渊太祚和渊盖苏文,心中顿时明白王君临的意思,王君临是有动机杀阿史那咄吉世,而且当时他的确距离阿史那咄吉世很近,但渊盖苏文难道就没有动机?而且他当时也在阿史那咄吉世旁边,杨广性格方面虽然有些极端缺陷,但智商可不弱,顿时想白了很多事情,再看向渊太祚和渊盖苏文父子时,已经一脸的杀机,但他乃大隋天子,自然不会轻易下定论,而是沉声对王君临说道:“王君临,你如何洗脱自己毒杀阿史那咄吉世的嫌疑。” 第八百一十五章 搜身 王君临说道:“陛下,刚才事出突然,臣以为毒杀阿史那咄吉世的人所用毒器应该还有其身上,所以臣请求搜渊盖苏文的全身。” 渊太祚还想说什么,渊盖苏文却冷哼道:“没想到大隋陛下和秦安公竟然怀疑我,但我担心王君临会在搜身之时对我下毒,所以我可以任由你们搜身,但我不想让王君临搜身。” 杨广见渊盖苏文如此冷静和自信,再次怀疑起王君临起来,说道:“宇文成都,你去搜渊盖苏文的身。” 宇文成都躬身称道:“臣遵旨。” 王君临目光一闪,待宇文成都从他身边经过时,以只有宇文成都一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快速说了一句话。 宇文成都不露声色来到渊盖苏文眼前,后者伸开双臂,一副任由宇文成都搜身的样子。 宇文成都面无表情的开始搜身,双手摸到渊盖苏文胸口时,他一只手突然一把捏住渊盖苏文的脖子,将其制住,然后迅速将渊盖苏文下巴直接给卸了,在渊盖苏文骇然的目光中,从其舌头下面拿出了一个婴儿指头粗的细小铜管。 整个过程说来话长,但从宇文成都突然动手,到将细小铜管找出来,也就一息时间,渊太祚脸色大变中身体踉跄,差点软倒在地,渊盖苏文一脸难以置信,待脱离宇文成都双手之后,忍着痛将自己下巴还原,没有再轻举妄动,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什么。 其他人一阵目瞪口呆,不等杨广说什么,宇文成都已经用蛮力生生将铜管掰开两半,里面出现一个巧妙的机关,甚至还有四枚非常细小的毒针,和王君临刚从阿史那咄吉世脖子里面拔出来的毒针一模一样。 杨广见此,顿时心中杀机如潮,看着渊太祚和渊盖苏文冷冷的喝道:“尔等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朕眼皮底下毒杀阿史那咄吉世王子,是想栽赃给我大隋,最终想让突厥与我大隋交恶吧!果然是狼子野心,现在将解药拿出来,朕给你们父子留一具全尸。” “陛下,此毒针并不特殊,其他人也可以拥有,比如王君临。”渊太祚还嘴硬,妄图不承认。 “来人,将渊太祚和渊盖苏文拿下,搜他们全身,给朕找到解药。”杨广哪会再相仿渊太祚之言,他知道此时先救阿史那咄吉世的命要紧。 渊盖苏文虽然实力高强,但知道此时深在大隋皇宫,旁边又有王君临宇文成都这两个厉害人物在场,知道他们父子绝不可能逃走,所以他没有反抗,任由大内侍卫将他们拿下,然后搜身。 让杨广脸色难看的是,根本没有搜出什么解药,爆怒之下的杨广让宇文成都立刻对渊太祚和渊盖苏文带下去严刑逼供。 “陛下,阿史那咄吉世王子所中之毒快要进入心扉,若不及时救治,恐怕即使拿来了解药也来不及了。”御医担心阿史那咄吉世死了,杨广牵怒他们,赶紧提醒道。 “将这三名废物拖出去杖责三十。”杨广却冷冷的说道。 大内侍卫顿时不顾三名御医求饶,将他们拖了出去,很快,外面传来凄惨之极的叫声。 “王君临,赶紧想想办法,阿史那咄吉世若是死在我们大隋,突厥二十万骑兵恐怕会南下犯我大隋。”杨广沉声对王君临说道,他如今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王君临的身上。 王君临立刻说道:“陛下,臣师弟在门外,他比臣更擅长解毒,臣让他进来看一下。” 杨广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赶紧让人将等在外面,装扮成男子的聂小雨带了进来,自己则带人先出去等消息。 聂小雨和王君临一起诊断过之后,王君临对等在门外的杨广说道:“陛下,臣与师弟找到一个方法,可保阿史那咄吉世暂时不死。” 杨广闻言大喜,当即说道:“王君临,只要你们师兄弟能够让阿史那咄吉世不死,免去我大隋与东.突厥之间的大战,朕便饶你对皇后的不敬之罪。” 王君临心中暗骂,心想:“那明明是皇后欲要杀自己,怎么就成了自己对皇后的不敬之罪了。” 想是这样想,但王君临深知这是皇权社会,面对皇帝哪有什么公平和道理可讲,只好说道:“臣一定会尽力。” 说完,王君临进去和聂小雨开始给阿史那咄吉世解毒。 房子里面其他人被王君临以不能让人打扰的名义全部清了出去,王君临进来之后,冲聂小雨点了点头,出不见聂小雨有什么动作,一条指头粗的金色小蛇便从聂小雨袖口中钻出来,爬到阿史那咄吉世手腕上,一口咬下,并且半天不松口。 下一刻,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阿史那咄吉世脸上顿时多了几丝红润,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杨广进来之后,一看阿史那咄吉世有了好转,再叫来其他御医进一步确定,阿史那咄吉世果然暂时不会死去,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王爱卿,你今天又立了大功,很不错。”杨广由衷的对王君临说道。 “臣是陛下的臣子,为陛下分忧解难是臣的份内之事。”王君临绝不会在杨广面前居功自傲,那是找死的表现。 果然,杨广对王君临这一套反应非常满意,这时有侍卫统领禀报:“陛下,臣该死,让刺杀秦安公的刺客逃出了皇宫。” 杨广这才想起之前王君临受到刺杀,差点死去,呵斥道:“废物,刺客出现在朕的皇宫之内,当着朕与满朝文武的面,刺杀朕的臣子,你们竟然让他逃出了皇宫,是不是刺客刺杀朕,你们也只能在旁边看着,朕要你们何用。” 大内侍卫统领一脸恐慌,连忙跪在地上,说道:“臣该死,求陛下饶命。”他刚才进来时,可是看见三名御医已经被活活打死了。 王君临适时说道:“陛下,那刺客实力恐怖,而且轻功身法实在是诡异莫测,再加上臣怀疑宫内有人给他做内应,所以才能够潜入皇宫并装扮成大内侍卫,事后还能够逃走。” 第八百一十六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杨广一听,目光闪动不已,心中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冷哼一声,对大内侍卫统领说道:“立刻找到安排此刺客进宫的内奸,若是再找不到,你直接提着脑袋来见朕吧!” 侍卫统领闻言大喜,连忙说道:“谢陛下不杀之恩,臣一定找到刺客内奸。” 侍卫统领出门的时候,感激的看了王君临一眼。 王君临和聂小雨留下来继续对阿史那咄吉世进行治疗,杨广则在众侍卫的护送下,去前殿继续主持宴会去了。 只是没过多久,侍卫统领疾步来到大殿,来到杨广旁边,低声将一件事告诉了杨广,杨广愣了一下,皱眉说道:“若是弄错了,你也不用活了?” 侍卫统领连忙说道:“臣以脑袋保证,绝不会弄错。” 杨广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吩咐道:“不要惊动别人,把王君临和齐王叫到后殿去。” 旁边萧后感觉有些不对,便问:“陛下,出什么事了?” “你儿子干的好事。” 杨广丢下一句话,便向后殿走去,萧后脸色一变,也连忙跟了上去,“陛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君临早就等着有人来叫他,吩咐聂小雨在这里继续对阿史那咄吉世进行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然后跟着内侍去见杨广。 …… 后殿内,杨广靠坐在软榻上,半闭着眼听那名大内侍卫的证词。 这名大内侍卫就是被杀手之王顶替了位置负责那一块警戒的人,侍卫统领轻易便查到他,并以死威胁,他心中害怕,便把这件事情真相告发出来。 他跪在地上,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萧皇后,欲言又止,一副不敢说的样子,杨广醒悟,对萧皇后笑道:“皇后今日寿宴,这个时候应该在前殿被众宾客祝寿才是。” 萧皇后怎么可能去休息?她摇了摇头,不肯离去,对侍卫喝道:“你只要照实说,即使涉及到本宫,本宫也绝不会怪你。” 杨广无奈,只得对那侍卫说道:“你继续说吧!” “是!” 那侍卫略一犹豫,战战兢兢的继续说道:“在今天晚上骑射比试布置场地时,一名宦官说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找到卑职,让一个人代替卑职,卑职不敢拒绝,所以便答应了。现在看来代替卑职的正是那位刺杀秦安公的刺客。” 杨广瞥萧皇后一眼,说道:“皇后,这个宦官是你派的吗?” 萧皇后摇了摇头,说道:“本宫绝没有派人去做此事。” “那这名宦官是谁派的?”杨广有些恼怒起来,竟然敢冒充皇后传旨。 萧皇后暗暗担忧,她已经知道这必定是他身边的老太监与齐王杨暕所为,但王君临刚刚遭受刺杀,又救下了突厥王子,算是立下大功。所以她此时却不敢吭声,她要在关键时候替杨暕说情,过早把自己牵涉进去,就没有人帮儿子了。 侍卫统领躬身道:“陛下,有人看到假传皇宫旨意的宦官与齐王殿下在一起。” “齐王?” 杨广虽然已经猜到,但还是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萧皇后,随即吩咐道:“立刻去催一下齐王,让他立刻来见朕!” 一名侍卫飞奔而去,这时门口有宦官禀报:“陛下,王君临来了,等候陛下召见!” 杨广叹了口气,说道:“宣他觐见!” 王君临在一名宦官的引领下走进了内殿,向杨广恭敬行礼,说道:“臣王君临参见陛下和皇后娘娘!” 杨广点点头,对王君临说道:“王爱卿先在一边等候,朕为你刺杀一事做主。” 这时,外面传来禀报声,“陛下,齐王殿下到了。” “让这孽子进来!” 齐王杨暕匆匆走了进来,他心中十分紧张,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但杨暕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 “儿臣参见父皇!” 杨广也非常喜欢这个酷似自己的次子,但他并不像萧皇后那样溺爱儿子,他是父亲,所谓慈母严父,他需要对儿子严厉一些,只是他平时事务繁忙,并没有时间和两个儿子相处,对两个儿子成长教育方面的细节,他并不太了解,关心和关注也远远不够。 “暕儿,朕问你,你为何要派人假冒母后的命令,安排刺客装扮成侍卫,刺杀王君临?” 杨暕心中一震,但却一脸愕然,一脸无辜的大声说道:“父皇,这……这是从何说起?儿臣没有找人去刺杀王君临。” 杨暕矢口否认,那名派去给大内侍卫传令的太监他已经灭口了,刺客也已经跑了,他只要坚决不承认,父皇拿他也没有办法,杨暕的态度使杨广有些不悦,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儿子居然还要否认,他冷冷道:“孽子,你敢在朕面前狡辩?” “父皇,儿臣不知,真的不知道此事!” 杨暕也急了起来,他跪下磕头泣道:“父皇,儿臣府上最近多有刺客光临,下人消失好几个,去给侍卫假传母后旨意的太监或许就是这几天消失的下人中的一个。这是有人居心叵测,想假冒儿臣之名,栽赃给儿臣,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做此事啊!” 杨暕泪如雨下,但他面对的并不是心软溺爱他的母后,而是对皇子间勾心斗角一点都不陌生的大隋天子杨广,杨广一下子便听出了杨暕的破绽,刚才他根本就没有提过是有太监假传皇后的旨意,可是杨暕却将此事说了出来。那他怎么知道具体过程?这不明摆着就是他做的好事吗?而且让杨广更为愤怒的是杨暕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愚蠢。 杨广微微冷笑起来,喝道:“是吗?你怎么知道是有人家传你母后旨意将刺客替换的,你进来之后,没有人告诉你这件事情,难道是侍卫告诉你的吗?” “这……” 杨暕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但事已至此,他只好心一横,索性死不承认,哭泣道:“父皇,是刚才儿臣来之前打听到的消息。” 第八百一十七章 太子求情 这个说辞虽然拙劣,但勉强可以搪塞,让旁边一直揪心的萧皇后微微松了口气,她悄悄瞥了一眼丈夫,其实按照她的想法,都是自己儿子,何必这样较真?先安抚一下王君临,再借口追查幕后凶手,最后不了了之,这件事不就解决了吗? 杨广脸色却是数变,一言不发,他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内殿里鸦雀无声,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王君临也没有说话,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毕竟是外人,不管对杨广多重要,立下多大的功劳,在杨广心中都绝不能与杨暕相比,更何况一心想要杀死自己的萧皇后还在一边,他眼下最正确的做法,就是不要说话。 就在这时,侍卫在门口禀报:“陛下,晋王殿下求见!” “宣他进来!”杨广叹了口气,立刻命道。 萧皇后在旁边劝道:“陛下,这件事和昭儿无关,最好不要牵连到他。” 萧皇后是不希望家庭矛盾扩大,两个儿子都参与到此事中来,再想将大事化小,就有点难了,而且他担心杨昭为了替王君临出头,借此事构陷杨暕,甚至至杨暕于死地。 杨广却自有他的想法,他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朕心里有数。” 杨昭肥胖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他慢慢走进大殿,跪倒在地,喘着气说道:“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昭儿,你起来吧!” 杨广知道杨昭身体不好,命内侍给长子搬一个软墩,这才问他:“昭儿,你来见朕是何事?” 杨昭在软墩上坐下,擦擦额上的汗道:“儿臣替弟弟向父皇求情。” …… …… 宴会已经散了,太子杨昭的马车在百余名侍卫的护卫下驶出大门,向东宫疾驶而去,马车内点着两支小小的蜡烛,使车厢里非常明亮,杨昭肥胖的身体靠着软软的车壁上,脸上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喜悦,从今天父皇对他和齐王的不同态度上,他心里便明白,短期内父皇绝对不会再更换他的太子之位,为此,他心中对王君临充满感激。 “君临,今天能够被父皇褒奖,都是你的功劳,我会记在心中。” 王君临则坐在他的对面,他本来要去见见已经关在蓝衣卫府大牢里面的高句丽使臣渊太祚和其子渊盖苏文的,不料杨昭一定要拉他上车,有话要对他说,他只好坐上了太子的马车。 “殿下这么肯定东宫之位已经稳了吗?如果圣上最后又原谅齐王呢?”王君临忍不住提醒道。 杨昭眯着眼笑了起来,摇头道:“父皇当然迟早会原谅齐王,但只要我不犯错误,父皇便绝不会废了我太子之位。父皇绝不会考虑立一个头脑简单、心胸狭窄、谎话连篇,甚至敢在父皇面前雇佣刺客杀重臣的儿子为太子,我心里非常清楚,所以,他已经败了。” 王君临点点头,杨昭说得很有道理,他神色复杂的说道:“恭喜殿下了!但是我以为殿下的危机不在杨暕,而是自己的身体,只要殿下身体没事,便没有人能够威胁到殿下的太子之位。” “嗯!你说的对,今夜我要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开始练剑,从现在开始也要控制自己的饭量,我要努力减轻体重。” 这时,马车忽然停下了,侍卫在车外禀报,“殿下,请稍候,前面有一棵树倒了,挡住了去路,我们把它搬开。” 王君临微微一怔,目光一闪,警惕的说道:“殿下,今天可没有刮风下雨,怎么会有树倒下?” “有可能是被别的马车撞到,三天前,东宫西面就发生过,前天东宫府后面的坊街上也有大树倒伏。” 杨昭眉头忽然一皱,想起一个不利的传说,“不过……坐车遇倒伏树,这可不是吉利的兆头,会给我带来什么不利?” 他抬头伸出车窗外查看,就在这时,王君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嘣!’的一声响,这是弓弦声,王君临大吃一惊,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推开杨昭,就在杨昭被推开的一刹那,一支箭呼啸着射进车窗,擦着杨昭的胖脸而过,钉在对面车壁上,箭头闪烁着一种绿莹莹的光泽,竟是一支毒箭。 “有刺客!” 王君临反应极快,他喊了一声,呼地吹灭蜡烛,将杨昭面朝下按在地板上,“殿下千万别动!” 他从腰间拔出龙雀刀,一翻身从窗口跃出,撞开一名车窗外的侍卫,却听见了第二支箭射来的风响,他不假思索,伸臂一挥刀,将上端射来之箭一斩为二,随即落地,在地上翻一个滚。 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只在兔起鹘落之间,侍卫们才刚刚发应过来,他们一起围住车厢,将盾牌高高举起。 王君临再次纵身一跃,跳上车顶,他已经知道漏洞在哪里了,车窗外本来就有执盾侍卫,因为杨昭伸头看树,侍卫就稍稍让开一条缝,第一支冷箭就是从这条人缝中射进,而第二支箭却头顶上射来,刺客知道在第一箭后,杨昭肯定会趴在地板上,所以第二支箭企图射透上车壁板,直取地板,这是两名箭法如神的刺客。 王君临已经看见了,紧靠坊墙的树上一个身材魁梧的黑影跳上坊墙,跳进了旁边的市坊之中,而在三十步外是一座三层酒楼,楼顶上还蹲着另一黑影。 而几乎在第二支箭射来的同时,突然听到有人高喊:“肥猪一般的人物怎配当太子,纳命来!” 声音未落,一人从树上突然扑出,手持利剑就扑入了侍卫队伍中。此人身高大约只有七尺左右,手臂修长,全身地关节好像松开了一样,看上去非常诡异。手中是一把三尺长,只有一指宽的窄剑,剑似秋水,吞吐寒光。冲入侍卫群中后,一言不发,踏步腾空,将两个侍卫刺于马下。 而几乎在此人动手地瞬间,旁边两排树上阴影之中,又窜出了几十道人影,全都是黑布蒙面,身着软甲。 那当先一人,出招极为狠辣。 四五个侍卫将他阻拦,但见他出手一抹剑光,就有一人丧命。 第八百一十八章 生变 那几十个刺客加入之后,虽比不得早先那人的高明,却也是一个个剑法超群。 往往四五个侍卫,才能困住一人。这些人胯下无马,在人群中游走,忽而出手,亦是非常毒辣。杨昭的侍卫,都是骑兵,哪里经历过这种方式的战斗?行动起来不方便,动起手又打不过人家。眨眼间,数十个侍卫就开膛破肚的倒在血泊中。即使是沈光带领的二十名护送王君临的蓝衣卫也只是缠住了六名刺客而已。 王君临有心上前,却担心侍卫首领带领的其他侍卫不能将杨昭保护好,所以依然站在马车顶上。 眼见侍卫一个个被杀,王君临仰天发出一声长啸示警,他记得鱼子默的驻守的南城门司衙距离此处不远,另外这附近还有城卫军巡逻。 这些人的招数,显然是江湖刺客游侠的本领。可这些刺客游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刚才那人出手的时候喊的那句话虽然让矛头直指齐王杨暕,但王君临绝不相信这个时候杨暕还敢出手刺杀杨昭,因为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出手刺杀杨昭,都会被人联想到杨暕,或者说杨暕拥有最大的嫌疑。 “有人想要让大隋生乱。”王君临心中有了明悟。 此时,最先出手的那个七尺剑客,独自在干掉了十几个侍卫之后,如入无人之境,朝着杨昭的马车就杀了过来,但有王君临守在这里,岂能让他得手。 突然有人从后面坊门转出,大声道:“秦安公放心杀敌,卑职保护太子殿下。” 来的是两个武官,带着五十多名官兵冲了过来。为首的人,王君临也认识,是城门的一名都尉,叫王伍一。另一人名叫周成,这二人手持宝剑,两人应该是带人在附近巡逻,此时正向这边奔跑过来,大声道:“保护太子殿下!” 这二人一出现,王君临长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刚才那声长啸还是很有用的,只是这两人实力如何,他不太了解,要是鱼子默这小子听到这边动静能够及时赶来就好了。 “君临自去杀敌,有侍卫首领和两位都尉大人带人保护,我倒要看看,谁敢杀我!”杨昭见自己的侍卫不断被杀,心中不忍,有心想让王君临去支援。 王君临略一迟疑,见蓝衣卫也有两人被杀,而杨昭旁边还有达到破功期的侍卫首领带领的五名侍卫,便不再迟疑,从马车顶上一跃而下冲向那七尺剑客,龙雀刀闪动寒光,厉喝一声:“贼子找死!” 七尺剑客一剑逼退身边的侍卫,眼中精芒闪动,腾空竟迎着王君临的龙雀刀刺出。 这一剑与之先前的剑法,全然是两个样子。非但是气势惊人,更兼有一种撕裂耳膜的尖锐历啸。剑芒吞吐中,产生一道奇异的光晕。王君临的龙雀刀看似搭在了剑身上的一刹那,却感到一空……不好,这家伙的剑法,竟然有如此高明造诣,而且竟然知道他的共振秘法,早有防备。 王君临虽惊不乱,龙雀刀不退反进,猛然发力,继续往前劈去。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刺客翻滚着就飞了出去,而王君临的冲击力量,也随之停滞。 这个时候,三名刺客,立刻围了上来,将王君临挡了下来。 三人身如鬼魅般的围着王君临游走,配合极为默契,分明是一小小剑阵,令王君临一时间难以脱困。 王君临隐隐感觉到,好像不对劲儿! 王君临心中不安的感觉加深,龙雀刀乱舞成一个光团,发出呼呼的风雷声响。 与此同时,王伍一和周成也到了杨昭的马车旁边,并且让他带来的几十个官兵很奇怪的围成了一个圈,把杨昭看似保护在其中,但却是身体侧站着,手中兵器指着马车。杨昭马车旁边还有五名侍卫,纷纷一怔,其中侍卫首领更是厉声喝道:“你二人何意?” 两人相视一眼,就见王伍一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支手.弩,厉声喝道:“肥胖如猪一般的人物,怎么能当太子!” 弩箭飞出,被侍卫首领本能的举剑磕挡。 而王伍一却狞笑着,猛然踏步上前,挥剑刺向了其中一名侍卫。 刹那间,血光崩现,就听这名侍卫啊的一声惨叫,扑通一下,就从战马上摔落了下来。 马车方向传来的惨叫声,令王君临的脑袋都要炸开了…… 先不说,杨昭与他的关系,只说杨昭若是被杀,以杨广的性格必然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太多的势力会被杨广怀疑,然后说不定会进行报复,从而动摇大隋国体。 王君临虽然知道大隋还有十几年就要灭亡,但是他绝不想在此时让大隋提前生乱。 龙雀刀剁、刺、斩、削,仿佛成了活物,他身体鬼魅一般往右躲过了袭来的宝剑。没等刺客收招,王君临弯腰后转,龙雀刀排山倒海,只见一片乌光闪动,三个刺客被卷入光芒中。圆月翻转,惨叫声回荡在正阳门的上空。 活生生的把那三个刺客砍成了数截,尸块和血肉洒落一地。 血腥气更激发到了王君临的杀机,但却不得不向杨昭所在马车急冲而去。 此时,王伍一的宝剑,砍在了拉马车的两匹战马上。那两匹战马惨叫一声,就倒在血泊,马车翻斜着落在地上,杨昭身体肥胖,根本从马车里面爬不出来,脑袋也被马车顶碰破了,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发出惨叫,而是怒道:“尔等胆敢刺杀我,难道是要谋反,不怕被诛九族吗?” 王伍一等人却仿佛没有听见,扔掉了手.弩,纷纷带人拔剑向马车扑去,同时大声喊道:“如你这肥胖之人焉能当太子!” 王伍一还好,那一直没有说话的周成竟然实力高深,将杨昭马车边上侍卫首领死死缠住了。而其他五名侍卫虽然都是滞固期的高手,拼了命的杀敌,但也有三人已经战死,剩下两人守在马车两边疯狂的攻击王伍一和周成带来的人。 第八百一十九章 无敌鱼子默 此时,其中一个侍卫露出破绽,王伍一抢进来,一剑刺在那侍卫的腰间。 鲜血喷溅,侍卫一声惨叫。脚下连退了两步,靠在马车上,一手捂着伤口,眼中似喷火一般,但却不得不软倒在地,倒在血泊之中。 那边,王君临却被七尺剑客带领四名刺客死死的缠住。论实力,王君临绝对在此人之上,可是有四名刺客帮忙,王君临根本摆脱不了。 此时守在杨昭马车边的另一名侍卫也被杀死,有着破功期实力的东宫侍卫统领怒吼连连,但是被那始终一脸漠然的周成缠住,只能任由王伍一带人杀向杨昭。 难道就这么完了吗? 杨昭心中一阵冰凉,心想自己虽然身体不好,但当太子还不到半年时间,难道就这样死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巨雷般的声音,仿佛霹雳一样的炸开。 “狗贼,敢伤太子殿下?” 话音未落,有一道乌芒好似闪电一样的破空出现。带着撕心裂肺的凄厉鬼啸,令人心生恐慌。速度太快了,力道太猛了。所有人在看到那乌芒地时候,一把短矛已经到了王伍一的面前。 噗,一股巨力把王伍一的身体带飞起来,穿透了他的胸口,狠狠地钉在了旁边的树上。 鱼子默像是一头野兽一样,凶狠的扑进了刺客的人群之中。 他听到王君临的啸声之后,为了赶时间,没有将他沉重的兵器带上,而是只带了一柄斩.马刀,也来不及带领麾下兵马,便独自一人骑马冲了过来。 他骑马冲入了人群,斩马.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拦在他身前地两个刺客砍翻在地。 忒轻了! 这斩马.刀忒轻了…… 鱼子默抬手将刀扔开,探手将身边的一名刺客抓住,一百多斤的身子,被鱼子默抡起来就砸。刺客们,何曾见过如此凶悍的杀人方式,当场就有人被砸翻在地。不等起身,被鱼子默生生的将刺客撕裂开来。 “师叔快救太子,此人由我抵挡!” 鱼子默冲着王君临说着话,又仍过来一具尸体,将七尺刺客砸到一边。 呜咽的号角声,在此处上空回荡。 京城各部人马,纷纷出动。 鱼子默将七尺剑客挡下,看到有两名刺客还要缠住王君临,猛然甩蹬下马,随手从战马一侧背囊中取出短矛连发,将那两名剑客逼退。 几乎是在同时,王君临已经杀回到了杨昭的身边,龙雀刀连连挥动,将王伍一带来的人杀死大半,剩下的人见王伍一被杀,溃散逃走,只有周成被东宫侍卫统领缠住,反而难以抽身。 王君临一把将头破血流的杨昭从马车中抱出,脸上带着浓浓的杀意。 “子默。给我杀,刺客一个都不要放过!” 见鱼子默出现,王君临知道杨昭没有危险了。 带头的七尺刺客知道,今天的刺杀失败了。 有心逃跑,可是被鱼子默死死的缠住。 七尺剑客一剑将鱼子默逼退,发出了一声声历啸。 “让开!” 他拼了命的将鱼子默逼退,但而脸上的黑巾也被鱼子默斩马.刀给弄掉了,而且从额头顺着面颊下来,有一道可怖的伤口。 七尺剑客喷出一口鲜血,腾身而起,从袖中飞出一根灵蛇般地绳索,啪的套在了旁边树干上,顺势在空中荡起,手脚并用,好像猿猴似的穿过树冠,几个腾跃,消失无踪。 鱼子默气得在城下怒吼不断,却拿对方没有办法,他虽然天赋异秉,特别是天生神力,但是身法轻功一直是他弱项。 谁让他是马上将,又怎么懂得这种奇门诡术。 此时剩余的十多名其他刺客也纷纷逼退为数不多的侍卫和沈光带领的十来名蓝衣卫,转身飞快的逃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 …… 东宫,杨昭病房的外间,王君临和东宫侍卫首领以及几名东宫属官坐在一起,等待御医检查出来。 沈光此时已经带领蓝衣卫根据现场刺客留下的尸体、兵器,以及最开始那两枚毒箭,连夜追查刺客来历和行踪,至于王伍一和周成的家人早已派人去抓捕,只是能不能抓到就不一定了。 王君临皱着眉头,想着刺客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杀杨昭分明是想栽赃给杨暕,还是本身就是杨暕今晚上气急败坏之下找人来刺杀杨昭,反正只要杨昭一死,他就是杨广唯一的儿子,即使杨广怀疑杨暕杀了杨昭,恐怕太子之位最终还是杨暕的。 “秦安公,你说这会是齐王干的吗?”东宫首席幕僚薛万彻问道。 王君临摇摇头,说道:“有可能,但也不排除其他势力?” 尽管以动机来看,齐王是最大的嫌疑,可想到杨暕的性格和能力,再从今天齐王的表现来看,王君临认为是他的可能性不大。 但也不能排除齐王回到王府之后,被他身边的幕僚或者那个女人说动。 “也可能是居心叵测者,挑动两个皇子之间的内斗。” 东宫侍卫首领认为是齐王的可能性不大,他天天跟随太子,他知道齐王杀太子的机会很多,相比起今晚上这种刺杀,齐王其实还有更好的机会。 “只是殿下不准我们声张此事,我们怎么向圣上交代?” 这才是侍卫首领最担忧的事情,太子被刺不上报皇帝,东宫各个属官就有欺君之罪。 这时,大夫从里间走了出来,大夫姓刘,是宫中御医,多年以来专门负责杨昭的身体,众人连忙围上,王君临问道:“太子殿下身体如何?” 尽管杨昭躲过刺杀,但马车摔倒的时候,他脑袋撞在了马车顶上,碰的头破血流,后来被王君临从马车上救出时,又晕倒了,让大家非常担忧。 刘御医一脸苦笑,说道:“卑职已经检查过,殿下没有中毒,他头上的伤也不重。” “可是他晕倒了。”侍卫首领还是有些担心,太子若要出了事,他肯定会被杨广杀了。 “唉!殿下晕倒是因为身体太胖,紧张过度就会晕倒,现在已经好了。” 刘御医叹了口气,又对王君临道:“殿下请秦安公进去!” 第八百二十章 深夜访客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王君临对其他几人点点头,快步走进了内室。 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太子杨昭躺在一张宽大的床榻上,气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只盖了一床薄薄的棉被,旁边坐着他的妻子太子妃王氏。 见王君临进来,太子妃连忙起身深施一礼,一脸感激的说道:“多谢秦安公救太子一命!” 王君临连忙还礼,说道:“太子妃客气了,这是为臣应该做的事情!” 杨昭却笑着摆摆手,说道:“太子妃不要客气,我与君临的关系不要太见外了。” 太子妃回头瞪了杨昭一眼,意思是怎么能这样对恩人说话,杨昭却不介意地嘿嘿一笑,说道:“我肚子有点饿了,你吩咐人弄一些吃的,和要和君临一起吃夜宵。” 王君临心中叹了口气,心想眼前这位大隋太子为人性格其实真的很不错,也是个很不错的朋友,可惜他的身体太差了。 太子妃欲言又止,想要劝阻杨昭少吃点东西,但知道说了也没有用,便答应一声,苦着脸离开了,等太子妃一走,杨昭立刻道:“这次刺杀绝不是齐王所为。” “可是殿下,不管是不是齐王所为,满朝文武,乃至整个天下都会认为是齐王所为。”王君临提醒他。 杨昭叹了口气,说道:“有人杀我然后栽赃给齐王,居心叵测啊!” “如果是齐王身边的人擅自所为呢?”王君临心想杨昭心智一点都不差,又不紧不缓提醒道。 杨昭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有这个可能,但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使他问鼎东宫无望,这对我来说已经就够了,我不希望我的弟弟因为刺杀事件而被父皇终身幽禁。” 王君临暗暗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这位的性格还真是……反正一些事情由他暗中去做就行了,而且不管是杨昭和杨暕都是短命之人,他忽然看着杨昭,心中有些可怜起来。 既然杨昭坚决不肯承认是齐王要刺杀他,王君临也就不想多说什么了,其实他本来就不想多管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若不是齐王屡次害他,又视他为生死大仇,他其实不想理会杨暕的。 王君临又问:“此事殿下打算怎么善后?” “此事我不想惊动父皇。” 王君临点点头,说道:“我会派两百蓝衣卫加强东宫防卫。” …… …… 秦安公府,陈丹婴坐在厅堂中听了刚刚从东宫回来的沈光禀报后,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一脸冰寒的说道:“又是齐王杨暕吗?他三番五次的进行刺杀,难道以为别人就不敢刺杀他?” 陈丹婴今晚上也跟着王君临去皇宫参加了皇后的寿辰宴会,只不过她一直在女宾区,宴会结束后,王君临被太子叫了过去,聂小雨留下继续‘治疗’突厥王子阿史那咄吉世,陈丹婴带着香水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回到了秦安公府。 “夫人,按照公爷所说,刚才在路上刺杀太子应该不是齐王所为。很可能是其他势力想要让大隋生乱,所以才在这个时候以齐王的名义刺杀太子。”沈光连忙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传令下去,今晚上府中护卫保持警惕,血鬃马牵到后院来。”陈丹婴吩咐道。 “是!夫人。”沈光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陈丹婴独自皱眉想了一下,见香水和果儿还在旁边等着,便笑着说道:“香水,果儿,你们两个丫头今天也累了一天了,下去休息吧!” 香水和果儿答应一声,正准备休息,突然外面传来虫妖的声音:“何人鬼鬼祟祟,敢闯秦安公府,难道是想生不如死吗?” “虫妖老怪物,没想到两年过去了,你还跟着王君临那小子。”黑暗中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大胆,敢直呼公爷的名讳。”沈光一声爆喝,一百多名护卫已经手持快弩将声音传来方向围了起来。 “沈光,你怎么不认识人家了,是谁当初还说要娶人家过门的。”黑暗中又一悦耳的女子声音传出,听起来比刚才女子要年轻一些,而且声音中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韵律,让沈光等护卫听了忍不住心跳加速,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沈光脸色一变,想起一张绝色容颜,也是他此生唯一动过心的那张脸。 虫妖愣了一下,才想起最开始的声音主人是谁,正想说什么,陈丹婴已经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冲着沈光喊道:“沈光,带人退下。” 沈光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黑暗中声音传来方向,带着护卫退到一边。 黑暗阴影之中,两道影子如鬼魅一般连连闪动,出现在陈丹婴眼前,却是两位绝色美女,大的单从表面看起来二十七八岁,一副道姑的打扮。年轻的看起来比陈丹婴还要小,却是十七八岁,眉眼之间带着一种奇异的魅惑意味,出现之后,四周扫了一圈,与死死盯着他的沈光对视片刻,冲着沈光眨了眨眼,然后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让沈光心头狂跳,狠不得上来将此女抱在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师父,师妹!你们从南方来了。”陈丹婴向那名道姑深深一礼,恭敬的说道。 没错,这道姑就是陈丹婴的师父,陇西李氏当代家主的姐姐,原龙宫长老李宗凤。两年多前,李宗凤和陈丹婴叛出春秋使者所属仙隐门中的龙宫,并和王君临带着大军找到龙宫老巢,将其摧毁,后来李宗凤便带着其徒弟苏媚儿去了江南,一去就是两年多,不想今晚上突然出现,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进入秦安公府。 “师姐,你如今可是堂堂秦安公夫人,好威风呢!”苏媚儿向陈丹婴一礼,然后跑过来,拉着陈丹婴的手,嬉笑着说道。 陈丹婴笑了笑,没有回答苏媚儿的问题,对沈光说道:“都退下吧!” 沈光答应一声,深深的看了一眼苏媚儿,带着一众护卫退下。 陈丹婴将李宗凤和苏媚儿让到房中,让香水和果儿上了香茶和水果点心,然后挥手让一脸好奇的香水和沈果儿也退下,然后才对李宗凤说道:“师父,你们来就来,怎么偷偷的潜入府中,万一发生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第八百二十一章 陈朝太子 李宗凤喝了一口茶,突然说道:“我们之所以没有正大光明上门,而是偷偷的上门,也是不想给王君临那小子惹麻烦。” 陈丹婴愣了一下,想起一事,神色一凝,迟疑了一下,说道:“师父,今晚上对大隋太子的刺杀,不会是南华会所为吧!” 李宗凤盯着陈丹婴,面无表情的说道:“当然是南华会所为。你是不是想说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你?” 陈丹婴心中念头闪动,说道:“我是南华会的圣女,南华会在京城的人手都归我统领,这样大的行动,会主为何不告诉我。” “大隋太子与王君临小子关系很好,这件事情告诉你,你敢说你不会告诉王君临。而王君临知道之后,岂会任由我们刺杀大隋太子。”李宗凤反问道。 陈丹婴心中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沉默片刻之后,陈丹婴才说道:“这次刺杀谁负责,如今刺杀失败,接下来有什么行动?” 李宗凤说道:“会主亲自来到京城,自然由他亲自负责,至于后面有什么行动,我也不知道。” 陈丹婴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说道:“大哥亲自来了京城,这也太冒险了,若是泄露了风声,大隋皇帝肯定会不顾一切代价追杀大哥。” 李宗凤叹了口气,说道:“你大哥也是心急,这些年南华会虽然势力在不断暗中发展,但是杨氏的江山也越来越稳,越往后面陈朝想要复国谈何容易。最近大隋皇帝与关陇贵族因为迁都一事闹的非常紧张,太子和齐王又暗斗不停,京都暗流涌动,你大哥认为这是让大隋发生内乱的好机会,所以便亲自来到京城,想要做一些事情,不料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刺杀计划,却被王君临那小子给破坏了。” 陈丹婴一脸无奈的说道:“王郎和太子同行并未遮掩,会里面的探子难道打探不到,有王郎随行,怎么可能杀得了太子。” 李宗凤没有接陈丹婴的话,而是突然说道:“你大哥想要见你。” 陈丹婴对李宗凤的话早有预料,说道:“师父,大哥说什么时候见我,地点有没有安排?” 李宗凤说道:“地点是江南茶楼,时间是明天午时,你大哥不相信王君临那小子,所以特意嘱咐你不许将任何事情告诉王君临。” 陈丹婴面无表情的说道:“师父放心,关于大哥来京城的事情,我绝不会告诉王郎的。” 顿了一下,陈丹婴又说道:“但是大哥今晚上安排人刺杀太子,蓝衣卫必然会倾巢而出追查此事,以蓝衣卫的能力和势力,我很担心很快就会查到南华会,到时候我大哥……” 不等陈丹婴说完,李宗凤便说道:“放心,你大哥此次来京城另有身份,即使蓝衣卫查到南华会身上,你大哥也不会暴露,再说王君临小子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南华会的圣女,难道还真会不顾你的感受在京城大肆抓捕南华会的人。” 陈丹婴叹了口气,心中却是为难的要死,一边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的亲哥哥,另一边却是她的至爱,她的夫君,她夹在中间只有痛苦。 “师父,师妹,我安排人给你们准备客房,今晚上你们就在府中休息吧!”陈丹婴心中念头万千,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再和陈丹婴、苏媚儿说话。 李宗凤和苏媚儿也知道此时陈丹婴心中不好受,被秦安公府侍女带着去了客房,陈丹婴却坐在这里,一晚上没有睡觉,等王君临回来。 …… …… 夜渐渐深了,江南茶楼已经关门歇业,但后院还灯火通明,在正中的一间客堂内坐在几人,正中间坐着一名样貌堂堂,三十多岁的男子,皮肤白皙,身材中等,一双眼睛格外有神。 若是有吏部的两位侍郎在,就会发现这是白天去吏部衙门进行公干的江南杭州河桥县的县尉窦兴安。 当然窦兴安只是化名,他真实身份却是前江南陈朝皇太子陈胤,陈朝覆灭后,他作为俘虏被杨素一同押送到大兴城,寓居京城十几年。 刚开始那些年,隋朝安排密探将他监视的死死的,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有限制,但随着时间推移,人们已渐渐淡忘了陈朝,对陈胤的监视也日益松懈,开皇十七年,他已经成为一个普通平民,没有人再关注他。 现在是大业二年,在官府的档案中,他应该在开皇二十年病逝了,事实上他并没有死,而是化名为窦兴安,在江南一带活动,并且摇身一变,成为了杭州河桥县的正八品县尉。 陈胤一直念念不忘故国,他在开皇十二年创立了一间学堂,叫南华学堂,专门教授南朝汉人礼仪。 他以交流礼仪为掩护,联络了不少陈朝旧臣和陈朝大户人家,渐渐地,他们便有了共同的目标,开皇十七年,当他被解除监视后,他们便正式成立的南华会,意思是南方华族之会,以光复陈朝为己任,陈胤出任会主。 经过数年发展,他们的势力已渐渐扩大,主要以经商为掩护,在杭州、湖州、泉州、明州、洛阳和京城,都有他们的势力,这座江南茶楼其实就是他们在京城的据点之一。 坐在陈胤的左下首第一位的,是身体有些富态,一副商人打扮,看起来很是精明能干,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这座江南茶楼便是他名下的财产,此人也是南华会在京城的重要人物,与圣女陈丹婴也是有联络的。 坐在陈胤右首位置的是一名脸上有着疤痕,身高足有七尺,怀里面抱着一把剑,面色有些苍白和疲惫的中年男子。此人名叫张仲坚,从小拜秦岭深山中一名异人为师,这些年又四海游历,一身剑术已经达到极为高明的境界,普通破功期高手绝不是其对手,若是参加武林公会逍遥榜排名,绝对能够排进前十。 此人旁边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原汉王杨谅身边的谋士王頍,杨谅被王君临所杀之后,高颍控制了并州,他在南华会在并州高手的保护下,带着儿子从太原城脱逃,高颍派追兵四处搜捕他,情急之下,他杀死一名樵夫,对换了衣服,又将樵夫脸打烂,诈死脱逃,追兵误以为他已死,便将樵夫人头割下,送入到高颍面前。 王頍一路逃到江南,回到南华会老巢,躲在陈胤府中,在其身边一直担任幕僚,这次陈胤带着南华会不少高手跑到京城,又动用在大隋军中的两个暗子,刺杀太子杨昭,就是出自他的建议和谋划。 第八百二十二章 对王君临的觊觎 “隋朝太子的情况如何了?”陈胤有些急不可耐地问道。 不仅是陈胤,其他几人都同时神情紧张起来,张仲坚摇了摇头,一脸痛恨的说道:“隋朝太子平安无事,我们折损了二十一人,最主要的是折损了两个身份不低的暗子,都是因为王君临和鱼子默这两个该死的杂碎坏了我们的大事。” 陈胤失望地坐下,但想起一事,看了一眼张仲坚,脸上有些不满。昨晚上在刺杀之前,他们得到关于王君临和太子同车的情报,但陈胤得到张仲坚保证,即使有王君临在也能杀得了太子,现在想来张仲坚未必没有私心。 因为陈丹婴陈朝小公主的身份,又有绝色姿容,再加上武功高强,在南华会内部一点都不缺乏爱慕者,张仲坚便是这众多爱慕者中的一个,年初传出陈丹婴突然嫁给大名鼎鼎的秦安公王君临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为此而捶胸跺足,恨不得到大兴城找王君临拼命,只是他们大多久居南方,虽然听过王君临的凶名,但毕竟距离远了一些,远不如北方人,特别是关中、中州和雍州一带各类人物对王君临的了解和畏惧。 张仲坚乃陈胤麾下得力干将,陈胤虽然恼火对方将个人感情和私心掺杂在这次任务之中,但此时却不便说什么,毕竟这件事情起因还是他的那位妹妹竟然不经他的同意便嫁给了王君临。他叹了口气,对众人说道:“这次刺杀隋朝太子失败,对方有了警惕,想再杀他,就很难了。” 众人没有说话,都看向王頍,这件事情是他起头建议,王頍虽然心中暗骂南华会办事能力和张仲坚自大自私,但自己刚从并州回到总舵时间不久,不便得罪人,此时只能一脸凝重,心中暗叹不已。 刺杀太子不光是为了让隋朝出现动荡,目的也是为阻止杨昭入主东宫,让齐王杨暕为太子,齐王杨暕荒淫好色,看似精明,实则昏庸无比,如果将来杨暕登基为帝,天下必然大乱,那么南华会重建陈朝的机会便可以到来。 南北朝以来,天下已分裂几百年,朝代变换如走马灯似地更迭,几百年的时间已让天下人形成了一个思维定势,隋朝也不过是短暂统一,很快又会分裂,又会出现南北数十朝代的更迭。 包括陈胤等人也一样,几百年的南北分裂,使他们和北朝人之间有着深深的隔阂和仇恨,几十年前发生的侯景之乱,正是野兽一般的北朝胡人,几乎将建康城的男人杀绝,女人吃尽,士族皆遭屠戮。 侯景之乱仅仅过去只有五十年,南朝士族对北朝胡人的仇恨和恐惧,已经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南朝士族对北方汉人同样也瞧不起,北方胡汉混杂数百年,他们的血液早已不再纯洁,他们从来都认为,真正血统纯正的汉人是在南方,也就是南方的华族。 这就是他们要取名为南华会的缘故,南方华族之会。 王頍沉思了片刻,最后问道:“不如等李宗凤师徒二人回来之后,或者说等会长明日与圣女见过面之后再计议后面的行事。” 陈胤点了点头,说道:“圣女已经和王君临结婚,此事木已成舟,以我那妹妹的性格,恐怕难以改变其心意,大家想想看如何才能从王君临身上取得最大的利益。” 王頍看了一眼张仲坚,说道:“我若是没有猜错,以王君临的精明,多半已经知道圣女的身份,甚至我们南华会的一些情况,而他乃杨广宠信之臣,执掌蓝衣卫府,但一直未对我们南华会有任何不利举动,可见他对杨广和隋朝的忠诚也极为有限,当然这可能是因为圣女的原因。总之,老夫以为我们可以试着将王君临拉拢到我们南华会,成为我们南华会的一员。” 张仲坚抢在其他人之前说道:“会主,此事不可,那王君临先不说对杨广忠心耿耿,今晚上又杀了我们多少人,已经与我们结下生死大仇,岂能……” 不等张仲坚说完,陈胤却眸中精光闪动,挥手将其打断,说道:“不错,若是能够将王君临拉拢过来,我们的大事必能如虎添翼。” 一直没有说话的此间茶楼的主人侯玉明说道:“会主英明,属下一直在大兴城,深知王君临的厉害和其掌控的势力,以及庞大的财力,若是能够让王君临入会,属下以为我们南华会的整体实力提升堪比翻倍。” 张仲坚忍不住冷哼一声,反驳道:“王君临只不过是蓝衣卫府的大统领而已,而且这是隋朝皇帝给的官职,随时可以将其收回,除此之外他还能有什么势力,听说他在西北为将,离开西北已经两三年,西北的兵将岂会受他影响。” 侯玉明摇了摇头说道:“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因为王君临与圣女之间的关系,这一年多以来,我一直暗中派人偷偷的调查王君临的事情,发现此子野心不小,蓝衣卫府只不过他手中明面上的势力而已,如今遍布关中河东、中原等地小雨剧院便是他的,这几年崛起的武林公会,以武林人士已经习惯和依赖的发布任务,以及所谓三榜,已经隐隐对隋朝近半武林人士有了操控之力,这股力量隋朝皇帝和各个门阀世家或许会忽视,但我们这些年与江南武林势力接触很多,深知这股力量若是利用的好,极为庞大。此外,西北我也派人去查探过,雍州上下中层将官团主、都尉和果毅都尉不少于二十人都是王君临的心腹门人担任,如今天下太平,王君临未必能够使唤得动,但若是天下大乱,这些人手中的兵马随时都可能被王君临所用。” 众人一听,无不大吃一惊,这才知道他们之前对王君临远远认识不够,原以为只是其本人手段厉害,不想其手中掌握如此庞大的势力。若是将其拉拢到会中,他们的大业必然会事半功倍。 第八百二十三章 背黑锅的齐王 “不错,玉明言之有理,暗中调查王君临也算是立下了大功,尔等好好想想,我们如何才能让王君临投靠我们南华会。”陈胤已经彻底心动,他已经将此次来大兴城的目标由刺杀隋朝太子杨昭改为拉拢王君临入会。 张仲坚突然插话说道:“我听说武林公会最近筹划一次武林大比武,要选出武林盟主。” “张护法难道想参加这次武林大比武,成为武林盟主?”王頍在并州的时候就亲身领教过王君临的厉害,深知后者乃枭雄般的厉害人物,虽然有些担心王君临入会之后会反噬陈胤,而再看陈胤虽然有几分才能,但能否驾驭得了王君临,他一点信心都没有。但以眼下南华会的情况来看,若想成事,拉拢王君临的确是事半功倍的事情,此时见张仲坚还不死心,便忍不住出言讥讽。 张仲坚脸色涨红,若是没有今晚上的刺杀,他还真会大言不惭的认为自己有实力问鼎武林盟主,他一直没有参与武林三榜排名,一直自认为那所谓三榜都是徒有虚名,想那逍遥榜前三名,什么春秋谷主,魔女 张出尘之前从未听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反而是武林公会之主聂小鱼因为武林公会的原因,让人不敢小觑。再加上他前几天来京城之后,听说那魔女张出尘竟然让商人将自己画像挂在门口,搞什么代言广告,所以更加认为这武林三榜就是个笑话。 但如今他得知这武林公会的背后竟然是王君临,虽然嫉恨对方,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实力和手段,便对武林公会弄出来的武林三榜有了新的认识,不过他深信自己必定能够排进前五,与他前三名的无名之辈也差不了多少,但若说自己天下无敌,一定能够拿得武林盟主之位,他还真不敢说这个大话,此时被王頍讥讽,他便咬牙说道:“我自然不敢说武功天下第一,但我会去一趟秦岭深山,将我师父请出山,由他老人家去参加武林公会举办的比武,定能够成为武林盟主,按照武林公会前几天发布的消息所说,成为武林盟主便有统辖江湖各个势力和节制江湖武者的权力。” 陈胤闻言,心想能不能将王君临拉拢过来还是个未知数,若是能够将武林人士聚拢在手中,南华会整体实力便会有很大的提升。 心中有了定计,陈胤看着张仲坚说道:“仲坚所言倒是个稳妥之法,只是仲坚师父非是我们南华会中的人,他成为武林盟主之后,能不能为我所用?” 张仲坚一脸肯定的说道:“会主放心,我师父最是喜欢十二岁的少女,会主只要每月提供我师父一个十二岁的美丽少女,必能让我师父听会主调遣。” 陈胤闻言大喜,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明日天亮之后,仲坚便出城去秦岭深山中去请你师父出山。”对于每个月提供一名十二岁美丽少女,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至于将这少女抢来或者骗来,对少女的凄惨遭遇和其父母家人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从来不会去想。 …… …… “哈哈哈哈……我那肥胖如猪似的大哥受到刺杀,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手段和魄力,做了本王一直想做,但没有做的事情。” 齐王府,晚上被皇帝和皇后先后训斥,又在王君临手上吃了大亏的齐王杨暕郁闷之极,他一回来便直接来找白灵芸寻找安慰,后者正温柔的将他抱在怀中,用话语安慰他,突然有门外心腹匆匆到来禀报了太子被刺杀一案。杨暕一听,顿时心中大喜。 “怎么样,那该死的胖子是不是已经死了。”杨暕欣喜之后,便立刻问出他最关心的事情。 “殿下,刚刚从东宫传出的消息,太子只是受了伤昏迷过去,没有死去。”白灵芸和杨暕在一起的时候,从不让心腹属下进来,所以心腹幕僚只能在门外大声说道。 “可惜了,让这死胖子逃过一劫。”杨暕一脸可惜。 “殿下,据说本来刺客已经得逞,是王君临救了太子。”心腹幕僚又说道。 “又是王君临,该死的王君临,本王一定要杀了他,要将他千刀万剐。你给我滚,太子没有死,你跑来给我说什么,难道是让我为太子没死而高兴吗?”杨暕神色扭曲,咬牙切齿,如今一提到王君临,他就忍不住会发狂。 门外幕僚暗骂一声,本来还有一些想要说的话也不想说了,转身愤恨的离开了。 白灵芸却叹了口气,眉头蹙起,怜惜的看着杨暕,说道:“殿下,这次对太子的刺杀,朝野上下恐怕都会认为是殿下你指示人干的。” 杨暕怔了一下,说道:“无妨,只要父皇和母后认为这次刺杀不是本王所为就行了。” 白灵芸摇头道:“若是没有今晚上在宫内发生的那些事情,皇帝和皇后或许会相信这刺杀不是殿下所为,但如今恐怕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你,而且不止是这次刺杀,凡是今后对太子的刺杀,甚至对东宫一切不利举动,都会认为是殿下所为。” 杨暕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他就算再愚蠢,也知道父皇和母后最厌恶憎恨之事是什么,腾的一下从白灵芸怀中站起来,说道:“不行,本王要进宫向父皇和母后解释,这次刺杀不是本王所为。” 一想到父皇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对他的痛恨,杨暕心中便有些恐慌,他知道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是父皇的儿子,自己能否有机会问鼎东宫,最终成为天下之主,都取决于父皇对自己的看法,他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失去彻底父皇的宠爱,那他可能就失去了所有。 “殿下稍安勿躁,进宫向陛下和皇后解释自然是一定要做的,但说什么话才能让陛下和皇后相信,我们还要好好思量一下才行,否则殿下说的话不能取信陛下和皇后也是无用。”白灵芸站起来抱住杨暕的腰,看着杨暕说道。 第八百二十四章 陈丹婴的异状 杨暕与白灵芸一对视,心中不安很快就恢复平静,任由白灵芸将他扶着坐在软榻之上,才问道:“芸儿向来多智多谋,赶紧给本王想个办法,如何才能让父皇相信对太子的刺杀不是本王所为。该死的刺客。” 白灵芸想了一下说道:“如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 杨暕精神一振,说道:“有什么办法?芸儿赶紧告诉本王。” 白灵芸说道:“派人去散布谣言,就说这次刺杀是太子自己策划的,而且是王君临自己帮太子策划,演了一场戏,目的就是让天下人和陛下认为这是殿下所为,是为了栽赃殿下。” 杨暕闻言大喜,说道:“没错,这样一来,不但还了本王清白,还能够让父皇和母后对太子生厌。芸儿果然厉害,此乃一箭双雕之计。” 白灵芸也对自己机智而满意,但她却没想到,刚才杨暕将门外心腹幕僚骂走,后者还有一些关键的情报没有告诉他们,参与刺杀太子的还有两位城卫军都尉,而且如今他们中的一人已经落在了蓝衣卫府的手中。 …… …… “大人,昨晚太子遇刺案已经有了进展。” 王君临在东宫和杨昭密谈之后,已经是深夜,便在东宫住了下来,早上和杨昭一起吃过早餐之后,便离开东宫,前往蓝衣卫府,刚进门,沈光便前来汇报。 “是何人所为?”王君临一边向厅堂走去,一边问道。 沈光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大人,是南华会所为。” 王君临猛的停了下来,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说道:“没有弄错吧!要是南华会所为,丹婴应该知道才是。” 言下之意,陈丹婴若是知道,肯定会告诉他,对于陈丹婴,王君临从来没有怀疑过。 沈光说道:“大人,卑职昨晚上抓获了一名南华会的人,从他嘴里面得知,南华会可能有大人物从江南来到了京城。而且昨晚上李宗凤和苏媚儿去了府上和夫人密谈了半个时辰,或许是他们瞒着夫人所为。” “是否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地。”王君临眸中杀机闪现,继续往蓝衣卫府深处走去,他其实一直有一个冲动,将南华会灭了的冲动,因为南华会的人知道陈丹婴的身份,而陈丹婴的身份若是被杨广所知,却是个很麻烦的事情,他被猜忌不说,杨广必然会逼着他杀了陈丹婴。 “他们藏身在江南茶楼,卑职已经派可靠之人盯着,随时可以对他们采取行动。”沈光知道陈丹婴的身份,自然也知道王君临心中的担忧。 “事不宜迟,先将他们全部抓进大牢再说。”王君临略一犹豫,最后还是说道。 “卑职遵命。”沈光抱拳躬身说完,便转身离去。 “等一下。”王君临突然想起一事,又将沈光喊停。 沈光没有说话,等着王君临新的指示。 王君临沉思半响之后,说道:“不能用蓝衣卫府的名义去做此事,更不能将南华会的人抓进蓝衣卫大牢。” 沈光知道王君临的顾忌,点头道:“卑职明白了。” 王君临又说道:“南华会虽然难以成事,但这些年笼络培养的高手不少,动手的时候要确保一网打尽。我到时候让小雨亲自去,你派人传我的命令,再去武林公会调集一些高手过来。” 沈光恭敬称是,转身离开了。 沈光离开之后,许敬宗又跑来禀报:“大人,昨晚上参与对太子刺杀的城卫军都尉周成已经招供了。” 王君临说道:“哦!他是不是招认自己是受齐王指示?” 许敬宗笑道:“大人英明,此贼正是这样招供的。” 王君临点头道:“很好,后面再抓来的刺客或者牵扯到的人,都让他们招供是齐王指示就行了。” 许敬宗恭敬称是。 …… …… 王君临没有在蓝衣卫府多待,直接回府,他要去和陈丹婴好好谈一谈,而且他想见一见李宗凤和苏媚儿。 只是王君临回府之后,李宗凤和苏媚儿已经离开了,陈丹婴看着王君临回来,将其迎到后院,不等王君临发问,便说道:“夫君,昨晚上对太子的刺杀是南华会所为。” 王君临笑着说道:“我知道。” 陈丹婴白了王君临一眼,说道:“妾身就知道那些蠢货干的事情瞒不了夫君,只是没有想到一晚上夫君的人已经查到了是南华会所为。” 王君临望着将侍女丫鬟打发走,亲自忙着给自己打水净面的陈丹婴,心中对陈丹婴的最后一丝怀疑荡然无存。 “郎君脸上有浮尘,擦一下脸吧!”陈丹婴将一块天竺布做的面巾用温水润透了,拧干,送到王君临面前,说道. “噢!”王君临接过面巾,用力在脸上揉了两把,心想陈丹婴性子向来孤傲好强,一些道歉的话说不出来,却是通过行动向他表示歉意。虽然陈丹婴此时的模样似乎无怨无怒,无歉无愧,但王君临却从其眼神深处看出其痛苦和迷茫。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觉涌起无限的温柔,伸过手去,一边帮陈丹婴洗面巾,一边说道:“我自己来吧,这种事哪能你亲自来做,我一个人就做得来!”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却把陈丹婴惊得向旁边闪了几步,咬着牙,有些委屈的说道:“水凉了么,我再去换些热得来,郎君稍等,片刻就好!” “水温很好啊,为什么要换?”王君临抬起头,忍不住满脸惊异,以陈丹婴的性格,从来不会这样说话的。他心中叹息,知道陈丹婴是感觉对不住自己,或者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会牵连到他,所以心中难受和委屈。 “我以为夫君嫌水凉!”见到王君临真诚的眼神,陈丹婴僵硬的笑了笑,低声解释。一边是她亲哥哥,一边是她心爱的夫君,她真的很难做。她了解王君临,也了解自己的哥哥,她甚至已经猜到王君临想将南华会灭了来断绝她身份的隐患。同样的,她也能想到自己的哥哥铁定开始考虑着要通过她将王君临拉拢进南华会之中。 第八百二十五章 陈丹婴的哭泣 陈丹婴当然知道,自家夫君绝不是她哥哥所能拉拢的,南华会势力虽然不小,但是以自己夫君的手段,自己若是不插手,恐怕自己哥哥这次都难以逃出京城,至于李宗凤和苏媚儿所说他哥哥在京城另有身份掩护,这点伎俩又怎么能够瞒得过自家夫君。 “夫君,妾身心中很害怕。”陈丹婴楚楚可怜的说道。 “夫人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王君临的话从头上传来,陈丹婴抬起头,她看到的是一张棱角分明张的脸,眼神中,却带着三分关切,三分怜惜,还有几分,好像是……好像是犹豫。 “夫君,妾身让你为难了。”陈丹婴抢过面巾,蒙住王君临的脸,他担心了一夜,一想到自己的夫君可能会杀了自己的哥哥,她就心痛的感觉快要窒息。还好这个杀人如麻且杀伐果断的夫君是深爱着自己,是将自己的感受放在心上的男人,陈丹婴一边用面巾从王君临的额头、双颊和耳朵上依次抹过,一边痴痴地想,趁着对方眼睛还闭着的时候,她用左手抹了把眼睛,她已经想好了,今天中午去见自己哥哥,一定要劝哥哥放弃拉拢夫君的想法,然后尽快离开大兴城。 “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情自然是要共同面对,所以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王君临睁开双眼,笑着说道,他知道陈丹婴担心什么。 “夫君,怎么处理南华会的事情?”伺候王君临擦完了脸,陈丹婴又换了块面巾,将王君临脸上和手上的水吸干、抹净,然后将两块面巾都洗好挂在脸盆架上,将自己最担心的事情问了出来。 “我还没有想好。”王君临想了想,然后回答。 “午时我去见见他们。”陈丹婴有些模棱两可的说道,她不是有意隐瞒自己去见陈胤,只是她答应了李宗凤,不能将陈胤来京城的事情告诉王君临。 “好的,你先去见见他们也好。”王君临心中叹了口气,说道。 洗过脸之后,王君临回到后堂养神,陈丹婴在旁边陪着他,怎么处理南华会,的确让他很头疼。陈丹婴知道王君临在下决定,她不再想多说什么,该说的都说了,她不想再给王君临过多的压力。 “夫人!”终于,她听见他的声音从半空中落下,很平和,却宛若惊雷,温柔的惊雷,打得人从头到脚都提不起半分力气。 “我知道你哥哥建立南华会是想复国,换成是我在哥哥的位置上,可能也会做这些事情。但他们做的这些事情根本成不了事,若是肆意妄为,早晚会被人杀死,即便不死于朝廷征剿,也会死于其他势力之手。所以,我想让你好好劝劝你哥哥,让她们安静的江南继续潜伏,最多再有十年,大隋必然会出现大乱,到时候他若是有本事,便可以成事。在此之前,让他什么事情都不要做。”王君临犹豫良久,还是决定暂时先放南华会在大兴城的人一马,他实在是不想让陈丹婴伤心,更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他和陈丹婴之间的感情。 “十年吗?夫君为什么说十年之后大隋必会出现大乱。”陈丹婴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王君临会这样说。 王君临自然不能说实话,但他既然将话说出来,自然是因为有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因为我知道皇帝要在这十年之内做太多的事情,他想要迁都洛阳,要修大运河,要修长城,他甚至还想要灭了突厥和契丹等所有北方游牧民族所立之国,他还要远征高句丽,灭了高句丽,最主要的是他想将所有门阀贵族杀光。而这些需要三十年,乃至几代人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却想要在十年之内完成,而他却是一个不将平民百姓性命和生活疾苦放在心上的皇帝。他无疑是在玩火自焚,这个天下迟早会被他玩完的,到时候你哥哥或许会有复国机会的。” “我会劝我哥哥的。”陈丹婴向前一步,踏入了王君临的怀里,双臂紧紧保住了他粗壮的腰肢,十指紧扣,直到关节发白。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激。不过她心中还是有些疑惑,毕竟王君临说的这些事情几乎全部都还没有发生,但她以为杨广给王君临说过这些事情,而且杨广也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 …… …… 既然给陈丹婴已经承诺,王君临自然不会再轻易动南华会的人,只是让沈光继续派人盯着江南茶楼,以及一些华南会的骨干人物。 中午的时候,陈丹婴给王君临说了一声,便独自一人悄然离开了秦安公府,王君临也不担心她的安慰,毕竟陈丹婴是破功期的大高手,又是南华会的圣女,是南华会主的亲妹妹。 …… …… 陈丹婴来到江南茶楼,直接被侯玉明带到后院,与陈胤见了面之后,兄妹二人见面寒暄问暖不说,陈丹婴没说几句话便想开始劝说陈胤,突然侯玉明跑进来,给陈胤打了一个眼色,陈胤不动声色的说道:“小妹先坐一下,我去处理一下会务。” “会主,江南茶楼外面出现一些形迹可疑的人物,这里可能已经被盯上了。”门外,侯玉明和王頍将陈胤带到一边,才低声禀报道。 陈胤脸色微变,说道:“对方是什么人?不会是蓝衣卫府人的吧!” 侯玉明说道:“会主,目前还看不出来是哪路人马,不过是蓝衣卫府的人可能性最大,而且很可能是跟着圣女来的,属下怀疑王君临已经知道圣女来见的是会主,圣女是王君临放出的诱饵,属下建议会主立刻从暗门离开。” 陈胤闻言,脸色大变,心中有些慌乱起来,毕竟若是王君临知道他的存在,在京城想要抓他并不难,而且将他抓了,在杨广哪里多多少少是个功劳,但他还是不敢相信,有些怀疑的说道:“丹婴是我亲妹妹,她应该不会出卖我的?” 第八百二十六章 陈丹婴被绑架了 王頍适时说道:“会主,圣女自不会出卖会主,但是王君临与圣女朝夕相对,以王君临的神通本事,圣女想要瞒过王君临恐怕不可能。而且卑职刚刚想到一件事情,王君临担心圣女身份暴露,很可能会对我们南华会动了杀人灭口之心,而只要杀了会主,其他人口中所说圣女乃陈朝公主,以王君临的身份都可以在杨广哪里抵死不承认。” 陈胤脸色数变,咬牙说道:“以王先生看来,如今我们如何是好。” 王頍说道:“老夫倒是有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既可以让王君临不敢对会主和南华会动以杀心,同时也可以逼迫王君临被我们所用。” 陈胤闻言大喜,急声说道:“王先生请说,我一定照办。” 王頍看一眼二十步外窗户上陈丹婴的影子,说道:“老夫今天早上特意了解了一下王君临娶圣女的过程,听说王君临为此推了隋朝皇帝的赐婚独孤氏独孤明月,而且还求靠山王杨林认圣女为义女。此举不但让杨广不喜,还会得罪独孤氏,而且还要欠杨林一个大人情。更何况王君临明知圣女身份,还要冒险娶圣女为妻,可见王君临对圣女用情极深,所以会主只要将圣女控制在手中,王君临投鼠忌器,不但不敢再对付会主和南华会,而且会主还可以逼着王君临为我们所用。” 陈胤听了之后,沉默不语,陈丹婴毕竟是他亲妹妹,王頍对侯玉明使了个眼色,侯玉明咬牙说道:“会主,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向来不拘小节,不重亲情,这也是历代君王均要称孤道寡的原因,而且为了陈朝复国大业,牺牲圣女也是圣女应有之意义,毕竟圣女是陈朝公主。” 陈胤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好,就这样做,可是丹婴性子刚烈,且乃破功期高手,绝不会束手就擒,仲坚去了秦岭山中请他师父,玉明和李宗凤两个人未必能够不动声色的将丹婴拿下,若是打斗起来,被外面王君临的人听到,就彻底糟糕了。” 侯玉明笑道:“会主放心,等一会会主只要找借口将圣女带到密室中,会主提前服下解药,我会封住密室门窗,释放迷魂烟,轻易便可让圣女昏过去。到时候,会主再带圣女从暗道离开,直接出城前往城外属下准备的一处秘密庄园。到时候我会留下,与王君临交涉,自然可以轻易让王君临就范。” “好,你去准备密室和迷魂烟,我现在去将丹婴叫到密室去。”陈胤点头答应,转身去见陈丹婴,王頍和侯玉明对视一眼,后者拿出一枚药丸给陈胤,找来水让后者服下,然后分头去安排。 陈胤进了屋子之后,和陈丹婴聊了几句,便说道:“丹婴,随我到密室,我带你去看一件东西。” 陈丹婴没有怀疑陈胤,便随其到了密室,陈丹婴见密室中除了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之外,空无一物,心中有些疑惑,正要发问,突然房屋四角冒出黄烟,陈丹婴脸色大变,失声道:“大哥赶紧闭气。” 陈胤神色复杂,但却没有任何改变计划的想法,陈丹婴屏住呼吸,疯狂的去攻打门窗,却发现门窗竟然是钢铁铸成,已经从外面被封死,她实力虽然高强,但却难以打开,过了一会儿,再也难以继续闭气下去,只好开始呼吸,将迷魂烟吸进体内,立刻便晕倒在地,只是她在晕倒地之前,发现她的哥哥陈胤竟然好好的站在那里,她在失去意识之前,心中顿时有了明悟,这一刻她心如刀绞,痛苦之极,但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哥哥会如此对自己。 陈丹婴昏迷之后,密室门从外面被打开,侯玉明和王頍,以及李宗凤和苏媚儿带着十名陈胤的护卫走了进来,侯玉明在墙角地板上轻轻一按,地板上出现一处暗道,苏媚儿将陈丹婴抱起来,除侯玉明之外,一行人下了暗道。 侯玉明与走在最后的李宗凤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有着莫名的深意。 …… …… 聂小雨在宫中忙了一晚上,‘治’好了东.突厥王子阿史那咄吉世,等出宫回到秦安公府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王君临问了一下历史上南北朝时期陈朝被大隋灭国之后,关于陈朝余孽的历史,聂小雨‘想’了一下,说道:“除了陈朝太子陈胤成立了一个南华会的组织之外,好像也没有太多的记载,不过有一个野史资料说陈胤落在了隋末枭雄窦建德的手上,为了活命,将自己妹妹卖给了窦建德,他妹妹悲愤之下跳河自杀。” 王君临听完,走到窗边,看着天色渐暗,而一直不见陈丹婴回来,心中有些担心,然后顺着陈胤的为人,想到一种可能,脸色微变,沉声说道:“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虽然都不可信,但是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丹婴到现在都还没有来,可能出问题了。” “来人,给沈光传令,将江南茶楼包围了,不许任何人离开,等我过去。”王君临冲门外喝道。 门外亲卫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去。 王君临想了一下,又说道:“从昨晚上刺杀太子出动的人手来看,南华会势力不穷小觑,会中高手不少,小雨,你跟我走一趟,然后把虫妖和春秋谷主、春秋奴三人叫上,另外让单雄信一行六名剑侍也跟着去。” …… …… 王君临带人到江南茶楼时,沈光带领蓝衣卫已经公然将江南茶楼围住,但一直没有动手。 “大人,我们的人一直盯着,江南茶楼今天也没有对外营业,夫人进入之后,一直没有出来。”沈光躬身禀报。 王君临微松一口气,但紧接着眉头又紧紧蹙了起来,说道:“你们动静整的这般大,里面的人不可能没有发现,一直不见人出来交涉或者询问,这本身就有问题。” 说着话,王君临已经带人向江南茶楼走去,只是前楼今日不营业,除了掌柜和伙计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王君临让沈光将这些人控制住进行问话之后,他带着聂小雨、春秋谷主、春秋奴、六剑侍继续向后院走去。 PS:抱歉,今天才知道之前有十几处将本书的主角名字写成了我另外一本书《士兵向前冲》的名字,已经改了过来,非常抱歉。 第八百二十七章 如抓小鸡 进了后院,王君临看见了一名富商打扮,眼神深沉的中年男子坐在院子中间石桌旁边喝茶,看见王君临进来,也不惊慌,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起身向王君临抱拳一礼,朗声说道:“小人南华会执事侯玉明,拜见姑爷。” 聂小雨在旁边说道:“除此人之外,此处再无其他人。” 王君临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目光如刀一般看着侯玉明,却是没理会他的行礼和称呼,冷冷的说道:“我夫人在何处?” 侯玉明微微一笑,心想王君临果然对圣女用情极深,如此一来,他们用圣女要挟王君临为南华会所用的计划便大有可为。 这样想着,侯玉明心中底气更足,他直起身,背着手说道:“秦安公说话何必如此见外,既然娶了我们南华会的圣女,自然就算是我们南华会的姑爷了,圣女跟着会主去了别处,姑爷想见自然是能见到的,但在见之前,需要姑爷帮助南华会做一些事情,也算是姑爷娶了圣女之后给我们南华会补的彩礼。秦安公以为如何?” 侯玉明将这些话说完,颇为自得,他自认为这些话说的极为得体和漂亮,既表达出了要想见到圣女,甚至想要保证圣女不受伤害便要帮我们做事的意思,又用词很是委婉,不至于让王君临面子上过不去。 “春秋前辈,将此人拿下。”王君临却丝毫不为所动,轻轻说道,此时他心中对南华会的杀机已然滔天。 随着王君临话音落下,站在王君临身后,微闭着眼睛的春秋谷主眼睛突然睁开,然后化为一道影子便从原地消失了。 侯玉明能够成为陈胤的心腹,又是南华会的执事,本身也是破功期的高手,眼见王君临的反应与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脸色变化中,手中出现一把银色短刀,便向冲向他的灰影砍去,速度快如闪电,刀法极为高明,以聂小雨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此人在逍遥榜上已经能够排在前五十名之内,但侯玉明这一刀却是砍空了,再然后他脖子便被一只手捏住并提了起来,全身的力气更是在瞬间流失,手中银色短刀跌落在地。 侯玉明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春秋谷主,他从未想过天下间还有如此高手,他竟然连一招都抵挡不住。 “小雨,你亲自对他进行拷问,我要尽快知道一切。”王君临沉声说道。 “是!”聂小雨答应一声,便从春秋谷主手中接过侯玉明向一间屋子走去。 侯玉明眼见脱离了恐怖的春秋谷主之手,而且后者也没有将他身体怎么样,他在瞬间实力又恢复了,眼见聂小雨面无表情,且很随意的向他抓来,而比起春秋谷主,聂小雨是那么的年轻,所以他用尽全力向聂小雨抓去,想要将聂小雨劫持成人质再说。 不料,他刚刚将手伸手,眼前一花,他的脖子又被人捏住,然后全身一麻,又变得浑身无力了,他一脸惊骇欲绝的看着聂小雨,被后者犹如提着一只死鸡似的带进了屋子之中。 然后屋里面便专出凄厉之极的惨叫声,四五息之后,聂小雨便走了出来,侯玉明紧跟着从屋子里面爬出来,嘴角吐着白沫,一脸呆滞样子。 “丹婴现在何处?”王君临看了一眼侯玉明,知道此人已经变成了一个白痴,其他人看着聂小雨更是浑身发冷,只有春秋使者和虫妖反而感觉理所当然。 聂小雨说道:“夫人被陈胤用迷魂烟控制,通过暗道离开了这里,然后乔装出了城,被带到了城外长安县三石镇静阳寺,对方是想通过夫人要挟你,让你给他们做事。” “那静阳寺是什么地方?”王君临一听聂小雨没有事,便长松了一口气。 “静阳寺在关中颇为有名,不少京中达官贵人都去那里布施香火,现在看来应该是南华会在京城的一处秘密据点。”聂小雨面无表情的说道。 …… …… 最开始的时候,陈胤还有些愧疚,但等做了之后,他便再没有丝毫愧疚之心,而且在王頍的劝说下,他也认为为了复国大业,牺牲妹妹的幸福,乃至自由是理所当然的。 离开大兴城之后,本来计划是要去侯玉明在城外一处秘密庄园的,但李宗凤说侯玉明可能已经被蓝衣卫府盯上,其名下资产已经不安全,所以便带到了南华会在大兴城外另一处稍远一些的秘密据点静阳寺。 静阳寺是南华会在关中的一处重要据点,相比其他据点极为隐秘,正常情况下没有人能够知道里会是南华会的据点,由南华会一名姓李的执事专门在这里打理,主要是负责收集传递情报,由于会主到来,李执事今天封闭了后寺,只对外开放前寺,供游客游玩和上香敬佛。 陈丹婴被关在静阳寺后面某个客院之内,至始至终,都是由苏媚儿负责看管,苏媚儿十分警惕,而且态度也有些奇怪,除了她的师父李宗凤,她不准任何人靠近陈丹婴一步。 此时陈胤出现在门口,他走进院子,快步向屋子走去,但他刚出现在这个院子,李宗凤便出现了,笑着问道:“会主想要问丹婴话吗?” 陈胤眼中闪过一丝恼恨的神色,只要他稍微靠近张出尘,李宗凤便会出现,不让他与陈丹婴见面,让他颇为恼火,只是李宗凤在南华会的身份地位有些特殊,最主要的是陇西李氏一直是南华会暗中最大的金主,而如今他带到京城的心腹高手张仲坚不在,侯玉明又在大兴城应付王君临,而此处静阳寺主持也是姓李,当年也是陇西李氏具体运作让静阳寺作为南华会在关中的一处秘密据点,陈胤只是知道这件事情,具体如何运作的,陈胤却一点都不知道,所以姓李的和尚并不是他的心腹。 他刚刚去试探了一下,隐隐感觉自己的话在姓李的主持心中未必就有李宗凤管用。他带来的那十二名护卫,虽然其中有六名滞固期的高手,但多半不是李宗凤和苏媚儿的对手。 第八百二十八章 李宗凤的心思 所以,眼下的情况是,陈胤虽然是南华会的会主,但在静阳寺中说话没有李宗观管用。 此时,陈胤见李宗凤又跑来阻拦,他干笑一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和丹婴说说话,向他解释一下这么做的苦衷。”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房门,说道:“我可以进去吗?” 李宗凤摇摇头,一脸替陈胤考虑的样子,说道:“会主,丹婴性子刚烈,而且武功高强,很可能会伤到会主,所以为了会主安全考虑,会 主隔着门说话就可以了。” 陈胤只好靠近门笑道:“丹婴,你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复国大业。” “陈胤,你从今往后不再是我哥,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给我滚!”陈丹婴冷冷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陈胤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咬牙说道:“丹婴,你别忘记,你是陈朝公主。” “我是陈朝公主,但我生下来没几天陈朝便已经灭亡了,我听说我那亡国父皇对我母亲一点都不好,为了自己能够活命,甚至将我母亲直接送给了隋朝将军。我之前替你做事,也只是想着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至于什么复国大业,从来都不是我的初衷。如今你不再是我们哥哥,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哥哥,所以陈朝与我没有任何关系。”陈丹婴的话语中没有丝毫感情。 陈胤被陈丹婴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半会无话可说,最后他恨得一跺脚,拂袖而去。 李宗凤注视着陈胤走远,她眼中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也走到门口,背着手笑了笑道:“丹婴,他毕竟是你哥哥,你不能这样说他。” 陈丹婴说道:“师爷,你对我有授艺之恩,所以我虽然知道你们陇西李氏对南华会居心叵测,但我也不想管。我哥不知道我夫君的厉害,师爷应该知道你们绑架了我是在玩火,惹怒了我夫君,让他大开杀戒,南华会不光是在京城的人要死,很可能会被我夫君直接灭了。” 房间里,陈丹婴坐在床榻上,双手抱膝,目光十分平静,虽然如今被关着,但是相比之前的左右为难和痛苦,此时反而如释负重,没有了任何的负担和担忧。 这些年她因亲情替陈胤做事,因为师徒之恩也替李宗凤做了不少事情,细细想来除了跟王君临私定终身之外,她从未给自己做过什么事情。 而嫁给王君临之后,她一直感觉对不起陈胤和李宗观,此次她被陈胤和李宗观绑架,她虽然伤心,但反而感觉再不欠两人任何东西,心底深处的抑郁彻底消散。 而且她对王君临很有信心,也知道将王君临视为主人的聂小雨在寻找线索方面有着常人难以想像的本领,所以她并不是很担心。她虽然从门外李宗凤对陈胤的态度看出李宗凤可能对陈胤有所图谋,但却也懒得理会,只等着王君临来救她。 李宗凤微微笑了起来,说道:“丹婴,你毕竟是我徒弟,我岂会对你不利,只是我也是南华会的成员,不能违背会主的命令,但我可以保证有师父在旁边保护你,绝不会让会主和会主的人以任何形式伤害你。所以,回头你见到王君临时,希望你能让他知道,这都是陈胤的决定,与我和媚儿没有任何关系。” 陈丹婴目光一闪,脸上闪过一丝讥讽,知道李宗凤对自己夫君还是非常忌惮的,虽然这样想,但她嘴里面还是说道:“师父放心,我见了夫君之后,一定会帮师父和师妹解释清楚的。” 听陈丹婴如此说,李宗凤微微松了口气,淡淡一笑,转身便背着手走了,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头给苏媚儿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说‘不准任何人进去。’ …… …… 前堂,陈胤留在大兴城打探消息的心腹刘丰从京城匆匆赶来,对陈胤讲述着京城发生的事情。 陈胤脸色铁青,他万万没用想到王君临竟然带蓝衣卫府悍然围了江南茶楼,抓走了不少人去问话,而侯玉明也就此失踪。 陈胤心中突然感到有些害怕,咬牙切齿的重重一拍桌子,喝道:“王君临,他真的不管他夫人的死活吗?” 这时,李宗凤走了进来,惊疑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王君临并没有上当,他反而带人端了江南茶楼,抓了我们不少弟子,侯玉明也失踪了,估计也被抓了,这可怎么办?还好你改变了我们藏身之地,若是去了侯玉明名下的山庄,多半会被王君临找过来。” 陈胤语气有点不满,当然不是冲着李宗凤的,而是冲着旁边的王頍的,因为这个主意是王頍出的,现在王君临没有上当,最主要的是并没有他们想像中投鼠忌器,更没有被他们所控制,如今反而让他们被动了。 前来报信的陈胤心腹刘丰在一旁没有吭声,本来昨天晚上他就觉得这个主意有漏洞,想想圣女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会主的妹妹,陈朝的公主,也是身份特殊的李宗凤的徒弟,就算王君临不受威胁,他们也不敢把她怎么样,更别说什么撕票了。而以王君临的心智,岂能看不出这一点,所以王君临完全可以没有顾忌地收拾他们。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馊主意,当王頍提出这个方案时,他就想反对,可会主却欣然答应,他身份地位相对低了点,就没有提出来,可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 王頍在旁边立刻叹了口气道:“会主,此事是我的责任,是我太小瞧王君临了,以为他为了女人定会被我们控制,最起码也会被我们牵着鼻子走,谁曾想会这样,这件事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王頍的自责让陈胤难以怪罪他,毕竟这个方案最终是他也同意了,这只能说谁都没有想到王君临竟会不管他心爱女人的死活。 “既然发生了,就不要互相责怪,我们想一想该如何应对此事。” 李宗凤沉思片刻便道:“这件事我觉得有点蹊跷,王君临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江南茶楼来,此事大为蹊跷,会不会有内奸?” 第八百二十九章 静阳寺 “如果真的有内奸,王君临今天正午时分就不会让会主离开大兴城。”陈胤心腹刘丰终于忍不住插口道。 李宗凤淡淡的看了一眼刘丰,说道:“如果王君临就是想等会主离开,再带人对我们的据点出手呢?而且在城外对我们动手没有那么多顾忌,毕竟丹婴是王君临的夫人,又是陈朝公主,若是被王君临在朝廷的敌人知道,肯定会以此说事,给王君临带来不少麻烦。” 刘丰的地位远远比不上李宗凤,他的意见不受重视,而且陈胤也感觉李宗凤说的很有道理,沉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中间有人暗通王君临。” 李宗凤点了点头,一脸肯定的说道:“这是我的直觉,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我总觉得有人和王君临一样,不希望我们用丹婴来做饵,想破坏我们的计划。” 陈胤脑海里忽然跳出了张仲坚的身影,张仲坚一直对丹婴痴情之极,很有可能会心疼陈丹婴在这件事情上受的不公和委屈,在从秦岭山回来之后听说此事,所以才会…… …… …… 王君临策马缓缓前行,前方就是夕阳下的静阳寺所在三阳山。风景秀丽,青山碧水,以王君临的眼光也看出这里是一处风水宝地,在京城郊外静阳寺能够占得这么一处好地方,可见在京城达官贵人心中颇有地位的。 “没想到公爷您也信佛,赶在傍晚时分来静阳寺敬佛。”王君临刚在三阳山下,便 看见一队颇有气势的车马迎面而来,不待他看清来人是谁,马车里面便钻出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到王君临马前,抱拳行礼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但却眉头微蹙,他看着眼前这人面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这中年男子眼色很好,心中虽然失望王君临没有记住他,但立刻说道:“下官刑部司门侍郎张天桥,大人大婚之日,下官曾经去府上喝过喜酒。” 王君临有些不好意思,抱拳说道:“原来是张大人。” 张天桥见王君临虽然脸色有些阴沉,但对他态度还好,心中暗松一口气,见王君临急着入寺,便赶紧让开道路说道:“下官是静阳寺的常客,不如让下官带大人入寺。” 王君临心中一动,说道:“也好,那就麻烦张大人了,待会说不定还有麻烦张大人的时候。” 张天桥心中一喜,说道:“公爷请。” 这样说着,张天桥心中却是感慨万千,王君临今年也才二十多岁,四年多前王君临刚刚出现在大隋朝臣视野之中时,他便是刑部正五品的司门侍郎,如今四年多过去,王君临已经贵为公爷,正三品的蓝衣卫府大统领,权势滔天,而他依然是司门侍郎,而且鉴于蓝衣卫府有监察官员之权,再加上王君临赫赫凶威,他在对方面前都要尽力讨好。 三阳山在京城南二十一二里外,王君临此时身边只跟着十名蓝衣卫和聂小雨、春秋谷主、春秋奴、单雄信等六剑侍从静阳寺正门方向登山,沈光带领数百蓝衣卫却不知去向。 张天桥带着王君临来到静阳寺山门前时,发现有五十多名蓝衣卫围聚在静阳寺在三阳山北麓的山门前,跟寺里僧人在争吵着什么。 张天桥是跟着王君临骑马过来,看着那些蓝衣卫府的蓝衣卫好像要强行进入山门,有几十名僧人盘膝团坐在山门,低头念经,无畏也无视甲卒兵刀,似乎要拿血肉之躯阻拦蓝衣卫强行进入山门。 北麓山门外本是一座大场子,静阳寺的和尚在这里设了粥场,一百来名附近穷苦百姓和乞丐围聚两侧旁观,他们都站在寺庙僧侣这一边,对要强行进寺庙的蓝衣卫指指点点,为僧人打抱不平,甚至有着信众都愤怒的捡了砖石朝蓝衣卫府身上砸过去。 张天桥不知道这是为哪般,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闹出现这些事情来,讶异的问王君临:“公爷,这是怎么回事?” 王君临看到有个颔下无须、红光满面的中年僧人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他不着急回答张天桥的问话,只是安静的坐在马背上看着往这边怒气冲来的中年僧人,同时暗自盘算着时间,估计沈光已经带人完成部署,将整个静阳寺围了起来。 中年僧人给蓝衣卫拦住去路,但是仍气势不减的看着王君临,问道:“你便是蓝衣卫府大统领秦安公王君临,听说你虽然对异族大开杀戒,但从来没有对我大隋百姓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纵容属下作践我山门清静?” “这么说,你便是静阳寺住持李东阳了,看到本官,为何不跪着说话?”王君临眉头微扬,“你信不信本官先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你……”李东阳完全没想到王君临是个如此蛮横不讲理的人物,怒目瞪着他,说道:“我与朝廷太常卿、纳言,开府仪同三司,封邳国公苏老大人相交,也是对坐论经,张大人便可作证,为何看到秦安公就要跪着说话?” “你这是拿苏老大人压我?”王君临冷哼一声,说道,“都说菩萨慈悲心肠,出家人应一心向善,我属下蓝衣卫想进寺敬佛,你还推三阻四,是为哪般?” “敬佛哪有这么多人,身穿军服,带着兵器入寺的?这个官司,老纳跟你打到朝廷三省六部,乃至到了陛下眼前,也不怕失了道理!”李东阳哪里肯让蓝衣卫府进山门,态度强硬的拦在马前。 张天桥不知道王君临为何一定要蓝衣卫府进山庙体整,正要劝解几句,就听见王君临一声断喝:“放肆,将苏老大人招出来还不够,又将三省六部搬出来!甚至敢言及陛下,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啊,将这贼秃给我拿下……” 前面蓝衣卫听着王君临的命令,反手就要将李东阳扣下, 不料那李东阳身体一抖,几名蓝衣卫竟然栽了个跟头。 第八百三十章 凶悍的血鬃马 王君临见此,一声冷哼,春秋奴从马上飞身而下,一掌将李东阳打的飞出七丈之外,李东阳大吃一惊,吐出一口血,不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三名蓝衣卫用刀架住了脖子,愣是动弹不得。李东阳却是心中惊骇,他虽然在破功期高手里面不算什么,但被对方一掌便打伤,实在是让他难以置信。 四名蓝衣卫用刀将李东阳逼到王君临马前,正要问话,李东阳状似已经认命,不料突然一声大喝,身边三名蓝衣卫便跌飞出去,弹身而起,手中出现一把利刃刺向王君临。 只是他刚刚飞身而起,随着一声马嘶,两只血红色的马铁闪电般踩在他的胸前,砰的一声,一股滔天大力将他直接被踩在马下,整个胸膛肋骨断为数截,嘴里面鲜血直冒,躺在地上圆睁着两只眼睛,一脸见了鬼似的看着一双血宝石一般的马.眼正嘲弄的看着他,没错,他从这匹马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嘲笑和不屑,以及暴戾的杀意。 王君临坐在马上,俯过身子,盯着李东阳的眼睛,冷声问道:“你竟然敢刺杀我,那我只好先砍了你的脑袋再说?” 张天桥早被刚才一系列变化吓了一大跳,脸色发白,特别是看着王君临胯下血鬃马,眼中充满畏惧,本能的往边上走了几步,但心中却是暗忖道:都说王君临跋扈,当真不是一般的跋扈,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给王君临带路了,赶紧想办法离开此地才行。 但是张天桥深知这静阳寺与朝中数名大佬关系不错,忍不住忙劝道:“公爷,公爷,你歇歇气,稍安勿躁,我与李东阳大师也是老熟人了,李东阳大师又非不通情理之人。蓝衣卫想要敬佛,即使带着兵器进入也是应该的事情……”一边说一边给李东阳递眼色,要他先答应下来再说,千万不要忤逆了声势正盛的秦安公。 “秦安公硬是要作践我佛门静地,老纳也无话可说,山门清静之地,容不得凶兵戾气沾染!”李东阳硬着头皮说道,他这时候又怎么能让蓝衣卫府大肆的进入静阳寺,现在只盼着寺中李宗凤得到消息之后,能够完成自己的部署计划,然后顺利从后山逃走? “你当然不怕我杀了你!”王君临拔出龙雀刀,轻夹马腹驱马前行两步,拿刀尖抵着李东阳的咽喉。李东阳还想说几句嘴硬的话,就觉得颈下一痛,王君临手里一用力,已经将刀尖刺进他的脖子,他临死都没有想到王君临竟然说杀就杀,难道不想着找不到自家夫人,回头还要问我话吗? 刀尖刺破气管,又割破动脉,血如泉涌,李东阳给血鬃马死死踩在马下,即使是破功期的高手,临断气都没能挣扎一下。 张天桥大骇,他没有想到王君临杀性如此之烈,对一个在京城颇有名望的高僧说杀就杀,想喝斥王君临的暴行,又怕激怒他反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忍不住心想:“这一位果然是天下间有名的绝世凶人啊!” 山门前团坐对抗的僧人以及围观的民众看到住持和尚转眼前就给王君临手刃而死,一时惊住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王君临看了张天桥一眼,笑道:“杀一人而已,张大人在刑部当差,莫非没见过杀人?”血鬃马却已经上前几步,让开了李东阳的尸体,王君临坐在马背上,杀气腾腾的高声宣布:“现已查实,静阳寺僧人暗通陈朝余孽反贼,证据确凿,十恶不赦。本官率蓝衣卫府擒拿通匪僧侣问罪,束手就擒者伏地埋首,敢抬头者视若反抗,杀无赦!” 张天桥犯了迷糊,下意识的问道:“这静阳寺的和尚真与陈朝余孽勾结,公爷可有证据?” “杀进去,自然就能找到证据!”王君临对张天桥淡然笑道。 听了王君临这话,张天桥差点气晕过去,看着山门前那五十多名蓝衣卫一起抽出兵刃,当真朝山门前手无寸铁的僧人杀去,便越加后悔刚才跟着王君临进来,传出去,这岂不是让人以为是蓝衣卫府和刑部联手剿匪。 李东阳临死之时也没有想透王君临说杀就杀,失去生机的身子委顿瘫倒在血泊里,佛门袈裟也给鲜血染红。 围观的信众起初还围聚着哗闹,给僧众鼓动起来要制止蓝衣卫府强闯山门,更有甚者还捡砖石掷来,待王君临一言不和就动手杀了佛门高僧李东阳后,这些信众便给震住。待山门前的蓝衣卫抽出刀兵,他们就一哄而散,不敢再聚前哗闹生事,怕惹祸上身。 寺院里的僧人原以为蓝衣卫府再猖獗暴戾,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拔刀杀出家人,所有数十人在山门前盘膝而坐,要以血肉之躯阻止蓝衣卫府强闯山门。哪里能想到眨眼间住持就给王君临一刀刺死,山门前近五十多名蓝衣卫抽出刀兵来作势就要强攻山门。 山门前的僧众措手不及,无所适从,有些僧人闻声伏首就擒,有些僧人性子暴烈,要冲过来给住持报仇,王君临当然是毫不留情的命令甲卒拿刀兵杀之;其他僧人看到蓝衣卫府图穷匕现、滥杀僧众,给吓破胆,爬起来慌不择路的就往山门里逃,王君临则让单雄信等六名剑侍率领蓝衣卫紧跟着强攻进去。 之前,蓝衣卫突然出现,李东阳连忙鼓动信众与僧众一起哗闹阻止蓝衣卫府强闯山门,同时在三阳山北麓山门内还暗藏了五十名僧兵防止事势不受控制。 藏在山门内的五十名僧兵也断断没有想到住持李东阳在几句话的工夫里就给王君临一刀刺杀。这个变故是如此的突然,毫无征兆,直到单雄信率五十多名蓝衣卫强闯进山门之后,他们才想到要冲出来抵抗。 李东阳没有想到王君临态度如此强硬,他虽在山门后暗藏僧兵以防万一,但也怕露了马脚难以收拾,只让僧兵随身携带戒刀、佛棍。不要说穿铠甲了,连重兵器都没有几样,这五十多名僧兵虽是暗藏精锐,兵甲不利,岂是如狼似虎蓝衣卫的敌手?更何况还有单雄信等六名剑侍带领着。 第八百三十一章 强攻 静阳寺的山门猝然接战,眨眼间的工夫,就将涌出来五十名僧兵杀溃,使他们仓促往寺院里退散。 普通僧众里也许有给蒙在鼓里的无辜者,断没有冤枉僧兵的道理,也根本不能给僧兵反应的时间,五十名蓝衣卫进入山门的同时,其他四个方向各有五十名蓝衣卫也分别杀向山顶禅院…… “好一个佛门清静之地!”王君临看着山门内的僧兵给杀溃,冷声讥笑道。瞅了张天桥一眼,才翻身下马来,提着龙雀刀,不顾倒伏在脚下李东阳和尚的尸体,带人往静阳寺里面走去。 这边动手后,按照部署,沈光率领其他三百名蓝衣卫一半在外面继续包围封锁静阳寺,防止有漏网之鱼,另外一半蓝衣卫从其他三个方向共同杀向寺内,确保暗藏静阳寺里的陈胤等人不会有漏网之鱼。 张天桥脸色苍白,他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南北朝以来,皇帝和达官贵人多有信奉佛教,使得佛教在历朝历代长盛不衰。 僧院有免丁税田赋的特权,自然地方上就有人将田地、人身寄到僧院名义,逃避丁税、田赋,僧院自身也从中享受大量的好处。久而久之,僧院也占有大量的田产,缁衣户(僧、尼)数量也越来越庞大,收租放贷、收押典当的营生也干,与地方乡豪势族实际上没有什么两样,形成不容小视的僧院势力。 僧院养僧兵本就是常态,民不举官不究,就跟门阀世家和豪家势族养家丁武夫守家护院一个道理,总不能按一个通匪谋逆的罪名。 看着山门前的僧众喊爹喊娘的逃散,山门后的僧兵给无情的屠杀,张天桥目瞪口舌,完全不知道王君临到底想要干什么,让蓝衣卫府大开杀戒,而且他也明白王君临今日来这静阳寺好像完全是为这场杀戮而来。 “佛门是清静之地,今日之事怕是不好收拾吧?”张天桥犹豫了片刻,跟王君临小声说道。 “张大人认为要如何收拾?”王君临看了张天桥一眼,问道。 “要是找不到与陈朝余孽勾结的罪证怎么办?”张天桥小声问道。 王君临嘴角浅笑,说道:“张大人想想我做过的事情可曾有不做成之事?” 张天桥心神一凛,细想王君临一件件赫赫事迹,心想这么说静阳寺确实有与陈朝余孽勾结的嫌疑,但是转眼一想又感觉难说,他心虚的问道:“要是找不到罪证,怎么收拾?” 王君临却已经懒的回答张天桥的这个问题,等一会将陈胤抓住交给聂小雨‘处理’一下,然后交给刑部负责此案也好。 不过,话说回来,南华会利用静阳寺作为其在关中最重要的一处秘密据点,的确掩饰得很好,不要说地方百姓毫无察觉,京城中经常来此上香敬佛的达官贵人近在咫尺多年,也没有发现静阳寺的异常,像苏威、张天桥等朝廷官员甚至还是静阳寺的信众,与李东阳和尚的私人关系颇佳。 静阳寺名下的缁衣户甚多,有两三千人,这些人实际上大多数是寄户在静阳寺名下逃避丁税田赋的附近农户,此外静阳寺在三阳山北直接占有大量的田产,雇有大量的佃农耕种,山门内吃斋念头的僧众实际不多,才百十人,僧兵倒有近百人。而南华会在京城其实高手不少,只是不知为何,除了陈胤从江南带来的十二名心腹护卫之外,京城的南华会高手竟然都不在这里。 三阳山高差约五十多丈,静阳寺依山而建,山门设在北麓山脚,蓝衣卫府在黄昏前从北麓山门突然发动攻势,其他三个方向共同发难,在天黑之前就彻底拿下静阳寺。 静阳寺一带山清水秀,颇有一些达官贵人的别院庄园,旁边隔着一条山谷便是元氏一座庄园,元寿之子,内史舍人元敏刚好在别院,得知这边情况之后,便在十数名护卫保护下纵马过来,质问王君临:“秦安公突然带人对佛门静地行杀戮之事,难道真以为可以在大隋为所欲为。” 王君临自从年初借迁都之事将关陇贵族重创,而元寿因为派元氏护卫高手和幕僚参与刺杀天子一案,被罢免官职和去除爵位,打入蓝衣卫府大牢,后来关陇贵族百般运作又将其从蓝衣卫府手中要了过去,关入大理寺大牢中,听说日子过得很不错。 而按照当时天子旨意,元敏是元寿长子,继承元寿爵位,如今也是安乐郡公,身份地位并不比王君临差,最主要的是与王君临结上了死仇,但王君临根本就没有见元敏。 此时,王君临眯眼看着元敏,面对元敏自以为是的质问,王君临神色平淡的说道:“静阳寺暗藏兵械、畜养僧兵,我与刑部张大人怀疑静阳寺有有通匪谋逆之嫌疑,要是查实静阳寺有通匪之嫌疑,本官少不了参元家一本。元家别院与静阳寺毗邻而居有十数年之久,元家真就一点察觉都没有?” “你……”元敏没有想到刚过来就给王君临反咬一口,却又无法反驳,打落牙齿咽肚子里去,闷声说道:“秦安公教训极是,待秦安公坐实静阳寺僧众谋逆和勾结反贼罪名后,我想朝中不少人需要秦安公一个解释!” 蓝衣卫府如日中天,王君临更是凶名赫赫,元敏知道在王君临面前逞口舌之利,不会有好果子吃。 张天桥很想跟元敏解释这次侵杀静阳寺山门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和他王君临纯粹是偶遇,但想想也算了,当真是错杀了,他也逃了罪责,反正这趟是给王君临害死了,心里怨恨,却闷在心里不敢吭声。 “该上山寻找证据了,”王君临跟张天桥说道,又问元敏:“元大人不介意的话,不妨随我一起上山搜查静阳寺僧众谋逆和勾结反贼的罪证!” 元敏听王君临如此说,也是气了半死,偏偏不敢当面顶撞他,心想要找不到罪证,看王君临如何善了此事! 王君临正要进山门,染了半身衣甲血迹的沈光匆忙下山来,附到王君临耳侧,说道:“在山顶禅院,将夫人找到了……” 第八百三十二章 谈判 静阳寺深处一座客院房间里,刚刚在侍卫保护下想要突围逃走,但未成功的陈胤有些失魂落魄,王君临竟然带人杀上门来,外面的惨叫声使他心中一阵阵胆寒,他忽然觉得招惹王君临绝对不是一件明智之事,那个家伙太厉害,太心狠手辣了。 陈胤急得直跺脚,说道:“如今只能将丹婴拿来当人质,赶紧将她带过来,要不然来不及了。” “会主不要着急,冷静一下!”李宗凤也着急道:“现在急也没有用,我们先把思路理清楚。” “什么思路?”惊恐加上着急,让陈胤头脑有点糊涂了。 “王君临为什么能够如此之快的找到这里来!”李宗凤一脸肃然的说道:“王君临虽然厉害,但也只是凡人一个,他怎么做到的?” 一句话提醒了陈胤,他慢慢坐下,皱眉沉思,很快,陈胤的脑海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了张仲坚的样子,他咬牙切齿道:“难道真的是张仲坚,他一直对丹婴极为痴情,很可能会对我此次挟持丹婴之事极为不满!” 说到这里,陈胤却有点烦躁紧接着对李宗凤说道:“不管张仲坚是不是内奸,赶紧将丹婴带过来当人质,否则眼下怎么从这里逃走?” “眼下我们既然逃不出去,会主应该去和王君临当面谈交易,会主放心,丹婴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不会有事的,而只要丹婴在我们手中,王君临就不会将会主怎么样。”李宗凤一脸自信的说道。 陈胤受李宗凤感染,心中稍定,但他压根就不想去见王君临,或者说他不敢去。 李宗凤仿佛知道他心中的胆怯,说道:“会主你若是不出面,王君临便会将我们所有人杀死。” 陈胤轻轻叹了口气,南华会成立这么多年,在陇西李氏的扶持之下,颇为顺利,他甚至从未遇到过这么大的挫折。 “会主,小公子现在何处!”李宗凤笑眯眯问道。 陈胤有两个儿子,长子十二岁,略有点文弱,次子只有四岁,聪明可爱,深得陈胤喜爱。 “唉!他们都在杭州。” 陈胤奇怪地看了李宗凤一眼,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宗凤笑了笑,说道:“我只是觉得会主多想想妻儿,这样做事会更有勇气。” 陈胤默默点了点头,他如今也感觉这次来大兴城有些草率了,而挟持自己的妹妹逼迫王君临为已所用,这件事情也太愚蠢了,试想一下自己虽然一心想要复国,绝不算什么善良之辈,可以将妹妹送人,但绝不会忍心杀了自己妹妹。 …… …… 王君临和张天桥、元敏等人往寺庙深处走去,沈光又跑来低声向王君临禀报:“大人,夫人在对方手中,担心对方狗急跳墙伤到夫人,最后的院子我们没有强攻,陈胤传出话来,要和大人亲自面谈。” 王君临眉头微皱,看了一眼张天桥和元敏,低声对沈光说道:“告诉陈胤,我可以和他见面,但他若是见面的时候敢说夫人是他妹妹,我会让他生不如死。告诉他,夫人是被他们挟持的人质。” 沈光答应一声,转头离去。 …… …… 陈胤在李宗凤陪同下,带着陈丹婴来见王君临,出所在院子的时候,李宗凤对几名陈胤的贴身侍卫道:“你们就等在这里。” 陈胤吓了一跳,怎么能把他的贴身侍卫留下,李宗凤附耳对他道:“王君临若想杀人,会主就算带再多的护卫也没用,只要丹婴没有事,而你又是丹婴亲哥哥,王君临就不会为难会主,不如大度一点,让他看看我们的诚意,我们关键是要说服王君临,让他放我们走。” 陈胤点了点头,李宗凤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他回头吩咐道:“那你们就留下吧!” 几名护卫面面相觑,躬身称是。 “几位请跟我来!”在门外沈光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房间中,一进门陈丹婴一眼便看见了王君临,她眼睛一红,飞奔上去,扑进王君临怀中,一言不发,委屈的泪水扑簌簌滚落从美眸中滚落。 “他们欺负你了吗?”王君临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在她耳畔低声问道。 陈丹婴摇摇头,低声说道:“我没事,只是吃了散功丸,浑身无力,夫君,放我哥哥走吧!” 王君临一颗心放下,他深深看了一眼李宗凤,随即牵住陈丹婴的手,对旁边一脸诧异的张天桥和元敏说道:“让两位大人见笑了,这些反贼为了逼迫我放我过他们一马,竟然绑架了我夫人,如今我夫人还被他们逼着了用了毒丸。” “见过夫人。”张天桥一边向陈丹婴行礼,一边心中恍然,心想怪不得今日王君临如此大的杀心,这些人简直是找死,不过竟然能够将王君临的夫人绑架,说明对方实力不容小觑。 而元敏却神色变换不定,脸上有着怀疑之色,死死的打量着陈胤和李宗凤。 陈胤却不认识元敏和张天桥,对王君临欠身道:“秦安公,这次冒犯阁下,我深表歉意,再次为我们的鲁莽和不智向秦安公道歉。” 王君临指了指陈丹婴,说道:“现在就将解药拿出来,什么都好商量,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陈胤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恼火,庆幸是王君临果然没有立刻便对他们动手,算是暂时保住了性命,而恼火是王君临一点面子不留,还当面威胁他。 李宗凤笑了笑,说道:“秦安公现在放我们离开,我们会将解药送到秦安公手中。” 王君临说道:“好,但你们若敢不将解药送过来,不管你们逃到何处,我都会将你们找到,并碎尸万段。” 陈胤闻言,长松了口气,郑重地说道:“我以南华会会主的名义在此宣布,只要秦安公放我们离开,我们一定会将解药交给秦安公。”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了,你们可以走了。” 陈胤站起身拱拱手道:“那我们告辞!” 说完,陈胤和李宗凤转身就走,王君临也没有让人阻拦,张天桥忍不住提醒道:“公爷,要不要让人跟着他们。” …… …… 第八百三十三章 暗谋 李宗凤和陈胤离去,离开王君临视线之后,李宗凤突然低声对陈胤说道:“会主,你中毒了?” 陈胤脸色大变,正要说什么,李宗凤已经拿出一颗药丸,递给陈胤,并急促的说道:“王君临一身毒术诡异莫测,刚刚在与会主说话时,便已经让会主中毒,会主赶紧将这颗解毒丸服下,否则再拖延下去,必然会毒发身亡。” 陈胤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赶紧将李宗凤给的药丸服下,然后心中慌乱的跟着李宗凤向他们之前藏身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面陈胤的一众心腹侍卫和王頍等人都在,二人刚进院子,陈胤正想说什么,突然肚子内传出一阵绞痛,七窍同时流血,然后便倒在了地上,双目圆睁,其心腹侍卫头领刘丰飞扑而来,将陈胤抱在怀中,颤抖着一摸鼻息,顿时嚎啕大哭。 李宗凤适时说道:“王君临说话不算数,给会主下了毒,我们上当了,房间里面有暗道,我们从暗道赶紧逃走。” 几名心腹侍卫见主人已死,心中又慌又乱,只好听从李宗凤的吩咐,将陈胤的尸体抱着,跟着李宗凤进了屋子,此时苏媚儿已经打开了暗道机关,一行人匆匆下去,只听李宗凤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说道:“刚才我和会主看到张仲坚站在王君临身后,是张仲坚出卖了会主!” …… …… 王君临让一百名蓝衣卫保护陈丹婴回大兴城秦安公府离开之后,元敏见王君临对静阳寺和尚并非滥杀无辜,冷哼一声,便有些无趣的离去。 张天桥是刑部之人,以往朝廷其实也知道有陈朝余孽成立了南华会这么一个组织,只是朝廷并不知道南华会乃陈朝太子陈胤在陇西李氏的暗中支持下,在江南组建的反隋复陈的组织。刚才亲耳听到了那人自称是南华会的会主,此时便主动说道:“公爷,大胆南华会反贼竟然敢绑架夫人,今日静阳寺之事,下官可为公爷作证,而且下官也愿意和大人一同向陛下和朝廷上书陈述此事,并在全国通缉南华会之人。” 王君临说道:“张大人果然明白事理,只是我夫人还中了南华会反贼之毒,我也没有完全把握能够解此毒,我若是上书此事,担心南华会出尔反尔,不给我夫人解药。不如就由张大人独自上书此事,今日在静阳寺捉拿的南华会反贼的功劳便全部由张大人承受了。” 张天桥闻言,心中大喜,但嘴上却还是说道:“这怎么可以,明明是公爷的功劳。” 王君临摇头道:“我也不缺这些功劳。再说刚才所说也的确是我心中顾忌。张大人现在回刑部备案,我回头便派人将今日捉拿到的南华会之人送到刑部。” 张天桥抱拳道:“多谢公爷,公爷放心,以后公爷若有差遣,下官绝不推辞。” 说完,张天桥便匆匆离去,他需要赶回京城,在刑部做一些准备。 张天桥走后,聂小雨说道:“陈丹婴毒死了陈胤,并栽赃给你,然后带着其他人从通往山下的暗道逃走了。” 王君临神色感慨的说道:“这么说来,陈胤只是陇西李氏扶持出来建立南华会的幌子,如今南华会势力已成,陈胤的存在便是多余,现在看来,南华会已经成为陇西李氏的势力了。” 沈光问道:“大人,如今我们需要做什么?” 王君临说道:“在雍州我们与陇西李氏合作的地方不少,有些地方还有依仗他们,而且李宗凤也知道我们不少秘密,这女人可不像陈胤那么好对付,就由他们去吧!” …… …… 两天后,洛阳城一座庄园内,王頍向李宗凤躬身行礼,说道:“属下参加会主。” 李宗凤摇头道:“现在我还不能成为南华会的会主,南华会里面还有一些忠于陈胤的人,这些人杀了太过可惜了。” 王頍一副了然之色,笑着说道:“属下明白,此次夺权计划非常精妙,一切都很顺利,属下明天就去杭州,立陈胤的幼子为会主,最多一年之内,属下会让南华会变成陇西李氏的势力。” 李宗凤对王頍的办事能力很放心,说道:“王君临此人神通广大,有着太多常人难以知道的秘密,你传令下去,南华会绝不可招惹蓝衣卫府。” 王頍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但有些忧虑的说道:“就怕此次我们借助他的手进行夺权之事会惹恼他,事后对我们赶尽杀绝。” 李宗凤摇头道:“王君临与我们李氏在西北有不少合作之事,他在西北有不少大逆不道的秘密,以王君临的聪明若非触及他的底线,绝不会与我们陇西李氏撕破脸皮,从而两败俱伤。而且此次杀了陈胤,也算是替王君临彻底解决了丹婴身份的问题,也算是帮了他的大忙,所以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王頍闻言,长松了口气,说道:“这样的话,属下就放心了。” 李宗凤又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苏媚儿,说道:“另外,从今往后,南华会的圣女便是本座徒儿媚儿,本座不在的时候,会中事务便由她和王先生一同商议决定。” “属下拜见圣女!”王頍很有眼色,也能放下身段,绝不会因为自己年龄已经能够给苏媚儿当爷爷便怠慢对方,因为他深知苏媚儿的手段和心计,他甚至知道苏媚儿其实一直担任着李宗凤首席幕僚的角色。 苏媚儿嬉笑着向王頍回礼,没有动用魅惑之法,但以王頍的年龄与其对视,也忍不住心中一荡,暗呼厉害,心想此女简直就是妖孽。 “师父,王前辈,媚儿以为当前有一件事情很值得我们去做。”苏媚儿突然说道。 “哦!媚儿说的是何事?”苏媚儿实力虽然只有滞固期,但是李宗凤却对这个徒儿极为信赖和看重,此时一听苏媚儿这样说,便知道后者所说之事对南华会,或者说对他们陇西李氏颇为重要。 第八百三十四章 新的圣女 “王君临暗中控制的武林公会举行武林比武大会在两个月后推选武林盟主,媚儿以为我们若是能够将盟主之位拿下,然后再耗费巨资好好经营武林盟,假以时日可以控制和调动的武者将会有数以万计。”苏媚儿神情肃然的说道。 李宗凤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但是想要拿下武林盟主太难了,即使我亲自出手,也难以敌得过王君临身边的春秋谷主和……聂小雨。当今天下能够胜得了他们的只有春秋谷主和杀手之王。但这两人绝不会为我们所用。” 苏媚儿好像早就料到李宗凤会这样说,紧接着便说道:“媚儿若是没有料错的话,武林盟主产生之后,定会以武林公会为骨干,以武林盟主为核心组建武林盟,这里面一些位置当然是武林公会的人担任,但武林公会为了让江湖武林人士心服口服,定会拿出不少位置让江湖人士担任,很可能便会从比武排名靠前的人中挑选。” 李宗凤闻言,眼睛一亮,说道:“媚儿的意思是说我们派出一些高手去争名次,想办法尽可能的在武林盟中谋得一些重要位置?” 苏媚儿点头道:“没错,师父。就算这次武林盟主之位落在王君临一方手中。但假以时日,我们未尝不能如这次夺南华会之权一样,将武林盟掌控在我们手中。” 李宗凤和王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心动之色,后者当即便说道:“属下认为圣女所说极为可行。” 李宗凤没有再多想,直接说道:“好,那就这么定了,不过南华会已经被王君临盯上,派南华会的人很容易被王君临猜到我们的意图。我会寻找一些其他高手去参加武林大会,你们就不用管了。” …… …… 皇后寿辰夜宴之后,王君临先是忙着太子遇刺之事,然后又全力解决陈丹婴的事情,现在终于有时间去见见关在蓝衣卫府大牢中的高句丽渊太祚和渊盖苏文父子二人了。 对王君临来说,高丽人这个时期历史上的贵族他就知道两个人,一个是荣留王高建武,另一个就是这位渊盖苏文了,高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一个连着三次击败大唐军队的盖世枭雄。 枭雄就是枭雄,一个能把强悍的大唐军队击退三次的人,又将高建武干掉,血洗平壤,以权臣身份掌控一国的人绝对是不能小觑之人,即使这个人如今还只是一个少年,算算年龄和此时的李世民相差不多,但不管是渊盖苏文,还是李世民,现在王君临碰上他们也绝对会如临大敌,当然这里所说的如临大敌指的是心思心计方面,皇后宴会上所发生的事情便证明了这一点,渊盖苏文利用比箭射杀突厥王子,栽赃给王君临,若不是聂小雨逆天之能,即使是王君临能够猜到是渊盖苏文所为,但也难以找到证据。 事实上,在数日前皇后寿辰宴会上,王君临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便对其动了杀机,可是后来仔细想了一下高句丽在隋唐时期的国情便改变了主意,因为高建武同样是难得的英主,若是没有渊盖苏文与其内斗互耗,只会增强这个时候的高句丽国力。所以,王君临认为留着这样一个人物在高句丽,好像没什么坏处,当然,前提就是尽可能的将这样一个人物掌控在自己手中。而有聂小雨在,王君临从来不担心这一点,所以如今要考虑的事情是,如何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放渊太祚和渊盖苏文离开。 “大人,卑职正要向大人请示,渊太祚和渊盖苏文想要见大人,不想大人自己来了。”正要向王君临禀报的许敬宗听了王君临想要去大牢看看渊太祚和渊盖苏文之后,笑着说道。 “这父子二人都说了什么话。”王君临一边直接向大牢走去,一边对跟在后面的许敬宗问道。 许敬宗连忙一脸恐慌的说道:“大人恕罪,这件事情卑职没有做好。” 王君临有些意外,他很清楚许敬宗的能力,问道:“怎么回事?” 许敬宗说道:“将这父子二人关大牢之后,卑职便找了一个会高句丽语的人特意装成囚犯关在他们监牢旁边的牢房之中,就是想听听这父子二人会谈话内容,不料这父子二人说到关键内容时,便在地上写字交谈,监牢之外的人根本看不见。” 王君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想这父子二人果然不是易于之辈。 渊太祚和渊盖苏文毕竟是高句丽使臣的身份,所以即使关在蓝衣卫府大牢中,也没有受到多少虐待,当然这不是蓝衣卫府的人如此斯文好说话,主要是具体负责此事的许敬宗是个善于揣摩上意的人,知道以杨广的性格,不喜欢这种事情。再加上就在昨日,随渊太祚而来的高句丽属官向隋帝杨广提出抗议,刺杀突厥王子栽赃给秦安公王君临是渊盖苏文个人所为,与使臣渊太祚无关,而且渊太祚乃高句丽宰相,身份非同小可,宫中传出消息,杨广很可能会放过渊太祚,让其回高句丽。 许敬宗见王君临不说话,又将高句丽使臣属官求见皇帝,说服皇帝,要求释放渊太祚的消息告诉了王君临,王君临一听,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王君临进了地牢,一眼便看见还算干净的大牢之中,渊太祚和渊盖苏文盘腿而坐,正在用高句丽语低声交谈,神色疲惫憔悴,但并无多少狼狈之色。 “这几天可有人来探监?”王君临没有急着进去,站在地牢入口看了一眼,低声问许敬宗。 许敬宗说道:“除了渊太祚的属官拿着陛下的特旨来探视过他们一次之外,再无人探监。” 王君临点了点头,走进了地牢,渊太祚和渊盖苏文见王君临进来,两人起身,向王君临一礼,渊太祚说道:“见过秦安公。” 王君临回了一礼,对左右说道:“所有人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我独自和这父子二人谈一谈。” 许敬宗立刻躬身称道:“卑职明白!”然后带着其他人出了牢房。 第八百三十五章 交易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好了,渊大使,渊盖苏文,现在就我我们三个人,没有第四个人,二位若是有什么不便其他人听到的话,现在可以说给我听了。”王君临面带笑容的说道。 渊太祚和渊盖苏文互视一眼,前者说道:“秦安公果然快人快语。我儿渊盖苏文之前杀突厥王子之事也并非要嫁祸给秦安公,只是他与突厥王子之间的个人恩怨而已,这之间造成的误会,还请秦安公见谅。” 王君临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说道:“我做事向来务实,只注重实际,咱们不说这些虚的,直接谈交易吧!” 渊太祚闻言,神色一肃,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倒有一事想要和秦安公好好谈一谈。” 王君临笑道:“请说。” “秦安公要怎么样,才可以放我们父子离开?”渊太祚神色有些紧张的说道。 王君临意有所指的说道:“不如渊大使先说说你们的诚意。” 渊太祚深吸一口气,说道:“老夫是高句丽大使,与前几日突厥王子中毒之事没有任何关系,老夫属下已经将此事与大隋皇帝陛下称述过,陛下也答应将此事彻查清楚之后,便放老夫离开。今日老夫只是想和秦安公谈一谈放我儿盖苏文离开的条件。” 王君临冷哼一声,说道:“渊大使所言没有错,但我不敢保证放渊大使从我蓝衣卫府大牢离开之后,不会得什么怪病暴毙。” “你……”渊盖苏文向王君临怒目而视,但被渊太祚拉住,并挥手制止了。 渊太祚眼睛深处流露出对王君临深深的忌惮,想起这几天吃的蓝衣卫府送来的牢饭和清水,心底深处便涌现出浓浓的恐惧,咬牙说道:“秦安公如此肆意妄为,难道就不怕老夫将此事告诉大隋皇帝陛下。” 王君临笑道:“渊大使大可试一试,我自然不会承认,说这是渊大大使反咬一口,看宫中御医能不能在渊大使身上查出什么来。” 渊太祚脸色变幻不定,半响之后,恨声说道:“秦安公不必废话了,直接说如何才能放我们父子完好无损的离开大隋。” 渊太祚说到‘完好无损’四个字时堪称是咬牙切齿,但也能够看出他对王君临深深的忌惮和无可奈何。 王君临当然不会因此而轻视眼前父子,他知道之所以对方被自己牵着鼻子走,纯粹是因为对方落在了自己手中,自己占据着完全的主动。 王君临眸中精光爆闪,盯着渊盖苏文和渊太祚,说道:“我想要你们高丽的白翎岛作为我个人的私人领地。” 渊太祚和渊盖苏文顿时一愣,他们原以为王君临会和他们要巨额金银或者无数高丽美女,以及高丽人参等价值昂贵的特产,没想到王君临要和他们要一座小岛。 甚至渊盖苏文都没有听过白翎岛,而渊太祚倒是听说过,但也是因为这座小岛曾经是高句丽一些犯事的贵族流放之地,他有这个印象而已。 虽然这个小岛与他父子二人的性命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而且以他们家族在高句丽的势力,也能够完成王君临的要求,但渊太祚却并未立刻答应,沉思片刻之后,也没有想明白王君临为何要这白翎岛,若是王君临言称这座岛直接归为大隋,渊太祚还会认为这是大隋有意征伐高句丽,是想在此岛上建立军寨,可是王君临说的很清楚,是归为他私人领地,显然王君临不想这件事情让大隋皇帝知道,当然渊太祚也不会拿这件事威胁王君临,谁知道自己表现出这种意思,王君临会不会在自己身上留点什么东西。 脑海中念头快速闪动,渊太祚虽然知道王君临要这个白翎岛绝非是无的放矢,但任他心智再高,也绝想不到王君临的真正目的。 所以,沉思半响之后,渊太祚便说道:“好,我答应你。” 王君临笑道:“好了,刚才是我代表我个人与二位谈交易,现在我代表大隋与二位谈一谈条件。” 渊太祚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说道:“王君临你在戏弄我们父子吗?” 王君临没有理会二人的愤怒,说道:“一万颗高丽人参,十万两银子,五千匹战马,算是渊盖苏文的赎银,渊大使,令子英武不凡,绝非池中之物,我想是值这些东西的。当然这些东西也不会落在我手中,会全部呈给我大隋皇帝陛下,由陛下定夺的。” 渊太祚眉头紧紧蹙起,一万颗高丽人参和十万两银子以他们的家族势力完全能够拿得出,而且这一次是为了挑拨突厥与大隋的关系才让渊盖苏文出手才刺杀突厥王子,算是公事,回去之后,用一些手段,也可以从国库支出来,但是五千匹战马可不是小数字,高句丽同样缺战马,但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渊太祚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除非自己想要看着自己最看重的儿子去死。 “秦安公,你保证老夫答应这个条件之后,不会再提出其他条件。”渊太祚一脸愤慨的说道。 王君临笑着说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条件。” 渊太祚说道:“好,我答应你。” 王君临说道:“很好,稍后我会派人送来交易文契,希望渊太祚父子能够签字画押,今天我便进宫,向陛下给渊大使父子求情。相信渊大使不日就能够回国,至于令郎,等渊大使完成刚才所说的两个条件,我便派人将令郎送到高句丽。” …… …… 皇宫,御书房。 今日对于皇帝杨广来说,表面上看来却是一个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的日子,如今虽然已经实施三省六部制,因为王君临的原因,杨广又比历史上提前了七八年时间施行了内阁制替他处理政务,但杨广现今是个喜欢专权的皇帝,所以皇帝的权力却依然很大,大部分朝务都要皇帝批准,每天来自全国各地,堆积如山的奏折让杨广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第八百三十六章 委屈的齐王 而且杨广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考虑,去筹划,去批示,所以从一大早,杨广便来到御书房,开始批阅奏折。 此时,他打开一份折子,这是刑部司门侍郎张天桥汇报城外静阳寺暗中与南陈余孽勾结,被刑部发现,在蓝衣卫府探子的帮助下,捉拿反贼三十七人,斩杀四十五人。 陈朝有余孽存在,暗中兴风作浪,这件事情杨广还是知道的,所以杨广一脸欣慰,随口说道:“传朕旨意对张天桥进行褒奖,由其全权负责静阳寺一案。” 旁边内侍答应一声,便去传旨。 杨广又拿起一本奏折,眉头便微微蹙了起来,这是十余名官员联合弹劾王君临肆意妄为,将担任高句丽使臣的宰相渊太祚打入大牢,影响两国邦交。 杨广一眼便看出这十名官员中除了杨玄感之外,其他都是关陇一系,略一思索之后,他冷哼一声,决定留中不发。 但这个奏折却勾起了杨广的沉思。 自从并州之乱平定后,他首先是解决了三件大事,一是立下太子,二是迁都洛阳,三是朝廷权力布局。太子已立,东宫初稳,虽然次子杨暕种种所为让他极为愤怒和失望,但也让他更加认定立长子为太子是正确的。而迁都洛阳在他和王君临君臣二人的努力之下,也达到了目的,如今差的只是落实而已。所以,接下来便要开始着手朝廷新的权力格局了。 作为一个帝王,讲究的是平衡之术,绝不准许一家独大,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也没有把关陇贵族赶尽杀绝,他要留一部分来对抗北方士族,同时他还要扶持扶持南方士族,形成三权鼎足的局面。而朝堂之上,不管杨素是真死还是假死,对弘农杨氏的打压也要继续下去,同时防止第 二个杨素这样的权臣出现,如今有王君临统领的蓝衣卫府存在,利用得好,便能够很好的防止任何权臣的出现,但也要防止蓝衣卫府的反噬,毕竟由王君临这样的强力人物统领蓝衣卫府这样的强权机构,很容易引起朝野内外恐慌。 想起杨素,杨广依然有着深深的忌惮,因为之前的杨素不仅是朝廷第一重臣,而且是军队第一统帅,军政两手都很硬,这让杨广深为忌惮,在杨素面前,他甚至有时候感觉自己很渺小、懦弱,他皇帝的威望还比不上杨素的权势,天下不少人只知杨太仆,而不知皇帝陛下。 无论是从权力平衡考虑,还是从增加自己威望考虑,杨广在继位之后就无论如何不能再容忍杨素了,但他不可能一刀把杨素杀了,那样会引起朝纲大乱,那也不是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毕竟杨素有拥立之功,就在杨广想要以其它办法除去杨素时,王君临便已经替他做了,现在想来,很多事情王君临好像都能够提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所以每件事情办得都让他很舒心。 总之,杨广决定还要继续打压杨家,使杨家在士族中的地位降低,从北方士族领袖,降为一个普通的二流世家。 对弘农杨氏的打压,使杨广不可避免的想起了王君临,后者与弘农杨氏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怨,所以王君临无疑就是最佳的人选,他想不到还能有谁比王君临更合适。 只是他有些担心,给王君临太大的权力,杀太多的人,会让王君临越来越骄纵,而且萧皇后与次子杨暕与王君临之间的仇怨也不小,他也担心王君临会噬主。 “或许等用王君临这把利剑将朝廷内外该除去的人全部除去,然后派其出任地方才是正确的选择。”杨广心中暗自想着。 “陛下,齐王来了,在外候见!”门口一名宦官禀报。 “宣他觐见!”杨广冷哼一声,说道。 宦官出去,随即传来悠长的高喝声:“陛下有旨,宣齐王杨暕觐见!” …… “陛下有旨,宣齐王杨暕觐见!” 一声声高喝下去,片刻,杨暕在一名宦官的引导下进入御书房,杨暕上前一步,强压下心中的紧张和恐慌,深施一礼,说道:“儿臣参加父皇!” “暕儿,可知父皇为何召你觐见?”杨广沉着脸问道。 杨暕一脸委屈的说道:“父皇,太子遇刺,真的与儿臣无关。” 杨广一脸失望,他从旁边桌案取过厚厚一叠蓝衣卫府呈上来证词和证据,‘哗!’地扔到杨暕面前,说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杨暕愕然,扑腾一下跪在地上,一脸无辜,说道:“父皇,这……这是从何说起?儿臣没有派人去刺杀太子,这或许是太子自编自演,想要栽赃陷害儿臣。” 杨暕没有做这件事情,自然是矢口否认,他也相信他派人散布关于这次刺杀是杨昭自己自编自演的流言已经被父皇得知,希望能够让父皇相信他是冤枉的。 可是杨暕的态度使杨广极为不悦和失望,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儿子居然还要否认,所以他冷冷的说道:“刺杀太子不成,被蓝衣卫和东宫侍卫抓捕的城卫军都尉周成已经招供,说是你暗中指示他所为,你怎么解释?” “父皇,儿臣不知,儿臣真的不知道此事!” 杨暕也急了起来,他跪下磕头泣道:“这个周成,儿臣压根就不认识他,父皇,这绝对是有人和周成沟通好了,想要栽赃给儿臣,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啊!” 杨暕这次是真冤枉,心中委屈的让他泪如雨下,但正如王君临和白灵芸都分析过的那样,刺杀太子一案,杨暕有着最大的动机,而且他算是有着前科,如今又有证据指向他,这让杨广怎么相信他说的话。 杨广微微冷笑起来,喝道:“看来你是死不承认了。” 就在这时,侍卫在门口禀报:“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宣她进来!”杨广立刻命道。 萧皇后匆匆进门,给杨广行礼之后,立刻在旁边劝道:“陛下,妾身相信这次刺杀昭儿之事与暕儿无关。” 第八百三十七章 孤独的杨广 次子派人刺杀长子,萧皇后作为一个母亲,心中的痛苦和气愤可想而知,但是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次子受到重罚,同时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杨广自有他的想法,他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朕心里有数。” 他瞥了一眼杨暕,说道:“来人,将人证周成带进来。” 片刻,几名侍卫将还剩下半条命的周成带进御书房,周成进来便跪倒在地,也不说话。 “陛下,此人是谁?”萧皇后疑惑地问道。 “此人是城卫军都尉周成,前日刺杀昭儿他也参加了。”杨广心中叹了口气说道,若不是证据动机都表明是次子派人刺杀长子,他也不愿意相信在两个儿子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周成,我问你话,你若如实回答,朕可放过你亲族,否则必诛你三族。”杨广冷冷的说道。 周成沙哑着嗓子说道:“陛下请问。” 杨广问道:“我问你,是谁指示你刺杀太子?” 周成说道:“罪臣是奉齐王之命,刺杀太子。齐王说只要太子一死,他是陛下唯一的儿子,肯定会成为太子,将来是成为大隋皇帝,必让我成为大将军,所以罪臣才铤而走险,去刺杀太子殿下,求陛下能够饶过罪臣亲族之命。” “你胡说!” 杨暕忽然歇斯底里地狂吼起来,他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大的冤枉,愤怒之极的吼道:“我没有,我没有给他说过这些话,我也不认识他!” 他指着周成,怒吼道:“你说,我收买你了吗?” 周成深深低下头,颤抖着声音道:“殿下……微臣为了亲族,不得不招了,还请殿下不要对我亲族进行报复,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殿下。” “胡说八道!” 杨暕被气疯了,他忽然从靴中拔出匕首,向周成猛扑而去,怒吼道:“你竟然敢如此冤枉我,我要杀了你这个混蛋!” 突来的变故使内殿里一片惊呼,觐见皇帝,只有直系皇室不用搜身,可谁也没有想到,齐王身上竟然带有一把匕首,几名侍卫想扑上去,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一刀便插在了周成胸口上,后者本来就受伤颇重,扑腾一声,直接倒在血泊之中,当场死去。 杨暕忽然清醒过来,自己竟然在父皇和母后面前动刀杀人,心中顿时惊恐万分,将匕首松开,哐当一声砸落在地上。 杨广铁青着脸走到杨暕面前,抬手便是狠狠一记耳光,把杨暕打翻在地。 “逆子,竟敢在朕的面前杀人!” 杨暕倒在地上瑟瑟发抖,杨广冷冷的说道:“除了人证,还在周成家中搜出了其他证据。” 杨广将蓝衣卫府呈上来的一个盒子打开,从中仍出一封书信和几张纸条,喝道:“这是在周成家中搜到,是你写给他的命令,还叮嘱让此人看后烧掉,不料此人却留了下来,朕也亲自和你这逆子的字迹比较过了,和你的字迹一样,你还有什么话说。” 杨广说着话,愤怒地目光射向杨暕,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杨暕彻底呆住了,他眼中露出了恐惧之色,他忽然放声大哭起来,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直响,心中悲愤委屈的要死,哭喊道:“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父皇明察,儿臣真的是冤枉的。” 他忽然又跪爬到萧皇后面前,抱住母亲的腿大哭道:“母后,孩儿是被冤枉的,你救救孩儿吧!” 萧皇后眼中闪烁着泪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咬牙说道:“到底是谁唆使你派人刺杀你亲哥哥,我回头派人去彻查你府上,定要将你府上宵小之辈全部千刀万剐。” 杨广却不再理会杨暕和萧皇后,让母子二人去说话,他起身背着手离开御书房,来到外面三十步外湖桥上,默默地凝视着御书房外的小湖风景,想着自己身为皇子时与自己的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再一想自己的两个儿子互相残杀,在这一刻,杨广孤零零的身影,在这广阔的皇宫之内,在这天地之下,显得如此渺小,又是如此苍凉。 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杨广不悦道:“你还要替这孽子求情。” 萧皇后说道:“妾身的确是来给暕儿求情,他是妾身的孩子,也毕竟是陛下的儿子,希望陛下不要太过于严厉处罚他。” 杨广叹了口气,点点头,“你放心吧!他是朕的儿子,朕再生他的气,也不会杀他,虎毒不食子,朕自有分寸。” 萧皇后慢慢走到杨广身后,一脸恳求的低声问道:“陛下,你准备怎么处置暕儿?” 杨广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转过身淡淡问道:“你很恨王君临吧?” “恨他还谈不上,只是非常不喜欢他,我不喜欢外人参与到我们的家事中来。” “那昭儿呢?朕感觉你对他也厌恶,假如他死了,你也不会放在心上,是这样吗?”杨广依然不露声色问道。 萧皇后愕然,她缓缓跪在杨广面前,睁大了眼睛,流着眼泪说道:“陛下,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虽然偏爱暕儿一点,可昭儿是我的骨肉,也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会希望他死,陛下,哪有母亲不将自己儿子放在心上的?” “那就对了,如今王君临救了昭儿的性命,作为父母的不应该对他有感激之心吗?你既然不喜欢他,朕也不奖赏他,但你还对他有成见吗?” “臣妾知道了。”萧皇后低着头说道。 杨广叹了口气,说道:“假如朕当初立暕儿为太子,将来暕儿登基,以他的心性,必杀昭儿,连同昭儿给朕生的孙子,一个都不会留,这固然与暕儿的性格有关,但也因为昭儿才是嫡长子。相反,朕当初立昭儿为太子,以昭儿的宽仁,朕百年之后,他也不会杀自己兄弟,而且还会封他为亲王,荣华富贵一生。” 说到这里,杨广一声长叹,继续说道:“朕立长子,则次子可以福尽终老,我立次子,则必然骨肉相残,这是朕绝不愿看见之,所以我宁愿让昭儿将来继承大统。” 萧后忽然感到很疲惫,她承认杨广说得对,以齐王杨暕的心性,他若得位必杀兄长。 杨广最后转头,深深的看着萧皇后,沉声说道:“朕不想因为你的原因,让暕儿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从而对昭儿再行刺杀之事。” “陛下的意思臣妾明白了。”萧皇后郑重说道。 杨广叹了口气,说道:“昭儿是嫡长子,宽厚仁德,朕相信他将来会是仁德的君王,至于他的身体,朕等一下就昭告天下,让各郡县在天下寻找名医,让各州郡将最好的灵药上供,来为昭儿调养身体。” 萧皇后略一犹豫,说道:“但王君临歹毒之极,手段又极为厉害,臣妾担心他会对暕儿出手,让暕儿稀里糊涂的死去。” 杨广说道:“皇后放心,最多再有一年时间,等朕彻底扫清阻碍朕盛世大业的障碍之后,朕便将王君临外放,让他轻易不会再回京城。” …… …… 第八百三十八章 如今的武林公会 (非常感谢‘cagewell123’、‘孤勇英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自古以来,瓦肆勾栏,青楼赌坊,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官府往往对其疏于管教,导致这些地方大多都极为混乱。 即便是围绕小雨剧院所形成的集市,也难以避免的成为藏污纳垢之地,男盗女娼者数不胜数。但在京都城外,武林公会所在小镇的小雨剧院附近集市之中,人流虽涌动不已,但却秩序井然。 就连附近最凶恶的闲汉泼皮,也不敢在这里滋事,自从关中一颇有势力的世家公子在这里对小雨剧院中一女性伶人动手动脚,被打断了双腿扔在大街上,而这世家公子家里面找来三十多名武士来复仇生事,刚来到门口,小雨剧院中出来一个小厮,将这些人腿全部打断,后来官府也来了,但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又吓的回去了,之后再也没有个下文。 自此事之后,陆陆续续又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关中一带恶霸、纨绔公子闻“小雨剧院”色变,至于泼皮闲汉,流氓土匪,有景田带领的红刀会震慑,根本不敢撒野。 “会主!” “会主好!” “见过聂会主!” …… …… 王君临跟在聂小雨装扮的聂小鱼后面,一路走来,无数江湖武者恭敬向聂小雨行礼问好,其中甚至有破功期高手,而聂小雨自然始终面无表情,也不回话,只是点点头。但所有人都已经习惯聂小雨的特点,或者说感觉这是理所当然,甚至神秘的武林公会的会主能够冲着他们点点头,都感觉是莫大的荣幸。 还没踏入小雨剧院所在的大院,便有无数武者抢着上前和聂小雨打着招呼,无论男女老少,武功高低,神色间都略有敬意,让王君临清晰的感觉到他当初的计划如今已经实现,武林公会已经在江湖武林中深入人心,具有极大的影响力,也的确是拥有了召开武林大会的资格和能力。 “参见会主!”武林公会悬赏堂的堂主卫子奇和情报堂的堂主叶鹰过来向聂小雨恭敬行礼,执法堂的堂主春秋奴通常就跟在聂小雨身后,今天也是一起来的。 王君临如今执掌蓝衣卫,官面身份敏感,如今装作聂小雨的一名随从,卫子奇和叶鹰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之前也被王君临说过,不敢在此时对他行礼。 如今武林公会下辖一个长老会和三大堂,长老会大长老是春秋谷主,二长老是虫妖,另外七名长老如今也有了着落。 前些日子贺若弼带人刺杀王君临,结果被王君临将杨广秘密藏在马车中,并提前埋伏人将一网打尽,其中就有七大关陇门阀各派去的一名破功期高手,当时也一并关入蓝衣卫大牢。 聂小雨和这七名破功期高手独自相处了半天时间,这七人便被聂小雨所用,如今便是武林公会的另外七个长老。再加上执法堂的堂主春秋奴和最近在聂小雨亲自指点下晋升到破功期的单雄信,武林公会不算聂小雨,已经有了十一名破功期高手,其中春秋谷主和虫妖更是能够轻易杀死寻常破功期高手,相比玲珑剑阁、黄河帮等江湖顶尖势力只有两三名破功期高手,武林公会无疑已经是江湖上最大的势力了,而这也是武林公会有资格组织武林大会,江湖广大武者纷纷响应参加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 事实上,自从放出风声要组织武林大会之后,江湖上也有一些不同意和不和谐的声音,比如在中原一带有名的破功期高手黄河帮的帮主便公开场和质疑此事,结果就在黄河帮的帮主质疑武林大会的当天晚上,便被一个神秘人物三招击毙,连同其在帮内亲族心腹亲信七十九人也被杀死,一夜之间黄河帮没有被灭,但却换了一个帮主,遭受重创,再也不敢对武林公会指手画脚,并且还明确表示今后唯武林公会马首是瞻。 自黄河帮的事情之后,江湖上再没有人敢质疑武林公会举办武林大会,之前一些不准备参加的江湖势力也纷纷参加,并表示对武林公会召开此种大会表示热烈欢迎和支持。 此外,随着武林公会庞大的势力慢慢在江湖武者面前暴露,有越来越多的武者主动加入武林公会,王君临亲自提出几点要求,经过聂小雨细化之后,武林公会的人员和势力也以稳定的速度不断扩张,如今,武林公会核心人员已经有五百多人,外围成员已经达到近万人。 武林公会除了长老会之外,下辖情报堂、悬赏堂和执法堂,执法堂由春秋奴任堂主,单雄信为副堂主,以六剑侍等最早跟随聂小雨的二十多名年轻高手为骨干,人数始终控制在一百人,但最差的都是滞固期,不算破功期高手,囊括了武林公会的三分之二滞固期高手。 而悬赏堂的事务最为繁杂,由卫子奇执掌,主要是负责接收和发布各种悬赏任务,武林公会最开始的时候便主要是悬赏各种任务,作为一个类似于中间担保商的组织,所以时至今日顾客群体已经极为庞大,而且囊括了各行各业的人,从高官贵族,到民间三教九流,凡是有人想要杀人、保镖、送货、打探消息、盯梢、甚至抓小三等等! 这些任务都可以通过武林公会发布,而接这些任务的人主要是江湖武林中的武者,他们通过武林公会悬赏堂接了任务,以获得赏金。这样一来,发布任务和接任务双方的隐私和安全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护。所以,悬赏堂需要人的人手不少,足有三百多人,但高手不多,主要是具体办事能力强的人,不过其中有一半都是武林公会最早的一批人,后面加入的也经过严格的审核和考验,都是武林公会的核心成员。 情报堂由叶鹰执掌,核心成员就一百人,是叶鹰当时从鬼眼情报组织带过去的一百人,但以这一百人为核心,如今扩展在全国各地的外围成员足有近万人,主要任务是收集江湖武林各类情报信息,并进行分析判断,最终排出三大榜的名次。 第八百三十九章 神秘的会主 情报堂动用这么多人,耗费的银钱可不是小数目,悬赏堂每年赚取的盈利近三十万两银子,其中被情报堂便花出去了一半。 不过这么大的人力、物力投到情报堂里面,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保证了三大榜的排名相当准确,而且随着情报资料的完善,榜单也会不断的发生变化,而这样的变化却悄无声息的刺激着每一名江湖武者,从而继续扩大武林公会的影响力,这算是一种良性循环。 这些是昨天晚上聂小雨给王君临汇报的最新武林公会的情况,王君临当时听了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在聂小雨的经营之下,武林公会不知不觉中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庞然大物,而且这还不算是武林公会潜藏的或者说看不见的能够调动的江湖武者和势力。 这也是王君临今天特意将其他事情放到一边,跟着聂小雨来武林公会这边来看一看的主要原因。 而聂小雨装扮的聂小鱼这个武林公会的会主如今自然是江湖上最牛叉、最神秘的人物,当然这除了武林公会所展露的实力和势力之外,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聂小雨自身强横无比的实力,聂小雨出手次数不多,但据香水和沈果儿给王君临说,不管对方在逍遥榜排名多少,每一次竟然都是三招败敌,而且事后都能够给对手指点一下,对手多多少少都会有茅塞顿开之感。 所以如今聂小鱼在这些武林中人心中树立起了绝对的威望,武林之中本就是实力为尊,再加上又能够得到聂小雨的指点,一时间想要加入武林公会的武者高手不计其数,要不是王君临和聂小雨定下武林公会的成员筛选极为严格,不算情报堂的那些外围情报人员,短时间内武林公会的人数膨胀到数千人也不难。 “我们逍遥榜、青云榜和豪侠榜,对天下有名的武林高手都进行了排名,虽说肯定会漏掉一些默默无闻,声名不显,或者深在世家门阀之内和朝廷、军中的高手,但却也无伤大雅,然而武林中高手众多,无论如何排名,也总会有人心中不服,所以前一段时间我们放出风声要效仿那《神雕侠侣》,也举办一个英雄大会,广邀天下高手,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比武切磋,最终胜者,便是武林盟主,并且进一步正确的进行排名,据情报堂在各地探子消息称,江南、中原、河东等较远地方的江湖武者已经提前出发,往关中赶来……”卫子奇殷勤的给王君临说道:“关于武林大会的一些议程,我们已经开始提前进行准备。另外,我们得到消息,一些神秘势力针对此次武林大会开始密谋,可能会有些想法,如今情报堂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王君临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一副了然之色,不用想就知道有些人是看上了武林盟主的位置,毕竟成为武林盟主的好处并不难猜测,当然有胆子有实力图谋武林盟主之位的势力也不多。 事实上如今江湖上一些明面上的一流势力大多已经放弃,毕竟武林公会表现出来的超级高手实力和势力他们已经心里有数,所以如今敢觊觎武林盟主之位的势力并不难猜测。 春秋使者统领的仙隐门是武林公会最大的威胁,若是春秋使者跑来参加武林公会,不管是春秋谷主,还是聂小雨都不是其对手,不过根据王君临和聂小雨的分析,春秋使者亲自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可能性不大。 而除了仙隐门之外,便是类似于南华会这样带有政治色彩或者背后有顶尖门阀势力支持的势力可能看上了武林盟主的好处,如七宗五姓,独孤门阀这样的顶尖门阀世家最短的传承都在三百年之少,如陇西李氏、太原王氏、清河崔氏等更是已经有千年的传承,底蕴深不可测,藏有几个超级高手并不难理解。 叶鹰有些担忧的低声,说道:“公爷,若是武林盟主真的落入其他人手中……” 说到这里,叶鹰看着王君临一脸冷笑,没有多少担忧之色,知道王君临和聂小雨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说。心想,公爷和会主敢举办武林大会,便有一定的把握拿下武林盟主,当然这种事情也不能说百分之百的把握,毕竟天下如此之大,谁知道会不会在某个深山老林,或者某个千年世家之中藏着一两个超级高手。 “严格按照你们会主定下的议程和章程准备武林大会就行。”王君临笑了笑说道。 “公爷放心,定然不会出一丝差错。”卫子奇、叶鹰和春秋奴三位武林公会的堂主一起点头,齐声说道。 …… …… “刚才那一场倒是挺精彩,有点看头。” “那是,到底是逍遥榜上前五十的高手,平日里可不容易见到,这也是武林大会临近,来这里的逍遥榜高手越来越多的缘故。” “那可不一定,再过些日子,要举办江湖武林大会,广邀天下武者,到时候,别说是逍遥榜前五十高手,怕是前十高手间的对决也能看到。” “别说前十了,到时候为了争武林盟主,估计逍遥榜前三的魔女和武林公会的公主,还有那神秘的春秋谷主,能够排在魔女和武林公会的会主面前,但从未出过手,估计也会出手。” “说起春秋谷主,我想起武林公会执法堂的堂主春秋奴,听说前几天三招将黄河帮的帮主打死的那神秘高手就是武林公会执法堂的堂主春秋奴,而这春秋奴与春秋谷主会不会有什么关系,而若是互相之间有关系,那你说这春秋谷主与武林公会又是什么关系。” “你说的没错,我也听说了,还有武林公会有个长老会,其中有九大长老,目前没有人知道九大长老是谁,但以武林公会的威势,最弱恐怕都是破功期的高手。” 王君临离开的时候,正是擂台比试的间隙,众人聚在一起,或大声交谈,或小声的议论着。 …… …… PS:从明天开始为期一个周的时间,在纵横的APP上终于有了推荐,为了这个推荐,我在过年期间也会尽可能的不断更,而且会多更,求诸位看客有能力的给个捧场,有月票的投个月票,实在没有的,投个推荐票撑个场面,九孔拜谢诸位了—————— 第八百四十章 弹劾王君临 王君临离开小雨剧院,又来到了旁边的武林公会。 有聂小雨亲自经营管理,武林公会已经不是秩序井然能够形容的,最科学有效的机构,最合理的制度,最有效的管理模式,又有充足的经费支持,历时两年时间,打造出来的武林公会,已经成为一个堪称是最严密、最神秘、最有效的组织,这样的组织所呈现出来的办事能力、组织能力、动员能力根本不是这个时代任何组织乃至朝廷官府所能想像,甚至所能比拟的。 武林公会总部是一个占地一百多亩的院子,情报堂、执法堂、悬赏堂、长老会各占一个区域,所以武林公会大体分成四个区域,每个区域又根据下属不同的职司分成更多的小区域,其中占地最大的要属情报堂,但最热闹的则是悬赏堂,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来这里发布任务、领取任务和交任务领赏。 王君临参观了一圈,最后来到了悬赏堂,被正门口那个长足有五十米,宽两米的黑板墙吸引了,此时在这面墙前围了足足两百多人,大多都是江湖武者,因为这黑板墙上面写着各种任务。 不过,这黑板墙上面只是简单称述了任务,在这里不会暴露任务具体涉及到的人,只有想要接任务的人进入到悬赏堂中,经悬赏堂具体鉴定拥有完成这个任务的条件之后,才会将具体任务情况告诉对方,并发放一个独有的令牌凭证,算是证明此人接了这个任务,而有关这个任务的一些情报则是要到情报堂里面花费银钱去买,当然也有不想花这个钱,自己去打探与任务有关的情报。 而武林公会会对发布任务和接任务的每一个人身份进行保密,目前为止从未有发布任务和接任务的人身份泄露的事情发生,这让武林公会的信誉不光是在江湖上达到了极高的地步,即使在民间,乃至一些贵族门阀之中也有极大的市场,而通过这些任务,武林公会自然也可能会出现监守自盗的情况,知道发布任务和接任务的人隐私和秘密,当然为防止武林公会内部将这些隐私和秘密泄露,对于这方面的管理极为严格。 …… …… 这一日蓝衣卫府很平静,但朝堂上却炸开了锅。 太子遇刺一案在皇帝和皇后的共同压制下,没有哪个不长眼的臣子再敢多提,逐渐淡出了百官的视线,但另一件事情却被他们摆上了案头,提到了朝会上。 坐在高高在上的龙塌上,杨广扫了一眼厚厚一沓弹劾秦安公王君临的奏章,始终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淡淡的说道:“关于此事,诸位爱卿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 “陛下,高句丽国乃我大隋属国,渊太祚是高句丽国宰相,又是高句丽国的使臣,如今被秦安公王君临无辜关押在蓝衣卫府之中,此等行为直接影响两国邦交,败坏陛下天威,实在是太过恶劣,若是不严加惩处,陛下颜面何在啊!”一个中年官员站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此人乃是御史台一名御史,他所说的事情倒也是他的职责之内的事情。 当然,这位御史站出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他姓元,与关陇巨阀元氏关系密切,有机会弹劾王君临这个仇人,自然不会放过。 “元大人言之有理,秦安公肆意妄为,破坏两国邦交,很可能引起两国兵伐,必须严加惩处!”又有一官员站出来说道。 “元大人和于大人说得对!” “秦安公之罪大恶极,居心叵测,必须重惩!”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 接连站出来十五人表示赞同附议,而且在十五人语言加工之下,王君临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将皇帝放在眼中,有预谋的破坏两国邦交,想要挑起两国大战的大奸臣。总之,罪魁祸首王君临,不杀不足以安定两国邦交,不杀不足以慰臣心,不杀不足以为臣道……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又强调了大隋与高句丽国邦交的重要性,以及王君临做事跋扈、歹毒等等。 和这些人相反,武将们则全都在朝堂上打起了瞌睡,长孙晟、裴世矩、房乔等与王君临交好的大臣从始至终都表情平静,一言不发或者面露讥讽,摇头不语。 这时,一位年轻的御史站出来,本来要上去的某位关陇一系官员脚步顿了顿。 这位御史是御史台里面官职最小的一个,名叫刘志丰,此时朝会上他也站在最后一排,包括杨广在内,在场很多大臣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他是通过谁的关系,从外州调到京城,成为一名御史。 “陛下,臣怀疑御史台于成冈、吏部外侍郎元徒……十五人收受高句丽国使臣渊太祚属官贿赂,所以才在朝堂之上为高句丽国使臣渊太祚说话,此乃卖国之罪,还请陛下下旨严查。” 刘志丰的话说完,静静的立在那里,朝堂上却已经寂静一片。 刚才被点到名的十二人,顿时心里同时咯噔一下,他们是收了高丽国使团的财物,但是对方做得很隐秘,都是乔装打扮之后,从侧门或者后门进入,本不该被人知道的,可是这个小小御史竟然怀疑他们,这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还是真的只是怀疑,还有这个刘志丰只是一名小小御史,为何敢说出这些话,同时得罪十五名官员和他们身后的势力。 “刘大人言之有理,臣也认为刚才弹劾秦安公之人名为弹劾秦安公,实为救渊太祚,所以臣也怀疑他们十五人收受了高句丽人的财物。” “臣附义,臣听说……” “臣也附义,臣以为……” …… …… 接下来,又有十来个官员附和刘志丰的话,这些人遍布三省六部,重臣不多,唯有最后才说话的内史侍郎虞世基算是有分量的人。 不过这些人官品虽然都不超过四品,但却都在朝廷紧要位置任职,而且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三个月前提出迁都洛阳时被杨广新近提拔上来的。 第八百四十一章 这又是一个陷阱 当时被王君临整出来的刺杀天子一案不光是关陇七大门阀家主爵位官位被除,这七大门阀一系的许多官员也先后被罢免或者下狱,而趁此机会,杨广便将自己当太子时培养的一些亲信安插了进去,这些人几个月内都很低调的正常做事,这还是第一次在朝堂上发力。 事已至此,若是其他人还不明白这些人发言代表着皇帝的意思,那还不如回家将自己吊死算了。 而刚才发言的十五人顿时心生恐慌,有胆子小的扑腾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更有心智较高者想起几天前上奏弹劾王君临的折子被皇帝留中不发,已经隐隐明白这是一个陷阱,而且这个陷阱必然与蓝衣卫府大统领王君临有关,而且这些人站出来怀疑十五个弹劾王君临的人收受了高句丽人的贿赂,这多半只是陷阱开始。 第一个开口弹劾王君临的元姓御史此时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陛下,臣等一心为国,绝没有私心,更没有收受过任何高句丽人的贿赂,还请陛下明察。” “陛下,臣等冤枉,还请陛下查明此事,还臣等清白。”吏部于大人站出来不脸肃然的说道,但不少人从他眼睛中看出了恐惧。 “陛下……” …… 此时朝堂之上风向骤变,从要为秦安公王君临定罪变成了这十五个弹劾王君临的大臣如何证明自己没有收受高句丽人的财物贿赂。 目睹了今天朝会上整个过程,杨广面无表情,但心中却颇为满意,因为今天朝会上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他一手导演和操控的,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这是他成为天子以来,第一次将朝会完全掌控在手中,而这其中王君临功不可没。 想起王君临,杨广想起前天晚上王君临进宫交给他的两样东西,挥了挥手,一位宦官从袖中取出了一张折子,走下去,递给了站在百官前面,一直未开口的宇文述和苏威、独孤长苏。 宇文述接过折子,目露疑惑的打开,片刻之后,脸上的表情变的有些古怪,将折子递给了一旁的苏威。苏威看过之后,心中暗叹一声,但面上没有表露丝毫,又递给了旁边独孤长苏。 看到宇文述和苏威的反应和脸上的表情,独孤长苏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接过他递过来的折子,视线投了上去。 片刻之后,当折子从独孤长苏的手中传出,他的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这件事情与他当然没有关系,但这十五个弹劾王君临的官员中除了两人是弘农杨氏的人之外,其他的都是关陇门阀的人,他如今是关陇门阀领袖,虽然恼火几个门阀不给他打招呼,不经过自己同意便弹劾王君临,但还是对这十五个人又被王君临和皇帝拿下,再次重创关陇门阀在朝廷中的力量而感到忧心。 随着这张折子在百官之中流传,殿内惊呼吸气的声音就不绝于耳,百官脸色各异,逐渐的,朝堂竟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十五个弹劾王君临的官员,其中有怜惜,有讽刺,也有冷笑,也有幸灾乐祸。 收受附属国使臣的财物这不算什么,但在高句丽国使臣儿子刺杀突厥王子,妄图挑起突厥和大隋之间战争的时机,不但收受高句丽人的财物,而且还帮高句丽国使臣开脱,结果还被皇帝掌握了他们收受贿赂的证据,那就真的是愚蠢之极了。 当然这十五个人真正弹劾王君临的原因还是受他们背后关陇门阀和弘农杨氏的指示,而收受高句丽人的财物显然只是顺带,或者说这与高句丽人对大隋朝廷局势看得很清楚,对谁是王君临的敌人了解的很准确有关。 但话说回来,高句丽的人知道关陇门阀与王君临有仇并不难,稍一打听就知道前一段时间定下迁都洛阳之事的始末,但高句丽的人竟然知道这十五个官员是那七家关陇门阀的人,这就不简单了,他们为什么会知道?高句丽人对大隋真的如此了解?这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给高句丽人透露的?比如——王君临…… 宇文述、裴世矩、苏威、独孤长苏等心智极高之辈已经隐隐猜到,关陇七大门阀又中了王君临设下的圈套,而这十五个官员早就被蓝衣卫府的暗探盯着。 这个折子当然也会给十五名弹劾王君临的倒霉弹看,所以这十五个人已经一脸绝望的跪了下去,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轻则丢官,重则下狱。 “陛下,这十五人收受高句丽人的财物自然是不可饶恕,但是刺杀突厥王子乃渊盖苏文所为,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渊太祚指示的,而后者毕竟是高句丽国的宰相,而且其所在家族在高句丽势力不弱于高句丽王族,若是将渊太祚关押在我大隋,恐怕真会引起两国战火,所以这十五人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独孤长苏是关陇门阀领袖,这个时候若不说话,很影响他在独孤门阀中的地位,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说了一句话。 杨广深深的看了一眼独孤长苏,微微一笑,说道:“国舅言之有理,所以朕准备将渊太祚放了,但也不能这么便宜他了。所以朕这里还有第二件东西让诸位爱卿看一下。” 又有太监将一份奏折拿给众臣看,众人看过之后,神色或复杂、或赞叹或嫉恨,但都禁不住暗叹王君临手段的厉害。 “陛下,五千匹战马价值五十万两银子,一万颗高丽人参在大兴城的价格也不少于五十万两银子,再加上十万两银子,秦安公从渊太祚身上换回一百多万两银子,实乃陛下之能臣干将。”裴世矩笑着说道。 “没错,陛下,迁都洛阳,新建都城,花费用度至少三百万两银子,朝廷正是缺银子的时候,臣这几日为银子的事情已经愁的吃不进去饭,秦安公王君临此举犹如雪中送炭。”户部尚书崔青山,他是七宗五姓中崔氏门阀中人,与关陇门阀向来不对付,而且他所说的也没有错。 “两位爱卿言之有理,王君临的功劳今天暂且不说,来人,传朕旨意,将这十五个卖国之贼打入大理寺天牢,按律查办。”杨广此时心中却想的是,经过今天这件事情之后,对关陇门阀的削弱便暂时到此为止了,毕竟迁都洛阳之后,关陇门阀的优势必然会失去,后面还要用关陇门阀平衡太原王氏、清和崔氏、闻喜裴氏等北方大士族,而这也是他不将这十五人打入蓝衣卫府大牢中的原因。 …… …… 第八百四十二章 武林大会(一) 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有人下去,有人起来,这对于大兴城的平头百姓来说,只是一时的谈资。 不用多久,三五天的功夫,便又有新鲜的事物出现,让他们将前事忘在了脑后。 前两日还在讨论太子遇刺一事,齐王如何被皇帝训斥,到了这几天,谈论的话题,已然变成了小雨剧院中又出了几场新戏,有一个叫柳亦菲的少女演《神雕侠侣》里面的小龙女演的真好,长得又眉清目秀,获得了很多观众的喜欢,以一年两万两银子的高价,接下了明月香水下一年度的广告代理…… 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淡。 就在这平淡里,京都的某处酒楼,一位背着刀的魁梧汉子仰头灌了几口烈酒,大笑一声,说道:“京都果然是京都,这酒都不一样”,随后扔下一块碎银,拎着酒坛,背着刀,大步离去。 京都城外,一群江湖男女拦住一位路人,询问了武林公会所在小镇在何处之后,微笑着致谢,望了望某个方向,身影很快消失。 …… …… “你们几个去吧,盟主之位不要想了,取得较好名次,争取能够在新成立的武林盟中担任要职就行了。”同一时间,身穿宽大道袍的李宗凤在京都城外某个院落里面对五名破功期高手说道。 “明白。”五人答应一声,离开庄园,前往武林公会设下的武林大会场地赶去。 无数道人影,向着京都城外的某处武林公会场地纷涌而来。 王君临乔装打扮之后,带着沈光和春秋谷主在十名护卫的陪同下也离开了京城,前往武林大会比武场。 …… …… 武林大会从准备到举行,历经两个多月,终于开始了。 说起来大部分时间都耗费逍遥榜排名上,因为只有进了逍遥榜,才有争夺盟主之位的机会,这就更加凸显了逍遥榜单的重要性,每日都会有籍籍无名的高手冒出来,却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被其他人所取代。 与三个月前相比,逍遥榜之上的名字几乎换了大半,越来越多的高手参与进去,一些众人耳熟能详的名字,终于开始频繁的出现在上面,但也有一批陌生的名字出现,这些人之前在江湖上几乎没有什么名声,显然来历很值得考究,参加武林大会的目的也很明显,武林大会情报堂自然在第一时间对他们进行了调查,发现他们来自一些门阀世家,但也有一些人身份背景调查不到,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 …… 一座风景秀丽,占地百亩的山谷被清理出来,中间是足足三丈高的擂台,不说比武,光是这个高度,破功期以下武者在不借外力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够上得去。 围绕着擂台四周整理出长宽两百步的空地,上面是新铺的石板,再远一些,石板地四周则是新修建的竹屋,看着简单但却颇为雅致,里面准备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和各种美食美酒,甚至还有一个小厮在门口伺候,每个竹屋上都挂着一个竹牌,上面写着编号,总共二十间竹屋,门口挂着的竹牌上编号便是一到二十,这是供逍遥榜前二十名休息的房子,其他人就没有这个殊荣了。 此举虽然简单,花费也不过几百两银子,但取得的效果却非常好,武人好名,更好面子,如此殊荣一下子让武者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无形中对武林公会和三榜认同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当然,这也算是将武林公会势力和财力的进行了展示,要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自然是采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但所表达的意思很犀利也很正确,一个很有钱的武林公会对武林群雄的控制力与一个空有名但却无钱财支持的武林公会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除了这些供逍遥榜前二十名高手休息和住宿的竹屋之外,还有其他各类竹屋棚屋,里面有临时餐馆和酒肆,以供其他武者休息。 此时,真正的比试还未开始,场地中已经站满了人,用各种方言说着话。 因为不少武林人士都是从全国各地远路赶来,王君临深知人心细微之处,特意让武林公会安排了丰富的饭菜酒宴,一共开了数百余席,天下成名的英雄豪杰和武林高手倒有一大半到来赴宴。潜移默化之中让各武林人士对武林公会的认同和好感再次增加。 这武林大会是江湖武林之前从未有过的盛事,若非武林公会势力庞大,影响力极大,当然若非武林公会行事众所钦服,即使势力再庞大,也决计难以邀到这许多武林英豪和各种高手。 此时,王君临却被聂小雨装扮成之前聂小鱼的样貌,装作成武林公会的公主坐在主位,而聂小雨却进行易容改装之后在王君临坐席之旁。 待众人全部落座,王君临以武林公会的会主身份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他举杯向群雄敬了一杯酒,朗声说道:“自古以来江湖武林多豪杰英雄之辈,然一直是一盘散沙,且有一些江湖武林人士大行不义恶事,坏我等江湖武林豪杰名声,让朝廷和百姓视我等为草莽之辈,迫使我等之辈多数生活窘迫,此等情况一直到武林公会成立,诸武林人士通过武林公会完成世人发布任务才得以改变,为了让此等情况能够持久,也为了让所有江湖武林豪杰辛苦所修炼武艺能够换得应得名利,现天下武林人士和英雄豪杰会集于此,便是为了此等目标而来……” 王君临此时的身份是向来神秘,旁人几乎没有听过其说话的武林公会的会主,他说了这几句话后,所有武林人士纷纷起立,各个武林较大势力之主或者有名望的破功期高手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赞同之意。 王君临刚才所说极为务实,句句都站在武林人士的角度考虑他们的利益,甚得众人之心,不少江湖高手和一些武林帮派之主虽然知道武林公会定然有所图谋,但此时也是如响斯应。 第八百四十三章 武林大会(二) 此时,黄河帮新任帮主,一个黑面中年男子站起身来,声若洪钟,说道:“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咱们江湖武林人士中一直有一些败类恶徒,这些人所做之事让百姓和朝廷官府对我们所忌所憎,很容易影响我等生存空间,以往江湖势力被朝廷官府和门阀贵族欺辱,甚至剿灭之事多有发生。所以,若无一个领头的,聂会主刚才所言江湖盛景很难长久。今日群雄在此,大伙儿便推举一位德高望重、人人心服的豪杰高手出来,由他领头,众人齐奉号令。” 群雄一齐喝彩,早有人讥笑道:“就由董帮主领头好啦!”“不用推举旁人啦!” 那黄河帮的帮主董飞扬哈哈笑道:“我算得哪一门子货色?当今天下武林顶尖高手,自以逍遥榜前三名的春秋谷主、魔女和聂会主三人为首,如今春秋谷主为武林公会大长老,乃我江湖武林定海神针,魔女张出尘行事恶毒,实乃一顶尖杀手,实非我辈中之人,所以群雄盟主,自是非武林公会的聂会主莫属。” 武林公会的聂会主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般的人物,当真是众望所归,群雄一齐鼓掌,再无异议。 但此时,人丛中一人说道:“会主自然做得群雄盟主,但除会主之外,又有哪一个实力能服众,德能胜人,担当得了这个大任?”他话声响亮,众人齐往发声之处瞧去,却发现说话之人个子甚高,足有七尺,年逾四旬,满脸透着精悍之气。有人识得他是扬州江湖大豪“铁巨人”董飞扬。此时只见他左顾右盼,甚为威猛,继续说道:“可是我听说聂会主行事神出鬼没,平日中难得露一次脸,要是江湖上遇上了一些急事,如何才能找到会主?” 群雄心想:“这话倒也说得是。” 董飞扬又道:“所以,我认为咱们还要推举一两位副盟主,与会主一起共定江湖武林之事。” 喝彩鼓掌声中,有人叫道:“玲珑剑阁之主江生雄!” 江生雄在十多名气势不弱的剑客簇拥之下,站起来抱剑先向王君临方向微微一礼,然后向众人行礼示意,但没有说什么。 又有人叫道:“逍遥榜第四名君子剑李玉尘。” 更有人叫道:“圣女教玉教主。” 一时众论纷坛。 有人突然大声说道:“不管是武林盟主,还是副盟主,亦或武林盟的其他职司,都要先通过比武才能决定。” 说话之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声音缥缈,感觉在各处同时响起,竟然没有人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但这话一出口,却得到了一批武林人士的支持和同意。 王君临见想要兵不血刃建立并掌控武林盟果然不可能,正要示意卫子奇发话,表示本来就要进行比试,不料就在此时,只听得大门外号角之声呜呜吹起,接着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击磐之声。叶鹰和卫子奇、单雄信等武林公会之人脸色微变,这是有人强行闯入的信号,聂小雨已经低声给王君临说道:“来了几名高手,其中一个很厉害。” 王君临听了不露声色,朗声说道:“迎接贵宾!” 语声甫歇,厅前已高高矮矮的站了数十个人。 此时众武林豪杰正在欢呼畅饮,突然见这许多人闯进厅来,都是微感诧异,但均想此辈定是来赴武林宴的人物,眼见内中并无相识之人,也没有多想,毕竟大隋数十州,人口数千万,一些地方相隔太远,很多人一生甚至都不会走出所在州地,不认识再正常不过了。 王君临识得那个子极高,身背长剑的男子是张仲坚,见来的是此人不由眉头微皱,他知道以李宗凤之能定然是已经知道武林公会与他的关系,这张仲坚原本是南华会的高层,虽然两个月前稀里糊涂被李宗凤定为叛徒,成为陈胤之死的替罪羊,但是说不定也知道武林公会与他的关系,今日若是将此事说出来,多多少少是个麻烦。 这样想着,他又看向与张仲坚同行另外五人,其中一个是十五六岁的俊俏少年,一脸傲气,王君临看着此子,眉头皱的更深,因为此子竟然是独孤长苏的嫡次子,独孤明月的双胞胎弟弟独孤明亮,虽然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滞固期高手,极为难得,但与今日足足汇聚了有数十名破功期高手相比,自然是不够看的。 但此时独孤明亮和张仲坚却分站两旁,中间站着一个身披灰袍,极高极瘦、身形犹似竹竿一般的老道。 王君临此时容貌是由聂小雨亲自所为,再加上他有意改变声音,自是不用担心独孤明亮和张仲坚认出来,说道:“各位远道到来,就请入座喝上几杯。”他既知来者是敌,也不说甚么“光临、欢迎”之类口是心非的言语。卫子奇已经吩咐人另开新席,重整杯盘。 这边张仲坚一行三人却毫不客气,入席之后,张仲坚向那高瘦老道说道:“师父,我给你老人家引见如今江湖大名鼎鼎的人物……” 王君临心中一惊:“原来他是张仲坚的师父。”他记得曾经听独孤武都和独孤明月说起过,独孤明亮拜秦岭深山中一位极为厉害的人物为师,想来这个老道便是独孤明亮的师父,但不曾想这老道还是张仲坚的师父. “只是独孤门阀要是知道独孤明亮还有张仲坚这样一个反贼师兄会作何感想?”王君临想到这里,再不用担心张仲坚会说出他与武林公会关系之事。 那老道点了点头,双目似开似闭。张仲坚道:“这位便是逍遥榜第三名,如今江湖上威望最高手豪雄武林公会的聂会主,这位是武林公会的大长老春秋谷主。”那老道听到“武林公会的会主”时没有什么反应,但听到“春秋谷主”四个字时,双目一张,斗然间精光四射,在春秋谷主脸上转了一转,重又半垂半闭,对张仲坚着重介绍的武林公会的聂会主却似不放在心上。 第八百四十四章 武林大会(三) 张仲坚目光扫过全场,一脸傲然的朗声说道:“这位是在下的师尊,乃秦岭深山中的世外高人,人人尊称剑神。” 这几句话是张仲坚用特殊手段说出,说得甚是响亮,传的很远,此地数千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愕然相顾,禁不住均想道:“好大的口气,江湖人士虽然大多都有名号,但从来没有人敢以‘剑神’之类的夸张名号自居。” 王君临却心中一凛,他想起刚才聂小雨说来了一个极为厉害的高手,想来就是这个自称是剑神的老道,而能够被聂小雨这样评价,此人实力恐怕非同小可,很可能已经步入春秋谷主这样的层次。 但对方毕竟只有三人,王君临这边为武林大会准备了不少杀手锏,也并不担心,最多也只会感觉这件事情有些麻烦而已,所以只是淡淡的说道:“各位远道而来,请先多喝几杯。” 酒过三巡,张仲坚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我们师徒之前未参加逍遥榜比试,不是逍遥榜内之人,却来赴武林大宴,还想参加武林大会比武,刚才在外面听到大家要推举一位武林盟主和副盟主,领袖江湖武林,以为天下豪杰之长,是不是有这等事情?” 黄河帮的帮主“铁巨人”董飞扬大声道:“这话不错。我们已推举了武林公会聂会主为武林盟主,现下正在推举副盟主,阁下有何高见?” 张仲坚冷笑道:“武林公会的会主行事诡异,焉能成为武林盟主?”此言一出,众武林高手齐声大哗,武林公会的人尤其愤怒异常,纷纷叫嚷。 张仲坚冷笑道:“就凭武林公会的会主的武功德望,又怎及得上我师父剑神?各位江湖武林同道请听了,当今天下武林的盟主,除了我师父剑神,再无第二人当得。” 群雄听了这一番话,都已明白这些人的来意,是以来争盟主之位。倘若剑神凭武功夺得盟主,虽然江湖武林高手想要听他号令几乎不可能,却也破坏了武林公会的计划,众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望王君临,心想:“这三人武功再强,也决不能是这里数千人的对手,不论单打独斗还是群殴,我们都不会落了下风,大家只要听聂会主号令行事就行了。” 王君临知道今日若不动武,决难善罢,群殴自然必胜,只是难令对方心服,也会在江湖武林中人心中有损武林公会的形象,所以朗声说道:“刚才我们本来就已经商定通过比武排名,最后决定武林盟主,既然如此,便开始擂台比武,大家在擂台上见分晓吧!” 在做的江湖武林高手都知道武林公会聂会主武功惊人,而排在逍遥榜第一名的春秋谷主也是逍遥榜第一名,若与这个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剑神相较,那是胜券在握,决无败理,当下为王君临所表现出来的光明磊落和自信纷纷叫好喝彩,声震屋瓦。在较远处饮宴的滞固期和筑基期武者得到讯息,也纷纷涌来,一时全场数千人都为将要进行擂台比武叫好助威。 “大家安静,安静……”见到众人喧闹起来,王君临伸手向下压了压,说道:“既是武林盟主,自然要武能服众,不然这武林大会也就没有了意义,今日之比试,大家只为切磋技艺,点到为止,好了,我不再多说,按照规定只要名列逍遥榜之上的豪侠都可以争夺盟主之位,哪位豪侠愿意第一个上台?” “在下先献丑了!”话音未落,便有一道白色人影从西边人群中跃起,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落在了最中间的擂台之上,落地声极为轻微,可见此人敢第一个上台,实力不弱,至少也是一位破功期的高手。 此人怀中抱着一把厚背刀,此时将刀提在手中,抱拳向四下行礼,并笑道:“在下杜风,如今排在逍遥榜第五十一名,哪位豪侠愿意与在下行此盛会的第一战?” “张某不才,逍遥榜第五十三名,向杜兄讨教!”一位提着长剑的青袍中年男子说话间,脚尖轻点,便腾空而起,轻飘飘的上了擂台,双手抱剑,对那杜风行了一礼。 “原来是张帮主,得罪!” “杜老头,你我不说废话了,直接开始吧!” 两人互相见过礼之后,那青袍男子笑了笑,长剑出鞘,幻化出一片剑影,向后背刀已经出鞘的杜风攻去。 杜风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厚背刀出鞘,竟被他挥出了残影,一往无前,势不可挡,向那剑影最中心处一刀劈去,似要一刀将那剑影破开…… 两人一出手便出了全力,绝招频出,下方的喝彩声不断,毕竟破功期高手聚在此处不少,但是放在整个江湖武林之中还是颇为少见,这里不少人滞固期和筑基期的高手甚至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破功期高手的全力比试。 更何况今天的比斗意见非凡,原则上是武林盟主之争,即使争不到武林盟主,逍遥榜上排名靠前,也很可能会被挑选在成立的武林盟中担任要职。 而且今日还请来了不少小雨剧院的写书和说书人,这里的每一场比斗参与高手的身份和经过都会被他们记录,表现精彩出色的还会被小雨剧院传颂,甚至还会编写成话剧,那可真就一战而出名,江湖人极为注重扬名立万,光是这一点就对他们有不小的吸引力。 “这两人才竟然才排在五十名左右……”王君临从两人出手估算了一下两人的实力,心中大为意外,这比他两个月前了解到的逍遥榜上同名次的高手实力明显强了一筹,显然如今的逍遥榜更加真实了,或者说已经吸引了绝大部分的破功期高手参加。 卫子奇看出王君临心中的意外,在一旁小声解释道:“如今的逍遥榜,才是真正的囊括了大半个武林江湖中的破功期高手,远非最开始定下三榜时能比的。” 第八百四十五章 武林大会(四) 擂台西边,张仲坚和剑神、独孤明亮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剑神看了比试的两人一眼,便微微闭眼,竟然不再观看,分明是没有将这两个放在眼中,不过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什么,看了一眼王君临旁边同样闭着眼睛的春秋谷主。 突然春秋谷主心有所感,猛的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剑神,但目光如电一般,后者与他对视,禁不住心中一跳,将视线收了回去。 王君临将两人对视看在眼中,低声对春秋谷主问道:“春秋前辈,这个剑神……前辈之前是否见过,或者说是否认识?” 春秋谷主睁开眼睛,低声说道:“二十五年前,我与此人照过面,当时为抢一块石头动过手,但就在我们刚动手时,隐杀门主杀手之王突然出现将东西抢走,我们两个便停手去追杀手之王,除此之外再没有见过此人,也没有听说过此人任何消息。” “哦!此人竟然敢和前辈、杀手之王一起抢东西,而且如今还活着,实力恐怕不简单,等会要麻烦前辈也与此人比划一下,最好能够将此人直接重伤!”王君临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春秋谷主看了一眼聂小雨,点头称是。 这次武林大会的武林盟主之争,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就只是重在参与而已,毕竟逍遥榜排名太过靠后,怎么都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的争夺中胜出,更何况敢与武林公会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人也绝不会太多,即使是玲珑剑阁等江湖一流势力也只是冲着副盟主和要成立的武林盟其他位置来的。 事实上,如今敢与武林公会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已经不是江湖武林高手,而是来自那些门阀世家和剑神这样的世外高手。 所以,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次武林大会比武只是一个机会,一个和同等境界的高手比武切磋的机会,一个扬名的机会。 台上两人从一开始便全力出手,绝招频出,所以没过多久便分出胜负,排在第五十一名的杜风被用剑的青袍中年男子打下擂台,但青袍男子也被后面上来的一名用铁枪的老者击败,有些不甘心的捂着胸口,灰溜溜下台了。 真正对武林盟主和副盟主有所图谋的高手这个时候自然都不会轻易出手,毕竟提前太早出手,很可能会演变成车轮战,将前面的手下败将一一击败看着威风,但体力和内力消耗太大等后面遇上真正的对手时岂不是输的太冤枉了。 所以此时场上比试之人,都是排名在逍遥榜三十名之后的人,还不会形成某人直接横扫全场,稳占擂台不下的情况。 很快,一个时辰便过去,包括王君临在内,都感觉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这些人武功来路不同,门派不同,招式便五花八门,甚至兵器也层出不穷,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招,今日也绝不会有人保存实力,都用了全力,即使是王君临都感觉不虚此行,而且通过观战,使他对武功的感悟和进境是有很大好处的。 当然,随着时间推移,擂台上比武的人实力也越来越强,当终于有逍遥榜前三十的高手上台之时,王君临看到单雄信从聂小雨背后走出,轻飘飘的飞了上去。 单雄信看了看对面的灰衣男子,说道:“在下武林公会执法堂副堂主单雄信,眼下排在逍遥榜第二十六名,请指教。” “单雄信这两年来在你指点下,实力提升很快啊,我记得半年前他才晋升到破功期,两个月前还在逍遥榜第四十几名,现在排名竟然已经在逍遥榜第二十六名,台上与他交手的灰衣人刚说自己逍遥榜排在第二十四名,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将此人打败,名次再往上提一提。”王君临笑着对聂小雨轻声说道。 王君临看着两人比武,倒是看不出来两个人到底孰胜孰强,你来我往的,不过单雄信和对手实力相差并不大。 不过单雄信用的是剑,招式看起来很简单,但却极快,而且往往能够判断出对手的下一招,甚至下一个动作,一刺一削之间让对手颇为被动,很有聂小雨的影子。 在王君临的授意之下,聂小雨对于自己的崇拜者向来不吝啬指点,而且聂小雨指点别人武技的能力堪称变态,被她指点过的武者,只要勤学苦练,实力想不提升都难,事实上六剑侍中已经有三人晋升到破功期,而这也是单雄信等二十多名年轻高手如今对聂小雨和王君临越加死心塌地原因之一。 脑海中念头转动,王君临发现单雄信已经将那灰衣人的兵器挑飞,剑势凌厉,每一剑都刺在灰衣人破绽之处,逼着后者连退数步,最终跌下擂台。 单雄信经常跟着聂小雨,受后者影响,平时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冰冷状,此时同样如此,他向下方拱了拱手,冷冷的说道:“承让。” 王君临看着一脸冰冷之色,比一年多前变化太多的单雄信,心中怪异,心想崇拜聂小雨的人已经开始本能的模仿聂小雨了吗? 叶鹰有些羡慕的忍不住赞叹道:“单雄信习武的天赋实在是惊人,这才几天,排名便又上升了两位。” 那灰衣人使用的也是剑,是玲珑剑阁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一名弟子,也是玲珑剑阁此次寄予厚望,想让其在新成立的武林盟中谋得一个位置的最有希望人选,不料刚上去打了两场,便被单雄信打了下来,此时一脸郁闷的冲单雄信扬了扬手,也不说话,低着头退到玲珑剑阁之主江生雄身边,后者看了一眼王君临所在方向,低声对其勉励了几句。 此时,另一边独孤明亮和剑神和张仲坚说了一句什么,便径直的上台,看着单雄信,拱了拱手,说道:“在下独孤明亮,不在逍遥榜上,但也是破功期高手,还请兄台赐教!” 见来者分明才十六岁左右,已经是破功期高手,所有人顿时吃了一惊,而且这三人之前闯进来的时候便已经说了他们不是逍遥榜上的人,并得到了身为武林公会聂会主的王君临的同意,拥有参加比武的资格。 第八百四十六章 武林大会(五) 王君临也是吃了一惊,他记得一年多前见独孤明亮的时候,对方还是一名滞固期的高手,如今竟然已经晋升到破功期境界。而且独孤明亮手持一把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折扇,单雄信的剑砍上去竟然丝毫未损,凭着极为高妙的剑招和这把扇子的硬度,竟然在刚开始将单雄信压制在了下风。 但等单雄信摸清他的招式情况之后,台上不少人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独孤明亮的扇子便飞了出去,而且单雄信的剑还架在独孤明亮的脖子上,片刻之后收回,抱着剑冷冷的说道:“承让。” “这怎么……”独孤明亮脸色发白,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 “师父,此子的功夫有古怪,竟然好似能够提前算到明亮师弟的招式和动作。”张仲坚神色凝重的低声对剑神说道。 独孤明亮一脸不服的下台,站在剑神旁边,狠狠的看着单雄信。 剑神沉吟了片刻,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流露出疑惑之色,说道:“二十五年前为师与一位绝世杀手交过手,差点死在对方手中,若不是对方性格古怪,向来遵循的是有偿杀人,我那次说不定已经被对方杀了。当时那绝世杀手便拥有能够预算到对手下一步招式的能力。” “那绝世杀手是谁?”独孤明亮闻言愣了一下,他能够听出来师父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有着说不出的忌惮,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厉害人物存在。 剑神沉吟片刻后,说道:“在这武林江湖之外,还有一些神秘的势力和厉害人物,他们比江湖上最厉害的高手还要厉害,这个绝世杀手便是来自于一个叫隐杀门的神秘杀手组织。据说已经传承数百年了,还有传说中有一个叫仙隐门的存在,那是更强大的组织,里面的人不光有实力高深的武者,还有精通各种厉害神通手段的人物。” …… 单雄信被排在第十七名的一名老者从擂台上打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老者,走到聂小雨旁边,低声说道:“会主,我输了。” 聂小雨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王君临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你很不错了,连逍遥榜第二十名都击败了,这次输了也没什么,假以时日,这些人都不会是你的对手。” 单雄信到底还是输在了第五局上,他晋升为破功期的时间还是太短,距离逍遥榜上排名靠前的那一波高手,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但是后面的比试,则多出了很多意外。 比如逍遥榜排名第十七名的老者,被逍遥榜排在第六十多名的高手打败了。 “大人,此人是半个月前突然出现,挑战了逍遥榜排在靠后的一名破功期高手,得以入逍遥榜,之后便又消失不见,不想今日又出现了。”卫子奇低声对王君临说道。 “调查了没有,此人是什么来路?”王君临看了台上面色白皙,身穿白袍,一副很少晒太阳的老者,低声问道。 “派了不少人跟踪,甚至动用了一名公会的长老,但都被此人在路上摆脱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此人不是江湖人物,也不是门阀世家的人。”武林公会情报堂的堂主叶鹰低声说道。 “先不用管他,按照之前规定,今天比试之后,逍遥榜前二十的人都可以担任武林盟的护法,不管是谁都不要阻止,等他加入武林盟之后,小雨自有办法弄清楚他的来路。”王君临笑着说道,他一点都不担心这些人来历不明,而是担心不能引来真正的高手,现在看来,他的计划很成功。 此外,除了这些来路不明,突然冒出来的高手之外,到了这等时刻,之前隐藏实力的一些人也不会有人再隐藏实力,每一场比试,或快或慢,都有一人被淘汰,直至逍遥榜排在第九名一名男子一口气横扫七名高手之后,便没有人再轻易上台。 在台上之人一脸傲然的喊了两声,张仲坚向剑神请示了一下,跃上高台。 张仲坚剑法极为高超,两个多月前刺杀太子杨昭那次,王君临便有亲身体验,事后王君临细细想来,若是在一年前他实力暴涨之前,他未必就是张仲坚的对手,聂小雨也对其实力进行了判断,认为张仲坚能够排在逍遥榜前十之内。 果然,张仲坚上台之后,与排在第九名的男子对打了一百多招,便将后者打败,并且下手极为狠毒,直接将其打的重伤昏迷。 武林公会早就安排了大夫和伤药,自有人扶着伤者下去治疗,张仲坚一脸挑衅的看着王君临所在,嚣张的说道:“还有没有人敢上来。” 王君临眉头微皱,正准备让春秋奴出手将张仲坚弄下去,以免影响武林公会的威望。不料玲珑剑阁之主江生雄突然站起来,对王君临抱拳一礼,说道:“此等跳梁小丑,便由在下替会主赶下去。”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王君临,讨好武林公会的意图分外明显。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江阁主名列逍遥榜第六名,将此人打下去,自然不难。” 江生雄闻言,心中大喜,身形已经腾空而起,站在擂台之上,也不废话,直接便与张仲坚打了起来。 两人用的都是剑,而且出剑速度都很快,众人只感觉一阵眼花缭乱,擂台之上剑影纵横,破功期以下的武者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一招一式。 两人实力相当,足足打了数百招,张仲坚一招不慎,胳膊被江生雄刺伤,咬牙落败,拒绝了武林公会大夫治疗和提供的伤药,回到了剑神的旁边,独孤明亮拿出伤药帮张仲坚止血包扎。 江生雄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侥幸,正要说些什么,不料感觉眼前一花,他身前已经多了一名老道,不由瞳孔一缩,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声响传出,这老道上擂台分明是犹如鬼魅一般。 场中有一瞬的安静,随后就立刻变的嘈杂起来。 第八百四十七章 武林大会(六) “刚才那个叫张仲坚的家伙就能和江阁主拼的旗鼓相当,只以半招输了,这老道是张仲坚的师父,实力不知道有多恐怖,估计已经达到了逍遥榜前三的层次。” “那又如何,江阁主剑法超群,刚才并非就用了全力。” …… …… 台上的玲珑剑阁之主江生雄并没有受到下方观众的干扰,神色凝重的着剑神,微微抱拳,说道:“在下玲珑剑阁江生雄,请指教。” “出手吧。”剑神没有丝毫介绍自己的意思,淡淡的说道。 江生雄微微皱了皱眉,面色很快就平静下来,抱着剑冷冷的说道:“承让!” 话音刚落,剑光便起,江生雄整个人和手中宝剑以人剑合一之势,向剑神刺去,旁边不少人发出惊呼:“这是玲珑剑阁的三大绝招之一,江阁主果然刚才还没有用出全力。”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心中骇然。 众人只见剑神挥了挥手,江生雄手中的剑已经到了他的手上,而江生雄自己却已经飞了出去。 江生雄落在擂台之下,踉跄着退出七八步,在门人弟子帮扶下稳住身体,但却喷了一口血,脸色变得微微发白,猛的抬起头,目光凝重之极的望着上方剑神,咬牙说道:“敢称剑神者,果然厉害,你莫非已经是宗师?” “宗师……” 下方观战的人群陡然变的安静起来。 最近武林公会中传出消息,说武者修炼在破功期之上还有更高境界的存在,被称为宗师,不少人怀疑名列逍遥榜前三的春秋谷主、魔女张出尘和武林公会的公主便已经达到了宗师之境,因为他们可以轻松吊打其他破功期的高手。 而这三个宗师之中其中两个是武林公会的人,所以今天来的数千人都已经默认武林盟主之位非武林公会莫属,不料又冒出一位宗师。 张仲坚身旁,独孤明亮四下里望了望,一脸傲然和得意,在他心目中,自己的师父是天下无敌的,没有人是自己师父的对手。 聂小雨脸色平静的站起来,想要上去,王君临拉住了她的手,说道:“让春秋前辈上去。” 春秋谷主猛的睁开眼睛,看着聂小雨,后者点了点头,春秋谷主见此正要上去,突然人群中传出一道战意十足的话语:“宗师?便让在下试一试,宗师到底有多厉害!” 话音未落,一名身形消瘦高挑,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一副书生打扮的男子跳上台,对那剑神拱了拱手说道:“在下黄东!” “是他,逍遥榜第五名,魔书生黄东,若是没有宗师参与今天比试的话,今日他可是有极有希望争得副盟主之位的!” “不知道这剑神有没有达到逍遥榜前三的宗师境界,如果他真的已经到了那个境界,就算是魔书生实力再高,也没有丝毫胜算。要知道破功期高手与宗师之间,看似只差一线,实则差了一重天,根本难以取胜。” …… 听着周围的议论,王君临回头看了看叶鹰,还未开口,便听后者解释道:“台上之人名为黄东,是这几个月来,最厉害的一匹黑马,先后挑战了逍遥榜第十名到第五名,无一败绩,目前暂列逍遥榜第五,曾经放出话要挑战逍遥榜前四名,但没有人理会他,他也找不到机会。” 王君临目光望向台上,他曾经问过聂小雨,自己在逍遥榜什么位置,聂小雨很认真的估算过王君临的实力,认为他应该在第五名左右,现在看来这个黄东实力恐怕不比他弱。 “你实力虽然不错,但不是我的对手,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剑神看了一眼黄东,淡淡的说道。 黄东虽然知道眼前这个老道实力恐怖,但被人如此轻视,还是极为恼怒,也不再行礼和废话,脚下猛的一跺,整个人便向着剑神暴掠而来。 剑神面色不变,看着迅速逼近的人影,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 只是在黄东快要临近的时候,他的手才有所动作。 台下此刻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喧闹之声,众人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了任何细节,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擂台。 逍遥榜第五的黄东每一招都凌厉之极,招招杀机毕显,威力强大,反观那剑神,却宛如闲庭信步一般,至今还没有将腰上的剑出鞘,双手偶尔挥舞两下,便能轻易的将黄东的杀招化解。 至此,众人心中对剑神拥有逍遥榜前三的宗师实力再无半分怀疑。 “这个黄东简直就是找死……”独孤明亮撇了撇嘴,不屑的低声说了一句。在独孤明亮看来,这个什么武林盟主的位子一定是他的师父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师父武功还要厉害的人物。 众人的惊呼之声在下一刻传来,黄东发出一声惨叫,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重重的砸在擂台下面,喷出一口血,脸色变得惨白一片,畏惧和怨毒的看了一眼剑神,头一歪昏了过去,除了武林公会安排的大夫之外,竟然没有人来给他治疗,显然此人是独来独往的,并没有同伴。 “用最好的疗伤药,给这个黄东疗伤。” 王君临吩咐了一声,卫子奇答应一声,立刻便去安排。 而擂台之上,剑神却再也不看黄东,目光扫过全场,淡淡的说道:“还有谁?” 场下一片寂静,连逍遥榜排行第五的黄东都败了,而且还被打成重伤,昏死过去,说不定命都搭上了,除了逍遥榜前三的那三位,还有谁敢上? 张仲坚一脸傲然得意的走到前面,对着众人大声说道:“若是没有人上台,这武林盟主就是我师父……” 不等张仲坚将话说完,众人眼前一花,台上已经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是武林公会的大长老,排在逍遥榜第一名的春秋谷主。”众人惊呼不已。 这一位排在逍遥榜第一名,但从来没有出过手,或者说没有人看见过他出手,若非是如今的武林公会三榜公信度极高,很多人都会质疑春秋谷主的第一名,所以此时春秋谷终于出手,让所有人都充满了期待。 第八百四十八章 武林大会(七) 春秋谷主却没有理会台下的声音,面无表情的看着剑神。 看着对面的春秋谷主,剑神脸上的淡然之色终于消失不见。 “请。”他双手作揖,脸上充满了凝重之色。 剑神主动行礼,可春秋谷主却懒得理会他,前者话音刚落,春秋谷主的身影已经在原地消失。 剑神神色一凝,猛的对着右前方一掌打去。 “砰!” 下一刻,剑神的掌心处出现了一只拳头,而且拳掌相击竟然发出了巨响,两人禁不住同时各自倒退数步。 春秋谷主舔了舔嘴唇,一脸冰冷杀机,身形再度一晃,场间出现了数道残影。 “这二位都没有用兵器……”这人时候,众人才发现,两人竟然从一开始都没有选择使用兵器,但说这句话的人声音戛然而止,气氛再次变的安静起来。 以他们大多数人的眼力,已经看不清台上两人的身影了,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剑神没有立刻落败,而春秋谷主能够与其打的旗鼓相当,果然是宗师级别的高手,能够稳占逍遥榜第一名,果然是名不虚传。 两位宗师的战斗,这种事情比皇帝登基还要稀罕,数十年,乃至数百年都不一定发生,即使发生想要目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能见到一位宗师出手,就已经是三生有幸了,两位宗师高手,同台争夺武林盟主,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没有参加武林大会的那些人,怕是肠子都会悔青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坐直了身体,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担心错过某个战斗情节,但实际上破功期以下的武者什么都看不见,即使破功期的高手也只有逍遥榜前十名的能够看出一些东西。 不过,即使大多数时候都看不清两人交手的过程,但以后和人说起来,也能拍着胸脯,讲述自己看到的那一场宗师大战,当真是精妙绝伦,不愧是宗师高手,自然会以自己理解的进行描述,反正宗师级别的高手挥手间暗含天道,直打的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擂台之上,剑神再次逼退春秋谷主,面色平静,缩在袖中的手掌却在微微颤抖。 他看了一眼面色始终冰冷一片春秋谷主,心中又惊又疑。 早在二十五年前,他便与春秋谷主交过手,二人那个时候实力便在伯仲之间,眼下同样如此。可刚才的几次交手,对方竟然从一开始都用尽全力,逼得自己也不得不全力对待,稍不小心,怕是会败在他的手下,而且还会受伤,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和年龄,若非是生死大仇,不应该这样拼命了好不好。 在这般狂猛的攻势之下,剑神此刻体内血气翻涌,极其难受,心中也是郁闷的要死。 片刻之后,见春秋谷主依然攻势不改,剑神不露痕迹的咽下一口甜腥,脸色也逐渐的阴沉下来。 如此比试,伤人伤己,莫非春秋谷主是一个疯子不成? 那武林盟主的位置,对他的吸引便如此之大?不对,这老家伙只是武林公会的大长老,那上面还有一个会主,这个老家伙如此拼命是为了不让自己和那武林公会的会主比武。 “这便是宗师之间的比斗?” 场下众人看了一会儿,心中渐渐有了一些疑惑。 宗师和宗师相互出手,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惊天动地啊! 除了速度快的让他们看不清楚之外,招式也并没有多么的出奇,不对,可以说就没有什么招式,远没有寻常的逍遥榜高手之前的比试精彩好不好。 就在众人一脸疑惑的讨论吐槽的时候,独孤明亮听不下去了,一脸傲然的说道:“这是返璞归真,返璞归真你们懂不懂。” “我明白了,这果然是返璞归真,这才是宗师,这才是宗师啊!” 听了独孤明亮的话之后,不少人怔了一下,片刻之后,再看向台上的时候,不禁恍然大悟。 返璞归还真是对于绝顶高手的描述,舍弃一切花俏的招式,拳便是拳,掌便是掌,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已经是返璞归真万法归一的最终境界,这才是宗师,真正的宗师! 剑神再一次退后数步的时候,嘴角已经溢出了一丝鲜血,他嘴唇微动,在极小的范围内,有声音传了出来。 “你疯了,这样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春秋谷主却压根不理会他,身体一顿,下一刻,剑神的眼中又有一个拳头在放大。 “你若不想受伤,直接认输走人就是了!”春秋谷主冷哼一声,招式却更加凌厉狂暴。 剑神闻言,知道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是武林有多大,武林盟主的分量有多重,他心中非常清楚,而且他也有抢下武林盟主的原因和理由,绝不会轻言放弃。 “既然如此,那便看剑吧!” 剑神看了一眼那春秋谷主,一声爆喝,手握腰间长剑剑柄,众人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宝剑已经出鞘,而他的衣袍无风自动,似乎有一股极为恐怖的气势在体内酝酿,台下众人屏住呼吸,实力稍弱之人,在这种气势之下,脸色都变的苍白起来。 春秋谷主见此,也是一脸凝重,脸上露出罕见的认真之色,但他依然没有拔刀,只是握紧拳头,一只手臂上肌肉虬起,竟是将衣袖都撑的爆裂开来。 某一个时刻,他忽然向侧方迈出一步,一拳轰向了一侧的虚空,在一声轰隆声中,脚下木屑纷飞,整个擂台都晃了几晃,向着一边微微倾斜。 剑神的身影在原地逐渐消散,出现在了春秋谷主的跟前,众人的视线捕捉到这个画面的时候,他已经一剑闪电般的向春秋谷主的心口刺去。 看着向一边缓缓倾斜的擂台,全场所有武者惊呼连连,然后便是目瞪口呆。 王君临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心想春秋谷主果然达到了宗师境界,他之前也只是猜测春秋谷主的实力应该不会弱于春秋使者,否则前者背叛了后者,以春秋使者的性格早就前来杀死春秋谷主了。 第八百四十九章 武林盟主 如今看来,春秋谷主的实力果然不弱于春秋使者,而这个剑神竟然也拥有宗师境界的实力,这是王君临之前绝没有想到的。 聂小雨突然轻声的开口说道:“春秋谷主年龄太大了,身体开始衰退,所以同为宗师,实力稍逊那剑神一筹,不过春秋谷主也拼命,” 王君临刚才目睹整个比武过程,心中有数,点了点头,心想这位老人家年龄的确是太大了,而且大到的超乎正常人的想像。 到这一刻,在场的有一些破功期高手也都看出来了,这一场比试,两位宗师半斤八两,不分上下,如今处于僵持状态。 但此时面对剑神快如闪电般的作法,春秋谷主一脸漠然,微微一动躲开要害的同时,竟然不再躲闪,而是一拳向剑神的面门轰去,破空声如雷鸣一般,骇然之极。 “他为什么如此拼命!” 张仲坚和独孤明亮脸色难看,他们没有想到天下间还真有能够敌得过自己师父的存在,而且这个始终不发一言的老者竟然如此拼命,分明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嗤!” 剑神一剑刺伤了春秋谷主的左臂,鲜血淋漓,伤的不轻,但是剑神虽然伤到了他,却也被春秋谷主一拳逼退,而且被强大的拳风逼迫,身体划过一道弧线,向后方飞去,最后不得不落在了擂台之下。 按照比试的规则,下了擂台,也算是输了。 宁愿拼着受伤,也要逼自己下擂台,剑神深深的看了擂台上春秋谷主一眼,心中实在是惊疑难定,想说什么,但看春秋谷主的神态样子根本不会理会他,所以他转身离去。今日武林大会擂台比武自有规则,规则不容更改,落场便算输,这样算起来,他已经输了,而且无话可说,并且剑神心中对春秋谷主如此拼命已经生出惧意。 张仲坚和独孤明亮也脸色恼怒的看了一眼春秋谷主,跟在剑神后面快步离去,四周武者没有人敢挡在前面,以最快的速度让开一条通道出来。 场下诸江湖武者此时看着春秋谷主和剑神神色有些复杂,心想这武林公会的大长老已经这般大年龄,身为宗师级别的绝世高手,比起武来都这般拼命,真不愧是武林公会的定海神针,而这样的人物也要臣服于武林公会的会主,即使这位神秘的聂会主武功不如春秋谷主,也让所有人生出深不可测之感。 春秋谷主站在台上,右手在伤口处轻点两下,便不再流血,目光平淡的扫过全场,说出了上台以来第一句话:“还有谁要上来!” 场下一片寂静,受伤的宗师也是宗师,依旧不是普通破功期高手能够战胜的。 但武林盟主或者副盟主的诱惑也不小,与宗师对战的机会更是难得,知道打不过宗师,但若是能够多坚持一会儿,也算是露脸成名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便有人跳上台,说道:“在下刘丹阳,逍遥榜第七,愿领教前辈高招!” 砰! 话音未落,也不见春秋谷主怎么动了一下,自称刘丹阳的高手便从擂台上倒飞出去,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落地之后翻身而起,一脸敬畏的看着春秋谷主,抱拳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春秋谷主依然一脸平静淡然的站在台上,好像刚才动手将逍遥榜第七名高手打下去的不是他,而且他已经懒得看刘丹阳,一脸不耐烦的说说道:“还有谁!” 下方又有一人咬牙道:“想不到此生能有机会和传说中的宗师交手,逍遥榜第八名韩晓虎,请前辈赐教!” …… 两息后,逍遥榜第八名的韩晓虎从擂台上飞了下来,吐了一口血,起身感谢春秋谷主手下留情。 春秋谷主越来越不耐烦,说道:“还有谁!” “逍遥榜第四周成明,请前辈赐教!” …… 看着多撑了一招,在第二招才被打下擂台的周成明,所有人一脸敬佩,心想逍遥榜第四果然厉害,但所有人再看向春秋谷主时,却感觉自己是在看一座永远不法超越的大山。 春秋谷主再次问了两声,见再没有人上台,便转身向王君临所在躬身一礼,说道:“会主,属下任务已经完成,请会主示下。”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大长老辛苦了,既然无人敢上台挑战大长老,那大长老便是武林盟主。” 春秋谷主微微一怔,他做出如此姿态,便是要让所有江湖武者明白他只是武林公会的会主一名属下,这样一来,武林公会的会主成为武林盟主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料王君临却是让他当武林盟主。 “春秋前辈是会主的属下,会主成为武林盟主乃众望所归的事情。”玲珑剑阁之主江生雄一愣之后,小心翼翼的看着王君临说道。 王君临笑道:“此次武林大会定下的规矩不能坏,武功最高者是为武林盟主,春秋谷主虽然是我武林公会大长老,但是他排在逍遥榜第一名实至名归,他自然是武林盟主。” 众人闻言,无不一脸敬佩的看着王君临,但谁都能看出来,春秋谷主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姿态,当这武林盟主恐怕也是个甩手掌柜,江生雄眼珠一转,大声说道:“恳请聂会主担任武林盟的副盟主。” “对,请聂会主,担任武林盟的副盟主。” “聂会主,武林副盟主!” “聂副盟主!” “聂副盟主!” …… ……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无论如何,既然武林盟主是武林公会的大长老,那这副盟主除了聂会主还能有谁。 而且以武林公会如今的势力和在江湖上的影响力,武林公会的会主成为副盟主也不会有人反对,也不敢反对。 “聂会主,副盟主!” “聂副盟主!” 随着那些声音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放声高呼。 “安排的托儿还没来得及喊,江生雄倒是很有眼色啊……” 周围的声音已经一浪高过一浪,卫子奇愕然间,低声对王君临说道…… …… …… 第八百五十章 积分制度 大隋虽然也有外敌,但眼下天下太平,与《神雕侠侣》中描述的那个名叫南宋的国家所遭受的境况完全不同,无论是百姓或是江湖,民族忧患之类的意识,要弱上许多。 因此,此次武林大会也并不需要效仿说书人口中的英雄大会,商量如何尽忠报国,力退强敌……,而比武切磋,推举一位武林盟主和副盟主才是头等大事,其次便是趁着这次武林中数十年不遇的盛会,结交各路英豪,好好的长长见识,见见世面。再然后便是按照王君临和聂小雨定下的章程,将武林盟这个半松散状态的机构组建起来,并且从逍遥榜上榜高手中挑选部分人员担任要职,尽可能的将更多的武者和江湖势力抓在手中。 所以,盟主和副盟主之争结束之后,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所有武林人士的情绪反倒更加高涨起来。 武林公会有王君临在后面,一点都不差钱,几千人吃喝几日根本不算什么,连续三日召开武林大宴,美酒佳肴不断,供武林中的各路豪侠高手免费吃喝,几日里,逍遥榜上绝大部分高手切磋论武,进一步确定了逍遥榜排名,场面宏大,罕见至极,绝对能够载入江湖武林史册。 再然后,便是有不少高手表示想要加入武林公会。 事至今日,王君临和聂小雨最开始制定的武林公会的机构和运行制度带来的好处逐一体现,比如只要是武林公会的成员,皆可通过做任务换取积分,这积分可以直接兑换成银子,也可以用来换取武林公会兵器库里面各种名匠所打造的兵器,甚至能够用来求得逍遥榜之上排名靠前的高手的指点,若是积分多到了一定程度,甚至能够当面向大长老春秋谷主和聂会主请教武学,甚至还有一些没有公开的神秘奖励,比如加入朝廷蓝衣卫府成为武官、武将,当然这些神秘奖励的操作是极为隐秘的,不是武林公会的核心成员,是绝不会知道的。 当然,要想换取积分,也不一定要加入武林公会,除了武林公会内部的任务之外,武林公会也会和各种顾客一样放出一些其他的任务,难度相对较小,积分也少一些,比如杀某个人,提供某个方面的消息,等等!这些任务对于一些人来说可能没有什么难度,甚至是顺手所为,但却能够获取积分,这样得来的积分,在武林公会之中也是有用的。 …… …… 京都城外一处院落,刚刚参加完武林大会的某个男子向李宗凤恭敬的说道:“我们五个人中有三个人已经被那武林公会的聂会主留下,成为武林盟的执事,另外两人也按照您的吩咐主动加入了武林公会。” “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李宗凤先是一喜,但忍不住问道。 “除了擂台上争夺逍遥榜最后的排名时激烈了一些,我们多多少少都受了一些伤之外,没有什么麻烦。”男子愣了一下,如实说道。 李宗凤眉头微皱,说道:“总感觉太过顺利了一些。” …… …… 杨广派宇文成都将齐王府梳理了一遍,杀了近百人,但白灵芸提前得到消息消失不见。 齐王杨暕见白灵芸得以幸免,心中稍稍好了一些,但将自己关在房间内,谁也不见,他被杨广痛骂呵斥之后,已经从母后哪里知道了父皇的意思,这令他万念皆灰,他成为太子,成为皇帝的梦想在这一刻彻底破灭了,而且他以小人之心认为将来杨昭登基为帝,一定会如他父亲杨广哪样将兄弟全部杀了,所以他认为自己一家人将来肯定也会被杨昭所杀,心中恐惧无助的不行。 “殿下!” 中午时分,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妾身有话想和殿下说。” 杨暕没有理睬她,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他躺在软榻之上,一个人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然后便是盯着墙壁发愣,他的心还在茫茫无边的黑暗中挣扎。 “殿下,是我!”说话的女子叹了一声气,声音变成了原本的样子。 杨暕身体一震,猛的从软榻上爬起来,赶紧将门打开,一把将一名丫鬟模样,自己看起来很陌生的女子拉进屋子里面。 “灵芸,是你吗?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杨暕一脸惊疑的抓着这个丫鬟。 “殿下,是妾身,为了不给殿下惹来麻烦,妾身特意易容装扮过了。”白灵芸双眸深处有着浓浓的怜惜之意。 “灵芸!真的是你,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能够再见到你,本王真的很开心。”杨暕动情的说道。 白灵芸感受到杨暕的真情实意,心中怜惜更浓,如以往那样,温柔的将杨暕抱在怀中,情深意切的柔声说道:“殿下,能够继续和殿下待在一起,妾身也很开心。” 杨暕紧紧的将白灵芸抱在怀中,哭喊着说道:“天下间唯有你对本王好,你对本王比我父皇和母后还要好。” 说着话,杨暕呼吸渐渐急促,双眼中满是情欲之色,不由自主的已经开始疯狂的脱白灵芸的衣服,三两下将后者衣服脱光,一具美丽无比,犹如白玉一般的身体呈现在杨暕面前,后者发出一声诱人的呻吟,喃喃呤叫道:“殿下……” 杨暕将自己衣服以最快的速度脱光,扑到了白灵芸的身上…… …… 半响之后,白灵芸躺在杨暕的怀中,神情严肃的说道:“殿下,你的处境绝没有殿下想的那样糟糕。” 杨暕有些疲惫,本来快睡着的心神猛的一震,说道:“灵芸,你继续说,本王如今的处境怎么就不糟糕了。” 白灵芸一只手温柔的在杨暕胸口上画圈圈,低声道:“殿下,你始终是陛下两个儿子中的一个,这个事实没有人能够改变,所以殿下还有机会!” 杨暕慢慢抬起头,惊疑地注视着白灵芸,说道:“本王还有什么机会?” 白灵芸微微笑道:“殿下想一想,圣上今年多少岁,太子的那身体状态,又还能活多少年?” 第八百五十一章 十万民夫 杨暕身体一震,紧锁的眉头慢慢打开了,眼睛也亮了起来,就仿佛在黑暗的路途中看到了一盏明灯。 “对啊!本王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我那肥胖如猪一样的哥哥可不是简单的肥胖,我听说这是一种病,而且还是一种绝症,多半活不到父皇驾崩的那一天,到时候父皇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我不当皇帝,谁当皇帝?” 杨暕忽然翻身坐了起来,心中豁然开朗,得知自己依然能够当皇帝,让他开心的都快要炸开了,狂笑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他大笑起来,笑声在房间里回荡,被赶到远处的侍卫禁不住心想,不就是一个丫鬟进去侍寝了吗?而且那丫鬟长得也一般啊!齐王殿下怎么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杨暕才在白灵芸的提醒下止住了笑声,渐渐的平静下来,说道:“灵芸,你依然没有让本王失望,本王对天发誓,有朝一日,本王若是为帝,再没有人能够阻拦本王想做之事,本王一定会立你为皇后。” 白灵芸感受到杨暕话语中的真诚,将杨暕紧紧抱住,说道:“妾身不求成为皇后,只求此生能够一直陪在殿下身边。” 杨暕也将白灵芸抱紧,想起一事,有些担忧的说道:“灵芸,父皇下旨在天下间寻找名医良药医给那肥猪治病,万一将那肥猪的病治好怎么办?” 白灵芸摇头说道:“妾身这几天易容装扮,花费重金云拜访给太子看病的御医,从御医口中得知,陛下想要寻找天下名医良药给太子看病只是陛下一厢情愿而已,太子的这种肥胖病在自古以来便明有出现,妾身特意打听过,这种病还从来没有人能够活过二十八岁。” “可是万一有人能够治好这种病怎么办?”杨暕眉头依然紧蹙,依然有些担心。 “不!这种病无药可治。”白灵芸非常肯定的摇了摇头。 杨暕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欣喜若狂,说道:“那本王现在怎么做?” 白灵芸说道:“殿下如今什么都不要做,只要遵守孝道,做陛下和皇后娘娘喜欢的事情就行了。” …… …… 王君临在武林大会第一天之后便回到了京城,后面之事有武林公会具体操纵就行了,更何况有聂小雨亲自负责,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蓝衣卫府虽然有沈光、许敬宗和刘子明各负责一司,但还有不少事情需要王君临亲自决定签署的,如今蓝衣卫府开府建衙已经半年时间,在原内外侯官的情报系统的基础上,又将沈光统领的‘鬼眼’组织融合到其中,又经过半年时间的发展组建,已经形成了覆盖整个大隋的严密情报和监察组织,而且经过王君临和聂小雨精心打理和暗中操纵,如今的蓝衣卫府可以说完全由王君临说了算,这种情况当然不太好也不正常,至少杨广会很不开心,这样一来就会很麻烦。 所以王君临早在半年前便嘱咐许敬宗等一些蓝衣卫府官员暗中与杨广派来的暗子接触,并且打成了一片,不着痕迹的成为杨广的心腹和在蓝衣卫府中的暗钉。 此时蓝衣卫府内务司统领刘子明皱着眉头进来正要说事,看着王君临埋头看公文,眉头深深蹙起,一脸冷笑和怒气,便忍着没有出声打扰,在旁边等候。 王君临看到一则关于洛阳新都修建一事的消息正出神,为修建洛阳京城,朝廷直接派出工部尚书刘政会到洛阳主持此事,当初定下迁都之事后,便就近在中原地区征集了二十万民夫,如今已经过去了近半年时间,刘政会才带人将护堤修完,这个进度当然让杨广极为恼火,三天前,刘政会又请旨要从中原附近三州多召十万民夫。 王君临看到这份消息,气得要将这份情报卷轴撕掉,他原以为刘政会能任工部尚书,能知水利工事和修建务工之事,没想到此人带着二十万民夫做事效率如此底下,还将责任推到人手不足上,这时候又征召民夫,平白又要多死多少人,让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而且杨广在前几天提议修建疏通大运河,已经在朝廷上下通过,牵扯到的各州郡县开始征调民夫,这件事情自然是功不在当代,但绝对利在千秋的大好事,问题是杨广依然是那般性急,数年乃至十数年才能完成的事情,他要求一年之内必须完成,他的这个要求,必然要导致无数百姓活活累死,无数家庭家破人亡,王君临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却也无能为力,他前几天也曾经试着向杨广进言,但没有丝毫效果,还被杨广训斥,让其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募民做工,按工发伙食钱,可以说是以工代赈,只要有财力,管理得当,多大规模的工事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修建新的京都和疏通运河征集民夫,是徭役,荒农废农不说,吏部拨银不足,这些民夫勉强吃饱肚子都不可能,官吏逼工又紧,十分的辛苦困窘,民夫每日都有死伤,积怨积恨日益严重,稍不注意,就可能会闹出大乱子,事实上不论修建新都,还是疏通大运河,亦或是再过几年修建比秦始皇时期还要长很多的长城,都是积累民愤,让百姓不再信任朝廷,对朝廷和天子失望的过程,为后面大隋分崩离析埋下的最大的祸根。 本来杨广和朝廷官吏要是能够爱惜百姓,给民夫吃饱,不要随意打杀,不要逼着活活累死,以这个时代的民夫顺从的性格绝不会出现什么乱子,甚至不会积下民愤,但偏偏杨广自始至终都视平民百姓为草芥为蝼蚁,试想一下谁会在乎蚂蚁的死活,而如今大隋官员几乎全部是门阀贵族出身,这些人同样不将百姓之命放在眼里,更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梳理之策,当真以为这些民夫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草民! 第八百五十二章 弱敌国之计 “大人,属下正要向大人说这件事情,请大人进宫奏请陛下,让陛下收回成命,等洛阳新都修建好之后,再修建大运河,或者时限放长一些,否则不知道要枉死多少百姓民夫。”刘子明见王君临将卷轴放下,拿起一看之后,神色愤慨且凝重的躬身向王君临说道。 王君临示意刘子明起身,神色复杂的说道:“子明心怀天下之心我岂能不知,三天前我便进宫和陛下说过此事,但你猜陛下如何反应?” 刘子明一看王君临此时的表情,便知道皇帝多半是没有听劝,一脸失望的说道:“陛下是如何说的?” 王君临说道:“陛下训斥了我一顿,让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刘子明一听就急了,说道:“可是难道真的就任由朝廷这样错下去,死上数十万百姓,荒废数州之地不成?” 王君临摇头道:“子明可能不了解陛下,以陛下的性格无人能够劝阻得了。” …… …… 留在大兴城大半年,渊太祚终于准备启程回高句丽了。 渊太祚以高句丽的名义给大隋送了五千匹战马、一万颗高丽人参和十万两银子,虽然这实际上是渊太祚的赎身银,但这要是传到高句丽国内,渊太祚丢人就丢大了,而且丢人事小,被政敌抓住机会将他从国相位置弄下去就损失大了。 所以渊太祚本来在一个多月前就能够回国的,但这一个多月一直留在大兴城,目的就是为了让大隋能够回礼,说白了也就是大隋也送他一些东西,回去好有面子,以堵政敌之口。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渊太祚在答应王君临将高句丽另一座名为身大弥岛的海岛也送给王君临之后,王君临帮他搞定了这件事情。 王君临为此特意又进了一次皇宫,在御书房内与杨广密谈了两个多时辰,王君临出宫后,皇宫内马上传出了圣旨,指令三省六部搜集关中各大寺庙的佛法精妙且最能劝人信佛的五百高僧和尚以及一百名专门建盖庙宇的工匠,随渊太祚回国,算是给高句丽的回礼。 和尚传播佛法信仰,工匠建盖华丽的庙宇楼阁,如今的高句丽国内也有信奉佛教,并且颇受欢迎,包括高句丽王族在内的高句丽贵族,对佛教都甚为推崇,如今大隋派遣如此多的高僧和尚和工匠,为高句丽传播佛法教义,建盖庙宇高堂,渊太祚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最多只想着大隋和尚太多了,大隋皇帝虽然同意回礼,但不想出贵重的财物,所以才送这些多余的和尚和盖寺庙的工匠。 渊太祚虽然熟读中原圣贤古典,但终究还是着了道。 战国末年,诸国争霸,秦王政执掌秦国,韩国惧秦国势大,恐其吞灭,遂遣水工郑国入秦,劝说秦王修建郑国渠,秦王政慨然应允,此渠耗秦国人力物力资财无数,也确实削弱了秦军,迟缓了秦王政一统天下的时间,修建一条水渠,大大削弱了秦国实力,奈何当时秦王势成,任何计策都难挡秦王横扫六国的大势,韩国终究还是被灭了国。 那条名叫“郑国渠”的水渠,历经数朝近千年时间,到了大隋都还存在,就在泾阳县不远,西引泾水,东注洛水,全长三百余里。 事实上王君临是受原本历史上大唐和吐蕃和亲,送了成千上万的和尚陪同文成公主出嫁这件事情启发,才想着给高句丽人送和尚的,历史证明当时的大唐之计非常成功。 当时吐蕃人擅勇好战,人人皆兵皆勇士,骑兵有二十万之多,乃大唐西部最大的祸患。而这些和尚撒到吐蕃境内之后便成了一群祸害,长年累月给勤劳勇敢好战的吐蕃人洗脑,四大皆空,万事皆空,什么都空,种粮食是空,军队操练是空,加固城防是空,反正吐蕃境内全是空,就没一处实在的东西,再加上数千工匠入境,专给百姓盖庙塑佛,以后百姓们没事便跪在佛像前神神叨叨忏悔许愿,吐蕃人本来就穷苦,耗费大量的国力去修盖庙宇楼阁,百年以后,吐蕃果然不再是中原的威胁。 而王君临说服杨广的便是这条弱敌之计。 杨广得王君临献计,不由龙颜大悦,据说御书房内狂笑声整整持续了数十息而不歇,吓得宦官以为陛下发了疯,连太医署都惊动了,而也就是在这次谈话中,王君临也终于知道了杨广果然和历史上一样,打着将高句丽一口吞掉的注意,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放到日程上而已,王君临此策算是正和他的心意。 一大清早,大兴城东门外,车队浩浩荡荡一望无际,马车上满载大隋的各色特产,从丝绸绫罗到佛书经卷,从精美瓷器到佛像卜筮,满满当当装了一百辆大车,这些东西也是以大隋的名义送给高句丽的礼物,但实际上却是渊太祚自己掏钱买的,又让大隋国库收入一笔银钱,杨广颇为欣慰。当然,这些都是王君临的手笔。 渊太祚启程前,今日东门外人马如潮。 作为互相暗中交易且如今还扣着对方儿子渊盖苏文的王君临自然也来城外相送渊太祚。 大隋送别高句丽使团的场面不算很隆重,事实上王君临便代表杨广亲自出城相送,当然三省六部也来了一些官员,人人脸上堆满了如沐春风的假笑,一副殷殷惜别依依不舍的模样,渊太祚的演技也没让大家失望,不停的握着这个,拽住那个,甚至连眼眶都红了,恨不得改换国籍在大兴城永久居住的样子,刻意营造的惆怅惜别的东门外,大隋和高句丽众人各自互飙演技,剧情感人,情感细腻…… 好不容易与诸多重臣道别过后,渊太祚缓缓走到王君临面前,朝他笑了笑。 “秦安公,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老夫对秦安公万分不舍啊!” 王君临刚看着渊太祚与三省六部官员表演昏昏欲睡,此时神情一振,心想该自己表演了,脸上顿时也流露出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 第八百五十三章 渊太祚的试探 王君临左右看了几眼,见其他人离的较远,便压低声音说道:“渊相难道不舍得离开大兴城,或者说不舍得离开渊盖苏文,若渊相有意,不妨让使团护送大隋的回礼先回高句丽,渊相在大兴城多留几年,反正渊相答应送我的两个岛屿,我一时半会也用不上。” 渊太祚脸色微变,但立刻恢复如常,急忙摇头:“职命在身,不敢因私废公,这次出使大隋时日已不短了,所以秦安公的美意,老夫心领了,若秦安公有意,不妨去高句丽盘桓几年,高句丽虽比不得大隋广阔秀美,却自有美景,秦安公不如索性随老夫一同去高句丽如何?我高句丽定待秦安公为国宾,绝不让贤弟受委屈。” 王君临眸中冷光闪烁,嘿嘿干笑道:“终有一日自会到贵国一游,希望渊相到时候能够夹道欢迎。” 见王君临似话中有话,渊太祚哈哈一笑,道:“老夫玩笑之语,秦安公莫当真。” 笑吟吟地看着王君临,渊太祚忽然一叹,神色严肃的说道:“两个岛屿秦安公放心,老夫自会完成承诺,还请秦安公能够好好照顾我儿,能够遵守承诺送我儿回国。另外,久居大兴城半年多,老夫多蒙秦安公关照了,在此谢过。” “渊相说笑了,在下真没关照什么,呵呵,惭愧惭愧……”王君临干笑。 很理解渊太祚的心情,这次大隋之行可以说是他的被坑之旅,而且主要是被王君临坑,临走说几句怨气话很合情理。 渊太祚深深地看着他,叹道:“毒将郡公,果然不凡,大隋皇帝陛下能得秦安公这般人物,可谓社稷之福,老夫只恨我高句丽国内为何不能也出一个如贤弟这般的人物……” 王君临眨眨眼:“渊相之子渊盖苏文才是不凡呢!” 渊太祚一滞,随即放声大笑:“贤弟说笑了,我儿愚笨不堪哪能和秦安公相比。” 王君临也哈哈大笑:“渊相不用担心,我向来一诺千金,既然与渊相说好的事情,绝不会反悔,自会让渊盖苏文完好无损的回到高句丽。” 渊太祚心中长松了一口气,以只有王君临能够听到的话语低声说道:“多谢秦安公,秦安公来日若需要外援,我高句丽或许……” 王君临仍然大笑不已,渊太祚这句话有深意,他装作没有听到,但心中却是凛然,他眼下并非是对杨广有异心,但绝不会有什么忠心,这一点或许是被渊太祚父子俩看了出来,再加上渊太祚父子本来也是这等人物,所以说不定还在做着某个白日梦。 有梦想的人是值得尊敬的,可以肯定,渊太祚和渊盖苏文父子绝对不是一条咸鱼。 当然,“梦想”与“白日梦”是有区别的,对于做白日梦的人,最好的做法便是朝他脸上狠狠扇一记耳光,让他清醒清醒。 王君临靠近渊太祚,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上月我蓝衣卫府的探子从高句丽带来了一个消息,听说贵国之主欲……攻伐新罗国?” 话说得很随意,仿佛朋友间笑谑的语气,然而渊太祚却面色大变,很快脸庞刷的一下苍白,目光震惊地盯着王君临那张笑吟吟的脸庞。 毕竟是一国宰相,渊太祚很快平复了情绪,甚至还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脸。 “秦安公此话……老夫为何听不懂?蓝衣卫府的探子胡乱捏造军情,应该把他杀了,否则误军误国呀。” 王君临眨眼:“原来是探子打听错了,渊相见笑,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吉时快到,渊相该上路了,在下祝渊相一路顺风。” 渊太祚干笑两声,忽然深深地注视着他,慨然一叹:“我儿拜托秦安公照顾了!” 说完,也不待王君临回话,便扭头转身,渊太祚喝道:“启程回高句丽!” 冗长低沉如天地呜咽般的牛角长号吹响,高句丽使团领着五百高僧和一百工匠,队伍浩浩荡荡开赴远方。 不远处,裴元庆催马凑了过来。 “君临兄,那高句丽宰相渊太祚跟火烧了屁股似的匆忙跑掉,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 王君临微微一笑,伸手将刚刚下马的裴元庆肩膀揽住,说道:“我跟他说,大隋知道高句丽要攻打新罗国了。” 裴元庆满头雾水,不过对王君临以如今的身份依然如此对他感觉很舒心 “为啥?他们打他们的,咱们大隋就算知道又怎样?渊太祚为何逃命似的跑了?” 王君临笑道:“有时候一句话说出来,听在不同的人耳朵里,会有不同的反应,越聪明的人想得越多,而渊太祚正好是个聪明人。” 见裴元庆还是没有明白,王君临补充道:“高句丽攻打新罗国确实跟咱们大隋无关,这两个国家名义上都是我们大隋属国,可渊太祚是谁?他是高句丽大相,可以说,攻打新罗国的战略意图很早以前便是他和高丽王一同商议后定下的,现在作为代表大隋皇帝陛下来送他的我,在即将分别的时候无端端跟他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觉得渊太祚会把这句话当成一句不经意的玩笑?” 裴元庆眨了眨眼,说道:“所以,渊太祚想多了?” 王君临笑道:“他想什么我不知道,只不过,新罗国位于东南部,虽然陆地与我大隋没有接壤,但从山东半岛乘船过去,距离并不远,高句丽还未发兵,其战略意图已被大隋知晓,反过来说,如果大隋决定横插一手,与新罗国互为军事联盟,一东一西对高句丽形成进攻犄角之势,你猜渊太祚和高丽王晚上睡不睡得着觉?” 裴元庆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看着高句丽国使团队伍越行越远,王君临笑了笑,道:“这次渊太祚恐怕真有点急了,若新罗国被高句丽灭了,从此高句丽东面高枕无忧,可以腾出手专心经营辽东,尽可能多的图谋我辽东疆土,但如今大隋知道了这个消息,高句丽的战略意图只怕要更改一下了,至少短时间内不敢对新罗国轻举妄动,这样也好,高句丽与新罗制衡,自然对我大隋有很大好处。” 裴元庆一脸敬佩的看着王君临,叹了口气,说道:“君临兄一心为国,小弟佩服!” …… …… 第八百五十四章 天子西巡 早在杨广提出迁都洛阳之前,杨广便下旨修建各地官路驰道。 大业四年一月下旬,正在蓝衣卫府内务司统领刘子明‘不务正业’,每天都来见王君临,求着王君临去觐见皇帝,劝说将修建大运河之期延长且多怜惜百姓民夫的时候,雍州刺史王通将一个大好消息送抵宫中:从大兴城通往金城的驰道竣工了! 修建官路驰道其实才是杨广登基为帝之后提出来的第一个大工程,以这个时代官吏的德行,这个工程自然又会死不少百姓的,但从国家战略上来说,这个工程王君临是举双手支持的,国家的统治疆域是受军事交通能力限制的,大隋这几年灭了吐谷浑,弱了东、西突厥之后,在西北多了两郡之地,虽然自汉以来推平了不少关梁,但许多地方的派官、调兵都要花费数月甚至一年半载时间,十分不便。 所以从三年多起,杨广一登基为帝,便要求州郡县修缮道路,将原先泥泞的羊肠小道修成能容数辆马车并驾而驰的“国道公路”! 而西北有东、西突厥等游牧民族边关危害,所以往西北的驰道官路是优先修建的,只不过工部当时上报需要至少五年修好,杨广当时说一年就要修好,最后工部用事实百般上谏言,杨广又下旨询问地方州郡县官员,最后才又改为三年。 杨广当时要求三年内,必须修好从大兴城出咸阳、天水、通陇西、金城往张掖郡的“西方道”,同时还提出经过洛阳、荥阳、陈留,直达齐地海滨的“东方道”,出武关至长江北边的的“南方道”。 三道之中,西方道路途最短,路途最少,所以最先修完,而如今刚一修完,所以杨广就张罗着,要开始成为皇帝后第一次长途旅行,三月份向西巡游。 杨广最为尊崇秦皇汉武,一心想要成为与这两位比肩的千古一帝,所以很多事情都向这两位有意无意的模仿,比如修建长城,穷兵黩武,好大喜功,还有就是喜欢巡游天下,历史上秦始皇和汉武帝、隋炀帝杨广正是最喜欢巡游天下的三个皇帝,只是前二位成为千古一帝,杨广则成为暴君和昏君的典范。 “西北张掖、西平两郡之地自汉之后便被异族占领,如今被我大隋收回,朕自然要去西垂看看,或还会出金城,到张掖,远眺域外之地……” 杨广在朝会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众臣神态各异,而想的更多的则是天子西巡,会让哪些官员随行。 这次杨广西巡雍州金城,首先便召王君临同行,却让王君临心中留下了隐忧,他在西北的秘密太多了,而且他的敌人也不少,他做事虽然隐秘,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马脚会露出来,有些事情若是暴露,会给他带来极大的麻烦,甚至杀身之祸。 所以,既然难以改变杨广西巡的计划,最好的结果是自己也跟在杨广身边去雍州,好随时根据情况加以应对。 “我随驾西行,短则两月,长则半载,蓝衣卫府以沈光为主,子明为辅,但遇有大事你二人要商议决定,若时间来得及派人快马报给我,敬宗今天就先走一步,暗中去雍州准备,万不可在陛下西巡之时露出马脚……”西行之前,王君临召集蓝衣卫府官员,安排一些事宜,后面将许敬宗、沈光和刘子明三司统领又留下交待隐秘之事。 三人恭敬称是,许敬宗早就料到王君临会让他先去雍州打前站,在蓝衣卫府成立之前,王君临在雍州暗中经营的几处势力和安排都是他在打理。而留沈光负责蓝衣卫府也是预料中的事情,沈光毕竟是最早跟着王君临的心腹。刘子明心思不在这方面,还想着等会私下里再和王君临说一说,让其劝杨广放慢节奏,给洛阳新都和大运河的完工之日延长一些时限。 蓝衣卫府的事情安排过之后,王君临回到府上,聂小雨、卫子奇、叶鹰、景田、虫妖、春秋谷主等人已经等在这里,王君临本想带聂小雨随行,但想着武林盟刚刚成立,需要做的事情很多,而且江湖武者闲散管了,并不好管理束缚,换成旁人未必有能力真正的将武林盟掌控在手中,所以交待小雨剧院和武林公会及武林盟之事由聂小雨全权负责,他只带虫妖和沈果儿、春秋奴三人西行,当然明里还有二十护卫,暗中还有蓝衣卫府一百心腹高手与探子随时供王君昨差遣。 …… …… 大业四年三月,王君临跟随着杨广的御驾,沿着驰道出大兴城,过咸阳,一路向西。 即便以王君临一个后世人的眼光来看,这条官路驰道也是极其夸张的,尤其是出大兴城往咸阳这近百里,道路宽达五十步,能容纳十辆马车并行!每隔三丈就种一株笔直的青松,道路以黄土为基,用碎石子夯筑厚实,路中间为供皇帝出巡的专用通道,再两侧为官道,最边上才是百姓车马行人行走的区域。 光是这条道路,便极尽豪奢,按照王君临的猜想,大概是杨广有过吩咐,西域吐蕃、突厥等各族前来朝觐时,这半截路是必经之路,以杨广的好大喜功,必是想着让异族使臣在还没进大兴城之前就被这条宽敞如广场的道路震惊…… 过了咸阳十里,至杜亭后,道路宽度好歹收缩了些,但亦十分宽敞平坦,能与后世的乡镇道路媲美,王君临甚至能靠在车舆上打着瞌睡,舒舒服服前往陈仓、天水两郡。 陈仓和天水两郡同属渭水南北岸,沃野六百里,正是周文王、武王的肇基王迹之地,诗经里赞颂为“周原膴膴,堇荼如饴”,也是春秋战国之时秦国最先立国之地,。 周朝末期,一支名为“秦”的嬴姓之嗣为了这个承诺,连续数代人不顾死亡,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一尺一寸恢复了岐山附近的周原之地,驱逐了群戎。对于这块再也无法掌握的土地,周王室兑现诺言,大手一挥,送给了秦人。 第八百五十五章 六合御车 秦人遂在此建立城池,到秦德公时从偏远的西陲老家迁徙过来,建立了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座都城“雍”,后来东进,又迁都到咸阳城。 杨广最崇拜之人便是秦始皇,所以在这里,杨广特意留宿,并且祭奠秦皇。 离开岐山县后,杨广的庞大车队继续向西。 随着坡度慢慢向上,原本宽敞的驰道,逐渐变成一条只能容两车并行的小径,农田里闾渐渐退去,四周尽是茂密深林。 崎岖的灰岩丘陵也日益陡峭,到了第三天,已经成了山脉,虽然已是四月初,但王君临从山脚看去,发现最高处的岩峰竟仍肩负陈雪,恍如灰白相间的巨人,屹立此地,将陈仓郡和天水郡分隔开来。 随行的一位来自陈仓郡的礼部外侍郎告诉王君临:“陇坂,其坂九回,不知高几许,欲上者,七日乃得越,而山上最高处的风雪,五月方才冻解,现在还早哩。” 这是和蜀道并列的天险,好在驰道不必翻山,沿着山间溪水蜿蜒而西,御车虽笨重庞大,好歹有路可走。 不过,眼前的风景已跟关中秦岭山脉渐渐有所不同,山梁高处是一片片低矮苍劲的桦树林,还有广阔的草场,犹如碧绿的波涛铺满了整个山脉,偶尔还能看到衣着质朴的牧马人驱赶着大群矫健奔驰的骏马。 为王君临拉车的是血鬃马,脚步也变得欢快起来,不断嘶鸣,若非王君临连身呵斥,恐怕早已脱缰而去,到草地上撒欢了。 …… …… 七天后,隋帝杨广庞大的巡视队伍出现在了雍州最南边天水郡的土地上,巡视队伍足有五万人之多,延绵十里,旌旗铺天盖地,声势浩大。 巡视队伍的核心,便是皇帝的行宫六合巨型御车,六合御车实际上称得上是一座巨大的可移动木制宫城,由少府寺卿何稠制作,顾名思义,呈六角型,周长有三十米,女墙距地面高达两丈,皇帝杨广以及皇后等一众宫女宦官都住在里面。 六合御车下面装有八个巨大的木轮,它本身并不能行走,需要二十匹高头大马拉拽,缓慢而又平稳地向前推进。 杨广兴致很好,开皇二十年,他作为主帅统领十五万大军,从金城郡出塞,击败了西突厥达头可汗,曾经路经天水郡,这次重返旧地,使他又想起自己当年的勇烈。 杨广站在御车头对妻儿们笑道:“想当年朕也曾烈马戍边,北击突厥,一晃近七年过去,可朕觉得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杨广和萧皇后感情深厚,尽管做了皇帝,但他依然不愿广纳嫔妃,他的用情专一也深得母亲独孤氏的赞赏,在取代杨勇为太子一事上,他也得到了母亲独孤氏的大力支持。 同时也是因为国事繁重,杨广虽然喜欢营造宫室,讲究排场,但他并没有多少嫔妃。此次西巡,他让太子杨昭留守京城,但却带着杨昭的长子,也就是杨广的长孙在身边。 “王通是个能臣,这几年雍州利税增加了两成,张掖和西平两个新郡也被打理的不错,鱼俱罗更是功不可没,数年来雍州边关再无战事。”杨广捋着胡须看着官道两边成片绿油油的农田麦苗,想起这几年雍州的变化,满意的说道。只是他的随行队伍中有不少人踩踏农田,他却视而不见,或者说压根就没有想过此举对农民收成庄家的损害有多严重。 “陛下快看!那是不是鱼总管和王刺史来了?” 一名宦官目光敏锐,看见远处出现了一支骑兵,俨如一支细细和黑线,向这边疾奔而至,杨广也看见了,他捋须笑了起来,态度很好,自己刚进雍州地界,王通和鱼俱罗便带属官出现,看来他们是早等候在这里了。 没过多久,便有一名侍卫禀报:“陛下,雍州行军总管鱼俱罗和刺史王通带领属官率三千骑兵前来迎接圣驾!” 鱼俱罗和王通早已等候在边境,当隋帝的圣驾出现时,他们便立刻前来见驾。 相比鱼俱罗的忐忑,王通对这次圣驾巡视雍州既是期望,又是担心,他期望圣上能加强对雍州地广人稀的西平郡和张掖郡的移民,朝廷能提供财力和人力支援。 而圣驾的五万军队和数千官吏仆从,需要雍州上下提供粮食,这也是一笔极大的开支。 王通心中叹息一声,和鱼俱罗带领雍州文武官员下马,快步来到六合马车前,拜见皇帝。 “臣鱼俱罗、王通带领雍州上下文武官员参见皇帝陛下,祝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心情很好,他摆摆手笑道:“众位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众人站起身,杨广又笑眯眯对鱼俱罗和王通说道:“二位爱卿,感觉朕的六合御车如何?” “堪称鬼斧神工之作,臣认为,这座六合御车更适合在平坦的草原上,若是突厥人所见,必以为是神灵下凡。”鱼俱罗笑着说道。 杨广呵呵大笑,说道:“有朝一日,朕必将如汉武帝对付匈奴一般,将突厥打残灭族,驱赶至漠北,让北方草原变成我大隋养马之地,到那个时候,朕之六合御车自会巡视草原,不知诸位爱卿谁愿意为朕之卫青、霍去病和李广?” 杨广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扫过身前和身前诸多武将,宇文述、宇文化及、宇文成都、麦铁杖、鱼俱罗等武将齐齐下拜,大声说道:“臣愿为陛下之卫青,替陛下将突厥打残灭族。” 杨广见自己的武将济济,甚为满意,注意到王君临刚想随其他武将一同拜下,但最后又停住身子,便转头问王君临:“王爱卿难道不愿意为朕开疆辟土?” 王君临连忙躬身拜倒,并立刻说道:“回禀陛下,臣如今并非是武将,所以刚才心中迟疑,但只要陛下愿意,臣定会为陛下开疆辟土,死而后已。” 杨广又微微一笑,示意王君临平身,说道:“听说爱卿师从天水郡清水县麦积镇熊耳山中某个世外高人,朕今天便不去天水城了,就选择在这麦积镇扎营休息。” 第八百五十六章 三百死士 王君临心中一凛,急忙说道:“臣之师父早已仙逝。” 这样说着,王君临心中却甚为忐忑。 秦岭,由西向东横贯中原,山雄势险,绵延数千里。相传因它是春秋战国时秦国领地内最高的山脉,故命名为秦岭,随着秦王赢政一统六国,虽仅二世而灭,但秦岭之名却流传了下来。 位于关中腹地的秦岭史称“八百里秦川”,而到了商洛之地则分为三支,北支为崤山,余脉沿黄河南岸向东延伸,通称邙山;南支为伏牛山;中支为熊耳山。王君临穿越而来的那个古墓便是中支熊耳山脉天水郡清水县境内,而古墓附近还有那艘深埋地下的‘109号时空旅行船’,这是王君临最大和秘密,为了保护这个秘密,他将飞虎寨上万人安排在了熊耳山脚下建立了飞虎庄。 去年那场科举考试之后,刘子明一同好友房乔等十三寒门士子在王君临暗中照顾上得以高中,可才能不弱于这十三人的刘子明没能高中,后来成为王君临的幕僚,再后来王君临离京之后,一行人遇到上官虎带领秦岭山脉中山贼来围杀,反被王君临所败,最后上官虎带领飞虎寨投靠了王君临, 秦岭绿林十八山寨势力最为庞大的是飞虎寨是上官虎嫡系势力,而上官虎身为关中绿林道的总瓢巴子,号称坐拥飞虎山弟兄近万,这些其实都是虚的。 事实上,秦岭山中各个山寨里面大部分人也靠种地过活,跟外边没什么两样。若是按照朝廷的规矩整编,能当兵吃饭的,也就是一两千人。剩下的,大多都在山里面种地开荒,少部分不喜种地的靠打猎自生自灭。 所以,能够被王君临收服,由贼兵变成官兵,这些家属们其实是最为乐意的。山中的田地,哪有外面的良田好。 王君临刚开始是想将这些人移到张掖郡的,但后来与突厥人打仗,便让刘子明带领飞虎寨的家眷先在天水郡休整,再后来在熊耳山发现了‘109号时空旅行船’,便亲自出面与天水郡清水县协调,找天水郡太守和韩子良帮忙,将飞虎寨上万人安置在了熊耳山下。 对于天水郡和清水县官员来说,这清水县周围,无主的荒田有不少。飞虎寨的人来了,能自己养活自己,他们官府需要付出的,只是给这近万人一个正经百姓的名分而已。 只要一纸文告,证明来天水郡清水县安置的男女都是良善百姓,就可以获得上万的丁口,并且这些丁口还自带安家费用,无须官府再操心分毫!这笔买卖,怎么看,怎么合适,所以当时这件事情做得极为隐秘和顺利。 只是飞虎寨的人即使都已经金盆洗手了,上官虎带领飞虎寨上千人也随王君临投入到了张掖郡的大军之中,上官虎随王君临打败薛延佗大军,并斩杀薛乞罗,立下大功,如今驻守沙砰关,官拜果毅都尉,麾下有五千兵马。 而留在清水县的飞虎寨上万人还有不少壮丁,他们昔日所用的铠甲兵器王君临也没有收缴,嘱咐他们暗中藏好。之后,王君临又安排刘子明在‘109号时空旅行船’所以修建庄园,将那片地方圈盖起来,由昔日亲卫首领展鹏带领对王君临忠心耿耿的三百老卒在那里养老。 不管是飞虎庄的存在,还是这座庄园,都是为了替王君临守好熊耳山的秘密,不要被外人所知。如今杨广要宿营在清水县,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让王君临颇为担心。 …… “大人,京城沈大人发来的急报。”下午宿营地,王君临的帐篷中一名蓝衣卫躬身将一份急报递给了王君临。 王君临接过一看,神色一凝,冷笑道:“杨素果然不安分了,杨家死士现在何处?” 蓝衣卫说道:“杨家死士总共三百人,分成数组,装扮成各类人物如今已经潜到清水县境内,沈大人认为天水郡内可能还会有弘农杨氏的帮手。” “弘农杨氏绝不会以这点人手刺杀天子,也不会刺杀我,看来飞虎庄的事情已经被弘农杨氏知道了一些,只是不知道他们知道多少,现在看来,这几年杨素为了对付我,没少暗中调查。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对方会冒充飞虎寨刺杀天子,然后想办法嫁祸于我。”王君临沉思半响,已经大体明白了杨素的目的。 “我写一封密信,你带我的令牌,去飞虎庄见展鹏和上官勇,另外给许敬宗传令,让他去坐镇飞虎庄,统领此事,从现在开始所有情报在第一时间送到许敬宗手中。”王君临飞快写了一封信,然后密封好,交给这名蓝衣卫心腹。 “大人放心,属下去了。”后者躬身双手接过,快步出帐离去。 …… …… 正如沈光打探到的消息,弘农杨氏将杨广西巡看作是搬到甚至弄死王君临的大好机会。正如王君临想像的那样,他们这几年耗费大量人力财力,的确调查出了一些王君临在西北的黑材料,这次杨广西巡雍州,刚好能够用得上。 杨素让杨玄感派出三百死士,由心腹家将杨全民率领三百余死士,分成数批,装扮商贩,悄然赶往了天水郡清水县。 弘农杨氏势力庞大,杨素权倾朝野多年,门生故旧无数,在有心人的关照下,根本就没引起沿途地方官府的注意。非常轻而易举地,就抵达了清水县。并且很快就被重新组织了起来,星夜扑向了麦积镇附近。 “记住,咱们是飞虎庄的好汉,庄主是上官勇,曾经是秦岭山中绿林总瓢巴子上官虎麾下的飞虎寨的人,三年前我们被秦安公王君临安排定居在清水县麦积镇飞虎庄!”唯恐死士们得意忘形而暴露了身份,即便是在行军途中,杨全民也没忘记了反复向大伙灌输家门渊源。“做好了这件差,你们家人自会有荣华富贵。可若是谁临阵脚软,或者过后被对方捉了活口不按照计划中说的那样去做,呵呵,后果你们知道!” 第八百五十七章 天子微服私访 “知道了,杨爷,您等着看好便是!”众死士们闻听,齐齐大声回应。 “那就走快点儿,黎明之前,一定要抵达麦积镇,明天一早,皇帝会到镇上微服私访,我们的任务是刺杀皇帝,但估计不会成功,后面其他安排自有别人去做。”杨全民再三叮嘱。 “可是万一皇帝不微服私访怎么办,毕竟一个小镇而已,皇帝为什么会微服私访?”有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总之皇帝肯定会去麦积镇。”杨全民实际上也不清楚,但家主说了皇帝会微服私访,那肯定错不了。 …… ……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待洗了飞虎庄,所有浮财大伙均分。人头份儿!从老子开始,各级头目,分毫不抽!”就在杨全民带领死士星夜向麦积镇赶去的时候,在靠近飞虎庄方向,另外一支貌似土匪山贼队伍的主帅,也带着人向飞虎庄赶去,他们的任务就是“杀人灭口”,而且还要让人感觉是蓝衣卫干的事情,所以他们中有一人怀中拿着蓝衣卫的令牌,到时候自然要巧妙的将令牌留在飞虎庄,然后被皇帝派去的人刚好找到。 …… 最近日子过得越来越不好的喽啰们,一个个瞪着猩红色的眼睛,欢声雷动。 以往打家劫舍,缴获的浮财向来先由寨主副寨主拿大头,然后头目们再按等级高低依次抽成,最后剩下的残羹冷炙,才能轮到普通喽啰兵“开荤”。而今天,大当家何耀武居然格外开恩,当众宣布浮财按人头儿均分,怎么可能不让喽啰们喜出望外? 要知道,那飞虎庄虽然才建立不到四年,可是远近闻名的“肥柜”。真的能打下来,足够所有战后活着喽啰都过个滋润年。而天水郡又素来多出美女。到时候连人带财货往山里头一搬,大伙非但能发上一笔横财,传宗接代的问题,也瞬间得到了解决! “打,打!” “打下飞虎庄,大伙过好日子!” “荡平飞虎庄,回寨娶媳妇……” 朔风呼啸,吹得喽啰们的呐喊声,在山间来回激荡。 众喽啰们多数都不明就里,但是听头目们说得兴高采烈,也纷纷张大了嘴巴,乱哄哄地附和。 正如之前陇西李氏暗中蓄养白蝎帮,后来王君临继续蓄养白蝎帮一样,弘农杨氏同样在西北有自己的势力,那就是一伙势力颇大的山贼。 “我给杨素担任过幕僚,知道其做事习惯,除了三百死士和那伙山贼之外,很可能还有第三路或者第四路人马,所以我们计划要重新调整一下。”同一个夜晚,刚刚赶到飞虎庄的许敬宗召集飞虎庄的主事人,上官虎的长子上官勇和展鹏议事。 …… …… 第二日一大早,杨广吃过早饭之后,不知听了谁的建议或者提议,突然要离开宿营地,微服私访出行巡视。 杨广出巡很保守,只在最近的麦积镇里晃悠,伴随出行的人也不多,身边仅有一队乔装平民的大内侍卫,以及老太监何枫,宇文成都等人,当然,因为听说这里是王君临出山之后出现的第一个地方,王君临自然是躲不掉,杨广出行前特意点了王君临的名,事实上杨广即使不带王君临,后者也要想办法跟上。 虽然不知道杨素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但要想将事情弄大,引起杨广的怒火和杀心,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冒充飞虎庄的人刺杀杨广。 王君临跟随在侧,心中暗暗警惕,春秋奴也被他特意带在身边,另外还有二十名蓝衣卫也穿身便装,分散四周。 麦积镇并不大,但却是难得的繁华大镇,人口两万多,特别是镇中心的集市,商贩特别多,汇聚了东来西往的各种特产货物,集市内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哪怕是知道附近不远处是皇帝西巡营地,官府彻查的厉害,集市的繁华亦未减半分。 杨广穿着便服,饶有兴致地看着集市内的各种喧嚣嘈杂,耳中听着商贩们嘶声叫卖,或粗犷或泼辣的叫喊,还有官差的叱喝,百姓的还价,以及不知哪里传来的女人叫,孩子哭,杨广越听越感兴趣,站在集市中忽然闭上眼,深吸了一口人间烟火气。 “不错,这才是太平盛世。”杨广满意地点头,很不要脸地下了结论。 王君临头扭向别处,心想你来天水郡巡视,地方官员岂能没有一些安排,什么地痞流氓和乞丐之类的自然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甚至这街面都是彻底打扫过,小商小贩也是提前整治过的。 杨广仿佛感应到王君临的表情,笑吟吟地看着他道:“王爱卿,尔以为如何?” 王君临急忙道:“熙熙攘攘,利来利往,臣贺陛下治下如此锦绣江山。” 堪称是最了解杨广的王君临,岂能不知道杨广此时想要听的话,再说谁不会说漂亮话? 王君临说完,眼角余光迅速瞟过远处慢慢走来的一个商队。 这个商队赶着四辆大车,上面装扮了兽皮等货物,大约有二三十人推驾和护送着货车。 杨广此时也发现了这个商队,饶有兴趣的盯着看。 王君临仔细打量着这个商队,眉头却不知不觉蹙了起来。 这个商队言行举止都很正常,表现出现的神态也都符合商人和护卫的身份,王君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可他的感觉却告诉自己,这群人有问题。 眼皮跳了跳,王君临扭头看了看杨广和随行的老太监何枫、宇文成都等人,又转身看了看随侍身后的春秋奴和四周的二十名蓝衣卫,王君临心念电转,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住没说话。 王君临实在看不出哪里有问题,只有一种模模糊糊的直觉,但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他不便提前有什么行动。 街上人来人往,商队的速度也就很慢,王君临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心想莫非是自己太敏感了。 王君临正打算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却见两名官差迎面与这个商队擦肩而过。 第八百五十八章 弑君 (非常感谢‘海虎88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商队的表现并无异常,两名官差只是习惯性地瞥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前行。 商队众人却纷纷闪过一边,垂头躬身给官差让道,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商队管事还朝官差露出了怯懦又讨好的笑容,直到官差们过去之后,商队众人才抬起头,继续朝杨广和王君临等人慢慢走来。 王君临目光一紧,瞳孔一缩,看了杨广一眼,见杨广毫无警觉,旁边宇文成都和何枫及一众大内侍卫都没有什么发现。王君临心中一沉,然后忽然转过身,伸手在春秋奴的肩上微微拍了一下。 春秋奴一怔,顺着王君临的目光朝商队看去,上街之前王君临曾经特意给春秋奴有过吩咐,此时顿时明白是什么意思,春秋奴不易察觉地轻轻点头,装作随意四处打量的模样,不露痕迹地向前走了一步。 商队慢慢地前行,王君临面无表情,但心中却已经杀机如潮。 他沉住气,看着商队越走越近,几乎要与杨广和王君临等人擦肩而过时,商队和王君临竟同时动手了。 商队人群中一声含糊不清的叱喝,以及王君临一声暴喝“找死”,两道吼声在熙攘的集市中吓了所有人一跳。 杨广和何枫、宇文成都等人一愣,身后的大内侍卫更是满头雾水,面前这商队却突然一改商人卑躬屈膝的模样,神情一变,露出杀气腾腾的面容,随即不知从身体哪个部位抽出一柄柄雪亮的钢刀,向杨广砍去! 何枫和宇文成都大惊失色,大内侍卫们更是惊怒交加,正待抽刀上前,却见斜刺里冲出两道身影,瞬间将二三十名商人拦在身前,刀剑相交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之声。 说来话长,变故从发生到现在仅只在眨眼之间,王君临和春秋奴毫无征兆地挡住了刺客们倾尽全力的一击,直到这时,杨广身后的大内侍卫卫才反应过来。 原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商队,没想到竟然是一群刺客,而且这群刺客的目标非常明确,只取杨广一人的性命。 这些刺客竟然是要刺杀当今皇帝,好大的胆子。 大内侍卫们反应过来后不由大怒,却仍非常冷静地将刺客们团团围住,然后在刺客们左突右冲之时,大内侍卫们迅速在外围结成了一个合击阵式,随着为首一名都尉大声下令,数十名侍卫进退有据,攻守自如,一声令下刀剑齐出,一个回合便将刺客们斩杀十人,剩下的刺客们脸上却毫无惧色,反而有一种如同死士般视死如归的决然,他们迅速缩拢,背靠背缩成一个极小的防御阵,背朝内,刀朝外,冷冷地注视着包围他们的侍卫们,不时有刺客飞快将目光扫过包围圈外的杨广,脸上并没有露出失落懊恼之色。 王君临身后二十名蓝衣卫也没闲着,大内侍卫们发动阵式时,王君临一声令下,他们便自觉地挡在杨广面前,而王君临一手执刀和宇文成者、何枫三人将杨广牢牢护在中间。 杨广王毕竟也是经历过生死战阵的人,虽然事发突然,却一点也不害怕,只是一脸震怒。而王君临此刻的注意力没在这群刺客身上,而是抬头不停地打量街边商铺和阁楼,被包围的刺客大抵已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可不能不防还有另外的杀手突然出手。 身处重重护卫之中的杨广面若寒霜,目光阴沉,盯着包围圈中那群刺客许久,从齿缝中迸出一句冰冷的话。 “留下活口!朕要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 刺杀发生得很突然,而且发生在闹市街上,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大隋皇帝杨广来的,但话说回来,刚才就算王君临和春秋奴不出手挡下那毫无预兆的第一击,以杨广身边的宇文成都和何枫二人的强悍实力,这些刺客也伤不到杨广,所以说这些刺客看似凶狠,但根本不可能成功。 但最先发现刺客并出手的是王君临和春秋奴,这让杨广暗自感激王君临的同时,尤其觉得羞怒难当,恼怒侍卫们失职的同时,也痛恨刺客的胆大妄为,居然敢公然行刺当今皇帝,多少年未曾发生过这种恶劣的事了,若不追究到底,将刺客背后的主使人揪出来,皇帝威严何在? 杨广的羞怒情绪直接影响了大内侍卫们,将刺客们团团围住的同时,侍卫们便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失察和失职,眼见杨广龙颜大怒,侍卫们心中惶恐,再看向被自己等人包围的刺客,侍卫们满腔的惶恐化作了怒火和杀气,若非杨广突然下令要活口,只要再来一个回合的交手,这群刺客就会被侍卫们碎尸万段。 既然要活口,自然就不能痛下杀手,刺客已被围住,侍卫们的阵式却发生了改变。 杀人有杀人的阵式,活捉有活捉的阵式。 合围刺客的侍卫们终究是杨广的贴身护卫,名副其实的大内高手,警觉性虽然差了点儿,但身手却一点也不差,最差的都是筑基期的实力,有十数人都是滞固期的实力,而且他们精通合击战阵。 随着杨广一声令下,侍卫们毫不迟疑地做出了反应,他们瞬间分成了两部分,一半人扬刀狠厉地朝刺客们头顶劈下,另一半却忽然蹲下,原地一滚,手中钢刀横劈而出,刺客们忙着举刀横挡头顶的攻势,无法顾及从下盘突如其来的杀招,一阵凄厉的惨叫过后,被围住的刺客中近半被劈中腿,顿时鲜血横流,众侍卫合力一击的这一刀狠辣无比,刀光过处,刺客们的腿肉几乎被横劈而断,肉与筋骨的分离清晰可见,白森森的小腿骨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王君临微微点头,心想这些大内侍卫不愧是给皇帝当护卫的,实力与算计都不俗,挥刀直攻下盘不仅能给刺客们造成极大的创伤,而且选择攻击刺客们腿部能够让他们无法遁逃,创伤无法致命,活口算是留下了。 第八百五十九章 好演技 厮杀到了此时,刺客们貌似除了就地拿刀抹脖子,已没有了别的选择,但实际上他们此时就算自杀也不来及了,当然这些人也未必真的想自杀,或许他们就等着被活捉呢!否则嘴里面大可含着毒药,那自杀起来多方便。 大局已定,王君临不再关注这些刺客,而是扭头朝沿街商铺的阁楼上扫了一圈,皱眉沉声道:“上面好像还有人,去看一下!” 春秋奴一声不吭,身形却突然飞起,一个起落,如大鸟一般飞上了阁楼。 杨广一愣,顺着春秋奴看去,接着朝两边阁楼飞快扫了一眼,然后向王君临投来赞许的一笑。 刺客们仍在殊死抵抗,春秋奴却已迅速检查了两座阁楼的窗口,目前还没什么发现,春秋奴从窗口飞出,双腿借力一蹬,飞向阁楼最后一个窗口,然而不等春秋奴接近,窗口突然四裂而开,漫天的木屑飞扬时,漆黑的窗口里忽然伸出四具强弩,黑幽幽的弩箭直指楼下的杨广! 王君临大惊,他刚才也没有想到两边阁楼上还有杀手,本来只是想在杨广面前表现忠心,却没有料到刺客居然真的留了最后一记杀招,亦或者说两边阁楼上的刺客与被大内侍卫们围住的刺客不是一伙的。 “陛下小心!”王君临厉声喝道,话音未落,王君临已经站在了杨广身前,而宇文成都和何枫动作也不慢,已经一左一右将杨广再次护在了中间,形成了第二道的人墙,他们拿自己当了肉盾…… 几乎在王君临上前的同一瞬间,阁楼上的四具强弩机括连响,四支弩箭闪电般朝杨广射去。 王君临一声怒吼,将手中的龙雀刀舞得密不透风,激射而出的弩箭遇到这片刀林,只听叮当几声脆响,全部被龙雀刀击落。 第一轮弩箭落空,阁楼上的机括声再响,嗖嗖几声,又有四支弩箭射出,目标仍是杨广,哪怕杨广被人墙团团护住,弩箭仍毫不放弃地射向他。 以王君临如今的刀法,这四支弩箭再次被击落,但阁楼上的刺客却仍未放弃,机括声再次咔咔响起。 然而,他们的机会只有两轮。 第一轮弩箭射出时,春秋奴便飞身而上,第二轮时,春秋奴已飘然进了阁楼,刺客来不及再射第三轮,飞进阁楼窗口的春秋奴便已动手了。 没看到里面搏斗的过程,却听到阁楼内一阵桌椅倒地,还有几声凄厉的惨叫,随即很快便恢复了宁静。 窗口人影一闪,春秋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窗口中,朝王君临点了点头,王君临挥手令几名蓝衣卫冲上楼去看一下,他刚忘记给春秋奴交待,估计楼上已经没有了活口。 与此同时,身陷包围圈的刺客们或惊讶或绝望,知道他们完全没机会了,连逃跑都没机会了。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拼命,或是直接抹脖子,或者假装来不及自杀被活捉,将后面该做的事情做完。 但大多数刺客绝望之下,脸上的决绝之色愈发明显,侍卫们自然看得最真切,见刺客们脸上表情变化,侍卫们暗道不妙,为首一名侍卫统领忽然大喝道:“别让他们自尽,快!” 一声提醒,侍卫们也拼命了,杨广的命令是要活口,若让这些刺客当场自尽,侍卫们将会受到更重的责罚,为了自己的前程和性命,侍卫们也不得不拼命了。 于是侍卫们纷纷将手中的刀扔下,咬着牙冲进了刺客人群中,开始与他们贴身搏斗,刺客们已无斗志,他们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横刀自刎,却没想到侍卫们悍然不要命般冲了过来,弃刀改用拳脚,刺客们每每扬起刀要抹自己脖子时,侍卫们的胳膊和手便会恰到好处地挡住,或是将刀拍开,一边要自杀,另一边救命,一场格杀到最后,竟变成了如此奇怪的画面。 很快,剩下的刺客们竟然被禁卫全数拿下,这个结果让杨广颇为满意,但却让王君临心中暗骂这些刺客好演技。 刺客们满身伤痕,被大内侍卫们用绳索绑得结结实实,侍卫们使劲按着他们的肩,欲使刺客跪倒,刺客们却一脸桀骜,始终高昂着头。 王君临皱眉,仔细打量刺客,眉头却越皱越深,这帮人来栽赃嫁祸的痕迹太重了。 就在王君临想着如何将这些人弄到自己手中来审问的时候,杨广脸色铁青地瞪着这群刺客, “很好,很好!”杨广一脸冰寒的看着刺客,嘿嘿冷笑:“朕登基以来还没遇过行刺,今日倒是开了眼界,很好……” 目光阴沉地扫视一圈,杨广冷声道:“尔等受何人指使,为何要刺杀朕,此时招供,朕可留尔等全尸,否则将尔等诛尽九族,凌迟碎剐!” 王君临脸色微变,有些担心这些人现在就开始胡说,但一想这些人若是现在就说自己是飞虎庄的人反而是好事,因为栽赃意味太重,以杨广的聪明和疑心,反而不会相信。 但显然这些刺客没有这么简单,等了半天,杨广当然没等到刺客们招供,活着的六名刺客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王君临静静看着刺客们紧紧闭上的嘴,心中却反而越来越担心。 杨广见自己威胁对刺客们毫无作用,不由愈发恼怒,沉声道:“将这些刺客全部拿回大营!” 说到这里,杨广目光扫过王君临,正要说将刺客交给王君临审问,不料何枫突然说道:“陛下,这些人来历蹊跷,交给老奴审问吧!” 王君临心中一跳,终于明白今天杨广为何会突然微服私访,而这些杨素派来的刺客又刚好在麦积镇了,只是何枫此人做为杨广的最信任的心腹近侍,暗中统领着杨广私人情报组织,王君临岂能没有调查过此人资料。按照情报所说,此人与杨素当无半点关系,对杨广的忠心绝无问题才对。 “看来除了杨素之外,宫中某个贵人也急于对付我啊!”王君临想起萧皇后那张脸。 第八百六十章 许敬宗的计划 “好,何枫,这些刺客便交给你审问,朕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朕要知道这些人是谁指使的。”杨广显然对何枫极为信任,没有犹豫,立刻便做出了决定。 “老奴遵旨。”何枫躬身说道。 杨广狠狠一拂袖,向这些刺客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 …… 当今天子在麦积镇遇刺,消息很快传开。 雍州刺史王通、天水郡太守、清水县令等本地官员吓得魂不附体,得到消息后马上来到大营,跪在营门外惶恐请罪。 天水郡和清水县的官差们也没闲着,立马开始大索全县、全郡,不仅将麦积镇的百姓逐个清查,而且对全县,乃至全郡内所有百姓、商贩和胡人都查了一遍,任何身份可疑,来历不明的人全被拿进大牢,天水郡一时间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但神通广大之辈,或者藏身隐蔽的歹徒之辈依然逍遥法外。 …… …… “不要急,再等等!” 飞虎庄前山,上官虎之子上官勇轻轻摆了下手,低声向周围吩咐。 周围没有人回应,已经有两年没有与人厮杀,但功夫战技从未放松的飞虎庄男丁们,嘴里含着衔枚,手中握着刚刚下发的强弓,一个接一个波浪般点头。 夜色很浓,山风也有些大,然而他们却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热血开始沸腾,两年没有与人动手,他们也憋得慌,如今竟然有人忘记了他们的出身,将注意打到他们的头上,可把这些昔日关中绿林道上第一山寨的汉子们气坏了。 脚下的山谷里,有一伙人马正在缓缓穿行。数量足有六七百之上,身上的甲叶互相碰撞,不停地发出嘈杂的碰撞声。手中的长枪横刀倒映着着天空中的星光,一串串冷得扎眼。 “展鹏那边,能不能将口袋扎死?给他的人手够不够,到底能不能顶得住?”上官勇有些不放心,猫着腰,绕开山坡背面的岩石跑到山顶,低声跟许敬宗请示。 今夜的作战方略,大部分都出自许敬宗之手,上官勇之前和刘子明接触较多,一起相处一年多,刚开始看不起刘子明的迂腐,但最后却被后者为人秉性折服,两人成了好友,而刘子明一直看不起许敬宗,所以在上官勇面前没少说许敬宗的坏话,这就让上官勇很怀疑许敬宗的能力,若不是王君临传了话来,一切听许敬宗的,他肯定会按照自己的计划实施。 实施上,许敬宗此刻也有些紧张,他虽然心智不凡,官场勾心斗角从来不害怕任何人,治政施政也自认为是能手好手,但是在兵法方面并不擅长,这是他第一次以主事人的身份定下的作战计划,万一出了纰漏,对不起王君临的信任不说,也无法对飞虎庄的人交代。况且在布局之前,敌军的所有情报,甚至连小头目的姓名和履历,蓝衣卫府的探子都已经打探得清清楚楚摆在了他面前。 知己知彼到了如此程度,再加上他为了保险起见,又将跟随他来的一百蓝衣卫高手派给了展勇,若是还让对手拼了个鱼死网破,那他以后还是别再出来丢人了,老老实实待在京城蓝衣卫府衙门当好监察司的统领才是正经! “上官兄不要担心,展鹏那里人数虽少,但有我带来的一百蓝衣卫,绝不会有失!”看出上官勇的担心,许敬宗虽然心中也有些担心,但却一脸胸有成竹,抬起手在上官勇的肩膀上按了按,笑着开导。 因为许敬宗长得太帅、太俊俏了,而且皮肤白嫩的跟女人似的,所以与许敬宗身体接触,不知为何让上官勇的身体僵了僵,说道:“我不是不相信许大人和展兄他们!” 说着话,上官勇脚步悄悄往后挪动了一些,然后才说道:“我只是觉得,此战如果放跑了一个敌人。就……就白费了我和你的一番心血不说,坏了公爷的好事就不好了!” “跑不了,他们插翅难飞!”许敬宗笑了笑,也悄悄挪动脚步,拉开了一些距离,这两天接触,他隐隐感觉上官勇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好像是那种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看见心仪美女的样子,这让他也感觉很别扭,刚才上官勇那种眼神又出现了。 两个人怀着奇怪的心思,都低下头,将目光再度投向了山谷。 山谷里,敌军继续迤逦向前推进,一边走,一边高谈阔论,浑然没有发觉,他们正在走向一个死亡陷阱。 因为王君临当时的有意隐蔽安排,除了当时天水郡的太守和鹰扬郎将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飞虎庄的来历,只以为他们是普通的流民而已。 所以这些悍匪山贼根本没有将飞虎庄放在眼里,更何况上面为了谨慎起见,出动了所有人手,这可是他们以往对付一个小村庄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所以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会有危险,而如果换了自己与他们易位而处,上官勇相信,自己即便看不出来山谷里的那些乱石和枯树,是别人有意安置,也会本能地意识到,危险正在悄然临近。 那是长时间在生死边缘打滚的人,才会养成的直觉,上官勇从小跟着父亲上官虎不知经历了多少生死厮杀,即使过了两年安逸日子,但这种本能意识已经深到了骨子里面。 再次有机会杀人,让上官勇心中兴奋的都会要爆炸了,不过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最佳出手时机,令敌人心中的恐惧和绝望,在刚刚出现的那个瞬间,便达到峰顶,他从来没有忘记父亲给他教过的一些东西和自己摸索总结的经验。 “快,快到了。他们快到那块白色的石头了!”经历了看似漫长,实际上非常短暂的沉默之后,一名飞虎庄的汉子跑到上官勇身边,兴奋的低声提醒道。 上官勇深吸一口气,笑了笑,没有吭声。 敌军的前面人马,很快就要到达预设的攻击发动点了。那是上官勇白天特意让人从别处找来的一块纯白色大石头。为了让它更容易被大伙识别,他用特殊的方法处理过,用一种据说白天吸光,晚上发光的夜光粉涂抹了一下。 第八百六十一章 攻心之计 所以此刻狭长的山谷里,其他石块、树木和荆棘等物,都是漆黑一团,可这块被处理过,且被太阳爆晒过的石头,却朦朦胧胧,散发出了宝玉一般的光泽。 半夜行军,忽然在一片漆黑的夜晚里,出现了一块隐隐发光的宝物。任何人都做不到视而不见。 “啊——!” “什么东西?” “这不会是宝贝吧!” “能发光的石头肯定是宝贝。” “这么大的宝贝!” “宝贝,宝贝!这回赚到了!” “发财了……” “我先看到的,是我的……” “不要抢……” 山谷里传出来一阵嘈杂的惊呼,整个行军队伍立刻崩溃。手持着刀枪的山贼们迅速围拢过去,将巨石围了个水泄不通。 随后跟进的队伍里,也快速点起了数支火把。几名头目打扮的家伙大呼小叫地上前,整顿前锋山贼的秩序,以防有人过于贪心,起了将“宝物”碎而分之的念头。 “很好,他们果然围上去了!而且果然举起了火把!”许敬宗双手握拳,但脸色却一片平静,心想上官勇不愧是上官虎的儿子,当时说用这块石头会有奇效,他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上官勇他们不愧是绿林道上祖宗级别的人,果然知道这些绿林山贼是什么德性。 “只是上官勇怎么还不下令,还要等到多久!”许敬宗想要开口提醒,但是又不想让别人看出他内心的紧张,硬是压住心中的冲动没有说话,之前早有明确,许敬宗也知道自己的短处,事前定大的计划还可以,战场上具体指挥他一点经验都没有,说好了完全由上官勇指挥。 上官勇忽然笑了笑,脸上充满了自信,两年前他本来想和其他兄弟一起跟父亲去张掖郡打突厥人,战场上立战功,父亲却让他留下负责寨子里面的留守,而且全权听从秦安公的吩咐,后来传来消息,父亲和几位兄弟先后立下好大的战功,纷纷成为将官,父亲更是边关军寨守将,麾下有五千精兵,让他好不羡慕,也心痒难耐了两年时间,今天终于逮到机会了。 这时,上官勇看到,有个全身包裹得铁甲的魁梧大汉,在数名随从护卫的簇拥下,来到了白色巨石前。借着灯笼和火把的光亮,开始辨认上面的文字。 “刘全民,九年前,死于你之手的周家庄五十七条冤魂,在此恭候你多时!”一字一顿,许敬宗自己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将石块上的文字替壮汉念了出来,用这块石头是上官勇提出来的,但给石块上刻字则是许敬宗决定的,上面刻的内容当然是蓝衣卫府探子打探到的相关内容。 “啊——!”许敬宗低声念的话音刚落,山谷里,狂叫声猛然响起。领着山贼前来偷袭飞虎庄的杨全民,像疯子般,抽出腰间横刀,四下乱砍。 周围的山贼们毫无防备,转眼被砍倒了四五个。余者“轰”地一声,四散奔逃。 “攻击!”上官勇心中惊喜,心想这长得跟娘们似的许敬宗刻字之策还真管用,这样想着他的命令终于响起,不带丝毫的情绪。 令旗快速举起,快速挥落! “攻击!” “攻击!” “攻击!” “攻击!” …… 当年飞虎寨的时候,上官虎便按照练兵的方法统领山寨,而且这两年农闲的时候每过一段时间也会操练一下,飞虎庄按照平素的训练标准,快速地重复,将总攻的命令,转眼传入每一名兴奋的汉子耳朵。 埋伏在山谷两侧制高点处的飞虎庄汉子们,悄无声息地站起身,举起硬弓,瞄准谷底妄图想偷袭飞虎庄的山贼们,箭如雨下。 山谷里,前一刻还踌躇满志的山贼们,此刻则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东一团,西一簇,举着横刀、长矛、盾牌、扎枪,在箭雨中往来奔逃,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有希望逃出生天。 没有人主动站出来,组织他们后撤。 也没有人主动站出来,带领他们向前突围。 几个核心人物,全都被恐惧和绝望给击垮了,短时间内,根本想不起来其他。其中最为绝望的,无疑就是主将杨全民。 只见他,如同被恶鬼俯身了一般,挥着一把横刀,见谁砍谁。身上接连挨了四、五箭,却丝毫感觉不到疼,也丝毫没有兴趣停下来先砍断箭杆。只是不停地挥刀,挥刀,挥刀,仿佛全天下的人,都跟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几名倒霉的山贼被杨全民从身后追上,一一砍到。 几名头目被逼无奈,转身迎战,却技不如人,被杨全民挨个杀死。 一阵箭雨落下,将杨全民射成了刺猬。 箭雨稍歇,杨全民顶着“长满”箭杆荷叶甲,站起来,继续满山谷追着人乱砍。鲜血顺着甲叶,淅淅沥沥流得到处都是,但他武功高强,却还活着。 “这厮是杨素手下一名心腹干将,当年是个江洋大盗,本以为是个厉害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许敬宗推开身前上官勇安排的两名护卫,缓步走下山坡。 “将贼头活捉。”许敬宗想起一事,连忙给正准备亲自带人冲上去的上官勇说道。 他现在心中已经没有了半点儿紧张,冷静得出奇,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这个杨全民是弘农杨氏的心腹死士不难查到,他还要将其活捉,连夜送到王君临手中,做为在皇帝面前反击证据。 “杨全民,原名刘全民,本为中原江洋大盗,贪图周家女美色求娶不得,恼羞成怒,趁夜带爪牙潜入周家,杀周氏满门,掠周家女而走。周家女愤而投河,刘全民潜逃,不知所踪,五年前犯了事落在杨素手中,被其收为心腹死士……” 数日前,杨全民刚出京城,他的名字和履历,就已经被送到了许敬宗的手中。 “点烽烟,通知山那边,可以收网了!”许敬宗的声音再度从山坡顶传来,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波动,但眼神之中却充满兴奋之色。 第八百六十二章 怕死的杨广 “腾!”临时用石块堆就的烽火台上,有团烈焰腾空而起。 “腾!”“腾!”“腾!”“腾!”…… 周围的数座山顶,一团团烈焰陆续跳起来,与上官勇和许敬宗身边的烈焰遥相呼应。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在距离飞虎庄不远的东南方某处的无名山坡,猛然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号角声。 夜风中,宛若虎啸龙吟。 “杀!”展鹏长枪前指,双腿快速加紧马腹,带领蓄势以待的一百蓝衣卫和两百飞虎庄擅长骑射之术的汉子,从山坡冲下,冲入刚刚来这的里三百多黑衣人中。这一百蓝衣卫个个是高手,这些人岂是对手,顿时如沸汤泼雪,虎入羊群。 …… …… 杨广疑心很重,所以他住的帐篷方圆一里之内都是皇宫禁卫和禁军,麦积镇刺杀事情发生后,生人根本难以潜入,即使是王君临带在身边的虫妖和春秋奴都做不到,除非是春秋谷主那个层次高手还有可能。而虫妖又没有聂小雨那样的本事,于千米之外操控虫王金蛇,他操作距离至少也要百米之内。 可是王君临必须要尽快杀死被老太监带去的六名刺客活口,并且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服毒自杀才成。 “这六名刺客是杨素派来的真正死士,为了逼真一些,应该不会立刻便所谓招供,总要经历何枫老太监带人严刑拷打之后才会招供说是飞虎庄的人。但留给我们时间不多了。”王君临眉头紧蹙,感觉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他知道即使许敬宗那里有着这些人不是飞虎庄派来的证据,但以杨广的性格,既然这件事情牵扯到飞虎庄,那飞虎庄也绝无幸免,毕竟在杨广看来,飞虎庄的近万人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踩死就踩死了,不会有任何情绪。 当然王君临在杨广心中分量就不一样了,至少也是一把能够帮他杀死阻挡他完成大业者的宝剑,不会随意放弃和折断,但是这件事情也会让其对王君临生出猜疑之心,毕竟王君临在任何人主中都绝非善男信女。 “你只要将我送进皇帝的营地之中,我便能够操控我的灵蛇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那七个活口。”虫妖对于自己不能帮到王君临,感到颇没面子。 “若是在皇帝没有遇刺之前,还能做到此事,现在恐怕有些难,刚刚里面传出命令,任何臣子觐见皇帝,都不得带护卫随从。”王君临想了一下,摇头道。 王君临刚才亲自看过,皇帝宿营之地,四周一辆辆枪车围绕了两圈,车上密集的长枪对外,可有效抵御骑兵冲击,内圈地上洒满了铁蒺藜,就算冲破枪车,骑兵在内圈也寸步难行,不仅如此,围绕宿营地边缘布满了床弩,上面放置旋机弩,以绳索相系,只要有人触动绳索,弩机便会旋转,向触绳处发射。 另外,四周还布满了铃柱、木槌和石磬等报警物品,五万甲士分三班在营地内层层昼夜巡逻,戒备异常森严,即使是一只老鼠都难以进入。即使是大臣来觐见也必须有专人带领入内,稍有不慎,就会死于非命。 “果儿被你派去装扮成侍女保护那个皇太孙,要不将消息传进去,让她想办法杀了那六个活口。”虫妖自从上次被聂小雨差点吓死之后,对王君临的态度便大不一样了,可以说完全臣服,事事都尽全力帮助王君临,此事也是积极献策。 王君临眼睛一亮,此次天子西巡之前,太子杨昭身体越来越不行,虽然还能勉强处理政务,但一天不如一天,杨广可能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深意,特意将皇长孙杨倓带在了身边,杨昭担心杨暕会谋害长子,托付王君临西巡照顾,王君临便将沈果儿派去保护杨倓,此时想了一下,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果儿毕竟还是年轻,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虫妖神色复杂的说道:“你整天忙着不见人影,却不知道果儿和香水那两个丫头,还有罗士信那小子被……会主亲自调教着,进步有多神速,简直就是三个小妖孽,香水和罗士信暂且不说,果儿这丫头我是看在眼中,如今她在一些方面还不如我,但有些方面甚至已经超过我了,将这件任务交给他,我认为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君临对虫妖的话有些意外,不过他相信虫妖所说,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便交给果儿负责了。我现在便想办法带口信给这丫头。” 这时,有护卫在帐外禀报:“大人,陛下身边内侍通报,陛下于御帐中临时设宴,请大人现在去赴宴。” 王君临一听,眼睛一亮,心想正好进去找机会给果儿传信。 杨广虽然选择在野外宿营,但他用来批阅奏折和休息的帐篷简直就是一个宫殿。 这是用两千头黄牛皮缝制成的帐篷,占地足有三亩,巨帐有四个门,十六个窗户,上面贴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薄而透明。里面的布置堪称是富丽堂皇,到处都有明黄色的布幔,镶金嵌银的各种珍贵器具和皇家御用的金丝楠木家具很讲究的摆放在里面,彰显着天子的尊贵身份。 王君临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大半随着杨广西巡的臣子和雍州本地的文武官员就坐,当然这个时候皇帝还没有进来。 因为皇帝刚刚经历刺杀,除鱼俱罗之外,包括王通在内,雍州上下臣子官员脸色有些难看,笑容也很是勉强。 宇文化及还兼职禁军统领,皇帝遇刺,他多多少少也有责任,所以脸色也很阴沉,当王君临进帐时,不少人笑着打招呼,宇文化及也笑着点头,但眼睛深处却有着深深有嫉妒,随着皇帝遇刺一事传开,王君临救驾有功自然也被所有人得知。 王君临就座,正准备和旁边裴世矩说几句话,便听有太监喊话:“陛下到,群臣相迎。” 第八百六十三章 今非昔比的果儿 御帐中所有官员和内侍心中一凛,连忙起身,躬身相迎。 杨广面带微笑的从巨帐另一个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年仅九岁的皇太孙杨倓,杨倓就坐在杨广左侧,让王君临眼睛一亮的是,沈果儿一副侍女打扮,就站在杨倓右后侧,看得出来杨倓很听父亲杨昭的话,对王君临派去的人极为信任,当然这主要还是沈果儿聪明伶俐,轻而易举的就让杨倓对她信任有加,而且极为喜爱,若不是身份有别,恨不得整天叫果儿姐姐,所以走到哪里都要带上,而以其皇太孙的身份,即使是杨广举办的宴会,也能够将果儿带在身边。 今日宴会,虽然是在野外,但丰盛不比在皇宫内差,杨广好像也已经将白天的刺杀忘了,以雍州这几年利税增加,大隋国泰民安为主题,君臣同乐。 虽然是九岁的少年,但这个时代十二岁都可以结婚,所以皇长孙杨倓也被杨广授意给诸位大臣敬酒,说祝酒词,杨倓给王君临敬酒时,王君临趁机将一个纸条塞给了沈果儿,后者找机会看过之后,便找了个借口悄悄溜了出去。 王君临看着果儿出了巨账,心中一直有些担心,毕竟这是掉脑袋的事情,完成不了还好,若是被何枫带着一帮大内高手发现,当场将沈果儿抓住,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没过多久,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沈果儿就回来了。 王君临见沈果儿完好无损的回来,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想如此短的时间,应该是失败了,不由暗忖道:“失败就失败吧!飞虎庄那边的安排不要出现纰漏,还有补救的办法,大不了想尽办法让飞虎庄的人逃到西域,想来自己那结拜大哥,如今的西域第二大势力昭武国的国主杀阡陌应该会给自己这个面子,帮忙照顾他们,还有张掖郡上官虎等原飞虎寨出来的一些将官,要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们逃离,不过他们就不用去昭武国那么远了,武四如今已经成为杀阡陌之后西域第二个马贼王,大不了让他们入伙就是了。 就在王君临暗自想着退路如何布置的时候,何枫突然脸色异常难看的从侧门走了进来,来到杨广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杨广脸上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并且骂道:“没用的东西,连几个活口都看不好。” 杨广乃九五之尊,自认为是天下之主,自不会在臣子面前压着声音,所以他骂何枫的话音全场不少人都听见了,王君临一愣之后,心中大喜,看了一眼沈果儿,后者小脸上一脸得意,发现王君临在看她,还俏皮的做了一个鬼脸。 …… …… 因为杨广心情变坏,聚宴草草结束,王君临和众臣离开巨帐正想回自己帐篷,便听见有人喊他,转身一看,正是皇长孙燕王杨倓,对于这个小皇孙,王君临是由衷的喜欢,他笑了起来,温声说道:“殿下刚才在给臣敬酒时有未尽之意,不知对臣还有什么话要说?” “秦安公,请到这边来!” 杨倓带王君临来到他的帐篷中,让下人和护卫都退到三丈之外,沈果儿守着帐门,然后他竟突然跪了下来,含泪道:“请阿叔救我!” 之前杨昭为晋王时,王君临便经常去晋王府,后来杨昭成为太子,王君临去东宫的次数虽然不多,但也有好几次,杨昭一直命三个儿子视王君临为叔父,三个小皇孙在没人的时候也的确是这样叫的,王君临和世人不同,对皇族没有丝毫敬畏之心,所以也坦然接受,但此时吃了一惊之后,连忙将杨倓扶起,神色肃然的说道:“殿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倓站起身,垂泪道:“阿叔,离京之时,我父亲说他可能活不过两个月了。” 王君临脸色微变,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但他突然想起,历史上杨昭好像就是今年病死的,只是他最近见杨昭的气色还可以,一时忘了这个茬了。 “阿叔,父亲在我随皇祖父离京时说过,他一病逝,齐王入主东宫,必杀我兄弟,望阿叔看在父亲的面上,能救我兄弟一命。” 杨倓两岁能识字,三岁开始读书,聪明异常,且少年老成,深得杨广宠爱,特准他进自己御书房读书。 一直以来,齐王杨暕对兄长杨昭颇为不敬,屡次恶语中伤,杨倓深恨齐王,也数次与他顶撞,甚至杨暕有一次在背后威胁杨倓,他若入主东宫,必杀他们三兄弟,一直让杨倓极为惊惧,他又不敢告诉皇祖父,这次离京实际上也是杨昭求杨广将杨倓带上的,而且嘱咐他找机会见王君临,让王君临庇护他们。 王君临也知道杨广护犊,对杨暕宽容有加,再加上萧皇后宠爱杨暕,上次他都用尽手段,坐实了杨暕派人刺杀杨昭的事实,但最后竟不了了之,杨广也只是派人将齐王府的下人杀了一批而已,对杨暕本身也没有追究,可见杨昭死后,杨暕入主东宫乃必然之事。 “杨昭为何不将自己活不过两个月的事情告诉杨广,反而特意想办法让长子杨倓随杨广西巡?” “杨昭性格温和,但其实心智不俗,他这样做定是有深意。” “或许他是想让杨广将他的死与同样留在京中的杨暕联系在一起,这样杨广爆怒之下,可能就不会立杨暕为太子,而且杨广如今才四十来岁,身体也没有什么毛病,等杨倓长大成人,立皇太孙为储君也并非不可能。”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快速闪过,王君临已经大体明白杨昭的安排和深意,当然这些安排和深意里面有一个关键之处,那就是杨昭死后,杨倓要能够在杨暕各种迫害下活下去,而且还能够活到成为储君,甚至成为皇帝。这就需要一个强力人物保护,显然杨昭中意的强力人物是王君临。 深吸一口气,王君临突然有一个冲动,一个杀死杨暕,再杀死杨广,然后直接立杨倓为帝,彻底改变大隋历史的冲动。 第八百六十四章 宇文化及的威胁 (非常感谢‘cagewell123’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但一想即使他在聂小雨、春秋奴的帮助下杀了杨暕和杨广,可是杨倓就一定能够成为皇帝? 或者说皇族对朝廷和天下的控制到底有多强?门阀世家岂会甘愿奉一个十来岁的儿童为主。说不定到时候天下提前大乱,历史的轨迹将彻底被他改变,历史长河不知道会流向何方。 重新压下心中的杀意,王君临温声说道:“殿下不要过于担忧,有我在绝不会让三位皇太孙被齐王所害。只要殿下多多在陛下和皇后身边表现,多尽孝道,陛下也绝不会任齐王欺辱殿下。而殿下切勿焦躁,待殿下年长,表现出远强于齐王的才干,继殿下之父入主东宫,成为储君也并非不可能。” 杨倓颇为聪明,他之所以忧惧,主要是因为他这几天一直深陷父亲随时可能病死的恐慌之中,如今得了王君临的保证和疏导点醒,立刻便恍然大悟,他深深向王君临施了一礼,说道:“多谢阿叔劝慰,倓明白该怎么做了。” 王君临伸出双手将杨倓扶起来,按着他略显稚嫩的肩膀,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陛下虽然本人好奢华,但陛下却喜欢别人节俭,只要殿下洁身自律,多行孝道,关心时政,多向陛下说一些自己对政局的见解,陛下就会越来越喜欢殿下,至于殿下的安全我会安排,其他的事情我也会尽力帮殿下,最起码有我在,你们兄弟三人即使将来争不过齐王,但我也能够给你们一条退路,不至于被齐王杀害。” 杨倓点点头,感激涕零的说道:“阿叔之言,倓铭记于心,绝不会忘记阿叔之大恩。” 王君临说道:“我不便在殿下这里久留密谈,我先回去了,殿下有什么事情可与果儿商量,或者传信给我。” 说完,王君临向杨倓一礼,后者连忙深深回礼,王君临直起腰转身离开了,杨倓起身送到门口,看着王君临的背影消失夜晚阴影之中,心中也长长松了一口气,对旁边沈果儿说道:“有阿叔在,是我们兄弟大幸!” 沈果儿却拉着他的胳膊进了帐篷,小脸严肃的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一些事情要听我的,这样的话有我一个人就能保证你的安全。” 杨倓很享受沈果儿没有将他当成皇太孙,而是以平等的关系和他说话,此时享受着果儿对他的关心,心中感动,忍不住说道:“果儿姐姐,等我成为皇帝,我要立你为皇后。” 沈果儿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羞红,脑海中想起鱼子默那铁塔一般的身影,恼怒道:“胡说什么,你要再这样,我便不理你,回到我们家公爷哪里去了。” 杨倓顿时慌了,急忙说道:“我不胡说了,你千万不要离开我,我都听你的,你还要保护我的安全呢!” 沈果儿嘻嘻一笑,说道:“这还差不多。” …… …… 王君临刚回到自己帐篷,便接到护卫禀报,说太仆少卿、禁军统领宇文化及求见。 王君临目光一闪,心想一波刚平另一波又起吗? “让他进来吧!”相比杨素背后冷刀子,宇文述和宇文化及父子显然想明着逼迫王君临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宇文化及进了帐篷,与王君临互相见过礼之后,见帐篷里面没有其他人,便开门见山的说道:“王兄,小弟深夜来见拜访王兄,想必王兄也知道小弟所为何事?” 王君临一边喊人上茶水,然后一脸疑惑的说道:“宇文兄这是什么话,小弟没有听懂啊!” 宇文化及心中暗骂王君临还在装傻,脸上不动声色,打了个哈哈,待上茶水的护卫下去之后,才说道:“王兄莫非忘记了祁连山中那个兵器制造工坊,我听说那里如今聚集的人口不少于万人,已经成了一个小镇,规模不小啊!我还得到消息,说这几年西域各国和各族部落所用兵器盔甲都来自于一个神秘的商团。王兄,这么大的手笔,除了王兄你,小弟还真想不出是谁有如此厉害手段和能力。” 说到这里,宇文化及顿了一下,想喝一口茶,但不知道想起什么,又将茶杯放下,略带威胁的看着牛致远,接着说道:“此次陛下西巡,若是听说祁连山中有这么一个兵器小镇,王兄你猜以陛下的习性,会不会派大军去看看。” 王君临不知道宇文家对祁连山中兵器小镇知道多少,但是他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情,至于宇文述和宇文化及父子想要交换和购买兵器小镇的事情,他更是绝对不会同意,而且他也不怕宇文家将这件事情捅出去,因为这两年他让人调查和搜集宇文家的黑材料可是不少。 王君临不露声色,喝了一口茶,说道:“宇文兄说的这件事情,小弟从未听说过。不过我倒是听说有一个商团这十数年来,以买卖茶叶、瓷器和皮毛为遮掩,暗中给东.突厥人、契丹人售卖兵器盔甲无数。” 宇文化及脸色微变,心神摇撼,大隋严禁给异族售卖兵器盔甲,甚至铁器都不许带到境外,这是禁令,无人敢碰触,也正因为此,这是一个暴利生意。 所以,虽然风险极大,是真正抄家灭族的大罪,但是宇文述父子贪图给突厥和契丹人卖兵器盔甲每年所得数十万两银子的利润,利用自己家的权势铤而走险,而且自认为做得极为隐秘,不想却被王君临知道了。 在这一刻,宇文化及心中对王君临生出了无限杀机,若不是王君临堪称是天下间最难杀,而且杀不死反噬最恐怖的那个人,宇文化及回去,立刻就和宇文述商议如何杀了王君临而灭口。 看着宇文化及强忍着心中的杀机,强颜欢笑的离开,王君临心中冷笑,他本不想与宇文述父子结仇,但是祁连山中的兵器小镇利润太大,对他太过重要,算是他这几年最重要也是最成功的布置之一,绝不容许任何人沾染。 第八百六十五章 鱼俱罗的谨慎 说实话,若不是考虑到宇文家势力庞大,又深得杨广宠幸,同样不好对付,他也有杀之灭口的心思,而且即使将宇文述和宇文化及杀了,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告诉其他人,说不定反而让兵器小镇的事情暴露于天下,除非他有能力在一夜之间杀光宇文氏一族数千人,乃至上万人。 “派人八百里快马加急,给武三传令,就说兵器小镇被宇文家的人盯上了,让他们小心行事,凡是窥探兵器小镇的人全部杀了。另外再给武四传令,让他带上他的马贼往东边跑跑,你再派人随时负责给他提供情报,让他带人将宇文家的商队劫了,留下活口和证据,然后秘密送到京城,关押在蓝衣卫府大牢之中,等我随时用。”宇文化及离开之后,王君临沉思片刻,将一名心腹叫进来,沉声吩咐。 这位心腹名叫陈青,是一名滞固期高手,是蓝衣卫府情报司副统领,算是沈光的副手,机灵能干,此次王君临随天子西巡,特意将他带在身边,平时由他负责遥控随王君临西来的蓝衣卫密探,此时陈青答应一声,牢牢将王君临的话记下,然后便离去安排了。 …… …… 第二天一大早,天子西巡队伍离开天水郡清水县,路过天水城,走了一天,傍晚的时候,来到了陇西郡境内,还没有到达陇西城,天色已晚,杨广便下令宿营,明早再走。 队伍停下宿营,早在宿营前一个时辰,陇西郡刺史便带领数百名士兵随从将数千头牛羊和各种吃食送了过来,又送来了几十桶上好的美酒,供应西巡队伍食用。 军队中有专门的厨营,他们接收食料后便开始杀牛宰羊,准备晚饭,当队伍扎营后,晚饭便已准备停当,一队队侍卫将精心烹制的烧烤牛羊肉以及美酒送上御帐和百官营帐之中。 大臣们的辛苦就在于白天赶路,夜晚还要集中处理朝务,皇帝出巡,并不等于朝廷停止运转,而且杨广喜欢将三省六部主要大臣带在身边,所以有不少重臣跟随出巡,实际上就是一个流动朝廷。 正四品以上的大臣可以乘坐马车,能在马车内处理一些公事,但很多公事需要多方协商才能定下来,因此宿营后,各大营帐内都格外热闹,朝官们在互相讨论,阐述各自衙司的意见。 临时朝廷是由一顶可容纳数百人的大帐和数十顶小帐组成,大帐是用来上朝之用,只比杨广御帐小一些。四周如众星拱月般围着数十顶小帐,每一顶小帐就是一个部司。 此时,各个帐中人声鼎沸,大臣们有的在讨论朝务,有的在吃晚饭,不断有各司衙的官吏拿着牒文进进出出,还有奉食的士兵端着一盘盘食物走进帐中。 王君临不属于三省六部官员,不用处理事务,蓝衣卫府也没有从京城送来需要他批阅处理的事情,所以他特意将帐篷选择了一角僻静处,这倒也符合蓝衣卫府这种让诸多官员敬而远之的衙门。 不过,今晚上王君临倒没有闲着,许敬宗在宿营的时候追了上来,此时便在王君临的帐篷中。 “大人,那个叫杨全民的死士被上官勇亲自活捉,虽是死士,但属下用小雨姑娘教的方法让其意志崩溃,最终还是让其开口,如今就在附近小镇上,由一百蓝衣卫看守着,要不要带过来,交给陛下,置弘农杨氏死地?”许敬宗语言平静,但眼睛中的还是有一些意气风发的意味,毕竟这件事情他做的很漂亮。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件事情做得很好,不过这个杨全民现在拿出来没有多大意义,而且杨素在宫中有强援,效果不会太大。对了,活捉杨全民时,有没有人逃走。” 许敬宗笑着说道:“大人放心,没有一人逃走。” 王君临笑道:“那就好,你派人秘密将杨全民送到京城,交给小雨,让她处理一下,然后放了杨全民,让其回弘农杨家。” 许敬宗眼睛一亮,由衷的说道:“大人高明,属下回去就办,大人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王君临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拿起案上毛笔,在纸上写了‘南华会’三字,然后交给许敬宗,说道:“黑石山中那五千虫人估计瞒不过陇西李氏,难保不会李氏动其他心思,你带着这三个字亲自去陇西李氏祖宅,去见李氏宗主李宗宪,将这三个字交给他,李宗宪是聪明人,便不敢在黑石山上做文章。” “属下明白。”许敬宗一边说着话,一边双手接过纸张,小心的卷起来收好。 王君临想了一下,又说道:“你派人再给武三、姜木啷、李祥和苏长青、上官虎、李从睿传信,让他们最近小心行事,万不可让他们的名字传到西巡的皇帝耳中,否则可能会被朝中某些人大做文章,带来杀身之祸。” 许敬宗心一凛,恭敬称是,然后快速离去。 …… …… 王君临送走许敬宗之后,便带着礼物来到了鱼俱罗的寝帐,杨广西巡在雍州的这些天,鱼俱罗和王通要随时跟在身边,昨天在天水郡的时候王君临就应该来拜访鱼俱罗,但当时皇帝遇到刺杀,再加上鱼俱罗特意派人哨来口信,让他不要急着来见自己,以免被杨广知道,生出猜忌之心。 王君临当时听了鱼俱罗的传话之后,心中凛然,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鱼俱罗镇守雍州,麾下十万精兵,是真正的封疆大将,而王君临执掌蓝衣卫府,有监察天下官员和贵族之职,是真正的权臣,两人关系太过亲密,不说杨广这种猜疑心重的皇帝,任何一个皇帝都会有想法。 但即使是鱼俱罗这般谨慎,原本历史上依然死于杨广猜疑之下,这主要是后期两次北伐高句丽失败,杨玄感在后方谋反,让杨广对所有掌握有兵权,且威望较高的武将都产生了怀疑,而鱼俱罗又偏偏天生双瞳,不知杨广听谁说的这是天子之像,结果鱼俱罗全家被满门抄斩。 第八百六十六章 上将军史万岁 一边想着原本历史上鱼俱罗的凄惨结局,王君临心生感慨,心想不管怎么说有他存在,大隋的历史能不能改变不敢说,但自家师父的命运怎么着都不能再悲剧了。 王君临来到鱼俱罗帐篷的时候,鱼俱罗正在接待一名官员的来访,见王君临进来,这名官员连忙起身见礼,鱼俱罗笑着给王君临介绍道:“君临,来,为师给你介绍认识一下我大隋的一名海上远征英雄。” 鱼俱罗说着话,指着一名身材魁梧,三十多岁的官员对王君临笑道:“这位是鸿胪少卿朱宽。” 王君临见朱宽皮肤黝黑,目光明亮,他听说过此人,而且派人详细调查过此人的信息,甚至还向聂小雨问过历史上关于朱宽的资料,只是历史上对其记载非常少。 史书上说,隋炀帝大业三年,朱宽擅长航海之术,奉隋炀帝之命,与何蛮同赴流求(众说纷纭,一说台湾,一说今日的琉球群岛,一说泛指广泛的东南亚海国)。第二年,琉球向大隋帝国称臣,隋炀帝又命朱宽前往琉球,了解当地情况,促进了华夏帝国和琉球的联系。 如今是大业四年,朱宽是去年率军出海,征服了琉球,所历史上记载相吻合。牛致远想起不管是台湾,还是琉球群岛对后世中国的重要性,如今见了真人,不由对朱宽肃然起敬,向他拱手还礼笑道:“朱大人去年的壮举,在下亦有耳闻,不知可去了夷州大岛?” 朱宽闻言,有些意外,一脸惊疑的说道:“秦安公说的是琉球大岛吧!途径那里,只是岛上瘴气弥漫,难以久驻,只在河口补充了淡水便返回,下官回来之后,查遍典籍,问了不少饱学之士,从没有人知道琉球大岛,不想秦安公竟然知道此岛。” “朱大人有所不知,我一直很向往浩瀚的大海,所以喜欢听一些航海故事,几年前我听一名南洋海商说起过琉球大岛,我听说那可是宝岛,将来朱使君若有兴致,可以再向南,那边便是南洋群岛,有商人往来大隋,那边更是富饶,有名贵的香料、木材和宝石。”王君临胡乱编了一个理由,同时还不忘引导朱宽往更远处跑。 朱宽闻言,果然眼睛一亮,说道:“不想秦安公也听说了,不瞒秦安公和鱼总管,下官也找一些海商打听过琉球岛以南和以西更远处的情况,所说情况与秦安公所言相同。只是我们的海船还不够结实,不能保证跑到太远的地方,工部外侍郎李春李大人擅长工造,本想请李大人帮我们共同研究制造一种新式大楼船,不料李大人不愿意,今日我特意来找鱼总管,便是想请鱼总管开口在李大人面前说项,帮我们制造新式大楼船。” 李春,大名鼎鼎的赵州桥设计和建造者, 赵州桥距今已有1400多年的历史,是当今世界上保存最完整的古代单孔敞肩石拱桥,也是中国第一座石拱桥,在漫长的岁月中,虽然经过无数次洪水冲击、风吹雨打、冰雪风霜的侵蚀和8次地震的考验,却以安然无恙,巍然挺立在洨河之上,堪称中国建筑史上的奇迹之一。 而李春也是鱼俱罗的女婿,但为人实在不怎么样,自私胆小怕事。 鱼俱罗此时一脸抱歉的说道:“李春是老夫女婿没错,但性格怪异,即使听老夫的话去帮你们制造大船,但未必就会尽全力。” 朱宽一听,眉头皱了起来,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因为朱宽在南海所做之事,王君临甚为喜欢和欣赏,便有心想要帮他,心想造船这种事情聂小雨应该能够帮到朱宽,便说道:“朱大人,我在京城有个朋友,对造船之事极为精通,我回头派人快马给他哨个口信,等你去了京城之后,我让他去找你,必然能够帮到你。” 王君临是什么人,那可是神通广大的代名词,朱宽岂能没有听说过王君临的事迹,王君临既然信誓旦旦的这样说了,那说明他所说之人定然是精通造船之事,便心中大喜,抱拳拜下,由衷的说道:“下官多谢秦安公。” 王君临不敢怠慢,连忙还礼,说道:“朱大人不用客气,朱大人为我大隋开拓海外疆土,所做之事是功在千秋的大事。我帮到朱大人也是我的荣幸。” 朱宽一听,脸上便流露出激动之色,感动的说道:“多谢秦安公美言,在下愧不敢当啊!” 说是这样说,但朱宽心中却是受用之极,也的确是感动到了,说实话,他虽然征服了琉球国,但杨广却对海外小岛小国根本没有兴趣,也只是一句嘉勉的话,甚至连官都没有升,更不用说封爵,否则只要杨广一句话,不说李春,整个工部都会调集能工巧匠乖乖帮助朱宽修船,哪还要朱宽跑来求鱼俱罗给李春说话。 朱宽见鱼俱罗有事和王君临谈,便告辞而去,鱼俱罗又重新请王君临坐下,让护卫给他上了一杯茶,正要说话,外面有护卫禀报,说是上将军史万岁求见。 史万岁身份显赫,与鱼俱罗也是老交情,不能怠慢,鱼俱罗便带着王君临到门口将史万岁迎了进来。 三人互相见过礼之后,史万岁便迫不及待的说道:“你小子爵位不比我低,但既然你是老鱼的徒弟,我便叫你一声贤侄,我听说你先后三次劝陛下延长运河修建时限,这件事情我听说之后,对你小子好感大增。” 王君临一脸感慨,说道:“上将军谬赞了,可惜晚辈劝谏之言,陛下并未听进去。” 史万岁微微叹息一声,又勾起了自己的心思,一脸无奈的说道:“至少你还能够在陛下面前劝谏,别人劝陛下,陛下可是要杀人的!” 王君临知道史万岁所说的是真事,今年以来,皇帝杨广因为别人的劝谏之言太过激烈,已经当场杖毙了三名臣子了,他想起历史上史万岁就是因数次劝谏某件事情,言辞愤激,有忤于上,杨广极为震怒,令侍卫将史万岁暴杀于朝堂。 第八百六十七章 告密与猜忌 脑海中闪过关于原本历史上史万岁的一些信息,王君临沉默片刻,说道:“上将军一心为国,但在陛下面前说话时务必要注意,切不可在朝堂之上惹恼陛下,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 史万岁却不以为然,嘴一撇,说道:“去年我因为修长城之事劝谏陛下,陛下虽然震怒,但却也不会对我动杀心。只是一想到先帝辛辛苦苦建立的隋王朝,我们这帮老臣殚尽竭虑,奋斗了几十年才出现的大隋盛世,竟被陛下这样糟蹋,我心不甘啊!” 史万岁的语气中充满了悲愤和苍凉,说道:“君临,你知道陛下是怎么修长城吗?从榆林到紫河,长达二百余里的长城,征发了百万民夫,要求三个月修筑完成,三个月啊!当年秦始皇称之为暴秦也不是这样修长成的。你知道最后死了多少人,一百多万人死了近一半,还有陛下下旨挖掘通济和永济渠,又死了数万人。陛下双又要求一年修建完东都,一年内修好运河,这些又要死多少人,多少人家破人亡,他视民为草芥,可去年突厥王子出使我大隋回去时,陛下赠送给突厥人的布帛,一挥手就是三千万匹,我实在想不通,陛下对胡人如此大度,可对自己的子民如此凉薄,君临,你让我怎么能够不去劝谏陛下。” 王君临没有说话,他能体会到史万岁心中的忧愤,也能够体会到一个老臣的忧国忧民,同时也明白了史万岁的性格,心想以这位老将军的性格,碰上杨广这样的皇帝,被其杀死只是迟早的事情啊! 他正想说什么,突然耳朵一动,听到一微不可察的脚步声,脸色微变,快步来到门口,轻轻揭开门帘一看,看见一名鱼俱罗的亲卫正远离帐篷。 他转过身正想说什么,鱼俱罗已经主动说道:“任他去吧!” 王君临目光一闪,低声说道:“师父,你知道此人是陛下埋在你身边的密探?” 鱼俱罗一脸坦然,说道:“我替陛下镇守边关,麾下十万兵马,陛下在我身边安排密探也是应有之事。” 王君临心中默然,眸中闪过杀机,低声说道:“可是刚才上将军所言,若是传到陛下耳中……” “君临,你切不可妄动,杀了此密探只会加深陛下更大的猜忌。”鱼俱罗看出了王君临心中的杀机,连忙警告道。 “贤侄不用担心,我是大隋开国功臣老将,为大隋开疆辟土立下了汗马功劳,陛下或许会不高兴,但绝不会对我怎么样?”史万岁一脸自信的说道。 王君临心中长叹一声,心想原本历史上这两位值得尊敬的老将冤死在杨广手上,果然是有必然因素在里面的,只是鱼俱罗既然如此严肃的发话了,他却已经不便杀死那位密探了。 …… …… 王君临心中复杂的离开了鱼俱罗的营帐,他能够理解史万岁和鱼俱罗的心情,他们和自己是不同的,他们是大隋帝国的开国功臣,对大隋有着特殊的感情,认为大隋帝国有他们的一分子,可是杨广却不这样认为,在杨广看来整个大隋都是他的。 正因为这种特殊的感情,让史万岁和鱼俱罗看不惯杨广的所作所为,想制止却又无能为力。正因为这种特殊的感情,历史上鱼俱罗明明已经知道杨广对他生出猜忌之心,但却没有采取任何的反制或者逃离措施,任由杨广将他满门抄斩。而同样的,正因为这种主人翁意识,在原本历史上史万岁明明知道所说的话会惹恼杨广,会带来杀身之祸,可是他依然去顶撞杨广,结果被当场杖毙。 不过未来的事情王君临顾不上多想,他有些担心刚才史万岁说的那些话传到杨广耳中,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可以想到的是,这种后果不光是对史万岁,对他和鱼俱罗可能都会有影响。 心中叹气连连,牛致远一路上返回自己的大帐,立刻安排人去盯着鱼俱罗身边的那名密探。 …… …… 隋帝杨广此时也正在御帐里批阅奏折,他自从成为皇帝以来,就一直是个大忙人,日理万机正是形容他的,眼下即使是西巡在外,朝务依然不落下,而他的性格或者说他此时的心态决定了他不会放弃朝政,所以杨广堪称是西巡队伍中每天最忙碌的那个人,因为没有人能替他,而他眼下还不想让任何人替他,所以他一直要忙道深夜才能入睡。 这时,太监总管何枫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杨广目光一闪,沉声道:“鱼俱罗、史万岁和王君临三人秘会,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吗?” “宣你麾下的密探进来吧!” 杨广放下笔,鱼俱罗是镇守西边,麾下有十万大军的大将,史万岁是军中威望极高的上将军,王君临则是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利剑,掌控着蓝衣卫府,这三个人在一起,不管说什么话,杨广都会很重视。 片刻后,那名密探匆匆走进来,跪下施过礼,杨广便眯着眼睛盯着他,说道:“将整个过程事无巨细的说一遍,若敢隐瞒或者歪曲事实,朕便杀了你。” 密探吓的脸色苍白,偷偷的看了一眼何枫,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说实话,还是按照何枫交待的那样,断章取义并且略微夸张一些。 这种心理矛盾立刻在杨广的目光下很快就有了结果,密探不敢隐瞒,也不敢夸大,从王君临先来拜会鱼俱罗,到后面史万岁来,三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详细的说了一编,不得不说能够被挑选出在鱼俱罗身边当密探,这份记忆力就非同小可。 杨广看了一眼这个密探,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下去找何枫领赏吧!” 何枫虽然没能从杨广脸上看出怒色,但他从小看着杨广长大,对杨广太了解了,他知道陛下此时越是脸色平静,心中越是不满,之所以没有发怒,只不过是关于这三个当事人的一些事情还犹豫不决而已。 何枫本来与王君临没有什么仇怨,但是前一段时间萧皇后特意找过他,放低姿态让他在适当的时候在陛下面前诋毁暗算王君临,他当时答应下来,自然是要做一些事情的。当然他依然只忠心于陛下,绝不会为了萧皇后将自己陷进去,所以他暗算王君临的行为一直极为隐晦,至少他自认为很隐秘。 让何枫也下去之后,杨广背着手在帐篷里慢慢踱步,他之所以来西巡雍州,甚至打算远至张掖郡,便是想下一步对东.突厥用兵,至少也要将名义上臣服于东.突厥的薛延陀占领的河套之地抢回来,然后他还要效仿汉武帝,大规模开发河套,同时河套会成为遏制突厥的一大经略之地。 他也知道鱼俱罗在雍州已经五年时间,他身为皇子时带领大军打过仗,深知五年时间足以让大将结党营私,甚至生出足够多的心腹将官,所以便想将鱼俱罗换了。 而王君临在雍州期间打吐谷浑、西突厥、东.突厥和薛延陀都无往而不利,可以说每一场战争,王君临都打得很漂亮,再加上皇后与王君临仇怨不小,他也答应皇后在合适的时候将王君临外调。此外,蓝衣卫府已经被王君临带着逐渐步入正规,那许敬宗也暗中成为自己的心腹,完全可以接王君临的位置。 所以,他准备让王君临去接鱼俱罗的位置,帮他灭了薛延陀,收回河套。 但是考虑到有传闻说王君临在张掖郡为将时便扶持提拔了不少心腹将官,所以想顺便亲自考察一下,不想这个想法还没有诉诸于口,王君临竟然与鱼俱罗和史万岁悄悄见面,并且说了一些不敬之语。 “如果真的让王君临成为雍州总管,他会不会扶持提拔更多的心腹将官,他会不会生出不该有的野心呢?” 杨广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还没有到达张掖郡,他便开始对自己最初的想法犹豫不定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宦官的禀报声打断了杨广的沉思, “陛下,有兵部的情报。” “呈上来!” 一名宦官用金盘将一张叠好的卷轴呈上,杨广面无表情地打开卷轴,里面说的是高句丽对新罗欲发兵的事情。 “小小高句丽野心不小,打败新罗,定会对我大隋辽东生出觊觎之心,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高句丽朕必灭之,或许让牛致远去经营辽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那并州罗艺也是王君临推举上来的,并州与辽东幽州相邻……” 想到这里,杨广喝道:“来人,传宇文述来见朕,另外呈地图上来。” …… …… 何枫安插在鱼俱罗身边的密探叫杜斯,刚才皇帝说让何枫赏他,但何枫遵循皇帝的旨意,赏过他之后,又将他训斥了一顿,杜斯心中大感委屈,他认为自己没有错,此时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太过积极,早知道就不要主动上报秦安公、鱼总管和上将军史万岁三人的聚会谈话一事了, 心中叹着气,杜斯垂头丧气的从御营中走出,一路向鱼俱罗所在帐篷走去,突然他感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再然后他便昏了过去,春秋奴面无表情的将杜斯提在手中,闪入阴影之中,向牛致远所在帐篷潜行而去。 …… …… PS:祝大家元宵节快乐,今晚上陪家人过节,就这三千多字的一章,非常抱歉———— 第八百六十八章 狡兔三窟 王君临一离开鱼俱罗的帐篷,便派人去盯着杜斯,得知杜斯果然找了个借口离开鱼俱罗营地,去了御营找何枫,然后御营里面传来消息,何枫又带着杜斯去见了陛下。 王君临顿时知道自己猜测的没有错,他与史万岁和鱼俱罗三人的对话多半已经传到了杨广的耳中,他虽然答应鱼俱罗不会杀了杜斯,但这并不妨碍他将其弄来打探一些消息,顺便让其当个双面间谍什么的。 …… …… 御营之内何枫的帐篷内此时坐着一位客人。 客人不是什么稀客,同样是一名老太监,名叫萧奴,是萧皇后身边的那名老太监,这老太监可不简单,半年前王君临在皇宫中遇到的那次刺杀就是他一手筹划和组织的。 萧奴此时的脸色很不好看,自从数月前几乎动用了皇宫内皇后能够调动的所有人手都未能杀死王君临之后,他的心情便一直没有好过,此次皇帝西巡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考察王君临的一些事情,而在杨广西巡出发前一天晚上,萧奴与弘农杨氏暗中进行交易,获得了一些信息,告诉萧皇后之后,后者便将皇帝西巡之际看成对付王君临的大好机会,并且在对付王君临这件事情上与弘农杨氏达成了暂时的联盟,这才有了针对飞虎庄的灭口和麦积镇对天子的刺杀,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提前走漏了风声,整个计划彻底失败。 “何老头,你属下的密探竟然不听你的话,在陛下哪里没有按照你叮嘱的去说,这有些反常啊!”萧奴看了一眼何枫,淡淡的说道。 “萧奴,你什么意思。”何枫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答应皇后娘娘的事情没有一件办成的。而刚才自己属下的探子竟然不听自己的话,的确让他非常不爽。 “哼!什么意思,我怀疑你麾下那个叫杜斯的家伙已经成为鱼俱罗的人,否则以王君临的手段,当时他在场,怎么可能会让杜斯跑回来给你说这些事情,我猜想是王君临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劝谏陛下延长修建新都和大运河的时间而已。”萧奴冷笑着说道。 何枫一听,脸上顿时阴晴不定起来,萧奴说的有道理,而且以鱼俱罗的本事,那杜斯能力也并不是很突出,被其察觉是密探的可能性很大,被鱼俱罗收服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沉思半响之后,何枫轻喝道:“来人。” 门外走进来两名身穿黑色衣袍的武士,何枫说道:“你们拿着我的令牌,离开御营,去将杜斯追上,并悄悄的带到这里来,他若是不来,便直接将他的腿给我打断带过来。” “遵命!”两名黑袍武士答应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 …… 王君临不知道杨广听了密探杜斯禀报他与史万岁、鱼俱罗三人的对话后会有什么反应,但他只知道大隋的暴风雨逐渐开始,杨广的疯狂彻底开闸,而他要做的就是远离暴风雨的中心杨广,曲线救国也好,暗中经营积蓄自己的势力也罢,总之是开始准备面对即将开始的乱世时候了。 春秋奴轻而易举的将名叫杜斯的密探弄了回来,不用王君临亲自出手,蓝衣卫府的几种逼供的刑罚根本不是杜斯能够扛得住的,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痛痛快快一五一十全招了,包括他的身份,他向何枫告密,何枫是如何叮嘱他在陛下面前诋毁王君临的事情也说了,当然他着重强调自己最后没有按照何枫所说的去做,而是实话实说。 “大人,沈大人派人送来消息,皇后身边的老太监萧奴秘密离开了京城,负责跟踪萧奴的密探过来报告,说萧奴被何枫的人带进了御营。而就在现在何枫派了两名暗卫在御营附近寻找杜斯。”王君临正皱眉沉思,蓝衣卫府情报司副统领陈青进来禀报。 “哦!看来这个杜斯果然没有说谎,既然如此,将杜斯放了,记着给他一坛酒,身上再浇一些酒!”王君临目光一闪,想了一下说道。 “卑职明白,卑职这就去做。”陈青说完,转头离去。 王君临将杜斯放了,一是因为答应鱼俱罗不能伤害杜斯,二是杜斯已经全招了,即使回去也不敢说出自己被他派人抓来的事情,而且此子说不定以后还能用上。 何枫派来找杜斯的两个暗卫找到杜斯的时候,后者喝的醉醺醺的,跌倒在御营前往鱼俱罗帐篷所在路上,两人一声不吭,将其带着回去复命去了。 …… …… 王君临早三个月前便知道杨广答应萧皇后,在合适的时机将他外放。这个消息本来只有萧皇后和杨广知道,但是三个月前萧皇后得知次子杨暕心情郁闷,叫进宫中安慰时将这件事情说了。杨暕回到府上虽然不至于口无遮拦,但却也给不少心腹说了,结果很快就传到了王君临的耳中。 所以,王君临也猜到杨广这一次西巡其中一个原因或许就是想要考察和进一步确定一下,他王君临合不合适外放雍州。 王君临在雍州暗中布置了不少伏笔,他当然想回到雍州,这样一来他后面做什么事情都会事半功倍。当然,也有个坏处,那就是很容易被杨广猜忌,而且雍州这地方是四战之地,将来大隋乱了之后,他可能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或许外放到除雍州之外的其他地方更好,毕竟狡兔尚有三窟,雍州这里算是一窟,蓝衣卫府和武林公会虽然至关重要,用好了不亚于十万大军,但在乱世要想争雄天下,一定要有地盘和军队才行。”王君临想了一会儿,倒不再担心杨广会怎么想,反正他敢肯定,杨广还想要自己帮其实现堪比秦皇汉武的丰功伟绩呢!暂时是不会对自己动以杀心的。 “虽云狡兔三窟,但容身之窟这东西,其实是多多益善的,我与其死守一隅,不如乘着时间尚早,多打几个洞备用……”王君临暗暗琢磨,终于彻底想通,心情大好。 第八百六十九章 杨昭病逝 而且,王君临知道晚走不如早走,随着时间即将进入大业四年,王君临记得,历史上杨广第一次征伐高句丽是大业八年,也就是说还有四年多的时间,大隋动荡就要开始了。 王君临很清楚,没有人能够改变杨广征伐高句丽的决定,所以他也是时候去提前为这场历史上本来大败的战争做一些准备,看能否改变历史或者让本应该死去的三十万大军,一百多万民夫少死一些。 一想到历史上杨广第一次御驾亲征高句丽输的那个窝囊和悲惨,王君临心中便彻底想通了,心想杨广若是不让自已回到雍州,或许应该想个办法让杨广将自己调到幽州。 …… …… “我若从蓝衣卫府的位置上调离,蓝衣卫府大统领应该就是你。”第二天进了陇西城,许敬宗在第一时间前来向王君临禀报他亲自去见陇西李氏宗主李宗宪的经过。 此时一听王君临的话,许敬宗心中大喜,但连忙起身向王君临跪下,说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会保住大人的心血,成为大人在朝中的强援。” “不,你不但要成为我在朝中的强援,而且还要成为陛下最信任的人。我希望你成为一个权臣,为了这个目标,我会给你钱财和人力最大的支持。”王君临并没有试探许敬宗的打算,因为他并不担心许敬宗会背叛自己,因为许敬宗是个聪明人,知道背叛他的后果,他说着话,上前将许敬宗扶了起来。 “大人会被调往何处?”许敬宗心中欣喜不已,跟着王君临时间越长,知道的秘密越多,他便越知道王君临麾下控制着多大的财力和势力,有王君临的全力支持和信赖,他有信心在几年时间成为皇帝陛下最信任的权臣。 王君临笑了:“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快了,以陛下的性格,肯定会故意问我这个问题,我也已想好了如何应答!”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传来陈青的声音:“大人,京城急报。” “进来。”王君临心中一凛,但随即脑海中浮现出杨昭那张胖脸,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陈青进门向王君临一礼,将手中急报递给王君临,后者打开一看,身体一震,一脸悲痛和自责的说道:“你最终还是走了,不是我不想救你,只是小雨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绝不能强迫她。” …… …… 杨广西巡至陇西的前一天半夜时分,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八百里加急的消息传到陇西,杨广不得不临时决定结束西巡,以最快的速度回大兴城,同时,他也陷入失去儿子的悲痛之中。 大业四年四月,太子杨昭因身体肥胖而致病,在睡梦中不幸而薨,时年二十六岁。 得到消息的当天晚上,杨广在陇西行宫内痛哭了半个时辰,尽管他平时也有点嫌厌儿子太肥胖,行事太仁慈,太嗜吃,可这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是他的长子,要知道他只有两个儿子。 在万分悲痛中,杨广一边下令回京城,一边下旨命百官举哀,吊唁太子。 东宫在一夜间搭起了灵棚,在京城的文武百官天不亮便开始络绎不绝前来吊唁太子,人人戴孝,为太子举哀,但没有几个人敢表现出太过悲痛,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当今陛下只剩下一个儿子———齐王杨暕了,而谁都知道齐王一直视他哥哥杨昭为生死大仇,谁若是表现得与死去的太子太过亲密,万一被齐王惦记上,可就麻烦了。 西巡时从大兴城到陇西城走了四天,但回来时只用了两天的时间,王君临随西巡队伍刚回到京城,便直接护送皇太孙杨倓来到了东宫,杨昭的突然去世同样令他悲痛不已,尽管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一刻真的到来时,那种对真正的朋友去世的悲伤和自己内心深处的愧疚,让他的感情难以自禁,禁不住流下了来到这个世界上四年多以来的第一滴泪水。 正常在灵棚祭奠过之后,太子妃让杨倓将王君临带到了无人的静室,然后太子妃韦氏便带着杨昭的三个儿子给他跪了下来,三个孩子伏在他脚下嚎啕大哭,王君临连忙跪下,他也忍不住垂泪对韦妃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我都明白,嫂子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三位皇太孙的安全,不会辜负太子殿下的重托。” 韦氏一听王君临称他为嫂子,而不是太子妃,心中便长松一口气,也抹泪道:“太子也对孩子们说过,要他们视你为叔,两前的天下午才刚刚留下遗旨,他就在夜间不幸薨去,我会保留好遗旨,待孩子们长大后交给他们,望你能够念与他们父亲感情,时时护佑三个孩子,不要像外面那些官员如今都不敢看我们母子。” “嫂子放心,我只要活着,就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三位皇太孙。” 离开静室,王君临慢慢走到杨昭的灵位前,又再次跪倒,心中默默对杨昭道:“我既已承诺保护你的三个儿子,自会尽心竭力,保他们一世平安,不让齐王所害,纵然世事无常,大隋分崩离析,我与皇室兵刀相向,也绝不会伤害三位皇太孙的性命。” 默默祷告完,王君临给杨昭的灵位磕了一个头,正准备起身,突然听到身后帐门口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皇兄刚刚病逝,我便听说有人与本王的皇嫂共处密室,简直是岂有此理。” 王君临闻言,神色不变,但眼睛深处一片冰寒,杀机一闪而逝。 这是齐王杨暕到了,他披麻戴孝,一身缟素,两天前他便已经假惺惺的过来祭奠过了,而且用神色和眼神威胁过了前来祭奠的百官。他这两天在外人面前虽然满脸悲戚,但心中却是欣喜若狂。谁都知道陛下就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儿子了,他不成为太子,谁成为太子,他在将来不当皇帝,还有谁会太皇帝,这怎能不令他欣喜万分。 杨暕听白灵芸的话,为了讨杨广开心,主动跑来忙活杨暕的丧事,一直待在东宫之内,刚才得到消息,听说王君临和太子妃在密室中密谈,自认为这是羞辱和败坏王君临名声的大好机会,他便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 第八百七十章 反被羞辱 作为当今皇帝唯一的儿子,杨暕如今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和中心,此时因为杨广下旨来祭奠的官员和权贵不少,见杨暕向王君临发难,一边纷纷向杨暕行礼,然后驻足看向王君临。而且有相当一部分官员和权贵更是对着杨暕一脸谄媚,有意站在了杨暕身后,对着王君临怒目而视,显然这些人将眼前这个时机当成了向齐王杨暕表态的机会。 杨暕自以为自己王霸之气厉害,这么多官员和权贵被自己折服,越加感觉意气风发,不知不觉中对王君临的羞辱也更有信心了。 只是当王君临祭奠完,转身向杨暕看去时,那冰冷的目光,让杨暕神色一滞,而杨暕身后的那些官员和权贵在王君临的目光之下有一部分也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 王君临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却已经不再看杨暕,而是自顾向此处厅堂门口走去,只是杨暕一行人便站在门口,这给所有人的感觉便是王君临是向他们走去。 看着王君临一脸冰冷的向自己走来,杨暕心中一跳,突然莫名的感觉有些畏惧,甚至不敢与王君临对视,而杨暕身后的那些官员和权贵更是脸色一变,除了一人之外,此时已经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没有低头的这名官员是内阁大臣,内史侍郎虞世基,此人在杨坚时期是杨广身边的第一幕僚,颇有谋略,心计更是不凡。杨广登基为帝之后,虞世基在短短三年之内已经成为从三品的内史侍郎,且是内阁大臣,堪称是本朝以来升官最快的一个人,甚至比最能创造奇迹,以及本身就是一个奇迹的王君临升官还要快,暗中有不少人将他与王君临并称为大隋新双贵。 王君临当然知道虞世基是什么货色,他甚至比虞世基自己都了解他,原本历史上,虞世基在大隋后期位列九卿,按照后世史学界公认的评价,说虞世基不思臣子之应为,既而谄君,既而失职欺君,既而鬻官卖狱、贿赂公行,以其败催隋朝政权之败,死不足惜。 而王君临眼中的虞世基和历史评价基本相符,这从虞世基在杨昭死之前对杨暕从来不理会,但此时却在第一时间向杨暕投诚就可以看出来,可见此人的确是个趋炎附势、善于投机之人,当然虞世基能够被杨广看重,自然是有其不凡之处的,除了谋略和心计之外,王君临记得上次让聂小雨查虞世基的资料,其中提到说世基纂有隋朝《区宇图志》,是一部较早的全国性区域志。 王君临自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为人处世也遵循着求同存异的原则,自不会因为不喜虞世基的性格所为,就对虞世基生出厌恶之心,他甚至此时还在想,虞世基这样的人遇上秦皇汉武和唐宗宋祖这些厉害且英明神武的皇帝,用好了说不定就是一代名臣,甚至名相。 但遇上杨广这个当了皇帝之后便越来越刚愎自用的皇帝,虞世基为了自己的小命和自己的荣华富贵,只能是杨广说啥,他就绞尽脑汁的去符合和赞美杨广,以致于后来杨广自暴自弃之后,他开始愚弄和欺瞒杨广,成为隋朝末期推动隋朝灭亡的大奸臣。 虞世基显然要比其他人更了解王君临,至少他知道王君临虽然背着毒名和凶名,但从未以这这种手段对付过同僚,所以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惧怕王君临,更何况他的官位和身份只比王君临高,而在当今天子那里,他比王君临更得宠,所以他拥有直面王君临的底气,王君临也承认这一点,同时也绝不会小看此人,他甚至与虞世基对视的时候,对着后者微微抱拳,笑着说道:“原来是虞大人。” 虞世基微微一怔,瞳孔骤缩,王君临的反应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甚至有些措手不及,但他瞬间就明白王君临的高明之处———对齐王杨暕视而不见,但却向他虞世基行礼,以齐王杨暕的为人和狭窄心胸……他飞快的看了一眼齐王杨暕,果然后者脸色难看,看着他的眼神之中也有着恼怒之意。 “……秦安公有礼了,只是齐王殿下当面,秦安公不向殿下行礼问好,这不太好吧!”虞世基之所以站在杨暕身后,只是向杨暕表示一个姿态,这是他做事向来秉持的原则和习惯,毕竟陛下在将来仙去之后,杨暕肯定是要当皇帝的不是。 所以,以虞世基的身份地位,此时的他也用不着立刻就向杨暕表示投诚,而且做得太过的话,杨广也不会高兴,所以他此时对王君临说话虽然暗藏锋芒,但却颇为客气,更多的则是不想让杨暕牵怒于他。 “哈哈哈……虞大人莫非在说笑。”王君临依然正眼都不看一下杨暕,但却继续向门口走去,而杨暕一行还站在那里。 被王君临如此无视,杨暕羞怒到了极致,他本来是羞辱王君临的,结果现在的情况是王君临借助虞世基在羞辱他,这让他怎么能够受得了,此时脸色扭曲的大吼道:“王君临,你找死,本王一定会杀了你。” 见杨暕果然被自己挑动的失去了理智,王君临终于目光投注在了他的身上,但这目光神色之中却满是怜惜和讥讽之色,而且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蔑的摇了摇头。 而见杨暕竟然如此反应,虞世基却心中苦笑连连,心想齐王殿下可真够蠢的,这样的皇子,即使是陛下唯一的儿子,他真的就能够在将来成为大隋皇帝,不要忘了太子杨昭是死了,但还留下三个皇太孙,立皇太孙为储君,这在历史上并非没有先例。 而且虞世基突然想到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所有人都知道杨暕是陛下唯一的儿子,是要在未来当皇帝的,可是王君临这样聪明且厉害的人物为何不想办法与齐王修好关系,而且还如此羞辱齐王,分明是要往死里得罪啊! 第八百七十一章 悲剧的齐王 纵观王君临的一件件事迹,心智分明是天下间最顶尖的那一小部分人,而且王君临绝不是古板僵硬之人,而是能屈能伸的枭雄般的人物,这样的人会犯这样的错误,难道他就认定了杨暕将来当不了皇帝?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虞世基心中骇然,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为自己的想法感觉可笑。 杨暕显然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蠢货,所以他被王君临怜惜、讥讽和鄙视的眼神刺激的体无完肤,直接就陷入了暴走状态,大喝一声:“我要杀了你……” 话音未落,杨暕突然跳起来,随手将身后一名护卫腰刀拔出,一脸疯狂的向王君临刺了过来。 现场一片惊呼,但没有人敢阻止,也没有人担心齐王殿下的安全,当然所有人都相信齐王殿下伤不了王君临,而王君临也不敢伤到齐王殿下,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所有人吓了一跳。 也不见王君临有什么动作,他突然就从杨暕身前,移到了侧面,而王君临从杨暕身前离开之后,他后面的一个人便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那就是皇长孙杨倓,而此时杨暕的刀已经刺在了杨倓的身上。 王君临要离开,杨倓作为皇长孙自然是要送一下的,所以他一直跟在王君临的身后,此时看见杨暕的刀刺在自己身上,一下子吓傻了,发出一声惊叫,但刀尖刚刚刺在他身上,感到有些刺痛,便难以再刺进去他分毫。 因为跟在他身后的沈果儿一把将他往后拉了六七尺之远,而杨倓在往后急退的刹那,看到杨暕的那把刀上捏着两个手指,那是王君临的手指,他顿时明白,即使果儿不将他往后拉,杨暕的刀也难以继续伤到他。 “殿下不可!”虞世基脸色大变中,大声喊道。 “殿下不可!”其他臣子和权贵也纷纷喊道。 太子刚死,齐王若是杀了皇长孙,那…… “哇哇哇……皇爷爷救孙儿,皇叔要杀我。”杨倓刚刚站定,突然看见众臣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便向这个人哭喊着跑去。此人此时一脸铁青,不是当今皇帝杨广,还难有谁。 所有人脸色再变,齐齐转身,向杨广行礼:“拜见陛下。” 杨广却没有理会众臣和权贵,而是将杨倓抱在怀中,然后恼怒之极的盯着杨暕。 杨暕如梦初醒,一脸苍白,缓缓转身,提着刀向杨广走来,虞世基见此,脸色再变,随杨广一起来的宇文成都和何枫已经挡在了杨广面前,杨暕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将手中刀仍在地上,也顾不上距离有些远,就在原地向杨广跪下,说道:“父皇,儿臣刚才不是……” “住口,你这个孽子。”长子刚刚病死,杨广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便刚好目睹了儿子想要杀害自己长孙的一幕,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心中却已经怒极,此时身体都被气的微微发抖。 杨暕被杨广的暴怒吓了一跳,脸色变得越加苍白,感觉心中委屈的要死,双眼通红,眼泪顿时流了出来,正想哭着解释,杨广怀中的杨倓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众人齐齐望去,却见他一只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上却沾满了血,然后便软倒在杨广的怀中。 “我的儿啊……”太子妃发出一声尖叫,也昏了过去。 “快,快传太医。”杨广没有理会太子妃,他刚才来的时候只看见杨暕拿着一把刀刺向杨倓,并不知道杨倓受伤情况,此时一见脸色大变中,心中吓了一大跳。 王君临当然知道杨倓虽然流着不少血,但伤口其实很浅,即使不用药,过几天也就结疤了,他不知道杨倓刚才的尖叫和昏倒是真的,还是有意为之,若是有意为之,那说明这小子比杨暕精明多了,甚至比他老子杨昭更加厉害。 “陛下,臣这里有上好止血药。”王君临脑海中念头闪动,但却已经飞奔了过去,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大声说道。 “好好,你赶紧给倓儿用药。”杨广见是王君临拿出的药,知道王君临的毒术天下,但是医术也很厉害,赶紧惊喜的喊道。 “是,陛下!”王君临一边答应着,一边撕开杨倓的伤口,将瓷瓶里面的药粉洒到伤口上,众人肉眼可见的,伤目不再流血。 杨广目睹了整个过程,长松了口气,赞许的看了一眼王君临,然后派人将杨倓抱下去休息照料,等御医来了之后,进一步诊断治疗,另一边太子妃自有她身边侍女下人照料。 “孽子,从现在开始,没有朕的旨意,不能离开齐王府。”杨广咬牙切齿的对已经吓傻的杨暕说道,而杨暕看向王君临的眼光充满了无比的怨毒。 …… …… 三天后,杨广已经知道了当日发生在祭奠堂前的整个事情经过,他特意给王君临下了一道诏书,但只字不提三天前祭奠堂前那件事,只是说起近来高句丽派兵攻打新罗,恐有不臣之心,他有意征伐高丽,而西北既然西突厥与昭武国打的热火朝天,顾不上东来,东.突厥与大隋交好,西北和塞北均无事,便想让王君临去辽东为行军总管,替朕牧守一方。 他还半开玩笑地问王君临:“爱卿欲往何处?” 杨广大业四年五月初一,王君临回复杨广的奏疏也送到了皇宫。 杨广启封一看,字里行间,王君临没有半句的怨言,还在末尾说了一句诚挚得让皇帝都感动不已的话。 “臣乃陛下一把剑,陛下想要用剑刺谁,臣便去何处!” 杨广不由赞道:“王君临真乃朕之手中宝剑,只是宝剑锋芒太盛,恐怕不是好事,现将这把宝剑归鞘,用以牧守一方,历练数载,等朕对高句丽发兵之日,便是此宝剑再次出鞘之时。” 只是就在杨广欲让王君临为幽州行军总管时,萧皇后力劝杨广,说让王君临掌控一州兵权,恐怕有了反噬之力。而宇文述又进宫向杨广进言,说并州罗艺是王君临当日举荐,而并州与幽州相邻,王君临若在幽州,不太合适。 猜忌心甚重的杨广顿时有些犹豫起来,而紧接着关陇贵族发动自己的朝中势力,纷纷上书,向杨广称述王君临为幽州行军总管的不好之处。 …… …… PS:抱歉,这几天我亲哥嫂子来兰州看病,是个大病,我要去医院帮忙,所以这两天只有两更,非常抱歉,另外之前主角名字多次写成了我的另外一本书《士兵向前冲》的主角名字牛致远,这纯粹是因为同时写两本书,给写混了,看那本书的也知道,我好几次将主角写成王君临了,非常抱歉,同时也非常感谢那些留言提醒的,我都已经纠正过来了—————— 第八百七十二章 动了谁的蛋糕 “陛下要复秦制?” 蓝衣卫府衙门中,王君临一脸愕然的说道:“陛下要复何秦制?闹的几乎满朝文武反对,所有门阀世家反对,这动了多大的蛋糕,这些人难道不知道陛下最近一言不合便会杀人吗?” “大人,蛋糕是何种吃食,属下怎么没有听说过?”许敬宗一脸疑惑。 “蛋糕是什么不是重点……不要打岔。”王君临瞪了一眼说道。 许敬宗立刻将蛋糕彻底忘记了,笑着说道:“大人,陛下这一次复秦制可不是简单的某一事效仿秦制……” 王君临渐渐回过味了,突然想起历史上杨广做的另一件被后世称颂的事情,问道:“陛下莫非要撤州制?” 许敬宗一脸仰慕的说道:“大人英明,陛下要将所有的州府撤销,实行郡县二级制,从形式上恢复到了秦朝时的区划架构。” 王君临心想果然是此事,但依然禁不住大吃一惊,这可是一次从上到下的大改革啊!不说别的,直接让全国官位少了三分之一,而且还主要是州这一级的官员“下岗”,而如今大隋上下把持州府的行政官员基本上出自门阀世家和大贵族,难怪引来如此大的反弹,陛下这是为了摆脱门阀世家的束缚,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啊! “朕让你们这些该死的门阀世家把持着州府,朕直接将州府衙门撤销了,让你们吃屎去……”王君临站在杨广的角度,突然脑海里面就出现了这些想法,心想杨广这是打麻将当庄家,被另外三人联手弄的胡不了了,就直接掀桌子了啊! “陛下这是………咳,陛下果然是有魄力啊……”王君临是由衷的佩服。 许敬宗叹道:“陛下登基以来,便想法设法培养亲信和心腹,并想办法安插在朝廷三省六部和地方州郡县,可是郡县两级效果显著,但是州府却没有多少进展,而三省六部效果是有,但重臣主要位置大多数还是被门阀世家站着,如今看来,陛下已经失去了耐心……” 许敬宗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颇为复杂,眼睛深处隐隐有着快意。许敬宗虽然城府很深,但言中未尽之意,王君临还是明白了。 许敬宗他们家本来是落魄贵族,是贵族之间斗争的失败者,杨广若不能打破门阀世家把持州府的现状,便会很难让除门阀世家之外的人成为高官重臣,许敬宗如今虽然也属于高官这个阶层,但毕竟不在三省六部和州郡这个范畴内,这对于本是读书人的他来说,多多少少还是有着遗憾的,心底深处对于把持着重臣高官的门阀世家是有着不小恨意的。 现在看来,杨广动了门阀世家很大的一块蛋糕,怪不得遭受了如此大的反弹。 “陛下英明神武,州郡县之制早就应该改成郡县两级。” “东汉末年,天下只有十三州,分辖一百多个郡。经过三国割据,南方荆、扬、益、交等州有较大发展,到西晋统一时增加到十九州。但是此后的二百多年内,东晋十六国、南北朝天下分裂,各地各代统治政权大量增置、侨置州郡,到了先帝朝取代北周,建立大隋时,天下已经出现了211州、508郡、1124县,一个郡一般只辖一至三个县,三级行政区划的意义已经不大,许多郡的太守实际不理事,但这个额外的行政机制却仍造成地方官僚体系庞大,增加朝廷与百姓的负担……” 许敬宗有理有据的解释着,神情有点复杂,但说的话却极为有理。 “敬宗言之有理。”王君临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说道。 许敬宗急忙道:“只是所有门阀世家居心叵测,不光是三省六部九卿反对,还煽动这么多的官员反对,大人,我们蓝衣卫府是不是应该主动作为,帮陛下做一些什么?” 说完许敬宗突然有些心虚,毕竟他这一次建言献策是难得一次没有站在王君临的角度去想,纯粹是自己心中所想所好所恶,这对他的性格和行事准则来说是极为难得的。 “没错,我们是要帮陛下做一些事情,但这件事情牵扯到的利益太大,我们不可冒然行事,等看一看情况再说。”王君临深深的看了一眼许敬宗,他知道最迟再有半年就会外放为官,而他想要做的事情必须离开朝廷中枢,离杨广越远越好,所以若非逼不得已,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大人言之有理,这其中牵扯到的利益远比当初决定迁都时还要大得多,只是陛下心意已决,而门阀世家恐怕不会退缩,这件事情……” 许敬宗摇头一叹,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但言之下意是陛下迟早是要让王君临出手帮忙的,就如当初决定迁都时遇到的阻碍一样,最终还是王君临出手帮忙搞定的。 …… …… 将所有的州府撤了,实行郡县二级制的决定并未在朝会上通过,杨广却忽然间下旨,让内阁直接开始准备方案。 一石激起千层浪,三省六部九卿重臣纷纷站出来强烈反对,数次跪于承天门前请求觐见天颜,杨广避而不见。 随着将权力逐渐抓在自己手中,朝廷和地方也安插不少自己的心腹之后,杨广行事也越来越强硬。 然而,杨广这一次动的蛋糕太大,各个门阀世家也不再忍让。 …… …… 朝堂里吵吵闹闹乱成一锅粥,王君临则穿着简便的长衫,跟着沈光来到东市。 东市一家不起眼的酒楼里,王君临坐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包厢里面,看着掌柜伙计来回奔忙招呼客人,他和沈光则慢条斯理地喝着金黄色的奶酥。 等了小半个时辰,门外走进两道身影,沈光笑了笑,指着走在前面的那个面容白净俊朗的中年男子,轻声笑道:“那位便是高句丽宰相渊太祚派来的私人代表,明面上是辽东一名商人,名叫毛海明,后面那人是他的随从,实力不弱,是个破功期高手。” 沈光在王君临耳边悄悄说话时,毛海明已带着一名随从走到酒楼内,掌柜殷勤上前招呼,毛海明很客气,先跟掌柜行礼,然后问清楚王君临所在包厢位置,向他们走来。 第八百七十三章 杨广登门 “草民毛海明拜见秦安公。”毛海明进了包厢之后,直接带着随从向王君临跪了下去。 王君临点了点头,看了两人一眼,一边示意两人起身,一边说道:“你们既然是渊太祚的使者,显然是高句丽人,莫非是潜藏在辽东的密探。” 毛海明脸色不变,倒是他的随从身体本能的绷紧,毛海明笑着说道:“公爷说笑了。小人只是奔波于大隋与高句丽之间的商人,只是因为在高句丽曾经受渊大人的大恩,所以替他充当使者来见公爷您。” 王君临自然不会相信毛海明的话,但他刚才一句话便试探出了毛海明的底细,从而进一步确定了随着这些年高句丽国力强盛,先后打败新罗和契丹不少部落之后,对辽东也生出野心了。 “说吧!渊太祚让你带来了什么?”王君临懒的理会这两人的身份,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公爷,这是渊大人给公爷的两份高句丽朝廷有司开启的地契书,有了这两份地契书,公爷想要的那两座岛是公爷的了。”毛海明赶紧从怀中慎重的掏出一个檀木盒子,递给了王君临。 王君临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说道:“好了,东西我收下了,你们走吧!” 毛海明愣了一下,急声说道:“大人,渊盖苏文渊世子什么时候交给小人带走。” 王君临冷哼一声,说道:“等我带人登上两座岛看过之后,自会将渊盖苏文送到高句丽。” 说完,王君临便不再理会二人,带着沈光出了包厢,就此离去,他这几天要在离开京城,外放地方之前将蓝衣卫府、小雨剧院、武林公会等一些麾下势力进行一些大的安排,牵扯到的事情很多,即使有小雨帮忙,他也一天忙的不行。 毛海明苦笑一声,没有说什么,但他身边的破功期随从手握剑柄,但被毛春明死死的拉住了,并低声说道:“来之前,宰相大人说了,王君临不可能凭借这两份契约书便放了世子,这两份契约书只是让王君临放心,好好照顾世子而已。” “那他什么时候放了世子。”随从显然不是真正的随从,对毛海明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宰相大人说,王君临迟早会去那两座岛上,等他去的时候,就会放了世子的。”毛海明叹了口气,说道。 …… …… 撤州府,施行郡县两级制,终于成了令大兴城沸腾的话题,渐渐闹到不可收拾。 大业四年,杨广在与门阀世家的争斗中已经取得了不少成果,至少对朝廷和天下的掌控比他老子杨坚要强不少,不仅如此,杨广麾下也渐渐有了一批自认为对他忠心耿耿的臣子心腹,如虞世基、宇文成都、麦铁杖、宇文述、张继科、苏威、房乔,还有门阀世家最为忌惮的王君临,等等! 正因为此,杨广以为自己已经有能力和门阀世家们掀桌子了。 然而,终究只是“取得了不少成果”,而并非真正达到了真正掌控大隋的地步,而且他这四年以来,已经渐渐失去了民心。 ………… ………… 撤州府,施行郡县两级制在百官看来无疑是一项恶政,以三省六部九卿为首的一群重臣们拼死上谏,请求杨广收回成命。 朝臣们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说这一改革会让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而且还列出了一堆论据来证明这个观点,最后说民间怨声多沸腾等等,还有朝臣说这样做不利于管束百姓,百姓随时有可能谋反闹事,这句话隐隐含有威胁的意思。 接连几天的朝会上,不少重臣们拼了命的一拨接一拨反对,口诛笔伐者,捶胸顿足者,认真讲道理者,以各种态度向杨广进谏,所有人的口径出奇的一致,撤州府,施行郡县两级制绝对不行。 杨广却不理会朝臣反对,逆势而上。 独.夫做久了,难免有点腻味,走到哪里都是一片赞扬声,吾皇万岁,吾皇说的是对的,吾皇英明…… 最近杨广太顺了,在独.夫的道路上一骑绝尘时,三省六部九卿绝大部分的反对声令杨广颇为愤怒。 随着当皇帝时间越来越长,杨广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越来越刚愎自用,想做什么事情就做什么,没有人敢提出反对意见,这终于令杨广的刚愎狂妄进一步发作了。 …… …… 大兴城里朝堂和坊间闹成了一锅粥,风雨似乎并没有波及到蓝衣卫府。 一大早王君临便起来到蓝衣卫府上班,最近他将武林盟里面被聂小雨挑选的一些人很隐秘的安插在蓝衣卫府中,还有其他一些安排,其中牵扯到的事情具体操作起来很麻烦,杨广可能是想着要将王君临从蓝衣卫府这个位置上踢走外放,有些拉不下脸,所以一直没有召见王君临,看情况短时间内是不想将王君临这把剑拔出来了。 刚刚将几个小雨打发来的武林高手安插在官职不高,但却极为要害的部位,给他们简单的进行了一下岗前培训,将他们打发走没多久,身后风声响起,沈光将轻功身法施展到极致,来到了他旁边,急促的说道:“陛下来了,还不让任何人提前进来通报,是微服私访来的。” 说完,沈光便风一般飘走了,然后王君临便听到门外传来了龙形虎步一般的脚步声。 “朕还以为你最近会很清闲,没想到蓝衣卫府的事务也不少啊!” 王君临装作一脸吃惊样,抬头望去,愕然发现杨广身着玄色长衫,一身低调华贵的便装站在他眼前,一边打量这里,一边说道。 杨广身后门外,王君临隐约发现无数人影来回晃动,蓝衣卫府的人都被遣散到了别处。 王君临呆了一下,急忙起身行礼。 “臣……拜见陛下。” “行了,莫弄这些虚礼……朕是微服私访来的。” 王君临顺势起身,说道:“多谢陛下。” 杨广打量过王君临用来办公的地方之后,便很不客气的坐到王君临刚才坐的地方,并且示意王君临找地方坐下,一副喧宾夺主的样子,或者说在他的观念里,普天之下都应该是他们家的。 王君临一边找地方坐下,脑子里闪过无数猜测,他不清楚杨广今日为何突然到此,同时王君临还有些庆幸,庆幸沈光轻功天下无双,硬是提前跑进来给他说了一下,他将桌子上一些不该给杨广的看见的东西收了起来,不然若被杨广撞个正着,便可以好好思索一下是不是要跑到雍州,再带着一帮人跑到雍州西边,去代替武四当西域马贼王去了。 杨广坐下之后,半响没有说话,忽然叹了口气,幽幽地道:“王君临……你告诉朕,他们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违逆朕的意思,他们真的以为人多了,朕就不敢杀人了吗?” 杨广说到最后,一脸杀机。 王君临斟酌了一下,苦笑道:“撤州府,施行郡县两级制陛下绝不会有错,错的或许是时机吧!” 杨广皱起了眉:“你认为朕如今还不敢随意杀门阀世家的人?” “陛下是天子,自是能够下旨杖毙任何人,但却会引起很大的反弹,轻则朝廷动荡,重则动摇国本。”王君临顿了一下,又说道:“但臣知道,当一件事情越被门阀世家拼了命的反对时,这件事对陛下来说,必然是极为正确的,也是最应该去做的。” 王君临渐渐看出来了,今日杨广来蓝衣卫府就是来将他这把剑拔出来杀人了,但是又拉不下脸开口,毕竟已经打算将王君临外放的。 最近几日,杨广也感到压力有点大了,三省六部九卿几乎全部反对,自他登基开始便没发生过,即使是两年多前迁都的事情也远没有这么多人反对,没想到两年后,他对朝廷掌控越来越大,自我感觉越来越好时候,门阀世家弄出这么多人出来反对他,其中甚至有一部分人一直是他心目中的忠臣。 王君临的话说的斩钉截铁,使得杨广精神一振,眸中精光闪动,说道:“爱卿果然是最懂朕的,朕绝不会退缩。” 杨广说完,便盯着王君临,意思是说该你小子出手了。 王君临心中叹气,但一脸自信的说道:“陛下,撤州府,施行郡县两级制自然是好事,但却不必一下子就将此制度执行彻底了,可循序渐之,同时可想办法分化门阀世家们们的联手之势……” 杨广闻言,眼睛一亮,说道:“王卿快说如何循序渐之?又如何分化门阀世家联手之势?” “陛下欲实行郡县二级制,从形式上恢复到了秦朝与西汉的架构,但据臣所知,实际天下的郡数已经远远超过了秦时的36郡或48郡,达到了190郡,朝廷其实也很难做到同时高效管辖近两百个郡,所以臣以为可效仿汉武帝设置监察州监督各郡职务,在冀州、兖州、并州、青州、徐州、豫州、扬州、荆州、梁州及雍州等数十万户以上的大州,设监察州置刺史,辅官有长史、司马等,这些官职品级只会比之前的州府高,但实权比原本的州府要差一些,并且数量不足原来州府的五分之一,有了这些官位,门阀世家便会将不少心思放在争抢这些官位上,陛下的压力自然便消除不少,然后臣再帮陛下挑选几人杀一儆百,郡县两级制自然会通过。” 王君临将找聂小雨提前做好的作业答案,一口气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朕明白了,爱卿果然是朕的宝剑……”杨广闻言,细细想了一会儿,眼睛越来越亮,最后欣喜的说道。 …… …… 第八百七十四章 君臣如戏 杨广回宫了,来见王君临的时候心情沉重,走的时候一身轻松。 临走前杨广站在蓝衣卫府门口,抿唇久久不语,神情冷肃如铁,又似带着几分犹豫,伫立许久后,终究还是一叹,打消了说一些‘朕绝对不会辜负你之类的话’,毕竟他先答应皇后的,而且如今他就剩下杨暕这一个儿子,万一真被王君临弄死了,就算他再将王君临弄死了,又有什么用,即使这种可能性很低也绝不能发生。 说实话,比起别人,杨广已经对王君临格外优待了,否则早就杀了王君临,当然这主要是杨广太想完成他的丰功伟业了,而在他看来王君临是他的一大助力。 最终杨广走之前只是略带歉意地看了王君临一眼。 很反感这种人,以为自己一个歉意的目光很值钱。 王君临只好一脸准备聆听的神色无声地直视着杨广,目光满是敬仰之色,君臣二人不知用眼神交流了什么,最后各自收回眼神,在王君临的恭送下,杨广领着一大帮侍卫回宫。 …… …… 撤州府,实行郡县两级制愈演愈烈,朝堂上的三省六部九卿率领大部分官员通过语言对杨广群起而攻之,事态越来越严重,朝会上的气氛剑拔弩张。 面对满朝大部分臣子的反对,杨广的态度正准备有所松动,然后将王君临所献之策说出来,不料就在这时却忽然生了变故……这个变故杨广当然知道,因为王君临已经在上朝前告诉了他。 礼部侍郎卢有达是范阳卢氏的嫡系族人,此时情绪激动的卢有达没注意到杨广渐渐松缓的表情,按照昨晚上他们串联时排好的脚本,轮到自己出场便走了出去,然后指着杨广的鼻子,喝道:“陛下莫非是想当昏君不成。” 这可捅了马蜂窝,杨广最大的理想便是成为千古代明君,而且也一直很努力的去实现这个理想,礼部侍郎卢有达的话,瞬间将杨广燃爆了,对门阀世家这几天积攒的怒气怨气喷薄而出,当庭下旨:“来人,将卢有达拉下去杖责十记。” 卢有达显然早有料到杨广会这样,或者说这本身就是他们昨晚上所预料到的结果,此时便一副怒极反笑的样子,被殿前武士拖着倒退时,口中依然吼道:“陛下,你想要成为昏君吗?” 杨广听之,越加暴怒,满朝文武看似噤若寒蝉,但不少人暗中用目光交流,下一名应该发言的官员也做好了出场的准备。 眼看年迈的卢有达即将活活被打死时,早就安排好的人跳了出来。 出班的是刑部侍郎郑成恺,他刚将自己该说的话暗中想了一遍,不会出差错。 郑成恺自然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卢有达一边,脊梁挺得笔直,用一副正义的一塌糊涂的眼神与杨广对视,坦荡君子,无畏亦无愧。 历朝历代,官品达到一定的程度,是不是实力派不知道,但一定都是演技派,而且大多都拥有影帝级别的演技,想演忠臣也只是瞬间的事情。 “陛下且慢!” 杨广布满血丝的暴怒目光冷冷瞪着郑成恺:“卿欲何言耶?” 郑成恺一脸的浩然正气,也瞪起了眼睛,毫不畏惧地直视杨广:“陛下,臣不明白,我大隋立国二十余年,先帝从未因言而给臣子获罪之事,为何到了陛下这里,竟有以言获罪者,陛下自去年以来,已经因言而杖责臣子数次,乃至有臣子被活活杖毙,这是何故?” 杨广怒道:“金殿辱骂君上,岂止于劝谏?朕若不惩,帝王威严何存?天下人皆视朕为可笞可骂之人,尔等便满意了?” 殿内杨广的心腹臣子们顿时纷纷配合道:“臣等不敢。” 郑成恺却继续按照自己的脚本走,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往前踏了一步,大声道:“撤州府,效仿暴秦,恢复郡县两级制本是恶政,卢有达哪里错了?” 杨广指着郑成恺,厉声道:“郑成恺!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直斥国政。” 郑成恺已经彻底进入状态,深信自己就是那大大的忠臣,使劲一拍胸脯,怒道:“臣无胆,但却为了大隋社稷!” 君臣彻底闹崩,朝班中,宇文述、虞世基等拥护杨广或者不反对的臣子满面铁青,长孙晟垂睑默然不语,史万岁一脸冷笑,房乔浑身直颤,犹豫许久,正待出班,却想起昨天晚上王君临派人捎来的话,心中叹了口气,没有动弹。神色最为特殊的其实是闻喜裴氏的裴世矩,他昨晚上也代表裴氏参与了密谋,但结束之后王君临秘密拜访了他。 殿下群臣各种反应,杨广一一看在眼里,心中想着一大早,王君临进宫说的那些话,看了一眼裴世矩,心想让裴氏投靠于朕,就算是让裴氏再有一人进入内阁又算什么,他怒视郑成恺片刻,忽然道:“来人,将郑成恺也拉下去,杖责十记!” 殿外武士进来,很不客气地将郑成恺也拉了下去。 很快,殿外便传来乱棍打在卢有达和郑成恺身上的啪啪响声,刚开始便传来两道凄厉的惨叫声。 殿内参与昨晚上密谋的官员们心想卢有达和郑成恺倒是好演技,昨晚上独孤门阀没有派人参与,但却知道整个计划,并且承诺会将第二天负责杖责两名侍卫搞定,让们他做做手脚,打的时候听起来很重,但打上去会很轻,可这两人的惨叫声可真像啊! 过了一会儿惨叫声渐渐低沉下去,一名侍卫进来禀报:“陛下,卢有达和郑成恺没能扛过十记杖责,已经被杖毙。” 所有人顿时脸色一变,参与昨晚上串联的臣子更是一脸难以置信,隐隐感觉不妙起来,有不少人甚至已经想到,他们昨晚上的密谋恐怕已经被陛下所知,甚至连他们的谈话都已经泄露了,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是陛下身边何枫掌控的密探,还是蓝衣卫府?不是说王君临将要外调,心有怨气,不会给皇帝出力的吗? PS:今晚上我要五更,希望大家能够捧场和投票鼓励一下我———————— 第八百七十五章 一桃杀三士 两名正四品的侍郎被活活杖毙,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杨广神情冷肃环视群臣,冷冷道:“还有谁言‘恶政’者?尽可出班畅言。” 群臣被杨广气势所吓,尽皆不敢出声,而敢出声者此时想的却是问题倒地出在哪里,怎么事情的发展没有按照脚本走。 杨广的目光有意无意在殿内七宗五姓等巨阀世家代表身上扫过,见他们没有站出来的意思,脸上的冷笑不由更甚,但却突然说道:“朕思之,撤销州府之后,郡县过多,所以宣布在冀州、兖州、并州、青州、徐州、豫州、扬州、荆州、梁州及雍州等数十万户以上的大州,设监察州置刺史府,辅官有长史、司马等四品到二品不等地方重臣,总共有四十五个官位,将从撤销的州府刺史和长史中挑选。” 群臣顿时炸开了锅,然后有不少人顿时明白在门阀世家内部有了叛徒,已经有人或者有门阀世家暗中投靠了皇帝,所以昨晚上他们的密谋过程才泄露,导致卢有达和郑成恺的杖责弄假成真,活活被杖毙。 正如王君临所料,杨广将这个变通之法当场说出来之后,再加上刚刚杖毙了两人,朝会上的气氛顿时发生了变化,一时半会竟然没有人敢出头说一些反对的话,因为谁都不笨,知道这个时候出头那四十五个位置便不会落在自己家族头上。 所谓一桃杀三士便是这个道理,亦或者说不患寡而患不均,门阀世家之间也不和睦,互相之间有仇怨的不少,有一些甚至是纠缠了数百年的死仇。 “如此,内阁总领,各部司配合,先拿出一个监察州置刺史的方案出来,尽快将人选初步定下,勿使懈怠!” …… …… 这一日,在结束了朝会后,杨广回到御书房,没有急着批阅奏折,而是让内侍打开了一张堪称是大隋当今最大的一张地图。 这是一张囊括了整个大隋的地图,是用数十张上好白帛缝到一起的大地图,上面的山川州、郡、县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由精挑细选的数十名绣娘,耗时两个多月,用灵巧的小手一针针绣出来的,中间出了一次差错,为此杨广还下旨杖毙了两名绣娘。 这般大的代价和动静整出来的地图自然不凡,长十步,宽八步,杨广可以直接赤足踏足其上,俯瞰自己的帝国! 三个月前,地图绣好当日,杨广召见群臣举办了赏图宴,群臣纷纷赞赏不已,而那两名年仅只有十七岁的绣娘为了这张图而活活杖毙的事情早已被所有人忘记了。 赏图宴会上,杨广意气风发,激情昂扬的向群臣讲述了他的伟大抱负,也是在这一天,所有的臣子才知道陛下的抱负是如此的……远大和生猛,每一个计划都能够载入史册,被后人称颂数千年,陛下若真能够完成这些计划,自然是成为千古一帝,与秦皇汉武相媲美。 但问题是陛下想要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耗时很久且需要穷兵黩武才能完成的,可陛下一如既往的急性子,十年完成的想着两年完成,五年完成的只想在不到一年时间完成,需要积蓄和准备十年才能够去做的事情,他准备三四年便想去做,这样一来,势必要花费更多的钱粮,征调更多的民夫,死更多的人。 当日,参加过地图宴之后,不少自认为有才和野心的官员因为有机会立功,得以封爵公侯和施展抱负兴奋激动,但也有一些官员神色很难看,眼睛深处有着深深的担忧。 而王君临也终于进一步知道,杨广是如何让大隋十室九空,是如何是无数耕田荒芜无人耕作的了,而大隋在短短十来年时间又是如何让人口剧减到四分之一的(据查相关资料记载,隋炀帝大业五年(609年),中国有890多万户 4600多万人 ,此为隋朝户口最多时期,大体上恢复了四个世纪以前东汉时期的户口数。而到唐朝建立初期,高祖李渊武德六年(623年),中国有219万户, 约1119万人,只是隋朝极盛时的四分之一不到。 这其中隋末战乱死了很多人,但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杨广修长城、修新都、修驰道、修大运河和四处征伐异族异国时征调的民夫,每次征调都是百万计的,最后能够活着回来的民夫不到一半,而这些人却是一个家的主要劳动力,一死便意味着一个家族分崩离析,家人要不饿死,要不妻女沦为流民乞丐或者成为别人的玩物和货物。 对于一些明白人心中的担忧,杨广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是他从来不放在心上,就算是此时他让人将地图拿出来,想给王君临最后确定一个去处,满脑子想的也是如何用好王君临这把宝剑,为他将来出兵打下高句丽做准备,同时又能够让王君临这把宝剑顺便替他斩去能够威胁到他的帝业一些门阀世家。 只是这些天受皇后、宇文述等人的影响,他也担心被王君临这把宝剑反噬,所以他决定采取一个两全之策。 此时杨广是从西往东走的,他第一脚踩在了雍州的金城郡,迈过了咸阳,第二脚踩在大兴城,下一脚往东北方向,踩在了并州,在太原城看了一眼,又跨到了旁边的幽州。 杨广虽然笃信王君临对自己的忠诚,但有些事情不可不防,而且这几年时间王君临的势力发展也的确迅速了一些,宇文述所说王君临与并州罗艺暗中勾结之事不可不防。 但不将王君临放在幽州,又如何才能让这把剑指向高句丽? 而且,王君临与鱼俱罗、史万岁这些大将不同,他非但有武略,能够领兵打仗,替皇帝开疆辟土,还能够统领蓝衣卫府这样涵盖情报和监察的强权衙门,替杨广整治和削弱门阀世家。此外,通过此次撤州府改郡县两级制的事情,以及平时的言行举止,杨广渐渐发现王君临还颇有文韬,或许亦能治民。 第八百七十六章 唐国公李渊 所以杨广在考虑萧皇后和宇文述说的问题同时,还要考虑将王君临用好,尽可能的将这把宝剑的能量全部发挥出来。 首先,去的地方必须能够让王君临这把剑指向高句丽。 其次在王君临所在之州,需要有较大的问题,那些愚蠢的官员难以管控,咎待干吏解决。 比如一些千年门阀世家在当地根深蒂固,势力庞大,世家之威比官府要大,世家之主比一郡太守和长史、鹰扬郎将说的话还要管用,刚好将王君临弄过去,将这些门阀世家敲打敲打,甚至若是有机会可以直接摧毁。 杨广负着手站在辽东幽州,俯瞰着山东七个州三十多个郡,一个个看过去,终于,目光停在了地图东缘的那个郡! 六合之内,皇帝之土。东有东海,西涉流沙。南及北户,北过大夏…… “这里虽然与高句丽没有接壤,但是却遥望高句丽,这里又是千年门阀世家范阳卢氏所在。” 杨广露出了笑容,几步走到那儿,重重踩住了那里。 “这一郡之地交给他……刚好够他折腾,反正朕听说此郡的刁民只知卢氏主不知朕者甚多。” …… …… 大业四年八月上旬,已经利用几个月时间将蓝衣卫府、小雨剧院、武林公会、武林盟等各种要紧之事处理完毕的王君临,接到了杨广的诏书。 是关于蓝衣卫府新的大统领人选,以及王君临将被外放之处……前者没有悬念,在王君临一年多前便开始谋划下,许敬宗成功被杨广视为心腹,能力也没得说,顺利接任蓝衣卫府大统领之职。 传旨太监刚刚离开,陈丹婴便跑了进来,他比较关心自家未来数年会去哪居住,便追问道:“郎君,皇帝将你凋往何处了?” 王君临却开怀大笑起来,他不直接宣布答案,而是成就感十足的说道:“当我得知回雍州不可能后,我便担心陛下会将我派到幽州,所以我废了不少力气绕了一大圈,才让萧皇后和宇文述跑去找皇帝说我坏话,如今终于成功,我不再去幽州,而是到幽州南边的范阳郡。” …… …… 设监察州置刺史府的新政正式下达到天下各地之后,原来的州府很快就被撤销,郡县两级制迅速开始实施,各个门阀世家在没有做好谋反的想法或者准备之前,终是不想与皇帝彻底撕破脸皮,如今杨广既然已经妥协,再加上已经有门阀世家暗中彻底倒向杨广,便都忙着去争监察州置刺史府中的位置去了。 大业四年,十月上旬,北方已经开始有了冷意,但尚未到下雪的程度,天色未明,楼烦郡(今山西静乐县)最大的一座府邸却已亮起了灯,后院马厩也响起了嘶鸣,大概是仆役在为马匹架车。 到东方露出鱼肚白时,写着“李府”二字的木匾下,门扉打开,有两马架辕而出,一个身穿紫衣官服,头戴鹊尾冠,留着长须,年纪四十上下的中年官员正襟危坐于舆中,有十名护卫簇拥四周,进了郡府衙门,一路所过,碰见的官吏,不论官大官小,无不向他恭敬行礼,并尊称为“大人”或者“唐国公”。 而唐国公也是一脸温和,毫无架子,但威严不失,或点头示意,或回礼闲语几句,让每个与他接触之人都感觉如沐春风,甚得众人喜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楼烦郡太守,唐国公李渊。 李渊是十六国时期西凉开国君主李暠的后裔,世代显贵。李渊的祖父李虎,在西魏时官至太尉,与宇文泰及太保李弼、大司马独孤信等同保魏室,是西魏武双全。 听了一会课,大儒下去休息,年龄才七岁的李元吉说道:“我昨夜听爹爹和娘谈话,说有位新往东边郡地的太守要过楼烦郡,留宿一夜,娘亲和爹爹商议要好好的招待一下,你们猜这位太守是谁?” 娄烦郡是四通八达之地,时常有官吏往来,李渊又极为好客,过往官吏无不热情招待,而且大隋朝廷也有相应规定。 PS:先送上三更,继续码字,争取再来三更——————求鼓励—————— 第八百七十八章 范阳郡太守王君临 (非常感谢‘闷烧锅’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比如县一级的官员,让相对应的官员接待即可,而若是郡一级的太守路过,当地郡太守便会出面殷勤接待,但李渊对于比他官职小的官员也热情接待,并且还会送上一份礼金,可谓是会做人的一塌糊涂。 坐在旁边的李家第三子李玄霸,如今已经有十二岁,长得很是瘦弱,脸色如黄纸,明显血色不足,他母亲在刚生完李世民就怀上他,所以有点先天不足。个头甚至只比小他五岁的李元吉高半个头,不过这主要是因为李元吉长得很是高壮,皮肤黝黑,显得浑身有力气,分明是个练武的良才。 在李玄霸旁边是一名十三岁左右的少女,眉眼间却有一种勃勃英气,她正李渊嫡长女李秀宁,正在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发呆,好像没有听见弟弟的说话。 最后一个则是十三岁的李世民,身材壮实,容貌俊秀,身着一袭白缎锦袍,头戴小金冠,脚穿乌皮靴,双眼炯炯有神。 此时李玄霸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一脸不以为意的说道:“四弟,每个月都有官员从娄烦郡经过,爹爹都会招待,这有什么。” 李世民没有说话,但心中却有些好奇,因为他知道他的弟弟李元吉既然这样说了,说明来的这个太守肯定有些特殊,但他没有发问,因为他知道李元吉会自己抢着说出来的。 果然,李元吉一脸鄙视的看了一眼比自己大五岁的哥哥李玄霸一眼,然后有些雀跃的说道:“这位太守大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毒将,毒将是谁,你们知道吧!就是那个传说中每天都要喝人血,一桶水便毒死数万突厥人的毒将,叫什么名字我想不起来了。” “笨蛋,毒将就是秦安公,叫王君临,只是我听说他是蓝衣卫府的大统领,怎么会去东边某个郡当太守呢!”李秀宁被‘毒将’一词从发呆状态惊醒,随手在李元吉脑袋中弹了一下,笑着说道。 “我不是笨蛋,三哥才是笨蛋。”李元吉不高兴了,指着李玄霸说道。 “四弟,不可对你三哥无礼。”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世民呵斥道。 李元吉因为年龄小,最受娘亲宠爱,一点都不怕李世民,冲李世民做了个鬼脸,自己跑出去玩了,这个过程中李玄霸一脸傻笑着,对弟弟李元吉的无礼,也毫不在意。 …… …… “从大兴城去范阳郡赴任,应过河东、黎阳,济北、临淄,一路直达范阳,这位范阳郡太守,为何要舍近求远,从我们娄烦郡过?而且唐国公竟然亲自相迎,要知道上个月江都郡太守从我们娄烦郡经过时,唐国公也只是派出长公子在城门相迎的。”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今天相迎的这位太守可不是普通的太守。” “哦!今天这位太守大人莫非有什么特殊之处,难道是陇西李氏本宗的嫡系。” “那倒不是,只是今天的人物着实有些特殊,整个天下就这独一份。” …… …… 正午时分,娄烦郡太守李渊带领部分官员亲自在沛县南城门等候,身后官吏和郡城百姓窃窃私语,暗中议论不已。 众人心中的疑惑,李渊和站在他旁边的长子李建成同样也存在一些,李渊知道,范阳郡是原充州最大的郡,东面是大海,北面是幽州的河间郡,南边是充州的东莱郡,西边则是充州的博陵郡。 是大隋帝国最东边的几个郡之一,而且是人口也不少,足足十多万户,人口有七八十万!虽比不了上洛、江都、临淄等百万人口以上的超大郡,但也算一个大郡了,人口足足是王君临曾经待过的张掖郡的五六倍不止! 而且范阳郡经济也不错,有山海之饶,盐铁之富,是中原海盐和鱼肉的主要产地,只是听闻近来沿海盗贼滋生,有不小的祸患,而当地民间、商路实被门阀世家把持,即使是郡县官府也要看门阀世家的脸色做事。虽然李渊身在娄烦郡,距离千里之外,但对范阳郡的事情也略有耳闻。 “正因如此,我那表哥才派王君临这等强人去治理,或许在我那表哥眼中,治理娄烦郡是次要的,替他收拾范阳卢氏才是真正目的吧……”李渊如此想道。 这年头消息虽然闭塞,但王君临的名声太大了,能够震惊天下的事情比比皆是,口口相传之中,李渊对王君临的种种事迹倒是都知道,更何况他们李氏本宗陇西李氏与这位秦安公的关系有些复杂啊! 总之,在李渊和李建成父子的印象里,王君临绝对是不能得罪,而且是全力交好的那类人。 正思索间,派去十里外等候的小史上气不接下气的纵马奔回,刚下马便大声喊道:“太守大人,范阳郡守秦安公,距西门已不足两里!” 除李渊之外,其他人连忙整理衣冠,李建成命人准备好接风洗尘的酒水。 虽然不论官职,还是爵位,李渊都不比王君临低,而且是老牌贵族,又是皇亲国戚,论资历甚至比王君临要高不少,王君临不管怎么说都与李渊没有什么交集,没必要如此客气和热情。 但李渊消息灵通,知道王君临乃是皇帝宠信重用之臣,是蓝衣卫府缔造者,虽然已经不是蓝衣卫府的大统领,但他相信以王君临这样的人物对蓝衣卫府的影响力绝对很大。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王君临的赫赫事迹,让他的凶名太甚了,即使是李渊也不想无缘无故与这样的凶人结怨。更何况李渊本着心底深处的一些野心,有意与人为善,想法设法接纳和结交天下豪杰,如王君临这样天下最顶尖的人物岂能错过。 不多时,道路上便出现了百名骑士,骑的都是清一色的西域骏马,虽着布衣,但光看腰间挂着的剑,背上负着的弩,以及那不凡的气势,就知道这不是普通人家的护卫。 骑士们驰至城门边,分左右而去,露出其后的车队,或载物品,或载随员,其中最大一辆李渊从未见过的四轮马车有着紫色车盖,两边屏障涂为红色,这是朝廷正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够使用的颜色。 PS:第四更送上,还有第五更,甚至第六更,求捧场,求月票—————— 第八百七十九章 初见李世民 (非常感谢‘csn6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华盖之下,是一位着青色玄衣,一身便装,看起来二十七八岁,脸如刀削的俊朗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前往范阳郡赴任的王君临,他之所以绕路来娄烦郡,自然是想看看李渊父子。 说实话,早在数年前王君临便想见见李渊父子,只是自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便从未闲过,而且也没有什么机会,这一次前往范阳郡上任,特意绕路而来见他们。 没错,被整个娄烦郡官吏和百姓猜测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王君临之所以绕路,就是为了来看看李渊父子。 距离百步时,王君临便下了车,陈丹婴和香水、果儿继续留在车上,在易容装扮成男随从的聂小雨、虫妖、春秋谷主、单雄信等人簇拥之下向唐国公李渊走去。 说实话,得知李渊竟然亲自在城门迎自己时,王君临也颇为意外。 传说中王君临飞扬跋扈,李渊今天亲自相迎,刚才还是有些忐忑和担心王君临有无礼举动,让他难堪,在下属面前下不了台。此时见王君临早早下马,心中长松一口气,放下了一半心,而等王君临抢在他前面,面带微笑向他拱手行礼时,他便彻底放下心来,赶紧回礼。 “唐国公亲自相迎,真是折煞在下了。”王君临笑着说道。 “秦安公乃我大隋年轻一带第一英杰,为我大隋立下赫赫功劳,如今莅临我娄烦郡,老夫相迎也是应有之事。”唐国公回礼之后,一脸笑意的说道。 而且说着话,不顾比王君临年长了十几岁,上前拉着王君临的胳膊,便开始向他介绍旁边李建成:“这是老夫长子建成。” “建成参见秦安公。”李建成看向王君临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好奇,而且也对王君临的年轻吃了一惊,这分明比他也大不了几岁,此时中规中矩的向王君临作揖行礼,而王君临只是笑着点头,算是回礼,以他的身份这是正常之事。 “娄烦诸官吏,见过秦安公!” 介绍过李建成之后,李渊一指身后众人,数十人立刻迎了过来,向王君临作揖行礼,王君临却也只是微微拱手。 当夜李渊先带领娄烦郡官员和当地世家贵族设宴给王君临接风洗尘,宾主皆欢。 事后,李渊见和王君临相谈甚欢,而且王君临言谈之间,貌似对他几个儿子有兴趣,便邀请王君临参加明天早上家宴,王君临欣然答应,然后便带人回驿站。 一夜无话,李渊早上派李建成到驿站请王君临赴宴,因为是家宴,王君临带领陈丹婴、聂小雨、沈果儿、香水,以及已经有八岁的罗士信参加。 王君临一行五人,在门口被李渊和李建成迎进李府,在待客的厅堂门口看见了一名美妇,大约在四旬开外,生有一头若匹缎般的漆黑秀,云鬓高耸,流露出雍容姿态,此时慈眉善目,脸上带着微笑,上下打量着王君临。 在她的身旁,还站着两个少年,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体态英挺修长,面似粉玉,剑眉虎目,生就一副英武相貌,两眼极为有神,小小年纪,王君临竟然从其眼神中看出些许犀利之色,没有任何理由,王君临便知道这个少年便是李世民。而在这英挺少年身边,却是一个干瘦少年,脸色苍白,不时轻轻咳嗽,看似很瘦弱。 可出于武者的本能,这干瘦少年,竟然令王君临感受到一丝莫名压力,这种压力与他面对鱼子默时有些相似,这少年细长双眸,几乎连在一起,那双手掌,青筋虬结,隐隐透出一丝力感。 此时,这两个少年看着王君临,双眼发亮,显然心中好奇之极。 待走进一些,李渊笑着说道:“贤弟,我为你引见一下。” 既然两家都能够参加家宴了,不管是基于什么样的目的,再称呼官职或者爵位就显得生疏了,而王君临的夫人陈丹婴是靠山王杨林的干女儿,而杨林是杨广的叔叔,而李渊却与杨广是表兄弟,所以王君临与李渊便是一辈,李渊叫王君临为贤弟也的确没有毛病,只是王君临一想和他年龄相差不多的李建成要叫他叔叔,便感觉有些别捏。 “贤弟,这位是为兄的夫人。” “夫人,这位便是秦安公和其夫人,以及秦安公的师弟和三位徒弟。” “小弟见过嫂夫人!” 王君临一脸平静,和陈丹婴一起,迈步上前主动行礼。 此时王君临神色表情无波,但心中却颇为感慨,计划绕路来见见李渊一家人之后,路上王君临便从聂小雨那里详细了解了一下李渊一家人的资料,所以他知道唐国公李渊的夫人姓窦,也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太穆皇后,在历史上,对于太穆皇后的描述,并不算太详细,只才断断续续一些篇章。可就是这些篇章,足以让太穆皇后的形象,勾勒淋漓尽致。 窦夫人是北周皇室,舅父就是北周的皇帝。 当时,北周的皇帝与突厥联姻,取了一位突厥公主。从理论上将,这算是一桩政治婚姻,所以皇帝对那位突厥公主,并没有任何感情,甚至不愿意在宫中过夜,非常冷淡。时年八岁的窦夫人,却站出来对舅父说:舅父你既然是为了突厥和中原的和平而娶了突厥公主,就应该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善待皇后。否则的话,你娶了皇后,又不理不问,才什么用处?既然你已经做了,那就要尽到责任,不要虎头蛇尾。 一个八岁的女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的确不简单。皇帝也因此而善待皇后,改善了和突厥的关系。 窦夫人的父亲,是当时的神武公窦威。 而神武公的妻子,就是北周皇帝的妹妹。 扬坚篡周时,窦夫人得知后,极为愤怒,喝道:“恨不能男儿身,为舅父铲除奸妄。” 只吓得窦威夫妇,捂着她的嘴,不敢再让她说话。后来窦夫人嫁给了李渊,尽极了贤妻良母责任。 可惜历史上窦夫人走的早,膝下四子一女,李渊刚刚称帝,便病逝,否则窦夫人活着,李世民那玄武门之变,还能否成功?不得而知。 此时窦夫人面带慈祥笑容,看着王君临,回礼道:“闻名不如一见,贤弟果然风姿过人,这位是广成郡主吧!果然是难得的美人,怪不得贤弟为了你连陛下赐婚的独孤家嫡女独孤明月都拒绝了。”陈丹婴拜靠山王为义夫之后,便被杨广加封为广成郡主了。 陈丹婴虽然实力高深,但毕竟只是二十来岁的女子,便有些害羞,说道:“多谢夫人夸奖。” 李渊又指着窦夫人两侧的少年,说道:“二郎、三郎,还不见过你王家叔叔。”李元吉因为年龄尚小,没有赴宴,李渊的女儿自是回避,没有参加今日的家宴。 英武少年立刻站出,向王君临一礼,朗声说道:“世民见过叔叔。” 那病怏怏的少年,轻轻咳嗽着上前行礼道:“我叫李玄霸,见过叔叔。” 虽然刚看见这两个少年的第一眼,便已经隐隐猜出了英武少年的身份。可是当他亲耳听到对方自报家门,王君临心中依然禁不住掀起不小的波澜。 历史上千古一帝,公认的有三个,秦始皇,汉武帝和唐太宗。眼前这个少年,便是原本历史上的唐太宗,就是那开创了贞观之治和大唐盛世,即使是在后世也被世人称颂的李世民。 王君临这一次绕路来娄烦郡,其中大半原因便是想看看李世民,当然现在见了之后,也看不出什么不凡之处,只是感觉就一个俊朗英武的少年而已。 “久闻唐公三位公子文武双全,今日一见,实三生有幸。”王君临仔细打量两人一眼,郑重说道。 不过,那病怏怏的少年……李玄霸!莫非,他就是隋唐第一条好汉,李元霸的原型不成? 历史上,李玄霸死得很早,大概十六岁时就死了。 王君临不晓得那李元霸的形象,是怎么得来。但想必也非是空穴来风。只不过,王君临怎么也无法把眼前的李玄霸,和那位锤震十八路反王,打得各方豪杰狼狈而逃的隋唐第一高手联系在一起。此李玄霸,真是那传说中的李元霸吗? “玄霸似身体才疾?” 王君临医术并不高明,但毕竟精通药理,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当然此时说这句话,自然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李玄霸身体有问题。 再说李玄霸的脸色,白里透青,目光略显无神。特别是当他咳嗽起来的时候,王君临可以听出,咳音驳杂,似是肺上有疾。 窦夫人脸色一喜,说道:“贤弟,你看出来了?” 王君点了点头,说道:“小弟是看出来了……” 李渊在旁边眼睛也是一亮,多了一些期待,但还是说道:“贤弟请,我们边用宴边说。” 李府内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这只是举行一场规模小而隆重的家宴。 当然,规模小只是指参加家宴的人数少,只有五六人,除了客人王君临一行五人外,李家主人就只有五名,佳肴也很简单,每人的小矮几上只有十二道精致的小菜和各类水果,以及当地的精美糕点,此外便还有一壶酒,由身后站着的侍女替他们倒酒,这和贵族人宴客,少则数百道菜,多则宾客百人,欢饮数日相比,确实算是简单之极,但这并不是说李家不重视。 因为此次家宴颇为隆重,毕竟由李渊夫妇和家人作陪,这已经是李家最高的礼遇,至少已经有数年时间,李渊没有以如此高的礼遇款待过人了。 PS:第五更是三千多字的大章,今天晚上总共更了近一万两千字,求诸位看客的鼓励和支持,现在开始我会争取有一段时间爆更的—————— 第八百八十章 奇人异事者李玄霸 宾主就坐之后,王君临暗自观察李世民和李玄霸,而这两个少年同样偷偷的打量着王君临,心想怎么与传说中的大不一样呢? 喝了几杯酒,闲聊几句场面话之后,窦夫人便又迫不及待的说道:“秦安公,我儿玄霸的病秦安公可否帮忙看一下?” 李渊接口道:“说来也奇怪,玄霸生下来就身子偏弱,可偏偏天生神力。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在意,想着他力气这么大,身体怎会差呢?可是随着玄霸年纪越来越大,力气就越大,可这身子骨却越来越差了……” “哦!唐公这些年想必找了不少良医给玄霸看过了,可曾有结果?”王君临也是心中大为好奇,心想这李玄霸还真有些奇人异事的感觉。 李渊叹了口气,说道:“三年前我托了不少人特意找来大名鼎鼎的药王孙思邈看过,孙先生说玄霸是天生气疾,若刚出生的时候就医治,说不定还能治好,可现在……孙先生也只能稳住他的病情,却无法根治,如今随着玄霸年纪增长,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听说贤弟你神通广大,曾经出手给独孤皇后治好过失眠奇症,麻烦贤弟帮玄霸看一下。” “唐公客气了,不过说起医术我只是懂得皮毛,我师弟小鱼精通医术,便由他看看吧!”王君临点了点头,指了一下聂小雨说道。 众人的目光顿时全部集中在聂小雨身上,后者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虽易容装扮成男子,但眼神明亮,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早就被众人所注意,之前介绍说是王君临的师弟,李家众人自不会失礼,而且均想着王君临的这位师弟多半是那种性格古怪之人。 此时,聂小雨面对众人的注视,直接一脸漠然的站了起来,来到李玄霸身前,便向李玄霸手腕抓去。其实李玄霸的情况聂小雨一双眼睛已经看得通透,只是她总要诊断一下,否则所说的话让人会怀疑。 李玄霸看着聂小雨向他走来,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有些害怕,这种感觉和他十岁时他随父亲去山中狩猎,突然有一只大老虎跳到他前面挡住去路时的感觉有些相似,当时他害怕之后,便立刻发狂,一声大吼,上去直接将老虎生生撕成了两半,但自那之后也让他病情加重了。 聂小雨的那双眼睛虽然拥有类似X光透视功能,但是却看不出人心所思所想,自不知道李玄霸此时心中想法,他的手碰触李玄霸的手腕,却见李玄霸猛然一翻手,青筋虬结的大手,化为虎爪,狠狠抓向聂小雨的手掌,那速度竟然快若闪电一般。 李玄霸突然出手,吓了所有人一大跳,李渊和窦夫人更是急呼:“玄霸住手。”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只感觉眼前一花,李玄霸的手便一动不动了,而他的手腕处多了一只堪称是完美的手,那是聂小雨的手。 “我……你你……”李玄霸张着嘴,愣在了那里,直直的看着聂小雨,而知道李玄霸实力的李家众人更是一脸骇然,再看向聂小雨时多了一些敬畏和不可思议之色,心想大名鼎鼎的秦安公师弟果然不是凡人啊! 李世民在旁边死死的盯着聂小雨猛看,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家兄弟出手速度何等的快,而力气又是何等的变态,这不光是天赋异秉,还与父亲请来高手从小教授玄霸有关。 去年娄烦郡有一名破功期的江洋大盗,一日之内抢了十数家贵族富户,李渊下令悬赏万银抓捕,这江洋大盗便晚上跑到李府撒野,不料碰见了李玄霸,直接被撕成了两半。 可是如今只是一招,这个秦安公的师弟不但抓住了玄霸的手腕,而且看着玄霸挣扎的样子,分明已经用了全力,可就是挣不开。 聂小雨给李玄霸‘诊断’过之后,回到王君临左手边坐下,在李家众人敬仰和期待的目光下,毫无感情波动的说道:“他在娘胎里面的时候窦夫人应该生过一场大病,而且病的时间不短,大量服用药物,所谓是药三分毒,导致胎儿伤了心肺。” “先生果然神通广大,医术高明,妾身在怀着玄霸时的确害过一场大病,足足持续一个多月,期间的确服用了不少药物,先生可有办法医治我儿?玄霸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窦夫人急声说道,一脸的愧疚。 李家其他人早已目瞪口呆,已经将聂小雨惊为天人,心想不愧以神通广大名闻天下的秦安公的师弟,这医术也太神了。 聂小雨看着李玄霸,让后者目光不敢与其对视,然后才说道:“他若是再不治疗,活不过十六岁。” 李家众人顿时脸色一变,李玄霸也是一脸绝望,双眼中已经有了泪花,没有人面对死亡还能够保持镇定,更何况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 “请先生救救我儿。”窦夫人站了起来,双眼通红,便要直接向聂小雨跪下。 王君临给陈丹婴一个眼色,后者赶紧上前将窦夫人扶住。 聂小雨却丝毫不受窦夫人影响,一副毫不通情达理的样子,说道:“我虽然能够治好他的病,但是这个过程非常麻烦,而且至少也要三年时间,并且他每日都要在我身边,所以不是我不治,而是我没有时间。” 李渊夫妇顿时脸色微变,齐齐看向王君临,后者苦笑一声,对聂小雨说道:“师弟,不如你收玄霸为徒,让他跟着你,刚好能够每日在一起,顺便也治好他的病。” 李渊夫妇感激的看了一眼王君临,旁边李世民反应很快,已经将李玄霸推出来,踢了一脚他的小腿,说道:“玄霸,还不赶紧拜师。” 李玄霸虽然心中对聂小雨莫名的畏惧,但这也让他更相信聂小雨说的是真的,普天之下,恐怕只有眼前这个人能够治好他的病,若是能够活下去,没有人愿意死,李玄霸虽然反应有些迟钝,但绝不是傻子,李世民提醒之后,扑腾一声冲着聂小雨跪了下去,“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大声说道:“徒儿拜见师父。” 第八百八十一章 拜师和比武 聂小雨则沉默不语,李渊和窦夫人、李世民顿时急了,一脸恳求的看向王君临,王君临只好对聂小雨说道:“师弟,给师兄一个面子,就收下玄霸吧!” 聂小雨这才说道:“好,既然师兄有令,我便收他为徒。” 李家众人闻言,顿时大喜,对王君临和聂小雨充满了无比的感激之情。 家宴之后,李渊担心聂小雨反悔,安排人在很短时间举行了拜师礼,并且准备三千两黄金的拜师礼,聂小雨自然不会要,而是让李家帮忙寻找他需要的能量石,李渊欣然答应。 “这是你大师姐香水,比你大两岁。”拜师礼之后,聂小雨指着已经长成绝色小美人的香水说道。 “就是,我是你师姐,快叫我师姐。”香水早就想说这一句话了,但碍于辈分和礼节,一直忍着,此时一听师父介绍自己,赶紧一脸雀跃的跳了出来,端起了师姐的架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道。 “师……师姐!”李玄霸说这句话时,有些紧张,看着香水那张绝美的小脸,他脸上竟然有些许害羞。 “我入门早,所以我是你师兄,我叫罗士信。”八岁的罗士信虎头虎脑的跳了出来,一脸小大人似的挺胸站在李玄霸面前,仰头说道。 李玄霸愣了一下,说道:“师……师兄?” 众人顿时莞尔,香水在罗士信脑袋上敲打了一下,说道:“师弟,你是入门早,但你比玄霸师弟年龄小,所以玄霸是你的师兄。” “不嘛!我要当师兄。”罗士信嚷着说道。 王君临笑着说道:“这样好了,你们两个谁厉害,谁就是师兄。” “好!” “好!” 罗士信和李玄霸同时眼睛一亮,大声说道,他们都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既然如此,你们现在便比一下吧!”聂小雨突然说道。 李渊愣了一下,说道:“士信年龄比玄霸小了五六岁,还是算了吧!” 李玄霸虽然有病,但却不影响练武和动手,但李渊却担心他的儿子伤到罗士信,那可就不好了。 “唐公,没事,有我和师弟在旁边看着,不会有事。”王君临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府上有一处练武场,便去练武场比试好了,建成你去准备一下。”李渊见王君临如此说,而这也是聂小雨的意思,便不再坚持,立刻就进行了安排。 很快,众人来到李府练武场,李建成也安排人做好了准备,并且牵来了李玄霸的战马。罗士信同样有战马,是王君临送给他的,这一路过来他便骑着马赶路,不过这匹战马当时与他第一次见面时欺负他人小,罗士信是亲手降服了这匹神骏的战马。 李渊父子几人一见罗士信的那匹高头大马,顿时明白这小小八岁男童恐怕不简单,顿时也不再担心李玄霸会伤到他。 李玄霸和罗士信各自上马,罗士信右手提着一把比他高了一个人头的铁枪,一催马,枪头指着李玄霸说道:“我一定要当师兄。” “不行,我比你大,我才是师兄。”李玄霸双手各自拿着一个大铁锤,看起来有些吓人,王君临猜测这两个铁锤加起来恐怕不少于百斤,但在李玄霸手中轻如无物,而李玄霸此时显得比刚才还要在意师兄这个称呼,因为刚才来练武场的路上,李世民找机会告诉他一定要赢了罗士信,不然后面肯定会被欺负。 看到场上两个小家伙的认真样,周围众人也都乐了。 罗士信同样天赋异秉,更是隋末大名鼎鼎的虎将,跟着聂小雨学了一年时间,平时没少找秦安公府的护卫和红刀会的高手切磋,不管是什么原因那些大人都不是他的对手,颇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架势。 此时他手中小铁枪在手中一抖,竟然分出足足七个枪花,让李渊、李世民等李家人眼睛一亮,心想这才八九岁的小孩,竟然有如此武艺,但他们依然不相信罗士信能够是李玄霸的对手,毕竟年龄相差了四五岁。 “师弟,我让你三招!”罗士信最近自信的有些欠抽。 李玄霸哈哈大笑,说道:“师弟,我才不让你让,你接招吧!” 话音未落,他胯下大宛良驹已经冲了过去。李玄霸身穿皂青色的絮衣,风似的就到了罗士信的面前。两马照面,李玄霸抬手一锤点出,这在锤法中有说法,叫凤点头。 另一锤藏于肋下,这叫抹丘锤。 只听呜,铛……悠悠的金铁碰撞声在空中回荡,罗士信横枪摆了个铁门闩向外一挡,只觉一股巨力袭来,人从马背上腾空而起,蓬的一声就摔出去了两三丈远。 李渊大惊,他早就安排了府中一名高手在旁边掠阵,但不等这护卫高手有所动作,一片红裙飞舞,香水犹如一只美丽的蝴蝶似的已经飘到了场中,但他没有去接住罗士信,而是在旁边压阵。 罗士信一脸不服,身体也只是踉跄着后退数步,并没有跌倒,他叫了一声,又翻身上了比他高太多的战马。 李玄霸脸上也有着惊疑之色,刚才那一锤,他虽然只用了七成的力气,但普通成年破功期的高手也未必能够接得住,可是罗士信只是被打下马而已。 李家众人同样吓了一跳,心想这个八岁小男孩是和自家玄霸一样的变态家伙,还是那位脸上始终冷冰冰的小鱼师父教导有方。 “这回不算,我刚才还没有准备好。”罗士信嚷着说道。 李玄霸骑在马上,铁锤在手,仿佛变成了两个人,没有了平时的木讷之色,双手拿着锤往两边一分,颇为豪迈的说道:“那就再来啊!” “再来就再来。” 罗士信这次再也不说什么让李玄霸三招了,一催胯下战马,冲到了李玄霸面前分心就刺,大枪上下翻飞,若同出水的蛟龙。 李玄霸马打盘旋,看着那大枪刺来,冷哼一声轮锤就打。 这叫一力降十会,任你枪法再精妙,我就是要和你硬碰硬。 PS:还有两更————诸位看客不要错过———— 第八百八十二章 都要弄到碗里 十数个回合过去,只听铛的一声响,罗士信发出一声惊叫,手中铁枪被打飞了出去,从战马上立身不稳,跌了下来,但却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这次不算。”罗士信跑去将自己的铁枪捡起来,依然一脸的不服。 “好了,信儿输了,玄霸是师兄,信儿是师弟。”聂小雨发话了。 “是,师父。”罗士信顿时变得跟个乖宝宝似的,答应一声,然后冲着李玄霸一礼,说道:“拜见师兄。” …… …… 两个小家伙比武之后,王君临一行便没有在娄烦郡城逗留,直接出城,李玄霸也在母亲盈盈泪水和父兄期待的目光中拿着自己的两个大铁锤,背着一个大包裹,骑着一匹价值千金的良驹加入到了王君临的队伍之中。 收李玄霸为徒,当然是王君临和聂小雨提前就商量好的,此举自然是大有深意,王君临想过改变历史,拯救隋末枉死的千万人,但原本历史上结束这一切的正是李家父子,王君临虽然没有想过要抱李家的大腿,而且心底深处有着自己的野心,但若是能够与李家结个善缘,或者手中捏着一张针对李家的王牌总是好的。 …… …… 三日后,王君临一行来到了娄烦郡东北边的成安郡滏阳县(今河北省邯郸市磁县),来这里是王君临一行特意绕行的第二个原因,当然依然是为了某个人。 比起在娄烦郡受到李渊的热情接待,滏阳县的官员自然也是全部在城外热情迎接王君临,而且言行举止之中充满了敬畏。 在城门口互相客气和见过礼之后,王君临甚至都没有下马车,便在滏阳县令指引下继续往城内行去,只是王君临的眼睛却扫向道旁的滏阳县众官吏。甚至不经意间,落到了站在诸官吏之中较为靠前的一位三十来岁,脸面较大的官员身上,但只是轻轻一瞥,便继续和一脸谄媚的滏阳县令笑谈起来。 这位大脸官员等滏阳县官员则分列两侧,躬身施礼,等车马过去后,大脸官员才抬起头,心中暗忖说道:“如此年轻,便已经爵至郡公,一上郡太守,听说这还是陛下有意压着他的官职,否则以他的功劳早已能够成为大将军了。” 大脸官员自认为没看错的话,这位大隋这几年间最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不过二十八九岁,再摸摸自己一大把胡子,真是有些愧然。 如果说他是某个巨阀世家出身也就算了,但这位秦安公,却是实打实的从一名士兵立下赫赫战功,一步步升官封爵,甚至听说这个过程中被各个门阀世家打压。 “我自认为才情不俗,志在九卿,但与这位秦安公相比,差的太多了。”大脸官员心中暗忖不忆,心想自己祖上是北周高官。隋朝取代北周后,他的祖父杜果在大隋为工部尚书,封义兴公;父亲杜咤为昌州长史,自己家里面虽然不是门阀,但也是大贵族,所以才被举荐当官,可是祖父和父亲死后,杜家渐渐没落,如今他只能在这滏阳县当一个小小从八品县尉,而且这一当就是足足七年。 没错,这大脸官员正是千古名相杜如晦。 历史上杜如晦在滏阳县足足当了十一年县尉,后来实在感觉没有意思了,再加上对大隋越加失望,郁郁寡欢,便索性辞官而去,后来天下大乱,便主动投了李唐。 再后来李渊父子在太原起兵后,杜如晦成为秦王李世民幕府谋臣,跟随李世民平定薛仁杲、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叛乱,积极运筹帷幄,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首。玄武门之变时,联合房玄龄参与策划,同居首功。李世民杀兄逼父即位后,杜如晦官至尚书右仆射,封蔡国公,与房玄龄同为大唐宰相,并称“房谋杜断”,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位列第三。 “如今‘房谋’已经到手,‘杜断’岂能放过。”马车中王君临心中暗忖。 四年前大隋第一次科举,王君临机缘巧合之下,将寒门出身的房玄龄(房乔)已经弄到了自己碗里面,而且在他运作和房乔自己努力之下,已经成为杨广身边的心腹红人。可谓是王君临各种强悍的伏笔之一。 此次王君临前往范阳上任,特意绕行六百多里路,杜如晦的因素甚至比李家父子还要重要。王君临深知自己的短板,在治政一郡之地方面没有多少经验,虽然特意跟杨广将刘子明从蓝衣卫府调到了范阳郡,随自己上任,但显然还是不够,更何况杜晦这样的人物他不提前弄到自己碗里面,难道还等着李渊父子弄走不成。 杜如晦盯着王君临的马车,眸中满是羡慕之色,默然片刻后,见同僚已经都散了,各自准备参加晚上针对秦安公的酒宴,他禁不住轻声自语道:“穷达以时,有其人,无其世,虽贤弗行矣。苟有其世,何难之有哉?” 这句话在表达羡慕的同时,意思是说王君临能有今天,其本身能力是一方面,另一个主要原因是他得到了先帝杨坚和当今皇帝杨广的同时赏识,言下之意,他杜如晦若是遇有明君伯乐,未尝不能取得如此成就。 杜如晦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了一个关中口音。 “与其临渊羡鱼 不如退而结网。” 杜如晦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身着布衣,头缠缁巾,却英姿勃发,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士子。 杜如晦见此人虽然只是平民打扮,但目光清明,气质不凡,再加上刚才出口不凡,知道不是寻常人,而让他不敢怠慢的是,此人刚才分明是随秦安公车队而来,却径自进了城门后让自己的马车停下,带着几名随从闲逛,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刚好听到了他自言自语。 杜如晦朝他拱手行礼,说道:“敢问兄台是?” 这位士子拱手回礼,说道:“在下刘子明,乃范阳郡太守麾下新任长史,叨扰贵地,在此有礼了!” 言罢,他又抬头,仔细打量杜如晦,心想大人特意叮嘱他来摸一下这个小小县尉的底,不知此人到底有何本事,竟然能够被大人如此看重,还特意路过滏阳县。 心中念头闪动,刘子明嘴里面说道:“刚才见杜县尉感慨之意,想起在下三年前,心生同感。” …… …… PS:还有一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的支持—————— 第八百八十三章 来自范阳郡的急报 (非常感谢‘书友55228548’、‘风沐春江’、‘cagewell123’、‘书友56587749’、‘csn6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是夜,滏阳县令在府邸小心翼翼的招待了王君临这个绝世凶人,滏阳县令带领县中官员和几名小贵族陪客,基于心中的畏惧和有意讨好,酒菜非常丰盛,菜品和各种吃食足足有五十多道,厅中舞女也是从县里面青楼和几名官员贵族家中挑选出来的最漂亮,且舞跳的最好的。而王君临带来的聂小雨装扮的聂小鱼、刘子明、李玄霸也在。 随着夜色渐深,滏阳县官婢们托着食盒鱼贯而入,为众人布食,女乐也弹琴吹笙,轻歌曼舞。 王君临早就不是刚来到这个世界是的各种不懂和不适应,他这几年在雍州和大兴城出入过无数高官门阀的府邸,和皇帝、亲王、巨阀之主同桌敬酒,其举止在县中官吏和小贵族们看来,自然透露着一股莫名的贵气,再加上王君临的赫赫凶名,这贵气之中又有着足够的威严。 而所有人的注意力和心神都在王君临身上,他说的每一句话,大家都会抢着附和并陪笑,甚至他每一次异样的神色变化都会让滏阳县官吏和贵族心惊肉跳,而王君临虽然是冲着杜如晦而来,但也没有刻意的去看杜如晦,更没有与其多说一句话。 这时,外面传来跑动声,单雄信大步走进来,给王君临递给一份卷轴,大声说道:“大人,范阳郡急报,数千海盗登岸,攻破了海平县城,大肆烧杀抢掠后分成数股,四处流窜,鹰扬郎将薛礼带兵四处剿匪,但收效不大。” 王君临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隐隐有股寒意笼罩了整个大厅。 厅室之中,滏阳县官吏和小贵族见此,顿时人心惶惶,有一些想起传说中王君临的嗜杀,禁不住心生畏惧。此时已经快要入冬,外面虽然有些寒意,可此时厅中四角铜炉火正旺,温暖如春,但王君临脸上的神色还是让滏阳县众人感觉到了刺骨深寒。 这位秦安公还没有上任,辖地内便出了这种事情,换了谁心情便会变得极差。 “大人,要不要加快行程,早日前往范阳郡!”刘子明急声说道。 “这是自然,不过听说那薛礼颇知兵事,应该能够控制得住局势,等我到来。” 王君临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阴沉已经荡然无存,一脸的自信淡然,甚至还有几分笑意,让众位滏阳县官员和小贵族稍稍放心了一点,但依然不敢多说话。 “如今已近冬日,这些海盗怎么会……”刘子明正说着,看了一眼王君临,心中一动,说道:“可能是属下多想了。” 王君临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想起了范阳卢氏。 十余人环坐厅中,却悄然无声。只有王君临意态自如,喝了一口茶,只听他悠然叹道:“滏阳县距离范阳郡已经不足四百里,距离渤海也不是很远,诸位对海盗也应该多有耳闻,对这次如此多的海盗聚集登岸劫掠之事不知有何看法。” 滏阳县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人敢说话,王君临又说道:“范阳郡有涿县、固安县、范阳县、苌乡县、方城县、容城县、遒县、海平县这八县,诸位认为海盗在海平县劫掠之后分成数股,其主力应该会去何处?” “是方城县!”其他人还在思考,下午被刘子明的经历挑拨的有些心热的杜如晦便已经应声,“海盗主力在海平县四散之后,第一步当是方城县!” “哦!你说说为什么海盗的主力会去方城县?”王君临心想刘子明果然没有说错,杜如晦在这个县尉位置时间太长了,早就想展翅高飞,可惜没有机会,如今自己给他一个机会,他若真有展翅高飞的翅膀,自不会沉默。 “据下官所知,方城县是范阳郡最大海港所在,而且一旦占据了方城县,便能断了郡城和范阳郡东南边三个县的联系。倘若海盗主力没有去方城县,去了别处,还有被范阳军截断后路的危险。” 海盗的动向很容易猜,如果是在沙盘上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不过现在没有地图和沙盘,想要做出判断,就要靠平日的积累和不凡的心智逻辑能力了,而且需要在军事和地理上有相当不错的认识。 王君临心中感慨,任何一个能够在历史上当宰相的人都不简单,房乔和许敬宗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如今杜如晦也是如此。 “你是滏阳县尉杜如晦?”王君临装模作样的进一步确定,仿佛才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不过王君临这样说才算正常,之前王君临在城门口的时候,在城门相迎的县令和滏阳县的十余位官员一个个都自报家门,正常情况下王君临哪里可能全都记下来。 杜如晦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回话道:“下官杜如晦,今忝为滏阳县尉。” “县尉之职干了几年。”王君临随口问道。 杜如晦眼睛中顿时有羞恼之意一闪而逝,提升慢的人,或者说在一个位置上干上七八年,乃至十几年的人在官场上大有人在,但当着众人的面,由这位传奇人物秦安公问出来,却还是伤人的很。不过杜如晦脸上始终能够保持平静,说道:“下官已经来滏阳县八年了。” “八年了。”果然时间太长了,怪不得这位最后辞官,等着自己明主出现才跑去投靠,心中这样想着,王君临突然又问道:“应该怎么做?” 杜如晦闻言,一愣之后,精神一振,眸中精光闪动,明明心中欣喜无比,但脸上依然保持平静,王君临正盯着他看,这一下子对此时的杜如晦的看法又高了几分,能够将自己喜怒藏于心中不露声色,这份城府心性,果然不愧是留名千古的大唐宰相。 “下官以为海盗四处流窜,短时间内不好歼灭,但若是能够派大军去摧毁海盗乘坐的船只,或者传出这个消息,便可让海盗重新聚集到一起,然后大军可围歼。” “若海盗提前防范,将海船远离海岸,等海盗带着抢到的财物到岸边,再靠岸接人呢?” “据下官所知,范阳郡有一支水师,可派水师去对付海盗船只,当能够达到同样的作用。” “大海浩瀚无边,海盗若是将船只藏在某处,水师未必就能在短时间内找到。” “……也不必一定就要找到海盗船只,一方面放出消息,另一方面可找人假扮海盗与水师在海上大战,被海岸上留守海盗探子得知就行了。” 杜如晦对答如流,每个问题也只是微微一想便能做答,这让王君临很满意,心想自己这次没有白来这滏阳县。 PS: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八百八十四章 杜如晦的顾虑 “表字呢?” “呃……”杜如晦一愣之后,顿时欣喜若狂,但依然不露声色,四平八稳的说道:“不敢当公爷的垂问,下官草字克明。克敌的克,清明的明。” 王君临转头对滏阳县令说道:“我属下多是武人,文官就刘子明一人,到了范阳郡治政缺少臂膀,我知道范阳郡府还缺少一个赞务,打算将克明调到范阳郡担任赞务,不知县令可否割爱?” 王君临的要求,小小滏阳县令自无不允之理,而以王君临的能量调一名小小郡尉到身边也不过轻而易举的事情,大不了杜如晦这边辞官不做,到范阳郡直接被王君临任命罢了。 所以对滏阳县令来说,对王君临的面子又岂能给脸不要脸。 “克明你可愿意?”王君临又问杜如晦。 杜如晦又怎会不愿?机会有多难得,用脚趾想都知道了,更何况郡府赞务一职是从七品,他由从八品县尉过去,直接升了两级。所以,此时甚至都顾不上谦虚,便点头应下,起身向王君临深深一礼,说道:“杜如晦愿给大人效犬马之劳。” “很好。”王君临点头,“今晚不早了,范阳郡既然有海盗侵犯,我明日一大早便要出发,今晚上便到这里吧!克明你且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便随我北上,后面的调令我会安排人补上。” 杜如晦愕然,他本以为要等朝廷的调动的程序走完,没有想到王君临行事如此霸道,旁边滏阳县令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敢说。 “下官遵命。”杜如晦恭敬称道。 王君临看着杜如晦愕然之后便神色如常的答应下来,心想能够成为千古名相的果然都不会是迂腐忠君之辈。 对于杜如晦、李渊、李世民、李靖、陈咬金、李绩等历史上赫赫名人,王君临早在三年前便派人打听,并且不惜花费大量财物和人力盯着,或者提前做一些布置,比如在曹州离狐县开办的小雨剧院与当地县豪李氏进行大量的商业合作,而这狐县李氏便是李绩家。 王君临深知不管什么时候,人才是最重要的,而他既然有着穿越人士的优势,明知哪些人是天下顶尖人物,若不趁这些人还没有成长起来便将他们弄到自己碗里,那真是太傻了。 纵观中国几千年历史,有三个君臣团体名气最大,事迹最为惊人。一个是秦始皇带领的李斯、白起、王翦、王贲等人;二是刘邦带领的韩信、萧何、张良等人;而第三个便是李世民带领的长孙无忌、李靖、杜如晦、房玄龄、李绩、陈咬金等人了。 倒不是说,这三个时期就真的比其他时候出了更多的能为将相的厉害人物,当然也不能说他们全靠秦始皇、刘邦和李世民而鸡犬升天的。 在王君临看来,所谓“穷达以时”或者“乱世出英雄”,这些人若是放在和平时期,或者说未能遇到对的明主,恐怕也多是无名之辈。 华夏人口自周以来,便是世界之最,又有悠久的历史文化传承,这么大的人口基数岂能没有出色人物,但这些出色人物若是所遇非人,或者赶不上对的时势,或许是一方成功者,却也难以成大事。 所以,王君临一方面相信房乔、杜如晦、李世民这些人非同一般,但也绝不会一昧的相信历史,而且他真将这些历史名人收拢在自己麾下之前,也必然会先进行一番详细的调查,并且还会亲自见识一番,才会决定是否弄到自己碗里面。 王君临心中感慨,却已经举起酒爵,对到场的所有人道:“多谢县令和诸位大人款待!” 王君临主动向滏阳县众人敬酒,这可了不得,滏阳县出席的所有人连忙起身,齐声道:“秦安公光临滏阳县,乃是吾等荣幸!” 虽然因为范阳县送来的海盗侵犯的急报,让滏阳县众人受到了一些惊吓,但这一场酒宴下来,也让他们对王君临敬畏恐惧之心淡了不少,也发现传言还是太过夸张,这位秦安公或许真的毒死和烧死了数万乃至十数万突厥人和吐谷浑人,弄死了杨素、高颍等厉害人物,帮助先帝和当今陛下将门阀世家削弱不少,甚至灭了两三个门阀世家,是个神通广大的厉害人物,但恐怕绝非是那种有事没事杀人的暴戾之辈,当然传说中秦安公每顿饭都要以人血为汤更是离谱之极。 …… …… 夜色未深,筵席便散去,滏阳县令等人将王君临送到驿站休息,才各自往家中赶去。 杜如晦虽然当县尉八年,表现出的能力不俗,在县中的名望、地位也只是仅次于县令,可是他心怀天下,时常自叹时运不济,今日却遇到了做梦也想不到的机遇,再加上刚才喝了不少酒,满面红光,被一众同僚或羡慕或嫉妒的恭喜一番,等回到家里面小院,关上门后,之前在人前始终表现得沉着稳重的杜如晦看着天上的冬月,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杜如晦之所以八年未升官,除了他们杜氏没落,朝中没有人之外,主要还是他对朝廷被门阀世家把持多有不满,否则以他的能力,又并不是顽固不化的迂腐之辈,走走门路,虽然不会升得太快,但绝不会止步于县尉。 此外,因为一些事情他对朝廷不满,而且他心中有深深的顾虑…… 这几年大隋步子迈的太大了,或者说那位一心想要成为千古一帝的皇帝心太急了,灭了吐谷浑,逼迫东、西突厥、高句丽、契丹等异族异国对大隋称臣,大隋看似越加强盛,但若一直这样下去,又能持续多久呢? 杜如晦身为官吏,许多事情他一直暗自关注,朝廷要修比秦始皇时期还要长的长城,要迁都而且不用洛阳旧城,非要在平地上再建一座比历史上任何朝代都城都要雄伟的新都,要修建贯穿东西南北的驰道,还要修贯穿北方和江南的大运河,而且陛下穷兵黩武,欲效仿秦皇汉武开疆辟土,甚至一心想着超越秦皇汉武,将这二位都没有打下来的远在辽东之外的高句丽打下来。 第八百八十五章 太心急了 杜如晦知道,这些事情放在大隋朝廷的角度来看,或者说放在长远来看,无不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可是这些事情加起来,难道不是大隋两三代人才能完成的事情吗? 就算朝廷心急了一些,三十年完成不行吗?若是陛下心急,二十年,甚至十五年也行啊! 可是这些事情陛下想要五六年便做完,这样强行进行的结果,便是民怨沸腾,百姓涂炭,沉重的徭役让百姓喘不过气来。 杜如晦不知其他地方怎么样,他所在的成安郡受徭役逼迫,百姓逃到山中不知多少,导致盗贼渐多,靠东面的不少人被徭役逼迫出海,成为海盗,否则这一次怎么会有五千多的海盗登岸肆虐。 好在杜如晦听说有个叫武林公会的神秘组织将大隋大半江湖武林人物聚拢在了一起,否则这些人里面多有豪杰,若是领头闹事,大隋形势只会越加不妙。 而这个过程中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大隋各个门阀世家先想自己家族然后才有大隋朝廷,陛下与门阀世家对朝堂和天下郡县之争始终在进行,这其中的内耗最终依然会落在百姓身上,自然是犹如火上浇油,最终火越来越大,官府只会难以控制…… “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谁说得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呢?还不如早寻明主,为天下苍生做些事情,也为自己施展抱负找到平台。”杜如晦对着天上明月,禁不住喃喃自语。 杜如晦之所以最终选择跟着王君临走,一方面固然是王君临能够给他施展抱负的机会。另一方面却也是他刚好对王君临的诸多事迹知道的比较多,而且比起其他人的夸张传言,他知道的更真实也更详细,比如王君临数次进宫劝阻当今陛下,延长修长成、修新都和大运河的时间。还比如,王君临虽然赫赫凶名,但所杀之人全部是异族之敌。 总之,杜如晦本来就对王君临印象很好,认为这是自己能够投靠的明主。 可是杜如晦做梦都想不到,他之所以知道王君临这般多正面的消息,却是王君临早在三年前便做的安排,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这些消息,也是王君临安排人拐弯抹角的送到他手中,或者落在他耳中的,可以说王君临为了收服杜如晦也是煞费苦心了。 …… …… 第二天,杜如晦只带着一名随从和一名马夫,带着一箱书籍和部分银钱,便早早与驿站王君临一行汇合,他的家人自然要等他在范阳郡安顿下来之后才会搬迁过去,更何况此时范阳郡海盗肆虐,虽然跟着秦安公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也不能让家人涉险。 等滏阳县被远远甩在后面,和王君临同车的刘子明笑道:“大人时间紧迫,月末必须到范阳郡上任,却还一路求能吏,访干才,真是思贤若渴。” 王君临知道刘子明心中有着关于杜如晦的疑惑,但这件事情他没办法解释,便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在雍州、大兴城,乃至关中经营数年,人手、武力和财物雄厚,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都已经不输任何一个门阀世家,但是如今去了范阳郡,却与关中和雍州隔了万里之遥,而那范阳卢氏在七宗五姓之中排在前三,在范阳郡已经经营上千年之久,根深蒂固,势力庞大,而且我听说卢氏善于收买人心,在范阳郡颇得民心,不论是在贵族、商人,还是穷苦百姓之中都很有影响力。我们若不想落得个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的下场,自然要想办法聚拢更多的人才,变成手足助力……” 刘子明听了王君临的话后,神色渐渐变得凝重,王君临顿了一下,说道:“现在最新的消息还没有送来,虽然还不能确定这一次五千海盗入侵与卢氏有关,但大隋立国以来,海边各郡虽然也有海盗上岸劫掠之事发生,可是五千多人规模的海盗恐怕还是第一次。而我的凶名想必那些海盗也是听说过,按理说难道不是他们畏惧于我的凶名,主动避开范阳郡去往其它郡县的吗?如今却正好相反,做出这等不合常理之事。” 说到这里,王君临冷哼一声,说道:“所谓反常之事必有妖,再加上我到范阳郡之后,必然会被对方视之为大敌,所以这件事情若说与卢氏无关,我是绝对不相信的。” 刘子明神色肃然,微微皱眉,说道:“可是卢氏为何要这样做,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大人如今还未到范阳郡,海盗肆虐对大人的声望不会有影响,朝廷也不会追究到大人身上。” 王君临摇了摇头,心想刘子明负责治理百姓,打理后勤和辅助他治理一方都是好手,但在阴谋诡计方面比起许敬宗差不少。 “不如将杜如晦叫来,看他怎么认为?”王君临没有立刻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派人将杜如晦叫来,刘子明替王君临说了问题,杜如晦思索片刻,便说道:“大人,下官以为要想确定这些海盗与卢氏是否有勾结,只要事后查一下海盗是否大肆抢卢家的财物,是否伤害到卢家人就知道了。不过,下官以为海盗与卢氏有关的可能性极大,而且下官以为范阳卢氏这样做或许有三个目的。” 王君临脸显笑容,刘子明有些不服,说道:“哪三个目的?” 杜如晦看着王君临脸上的笑容,心中一定,说道:“其一,卢氏对大人忌惮之极,想趁大人未到范阳之前,借海盗之力将可能成为大人助力的人或者物全部毁去。其二,卢氏想给大人留下一个烂摊子,好让大人到范阳之后忙于收拾烂局,短时间内无暇顾忌卢氏。其三,便想要将大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海盗身上,或许他们还有什么手段,自认为能够迫使大人依靠他们才能剿灭海盗,从而让大人在范阳当太守束手束脚。” 第八百八十六章 范阳卢氏 (非常感谢‘乱X星辰’、‘孤勇英雄’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刘子明闻言,连连点头,心想,大人依然是目光如炬,这个杜如晦果然是才能出众。 王君临也赞许的点了点头,但他没有赞颂杜如晦,他已经下令让蓝衣卫府在范阳郡的探子进一步打探消息,杜如晦说的虽然极有道理,逻辑上也非常合理,可是还要等消息送来之后进一步确定。 这时,外面传来单雄信的声音:“大人,范阳传来急报。” 王君临所在四轮马车是普通马车两三倍,今天一大早王君临便让聂小雨带着其三个大小徒弟快马提前赶往范阳郡的武林公会分部,联络收拢范阳郡武林人士备用,而陈丹婴和沈果儿在后面马车中,所以马车中颇为宽敞,王君临便让单雄信也进来。 王君临坐在中间对着马车正前方,刘子明、单雄信和杜如晦分坐两边。 王君临看了急报内容之后,看了一眼杜如晦,说道:“还真全部被克明说对了,海盗主力离开海平县之后,果然是去攻打方城县。截断了东南三县与郡城的联系。” 杜如晦心中暗松了一口气,他昨晚这样说的时候其实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如今被他说对了,自然在王君临心中更增几分。 后面的消息王君临没有说,而是将急报递给了刘子明,后者看过之后,脸显惊讶之色,看着杜如晦,说道:“海盗抢了东西,如今已经主动退去,但所劫掠之地正是范阳卢氏在范阳郡相对势力较为薄弱的东南边方城县、容城县、海平县,而这三县与卢氏关系一般或者有所矛盾的豪族正是海盗劫掠的对象,此次虽然没有被海盗灭族,但也遭受了重创,而且海盗走的时候掳走了数十名三县中刘、孙、韩等七大豪族的嫡系子弟。” 说完情报中剩余内容,刘子明已经一脸佩服的看着杜如晦,心想又被这个家伙说对了。 “单雄信,派出快马给小雨传令,让她带人想办法将那刘、孙、韩等七大豪族嫡系从海盗手中救出。”刘子明说完情报,王君临已经大体有了对策和后续应对。 …… …… 数日后,王君临的车队,终于抵达范阳郡地界,距离范阳郡最西边的固安县城已经不足二十里,而这固安县在前几天海盗劫掠中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这固然是因为他在最西边,中间隔了两个县才到海边,另一个原因却是这是范阳卢氏的地盘。 “二位,这一路所见有何感想?”王君临进了范阳郡地界之后,便骑上了血鬃马,刘子明和杜如晦也会骑马,便陪在王君临左右,单雄信带着六剑侍和百名护卫簇拥左右。 刘子明和杜如晦互视一眼,后者示意刘子明先说,刘子明也不客气,便说道:“随着越加接近范阳郡,我便发现道上行人颇多,其中尤其以商贾络绎不绝,这一点却是和关中和中原有所不同。” 杜如晦接着说道:“下官从小在关中长大,家道中落之后离开关中当官,但对京城一带还是颇为熟悉,今见这范阳郡富足人众,竟然不亚于天子脚下关中之地。”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说的没错,但你们可知范阳郡商贾络绎不绝,且富足人众不弱于关中,这是何缘故?” 杜如晦和刘子明再次对视一眼,同时摇头,齐声说道:“下官不知,请大人告知。” 王君临神色颇为复杂的说道:“范阳郡如此富足,人口足有十万户,主要得益于卢氏……” 王君临在赴任前,自然是将范阳郡的情况百般打探了解,特别是对范阳郡的土皇帝卢氏更是详细了解了一下。 范阳卢氏出自姜姓,春秋战国之时的齐国后裔,因封地卢邑而受姓卢氏,世祖卢敖,曾经被秦始皇召为五经博士,徙居范阳,子孙迁居至涿水(今河北涿州)一带之后,定居涿地,以范阳为郡望。 始祖卢植以儒学显名东汉,肇其基业,三国卢毓位至曹魏司空,其后卢钦、卢珽、卢志、卢谌累居高官,至北魏太武帝时卢玄“首应旌命”,入局朝廷,卢氏成为北方一流高门,与其他六大门阀并称七宗五姓,其中这五姓便是“王崔卢李郑”(事实上这五姓只指北方,不指全国)。 北魏分裂后,战乱频仍,政局动荡,范阳卢氏受到打击,官位不显,部分成员入仕北齐、北周,直至杨坚立隋之后,卢氏在朝堂和地方上有十数人身居高位或者要职。 此外,在婚姻上,范阳卢氏注重门第婚姻,婚姻圈子大致稳定在清河崔氏、荥阳郑氏、赵郡李氏、陇西李氏几个大族,而且北魏和北齐时期与皇室通婚频繁。 而相比陇西李氏,范阳卢氏与太原王氏一样,以儒学传家,自世祖卢敖被秦始皇召为五经博士之后,世代均有大儒,如今卢氏家主卢辩便是当世硕儒,曾在北周任给事黄门侍郎,领著作,后出为宜州刺史,杨坚立隋之后,他便告老还乡,一心经营家族的同时,扶持儿孙一代进入朝堂和地方为官。 而这范阳郡因为是海滨盐卤之地,农业发展受阻,卢氏便因地制宜,劝百姓纺织女功,极其工艺技巧,通鱼盐之利,大肆发展陆地和海上商路,多年积累,使得范阳郡商贸颇为发达,比同期大多数郡要繁荣不少。 正因为百姓受利,且卢氏世代修儒,而儒家最会收买百姓之心,所以卢氏在范阳郡颇有威望,说是一呼万应都毫不夸张,即使是杨广都听说过在范阳郡只闻卢氏不知皇帝的刁民大有人在。 随着王君临将提前查阅和打探了解的资料娓娓道来,刘子明和杜如晦神色越来越凝重,心中也渐渐对他们要在范阳郡面对的敌人有了进一步清晰的了解。 三个人谈论着在范阳郡可能要面对的形势,已经渐渐抵达了范阳郡最西边固安县…… 朝廷虽然没有规定下属一定要远迎多少相迎新上任的上司,但以这个时代风俗,至少也要远迎十里。 而不多不少,刚好在距离固安县十里处的亭驿处,王君临远远看到黑压压的一群官吏,正翘首而盼,等着他们的车队抵达。 此时,不等王君临一行车马临近,这些官吏便纷纷上前拜见王君临。 PS:本来还有一更,感觉不太满意,又删除了,今晚上就这三更了,求鼓励—————— 第八百八十七章 卢氏的陷阱 只是不等固安县一众官员走近,突然东侧树林中传来骑兵奔腾的声音,众人抬起头看去,就见远远一队骑兵,大约一千人左右向王君临的车队杀了过来。 固安县一众官员顿时发出一片惊呼,顾不上参见新的郡守,转头往固安县城方向跑去。 王君临一行人同样吃了一惊,单雄信统领一百名护卫迅速做出反应,将王君临、刘子明和杜如晦以及陈丹婴所在的马车护在其中,然后便大声呼喊着拉运物品的十几辆马车围成一圈,布置防御线。 “来不及了,做好随我冲锋的准备。”王君临一惊之后,迅速冷静下来,他从变得暴躁的血鬃马身上取下聂小雨走时特意留下的神弓,目光如电,对着那一千骑兵领头之人便是一箭。 犹如雷鸣般的破空声响起,一支钢箭犹如瞬移一般直接从这一千骑兵带队的那名身穿铁甲的大汉胸口穿过,而且一口气继续射穿了三个人才停下。 “六剑侍、虫妖、春秋奴留下保护夫人、刘子明和杜如晦,所有护卫随我发起冲锋。” 王君临快速的将话说完,便骑着早就按耐不住的血鬃马冲了出去,这一百护卫是从蓝衣卫府和武林公会里面挑选出来的好手,由十名滞固期高手和九十名筑基期武者组成,又经过骑兵战术冲锋和步兵战阵的特训,面对一千骑兵并不畏惧,反应迅速的跟在王君临后面冲了出去。 王君临深知他们只有一百来人,而车队太长,这会根本来不及布下车盾,而且距离不远的固安县里面守军会不会来救援,王君临真的很怀疑,毕竟这固安县是卢氏的地盘,虽然卢氏不至于一手遮天,但王君临不敢冒这个险,他需要快速的将眼前这一千不知来路的骑兵击溃,让卢氏可能存在的后手不敢妄动。 虽然人数是一比十,但有王君临带队,又射死了对方领头之人,且这百名护卫是由百名武功高手组成并训练出来的强军,比寻常骑兵厉害不少,除非这一千骑兵也非比寻常,否则王君临不认为自己会输。 在冲出去之后,王君临又接连射了两箭,这两次他射的不是人,而是马,而且每次都能够一箭贯穿四匹战马。 这一千骑兵领头之人当场被射杀,然后八匹战马被射死,再加上旁边受惊的战马乱跑,这一千骑兵冲锋阵容顿时被打乱,战意在很短的时间内下降了很多。 …… …… 固安县一众官员逃窜到远处后,见骑兵没有向他们追来,便喊来不远处各自的护卫将他们保护起来,虽然没有想过要救援,但也没有就此离去,那固安县的县令一脸慌张,他年龄大了,老眼昏花,看不清楚,急忙向旁边的人问道:“崔大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旁边三十来岁,年轻干练的县丞崔世杰轻蔑看了一眼县令,说道:“太守大人好像射了一箭,然后带着几乎所有护卫向那一千骑兵主动迎了上去……” “什么?他们看起来也就是一百人,就敢反冲那至少一千人的贼阵?” 固安县其他官员们也是一脸愕然,固安县尉卢建波脸带讥讽,冷哼道:“太守大人这是找死吧!” 县令和其他人脸色微变,不方便接话,装作没有听见县尉卢建波的话。 而此时他们也渐渐看清场中情况,因为今天要进入范阳郡,所以王君临特意换了一郡太守的紫色官袍,因为天冷所以又在外面披了一个件黑色红边的大氅,此时他骑在血红色的血鬃马上,远远看去,一骑黑氅红尘,犹如火中黑莲,带着身后一百骑卫,朝一千不知来路的骑兵杀了过去! 自从一年前差点死在皇宫之中,后面又先后受到数次刺杀,王君临如今标配的武器有三件,除了神弓之外,马下厮杀用龙雀刀,马上冲杀则是那把来历颇大的马槊,而他的槊术则是天下第一槊术大师鱼俱罗所教授,造诣不凡。 同一时间,固安县城的西城墙上,站着三人,站在前面的两人,分别是固安县负责统领一千县兵的都尉卢建桥,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另一人则是一名身穿锦袍,气质俨然的中年男子,两个人看起来有些相像,明显是有着血脉关系。 “王君临赫赫事迹不假,他毒死、烧死的突厥人和吐谷浑人虽然没有传闻中的十万人,但加起来至少也有五万人,而且每一次都是以悬殊兵力战胜了数倍乃至十数倍的敌人。但这都是因为王君临提前进行了充足的准备和周密的部署,是那些愚蠢的异族人进入了王君临提前布下的陷阱。如今刚好相反,王君临进入了我们布下的陷阱,如今我们给他准备的人手刚好是他人手十倍,我看他还能否再次创造出以少胜十倍之敌的奇迹。” 说话的是锦袍中年人,固安县都尉卢建桥笑着附和:“二伯神机妙算,布下天罗地网,这王君临在西北撒野或许无敌,但到我们卢家的范阳郡就是找死。” 卢家对王君临可是恨之入骨,不说前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撤州改为郡县两级的事情中,卢家当代家主最疼爱的幼子,礼部侍郎卢有达被杨广当朝下令杖责十记,结果给活活杖毙,这件事情始作俑者就是王君临,这一点卢家并不难推断和调查。而王君临如此强势人物被杨广派到范阳郡,在卢氏看来,这目的显而易见,就是冲着他们卢家来的。 当然,之所以让卢氏对王君临的到来反应如此激烈,采取抢先下手除去的原因,主要还是王君临的赫赫事迹太吓人了,卢氏虽然是千年世家,在范阳郡一呼百应,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武力有武力,要兵马甚至也有兵马,可是依然害怕栽到王君临身上。 这主要是被王君临先后灭掉的昌平王府邱氏,关陇门阀于氏和大将军贺若弼一族,以及死在王君临手中的高颍和杨素(卢氏并不知道杨素是假死),等等!有这么多前车之鉴,卢氏能不害怕才怪。 PS:今晚上有四更———— 第八百八十八章 一骑黑氅红尘 所以说,自从大兴城传来消息,王君临要来范阳郡担任太守之后,卢氏上下便开始计划着如何将王君临除去,只是因为内部意见有分歧,所以激进派和稳健派的计划同时进行。 此时站在固安县城头上的都尉卢建桥和被称为二伯的锦衣中年男子便属于激进派。 锦衣中年男子抬手指着远处战场向彼此冲去的两波骑士,说道:“听说王君临神通广大,待会若他一个人抛弃自己的女人和部属逃向固安县城,你便装作不要认他,或者将他看成匪徒之辈,下令城头守军将其射杀!” 站在这锦衣中年人身后的还有一名五十来岁文人打扮老者,他听了锦衣中年男子给卢建桥的吩咐,欲言又止。 他是卢氏宗主卢辩身边的幕僚,被称为吴大先生,今日被卢辩派来跟在二公子身边,而他在对付王君临一事上,主张的是稳健派。 因为在吴大先生看来,一个人若是做一件震惊天下的事情,或许有运气或者其他因素存在,但若这个人做了太多震惊天下的事情,杀死太多厉害的人物,摧毁不止一家门阀世家,那么这个人绝不是轻易能够杀死。 而卢家不顾贵族门阀之间的默契,率先派人围杀王君临,成功自然大好,卢氏有太多的手段可以向朝廷和皇帝将这件事情翻过去,毕竟一个死去的王君临和卢氏相比在朝廷和皇帝眼中谁的分量重,这是显而易见的。 可是若刺杀未能成功,而且二公子的断尾布置不够慎密,被王君临拿到这一千骑兵与卢家有关的证据,以王君临的性格恐怕会展开极为可怕的报复,虽然卢家在武力方面有着极为雄厚的底蕴和暗手,范阳郡一万郡兵和八千县兵王君临即使成为郡守也未必就能够说了算。但是面对王君临这等绝世凶人,即使将对方除去,卢家付出的代价恐怕也很惨重吧! 就在这时,卢建桥指着城外大声道:“二伯,吴大先生,那边打起来了!” 锦衣中年人和被称为吴大先生的老者连忙抬头望去,却见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王君临接连两箭之后,一千骑兵的冲锋阵型出现混乱,然后一骑黑氅红尘,伴随着其扬起的尘埃,带着一百骑士与一千骑兵撞在了一起。 “以百击千?王君临或许不知道这一千骑兵即使与大兴城的京军相比也算是精锐,王君临这是自寻死路。” 然而,想象中,王君临一行百骑人仰马翻的惨败情况却并未出现,王君临骑着的那匹马太快,而且这匹马在冲到一千骑兵面前十多步时,突然发出一声奇异的嘶鸣,然后将王君临两箭带来混乱刚刚消除的一千骑兵再次陷入了混乱之中,他们的战马突然陷入了极度的惊慌之中,惊慌自然马乱,冲锋阵势不战而溃,虽然人多,战力已经不足一半。 再加上王君临以自己为百骑护卫的尖刃,手中马硕挥舞之中,所过之处犹如虎入羊群,将这队骑兵搅得一塌糊涂,紧接着百骑护卫顺着王君临杀出来的豁口冲杀进来,使得豁口增加百倍,骚动在一瞬间扩大到了全场。 城头三名卢家人能看到的,城下固安县从官员虽然视野不太好,但距离较近,也是一览无遗,一个个骇然欲绝,一副犹如见了鬼的表情。 一千骑兵已经各自为战了,而王君临却带着百骑护卫直接将这一千骑兵凿穿了,这个过程中死伤在他们手中的敌军不少于两百。 这千名骑兵也的确算得上是精锐,这种程度下竟然还没有崩溃,随着几名领头之人的呼喊,他们竟然不管不顾王君临带领的百骑护卫,而是顺着方向继续向王君临留在原地的车队冲去。 这随机应变做得极好,甚至堪称是此时最正确的选择,他们正对着车队,王君临带领百骑即使凿穿他们,可调转马头再次冲过来时,他们已经到了车队面前,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刘大人,敌人势大,我们还不赶紧护着夫人撤退。”杜如晦看着剩下的八百敌骑竟然舍弃王君临带领的一百骑卫,向他们冲来,顿时脸色大变,心想,鸿鹄之志刚刚开始便要死在这里吗?在他看来,除了单雄信带领的六剑侍有战力之外,断了一臂的春秋奴和长得奇形怪状瘦得麻杆似的虫妖属于老弱病残,至于马车里面的陈丹婴和沈果儿自然就是弱女子。 刘子明脸色也有些发白,但他看着春秋奴、单雄信和虫妖一脸漠然和冷笑,心中大定,说道:‘杜大人稍安勿躁,大人早有安排。” “什么,大人早有安排?”杜如晦一脸愕然。 接下来,杜如晦感觉自己所见所闻犹如是在做梦。 剩下的这大约八百骑兵冲到车队前面时,硬是被一个看起来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头和六名骑在马上,各自提着一把重剑的年轻剑客,以及一名脑袋比寻常人大,身体瘦得很麻杆似的老头给挡住了。 说挡住也不对,只能说是挡住了八百骑兵十来息的时间。 春秋奴接连单臂仍出了两个马车,砸死了二十多名骑兵不说,直接阻断了八百骑兵的冲锋,而单雄信带领六剑侍则是以剑硬是挡住了正面的冲锋八息时间,杀了四十多名骑兵,最后对方撞了回来。 剩下的七百多骑兵看着暴露在他们眼前的两名文官和一名乘坐女眷的马车,一个个流露出嗜血的光芒,几名领头者已经下令将王君临的女眷活捉,只有这样他们今天还有反败为胜,杀死王君临的机会。 然而,虫妖一声狞笑,大袖一挥,一道金色的影子便犹如闪电一般穿梭在骑兵中间,惨叫声一片,最先冲上来的三十多名骑兵连同他们胯下战马便栽倒在地上。 如此诡异的死法,让一众骑兵吓了一跳,但他们却是见惯生死的百战精兵,很快便有领头之人呼喊着,有了应对之策。 第八百八十九章 惊呆了所有人 他们分出五百人不要命的缠住六剑侍和春秋奴,以不断死人的代价拖住了虫妖的小金蛇,然后派出一百多骑冲向了陈丹婴所在的马车。 沈果儿从马车中钻了出来,手一扬,一条银光一闪而过,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战马便被银蛇咬了一口,但却没有死去,而是双眼瞬间变得通红一片,然后战马变得疯狂,向同伴冲去。 沈果儿的银蛇还在继续咬战马,很快十多匹战马跟疯子一样横冲乱撞,一下子将这一百多名骑兵给搅乱了。 但这些骑兵竟然凶悍之极,领头之人大喝道:“杀了那小婊子,她在控制这鬼东西。” 顿时有四五十名骑兵直接下马,向马车前沈果儿冲去。 沈果儿脸上有些慌乱,她控制银蛇之时,没法与人动手。 但这个时候,一把剑从马车中突然刺了出来,一刺一抽,将最前面的骑兵给杀了,再之后一名绝色少妇从马车中飘飞而出,直接将这四十多名下马冲来的骑兵拦了下来,只见她手中长剑飞舞,不断有骑兵咽喉或者心口被剑刺中,然后死去,硬是没有人能够冲到沈果儿面前。 这名绝色少妇自然就是陈丹婴,她自嫁给王君临之后,已经有两年时间没有动过手了,但这并不代表的武功在退步,事实上她这几年时常与聂小雨切磋请教,剑法比之前给南华会当圣女时提升了很多。 骑在马上,看着八百骑兵向他们冲来,以为已经死定的杜如晦早已目瞪口呆,春秋奴和虫妖突然由老弱病残变成绝世高手和奇人,这个现在看来早就应该想到。可是大人的夫人和其身边的小丫头也这般厉害,这……大人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杜如晦一脸的难以置信。 说来话长,但从八百敌骑突然向车队冲来,到被挡住也不过二十多息时间,而这二十息时间,王君临带着百骑卫调转方向之后,再次冲了过来。 他们就像一把无比锋利宝剑,而王君临就是剑尖,八百敌骑早有防范,分出一部分人调转马车试图抵挡,而且在刚才抓紧时间塞住了自己战马的耳朵,可是王君临带领百骑卫加速向前,没有借用血鬃马恐吓万马之人,再次将他们凿穿了。 这些奉命来到范阳郡的精锐骑兵算得上是个个善战,也并非没有斗志,然而莫名其妙的被凿穿两次,稀里糊涂的被几个人挡住,他们被打击坏了,此时彻底的陷入了混乱…… 几个领头之人知道他们今天行动失败了,在这种情况绝无可能杀死王君临不说,即使想要杀死王君临身边任何重要人物都不可能。所以他们开始下令撤退,而且为了能够让更多的人逃走,他们采取四散而逃,他们料准了王君临不敢下令百骑护卫去追。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固安县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有派兵出来救援,王君临岂能没有防范。 王君临指着刚才两名下令撤退的敌骑首领,对虫妖和春秋奴喝道:“你们一人一个,将他们抓回来,要活的。” 虫妖和春秋奴答应一声,便骑马追了上去。 …… …… 城门前不远处,县令带领着固安县官员一脸的难以置信。 城头上锦衣中年人、都尉卢建桥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甚至忘了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直到幕僚吴大先生提醒,锦衣中年人和吴大先生才慌忙下了城墙,上了马车,在数十名护卫的保护下,来到了县城中卢家的一座别院。 半盏茶的功夫后,固安县城前五百步外,固安县令带着一众县中官员们都屏息凝神,一脸惊慌的跪在又冷又硬的地面上,心中忐忑不安。 在他们前面,王君临骑在血鬃马上,身后是单雄信等六剑侍,再后面是完好无损的车队,陈丹婴和果儿下车杀了几十人之后,又钻到马车里面了。而已经不足一百名的护卫护在车阵两侧。 王君临骑在马上,看着固安县城头,他在等刚才站在城头的固安县兵都尉什么时候过来,同时也在等春秋奴和虫妖将那一千骑兵两名领头者活着带回来。 一州之地有行军总管统领一州大军,一郡之地有鹰扬郎将统领郡兵,而一县之地则有都尉统领县兵。 之前锦衣中年人吩咐固安县都尉卢建桥在王君临到达城前时,当成是匪徒乱箭射死,但这前提是王君临一行大败,王君临一人或者带着少部分人逃到固安县城前的时候。 眼下情况完全相反,那一千精锐骑兵丢下四百多具尸体,溃败四散逃去,王君临一行只死了十一名护卫,可以说是完胜。 这种情况下卢建桥岂能继续将王君临当成匪徒,而且他除非这个都尉不干了逃走,否则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跑来参见王君临。 远远看着固安县城门打开,都尉卢建桥骑马跑过来,王君临心中有些遗憾和失望,这个卢建桥要是不来见他,他便会定其与一千骑兵勾结谋反并畏罪潜逃,再之后自然是要将这件事情往卢氏身上沾染,如今他壮着胆子来了,这件事情想要沾染到卢氏身上,却是需要拿得出手的证据了。 “下官固安县都尉卢建桥参加太守大人,下官刚见大人在城外遇袭,正调集兵马,准备出来救援,不料大人英勇无敌,已经带着护卫将敌人杀溃。”卢建桥跪在县令旁边,低着头说道。 王君临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还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不能怪你,毕竟那些贼人来得突然,县兵一时召集不齐也情有可原。而且我这几年每过一段时间便遭受一次刺杀,早已经习惯了,你也不要担心,这里天寒地冻的,先进城吧!” “多谢大人。”固安县一众官员长长松了口气,心想这王君临即使明知这一切都是卢家人所为,但此时依然不敢撕破脸皮吧! 而统领县兵的都尉卢建桥和负责固安县治安的县尉卢建波却有其他想法,他们身为卢家人,在这范阳郡有着极大的优越感,比如这固安县令虽然是朝廷派来的人,是固安县一把手,但在这固安县说话却还没有卢建桥和卢建波管用。 第八百九十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此时卢建桥和卢建波见王君临一脸笑意,心中同样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想着这是不是王君临向他们卢家妥协或者寻求和解的信号,毕竟任何一个想要在范阳郡当个好太守,想要让治下平安无事,然后干出政绩的太守都离不开卢氏的配合,甚至皇帝想要在范阳郡干点事情都要卢氏支持才能够顺利进行。 众人簇拥着王君临进了固安县城,在县衙厅堂坐下,王君临喝了一口县令让人倒的热茶,将刚刚单雄信送来的一份关于固安县几名官员资料看过之后,看着一脸谄笑的固安县令,笑道:“虽说我经常碰到刺杀,但是这可是我以范阳郡太守的身份来到范阳郡之后遭受的行刺,而且竟然是一千名骑兵的围杀,固安县令,你可真是为我的赴任,送上了一份大礼啊!” 虽然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君临的脸上还带着一笑容,但固安县令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大变中又跪了下去,卢氏打听和查探王君临的一切消息,他同样派人打听了不少消息,而以他打探到的消息来看,知道眼前这个面带笑容的太守大人是真正杀人不眨眼的主。 所以县令一直想着如何利用太守第一个来到自己的县巴结和伺候好王君临,结果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刚才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了,不想王君临突然又提了起来,顿时变得六神无主,除了跪在地上,连称有罪之外,已经不知所措。 “真不知道你糊涂无能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一千全副武装的贼兵藏于县城附近而不知。” 王君临将这些话说完之后,县令便已经软倒在地,知道自己的官恐怕当到头了。 王君临却已经不再理会他,又道:“固安县丞何在?” “下官固安县丞崔世杰在此。” 一个三十五六岁,一脸精干之色的官员出列拜见王君临。 崔世杰,七宗五姓博陵崔氏旁系子弟,颇有才干,平时对于县令软弱无能多有微词,与行事跋扈的崔建桥为一青楼女子争风吃醋,吃了崔建桥的暗亏,明面上两人和好,但实际上对崔建桥恨之入骨,只因在范阳郡卢氏势大,所以只能忍耐。 这一段话是王君临刚才拿着的那份卷轴里面的一少部分内容,但这已经足够王君临如何行事了。 王君临盯着崔世杰深深的看了一眼,从对方眼睛里面他看出来野心,这让王君临更加认定自己的计划没有错,一个有野心的七宗五姓旁系子弟才有可能被他所用。 王君临点了点头,下令道:“固安县令拥有与千名贼人勾结刺杀本官的嫌疑,坐免县令之任,由县丞崔世杰担任,固安县令由本官带到郡府,继续审问。” 固安县令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一片,他一心想着巴结讨好王君临,没想到,新郡守上任的第一天,他不但丢了官,而且可能还会丢了命,他却不敢有任何异议,顿首伏罪。 县丞崔世杰在无能的县令下面憋屈了数年,一朝扶正,自然兴奋不已,摩拳擦掌,心中对王君临生出无比的感激之情,恭敬领命。 王君临站起来,拍了拍崔世杰的肩膀,让后者越加激动,王君临说道:“那一千贼人的来历和我被围杀一案事关重大,虽然发生在固安县,但你不用管了,我会亲自去查此案,你只要当好这个县令就行了。” “大人放心,下官定不会辜负大人的信任。”崔世杰在博陵崔氏只是旁系,并不受重视,否则也不会被派到卢氏的地盘上当个芝麻小官了,不管怎么说,在如今大隋,王君临这个腿还是很粗的,更何况是他的上司,决定着他的官场前途。 至于王君临与卢氏之间的明争暗斗,他并不是很担心,他身为博陵崔氏的人,即使是不受重社的旁系,但在这范阳地境上便代表着博陵崔氏的脸面,若非自己做得过分,卢氏还是会给崔氏这个面子的,毕竟卢氏在博陵郡同样有门人当官。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团结能够团结的一切力量对付卢氏,若我做不到这点,便无法在范阳立足!” 若非逼不得已,王君临绝不想采取暴力摧毁卢氏,这样做或许会省很多的事,但王君临的名声也会彻底臭了,世人都会牢牢记住,王君临是个不守规矩的危险人物,人人都会防着他。 所谓“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王君临深知不管是古代,还是后世的现代,一个人若是名声丑了,不要再想着做成任何大事。 当然,这个时候崔世杰还不会被王君临所用,但这只是开始,先不说崔世杰成为固安县令之后,以其与卢建桥的矛盾,以崔世杰的性格,既然自己是一县主官,背后又有着不弱于卢氏的博陵崔氏,该是自己的权力和利益自然是不能相让的。 而崔世杰一人在范阳地境上,自然斗不过卢氏,这个时候他会寻找远在博陵的族人帮忙呢?还是寻求身为郡太守的王君临支持?这个结果并不难猜测,而当崔世杰向王君临寻求支持或者将王君临当成自己在范阳郡的靠山的时候,自然就会被王君临所用。 …… …… 王君临带着固安县令离开了固安县,继续前往郡城。 以王君临的性格和手段,即使没有证据,找个借口拿下不带兵来救援的都尉卢建桥和负责治安的卢建波并非难事,甚至将两人杀了也没有什么,相信在卢氏安排的一千骑兵围杀王君临失败的情况下,还不会、也不敢为了两名族人,彻底与王君临撕破脸皮。 但王君临对卢氏却表现得不够强硬,之所以这样,是有一个根本原因,范阳郡的一万郡兵和八个县各一千县兵还没有被他掌控。 伟大的毛祖爷爷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同样的道理,手中没有兵权,便难以掌控政权,王君临刚刚来到范阳郡地界上,甚至都还没有正式上任,而他又没有证据证明那一千骑兵与卢氏有关,只能暂时忍着。 PS: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八百九十一章 小雨的行踪 当然,在范阳郡地境上但手中没有军队,只是牛致远暂时忍让的一个方面,牛致远之所以没有借这件事情大肆对付卢氏,主要还是想通过这件事情麻痹卢氏,让卢氏生出他在退让和妥协的错觉,而这样做自然是为了能够在有朝一日将卢氏一网打尽。 在来范阳郡的路上,王君临便已经仔细研究过卢氏的相关情报资料,知道如卢氏这样的千年世家,若不能一次性的一网打尽,让部分余孽逃走,必然会后患无穷,而卢氏千年以来开枝散叶,在范阳郡族人早有数万,王君临自然不会将他们全杀了,但至少也要将嫡系和主要旁系全部拿下,再说卢氏在朝廷中枢和全国各郡县还有不少人当官,这些人怎么对付或者处理,也要从长计议。 “大人,春秋前辈和虫妖前辈已经各自将千名敌骑两名领头之人抓了回来,按照大人的吩咐,让他们带着活口没有露面,直接秘密去了郡城。”一出固安县城,单雄信便对王君临进行汇报。 “很好,给春秋奴和虫妖快马传信,让他们将两个活口脑子里面的东西全部掏干净,到郡城时我要知道那一千骑兵的来历。”王君临眼睛一亮,笑着说道。 “卑职这就去安排。” 单雄信答应一声就要离开,王君临又将他喊停,问道:“小雨他们现在何处?” 单雄信立刻回答道:“会主昨天晚上派人送来消息,她已经带领一百名江湖高手装扮成一小波海盗坐船出海,如今或许已经混进了海盗老窝。” 王君临一听,心中对聂小雨有些担心,但一想春秋谷主都跟着她,即使未能将范阳郡东南三县被掳走的贵族救回来,至少和春秋谷主两人逃出来没有什么问题。 “对了,香水、信儿和李玄霸在何处,不会也跟着小雨出海了吧!”王君临眉头微微蹙起,这三个小家伙虽然注定不凡,但是如今年龄太小了,还是少年儿童好不好。 “会主说让他们三个刚好伪装成被他们掳来的贵族家公子小姐。”单雄信一脸崇拜的说道,一直以来,聂小雨就是他的偶像。 “好吧!希望你们的小雨会主能够给我带来好消息。”王君临一阵头疼,但知道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早知道当时就不应该让聂小雨将三个小家伙带上的。 …… …… 王君临一行还要经过范阳郡的另一个县苌乡县,然后才能达范阳郡城,只是王君临一行人还未到,他在固安县遇到一千骑兵围杀,这位毒将太守带领护卫反将一千骑贼杀溃,但只罢免了固安县令,并未将固安县卢氏的几名官员怎么样,另有消息传来,这位大名鼎鼎的毒将太守还好言宽慰了主动请罪的固安县都尉卢建桥。 “果然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卢氏已经不是地头蛇,已经算得上是地头龙了。”苌乡县令常有才看了一眼县丞卢建东,对着苌乡县一众官员说道。 “常大人言之有理,太守大人或许在西北乃至京城凶名赫赫,但在范阳郡他人生地不熟,无一帮手,新来乍到自然要和我们卢氏搞好关系。”卢建东一脸傲然的看着同僚,大声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正常准备迎接太守大人吧!”常有才最后定了调子,本来还给太守大人准备了一份厚礼,准备大肆讨好和拍马屁的,既然这范阳的天依然会继续是卢氏,而卢氏分明与新太守不对付,那还是先不要与新太守表现得太过亲热,毕竟他不像那刚刚接任固安县令的崔世杰,身后有不弱于卢氏的崔氏,不用怕了卢氏。 虽然打定主意要与新太守保持距离,但毕竟是直属上司,是一郡主官,县令常有才还是派人打探太守大人的行踪,并安排人将县中所有官吏、贵族、豪绅召集起,要到十里亭亲自迎接。 当然,为了防止有宵小之辈跑出来冲撞到新太守,他让都尉和县尉同时加强城内的防务和治安工作。 到了下午,齐聚十里亭的苌乡县官员,远远看见路上有一众车马接近,然后常有才提前派出去的人跑来汇报,说的确是新太守一行。 “走吧!诸位,毕竟是太守大人,我们主动迎上去拜见吧!” 常有才招呼着大家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迎了上去。 王君临依然骑着血鬃马,众人一见紫色官服和黑色红边的大裘,便连忙过去谒见。 “苌乡县令、县丞、都尉、县尉带领县中官吏和贵族、豪绅,拜见太守大人!” 王君临看着众人虽然看似恭谨,但眼神之中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心想果然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显然自己在固安县所为,已经被这些人解读成向卢氏低头了吧! 心中这样想着,他面上笑容更加和蔼可亲,温和说道:“诸位辛苦了。” 这种和蔼可亲的笑容和温和的话语简直与传说中的绝世凶人画风相差太多,苌乡县众官员顿时大为愕然,但一想看来之前他们分析的没有错,这位毒将太守大人来到范阳郡,也不得不向卢氏低头。 不过,不等苌乡县一众官吏反应过来,王君临打量着三人,打趣道:“早就听说范阳县富足得很,如今一看几位大人身上的皮裘和脚上皮靴,便可见一斑,想来几位大人家中都很富足,良田、美女、金银很多吧!看来本官来这范阳郡是来对了。” 苌乡县众官吏一听,这位新太守这是要求财了,这让他们更加放心了,自古以来官场上一个只求财的上司是最容易相处的不是。 这样想着,他们都已经想好今晚上多多少少都要拿出一些这些年在苌乡县捞到的银子,孝敬一下新太守,不管怎么说这位毒将太守虽然面对卢氏不得不低头,但是若是想要收拾他们这些非卢氏的官员,还是轻而易举的,没看那固安县令如今已经成了阶下囚。 PS:抱歉,电脑死机,整到现在,把人急死了,还好word有随时自行保存功能—————— 第八百九十二章 突然翻脸 “大人说的极是,大人来到这范阳郡自不会让大人失望的。”常有人才笑着说道,他此时全身放松,心底深处最后一丝紧张也彻底没有了。 王君临点了点头,目光却已经越过了他们:“这些就是苌乡县其他官吏和贵族、豪绅吧?” 苌乡县令常有才连忙一一介绍起来,当介绍到县兵都尉麾下两名团主中的右都团主冯晓勇时,王君临却将这个三十多岁,身形挺拔,面色有些黝黑,神色坚毅的从八品军官上下打量几眼,笑着说道:“听说你曾经是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的亲兵,因为是家中独子,有个妹妹还被贼人害死,不得不回乡,不能一直待在来大将军身边,所以大将军便安排你回到老家范阳郡苌乡县当了右都团主。” “下官的确曾经是来大将军的亲兵。”冯晓勇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中充满愧疚和感激,显然他对于未能在来护儿身边继续任职一直心存愧疚,对来护儿安排他回家乡当官心生感激。 “所谓百善孝为先,你能够为了父母而放弃大好前途,说明你德行必然是很好的。”王君临随口夸道。 “多谢大人夸奖。”冯晓勇神色有些激动,脸色有些涨红,一直以来,他放弃大好前途,回老家当了个难以再升上去的五百团主,被不少人讥讽鼠目寸光,而此时便感觉王君临一个‘百善孝为先’一下子说到子的心坎上。 两句看似随意的对话之后,王君临便不再理会冯晓勇,示意县令常有才继续介绍其他人。 一通互见互礼之后,众人簇拥着王君临进了苌乡县城,然后便按照官场上规矩,进行接风洗尘。 只是酒宴进行到一半,王君临接到单雄信送来的一份卷轴,看过之后,神色变得阴沉起来。 众人的注意力一直在王君临身上,顿时全场寂静一片,刘子明挥手让歌女和舞女都下去了。 “常大人,你府上那对十三岁的双胞胎姐妹玩起来很爽吧!”王君临一脸冰冷的突然说道。 常有才愣了一下,心想莫非太守大人看上了那对绝色姐妹花,太可惜了,不过既然太守大人开了口,也只能忍痛割爱了,便笑着说道:“大人若是喜欢,下官今晚上就将那对姐妹花送到大人房中。” “为了得到百姓家中女儿,以权势巧取豪夺逼着对方倾家荡产,主动将一对女儿送到你手中,事后为了无后顾之忧,又派人假扮贼人杀死那对女子家人七口,这样的得来的女人本官可不敢要。”王君临冷冷的说道。 常有才闻言,一个激灵,彻底酒醒了,扑腾一声跪下,说道:“大人冤枉下官了,下官绝对没有做这等事情,那两个少女家当时是主动送给下官为侍妾的,至于她们家人被杀真是贼人所为,绝非是下官所为,请大人明察。” 王君临冷笑一声,指着卷轴,说道:“这件事情暂时不说,三年前你以偷盗之罪将吴氏一家人抓捕归案,利用半年时间,将吴氏一家钱财掏空,吴氏三百亩良田也归到你的名下,而吴氏一家人也病死在大牢之中,这件事情难道你也是冤枉的?” 常有才顿时脸色变得惨白,全身汗如雨下,硬着头皮说道:“大人,这……这件事情下官也是冤枉的……” 不等常有才将话说完,王君临冷哼一声,将其打断,说道:“你儿子将一名冯姓女子强奸至死,你又找人扮成采花贼,将对方一家灭门,栽赃给采花贼,这件事情莫非你也是冤枉的。哼!这里还有你谋财害命或者夺人妻女的五件事情,要不要我一一念给你听,当然你肯定也会说自己是冤枉的。” “大人,饶命啊!”常有才已经软倒在地,对着王君临磕头不止。 “你这个畜生,我妹妹竟然是被你儿子害死的,我妹夫一家人也是死在你手上,我要杀了你。”坐在靠边位置的苌乡县右都五百主冯晓勇突然暴起,一脚踹在了县令常有才身上,第二脚便要向常有才脑袋上踩去。冯晓勇能够成为来护儿大将军的亲兵,有着筑基期的实力,这第二脚含愤而踩,常有才必死无疑。 但他第二脚没有踩下去,便被单雄一把抓住丢到了一边。 “大人在此,岂容你撒野。”单雄信冷喝道。 冯晓勇被这一摔,恢复一些冷静,扑腾一声跪在王君临面前,双眼通红的说道:“请大人做主,让下官杀了常有才这个贼人。” “你先退到一边,本官自会给你做主。”王君临意味深长的说道。 “多谢大人。”冯晓勇向王君临行了一大礼,起身站到了一边,死死的盯着被他一脚踹伤,重新爬起来继续向王君临求饶的常有才。 “常有才,你可知罪。”王君临冷冷的说道。 常有才停止磕头和求饶,看了一眼冯晓勇,又看了一眼王君临,突然对旁边县丞卢建东说道:“卢大人,我这几年给你们卢家做了不少事情,你们卢家可不能见死不救……” “常大人莫要在太守大人面前胡说,我们卢家岂能要你这等恶官替我们做事。”卢建东此时隐隐有些不妙,感觉之前他们的判断可能有误,这个时候岂能给常有才说话,而且他心中清楚这个时候给常有才说话,很可能会引火烧身。 王君临看了一眼卢建东,突然对站在一边脸色变幻不定,额头隐隐有汗水渗出的苌乡县都尉翟天临说道:“常有才另外五件罪大恶极之事本官就不念了,不过这里还有都尉翟天临的几件事情,我还想说给大家听听。” 翟天临脸色大变,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咬牙说道:“大人切莫冤枉下官,否则城中一千县兵也不会答应。” 王君临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说道:“你一个个小小的县兵都尉竟然都敢威胁我,真是找死,若是本官不是这范阳郡太守,你此时已经死了。不过我现在既然成为一郡父母官,杀人自然也要讲讲规矩,杀死朝廷官员也是要有该死的证据才行。” 第八百九十三章 一窝端了 翟天临这才想起眼前之人可是天下间一等的绝世凶人,扑腾一声跪倒在地,说道:“请大人明察,下官是冤枉的,下官也绝不敢威胁大人。” 王君临冷笑道:“四年前一千多名海盗上岸侵袭范阳郡,你奉命带领麾下五百人去支援海平县,可是去的时候海盗已经撤走,你为了能够得到军功,带领心腹杀死了一百多村民,以他们的人头冒充海盗军功,并以此军功从五百主升为都尉。” “大人,我……冤枉啊!”翟天临顿时脸色变得惨白一片,他利用这几年时间将参与这件事情的心腹全部杀死灭口,本以为这件事情天衣无缝,不料竟然被新太守知道了。 “你另外的四件事情我就不说了。” 王君临已经不再理会一脸绝望的翟天临,又从单雄信手中接过一张卷轴,看向了县尉,县尉张天冈脸色一变,大声说道:“来人,太守大人是别人假冒的,快来人。” 门外没有任何人回应,张天冈一咬牙便向门口冲去,只是刚到门口又飞了进来,躺在地上昏了过去。不知什么六剑侍中实力仅次于单雄信,在聂小雨的指点下,最近也刚刚晋升为破功期的刘志河已经站在了门口,看着被自己一脚踢昏的县尉张天冈,一脸尴尬。事实上此时用来给王君临接风洗尘的县令常有才府上都已经被王君临带领来的一百护卫牢牢控制。 王君临看了一眼昏过去的张天冈,瞪了一眼下脚没个轻重的刘志河,说道:“既然已经昏了过去,张天冈做的几件好事,本官便不说了。”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转头看向县丞卢建东,说道:“卢大人你以为呢!” 卢建东一个激灵,说道:“大人明察秋毫,刚来范阳郡便查出我们苌阳县几大贪官恶官,我们卢氏对大人此举定会大力支持。” 王君临冷笑一声,说道:“你只是卢氏一个旁系子弟,你以为你能够代表得了卢氏,再说你真以为我就怕了卢氏。” 卢建东顿时脸色微变,心中越加感觉不妙起来,向王君临抱拳说道:“大人在这里处理这三个恶贼,下官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卢建东便向厅外走去,只是走到门口,被刘志河给挡住了,卢建东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转头看向王君临正想说什么,突然感觉被人抓住,然后便腾空而起,发出一声惊呼,在半空中飞了四五丈,准确的砸在了他之前站立的位置,并且是屁股着地,疼的惨叫连连,但却没有昏过去。 刘志河见这次没有将人弄昏,拍了拍手,对自己力道的精准控制心中甚是满意。 “你做的十一件罪大恶极之事我便不念了,你自己看一看吧!”王君临将卷轴丢在了卢建东的脸上。 后者没有接卷轴,而是色厉内荏的说道:“太守大人,你莫非想要与我们卢氏正式开战。” 王君临喝道:“笑话,尔等所做之事触犯我大隋律法,本官罪证充足,自会依法行事,与你等姓什么可没有半点关系。” “刘志河,你带人将四名犯官带下去看好了,若是这四人有个闪失,拿你是问,明天本官要当着全县百姓治他们的罪。”王君临却已经懒得看卢建东,后者一脸惊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刘志河答应一声,带着十名护卫将长苌乡县四名最大的官带了下去,县令常有才还在求饶,刘志河听着心烦,随手一巴掌,将其扇的晕了过去,本来也想开口求饶的卢建东见此,便紧紧将嘴巴闭住,心中只盼望着族中能够得到消息,想办法将他救下。 宴会厅中官职小一些的官吏和县中贵族、豪绅早就看傻了眼,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但也不敢擅自离开,甚至也不敢主动提出离开。 “杜如晦,本官命你暂时为苌乡县令。”王君临突然说道。 冯如晦早就知道王君临今天晚上的计划,向前走几步,站在中间,恭敬向王君临拱手一礼,说道:“卑职遵命。” “冯晓勇!”王君临又看向已经彻底恢复冷静,暂时将仇恨压在心中,只等着明天王君临给他主持公道,将县令常有才绳之以法的右都五百主冯晓勇。 “下官在!”冯晓勇神色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本官现命你为苌乡县都尉,统领一千县兵,配合杜如晦尽快将苌乡县控制。”王君临深深的看着冯晓勇说道。 “卑职遵命。”冯晓勇愣了一下,心中生出一丝狂喜,甚至冲淡了刚才对常有才的仇恨,在这个等级分明,人明确分为三六九等的异常森严时代,官职代表着一切,更代表着身份地位和财富,有了身份地位才能够保护好家人和自己,所以没有人不想当官,而只要是官便会一心想着升官,即使是房乔、杜如晦和许敬宗这等原本历史上成为宰相的人都是如此,更不用说普通人了。 “尔等要配合好杜县令和冯都尉行事,若有人胆敢阳奉阴违,本官定斩不饶,当然,县丞和县尉一职还空着,尔等之中若是有人表现得好,本官自会从中挑选人补齐县丞和县尉。”最后王君临目光扫过其他官吏和县中贵族、豪绅,厉声说道。 众人浑身一震,那些也做过一些恶事的人心中长松一口气,赶紧连声答应,一些自认为有机会当上县丞和县尉的人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好了,你们今晚上委屈一下,便先在常有才的府上休息吧!明日再回吧!”王君临说完,便不再理会参加接风宴会的一众官吏和贵族、豪绅,带着刘子明、杜如晦和单雄信、冯晓勇离开了这里。 “冯晓勇,你需要多少人才能成功控制一千乡兵。”出了大厅,王君临对冯晓勇说道。 冯晓勇一脸自信的说道:“大人只要派给我十名护卫便可。” 王君临点头道:“好,单雄信派十人给冯晓勇。” 冯晓勇和单雄信答应一声便同时离去。 王君临又对杜如晦说道:“克明,今晚上你辛苦一下,分别独自与今晚上参加接风宴的苌乡县官吏、贵族、豪绅谈话,怎么谈,都谈一些什么,我想不用我教你吧!” 杜如晦笑着说道:“大人放心,明日一早,下官便保证能够初步让这些人听话,下官与冯晓勇从而通过他们暂时将苌乡县局势控制住。” …… …… PS:非常抱歉,今天电脑死机,拖到了现在——————此时是深夜一点多,可怜我明天早上六点半还要早起收拾着上班去———— 第八百九十四章 百姓之心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风沐春江’、‘虛菩提’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第二天一大早,王君临让冯晓勇派县兵敲着锣走街过巷,通知城中数万百姓在南城门前汇聚。昨晚上冯晓勇带领二十名王君临的护卫,在杀死原都尉三十多名亲兵和心腹之后,轻而易举的掌控了一千县兵。 此时,城门前已经搭设了一个高台,王君临身穿紫色官袍,在苌乡县新任县令杜如晦和都尉冯晓勇等官员和贵族的簇拥下,大步上了高台。 冯晓勇向右侧的一千县兵点了点头,那一千县兵立刻在几名百人长的带领下单膝跪地,大声说道:“拜见太守大人。” 百姓们早就听说新太守来到了城中,此时见县中一众官员簇拥着的王君临,便隐隐有所猜测,只是没有看见县令、都尉、县丞和县尉,一时有些迟疑,见一千县兵跪下,慌忙也跪了下去,只是有的人跪的慢,有的人跪的快,嘴里面喊的也不一样,场面便有些混乱,不过每个人看着王君临的神色中充满了畏惧,甚至是惊恐。 自古以来,华夏历朝历代,百姓对官府或者对当官的都充满了畏惧,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郡府太守大人,而且百姓们也听说了,这位太守大人就是传说中烧死和毒死十数万突厥野人和吐谷浑人的毒将,还有不少愚民一直以为王君临每日都要喝人血,此时虽然见王君临与传说中的不一样,脑袋上没有长黑色双角,嘴里面也没有比野猪还长的獠牙,但依然免不了心中惧怕。 “大家免礼,都起来吧!”王君临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声音不大,但却传遍了全场,让每个人都能够听得到,显得异常神奇,顿时让不少百姓心中越加对新来的太守敬畏,心想这太守大人果然会法术。 百姓不敢起身,一千县兵看着冯晓勇的眼色,率先起身,百姓才乱糟糟的爬了起来。 “一大早让人将大家叫过来,打扰大家正常生活,是本官的不是,本官向诸位道歉。”说到这里,王君临利落大方的向全场数万百姓拱手一礼。 这一下让所有百姓,乃至王君临身后的苌乡县官员、贵族们都惊呆了。 在这个等级森严,贵族与百姓如云泥之别,官员始终高高在上的年代,从来没有过哪个官员,乃至小吏会给平民百姓道歉和行礼的。 这个年代的百姓因为大多没有读过书,没有什么机会接触更多的信息,整体来说还是比较淳朴的,即使王君临这一道歉行礼有作秀的成分存在,但依然让大家对这个新太守不知不觉中有了一些好感,至少一大早被县兵赶过来的怨气消散了,同时也好奇这位新太守将他们聚集到一起想要干什么。 “今天召集大家来此,是想让大家观摩一下本县四名鱼肉县民乡里的贪官被执刑的过程,好了下面由本县新上任县令杜大人宣布四名贪官所做恶事,并给大家展示证据。”王君临没有过多的废话,他知道对于这些百姓来说,废话太多反而影响效果,直接来点实际的或者震撼的才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杜如晦早有准备,立刻上前,说道:“本官杜如晦,奉太守大人之命,暂代本县县令,太守大人昨日到达本县,接到本县受害百姓告状,发现本县原县令、都尉、县丞、县尉为恶乡里,便派人暗中查探,发现这四人均犯了十恶不赦之大罪。” 说到这里时,台下百姓们已经议论纷纷,一个个目瞪口呆,再之后便有不少人一脸兴奋,特别是那些曾经被这四名官员或者四人的亲族爪牙迫害过的受害者更是义愤填膺,即使是一些没有被四人迫害过的百姓同样一脸兴奋激动。 自主以来,百姓只要看到昔日高高在上的官员倒霉、下狱、杀头都会莫名的感到兴奋,这种事情即使是放在后世也依然如此,当然这里面多多少少有一些百姓仇官仇富的心思存在。 接下来杜如晦一一将四名犯官所犯之事念出来,并且当场呈现罪证,百姓们一听之后,已经不光是简单的或者莫名的兴奋激动了,一个个愤怒了,他们虽然多多少少听说了这四个官员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这四人暗中做了这么多恶事,每一件说出来都足以让百姓愤慨之极,恨不得将这四人活活给吃了,一些受害的苦主更是当场嚎啕大哭,让所有人看着更加愤怒。 “杀死他们。” “简直天理难容。” “杀死四个狗官。” “请太守大人为我们做主。” “杀!” “杀杀!” ……… 在杜如晦声情并茂的诉说下,数万苌乡县百姓们心中的怒火彻底被激发了,这个时候只要有人随了他们的意思,将四个罪大恶极的狗官杀死,便会被他们视为好官,甚至青天大老爷,无形中得到了他们的民心,而这正是王君临需要看到的。 在得知卢氏在范阳郡颇得民心之后,王君临便知道,对付卢氏绝对不能简单粗暴,否则会留下太多的后患,至少也要争取一定的民心基础才行。 所以,早在从京城上路之前,王君临便下令蓝衣卫府彻查范阳郡上下所有官员的底细,昨日在固安县他之所以忍让,没有动手,便是因为那固安县令虽然软弱无能,但并没有做出什么恶事,可苌乡县的四名官员就不一样了,更何况王君临虽然心狠手辣,但从个人性格和心理来说,也绝不容许自己麾下官员做出这么多恶事,还逍遥法外。 来之前,王君临便以对付卢氏为由和杨广讨要了不少特权,比如可以随意任免郡中正五品以下的官员,只要证据确凿或者有正当的理由,不要逾越皇权和大隋律法,便可杀任何人。 “大家肃静。”王君临突然开口,声音清亮,有着奇异的穿透力,顿时将愤怒的百姓呼喊声压了下去,百姓们见太守大人发话,便渐渐止声,全场变得寂静一片。 PS:今晚上会有五更—————— 第八百九十五章 贵族之心 “之前范阳郡怎么样,本官不管,但如今本官既然是范阳郡太守,便绝不允许官吏鱼肉乡里,利用权势迫害百姓的事情发生。” 王君临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的正气,让人望而生敬仰之情。 看着百姓们眼中的敬仰,王君临突然想起后世不少资本主义国家执政者候选人都喜欢通过演讲来争取公民的选票,心想很多时候百姓的眼睛其实一点都不雪亮,很多人都很容易被政治家的演讲给蒙蔽,毕竟能够透过表相看清本质的人只是少数人,特别是那些被煽动起来进行示威游行的大学生,自古以来,不管是哪个国家,大多数时候大学生往往只是被一些阴谋家利用的牺牲品,甚至他们受到惩罚,乃至被杀死的时候,都还以为自己做的是极为正义的事情。 轻轻摇了摇头,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抛掷脑后,王君临大声喝道:“带四名犯官上台。” 看着四名昔日高高在上的官员,如今被锁着手脚,穿着囚服,一脸恐惧绝望的被人带上高台,台下数万百姓先是一静,然后便爆发出了更大声的怒吼,但每个人神色中都有着畅快之意,有些人甚至将自己早上刚刚卖的菜叶子和鸡蛋仍向了四名犯官。 王君临目睹此景,也不让人阻止,等百姓发泄的差不多了,他才又说道:“按照大隋律法,四人当斩,即刻行刑。” 王君临懒的等什么正午阳气最盛之时,直接下令斩首。 斩杀县令常有才的是新任都尉冯晓勇,这是他主动请求王君临的,王君临自然满足了他亲手报仇的想法,但让他一并代劳,将其他三个人也一并亲自斩首。 冯晓勇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或许他知道将县丞卢建东斩首了代表着什么,或者他暂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没有想到这一点,总之当他将这四名犯官脑袋砍下,特别是将卢建东脑袋砍下的刹那间,便代表着他只能一条心的跟着王君临了,因为他已经将卢氏得罪了,只有王君临能够护着他,即使是他曾经的恩主,远在京都的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也护不了他。 随着百姓发出一片惊呼,一些大人将自家小孩眼睛赶紧挡住,冯晓勇狠狠的将常有才的脑袋一刀砍了下来,脖腔中喷出半丈高的热血。 接下来,冯晓勇没有任何迟疑的将其他三名犯官脑袋也砍了,现场百姓传出四声惊呼之后,再次呼喊起来。 “杀得好。” “狗官你也有今天。” “太守大人是青天大老爷。” “多谢太守大人,替小人还了公道。” …… 乱糟糟的呼喊声中,一些被四人迫害过的百姓向台上的王君临率先跪下谢恩,其他百姓也跟着跪下了,等乱哄哄的喊叫之后,最后所有人竟然齐声呼喊:“多谢太守大人为我们做主。” …… …… 当王君临的车舆驶离苌乡县时,留下的是百姓一片赞誉之声和县中贵族、豪绅的忐忑不安,因为王君临走的时候带走了七八名县中贵族豪绅的子弟,理由是他刚来范阳郡,身边缺少读过书的幕僚随从。四名县中首官人头刚刚落地,这些县中贵族、豪绅哪敢说个‘不’字,稀里糊涂的便答应了。 此时,他们站在苌乡县城东边十里亭处,看着太守大人的车队消失在冬天的寒风中,而县令杜如晦和都尉冯晓勇带领一众属官回城之后,留下的一众县中贵族和豪绅面面相觑,捶胸顿足,担忧不已。 从昨天晚上到今日中午,短短的十来个时辰,苌乡县便已经变了天,新太守一系列手段,让他们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便稀里糊涂的和新太守绑在了一条船上,他们参与了苌乡县变天的整个过程,他们甚至将自家子弟送到新太守身边担任书吏和随从,这一切传到卢氏耳中,不管他们如何解释,都会被认为是投靠新太守了。 “这下可说不清了,卢氏恐怕不会放过我等……”苌乡县最大的贵族是韩家,与其他人分开之后,上了息家马车,韩家的家主韩生平有些担忧的说道。 见自家父亲忧心忡忡,在县上担任九品的小官,一心想着能趁着县尉位置空出来上升一步的韩雄此时坐在韩生平对面,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卢氏虽然势大,但只要不谋反,范阳郡主事者是太守大人,何必惧之?以太守大人的威势,我看用不了几年,卢氏在范阳郡的势力便会下降很多。到那时,正是我们这些小贵族趁机崛起的时候!” “你懂个屁。” 韩生平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卢氏在范阳郡积势有千年之久,早已经成为涵盖整个范阳郡的参天大树,根深蒂固之极,太守大人虽然手段厉害,但卢氏岂是那般好对付的。而且卢氏姻亲遍布整个范阳郡,卢氏子孙在范阳七县为官为吏者不知有多少,在百姓之中也是素有民望,不管是原来的北魏、北周,还是如今的大隋立国以来,范阳郡太守、长史、鹰扬郎将,以及县中官员都要仰仗卢氏,才能保证治下税收不会拖欠,治安无事。” 说到这里,韩生平顿了一下,说道:“如今新太守甫一上任,便先是遭到突然冒出来的千余骑贼围杀,然后本县卢氏官员便被杀,双方摆明是难以平安相处。如今我们韩氏身上稀里糊涂烙上了太守大人的印记,实不知是福是祸!” 韩雄愣了一下,他之前还真没有想那么多,不过沉思半响之后,他摇了摇头,说道:“卢氏虽然势大,但我还是感觉新太守要厉害一些?” 韩生平气的吹胡子瞪眼,说道:“你六弟跟着太守大人去了郡城,我看就把你七弟送到卢氏开办的书院里面读书好了。这也算是给卢氏表态。” 韩雄皱眉说道:“父亲,这种首鼠两端之事,恐怕不好吧!” 韩生平所的骂道:“不好个屁,就这么定了,韩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做主,等我死了,你爱干啥就干啥。” PS:还有三更———— 第八百九十六章 利益使然 在韩家父子争论的时候,刚刚坐着马车各自散去的苌乡县另外几家贵族内部也有着类似的争论,而且大多数都在最后做了同样的决定———派家中子弟去卢氏书院读书。 …… …… “子明,你说苌乡县几家贵族现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前往郡城的王君临一行中四轮马车上,王君临召刘子明同车议事。 拉拢范阳郡除卢氏之外的其他贵族,这本来就是王君临来范阳郡之前定下的大致方针,早在大兴城时,王君临便在拿到范阳郡大小贵族的势力分布和对比情报时,便知道在这个时代,想要彻底打垮某家贵族,并且不让当地形势恶化,且不让自己受到太大损失,便要团结或者利用其他贵族对付这一家贵族,只是卢氏在范阳郡的势力太大,需要几乎团结除卢氏之外的其他贵族一起对付卢氏才行。 “下官就怕这些当地贵族与卢氏是一丘之貉,虽然慑于大人威势,不敢忤逆大人的意思,但暗中却给卢氏通风报信。”刘子明在阴谋诡计方面虽然还是没法和许敬宗相比,但这几年总体来说进步还是很大的,特别是大局观和逻辑思维能力已经远超寻常人了。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这一次在苌乡县所为,除了冯晓勇收在我名下之外,其他贵族我从未奢望过在短短一天之内便让他们跟着我对付卢氏。不过,他们也不会给卢氏通风报信,这一点却是有一个千古不变的原因,子明,你想想是什么原因。” 王君临最后一句话有着明显的考教意味,刘子明不敢怠慢,皱眉沉思半响,有些迟疑的说道:“莫非是利益失然?” 王君临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并说道:“没错,的确是利益失然。若是将范阳郡所有出产的粮食、货物、钱财等等只要是人们想要的东西综合起来看成是一块大……糕点,然后分成多份,百姓暂且忽略不计,如今卢氏一家便大体占了糕点的一半,朝廷的税收或许能占四分之一,而另外四分之一便被其余所有贵族所占。” 说到这里,王君临顿了一下,看着若有所思的刘子明,他继续说道:“所以,范阳的贵族之间,绝不可能铁板一块,因为每一家都想要多得一些糕点,事实上我相信卢氏在百姓素有民望,是因为卢氏是大儒世家,喜欢将自家得到的糕点分出那么一丝给百姓,让百姓感激他们。但我更相信范阳郡其它贵族暗中对卢氏的态度只有仇视和嫉妒,若是有一天卢氏这棵大树被我砍倒并且连根拔起,范阳郡其他贵族只会拍手称快,然后伸出手帮我一起将卢氏之树拔起,并且尽全力将卢氏空出来的糕点多抢一些。” “所以只要我表现出拥有拔起卢氏这棵树的能力,并且向范阳郡其他贵族伸出手来,肯定会有一些贵族愿意助我,当然刚开始没有人敢明目张胆,这也不能怪他们,即使最小的一县贵族,一族也有数百人,当族长作主之人考虑稳妥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这个过程太慢,所以大人强行要将他们往大人的战车上拉拢,之前强行向苌乡县几家贵族讨要他们的子侄过来便是这个原因。”随着王君临解说,刘子明豁然开朗。 王君临对刘子明这么快便能够洞悉他的意思表示满意,但还有一个方面,刘子明或许还没有想到。 他在苌乡县做的这些事情,必然会在卢氏的心中留下猜忌之意,以卢氏这样的千年世家行事习惯,苌乡县一事之后,肯定会对其他所有贵族都产生怀疑,而卢氏家大业大,人口众多,即使主事的卢辩等老狐狸明白其中的要害,但普通卢氏子弟可没有这样的城府,势必会在面对其他贵族时将这种怀疑表现出来,从而让其他贵族越加反感,反过来的表现又会加深卢氏猜忌,最终使得其他贵族潜移默化的被卢氏推到了对立面上,最终与王君临一起对付卢氏。 总之,王君临在苌乡县所为,势必将范阳郡掀起轩然大波。 原本还和和气气的范阳贵族之间,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会心生猜疑,卢氏猜疑其他小贵族已经投靠了新太守,而小贵族之间会怀疑对方是不是也投靠了新太守,而那些被卢氏猜忌的小贵族,肯定会担心卢氏的愤怒报复,只能被迫抱紧王君临这个足够粗的大腿。 “还是那句话,卢氏是我们当前最大的敌人,而对付这种难啃的敌人,就要团结能够团结的一切力量,分化一切可能成为卢氏力量的人。” “这些小贵族是我们用来对付卢氏的主力,也是将来填补将卢氏这棵大树连根拔起时留下的空档,避免天塌地陷,需要他们帮忙治理地方。但是除了他们之外,我更看重的是范阳郡那七十多万不被贵族官员们放在心上的百姓,而这些平民百姓之中,我尤其看重那些商人和工匠,他们最终才是我要团结和掌控在手中的力量。” 随着之前定下的大体方针计划在苌乡县顺利实行,并取得预料中的效果,王君临对于如何清除卢氏这个范阳郡的土皇帝,牢牢将范阳郡控制在自己手中,然后抓紧时间积蓄力量,渐渐有了很清晰的思路。 卢氏既是范阳最大的贵族,同时也是范阳最大的商人,尽管他们口中将商人贬低和歧视的一无事处。比如范阳郡的盐、铁、丝、瓷器、茶叶等主要行当至少有一半掌握在卢氏手中。 “其实在贵族、商人工匠和普通百姓之外,还有一股力量不可小视,那便是江湖武林中的那些武者,如今这些人已经被我们所用,但卢氏不知,那些小贵族也不知,总以为我初来乍到,能够调动只有带来的一百护卫,而这便是我们手中一杀手锏。” 王君临一边说给刘子明听,其实也是自己心中梳理思考的过程。 PS:还有两更———— 第八百九十七章 卢氏宗族大会 “大人,范阳郡读书人不少,读书人代表的士林也是我们该争取的势力。”刘子明对王君临刚才所说商人工匠的重视有些不以为然,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便通过读书人的重要性来提醒王君临。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卢氏是千年大儒世家,范阳郡所谓士林其实就是卢氏书院,卢氏家主卢辩便是这股力量掌控者,所以我从未想过将这些靠嘴说话的人能够争取过来,当然这也并非不可能,或许在合适的时机可以争取一下,毕竟读书人稍加调教一下,用来治理地方还是很好的。” …… …… 王君临说卢氏占了范阳郡最大的一块蛋糕是有根据的,就拿这个时代人们最在乎的田地来说,卢氏或者卢家人占用了范阳郡近一半的良田,而按照大隋规定,有爵之人和从五品以上的官员家中良田不用上税,这两个条件卢氏自然拥有,所以范阳郡这一半良田便没有丝毫税收,从这个角度讲,怪不得杨广对天下间门阀世家恨得要死。 事实上卢氏身为千年世家门阀,能够在七宗五姓之列,可不只是数十万亩良田,他门下光是幕僚宾客便有数百,各类护卫附庸足有数千……千年积蓄的财富早已达到富可敌国的程度。 …… …… 王君临离开苌乡县前往郡城的时候,只剩下不到十天时间便要过年了。 对范阳卢氏而言,过年这个月一直有一个传承了近千年的惯例,那就是每年过年前都要举行一次宗族大会。 卢氏嫡系宗族主持的大会,各个旁系小宗之主都要来参加聚族饮宴、拜贺卢氏宗主,喜庆新春。 这一天,坐落在范阳郡涿县的卢氏祖宅之中丝竹悦耳、美酒醉人。 年过六十的卢辩依然红光满面,精神不输四五十岁的人,他亲自主持繁复的儒家礼节祭祀完祖先后,本宗长老和嫡系子弟,以及各小宗之主找到自己位置坐下之后,他挥手让能够容纳数百人的大堂内所有仆从都退下,然后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众人,说道:“诸位族人,刚刚得到消息,老夫的孙子,苌乡县的县丞建东已经被王君临于数万百姓面前斩首。” 卢辩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平静,让人感觉不到他失去亲孙的痛苦,但熟悉的各小宗之主都知道,这是宗主深不可测的城府让其不露声色而已。 大堂之中还有不少人之前不知道这个消息,听了之后,顿时吃了一惊,纷纷议论起来。 “父亲,那王君临好大的胆子,敢杀我们卢家人,他难道想死吗?”坐在靠前位置,一名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一脸跋扈的说道。 此人是卢辩十二个儿子中最小的一个,名叫卢有德,也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和历史上很多家族一样,最宠爱的同样是最没有出息的一个。整个范阳郡的人都知道,卢有德是范阳郡最大的纨绔,飞扬跋扈,欺男霸女之事没少做。 “闭嘴,你知道什么。”卢辩一声暴喝,气得吹胡子瞪眼,对这个小儿子一天比一天失望。 卢有德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心有不服,但当着各个小宗之主不敢顶嘴父亲,一脸不服的坐了下去,一个人喝着闷酒。 “祖父,王君临在固安县时还对我和建波善言温语,怎么到了苌乡县突然大开杀戒。”固安县都尉卢建桥一脸疑惑的站起来向卢辩恭敬行礼,然后才说道。 卢辩冷哼一声,说道:“有为,你给大家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曾经在固安县城头和卢建桥看着一千骑兵围杀王君临的卢辩第二子卢有为站起来,先是向卢辩一丝不苟的行礼,说道:“是!父亲!” 然后卢有为才转身给全场一百多名卢氏核心之人说道:“王君临在苌乡县杀的可不是建东一人,还有苌乡县令、都尉、县尉,而且也不是随意斩杀,包括建东在内,他拿出了四人违反大隋律令的证据,而且四人所犯之罪按照大隋律令也的确达到了被斩首的程度。而在固安县当差建波和建桥,以及固安县令均没有违反这等能够被斩首的律令……”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议论纷纷,在坐的都是卢氏的核心人物,如卢氏这等千年世家囊括的势力和财力、人数,已经堪比后世的世界前一百强企业,其中的竞争同样激烈,除了如卢有德这等天生就是宗主之子的人之外,其他能够成为长老或者一小宗之主的人物无不是人精,心智绝对不会差,王君临此举顿时让他们无从下手反击,毕竟相比他们在王君临一来就找一千骑兵围杀,王君临以大隋律法来杀卢家人就不止是高明了。 卢有为待所有人将他所说的话消化之后,又说道:“王君临召集苌乡县城百姓,当众公示建东他们的所做之恶事,已经赢得了苌乡县百姓的好感,而且他收服了苌乡县五百主冯晓勇,并提拔其为都尉,算是初步控制了一千县兵。” 在场不少人一听,顿时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不少人已经认识到了王君临手段的厉害,有一小宗主立刻便说道:“二公子,苌乡县几家贵族是什么反应?” 卢有为神色阴沉,苦笑一声,说道:“这正是我要说的,他让苌乡县几家贵族全程参与斩首建东四人,并且让几家贵族各自推送一名嫡系族人在王君临身边担任书吏和随从。” “狡猾的毒贼,好阴狠的手段。” “苌乡县几家贵族已经不能信了。” “宗主,应该派人警告一下苌乡县这几家,料他们也不敢不听我们卢家的话。” …… …… 卢有为没有进一步解释分析,只是将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出来,但场中大多数人顿时看出了其中的凶险,以及王君临手段高明,但他们的反应却依然在王君昨的算计之中,开始怀疑苌乡县几个贵族,并且对他们明确的表示猜忌和怀疑,有强硬派更是表示要进行报复。 PS:还在第五更—————— 第八百九十八章 鹰扬郎将薛礼 “父亲,这几家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着王君临杀了建东,我现在便带人去将他们灭了。”先前被卢辩训斥,坐下喝闷酒的的卢有德又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你给我闭嘴,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做事一点都不动脑子。”卢辩本来对自己这个小儿子寄予了最大的希望,结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每一次卢有德说错话,卢辩便格外的生气。 当着这么多人再次被训斥,卢有德感觉自己很委屈,便争辩道:“父亲,什么叫我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二哥难道不是,他从幽州弄来一千骑兵……” “闭嘴!”卢辩神色一沉,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卢有德从小讨父亲疼爱,除了年龄小之外,还有一项本领,那便是察言观色,见父亲真生气了,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不敢再吭声。 卢辩狠狠的瞪了一眼卢有德,目光扫过众人,没有人敢与他目光对视,围杀王君临的那一千骑兵是嫡系宗主让人弄来的,这个各家小宗主也早有猜测,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千据说堪称是精锐的骑兵是哪来的,刚刚卢有德说漏了嘴,不少人便免不了开始想入非非,心想原来是幽州来的,难道说是幽州郡军,宗主果然神通广大,连幽州的强军都能够借来。 卢辩目光扫过所有人,说道:“今日宗族大会所说之事,任何人出了这个门都不能告诉其他人,包括你们的子侄,否则按照族规处理。” 众人心中一凛,连忙称是。 卢辩神色稍缓,刚才他听众人议论和发表言论,其实心中早有计较,说道:“以武力杀死王君临这种事情只能进行一次,一千骑兵都不能成功,以后便不要再想着动用类似的方法。好在王君临是个聪明人,并非是莽夫,没有疯狂的报复。如今他既然遵循贵族之前的争斗惯例,我们卢氏自然不会怕他。至于苌乡县那几家小贵族先等等看,他们若是没有对我们卢氏有所表示,也不用做派人警告这等丢人之事,在其它方面大可对其进行制裁报复。” “父亲,苌乡县新任都尉冯晓勇怎么处理,他手中毕竟掌管着一千县兵。”卢有为眸中闪烁着杀机,小心的请示。 旁边卢有德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言下之意二哥不也是喊打喊杀的。 卢辩略一沉思,摇头道:“不能动他,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王君临或许在等我们派人去杀冯晓勇,好再找机会抓住把柄,再对我们动手。” 卢有为还想说什么,卢辩冷笑道说道:“王君临自为将苌乡县的县令换成他的人,又让冯晓勇掌控一千县兵,便以为将苌乡县控制在手中,那他就大错特错了,他或许不知苌乡县中小史,镇乡里正和村保不知有多少是我们卢氏之人,或者是我们卢氏的门下仆从出身。只要我们愿意,那苌乡县令即使有冯晓勇的一千县兵,连税收都收不上来。” 说到这里,卢辩顿了一下,又说道:“你们下去之后,警告族人,最近收敛一些,行事不要张扬,更不可违反大隋律法,否则落在王君临手中,他以太守之权进行惩罚,族中也不好搭救。” 众人连忙再次称是,只是有些人深以为然,有些人则不以为然。 …… …… “鹰扬郎将薛大人等郡臣官员在前面迎接大人!”马车里面王君临正和刘子明商量着到达郡城之后怎么打开局面,单雄信在马车外面低声禀报。 王君临来的时间好巧不巧的,今晚上就是除夕夜,因为王君临在大兴城时与杨广提出过要求,所以范阳郡的长史是刘子明,但因为受皇后和宇文述等人的影响,掌控郡兵的鹰扬郎将没有给王君临空出来,由原来的鹰扬郎将薛礼继续担任。 此时薛礼不光带着鹰扬府中的武官,还有郡府衙门的官员以及除固安县和苌乡县之外的其他各县县令和都尉、县丞和县尉,王君临并没有要求各县官员也来见他,但是有了固安县的罢免和苌乡县一窝端的杀官的事情之后,各县的官员便主动跑到郡城外迎接新太守大人。 刚刚天下了一场小雪,地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王君临见众官员迎了上来,他提前和刘子明下了马车,踏雪迎了上去,刘子明、单雄信、张天冈等人紧跟在王君临身后。 鹰扬府和郡府官员及诸县官员,心思不一,有人忐忑不安,有人暗自担心,也有人暗自侥幸,担心之人自然是以往与卢氏走的近的人或者本身就是卢家人,侥幸之人则是自认为与卢氏关系并不是很亲密的人,至于为官期间做过不少恶事之人这时候就惶惶难安了。 若是寻常太守,得罪了大不了在这地方当不了官,这年头凡是当官的都是贵族,大不了换个地方当官,可是得罪了王君临……可不仅仅是当不了官的问题,这年头当官有几个屁股干净的,一不小心就是人头落地,苌乡县四个首官就是先例。 “大过年的,让大家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等我,想来大家此时对我心里抱怨的很啊!”王君临等众人拜见过他,并且逐一介绍过自己之后,示意众人免礼,脸上带着笑容,态度和谐可亲的与众人开起了玩笑。 众人顿时一呆,却是没有想到与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新太守见面,第一句话会是这样一句家常似的玩笑话,心中不由自主的想着,这一位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吓人啊! “大人言重了,我等岂敢抱怨大人,大人新来,我等在此处迎接,顺便给大人拜个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鹰扬郎将薛礼领头说道。 薛礼是在四年前来范阳郡当鹰扬郎将的,曾经随杨广南征过江南陈国,算得上是杨广的心腹,同时也是知兵之人,杨广当上皇帝之后,一直想办法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在朝廷和各地当官,之前州府没有撤掉之前,一直被各门阀世家把控,但郡县还是颇有些效果的,薛礼便是其中一个。 PS:深夜五更,一万多字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八百九十九章 幽州边军 薛礼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他必然是与卢氏站在对立面的。 所以,他刚来到范阳郡的时候也曾经与卢氏争斗过,但却接连吃亏,最夸张的时候,他麾下兵马甚至连军饷都没了,因为那一次当地税银和税粮竟然收不上来,这当然是卢氏暗中做手脚,而且他直接掌控的一万郡兵中有不少军官都是出自卢氏或者与卢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试图换了一些,但效果并不是很好,如今努力了四年他能够控制的郡兵也不过是一半而已,至于本应该也听他号令八县的县兵,就更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所以,薛礼在得知陛下爱臣,大名鼎鼎的长胜毒将,秦安公王君临来范阳郡当太守之后,虽然担心王君临会太过强势,将他架空,但总体来说还是愿意看到王君临来与卢氏相斗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薛礼就一定会听王君临的,毕竟鹰扬府受郡府和朝廷兵部双重领导,原则上未经朝廷允许太守并不能随意调动郡兵,反而鹰扬郎将遇有突发事件能够调动兵马,但反过来鹰扬郎将调动兵马又必须经过太守批准,这也是皇帝和朝廷有意让地方大员和统兵大将相互制衡,以防拥兵自重的情况发生。 所以,一郡太守能够控制多少郡兵,取决于很多因素,比如太守和鹰扬郎将之间能力手段之间的较量,两人之间相处关系情况,彼此背景比较,等等。 在大隋诸多郡地中,肯定有太守将鹰扬郎将吃的死死的,让后者对其言听计从,但也有正好相反的情况,太守对鹰扬郎将毫无办法,对鹰扬府和郡兵丝毫插不上手的情况。 …… …… 迎接过新太守之后,薛礼便带着鹰扬府的属官告辞离去,忐忑不安的各县官员也被王君临打发走,最后只剩下郡府直属一众官员,王君临没有发话,也没有人敢离开。 一众郡府官员簇拥着王君临一行来到了太守府,这是一处占地五十亩,足有六进的大宅,属于公产,是朝廷给一郡太守特意准备的府邸,当然太守若是看不上,也可以自己置办府邸。 王君临自然没有那么多讲究,早在他和陈丹婴来之前,在大兴城的秦安侯府管家张晋中便带着数百名家仆、侍女和部分护卫,带着大部分财物走捷径来到了大兴城,所以府邸内外早已收拾妥当,甚至过年的桃符、大红灯笼等物都已经准备好了,王君临和陈丹婴只要带着人住进去就行了。 到了门口,王君临才打发郡府直属的一众官吏回家过年,王君临站在门口看了看写着‘太守府’三个大字的牌匾,带着众人走进了在范阳郡的家门。 …… …… “这两人竟然是幽州边军的两名都尉,没想到这一千骑兵竟然是幽州边军,怪不得堪称是精锐。”刚刚安顿下来,单雄信便拿着一张纸递给了王君临,王君临看了之后,一脸的意外,这是春秋奴和虫妖对他们抓来的那一千骑兵的两名首领亲自审讯的结果。 王君临仔细的将审讯结果看完,想了一下,说道:“幽州因为地处辽东,直对契丹和高句丽,有大军十万,此次撤州府施行郡县两级制,幽州的州府虽然撤了,但是又设了监察州置刺史府和行军总管府,原州府刺史和行军总管便直接成了监察州置刺史和监察行军总管,除了权柄有所削弱之外,对幽州来说变化不大。” 三年前,王君临北上并州杀了杨谅、高颍,逼着当时统领十数万大军平叛的统帅杨素假死,当时幽州也是平叛的一支偏军,主将是李子雄、裨将是宇文化及,前者曾经是杨素麾下爱将,算是杨素的心腹爱将。并州之乱平定之后,宇文化及回京,李子雄便留下成为幽州行军总管。 “果然每一次刺杀我或者坑我的后面都有杨素的影子,这个李子雄胆子也真够大的,竟然敢私调一千骑兵南下,与卢氏勾结,跑到范阳郡来围杀我。”王君临已经将整件事情大体理清楚了。 “去见见这两个幽州边军都尉吧!”王君临想了一下,顾不上参观新府邸,直接去了侧院。 太守府的东侧院有一个私牢,也不知道是那一代太守让人建造的。 王君临来的时候,虫妖和春秋奴正坐在私牢前面置办了一桌酒菜,喝着小酒,吃着美食,旁边有两名丫鬟在伺候,看起来很悠闲,看见王君临来了,两个丫鬟连忙行礼,两个老家伙也没有起身行礼,只是点了点头,虫妖说道:“人在里面呢!是两个硬骨头,若不是我的灵蛇,普通的酷刑手段难以让这两个家伙开口。” “两位前辈辛苦了,你们抓住人的时候还有没有其他活口逃走?”王君临向二人一微微抱拳,问道。 “这两人身边也只有十多个亲兵,我们两个老家伙亲自出手,怎么可能会让一起的活口逃走。”春秋奴不善言辞,虫妖则是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那就好,这里交给护卫就行了,两位前辈去休息吧!”王君临笑着说道。 虫妖和春秋奴将杯里面酒一口喝干,便自顾离去,王君临让两名护卫守着地牢门口,便带着单雄信走了进去。 这个私牢不大,就两间牢房,而且也颇为干净,王君临下来的时候,两名脸色苍白,一脸绝望等死的汉子靠坐在墙上看着某个方向发呆,看了一眼王君临,也不说话,继续发呆。牢房外面放着一张桌子,两名护卫坐在桌旁守着,看见王君临和单雄信进来,连忙起来行礼。 王君临看了一眼牢房中两名汉子,对两名护卫说道:“去叫人置办一桌酒菜,拿到这里来。” 其中一名护卫答应一声,便快步离去。 “认我为主,我可以不杀你们。”王君临仔细打量两名幽州边军都尉之后,也不说什么废话,直接将自己目的说了出来。 PS:还有三更—————— 第九百章 杀人灭口 两名都尉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落在大名鼎鼎的毒将手中,是我们本事不够,忍受不住痛苦出卖了上将军,我们已经该死,太守大人还是将我们杀了吧!” 王君临眉头微皱,这才发现这两人竟然因为出卖了李子雄,心生愧疚,所以萌生死志,这样的忠义之士不管什么时代都有,但始终是极少数,绝对是千里挑一的存在。至于为何没能忍受住痛苦出卖了李子雄,这不能怪他们,主要是虫妖的那条灵蛇能够从人的鼻孔里面钻进去,让人受到极致疼痛的同时,整个人陷入一种幻境,虫妖再用语言诱导,稀里糊涂的便将李子雄给供了出来。 “你们二人因为心生愧疚,所以想一死了之,但是你们的家人却是无辜的。”王君临阴森森的说道。 两名都尉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其中一人吼道:“你……你不能动我们的家人。” “你卑鄙无耻,上将军一定会……”另一名都尉咬牙切齿,恨不能将王君临一口吞了,他本想说李子雄一定会保护他们的家人,但一想两人都将上将军供了出来,上将军不将他们家人杀了泄愤就已经不错了,怎么还会替他们保护家人。 两人瞬间便想清楚了很多事情,脸色变得惨白之极,看着王君临的眼神中已经有了哀求之色,他们可以不怕死,可以随时去死,但一想到因为自己做的事情让父母妻儿也惨死,心中的痛苦便已经达到了极致。 王君临心中苦笑不已,心想此时他简直就是一个大反派,虽然他只是想吓吓这两人,从未想过要真的派人去杀了这两人的家人。 只是王君临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样,这两名都尉毫不怀疑王君临说的是真的,而且因为传说中王君临的神通手段太过厉害,他们也是亲身体验过的,即使他们的上将军李子雄愿意庇护他们的家人,估计王君临也能够得手。 王君临知道只有将这两个人收服,他才能够在与李子雄的交涉过获得最大的利益,更何况两人既然曾经要杀自己,要不是自己一方手段出乎对方意料,说不定自己就死了,所以对于曾经想杀死自己的人,王君临绝对不会手软,更不会同情。 这时,护卫带着四名低着头的仆从走了进来,两个仆从提着食盒,另两个仆从各抱着一坛酒,四个仆从一进来便给王君临行礼:“参见大人。” 王君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四个仆从便开始在桌子上布设酒菜。 “好了,我给你们一顿饭的时间思考,想好了就给护卫说,让护卫带你们来见我。” 王君临说完,便带着单雄信转身离开了地牢,只是出了地牢,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突然想起刚才那四名送酒菜的仆从称呼自己为“大人”,而一直以来,府中所有仆从都叫他为“公爷”的,从来没有人叫他“大人”。 “不好。”王君临脸色一变,转身又奔入地牢,单雄信愣了一下,也跟着跑了进去。 王君临重新冲入地牢时,四名仆从将酒菜已经布设完毕,两名幽州边军都尉心中挂念着家人的安危,没有心思吃饭,但这种心情下的男人看见酒却不会拒绝,所以各自端起酒杯,准备喝一口酒,便做出决定。 “二位且慢,酒先不要喝。”王君临刚冲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一声爆喝。 两位都尉愣了一下,手中酒杯停在了嘴边,转头看向王君临。 而这时,王君临突然脸色一变,喝道:“二位小心。” 两位都尉一怔的同时,听到脑袋后面风声响起,急忙向一边闪去,砰的一声,两把刀子擦着他们的耳朵,砍在了饭桌上,竟然直接将饭桌砍成三截,可想而知这两刀力道有多大,他们若是躲的慢一点,脑袋就已经搬家了。 却是刚才站在他们两边正在收拾食盒,准备离去的两个仆从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各自抽出一把短刀,刺杀他们。 两名刺客还想挥刀砍向两名都尉,王君临已经冲到了他们旁边,另一边两名在此处看守着的护卫却已经怒吼着与另外两名同样抽出短刀的仆从战到了一起,单雄信冲进来一看,吃了一惊的同时,自然也加入了战团。 …… …… 十数息之后,地上多了四具尸体,单雄信仔细检查过之后,在四人脸上轻轻一搓,竟然揭下来四张人皮.面具,人皮.面具后面是四张陌生的面孔。 “陈三狗……”两名都尉突然同时指着一人发出惊呼声,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身形踉跄着跌倒在地,一脸的惨笑。 刚才他们也怀疑是上将军李子雄派人杀他们灭口,但一直心存侥幸,甚至怀疑是王君临不惜牺牲四个人自导自演,可是现在看见这个叫陈三狗的刺客,他们便知道是上将军派人杀他们灭口,因为这个陈三狗是上将军身边的心腹护卫。 便在这时,张天冈跑进来向王君临禀报道:“大人,找到了四名仆从的尸体。” 单雄信说道:“大人,要不要通知郡府和鹰扬府全城大锁,以防还有刺客同党。”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怀疑府中有内奸,否则他们二人被虫妖和春秋奴他们抓回来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李子雄知道。我想很可能是杨素渗进来的沙子,张天冈去查一下。” 张天冈神色一肃,答应一声,便要离去,王君临想起一事,说道:“将果儿带上一起查,说不定会有奇效。” 张天冈愣了一下,答应一声才离去。 王君临看向二位幽州边军都尉,冷冷的说道:“二位好好想想,不过最好尽快决定,好给我留下时间派人将你们家人从幽州救出来,并且安全到范阳郡。你们也应该能想到,这件事情若是拖的时间一久,李子雄知道你们将他说出,说不定就会杀了你们家人泄愤。” 说完,王君临便带着单雄信离开了,只留下神色变幻不定,心中痛苦之极、复杂万分的两名幽州边军都尉。 …… …… PS:还有两更—————— 第九百零一章 寻找内奸 沈果儿从小就拥有一种奇异的能力,她只要闻一下,就能够辨别出对方是否对自己有敌意,这种奇异的能力说起来的确荒诞,但是果儿的能力是经过多次验证的,这一点早在四年前王君临就见识过。 张晋中将所有仆从集合起来,沈果儿逐一闻了一遍,便找到了那名内奸,但沈果儿没有声张,等仆从解散之后,直接让张晋中将这名仆从叫了过来。 不得不说弘农杨氏在杨素身为大隋第一权臣这十来年中发展迅速,底蕴深厚之极,这名内奸竟然还是个死士,发现不对的时候,便突然拔出暗藏匕首自杀,运作迅速,分明有着筑基期的实力,可惜被沈果儿一挥手,银光闪过,内奸手中的匕首便掉在了地上,内奸被旁边一脸目瞪口呆的张天冈迅速拿下。 这一次不用虫妖出声,沈果儿让她的小银蛇钻进内奸鼻子中,内奸浑身一震,便突然冲着沈果儿跪下,哭喊道:“娘亲,我对不起你。” 坐在一边,刚刚喝了一口茶水的张天冈“噗嗤”一声,便将茶水吐了出来,一脸见了鬼似的,冲着沈果儿说道:“果儿,他叫你什么?” 这时内奸又自顾说道:“娘亲,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 沈果儿在旁边嘻嘻一笑,说道:“张叔叔,他此时已经陷入自己的幻境之中。” 张天冈看着指头细的小银蛇在内奸鼻孔里面钻进钻出,浑身感觉直起鸡皮疙瘩,心想以后绝不能得罪虫妖和果儿这丫头,回头给单老大和其他四个剑侍也要说一下。 “你给娘说,你是谁派来到秦安公身边的。”沈果儿突然小脸一肃,低沉着声音问道。 “娘亲,是楚国公杨老爷三年前给我制造了假身份,让我想办法成为秦安公府仆从。”内奸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幽州两名都尉被抓住关在太守府中,是不是也是你通风报信的。”沈果儿继续问道。 “是杨老爷派人来和我暗中接触,我特意在府中悄悄打探之后,利用采办物品的机会告诉杨老爷派来的人。”内奸如实说道。 “杨老爷派来的人在什么地方?”沈果儿紧接着便问道,不给内奸留下任何空隙时间。 “我不知道。” “杨老爷派来的人叫什么名字?” “我们都叫他黄老爷,他管着像我们这样的很多暗子。” “他长什么样子,音容相貌有什么特点?” “黄老爷下巴上有一个黑痣。” …… …… “杨素好手段,陛下派到府中的暗探都早早被我们发现,不想杨素派来人的一直没有发现,这个内奸倒是个好谍客,分明是经过颇为专业的相关训练,早就听说杨素手中有一个情报组织,掌管这个情报组织的人手段很厉害,之前蓝衣卫府也只打探到此人姓黄,刚才果儿也从那内奸口中得知,这一次来见内奸的人也姓黄,或许这一次我们能够捉一条大鱼,断去杨素一臂。”王君临听了沈果儿邀功似的禀报之后,眸中精光一闪,冷哼一声说道。 “大人,要不要让郡府和鹰扬府派人在全城搜捕下巴长黑痣的外地人。”张天冈建议道,一脸的跃跃欲试,他和单雄信年龄都不大,才二十多岁,他在从大兴城出发时才晋升到破功期,武功大涨之后,还没有与人好好动过手,之前在地牢里面也没有赶上与四名杀手的战斗,便心痒的很。 王君临瞪了一眼张天冈,说道:“我们初来乍到,郡府和鹰扬府的人不便动用,果儿你安排一下,想办法让这个内奸与杨素派来的人接触一下,将他引出来,最好能够将他秘密活捉,张天冈你给单雄信说一下,你们六剑侍全部去,然后再带领五十名高手全力配合果儿。” 沈果儿一听,一脸的雀跃,脆生生的说道:“大人放心,果儿一定完成任务。” 沈果儿和张天冈刚离开,便有护卫跑来禀报,两名幽州边军都尉要见他,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带他们两人直接来这里吧!” 对于两名幽州边军都尉的决定,王君临并不意外,之前他们心中对杨子雄心怀愧疚,可见他们对杨子雄袍泽之情极深,可是杨子雄却毫不犹豫的派人来杀他们灭口,这对他们心理的冲击是极大的,心里面对杨子雄必然会心生恨意。这个道理与情侣之间‘由爱生恨’是一样的,用情越深,在被对方背叛时,便会越恨对方。 而且,这两个人是至情至性的忠义之辈,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在乎自己的父母妻儿,李子雄能够派人来杀他们灭口,便有可能杀他们父母妻儿泄愤,而眼下能够救出他们家人的只有王君临了。 “陆寒拜见大人。” “管小童拜见大人。” 两人一进门便自报姓名,并向王君临跪了下去。 王君临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对门口护卫说道:“去请虫妖和春秋奴两位前辈过来一下。” 门口一名护卫答应一声离去,王君临这才示意陆寒和管小童起身,说道:“我会派将你们两个捉来的两位高人去幽州,你们两个也跟着去,在幽州的蓝衣卫府分衙和另外一波高手会全力相助你们,除非李子雄将你们父母关在了数万大军之中,否则定能够将他们救出。” “多谢大人,小人这条命就是大人的了。”陆寒一脸感激的说道。 管小童紧接着也大声说道:“小人此生愿为大人效死。” 王君临对两人的反应很满意,点了点头,说道:“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逃回去的那五六百骑兵也会被李子雄灭口,你们应该知道这五六百骑兵撤回的路线,你们四人一路换马不换人,快马追上去,我希望能够在这五六百骑兵被李子雄派来的人灭口时将他们救回来,我有心在范阳郡建立五千骑兵,你们两个和这五六百骑兵便是骨干。” PS:还有一更—————— 第九百零二章 沈果儿的野心 (非常感谢‘闷烧锅’和‘怪咖ii’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这一千骑兵偷偷来范阳郡的时候带队的是一个果毅都尉,但当时一个照面便被王君临一箭射死,下来就是陆寒和管小童两个都尉,而这五六百骑兵大多数也是他们的属下,一听有机会将自己属下也救下来,两个人哪有不允许的,互视一眼,心中对王君临越加感激,齐声说道:“属下谨遵大人吩咐。” 注意到两人的称呼都变了,王君临知道算是初步将两人收服,等将两人的家人从幽州接过来在范阳郡安顿下来,有家人牵制,两人便算是定下心为自己效命了。 王君临来到范阳郡当太守,最不缺的是武者和武林高手,而最缺的则是如杜如晦、刘子明这样治理一方的文官和能够出谋划策之人,同时他要想真正掌控范阳郡,便必须在这个地方拥有完全被自己掌控的军队,一万郡兵被卢氏不知道塞了多少沙子,剩下的也是鹰扬郎将薛礼这几年努力安排的心腹,而薛礼是杨广的心腹,王君临从没有想过要收服他,而且有薛礼存在,杨广也会对他放心,不会胡思乱想。所以郡兵王君临不指望。 一直以来,大隋强军有四部,一是这些年南征北战的京军,另外三个便是雍州、并州和幽州各十万州军,同时也是边军,因为这三州大军都直面异族大军,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征战摩擦不断,再加上本来就是苦寒之地,民风彪悍,而前几日来围杀他的那一千骑兵所表现出来的韧劲更是给王君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外行人看不明白,会因为王君临一行一百来人击溃一千骑兵而看轻那一千骑兵,但有着丰富带兵打仗经验的王君临却是明白,这一千骑兵是难得的精骑,之所以当日稀里糊涂败给他们,是因为他那一百护卫组成的骑兵分明就是由一群武林高手练成的骑兵,可以说是全天下个人武力方面最奢侈骑兵,即使是杨广身边的皇家卫队也达不到这种程度。而且还有王君临、虫妖、春秋奴、陈丹婴、六剑侍、沈果儿这些对普通战士来说算是变态一般的人物。 所以,今天发生了李子雄派人来灭口的事情之后,王君临便心中一动,想着那五六百骑兵肯定也会被灭口,毕竟私调一千边军,围杀邻郡太守,而且这个太守还不是普通的太守,不管是被王君临知道真相,还是被皇帝知道真相,都会让李子雄陷入死境。 虫妖是武林公会的二长老,春秋奴是武林公会执法堂的堂主,同时他们也是武林盟的护法之一,他们带着武林盟主令过去,便可以调动幽州本地部分武林高手,再加上蓝衣卫府在幽州分衙暗中帮忙,以两个老家伙的实力,带着陆寒和管小童去幽州,王君临并不担心他们会失败。 此事宜早不宜迟,王君临详细交待过之后,便让虫妖、春秋奴、陆寒和管小童四人各自挑选四匹好马,带着范阳郡太守府令牌立刻出发。 …… …… 夜幕下的范阳郡城一片寂静,东城一条街上一个更夫打着哈欠,有节奏的打起更,随着打更的声音渐渐远去,背街中窜出五十多个黑影,领头的是一个娇俏的身影,身形闪烁,如鬼魅一般。 这个娇俏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沈果儿,此时她心中充满了兴奋和激动,一直以来都是她哥哥沈光负责公爷身边的情报工作,如今沈光留下在大兴城,继续在蓝衣卫府中担任情报司统领,也正因为有沈光和和许敬宗的存在,再加上之前聂小雨和王君临研究设计的体制,以及他们二人亲自挑选的蓝衣卫府在大隋各地负责人,才让王君临如今依然能够利用蓝衣卫府的资源。 而武林公会倒是有情报堂,由叶鹰负责,但之前的布置主要是在关中、西北和中原一带,范阳郡这边的武林公会情报组织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而武林公会也不可能搬迁到范阳郡这等偏远之地,因为这里武林人士毕竟远远比不上关中和中原之地。 所以王君临在范阳郡便需要重新建立一个直属的情报组织,能够将蓝衣卫府和武林公会的资源融合在一起,沈果儿人小鬼大,在路上听王君临提起过这件事情,便想自己将这个活接下,可是王君临考虑到她年龄小,经验不足,便没有答应。可是沈果儿一直不死心,这一次有机会由她主持抓捕杨素身边情报头子,算得上是一件大事,沈果儿琢磨着要是自己办得漂亮,再向自家公爷提出这个要求,公爷便不会拒绝。 沈果儿小手一摆,让所有人先藏在墙根下不要动,她一挥手,袖中小银蛇便爬出来,顺着墙飞快的爬了进去,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四声人体倒地声,沈果儿才低声说道:“单哥哥,张哥哥,我们翻墙进去吧!” 单雄信和张天弓知道沈果儿那条小银蛇的厉害,互视一眼,带领众人依次悄悄的翻上墙头,然后滑入墙内,沈果儿身形飘动,也轻易翻过墙头。 这个院子是个二进院落,这个位置是这个院子的后院,里面总共有一间正厅,一间正房和四间厢房,此时在星月之光下,众人看见后院四角地上分明是四具尸体,而小银蛇已经回来重新钻进了沈果儿的袖口中,单雄信等人知道这四人应该是在四处警戒,甚至是暗哨之类的存在,但却被小银蛇无声无息的弄死了。 此时沈果儿低声说道:“白天与内奸接头的人最终便回到了这个院子,之后再没见出来,那姓黄的多半就在这个院子中,单哥哥带领一部人去二进,张哥哥带一部人去一进,不要让这个院子里面任何人逃走,剩下四位剑侍哥哥陪我去正屋。” 身着黑色紧身衣的沈果儿蹲在院中观察,正屋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显得十分怪异,有怪异的地方就是最可疑之处,沈果儿估计那姓黄的就应该在那里,她小手一摆,便带着四名半只脚已经踏入破功期的剑侍向正屋潜进。 PS:新的一个月,我计划每晚上至少四更,求捧场和月票支持和鼓励—————— 第九百零三章 心中后怕的四剑侍 (非常感谢‘TM天蓝’和‘书友57019876’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五人悄无声息的来到院子的正屋前,沈果儿挥手叫停,仔细看了几眼,然后打了个手势,嘭嘭的破门声响起,四名剑侍迅疾的破开房门,房中传出一声惊叫和某种碰撞的声音,随即便又戛然而止。 沈果儿走了进去,一名剑侍一脸郁闷的说道:“兔崽子很警觉,反应很快,这床板有机关,一翻身便直接进了地道。” 沈果儿见两名剑侍在一张床下翻开两块木板,发现了地洞入口,四名剑侍虽然也属于年轻高手,不过二十多岁,但比起才十六岁的沈果儿勉强算是前辈了,结果在沈果儿面前没能捉住人,脸上便有些挂不住,找到地道便准备直接跳进去,顺着地道追上去。 沈果儿连忙叫停两名剑侍,自己走上前看了一眼,发现地洞很狭小,不由浮起冷笑,说道:“对方很狡猾,而且擅长情报活动,不可能没有防备我们追上去,几位哥哥虽然实力高深,万一这地道突然塌陷,死的也太窝囊了。” 四名剑侍一听,顿时脸色一变,他们刚才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沈果儿一挥手,一道银色细影便窜进了地道中。 过了一会儿,沈果儿突然向西北方向看去,说道:“对方实力不弱,为了保险起见,我不会让小银子独自去伤人,而是利用地道的昏暗悄悄越过那人,提前到达那人的目的地。走,快跟着我走。” 十几息的功夫后,沈果儿带着四名剑侍来到了八百多步外的一家商铺门前,五人轻易破门而入。 五人是展开身法全速奔跑而来,显然是赶在了那人在地道中抹黑前进。 这个商铺里面摆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几只老鼠吱吱叫着在屋中乱窜。地面上一块木板突然被顶起,露出一个洞口,几只老鼠四散而逃,同时一条细小银蛇也钻了出来,一闪而逝。 接着一个脑袋冒出来,他不及观察周围,便有些慌张的钻出来,但他没有急着逃走,而是飞快转动旁边一个机关把守,只听地道里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分明是地道塌陷的声音。 埋伏在暗中,目睹此景的四名剑侍冷汗直冒,心中后怕不已,心想刚才若不是果儿那丫头提醒,他们四个人便要被人活埋在地道里面了。 逃出的人见地道被彻底淹没,长松了一口气,低骂道:“狗日的,最好能埋死几个人在里面。” 他顺着窗户向屋外看了几眼,又在门口静听片刻后打开房门,外面是个寻常的单进院落,他一脚迈出去,刚刚发觉不妥,周围四个黑影已经猛地扑了上来。 这人只是一名滞固期的高手,虽然精通情报活动,却哪是四名半只脚都踏入破功期的剑侍对手,数息之后便被活捉,就连嘴里面的毒丸也被沈果儿扣了出来。 沈果儿仔细打量过此人,发现下巴处没有黑痣,年龄也对不上,其中一名剑侍骂道:“这他娘的不是那姓黄的。” 此人咬着嘴唇,打定主意不说话,沈果儿说道:“四位剑侍哥哥不要担心,我很快就能够问出姓黄的在何处。” 这人是杨素麾下情报组织头子黄书仁麾下一大干将,见果儿是一名青春漂亮的小姑娘,心想你个黄毛丫头还想从我这里问出话来,真是笑话…… 他心中念头正在闪动,便突然感觉眼前一花,鼻子里面什么东西钻了进去,不由发出一声惊叫,他也是精通严刑逼供的好手,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诡异的手段,顿时全身发寒,精神都感觉恍惚起来…… …… …… “抓住的这个家伙也姓黄,叫黄平,是那位黄书仁收的干儿子,他已经招了,黄书仁在西三坊,我们马上领人过去吧。”十数息之后,沈果儿一脸兴奋自得的对已经解决院子里面其他人,刚刚赶来单雄信、张天冈说道。 “果儿妹妹干得好,你放心,哥几个这次一定帮你抓住那位黄书仁,让你在公爷那边能够揽下负责情报的活。”单雄信笑着说道,沈果儿机灵可爱,聪明伶俐,小嘴又甜,一直很讨大家喜欢。 沈果儿向大家行了一礼,神色一肃,问道:“单哥哥,你们抓住的其他人审过没有?除了姓黄的老头,还有没有其他大鱼?” “我已经让护卫将他们带回去加紧审查,绝不会有漏网之鱼,我们还是赶紧去抓姓黄的这条大鱼吧!”单雄信点了点头,沈果儿年龄虽小,但考虑问题细心全面,还颇为老辣,这显然与其从小到大的坎坷经历有关。 “那好,我们出发。”沈果儿一马当先,向黄书仁藏身的西三坊潜行而去,单雄信和张天冈连忙带人押着黄平跟上。 很快,众人到达了西三坊,隋朝的坊中一般会有几个门,晚上的时候会将坊门锁住,但这可挡不住沈果儿一行人,一阵飞檐走壁,便进到了西三坊里面。 隋朝的城市除了几条主要大街之外,坊里面的小街小巷子可没有人会管,所以这西三坊的街巷便弯弯拐拐,显得十分杂乱。 众人随着被塞住嘴巴的黄平指点的方向,一边低声说话,与那黄平确认地方,黄平的嘴巴被堵着,只能用点头表示。 等到目标位置确认,沈果儿颇有大将风范的挥手让单雄信、张天冈靠过来,指着前面的巷口对两人道:“就是那处带阁楼的地方,那个姓黄的老头住阁楼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阁楼里面最不便于逃脱,所以应当是在正屋中。” 单雄信江湖经验丰富,仔细看了一眼,低声道:“姓黄的老头选的那地方很讲究,那个位置在巷子中冒出一段,从阁楼的两面正好能观察到两边的巷口,就怕晚上有人潜伏守夜,我们只要一接近就被发现了。” “这简单,让我的小银子先过去看看,若是有人让小银子咬上一口解决了就是。”话语间,沈果儿袖口中已经钻出一小银蛇,顺着巷子飞快且无声无息的爬了过去。 PS:今晚上会有六更,后面五更我修改一下就会发上来,诸位看客不要错过———————— 第九百零四章 情报头子黄书仁 等过了一会儿,沈果儿说道:“对方很谨慎,还真有两人潜藏守在前面居高处,不过已经被小银子解决了。只是这个院子的院墙后面连同另一巷子,单哥哥你带一队人绕过去,我带其他人从这里进去,姓黄的既然是杨素麾下情报组织的负责人,我估计这里面可能会有高手,我们出手一定要又快又狠,不能拖延时间,以防生变,毕竟大人虽然是太守,可这范阳郡城实际上并不能算是我们的地盘。” 单雄信答应一声带领两名剑侍和二十五名护卫绕往另一边,沈果儿带着张天冈和两名剑侍及剩下的二十五名护卫从正面潜入。 …… 范阳郡西三坊的一间普通小院中,黄书仁正在床上翻来覆去,这里是他在范阳郡城中真正的藏身之地,只有两个护卫高手与他同住。他来范阳郡已经有六天了,早在王君临被任命为范阳郡太守时,他便奉杨素之命提前赶到这里,卢氏与幽州李子雄就是他牵的线,否则李子雄怎么可能轻易派出一千骑兵给卢氏围杀王君临。 只是让黄书仁没有想到的是,李子雄派来的一千精骑竟然失败了,逼着他不得不起用了在王君临府中隐藏很深的暗子,才得知一千精骑里面的的两名都尉竟然被王君临的人活捉了。 李子雄是自家老爷的心腹,眼下掌控着幽州十万虎狼之师,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因为这件事情陷入到里面,所以他冒险派了四名杀手混入到太守府中,下午的时候暗子又传出消息,说四名刺客杀了两名都尉成功灭口,但四名刺客也被王君临的护卫给杀了。 这让黄书仁长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够将那两名幽州来的都尉杀之灭口,王君临即使通过尸体查出了两名都尉的身份也没有用。至于四名刺客进入太守府中,只要动了手以王君临的手段怎么可能活着回来,这本来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眼下一千骑兵围杀失败,两名都尉也被灭口,黄书仁便想着明日代表弘农杨氏再次拜见卢氏,共同商量如何杀了王君临。 只是不知为何,黄书仁今晚上就寝睡下之后,突然忧心忡忡,夜不能寐。他知道自家老爷为何一定要想法设法杀了王君临,一方面自然是国为老爷两个孙儿死在王君临手中,甚至老爷自己都被王君临逼着假死。但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老爷认为王君临可能会坏了弘农杨氏所谋划的大事。 只是王君临太难杀了,黄书仁有时候甚至想着这几年用在王君临身上的心思、人物和财力若是用在当今皇帝身后,说一定皇帝都已经被他们弄死了。 这几年关于王君临的情报都是他带人打听和收集的,每一次对王君临的刺杀也都是他与自家老爷一起计划的,而随着越加了解王君临,以及一次次的刺杀失败,黄书仁也越来越心惊,不知什么时候王君临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深不可测的感觉。 他现在想来,自家老爷若是早知道王君临如此难缠,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不去与王君临结仇了,可惜现在已经迟了,他们弘农杨氏与王君临已经仇深似海,弘农杨氏已经没有退路,而他黄书仁也必须帮助自家老爷杨素杀死王君临。 黄书仁盯着黑沉沉的屋顶,想着明日见了卢氏的人如何将他们说服,采用自己的计划,毕竟他比卢氏任何人都要了解王君临。 这时,外面响起第一声鸡鸣,接着就有一阵狗叫,黄书仁也没有在意,鸡鸣的时候外边有几条狗经常会叫。天又快亮了,对黄书仁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他现在上了年纪,因为干这一行,神经有些过敏,睡眠质量向来不好。 外面的鸡鸣一阵接一阵,黄书仁睡不着,干脆从床上起来,坐在床沿上渐渐理清了思路,他已经找好一艘经常跑往高句丽行商的商船,王君临与那高句丽宰相渊太祚结下了大仇,至今其子渊盖苏文都还在王君临手中,范阳郡与高句丽走海路也就两三天的时间,或许可以说服渊太祚,他们杨氏、卢氏与渊太祚结成联盟,合三家之力弄死王君临。 他想得入神,直到被肩背的疼痛带回了现实,他自己用力捶捶肩膀,年龄大了,身体上各种毛病便都渐渐出现了,但为了老爷的大业,他还要在风烛残年潜近到王君临这个绝世凶人身边出生入死。 摇头叹口气,年龄才五十来岁,但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黄书仁缓缓撑住床沿,踮着脚穿鞋子,外面响起巡更的叫喊声音,然后是几声梆子响,黄书仁一点都没有在意,继续要把鞋子穿好。 只是突然外面出现了打斗声,紧接着在外面守门的两名高手护卫中的一个声音便传了进来:“黄先生快跑。” 黄书仁闻言脸色一变,猛的起身就要从暗门离开,突然房门嘭一声大响,门栓在空中翻滚而过,门叶狠狠撞在墙壁上,一个人影跟着门叶一起扑进来,窗户的窗格也如同碎纸片一样碎开,同样有人影窜入。 黄书仁大喝一声,就伸手去抓床头的短刀,他不是要反抗,是要自己了断,他早就知道王君临身边有不少奇人异士,其中一个好像能够让任何人都会开口说出一切。 只是年迈的身体让他动作缓慢,还没有摸到刀柄,就被两个人狠狠压倒在地,那几只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反扣着他的双手,其中一人手法老练,飞快的将黄书仁的下巴也弄脱臼,然后将黄书仁的脑袋牢牢压在地上,一点都动弹不得。 这时,外面的打斗声便停止了,黄书仁心中顿时一片绝望,外面的两名护卫都是半只脚跨入破功期的高手,在弘农杨氏掌控的武者高手中都已经能够排进前六,算起来保护他的高手已经与大公子杨玄感一个层次,但不想两名高手这么快就被解决了。 第九百零五章 硬骨头 这时,又有几人进屋,带头的是一名眼睛一闪闪,亮如灿星的少女,黄书仁知道,这少女名叫沈果儿,是他的老对头沈光的妹妹,一直以来沈光知道有他这么个人存在,这几年费了不少心思抓他,都没有成功,不想沈光没有做成的事情,却让他妹妹却做成了。 “自己栽在这么一个小丫头身上,可真是悲催啊!” 火把光闪动着,将一个个黑色的影子投射在灰黑色的墙壁上,黄书仁呜呜的在地上叫着,他知道对方打亮火把是为了要确认自己的身份。他宁可死也不想落在王君临的人手上。 但他的挣扎没有任何效果,没过多久黄书仁终于放弃,他趴在地上,绝望的睁大着眼睛,无神的盯着面前那双娇小可爱的绣花鞋。 一个清脆悦耳且带着得意的少女声音在身边响起:“黄老先生,我多次听我哥说起过你,说你狡猾如狐,谨慎的跟老鼠一样,没想到我哥笨的没抓住你,我却抓住了你,这说明在这方面我其实比我哥厉害的。” …… …… 黄书仁偏着头,把眼睛微微眯起,他刚才被揭开头上的黑布。被抓到后,沈果儿调侃几句,便将直接让人将他弄上一辆马车,一路颠簸着不知到了何处,他猜想是被关进了太守府。 他渐渐适应光线,游目四顾,发现这里是一砖房,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子,而且位置开得很高,跳起来也无法摸到,屋中十分简单,就是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两面墙壁插了两支火把,毕毕剥剥的烧着,当然,还有几个人。 “这里好像不是太守府。”黄书仁暗自判断着,他却不知道,这里是蓝衣卫府的一处秘密据点而已。 “你就是黄书仁?”一个眼神清亮犀利,面容棱角分明,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坐在对面,带着一种淡漠的微笑。 黄书仁看清这名男子,瞳孔骤缩,因为这个男子正是在他看来天下间最危险的人物,也正是他的目标秦安公,范阳郡太守王君临。 黄书仁没有想到对方不先拷问自己不说,王君临还亲自在第一时间来见自己。 黄书仁知道,自己再无可能有机会逃生,他低下头盯着地面没有说话,他也说不出来。被抓到时就被下掉了下巴,嘴巴无法闭合,口水顺着嘴角一串串的滴下。 “黄书仁,楚国公杨素曾经的第一幕僚,十年前对外消息是意外死亡,但实际上却是奉杨素之命负责暗中组建并经营名为‘天网’的情报机构,终生没有娶妻,也没有女人,还没有血脉亲人,主要是你身患天阉之症,这倒是很适合干情报工作。” 王君临说完,将手中卷轴随手放下,黄书仁还是不说话,王君临却丝毫不以为意,饶有兴致的看着黄书仁,片刻后才道:“还好,不知道是不是你身患天阉之症的原因,虽然头发花白了,但你这张老脸上的皮肤皱纹倒是不深,还能够一用。” 黄书仁脸色一变,突然抬起手抓向自己的脸,只是手刚抬起来,双臂便被后面单雄信出手抓住,并且将关节给卸掉,疼的黄书仁额头直冒冷汗,但硬是没有惨叫出声,他两个胳膊掉在两边用不上力,还想将脸撞向地面,彻底将这张脸毁去。 “能够被杨素用来总管情报的人果然是个硬骨头,难以被我所用,小雨即使在,催眠术都未必管用。”王君临自语一声,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亲自过来,便是想看看这个黄书仁能不能被他所用,若是能够将此人策反把控,反过去再去算计杨素,那可算是大喜事了。 目光扫过单雄信、果儿和张天冈,王君临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沈果儿脸上,笑着说道:“果儿这次做的不错,从现在开始你总领范阳郡这边情报工作,武林公会和蓝衣卫府在范阳郡的人员和情报网络都归你统领,另外六剑侍除了单雄信和张天冈之外,另外四人跟着你,听你调遣,并保护你的安全。” 沈果儿闻言大喜,笑颜如花,向王君临不伦不类的抱拳行属下礼,说道:“属下遵命。”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你将黄书仁带下去,将他脑子里面的所有信息都给我挖出来,然后将他的脸做成人皮.面具,找一个和他身形样貌相似,说话声音相似的人好好培训,让他冒充黄书仁,到时候或许会有大用。” 沈果儿神色认真的说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办好此事。” 王君临对于沈果儿的认真态度很满意,点头说道:“另外,从现在开始加紧对卢氏的调查,将他们主要人物全部给我盯死,每日有重要消息都要随时禀报于我。” 沈果儿躬身称是,王君临才让其和四名剑侍带着黄书仁退下。 王君临又对单雄信说道:“前期小雨有意让你学习兵法和练兵之道,是因为我和小雨都认为你拥有练兵之能,我会在范阳郡组建一支军队,或许要你去统领,你最近有时间便多琢磨练兵的事情。” 单雄信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属下谨遵大人的安排。” 王君临又对张天冈说道:“从现在开始,张天冈便统领我身边的亲兵护卫,日后我身边的亲兵会越来越多,或许会组建亲兵营,你平时没事也多看看兵书,琢磨一下统兵打仗的事情。” 张天冈其实对带兵兴趣不大,他只想着找人打架,但王君临的安排他只能服从,不过一想到自己成为大人身边亲兵护卫头子,反而是最有机会打架的,便又兴奋的说道:“卑职遵命。” …… …… 年过了之后,郡府衙门正常开门上班,王君临虽然是一郡太守,但也赶在规定的辰时一刻前到了郡府衙门,不过他没有去看什么文书,也没有找下属逐一谈心什么的,而是在通守带领下巡视了一圈郡城,算是熟悉了一下自己的核心地盘。 第九百零六章 首次郡府大会 范阳郡城放在这个时代不算小了,但长也只有八里过一点,宽则不足六里,这其中内城占了十分之三。 《孟子·公孙丑下》中提到三里之城,七里之郭。 这个时代修城有着自己的标准或者坚持,城池建设的一般形制都是以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内城叫城,外城叫郭,内外城比例一般是三里之城,七里之郭。 范阳郡身为一郡之城自然要比这个标准要大一些,但内城与外城的比例却是一样的。 转了一圈后,一上午快要过去,王君临回到了郡府衙门中,让长史刘子明,立刻传檄,把现在郡府里上值的各曹官吏员都召来开会! 这个时代.开会召集人员其实比后世省政府开会提前下通知或者往各部厅处一个个打电话通知还要方便快捷,拥有特殊节奏的鼓点咚咚作响,各曹掾的大小官员们便连忙丢下手里的事,或者停下喝茶,结束吹牛聊天,神色变得肃然,站起来认真的整理好官府,便大步往正堂而去。 每名郡府官员都看起来道貌岸然,身穿官服,头戴官帽,鱼贯入室,拜谒王君临。 只见王君临高冠紫衣,印绶俱全,高坐于主位之上,下首则分别是长史刘子明和在范阳郡当了十来年的通守孙阳,单雄信和张天冈各带一队披甲持剑的护卫,挺胸抬头,一脸威武的侍立在门口,让来的官员看着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这是王君临到任以来,初次大召郡府官吏登堂开会,来的这些官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纷纷暗中猜测不已,可惜王君临面无表情,眼无波动,众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的信息。 众官员进来之后便一一拜谒过,之后便各自找地方规规矩矩地站着,弯腰垂手,排成数列,站在堂中。 “郡府衙门的官员也不少啊。” 王君临目光逐一扫视众人,虽然第一天他来的时候这些人都去城外迎接过他,算起来只见过一次面,但一些主要官员的人名、官位和样貌王君临还是大体记住了。 王君临这个太守为正三品,刘子明的长史是从四品,相当于后世的秘书长和办公室主任的一个综合体,或者说是太守的高级助理,在很多时候都代表着太守,算是太守的口舌,也是太守意志的第一执行者。所以权力大小取决于太守,太守若是信任长史,彻底放权,长史在一郡之地便相当于一人之下,数十万人之上。但若不信任,或者能力不够,可能就沦落为一个秘书或者幕僚的角色。 通守和长史同级,都是从四品,有一郡副守之称,相当于后世的副省长,大家也知道,不管是什么时代,副职的权力取决于个人的能力正职对其信任程度,总之取决于正职给不给权力。 如今范阳郡通守孙阳,王君临早已经暗中调查过,是范阳郡当地除卢氏之外,数得着的贵族出身,放在整个大隋算是中等贵族,与卢氏这等顶级贵族有联姻,孙阳正妻便是卢氏之女。 杨广登基为帝之后,想尽了办法要将门阀世家的人从朝廷里面弄出去,在郡县两级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如今卢氏在郡府和鹰扬府这一级的高官里面已经没有卢氏之人,而孙阳便算是卢氏一系在范阳郡地方上官最大的一个了,此老贼面对王君临时态度甚恭,说话滴水不漏,对王君临吩咐的事情也悉数照办,从不拖拉,至少表面上没什么问题。 通守和长史之下有四职,分别是赞务、郡尉、副郡尉、郡丞,除了副郡尉为从六品之外,其他三个都是正六品官职。 赞务也算是太守的大助理,负责百姓户口、税收、积粟,权力不小,王君临把这个位置给了杜如晦。 另外郡尉主要统领郡府直属的五百府兵,王君临准备让单雄信接这个位置,副郡尉先空着。当然,郡府能够直接控制的府兵虽然只有五百人,但天下间各郡太守因为各种原因暗中让府兵人数不止五百的大有人在,王君临没打算墨守成规,该扩编的也会扩编,当然多出来的兵将银饷自然是要太守自己掏腰包了。 郡丞主刑徒、隶臣妾,相当于后世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厅长的综合体,如今的郡丞叫崔高,与王君临扶持上来的固安县令崔世杰来自于博陵崔氏不同,崔高是出自七宗五姓中的清河崔氏,而且是嫡系,年龄也不大,三十出头,去年刚刚到任。 而在赞务、郡尉、副郡尉、郡丞之下,还有主山海专营,市税贸易,田、畜、工等诸大大小小近十个官员,官品从正八品到从六品不等,均听太守直接调遣。 再加上赞务、郡尉郡丞各自还两三个属官,总数已经有二十多人。 王君临自然早已经派人调查过这些人的资料,知道他们全部是贵族,区别只是门阀、大贵族、中贵族和小贵族而已,这些人里面姓卢的有四人,与卢氏有姻亲关系的有六人,而与卢氏交往密切的还有五人,这样算下来,除了王君临带来的人之外,每个官员都有可能听卢氏的话,或者受卢氏的影响,最起码也会通风报信。 所以,这样的大会,王君临自然无法说一些隐秘之事,否则他刚一说完,后脚就会有人快马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送到卢氏之主卢辩的桌案上。 今天见面也只是将这些人进一步熟悉一下,顺便也摸摸这些人的底,王君临先清了清嗓,谈了一下以杨广为核心的大隋朝廷对范阳郡的的重视,又聊了聊范阳郡在以往取得的成绩,顺便将在坐的诸位都夸了一下。最后,王君临让大家畅所欲言,各自谈一谈自己负责的工作情况,主要讲一下去年完成了哪些主要工作,取得了什么成就,有什么不足,今年准备怎么干…… 这些人什么时候开过这样的会,新奇之余,一个个面面相觑,暗中猜测不已,总感觉太守大人这样做肯定有着深意,所以你推我攮,一时间没有人敢第一个发言。 第九百零七章 卢氏长孙 王君临早就料到众官员反应,便直接将顺序排好,自通守以下,按照官职大小,依次讲话。 …… “商人不准在郡城内乘坐马车,不准穿锦衣锦袍,这是谁定的规矩?” 通过孙阳模棱两可的汇报过之后,王君临突然问道。 孙阳一时摸不准王君临问这事想要干什么,想了一下,说道:“是前太守与下官共同商议所定,也是为了让那些卑贱的商人与我等贵族上街之后能够被那些贱民分清楚。” 王君临眉头微微一皱,对于孙阳话语中理所当然的将商人形容成卑贱,以及将百姓称之为贱民感慨之极,心想这个时代贵族与平民百姓之间的地位相差太过悬殊了,贵族各种夸张的特权,百姓各种惊人的卑贱,比如隋令里面有一项贵族杀了平民百姓,便可交银抵罪。 “既然朝廷的大隋律令没有这一条,那么这一条规矩取了,商人也可乘坐马车,也可穿锦衣,只要不逾越就行了。”王君临面无表情的说道。 通守孙阳愣了一下,恭谨称是,没有任何反驳之意,具体负责此事的郡丞崔高欲言又止,眉头皱了皱,但最终慑于王君临的凶名,心想这可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之类的,便也乖乖称是,表示下去之后立刻落实。 一番敲打后,王君临对一些地方上的土规定小小的进行了一些改变,然后宣布了一下郡尉由单雄信接任,府兵之中几名属官则由他的护卫中挑选担任。这些事情太守都可以一言决定,倒是没有人站出敢说什么。 至于其他人,王君临暂时没动他们,初来乍到,军队不在自己手中,这些人明显与他是面和心不和,而他手中也没有足够的人才能补上,不宜搞太大的人事变动。 散会之后,王君临只留了刘子明、单雄信、张天冈,便皱眉说道:“单雄信,你要尽快将府兵掌控在手中,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直接打发回家。暂时先不要扩编人数,不过就如我的护卫一样,全部换成百战精兵或者高手,人手便从武林盟里面挑选,但进去的高手必须要经过集训,首先要变成真正的军人。” 单雄信神色肃色,恭谨称是。 王君临又对刘子明说道:“子明你要尽管熟悉郡府里面所有业务杂事,做到心中有数,然后摸清楚郡府衙门里面一百多名小史的底细,凡是卢氏的人找借口慢慢踢出去,缺的人从我府上仆从里面挑选,也可以从民间挑选。” 刘子明神色凝重的说道:“卑职明白怎么做了。” 王君临又沉思半响,说道:“张天冈,你派人给杜如晦传话,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将苌乡县搞定,我会让人去顶替他,让他赶紧回到郡府当赞务。” 张天冈连忙答应下来。 …… …… 范阳郡城内一片繁荣景象,林立的商铺,络绎不绝的人群,南城连成一大片的官衙,西城富气逼人的盐商府邸,东城富丽堂皇的青楼酒楼,道上轻折章台柳的公子哥儿们,北城那些悍意十足、阴险狡猾的道上兄弟,中心位置以重金盘下一大片地,最近刚刚开张的小雨剧院,因为小雨剧院名气早就传到了范阳郡,一经开业,生意便爆满,一票难求。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一个较为富庶的郡城应该有的气象。 南城那两条最繁华的街道,所有的商铺都是卢氏的产业,此时所有商铺的掌柜或者主事人都被召集在南城最大的一个六进宅子中,正老老实实听着一位年青公子的训话,这些掌柜的都是这一片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在这年轻公子面前恭敬的就差跪下了,因为那名公子哥是卢氏宗主卢辩的长孙——卢立恒,这些掌柜,其实都是卢氏的家仆而已。 卢辩长子卢有达,在王君临杨广的谋划之下,在前一段时间撤州府改郡县一事上,被稀里糊涂的杖毙,卢辩疼惜长孙卢立恒,再加上卢立恒做事干练,能力颇强,而卢立恒也因为父亲被皇帝下令杖毙,一时无意当官,卢辩便将卢氏名下生意交由卢立恒打理,在卢氏中的权势极重,仅次于卢辩第二子卢有为。 等卢立恒走后,这些掌柜们扯着长衫擦着额头上的汗,窃窃私语着,心里都在奇怪。为什么长公子今天会专门来提醒自己这些人,最近这些天要在范阳城里老实些,难道以卢氏的力量,还怕谁来揪自己地小辫子?难道是担心新来的太守大人? 长衫擦汗倒是方便,这些掌柜们其实都是些聪明人,隐隐猜到,应该和新太守有关……没听说吗?新太守刚到范阳地界上便被不知哪冒出来的一千骑兵围杀,好在这太守不是普通的太守,亲自带领一百护卫,施展神通硬是将那一千骑兵击溃了。再然后新太守在苌乡县杀了四名官员,其中就有卢氏嫡系子弟卢建东。 难怪长公子卢建恒会如此谨慎,生怕被王君临抓到什么借口,原来是怕了那位貌似是想通过律法来削弱打击卢氏的新太守。 …… …… “不是我怕他。”卢立恒此时坐在马车中,再也无法保持在外人和下属面前的镇定自若,一脸的阴恨,眸中有着对王君临浓浓的恨意。 他沉着那张脸说道:“而是这位毒太守,实在是和朝廷里任何一位官员都不一样。” 如果让王君临看见此时与卢立恒对话的对象,一定会微微吃惊。因为坐在马车对面的人,竟赫然是范阳郡通守孙阳! 孙阳疑惑说道:“立恒,在你看来王君临与朝中别的官员有什么不一样?” 卢建恒冷笑道:“这位毒太守做事不择手段,行事天马行空,让人难以揣测,当日他被祖父从幽州借来的一千骑兵围杀,本来正是心中暴怒之时,固安县建桥和建波当时怕的要死,担心王君临会杀他们泄愤,差点就直接先跑路,后面硬着头皮去拜见,结果王君临跟个没事人似的,还反过来安慰建桥和建波,只是罢免了县令,让崔士杰上来在固安县与我们卢家争。” Ps:还有第六更—————— 第九百零八章 富可敌国(第六更) 说到这里,卢建恒叹了口气,又紧接着咬牙说道:“结果谁又能想到他到了苌乡县突然大开杀戒,将县中几名官员都给杀了,建东这个蠢货让他平时做事谨慎一些,不要贪图小利,死的时候恐怕都没有想到王君临竟然会将他说杀就杀了,现在想想,王君临在固安县和苌乡县所为事前我们事先一点都没有想到,所以他接下来做的事情多半也会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 孙阳眸中闪过厉色,说道:“要不我以卢家名义暗中串联一下,让王君临在郡府中政令难以落实下去。” 卢建恒望着他,嘲讽一笑,轻蔑说道:“我看你是当官当糊涂了,这种手段只会给他创造更换,甚至杀死郡府中我们的人机会,如今我们还是暂且观望,不要轻举妄动,或者说我们处于防守状态,不要露出任何破绽再被王君临咬上一口。” 孙阳也是从四品的官员,是范阳郡的二把手,按照辈分还是卢建恒的姑父,但是卢建恒对他却没有多少尊敬,甚至丝毫不给面子,偏生孙阳却似乎很习惯这种口吻。仅此一幕,就可以看出卢氏在范阳郡有多么霸道,而卢建恒本来就可能成为卢氏下一代宗主,身份地位何其尊贵,孙阳心知自己能够成为范阳郡通守是卢氏给他的,事实上也是如此,若不是卢氏在京中运作,他也当不上范阳郡通守。 孙阳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可是王君临摆明了要与我们卢氏为敌,宗主那里可有什么明确的计划安排?” 卢建恒苦笑着摇摇头:“事先本来是有计划的,先以海盗入侵,重创可能会给王君临助力的南边三县多家贵族,然后一千骑兵围杀王君临,这本来就是前两个计划,而王君临未死的情况老爷子也有考虑,所有着周密的后续应对计划,可是该死的王君临做的两件事情让我们后续计划已经落空,我们之前计划的法子在王君临面前估计一点作用也没有。” 孙阳试探着说道:“王君临与卢氏的仇怨其实并没有达到至死不休的程度,老爷子就没有考虑过将他收买,毕竟这世上还没有不贪财的官。” 卢建恒的双眼眯了起来,似乎想到了某件令他很惊讶的事情,沉默半晌之后,才幽幽说道:“这是最俗的法子,也是往常最有效的法子,老爷子也的确想过收买王君临,毕竟王君临难缠之极,若是不能将其除之,以之前弘农杨氏、关陇于氏、昌平王府邱氏、高颍等人的下场来看,能不与彻底撕破脸皮就不要去做。可是弘农杨氏派来一个姓黄的老头,我们从他手上了解到不少之前我们不知道的情报,看了之后才知道,王君临掌控的财富恐怕不会比我们卢氏差多少,你说我们怎么收买。” “什么,竟然有此事,王君临出世才五六年而已,他手中财富怎么可能与卢氏千年底蕴相比!”孙阳心头一颤,嘴唇都抖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卢氏富可敌国,可是王君临怎么可能也拥有如此财富。 卢建恒咬牙说道:“前面新开的那小雨剧院知道不?” 孙阳愣了一下,说道:“难道……” 卢建恒说道:“没错,如今风靡天下的小雨剧院背后便是王君临。还有那靠山酒、明月香水、丽华香茶,都是他的生意,这每一项都是当今天下少有的暴利生意,甚至堪比我们卢氏手中控制的盐行所赚取的银钱。” 孙阳一脸难以置信,这些消息在大兴城普通百姓不知道,但门阀世家都是知道的,卢氏因为位于远在万里之外的东海之畔,所以之前不知道而已,毕竟之前他们与王君临从未打过交道,貌似也不会与其结下什么仇怨,并没有特意去关注。谁知道这个在西北称雄,在大兴城不可一世的绝世凶人突然就被皇帝派到范阳郡了。 叹了口气,掌管卢氏大部分产业地卢建恒才又缓缓说道:“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都知道庞大的财富代表了什么,所以,我们之前都低估了王君临。” “京城那边呢?”孙阳微恨说道:“听说王君临在大兴城的敌人不少,而且都是不弱于卢氏的存在?” 卢建恒想了一会儿后,轻声说道:“没错,弘农杨氏与王君临结下了死仇,关陇门阀除独孤家之外,其他七家与王君临的仇怨也不小,听说宇文述也与王君临有不小的矛盾,甚至宫中那位萧皇后和齐王杨暕都想要王君临死,我们看起来可以借这些势力或者大人物之手对付王君临,至少可以在朝廷内部中伤他,由中枢而发四肢,便要在京都下功夫。在朝堂之上,算计各路官员,可惜……我们不想想,若这招有用,王君临在京中的那些敌人早就将他弄死了。” “王君临竟然在京中有如此厉害的敌人,可是为什么这些门阀与宫中的贵人都难以将他扳道?”孙阳大吃一惊。 卢建恒自嘲说道:“王君临在朝廷中不是没有朋友和盟友,雍州总管鱼俱罗是他师父,大将军长孙晟、韩擒虎、史万岁与他的关系亲密,裴世矩、苏威、独孤门阀与他关系也不错,特别是靠山王府老王爷杨林虽然看着要病死了,可是一直活着,又视他为子侄。听说长公主杨丽华都与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些人的势力合起来不比他的敌人弱。而最主要的是他这些年立下赫赫大功,更是对陛下有两次救命之恩,被陛下看成对付任何敌人的一把宝剑,只要陛下始终站在他的背后,通过朝廷中伤他便不可能,否则弘农杨氏也不会派人主动联络我们了。” 孙阳想了想后摇头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之前王君临人在大兴城,身在朝廷中枢,如今他远在范阳郡,难以随时在陛下面前自辩,又远离他的一众助力盟友……就算陛下对他信任有加。可若是范阳郡闹出大事来,受朝野压力,王君临都有可能被免职招回大兴城。” PS:今晚上深更半夜第六更送上,求诸位看客月票,捧场和推荐票支持和鼓励———————— 第九百零九章 史上最难缠的疯子 (非常感谢‘cagewell123’、‘乱X星辰’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卢建恒嘲讽说道:“这就是你们这些官员看问题的弊端所在,你们总是将眼睛盯着官位品秩与身份。不错,就算是将王君临的范阳郡太守的官位给想办法弄掉,可是如王君临这样的人物,还有他手中掌握的财富和势力,他迟早就会重新获得高位,说不定反而越难以对付,而那时候我们卢氏与他的仇怨岂不是更大了。” 顿了一下,卢建恒又说道:“如果真依你的意思煽动范阳郡百姓闹事……你信不信王君临敢以对付突厥人和吐谷浑人的方法对付我们卢氏,直接把我们卢氏上下全部毒死或者烧死!” 孙阳倒吸了一口冷气,犹疑说道:“不能吧?难道他想成为天下贵族和官员乃至陛下最忌惮之人,他真这样做了,每个贵族和官员都不敢再完全相信他,都会防范他、警惕他,甚至所有人因为恐惧都会联手对付他……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可不是说着玩的。” “一个能够烧死、毒死数万人的人,在我看来就是个疯子。”卢建恒咬着牙低声咒骂道:“一个听说待人还很温和,但却很厉害的疯子,在我看来能不招惹他,就先不要招惹他,除非我们有把握一下子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当初二叔提出以一千骑兵围杀王君临便是出于这样的打算,如今既然失败,便绝不可轻举妄动,除非有完全把握能够一下子弄死他。” 孙阳听了之后便沉默了,因为他一时间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将王君临一下子弄死。 卢氏也养了不少武者,其中高手不少,但这个办法若是管用,王君临早就被杨素等人弄死了,现在看来除非能够调动大军将王君临围杀,可就算范阳郡所有军队都听卢氏的话,可问题是王君临岂能事先没有半点察觉,而有察觉又怎么会站在那里任由他们调动大军完成合围。 话说到这里,孙阳才发现王君临竟然如此难缠,以卢氏的恐怖势力,在范阳郡说是土皇帝一点都不为过,可是一时间竟然没办法对王君临怎么样,略有些迟疑,孙阳不确定的说道:“要不找一绝世高手或者绝世刺客去刺杀王君临。” 卢建恒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孙阳,说道:“你难道不知道王君临带着一百护卫击溃一千幽州精骑的事情,那一天二叔站在固阳县城墙上目睹了整个过程,他身边一直有族中两名破功期供奉保护,那两名供奉回到卢氏说,王君临本身和他身边的几个人,甚至包括他的夫人都是当今天下最顶尖的高手。” 卢建恒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越发觉得这个平日里看似精明地姑父,今天真的很像一个白痴,骂道:“我们卢氏虽然势大,有千年底蕴,但是多年以来毕竟不在朝廷中枢,虽然在一郡之地的影响和所掌握的人力和财力比弘农杨氏和关陇门阀还要强不少,但在军中势力和蓄养的武者高手方面肯定比不了弘农杨氏,我甚至听说萧皇后和齐王曾经将王君临骗进皇宫,动用了数百名大内高手和不少破功期的高手,其中甚至有传说中的杀手之王出手,可依然没能杀死王君临,你觉得在范阳郡有武夫可以杀死王君临?” 孙阳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才想到了王君临并不仅仅是一位太守那般简单,他本身的武功,精通的毒术以及其他手段,多半都是极为恐怖的。 在如今的天下,王君临绝对算是最有钱地那批人,而世上比他有钱的人,绝对没有他武功这么高,更精通万人敌的毒术,而武功和他一般高的人绝对没有他官大,就算拥有前面几个条件,可又有谁拥有他这般厉害的心计手段。 送钱,他不稀罕;想在京中削他权,他不担心;想暗杀他,他不害怕;想煽动范阳郡百姓闹事,又怕王君临不顾一切的疯狂报复。 总之,王君临这样的敌人实在是太特殊了、太棘手了,除其之外,多少年来从未再有第二个这样的人物出现,或许以后也不会再出现。 貌似王君临唯一的缺点就是名声不怎么样,但说名声不行吧!也就是凶名、毒名而已,可细细想来王君临虽然总和一些门阀世家过不去,但什么时候做过损害百姓的任何事情,比起那些贵族对平民百姓的无底线的剥削和压迫,他甚至称得上是救世主。 几年前,若是没有王君临在西北赫赫战功,做的那些事情,雍州上下不知道要死多少百姓。 三年前那场雪灾,若不是王君临千方百计从雍州下下不少贵族手中将粮食连骗带抢的弄到手,又分给数十万受灾百姓,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饿死。 最近也有传言,王君临数次劝谏当今皇帝爱惜百姓,延长修建长城、新都、大运河等大工程的时间,说实话他做的这些事情对他没有半点好处,但都是为了百姓生计着想。 这些事情百姓或许一时间不知道,只是被他的凶名和毒名所遮盖,但若是传开了,很快就能改变百姓对他的看法,而如今小雨剧院就被王君临掌控,他做这件事情简直轻而易举,甚至只要将他的事迹编成故事,排成话剧,由说书人和小雨剧院当红的那些明星去大隋各郡县上演,恐怕一夜之间王君临的形象在百姓之中就会大变样。只不过这一点当今天下没有几个人想得到,而对于小雨剧院,所有人都只是盯着很能赚钱这一方面而已。 …… …… 卢氏向来治家极严,所以除了不多的一些纨绔子弟之外,一向不怎么仗势欺人,即使有也做的极为隐蔽,或者说他们剥削平民百姓的手段极为高明,而这也是儒家最为擅长的方面。 所以卢氏也没有刻意保持高门大族的神秘,而卢氏世代大儒,卢氏学院又是有名的学术圣地,这就让许多范阳郡乃至附近郡县的读书人以及远道而来的游客,都会去涿县去参观一下卢氏学院,然后再带着敬仰的目光远远地看几眼那座已经有上千年历史沉淀,占地两百多亩的巨大卢氏庄园。 第九百一十章 千年庄园 虽不能近玩,但如此远观一番,对普通人来说也足以娱目不说,还能成为对别人炫耀的经历。 事实上,这座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庄园有着卢氏一族的深刻烙印,一砖一瓦,一草一树,一阶一亭,并不如何华丽的刺眼,反是透着一股独有的华贵和历史的沉重感,这是一些爆发户或者说新型贵族所没有的。 而且,在真正懂行的人眼中,还可以看出这座宠大庄园里每个细节都无法挑剔。每样用材及设计的巧夺天工,而在精通防守战阵的将军眼中,更可以看出这座庄园可不止是围墙高,院子里面看似没有防御能力,但只要加以简单的改造,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成为一座可以据守半年之久小城地堡,至于其中藏有多少粮食和兵器、盔甲、弓弩……或许只有卢氏自己知道,准确的说只有卢氏世代宗主才清楚。 显然早在一千年前卢氏庄园修建的时候,当时卢氏族人便考虑到了防御和安全问题,所以特意选择依山而建,而且沿着山下修箿而成的院墙也高达两丈,游人们站在官道之上,其实只能看见里面的飞檐,而站得近些,才能听到里面地淙淙流水之声,至于想爬到后面那座大山上俯瞰整个卢氏庄园,那绝不可能。 因为这座山都是卢氏的私产,进山的路口要道都有卢氏蓄养的兵丁把守,普通人根本难以进入。把守如此严密显然不止是为了防止外人对卢氏庄园的窥探,若是这后山中没有隐藏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稍有见识的人是绝对不相信的。 …… …… 今天天气不是太好,初冬的寒风冷冽,卢建恒和孙阳乘坐的马车在数十名护卫簇拥下,孤单地行走在前往卢氏庄园的宽阔道路上,并没有往常时候可以看到的三两游人与前往卢氏书院的士子。 马车到了侧门外便有些奇怪的停下了。卢建恒拉开车帘一角,看见一人神色有些兴奋的从府内侧门走出,送他出来的是卢氏二号人物,卢辩的第二子卢有为。 而被送的这位客人是一名身体微微有些发福,四五十岁的样子,但还是能够看出是武将的男子,此时与卢有为互相一礼之后,便在一名护卫帮扶下走上自己的马车。 卢建恒放下车帘,回头看着孙阳,一脸疑惑的说道:“范阳.水师的中郎将窦士海,他怎么来了。” 孙阳也是一脸疑惑,虽然知道卢氏与范阳.水师暗中有往来,但窦士海本人却很少亲自来卢氏。 窦士海虽然和他这个范阳郡通守官品一样,都是从四品,但是范阳.水师不受郡府管,直属陛下和朝廷,有战船千艘和两万大军。是大隋两大水师之一,另外一水师则是江南的江都水师,三万大军。听起来兵力不少,但大隋帝国,京军、州军、郡兵和县兵,以及边军,加起来两三百万,其中才五万水师,从这个比例上就能够看出两代隋帝和朝廷对水师并不看重。 但即使再不看重,窦士海麾下有两万大军,放在范阳郡便是举重若轻的人物,远不是孙阳这个范阳郡通守所能相比的,这从卢辩第二子卢 有为亲自将其相送便能看出。 …… …… “祖父,已经交待下去了。”卢建恒下了马车,进了卢氏庄园,一路来到卢氏宗主卢辩所在书房外面,不管里面的卢辩能不能看见,都对着书房一丝不苟的行了一礼,这才大声说道。 屋内传出卢氏当代主人卢辩略有些疲惫和安慰的声音:“一直以来,族人我多有约束,反而是下面的人骄横习惯了,一定要给他们叮嘱到,不要被新太守抓到把柄,便是……建恒你向来沉稳,如今也更要小心,若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事情,尽快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什么尾巴。” “祖父,孙儿从未做什么伤天害理,违法大隋律法之事,也不怕他王君临。”卢建恒一本正经的说道。 书房内沉默了一会儿,才传出声音:“你三年前为了得到养在郡城的那对母女,指示一伙马贼杀劫杀了一个商队,这件事情我能知道,王君临说不定就会知道,他若是以大隋律法派人来拿你,我虽然自问能够护得住你,但终归是一件麻烦事情。” 大冷天的卢建恒顿额头却在很短时间内布满了汗水,心想这件事情没有经过族中任何人,是他私下蓄养的一股马贼做的事情,爷爷怎么会知道,但他不敢再辩解半句,低着头说道:“孙儿错了,孙儿这就再折回去郡城,连夜将这件事情处理干净。” “去吧!”卢辩声音平静,显然没将那对可怜的母女死活看在眼里,他在乎的只是这件事情不要成为王君临收拾卢建恒的借口。 “是,祖父,孙儿告退。”卢建恒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转身快步离去,一边吩咐守在门口的随从准备马车和护卫立刻前往郡城,一边心想:祖父倒是知道教训我,此时在书房中陪他的女子还不是他当年弄死了对方全家弄来的。 虽然心里面暗自腹诽不已,但想着郡城中那对骚到骨子里的母女二人,他还是暗自可惜不已,但可惜归可惜,该下手的时候他也不会有丝毫手软,卢建恒眸中一抹狠色一闪而逝。 …… …… 书房内,六十多岁的卢辩脸上带着一丝疲倦,微微闭着眼睛,一名如花似玉,二十五六岁的美艳少妇轻轻的给他揉捏着肩膀。 “让窦士海带水师去灭了蛇岛上的海盗,这一步棋也不知道对不对,别是我太谨慎了,自断臂膀,毕竟蛇岛上那五千海盗这些年也费了不少银子才笼络到手上的。”卢辩突然徐徐说道。 美少妇微微一笑,如瞬间绽放的荷花端是迷人之极,轻声细语道:“老爷,这件事情奴家以为绝对没有做错,以那王君临的心智,肯定会怀疑蛇岛上的海盗与我们卢氏有关,从他一来便掌握了苌乡县四名官员所做恶事来看,蓝衣卫府打探情报的力量很可能依然被他所用,他若是派人出海潜入蛇岛,找到不利于卢氏的一些证据,并且以此为契机对付卢氏,那才叫后果不堪设想呢!” 第九百一十一章 蛇岛 这少妇声音听上去软绵绵的,有一种独特的慵懒意味,更带有一种媚意,让人立刻就能联想到‘天生尤物’这四个字,但更让人心惊的是她此时说的这一番话,逻辑严密,目光如炬。 卢辩苦笑一声:“罢了,当断不断,蛇岛上的海盗留下终于一大隐患,刚好送给窦士海立下大功的好机会,借机进一步笼络他,也算是一大利。” 少妇有些担心的说道:“就怕窦士海将蛇岛海盗杀不干净。” 卢辩摇头道:“放心吧!蛇岛上海盗不到五千人,这些年虽然暗中养着他们,但可从未给他们提供过盔甲,除了一人一把刀之外,他们的弓箭也没有多少,范阳。水师足有两万人,我又让一直负责与蛇岛联系的卢三宝跟着他一起去,由卢三宝先将所有海盗骗的集中在一起,水师突然封锁整个蛇岛,然后从容对蛇岛发起进攻,海上又不像陆地上,没有人能够逃走。” “老爷算无遗策,那王君临最终肯定会落在老爷手中。”少妇笑着说道。 听着这句话,卢辩却微微皱眉,让眼角地皱纹愈发的深了,半晌后才叹息说道:“哪有那么简单,王君临此人手段极为厉害,我们一时间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能够对付他。” 少妇微微皱眉说道:“只是……我们老这样一味示弱,总不是办法。” “至少眼下是个好办法。”卢辩脸上浮起淡淡笑意,“这几天我仔细研究了一下王君临以前所做之事,发现传言太过夸大,王君临其实是大隋官员中难得爱惜百姓之人,而这或许就是他的弱点,他明面上抓不到我们卢氏的把柄,又要忌惮范阳郡本地官员贵族和士绅们的反弹,引起内乱,残害到普通百姓……我们在没找到能够杀死他的万全之策前,老实一些,给足他面子,他未必就一定会按照皇帝的意思将我们卢氏铲除。” “那盐行那边要不要收手?”少妇突然问道。 卢辩略一思考,一脸讥讽的说道:“盐行那边还是照常进行,那里面每年有上百万两银子的利益,我们卢氏只占了五成干股,水师窦士海占了两成,另外三成被整个范阳郡大大小不的官员给分了,即使鹰扬郎将薛礼每年都要从盐行分五万两银子,我就不信他王君临即使知道一些什么,敢冒着将范阳郡所有掌权、掌兵的人全部得罪风险去动盐行,要知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若真敢这样,我倒是喜闻乐见呢!” 少妇精致漂亮的眉眼微微一蹙,貌似有不同意见,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说道:“老爷言之有理。” …… …… 入夜,范阳郡城内靠东面的一座三进宅子内。 卢氏长孙卢建恒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左右怀中各有一位未着寸缕地女子像小猫一样乖巧地半伏在他身上,两个女子都长得千娇百媚,大的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身体丰满妖娆,眉眼之间满满春.情。小的十四五岁,身体看起来还有些青涩,但小脸一看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全身上下充满了青春活力,自有少女应有的诱人之处。 最主要的是两个女子有着三四分相像,更容易让男人精神上得到满足,此时少女纤细的手指头在卢建恒赤裸地胸膛上画着圈,少妇则是熟练的摆弄下面…… 没错,这两女正是一对母女,卢氏治家极严,除卢辩身边的那名经常替卢辩出谋划策,甚至暗中帮卢氏掌管盐行的女子之外,其他人都不能将来历不明的女子带进族中,所以卢建恒一直将他们养在外面。 “公子。”少妇吐气如兰,媚眼如丝,轻喘着说道:“刚才公子只顾着满足玉儿了,人家还要。” 男人在事后正感觉疲惫时,最厌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卢建恒冷笑道:“你既然还要,我自会满足你。” “来人!”卢建恒突然冲着外面喝道。 “公子有何吩咐?”外面传来卢建恒亲信护卫的声音,但显然顾忌这里面有自家公子女人在,没敢进来。 “将乔四他们都喊来,直接进来。”卢建恒突然一脸邪恶的说道。 “公子,你怎么让这些护卫也进来,要不我和玉儿先回避一下。”少妇愣了一下说道。 “不用,你们在这里待着,不用回避。”卢建恒脸上的笑容越加邪恶变态。 少妇和少女面面相觑,虽然心中极为不喜,可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将被子拉起来,将自己白花花的肉体盖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总共十二名护卫鱼贯走了进来,他们是卢建恒的心腹,进来时都飞快的偷偷看了两女一眼,然后赶紧低下头去,将眸中贪婪和羡慕隐藏起来。 “伺候我穿衣。”卢建恒突然对两女说道。 两女顿时一怔,有些迟疑,她们身上没有穿任何衣服,伺候卢建恒穿衣便难以裹着被子,岂不是被这十二名粗鲁的护卫看了个一清二楚。 “怎么,你们两个敢不听我话。”卢建恒脸沉了下来。 两女脸色一变,一脸羞辱委屈的从被子里面钻出来,开始伺候卢建恒穿衣。 十二名护卫偷偷的用眼角余光看着,不敢正大光明的看对母女,但一个个都狂咽唾沫,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下体也有了反应,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身体,更何况还是一对母女。 “想看就看,怕什么,头都抬起来吧!”卢建恒见护卫们的丑态,越加感觉自己在杀死这对母女之前临机一动的想法太正确了,刚好用这对母女在死前犒劳一下身边的心腹护卫。 因为担心自己的所有事情被祖父知道,卢建恒这些年招揽了不少江湖高手,这十二名护卫原本都是江湖人物,不像卢氏族内那些世代为仆为奴的护卫规矩多,听卢建恒这样说,便也不客气,抬起头来双眼放光的看了起来。 很快,卢建恒的衣服便已经被母女伺候着穿好,两女盼望着卢建恒赶紧离开,顺便将十二名如饿狼一般看着她们的护卫带走,可是卢建恒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们如遭雷击。 第九百一十二章 果儿的第一个暗子 “好了,这母女俩便交给你们十二个人了,好好享受吧!公子我对你们好吧!”卢建恒走到十二名护卫面前突然笑着说道。 十二名护卫愣了一下,一脸难以置信,带头的那名中年男子最先反应过来,说道:“公子,这是真的。” “废话,公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不要多想,只是两个女人而已。公子我难道还缺女人。” 说完,卢建恒便向门外走去。 母女俩终于反应过来,跪倒在地哭喊道:“公子,求你了,不要让他们糟蹋我们母女。” 卢建恒却不理会他们,给带头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后者跟着他走出来,卢建恒低声说道:“你们玩弄完之后,她们若是还活着,便将他们杀了,尸体处理干净。” 护卫头子搓着手,一脸兴奋的说道:“公子放心,这件事情卑职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 …… 两个时辰后,十二名护卫心满意足的从房中走出,脚步有些飘浮,里面的那对母女已经昏死了过去。 “陈一航,你去将这两母女杀了,连夜将尸体处理干净了。”护卫头子对一名二十出头的护卫吩咐道。 “啊!马老大,这杀了多可惜啊!公子既然看不上她们了,以后归我们大伙一起享用多好。”这个叫陈一航的护卫青年只有筑基期的实力,成为卢建恒的护卫之前,在一个江湖帮派里面厮混,后来感觉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听说卢建恒招护卫,便跑来给卢建恒当起了护卫。 “享用个屁,这是公子交待的事情,赶紧的,哥几个今晚上折腾的够累,就你最年轻,现在还精神着呢!”被称为马老大的护卫头子打了个哈欠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只留下一脸可惜的陈一航。 陈一航也懒得给这母女二人穿衣服,将床单撕成两半,将两女各自一裹,少妇架在肩膀上,少女加在胳膊下面,便离开了院子,他记得不远处有一个荒宅,里面有一个枯井,他准备将两女弄死仍到井里面,然后毒死废井。 只是陈一航不知道的是,卢建恒早就被沈果儿派来的人盯上了,连带着这个院子也被人盯着,他一出门便被人跟上了。 来到那荒宅,将两女放下,陈一航下手前将床单揭开,看着两女绝美的裸体,下面又蠢蠢欲动了,心想如此漂亮的母女俩,以后再没有机会弄了,不如弄死这对母女之前再弄一次, 就在他正要揭开腰带时,突然脖子上多了一把刀。 …… …… 一盏茶的功夫后,陈一航连同两个女子都被带到了沈果儿面前,轻易从陈一航口中知道怎么一回事之后,沈果儿让人给陈一航喂了一颗毒药丸,吓的后者脸色惨白一片,沈果儿这才说道:“这种毒药需要每个月服用一次解药,若是超过一月不服用,便会全身溃烂而死,除了我手中的解药无人能解。” 陈一航吓的半死,连忙跪下求饶道:“饶命啊!你们想要我做什么事情都行,只要给我解药就好。” 沈果儿笑着说道:“很好,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埋在卢建恒身边的一枚暗子,卢建恒有什么秘密之事,特别是针对太守大人的事情你都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等一下会有人告诉你联络方法,若是敢不听吩咐或者敢耍花样,你便得不到解药。放心,你若是表现得好,赢得我的信任,我便会彻底给你解毒,让你正式成为我们的人。” 陈一航连忙赌咒发誓,说道:“你放心,我一定听你的吩咐,帮你做事,卢建恒一举一动我都会汇报给你们。” “去吧!这一对可怜的母女就留下吧!知道回去怎么给卢建恒说吧!”沈果儿一边吩咐人将那可怜的母女带下去医治,一边冷冷的说道,刚才这对母女的遭遇其实已经引起了她的滔天杀机,若不是这个陈一航是她在卢氏中发展的第一个暗子,这种人渣她早就杀了。 …… …… 灰蒙蒙的晨雾之中,渤海弯海域之中最大的那股海盗所占据的蛇岛,在海盗们被首领吆喝在一起准备说事时,突然范阳.水师千艘战船从晨雾中穿出,将整座蛇岛包围,然后两万水师对蛇岛发起了进攻。 这是一面倒的屠杀,不到五千人的海盗武器装备落后,又猝不及防,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即使有人侥幸抢到船想逃走,也被水师战船轻易击沉格杀。 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蛇岛上的海盗便全部被杀,范阳.水师中郎将窦士海站在帅船上,望了一眼堆满尸体的蛇岛,心中满是喜悦,前一段时间这些海盗攻上范阳郡,一度攻破了两个县城,朝廷极为震怒,如今自己将这股海盗一网打尽,这份战功可不小,至于卢氏与这股海盗有什么勾结,他懒得理会,毕竟这些年卢氏送来的银子没有三十万两,也有二十万两了。 “将军,每具尸体都已经补了一刀,不会有任何活口留下。”一名心腹都尉乘坐小船过来,爬上帅船,低声禀报。 窦士海点了点头,说道:“这些海盗上次劫掠范阳郡,掳来百姓还有没有?” “都被这些海盗祸害完了,没找到活人。”心腹都尉遗憾的说道。 “没了就没了吧!撤吧!”窦士海也没有多少意外,这些海盗掳来的百姓,女人就不说了,结果必然很凄惨,男的一般很少掳来,上一次特意掳来南边三县一些贵族家的子弟,也是奉了卢氏的命令。 当时卢氏考虑要用这些人要挟南边三县几家势力颇大的贵族,如今既然害怕被王君临发现与蛇岛的关系,将蛇岛海盗全部灭口,这些掳来的贵族子弟自然就没有了什么用处。 刚才窦士海问起这些人,其实也没安什么好心,只是想用来和南边三县的几家贵族敲诈一笔银子而已。 如今既然已经没了那就没了吧!反正卢氏那边已经答应盐行里面的干股又要给窦士海提升半个点的,这每年又多了几万两银子,而且是每年都会有的银子,这可比敲诈别人来得舒坦多了。 PS:抱歉,今晚上只有四更,本来是计划五更的,接了一个电话耽误了不少时间——————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 第九百一十三章 她是海妖 范阳郡水师全部撤离了,留下尸横遍野的蛇岛,刺鼻的血污气息冲天而起,好在是冬天,并不怕尸体腐烂,但饶是如此,这么多具尸体,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之极。 岛上隐约可见港口、码头和村寨一般的建筑,但此时却已经毫无生机,死去的海盗很多都睁着惊恐的双眼,泛着白的眼珠子永远都无法动弹,蒙着一层死亡后形成的粘膜,好似对范阳.水师突然来屠杀他们感觉难以置信。 突然两只白腹海雕远远飞来,锐利的眼睛发现了海岛上海量的现成美食,发出欢快的鸣叫,从天而降。 嗤的一声,一只白腹海雕准确无比地啄中一具尸体难以瞑目的双眼,叼着一粒血糊糊地眼珠,一口吞了下去,另外一只白腹海雕则是直接用犹如铁钩子一般的鸟喙将一具尸体脏腑啄出,欢快的享用起来。 突然,一张大渔网从港口码头一处地面上突然飞了过来,白腹海雕警惕性很强,立刻便要腾空而起,但诡异的是它们刚一飞起来,却又撞在了另一张大渔网上,好似有一张大渔网早就料到它们会往这个方向飞,在仍出第一张大渔网的同时,紧接着就张网以待了。 而在大渔网之后,那块码头地面上又跃出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大的只不过十三四岁,小也也就十岁左右,但两人身形矫健,身法轻快,几乎是紧随第二张大渔网之后,便来到了正在剧烈挣扎妄图挣脱大渔网的两只白腹海雕旁边,各自飞快的将一只海雕掌控在了手中。 而此时,就在这两个少年跃出的地面上,又先后钻出了三百多人,这里却是有一块石板被揭开了,分明是一个地道的入口,地道尽头是一个溶洞,刚才范阳.水师屠杀海盗时,这三百多人便藏在那溶洞里面。 带头的是一名面戴白纱,身形高挑的几乎完美的女子,她旁边还有一名十五六岁的绝色少女,此时看着遍地尸体脸色发白,但硬忍着没有呕吐,只是不敢多看。 这三百多人其中一半是海盗,四分之一是江湖武林人物打扮,另有四分之一则是一些贵族打扮的男子,一个个看着很狼狈,年龄不等,小的只有十二三岁,大的有二十七八岁,这些人一钻出来,看见遍地的尸体之后,便发出一片惊呼,爬到一边开始呕吐,一脸的惊恐。 没错,这个神秘的白纱女子便是聂小雨,而近百名江湖武者是范阳郡及周边一些郡县的江湖人物,有一些本来就已经加入了武林公会,有一些只是受武林盟的节制。 那一百多名海盗则是隶属于一名海盗头目,他们在前一段时间袭击范阳郡后,撤退的慢了一些,在陆地上被聂小雨带人活捉,并且将其控制。 聂小雨让这些海盗打掩护,将他们带到了蛇岛上,有这个海盗头目的遮掩,聂小雨他们便藏在了蛇岛上,后来聂小雨无意中发现了岛上有个溶洞,便提前进行布置。 今天一大早范阳.水师来攻,聂小雨提前发现,便亲自带着一众江湖高手由他控制的海盗小头目带着,趁乱将被海盗劫来的范阳郡南边三县贵族子弟救出,并且钻进溶洞中藏了起来。 至于此时各自抓着一只白腹海雕的少年,自然是罗士信和李玄霸,那绝色少女自然是两人的大师姐香水。 “信儿,玄霸,不要伤了这两只畜生,我将它们调教一番,或许会有大用。”聂小雨说话声不带有丝毫情绪,但落在旁边所有人耳中,充满了无比的威严。 就在两个多时辰前,水师来攻,他们在藏进溶洞之前,被十几名水师官兵看见了,可是在这十几名水师还没有来得及通知其他人之前,聂小雨飞一般冲过去,出剑速度快到了极致,当时根本没有人能够看清楚聂小雨的动作,数息时间那十几个水师官兵便死了,而且还在第一时间将尸体挪到了别处,这才让他们从容钻进溶洞之中,并且直接将入口所在的那幢不小的房屋弄的坍塌,直接将溶洞封死了,才没有被范阳.水师发现。 就在所有人以为出口被堵死,再难以从溶洞里面钻出去时,聂小雨却拿着宝剑在一处地方刺了几下,便又多了一个出口,然后他们便神奇的从这里钻了出来,而在钻出来的瞬间,聂小雨又随手将旁边两张大渔网仍出去,将两条白腹海雕给捕获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更是目瞪口呆,看向聂小雨的眼神已经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是一个妖魔鬼怪。 聂小雨分别从罗士信和李玄霸手中接过白腹海雕,只见她轻轻的捋了一下两只白腹海雕身上的羽毛,人类感觉不到的某种奇异电磁波动从聂小雨眼睛里面传出,这两只本来激烈挣扎的白腹海雕便突然变得乖顺无比,甚至亲昵的用喙轻轻的啄着聂小雨的手心。 别人不知道白腹海雕的厉害,但长期在海上讨生活的那一百海盗却很清楚,白腹海雕是一种大型猛禽,体长近一米,因为飞翔时从下面看,通体除飞羽和尾羽的基部为黑色外,其余全部为白色,黑白分明,极为醒目,所以被称为白腹海雕,是海上和海岸附近最为出色的空中捕猎者之一,他们甚至亲眼见过一只重达一百多斤的大鱼在被白腹海雕从海面上抓起,仍到海岛上摔死,然后成为其美食。 海盗们从来没有想过白腹海雕能够被人活捉,而且还是如此轻描淡写,再结合这些天目睹和经历聂小雨的种种神奇厉害的手段,这些海盗们几乎已经将聂小雨当成了妖怪神鬼一般的存在。 事实上因为聂小雨即使掩盖了面部,但身形看起来也是几乎完美,再加上有着一种非人的神秘气息,而这个时代人们大多信鬼神,而范阳郡这里刚好有海妖的传说,已经有不少海盗认为聂小雨就是海妖所化。 PS:晚上再争取四五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 第九百一十四章 盐女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聂小雨突然一扬手,两只本来抓在她胳膊上的白腹海雕突然冲天而起,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吓的旁边不少人发出惊呼,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两只神骏的白腹海雕在高空中盘旋一圈之后,又俯冲而下,乖巧的落在了聂小雨两边肩膀上,让所有人都禁不住目瞪口呆。 聂小雨好像对两只白腹海雕没什么兴趣,随手将一只仍给了罗士信,另一只本来想给香水,但见香水好像不是很喜欢,而李玄霸搓着手,看着白腥海雕双眼发光,便随手仍给了李玄霸。 不理会两个为此而兴奋无比的少年,聂小雨目光扫过整个蛇岛,突然说道:“将尸体上有用的东西留下,然后将所有尸体都仍进大海,不要浪费了。” “海祭。”一众海盗顿时想起了这个词,这是关于海妖的传说中提到的一个词,传说中海妖每隔一段时间需要往大海中抛入血食,进行海祭,否则大海中就会有台风和飓风出现,甚至海船会迷航,海中大鲲和鲨鱼都是海妖的属下,现在看来连空中的霸主白腹海雕也归海妖管。 “是……我们这就将尸体仍到海中进行海祭。”带头的海盗头目叫郑海狗,恨不得对着聂小雨五体投地,带着一百多名海盗立刻就动了起来。 聂小雨却不知道这些海盗心中所想,也没有理会郑海狗口中提到的‘海祭’一词,她只是想着这些尸体就这样放在岛上太浪费资源和能量了,仍进大海中刚好被海里面的鱼给吃了。 近百名武林高手也不敢违逆聂小雨的命令,也开始动了起来。 “你们也去帮忙,将尸体处理干净了,然后我们还要建造船只。不然我们回不去。”聂小雨又对那些脸色发白,但一脸畏惧和感激看着她的贵族子弟说道。 这些贵族子弟心中虽然害怕的要死,但这些天的经历早已磨去了他们心中的傲气,而聂小雨虽然救了他们,可始终没有说自己是什么人,再加上聂小雨表现出来的神秘和强大,而那些海盗又对他言听计从,这种情况下,这些贵族子弟哪敢拒绝,立刻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开始帮忙搬用尸体,刚开始还有人时不时的爬到一边呕吐,可是搬了一会儿,也渐渐习惯甚至麻木了,至于他们回去之后会做多少天恶梦那就不知道了。 …… …… 范阳郡涿县外,那座清美的似乎不肯沾染一丝世俗气息的卢氏庄园之内,卢氏二号人物卢有为正恭恭敬敬站在卢氏宗主卢辩前面,后者手上拿着范阳.水师中郎将窦士海让人送来的信,旁边站着在卢氏内部有着‘盐女’之称的美丽少妇。 就算在当今皇帝的面前,卢有为也不会如此拘谨持礼,但在自己父亲面前他从小如此,早已经成为刻在骨子里面的一个习惯。 卢有为每次看着父亲身边的‘盐女’那诱人的身躯和容貌,总是联想不到红颜白发这等相对美好的字眼,而是想着:如此尤物却被老头子糟蹋了,只有很少人知道,‘盐女’在卢氏内部绝不只是负责盐行的事务,而且还是卢辩身边实质上的第一幕僚,很多时候卢家的大事都是卢辩和此女商量决定的。 “总感觉窦士海那边剿灭蛇岛上的海盗太顺利了一些。”卢辩看过手上的信之后,皱眉说道:“或许是我想多了,只是王君临上任也有半个月了,没有做任何事情,这太平静了。” 卢辩所说王君临没有做任何事情不是说王君临一天跟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而是指王君临没有做任何针对他们卢氏的事情。王君临刚来范阳郡便遭受他们卢氏弄来的一千骑兵围杀,难道王君临真的是如此好相与的人?这怎么可能? 卢有为想了一下,皱眉说道:“应该不会有问题,毕竟王君临身边或许有不少高手,暗中蓝衣卫府的力量他也能够调用,但他之前远在西北内陆,估计都从未见过大海,更没有任何海外力量,他即使怀疑海盗与我们有关,也无力对蛇岛做什么事情,雇佣几条民船出海,也只是送死而已。” 卢辩依然皱眉不语,盐女突然插话道:“或许王君临的重心在那一千骑兵的来历上面,当日逃走的还有五六百骑兵,他派高手暗中跟着,想要弄清楚他们来自幽州并不难,奴家猜测王君临这段时间在忙着与弘农杨氏、李子雄斗法。” 卢辩和卢有为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前者点了点头,表示深以为然,说道:“没错,应该如此,只是这件事情弘农杨氏和李子雄既然敢做,应该考虑到失败的后果,我估计逃走的那五百多骑兵已经被李子雄派人灭口了。” 说到这里,卢辩顿了一下,接着对卢有为说道:“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你派人去北边打探一下,顺便给李子雄送一份礼物,幽州也有我们卢氏不少田地,给他一千亩良田吧!虽然因为共同敌人是王君临才派来一千精骑,但我们卢氏也不欠他的人情,再说他只要收下这一千亩良田,以后有些事情我们便可以不经过弘农杨氏在中间搭线,完全可以直接与李子雄联系。” 卢有为恭敬说道:“父亲英明,我这就去办。” “建恒在忙什么?”卢有为正要离开,卢辩突然又问道。 卢有为眯着眼说道:“建恒这孩子知道孰轻孰重,这几天有意打探郡城里面新开的小雨剧院一些情况,也是想帮家里对付王君临,看能不能通过小雨剧院找到突破口。” 卢辩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建恒有这样的心思,倒是不比他死去的父亲差。” 卢有为心中冷笑,但脸上却认真的说道:“父亲说的是,建恒自大哥被皇帝杖毙之后,越来越懂事了。” 卢辩深深的看了一眼卢有为,说道:“去吧!将我刚交待的事情办理好。” 第九百一十五章 如此少的盐税 卢有为向卢辩恭敬一礼,转头离开。 看着卢有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卢辩叹了口气想说什么,‘盐女’突然抢在他前面说道:“老爷,弘农杨氏派来范阳郡,那个名叫黄书仁的老头按理说还会来找我们,可是最近一直没有登门,不会已经落在王君临手中了吧?” 卢辩神色一凝,说道:“倒是有这个可能,不过此人落在王君临手中对我们卢氏影响也不大,即使一千骑兵来龙去脉被王君临知道,无凭无据的,王君临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盐女点了点头,想起一事,凝眉说道:“总感觉以李子雄如今的地位,弘农杨氏在杨素死后不应该能够使唤得动,否则皇帝早就将李子雄从幽州总管位置上换下来了。” 卢辩想了一下,目光一闪,浑身一震,失声道:“你是说杨素还未死?” 盐女摇头道:“奴家只是感觉有这个可能,毕竟杨素当时平定并州之后,已经足以功高盖主,又当了这么多年权臣,以当今陛下的习性,他若继续活着,不但自己结局难料,连弘农杨氏都可能会受到牵连。” 王君临此时若是在此,听了盐女一番话,定会大吃一惊,并且将此女视为大敌。此女只是通过此次杨氏让杨子雄派一千骑兵配合卢氏围杀他的这件事情,竟然就猜测出杨素是假死,足以看出此女的心智是妖孽级别的。 卢辩久久无语,过了一会才叹了口气,有些感慨的说道:“现在看来杨素是被皇帝和王君临逼着不得不假死。” 顿了一下,卢辩说道:“我还是感觉王君临不应该如此平静才是。” 盐女想了想后沉着应道:“王君临自然不应该这么平静,但卢氏毕竟是当今天下最一等的门阀,又是大儒世家,在大隋士林中的地位极高,朝廷上下卢氏当官的人也不少,与其他不少世家门阀也是姻亲关系,王君临若是没有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或者实据,即使有皇帝的支持,也不敢对我们卢氏随便出手的。” …… …… “大人,范阳.水师今日凌晨倾巢而出,今日下午回到驻地,紧接着便向朝廷八百里加急报功,说他们将前些日子侵袭范阳郡的五千海盗全部歼灭。而在此之前,前日水师中郎将窦士海曾经去了涿县的卢氏庄园。”范阳郡的郡城太守府中,沈果儿向王君临禀报。 “小雨还没有消息吗?”王君临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心中有些担心聂小雨一行。 沈果儿也有些担心,小脸上皱着眉头,摇头道:“还没有。” 王君临沉思半响,说道:“我们不能坐等消息,你回头派人找船出海,到那蛇岛上去看一看。” 沈果儿神色肃然,说道:“果儿记住了。” 王君临又问道:“幽州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吗?” 沈果儿一脸委屈的说道:“我师父和春秋奴前辈也真是的,光想着杀人办事,从未想过派人传信。还好我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提前派人给幽州那边蓝衣卫府分衙说了,他们今天刚刚传信过来,说是陆寒和管小童两人的家人他们都已经救出,如今就等着我师父他们在李子雄派人灭口的那当口将那五百多骑兵救下,然后带回来。”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还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沈果儿想了一下,说道:“范阳郡是大隋最大的海盐产地之一,但每年盐税不到二十万两银子,而据我打探到的消息,卢氏手中有一个盐行在贩卖私盐,每年得利不下于百万两银子,而且这个盐行不止是卢氏一家的,很可能范阳郡上下不少官员都占了分子,我怀疑范阳.水师窦士海的分子也不少。” 王君临眸中闪过一抹冷光,说道:“鹰扬郎将薛礼与这个盐行有没有关系?” 沈果儿说道:“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薛礼与盐行没有关系,但到底有没有关系最终还要进一步确定。” 王君临冷哼一声,说道:“对这个盐行下大力度去查,我要知道范阳郡都有谁从这个盐行里面分银子。” 沈果儿连忙说道:“果儿明白怎么做了。” 王君临微微吸一口气,说道:“好了,果儿你去忙吧!别忘了尽快派人想办法出海去蛇岛打探一下。” 沈果儿点了点头,说道:“果儿会尽快安排的,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果儿先下去了。” …… …… 第二天,王君临到郡府上班,才进门坐下,便将具体管盐税的官员叫了过来。 郡里面的税收这一块归赞务总管,如今杜如晦还要半个月才能从苌乡县过来,被王君临叫来具体负责盐税的官员名叫钱正阔,王君临记得此人从他一第天上班开会时便表现得沉默寡言,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王君临看了一眼恭敬行礼的钱正阔,示意其免礼,问道:“本郡盐税如今有多少。” 钱正阔没有任何思索,便脱口说道:“回禀太守大人,自陛下登基以来,本郡每年盐税都是二十万两银子到二十五万两银子不等。” 王君临不动声色的说道:“为何这么少?” 钱正阔想了一下,小心的看了一眼王君临,说道:“最盛时,范阳郡煮海为盐,一年可得五十万石!” 王君临算了算,五十多万石盐是不小的数目了,换算成钱,足有两百万两银子,这应该才是范阳郡财政的大头,按照他的计划,下一步初步掌控了范阳郡之后,便要做很多事情,而这每一件事情都需要大笔的钱,他总不能拿自己的钱来大量做公事吧!所以郡府财政上若是没有钱,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但钱正阔紧接着说的话,让王君临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起来,他貌似略一犹豫,说道:“大人,范阳郡虽将盐铁收归官府所有,但结果却是……每年所产的盐……一年比一年少,如今只有十万石了……” 第九百一十六章 大隋官场 “什么,十万石,这岂不是只有最盛时的五分之一产出。”王君临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钱正阔说道:“没错,所以盐业的收入也锐减,寻其缘由,其一是盐场一直官营,盐工时间一长都丧失了积极性,得过且过。其二是沿海盗寇严重,海盗经常登岸抢劫盐场,影响了盐场的运作。其三,则是在范阳郡漫长的海岸线上,仍有不少豪贵、盐贩在从事私盐的煮卖!” 钱正阔说完,王君临突然盯着他,但就是不说话。 钱正阔在王君临如刀一般的目光下有些忐忑不安,忍不住说道:“不知大人还有何事要吩咐下官?” 王君临却从袖口抽出了一封信,笑道:“钱正阔,本官今早刚一入郡府衙门,便在这桌子上发现一封信,内容是有人检举你,说你钱正阔收受贿赂,纵容且勾结私盐贩子,甚至与海盗勾结,中饱私囊,可有此事?” 钱正阔本来就做贼心虚,听了王君临的话,顿时吓的脸色惨白,再没有了刚才的沉稳之态,一下子拜在地上,汗如雨下。 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太守大人对贪官污吏的态度,苌乡县四名官员人头落地这就是前车之鉴,太守大人连卢家嫡系子弟卢建东说杀都杀了,更何况是他这样普通贵族出身的官员。 钱正阔抬起头,看着王君临手里那封要命的实名举报信,能够将信放到太守大人屋内,只能是郡府里面的官吏。 只是盐行的事情几乎每名郡府上下官员都知道,但知道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参与,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应该不会告发他才对。 “难道是某个小吏刚好知道此事,眼热嫉妒,所以向太守大人揭发此事,只要给我一点时间,一定能追查出来!”钱正阔心中暗自发狠。 但这时候,王君临的声音却再度响起:“钱正阔,按照这信中所说,你做的事情本官将你脑袋砍十次都不为过,你要作何解释?” “下官……下官……” 正当钱正阔满头大汗,脑子飞速运转,思索说辞,想着先将眼前这一关过了的时候,王君临却做了一件令他极为意外和震惊的事情! 在钱正阔的目睹之下,王君临双手将那封信一搓,这封信竟然变成了非常细小的碎屑,落了一地,再没有人能够得知这信中所写内容。 钱正阔愣了一下,说道:“大人,这……”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本官初来乍到,岂能因为一封信便随意认定属官之罪,再说这人做事偷偷摸摸,告发你也不敢正大光明,恐怕居心叵测,妄图想挑拨你我上下之间的关系,扰乱我郡府正常运行。” 显然王君临将一封上面什么都没有写的信搓成纸屑来吓唬和诓骗钱正阔,而且杀钱正阔这样的小角色容易,可是盐场的问题解决不了也是无用,而要解决盐场的问题,却是需要将那卢氏解决才行…… 隋朝的时候虽然已经有御史台,初设了三省六部,但对官员的监察体系,特别是对地方官员的监察几乎不存在,如今看来蓝衣卫府和皇帝身边私人密探组织算得上有些监察力量,但大隋这么多郡县,这么多官员,谁能监察到过来,这样一来,不管官员是出自门阀,还是普通贵族,亦或是皇帝派来的心腹,都没有多少约束,只能靠自觉自律。 或许这些官员当官最初,也曾经想过当个好官,做好份内之事,清正廉明,最初一两年,还恪守着自己的底线,拒绝一切钱帛珠宝贿赂。但人总是有弱点的,有好色的,有好酒的,有好玉的,甚至还有好男风的。而人只要有爱好和缺点,便算是有了漏洞,这道防线,很快就被当地门阀、贵族、同僚、豪绅、商贾们送来的美女、酒肉、金银、美玉、珍宝攻陷,而且是越陷越深。 慢慢地,最初的一些好官也忘记了初心,失去了自己做官做人的底线,顺便也培养出了自己的喜好,品尝到了金钱的美好,美女的美妙,物质的享受,从而对一些自己管辖范围之内的不法之事睁只眼闭只眼,甚至与之同流合污,换取钱财美人,整天只注重物质享受,精神彻底沦丧。 王君临当然知道,盐税盐场这一块水.很深,牵扯到的官员估计很多,要是揭开可能会让整个范阳郡从上到下的官场塌方,他怀疑杨广派来的心腹鹰扬郎将薛礼都可能已经被拉下了水。 事实上,王君临若是将目光再往邻郡看一下,乃至展望整个大隋官场,便不难发现,大隋虽然立国不到三十年,但是从上到下,所有官吏都早已腐败横行,这种行为早已见惯不怪,那些不贪污的恐怕反而是异类。 而当官的只想着捞钱,贪图享受,他们下面具体办事的小史觉悟只会比他们更差,自然会有样学样,那么最后倒霉的便是天下平民百姓,说所有官吏和贵族门阀都在享用民脂民膏其实是错的,说他们在喝平民百姓的血,吃平民百姓的肉才是对的。 自从大隋立国后,整个天下,就没有一个官吏能严格律己,不收取一丝一毫贿赂,贪污一钱银子的! 或许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王君临…… 细细想来王君临还真从未有过贪污受贿过,而且反过来他为了办公事,不知道把自己多少银子花费到了里面。 至于其他人?出身贵族的大隋官吏们从小受的教育和长辈的榜样已经决定了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官。至于贵族门阀本身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本来就是大隋身上或者说大隋百姓身上的吸血虫,而且是那种永远的不会掉下来,无时无刻都在吸血的吸血虫。 但若是这些人吸食的本来是上交国库的银钱,而且数量不小,那有一个人就会不高兴了,而且会为此而不惜大开杀戒。 这个人自然就是皇帝陛下,可问题是杨广也只是认为这些该死的人竟然敢贪污朕的钱,所以该死,而并不会想其他的。 第九百一十七章 盐场(第五更) 事实上,即使是杨广也不是说想杀谁就能杀谁的,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是体制问题,反腐治得了下面的苍蝇,可最上面那些大老虎,那些门阀世家,谁敢打?杨广都不敢轻举妄动。而抛开根源去治枝叶,最终只能是虎头蛇尾! 但是王君临准备在范阳郡彻底的搞一个纠察整治反腐的活动,从这个想法来看,整个范阳郡的官吏和贵族都会变成是王君临的敌人,即使王君临再强悍,手段再厉害,手中底牌再多,也难以与所有人为敌,所以王君临要想将纠察整治反腐的活动进行下去,而且顺利完成,这个方法过程便显得尤为重要。 而眼下王君临与盐税官钱正阔之间的一些谈话便显得很重要,或者说是非常重要的第一步。 刚才利用钱正阔做贼心虚的心理,王君临成功的演了一场戏,将钱正阔吓住了,掌握了谈话的主动,于是,王君临再接再厉,开始与钱正阔进行一场深入谈话。 “钱正阔,你也不要害怕,本官在大隋当官也有五六年了,说实话,当今天下,大隋官员从上到下没有贪污受贿的我还真没有见过。”王君临以一种非常随意的口气说道。 “我等当官,但俸禄却没有那卑贱的商人每月所挣银钱多,一家人要我们养活,府中还要养一大群仆人、护卫,甚至还有幕僚门客,光是朝廷发放的俸禄怎么可能够。难道让我们也亲自去从事那卑贱的商事?”王君临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话说到钱正阔这等贪官的心坎上。 “再说,我们贪污受贿其实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替陛下和朝廷治理一方,做好事情不是。你想想看,我们没有钱养活府中上下,后院闹的不可开交,我们还哪有心思替陛下和朝廷做事,所以我们找机会敛财,其实也并不是为了我们个人私利,而是为了陛下和朝廷……” 说到这里,王君临叹了口气,一脸感慨的说道:“钱大人或许没有注意到,‘官’这个字的笔画结构。” 钱正阔早已听的热血沸腾,感觉太守大人每一句话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此时立刻配合说道:“请大人赐教。” 王君临一脸的深以为然样子,想起后世那句很具有讽刺意味的话语,说道:“官员的‘官’字怎么写?上下两个口啊,先要喂饱上面一个口,才能再去喂下面一个口。上面的口自然是我们这些当官的,下面的口才是平民百姓不是。再说想要治民,还不是得靠我们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吏?若不能喂饱我们,谁肯为平民百姓做事!” “大人英明,下官认为大人说的太对了。”钱正阔激动的一脸涨红,多年以来,他贪腐成性,但内心一直隐隐有愧,总感觉自己对不起陛下和朝廷,对不起百姓,可刚才一听太守大人一番分析解说,感觉自己坦坦荡荡,做的事情理所当然。原来太守大人才是精通此道,怪不得直接将那份检举告发自己的信给摧毁了。 王君临这时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钱正阔,你现在明白本官为何不追究你了吧!” 钱正阔同样意味深长的说道:“因为大人认为这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自不会怪罪下官。” 王君临摇头道:“你说的对,但不全对。” 钱正阔怔了一下,沉思半响,眼睛一亮,说道:“下官明白了,大人是想着全郡上下每个人都做贪污受贿之事,可又不能将所有人治罪,这便是一个因素。” 王君临笑道:“没错,的确如此。” 钱正阔略一犹豫,小心的看了一眼王君临,说道:“可是大人刚来到范阳郡,便将苌乡县四名官员砍了头。” 王君临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这范阳郡有一土皇帝卢氏,本官若是不杀一儆百,这范阳郡本官说的话还有谁会听。” 说到这里,钱正阔心中最后一丝怀疑彻底消散,心想:“怪不得自苌乡县砍了四个人的脑袋之后,太守大人再没有做任何特殊的举动,更没有去收拾谁,或许太守大人和我等一样,都是想着升官发财的,当然在升官发财之后还要替陛下和朝廷治理一方,还有平民百姓,也不能让他们全部饿死,被海盗山贼糟蹋完了不是。” “好了,不说了,今天闲着也是闲着,你陪本官去盐场看看吧!总不能给本官这新来的太守什么都没有剩下吧!总要给本官这一郡太守分一份大的不是。”王君临一脸期待的说道,眸中流露出了贪婪之色。 钱正阔心想,果然如此,绕了一大圈,原来太守大人也看上了盐场这里面的银子了,只是这其中的银子一半被卢氏拿走了,等会要不要将这事主动告诉太守大人,让他亲自与卢氏去商量。但话到嘴边,钱正阔又犹豫了,心中暗忖:“算了,最好还是太守大人到盐场之后自己发现,我要是说了,这传出去,被卢氏知道,卢氏若是不喜,我这也会很难受很麻烦的啊!” …… …… 王君临说走就走,喊来张天冈,带着一百名护卫便在钱正阔的陪同下前往盐场。 盐司与茶司、铁司等同样的官营商司有些不同,首先是利润更大,而且他是诸官营商司里占有实地最大的一个转运司。 盐场不管是煮盐,还是晒盐,都需要极大的场地,打从汉朝时,范阳郡便沿着海岸划出了一大片盐场,面积竟是不比一个普通的县小,因为盐是生活必须物,且利润极大,所以地位也十分特殊。 由于担心盐被人私卖,所以在盐场的保卫工作上,历朝历代的朝廷和地方也是极为重视,对于范阳郡盐场所在,如今原则上是全封闭的管理,除了最外围有一千郡兵以四个小军寨为据点,不让无关人等接近进入之外,盐场内部还有两千盐丁。 而往外的运输线,除了明面上的严苛监管之外,在护盐兵丁保护之外,凡是经过的地方上也会派郡县之兵护送。 听起来很严密,很扎实,但若是有内贼的话,这些预防保护措施便漏洞百出,但不管怎么说,表面上还是能够过得去的,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在暗中进行的。 PS:把傍晚那一更算上,一共五更了,求诸位看客捧场和月票大力支持,九孔拜谢诸位了—————— 第九百一十八章 七号密探 (非常感谢‘书友56607567’、‘csn69’、‘虛菩提’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太守大人的车队自然不用检查,一路畅通无阻的穿过了郡兵负责的最外围盐场防线,远远的王君临看到了一片片看不到尽头的盐田,更远处便是广袤无垠的大海,这个时代不管是晒盐,还是煮盐,都只是一些初始而粗糙的办法,所以还离不开大海。 这一大片地方的百姓都被朝廷征召入盐场做工,足有数万人,很多人都是世代为盐民,工钱和发的口粮其实也只是保证不将他们饿死,这从他们面黄肌瘦的身体就能够看的出来。 王君临深吸了一口气,嗅着空气中大海的味道,心想这次来盐场,说不定又要杀一些人了。 “大人,盐场里面的人……有不少是卢氏的亲信。”钱正阔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对太守大人要有限度的示好,毕竟卢氏虽然不好惹,但是如今自己小命还是掌握在太守大人的手中,虽然太守大人说了法不则众,可是目前为止被告发的就自己一人不是。 王君临眉头一挑,脸上浮现出一丝钱正阔难以看懂的轻笑,说道:“我不管这盐场里面之前是谁的人,如今我是范阳郡太守,那么便是我的人,而我的人要是不听话,我向来不手软的。” 钱正阔心一惊,心想太守大人的胃口不小啊!希望卢氏能够将盐行干股给太守大人分一些,否则双方斗起来,搞不好他们这些属官夹在中间遭殃啊! 王君临安静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钱正阔,说道:“钱大人,你以为呢?” 钱正阔陪着笑脸,说道:“大人,下官以为大人完全可以与卢氏宗主卢公坐下来谈谈,以大人的威势,想来卢公也不敢怠慢,该分给大人的利益也不会少的。” “看来你是不想我和卢氏撕破脸了,是不是范阳郡所有官员都是这样想的。”王君临讥诮一笑,说道:“放心吧!我不会随便杀人的。” 卢氏眼下想要对付自己,能够采取的一些手段,王君临这几天已经大体能够猜到一些,皇帝和朝廷中枢方面的态度,王君临并不担心,反正只要杨广视门阀世家为仇敌,他便会被杨广始终倚重。 至于刚才钱正阔小心翼翼所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在玩弄政治的大人物们眼中,过往的任何仇怨,在一个足够巨大的利益筹码面前,都可以抛却,更何况他与卢氏之间远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位,或许在范阳郡的官员和贵族们看来,只要卢氏肯让步,太守大人没有任何道理不接受和解。 而且事实上,最近卢氏有做出让步的表现,至少范阳郡上下,卢氏一系或者卢氏能够控制官员,自通守孙阳往下,没有人给王君临使过绊子,只是王君临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接受的意思而已。 “大人,盐场到了。”钱正阔谦卑的声音,将王君临从沉思之中惊醒,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这与他太守的身份自然不太相符,正常情况下太守是文官,应该保持一位官员应有的仪表,在旁边仆从的帮助下,缓缓沉稳的走下车才对。但不管是钱正阔,还是马车前迎接他的盐场官员都装作没有看见。 双脚踏在有些坚硬的土地上,王君临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在他的正前方,有一个占地两三亩的衙门,衙门前面还有一条五百步左右的街道,虽然街上有些冷清,可是四周建筑倒是建的不错。 三名盐场的官员恭敬向王君临行过礼之后,小心翼翼解释道:“盐场距离盐场司衙还远,这会天有些晚了,卑职等人安排了酒宴,不如大人今日先在这里歇着,明天再去下面视察吧!” “也好。”王君临看起来很好说话,此时在他的前方,盐场司衙大门全开,盐场转运司及负责保卫工作的鹰扬府几位大人分成两列,迎接着太守大人的到来。 王君临当先走了进去,张天冈派了一队护卫率先跑到前面,控制了司衙内外。 诸位官员向王君临请安问好之后,王君临直接推了酒宴,钱正阔便让众人在衙上坐好,等着王君临训话。 王君临对于盐场的情况并不是十分熟悉,模棱两可的讲了几句废话,便让众人先散了,只等着明日正式开衙再说,今天从郡城过来,足足走了大半天时间,却懒得和这些小角色再做无用的纠缠。 推掉盐官董康邀请去他府上留宿,回到盐场的驿站里面,在钱正阔张罗和陪同下简单用过饭食之后,打发钱正阔自顾忙去,然后张天冈便领着一名二十七八岁的盐场小史走了进来。 小史看见王君临之后,神色激动,略有些紧张的跪下,说道:“卑职蓝衣卫府范阳郡分衙下属七号密探徐小虎拜见大人。” 这名小史的自报家门的身份王君临自然不会意外。 “徐小虎,辛苦了,起来吧!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碰见外人吧!”王君临挥了挥手,让其免礼,随口问道。 “回禀大人,卑职在张大人的配合下从后墙翻墙而入,盐场里面的人并不知道。”徐小虎沉稳的说道。 “很好,你成为盐场小史多长时间了?”王君临点头问道。 “在大人被陛下任命为范阳郡太守时,上面传来命令,让全力打探范阳郡内与卢氏有关的情报,当时卑职便想办法成为了盐场一名小史,至今才一个多月。”徐小虎恭敬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示意徐小虎坐下,不再说什么废话,直接说道:“说说吧!将你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我。” 徐小虎为今天的对答已经准备了一个多月,见王君临问话,赶紧将自己这一个多月辛苦打探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 王君临听着连连点头,这名蓝衣卫府在范阳郡的七号密探说话极为利落,语音清晰,逻辑分明,谈话间便将盐场当前的状况讲的清清楚楚,比起沈果儿简单提了一下,钱正阔避重就轻的一些话,要更加详细和真实的多。 PS:今晚上有四更—————— 第九百一十九章 盐官 盐场司衙三名官员职司,各自的背景,甚至主要岗位小史的来历,掌握着盐场晒盐和煮盐具体工序的大匠身份来历,以及各色主要人物在盐场的地位和彼此之间的关系,等等,徐小虎说的很详细,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 之所以说的如此详细,除了徐小虎本身精干之外,还与王君临和聂小雨当时定的蓝衣卫府打探情报内容条例有关,里面明确规定了各类情报包含的内容和要素。 “盐场产出只有最开始的五分之一,为什么盐场亏损的这么厉害?”虽然钱正阔之前已经说过,王君临想着钱正阔应该说的是实话,但他还是想听听徐小虎再说一遍。 徐小虎略斟酌了一下语言,然后才说道:“回禀大人,其实盐场产出一直没有减少,甚至比起以前还有所增加,只不过另外五分之四的盐被人偷偷拿出去当成私盐卖了而已。” 这个结果和王君临预想的差不多,但在徐小虎这里最终确定之后,王君临依然忍不住对某些人心生杀机,说道:“说吧!盐场内部具体是何人在办这件事情,都有哪些人参与了此事?” 徐小虎没有任何犹豫,说道:“除了具体施工的盐奴和盐工,盐场所有官员和小史都多多少少知道此事,具体办此事的是盐官董康,他负责带人在每个月的初一将五分之四的盐交给一个地下盐行。” 盐官是盐场一把手,官品不小,足有正五品,放在整个范阳郡,比他官品大的也只有太守、鹰扬郎将、通守、长史四人,即使是分管税务的赞务也要比他低了两级,正常情况下盐官都是一郡太守的心腹,可是范阳郡因为卢氏的存在,情况显然大为不同。 刚才那盐官董康王君临也见了,对他态度甚恭,显然这些都只是表象,或许内心深处恨不得王君临去死,当然也可能因为他的到来心中充满了恐惧,但心中也应该有所依仗,否则早就跑路了。 “两千盐丁听谁的话?”王君临最关心的是军队掌握在谁手中。 “两千盐丁由两名都尉说了算,但他们都是董康的心腹。”徐小虎立刻回答道。 “统领外围防线一千郡兵的都尉有没有参与此事?”王君临皱眉问道。 “郡兵都尉名叫薛生,是鹰扬郎将薛礼的侄子,每个月一次将盐场五分之四的盐偷运出去,这件事情很难瞒得过负责外围防线的郡兵,所以薛生应该知道此事,只不过睁之眼和闭只眼而已。”徐小虎显然早就料到王君临想知道什么,提前做足了准备。 王君临听了之后,脸色却有些难看,薛生知道这件事情,便代表着那个什么地下盐行薛礼是知道的,而且必然是从中分了份子的,而且以薛礼的身份地位,每个月分的银子恐怕不少。 若是薛礼没有参与此事,即使所有范阳郡的官员都烂在这个地下盐行上面,王君临也不怕,对付这个盐行也有不少办法,可如今薛礼若是也参与其中,便比较棘手了,毕竟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而他手中却没有军队。 看来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或者一步一步的来,不能一下子将所有人都刺激到了。 …… …… 同一时间,在盐官董康的府邸中,盐场三名官员和钱正阔,以及两名大匠聚集在一起议事。 钱正阔先将来之前王君临和他的谈话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其他几人便长松了一口气,董康想了一下,说道:“钱大人,听你所说,太守大人也是为了求财?” 钱正阔笑道:“可不是吗?只是那盐行里面的干股和份子早就被分完了,将谁的份子拿出来让给太守大人都定是不愿意啊!更何况以太守大人的身份,这银子太少,太守大人岂会愿意?” 董康眉头又皱了起来,说道:“那以钱大人的意思,如今怎么才能让太守大人满足?” 钱正阔今日跟着王君临一路过来,心中早就有了想法,说道:“董大人与卢家关系亲近,不如跟卢家商量一下,看卢家愿不愿意给太守大人让出一成的干股,毕竟卢家一家占了五成干股,那水师窦士海手中有两万大军,所以占了两成干股,而我们其他所有人,包括鹰扬府薛将军在内,总共才占了三成干股,再说太守大人冲着卢家的意味明显,所以依我看来,董大人还是与卢家那边商量一下。” 钱正阔言下之意,王君临的这块蛋糕要让卢氏让出来,不得不说,钱正阔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对得起王君临了,当然这是他已经认定王君临和他们一样,当官都是为了求财,所以才会这样想。 董康却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苦笑一声,说道:“钱大人说的虽然在理,可问题是卢家在范阳郡做事向来霸道,上一任太守几乎被卢氏架空,新太守虽然威势不是上任太守所能比,可是想让卢氏让出一成干股,我估计卢公是不会同意的,即使卢公同意,可卢家上下多半反弹很大。” 钱正阔一听,也蹙着眉头,说道:“那你们看吧!来的路上我也从侧面打探了一下太守大人的意思,他这次来就是冲着盐场属于他的那份银子,若是不能让太守大人满意,太守大人若是要杀人,你们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董康等人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王君临凶名在外,而且苌乡县四位官员被砍了头还不到一个月,钱正阔所说并非没有可能。 “既然这样,还要麻烦钱大人明日先稳住太守大人,我连夜派人去卢家说明此事,能不能满足太守大人就要看卢公怎么想了。”董康愁眉苦脸,心中暗自盘算若卢家不愿意出这一成干股,太守大人若是找个借口杀自己,卢家会不会保自己。 其他人也担心自己被王君临泄愤,也嚷着让董康赶紧派人去卢家,董康知道此事越快越好,正要将心腹叫进来交待此事,突然外面管家跑来禀报:“大人,卢家来人了。” 第九百二十章 是个人物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但紧接着纷纷心中大喜,无不长松了一口气。 “卢家来的是谁?”董康急声问道,他担心来的人做不了主,也是白搭。 “大人,来的是卢家二老爷。”管家赶紧回答道。 众人顿时一惊,董康失声道:“大家赶紧随我去接二老爷吧!” 说着话,便率先往外面走去,包括钱正阔在内,所有人赶紧跟着往外走,钱正阔忍不住心想:“卢家估计一直派人盯着太守大人,早上自己和太守大人一离开郡城往盐场而来,估计卢家便得到了消息,果然卢家对太守大人还是大为忌惮,卢有为亲自赶了过来,或许就是为了满足太守大人胃口的。” 不等几人走到董康府邸门口,卢有为自己便闯了进来,董府的人不敢阻拦不说,还在前面带路,所以在半途便与董康、钱正阔几人相遇了。 钱正阔见钱有为如此着急,一边随董康几人向卢有为行礼问好,一边心想,太守大人突然来到盐场,卢家看来也是大为紧张害怕啊! …… …… “大人,卢氏二号人物,卢有为连夜来到了盐场,此时进了董康的府邸。”王君临和徐小虎谈话还没有结束,张天冈便进来禀报。 王君临有些意外,冷笑道:“卢家人反应倒是不慢,只是不知道卢有为来是遮掩他们的事情,还是来和我谈条件的。” 张天冈说道:“大人,卢有为带了近百名护卫,而且还带了两大车的重物,不知道车上放着什么。” 王君临微微皱眉,正要进一步细问,这时,有护卫在门外禀报:“大人,外面有人求见,自称是卢氏卢有为。” 王君临怔了一下,眸中精光闪烁,说道:“这卢有为倒是个人物,徐小虎你先回避一下,让卢有为进来吧!” …… …… 厅中此时只剩下王君临和卢有为两人,其他人都被王君临挥手退下,卢有为向王君临拱手行礼:“卢氏卢有为拜见秦安公。” 王君临皱眉说道:“卢有为,你身上可有爵位?” 王君临没有说免礼,卢有为不好起身收礼,愣了一下,说道:“在下身上没有爵位。” 王君临又问道:“那可以官职?” 卢有为目光一闪,说道:“在下也没有官职在身。” 虽然以他的身份和卢氏的能量,想有个品级不低的官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一直留在族中帮助父亲卢辩打理族务,所以一直没有官职在身。 至于爵位,杨广和杨坚都恨不得将门阀世家灭了,除了大隋立国时为了安抚门阀世家,承认了卢辩原本在北周时的郡公爵位之外,再也没有给卢氏任何人给过爵位。 所以,老爷子卢辩没死,卢氏其他人便不可能有爵位,而之前他大哥若是还活着,爵位也没有他的份,如今大哥死了,他全便有了继承爵位和宗主之位的机会,当然大哥的长子,卢氏嫡长孙卢建恒也有继承爵位和宗主之位的资格,所以不管承不承认,最近卢氏内部自卢辩以下,已经有意无意的开始站队,渐渐分成了卢有为和卢建恒两个势力。 “你一无官职,二无爵位,见了本官为何不跪下。”王君临突然淡淡的说道。 卢有为脸色微变,以他的身份,不说一郡太守,即使见了三省六部那些朝中大佬也用不了下跪,而以前的太守见了他更是语言甚恭,通守孙阳在他面前不说如自家养的狗一样,但也是毕恭毕敬。总之,他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若是卢建恒肯定会就此甩袖离去,但卢有为却是卢氏上下最能够隐忍的一个人,这一点从他多年忍着不出去当官,始终伺候在卢辩身边就能够看出来。 所以卢有为在脸色数变之后,竟然一掀前襟,跪在了王君临的面前,并脸色恢复了平静,说道:“草民卢有为拜见太守大人。” 王君临深深的看着卢有为,心想此人果然是个人物,他并没有让其立刻起身,而是说道:“之前还不确定,现在看来引幽州千名骑兵来围杀我的计谋很可能是你提出来,你父亲卢公同意的吧!” 说到最后,王君临语气已经变得极为冰冷,眸中更是冰寒一片,一股无形的杀机将卢有为笼罩。 卢有为心头狂跳,强压下心中的惊惧,深吸一口气,说道:“太守大人说笑了,那一千骑兵与我们卢家没有任何关系,就更不是草民的建议。” 王君临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而是喝了桌子上一口茶。这个卢有为不是个简单角色,自己先有意羞辱,卢有为忍了。如今又以杀机吓唬他,依然能够保持冷静,回答他的话也是滴水不漏,这千年门阀世家的底蕴之深厚,单从此人身上便能够看出。 王君临没有说话,是因为他需要时间思考。 等他思考完了,他才轻轻放下茶盅,说道:“听说卢氏与闻喜裴氏有姻亲关系,而我与裴元庆那小子以兄弟相称,这样算下来,你比我还要大一个辈份,您这样行大礼,晚辈怎么当得起?” 说着话,王君临双手虚扶,卢有为心中暗骂王君临脸皮真厚,竟然当作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如今还将自己当成长辈。不过骂归骂,王君临突然转变态度,而且没有丝毫尴尬别扭的样子,这也让卢有为心中凛然无比,心想王君临果然是个厉害人物,若只是毒术厉害或者武功高绝也就罢了,这份心计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卢有为显然演技也是最顶尖的那种,同样当做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似的缓缓起身,并且顺势坐在了客座上,神色恢复平静,且气质儒雅,自有千年门阀世家应有的贵气。 王君临待卢有为做下,眯着眼看着他说道:“不知卢二爷大晚上的跑来见我有何事情?” 能不能做一些事情挽回王君临被千名骑兵围杀一事所带来的仇怨? 王君临怎么样才会不顾皇帝的压力,不会与卢氏全面开战? 第九百二十一章 差点被吓死的卢二爷 现在看来,这两个问题还不知道答案,但是卢有为却很清楚,他今天来见王君临,堪称是忍辱负重,就是为了缓和双方之间的关系,只要王君临能暂时放过卢家,为家族换来必要缓冲的时间,自己受一些辱,比起大哥在京城朝堂上稀里糊涂的被活活杖毙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大哥的死虽然与王君临有关,但那又关自己什么事情呢? 说起来,自己还要感激王君临呢!若不是他和皇帝将大哥弄死,自己又怎么有机会问鼎宗主之位,继承郡公爵位…… 王君临没有等这位能够做到忍辱负重的卢氏二号人物回话,便突然说道:“卢公长子一死,卢二爷如今倒是有机会成为卢家的宗主,继承卢公的爵位。” 卢有为瞳孔微缩,心想这王君临莫非会读心术不成,自他大哥死后,虽然在卢氏内外有不少人看出了这一点,但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明说。而且刚才自己正在想着此事,王君临突然就这样直接摊开了说,让他颇有些不适应,甚至隐隐有些心虚的感觉。 “大人说笑了,我卢氏宗主之位和卢公的爵位向来传长传嫡,怎么会传到老夫身上。”卢有为脸色平静的说道。 王君临目光如电,虽然卢有为眼神中的异样一闪而逝,但还是被他注意到了,心想终于找到这老小子的破绽了。 王君临决定乘胜追击,说道:“听卢二爷的意思,若是卢公和卢家长孙卢建恒突然暴毙了,卢二爷便可顺理成章的成为卢氏宗主,并且继承卢公爵位。” 卢有为刚刚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想借机压下心中的异样,此时闻言,不由心神摇撼,噗嗤一声,将嘴里面的茶都喷了出来。 王君临轻声一笑,说道:“卢二爷这是心神激荡的表现啊!” 卢有为顾不上拍打被茶水弄湿的胸口衣服,咬牙说道:“太守大人请自重。” 王君临好似没有听到卢有为说的话,而是盯着卢有为刚放下的茶盅,一脸怜惜和惊讶的说道:“在大兴城的时候,不说我的敌人,即使是与我稍有过节的人,都不敢在我面前吃喝任何东西,毕竟我曾经不小心毒死了不少人。” 卢有为脸色大变,犹如被蛇咬了一口,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本能的便想将刚才喝下去的茶水吐出来,可是已经喝到肚子里面的东西想要吐出来哪有那么容易,王君临倒是知道几种方法,但卢有为显然是不知道的。 “你……你你,太守大人,你这是何意?”卢有为脸色有些惨白,毕竟真正不怕死的人不是没有,但绝对不会是卢有为,而如卢有为这样有财富有地位,家中有不少美妻娇妾,外面养着不少绝色女人的人,更是天下间最怕死的那种人。 王君临笑道:“我没什么意思啊!只是见卢二爷有些大意,所以提醒一下。” 卢有为脸上肌肉连连抖动,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恐惧,说道:“太守大人,这茶水……” 王君临挥手道:“卢二爷不要担心,刚才我是开玩笑的,想我身为范阳郡太守,卢二爷是我治下名士,我岂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下毒毒死呢!开玩笑了,卢二爷不要紧张,坐下我们慢慢谈。” 卢有为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呼出来,强忍着暴走的冲动,脸上强挤出几丝笑容,说道:“太守大人,下次这种玩笑还是不要随意的开,怪吓人的。” 王君临却已经不再理会此事,突然神色严肃的说道:“卢二爷,你们卢家今天派你来到底所为何事?” 卢有为这才想起今天自己的来意,从袖中拿出一个单子,递给王君临,说道:“太守大人,这是卢氏一片心意,还请大人笑纳。” 王君临愣了一下,笑道:“卢二爷是送礼来了啊!您早说嘛!您早说您是送礼来的,我怎么会让你又下跪,又吓唬你的。” 卢有为一听,气的血气直往脑袋上涌,心想,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一进来便一个下马威,好,我忍了,我给你跪,可是你接下来说的那些话,每一句话都能把人吓个半死,我他娘的哪有心思提这事,都被你他娘的快要吓死了好吗! 王君临见卢有为半天不回话,只是脸上青筋直跳,抬头说道:“卢氏果然财大气粗,这一出手便是二十万两银子,一千亩良田,还有这什么盐行一成干股是怎么回事?” 卢有为见王君临看了礼单之后竟然始终神色平静,心想自己父亲说的没错,他们得到的消息也没有错,王君临果然是个大大的有钱人,手中的财富或许真的不比他们卢氏千年积蓄差多少。 不过,卢有为见王君临还在装傻,不由心中冷笑,心想范阳郡上下所有官员都在盐行里面有分红,这件事情若是你王君临还没有察觉,那才见了鬼了,更何况你要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今天大老远的跑到盐场干啥来了。 只是王君临装傻,他却不能明说此事,就如之前他咬牙绝不会承认卢氏与那一千骑兵有关一样,这种事情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了,但在王君临这种人面前承认,便很可能就是给自己挖坑,谁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是怎么想的,若是从自己的嘴里面将盐行说了出来,王君临当场变脸,以此为借口,将自己抓了起来,自己怎么办? 卢有为略一沉思,装作没有听见王君临的问题,而是自顾说道:“太守大人莫非嫌这份礼不重,大人要是愿意,我们卢氏还有一三胞胎绝色少女,年龄才十二岁,家父本来是要送给京中某位大人物的,如今听说大人只带来了一位夫人,以大人的身份,后院只有一位夫人怎么行,这极为难得的三胞胎绝色少女便送给了太守大人了。” 王君临一脸遗憾的摇头道:“卢二爷有所不知,家中夫人武功高强,我都打不过他,这三个少女卢家还是按照原计划送给远在京城的齐王吧!毕竟齐王很可能要成为太子了不是。” 卢有为身体一震,心中狂呼,王君临怎么会知道他们本来是要将这三胞胎少女送给齐王的? PS:四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 第九百二十二章 心底深处的‘魔鬼’ “你用不着意外,这个不难猜测,能够被卢氏不远万里送女人的人,天下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当今皇帝陛下,另一个是将来可能成为皇帝陛下的人。”王君临淡淡的说道。 卢有为心想也是,他面色恢复平静,却叹了口气,说道:“太守大人难道不相信我们卢家的诚意。” “你要本官怎么相信你们卢家。”王君临一脸讥讽的说道:“本官刚来范阳郡,便在固安县城外遭受一千骑兵围杀,听说你当时就站在城头看着。而你现在带着两车银子,拿一千亩良田的地契,还有那什么盐行的一成干股,便要我相信你们卢家的诚意。我王君临若是如此好说话,关陇于氏也不会葬送在我手上,邱福、杨谅、高颍这些人也不会死在我手上了,杨素曾经权倾朝野,被我弄死两个嫡孙,到最后还不是被我逼着不敢活着,你现在拿这么点东西跑来收买我,你们卢氏难道想要激怒我?” 卢有为没有想到王君临如此强势,竟然直接威胁他们卢氏,曾几何时他们卢氏还在商议着如何威胁王君临。可是细细想来,他们能将王君临怎么样呢? 自王君临来范阳郡之后,在固安县扶持崔士杰成为县令,他们对固安县的控制已经大不如前,苌乡县就更不用说了,杀了他们卢氏一名嫡系族人卢建东不说,他们卢氏已经在苌乡县彻底插不上手。 这要一来,范阳郡八县,他们已经失去了两县的控制,而王君临什么都没有做,便逼着他们自断一臂,主动找窦士海带着两万水师将蛇岛五千海盗派人剿灭。 总之,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卢氏已经处于被动态势,明明他们在范阳郡的势力远远超过王君临,可是面对王君临他们硬是生出无从下手的感觉。 当然这里面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种因素存在,卢氏摊子太大,一千骑兵未能围杀王君临之后,慑于王君临的威势和凶名、毒名,以及可能会出现的疯狂报复,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王君临在范阳郡行事便没有任何的顾忌,唯一能够让王君临顾忌的是范阳郡生乱,可问题是不到鱼死网破的最后,即使是卢氏也不敢煽动范阳郡贵族和百姓生出乱子。 脑海中念头转动,卢有为发现王君临说的没有错,他们卢氏的确是不想将王君临激怒,他心中叹了口气,姿态放的很低,说道:“太守大人有什么要求,不妨提出来,只要能够与我们卢氏和平相处,我们都会尽力配合。” 王君临深深的看着卢有为,目光深邃犀利,仿佛能够看到卢有为的心底深处,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卢二爷,你知道为什么陛下容许弘农杨氏继续存在,而且杨玄感等杨氏子弟还继续能够在朝中为官吗?” 卢有为微微一怔,心跳瞬间开始加速,但他深吸一口气,平息心中有猜测,硬着头皮说道:“老夫不知,请大人赐教。” 王君临讥讽的看了卢有为一眼,说道:“卢二爷不敢说出来,那我替你说出来吧!弘农杨氏能够继续存在下去,是因为陛下认为只要杨素已经死了,而陛下对杨玄感并不忌惮,更不担心什么。” 卢有为装作没有听明白王君临话语中的深意,问道:“这与我们卢氏又有什么关系?” 王君临冷笑一声,说道:“你父亲乃当世大儒,在范阳郡深得民心,更是大隋开国郡公,在天下士子心中是士林领袖一般的人物,在朝廷内外门生故旧不少,可是这样的人物却对陛下不是很忠心,你说陛下怎么可能会让他继续活下去。” 卢有为强压下心中莫名的激荡,低着头说道:“我父亲从未有过谋反之心。” 王君临却懒得猜测卢有为此时的心理状态,说道:“陛下相信你不会谋反,因为你没有谋反的条件,但却不会相信你父亲。” 卢有为面色不变,心里却掀起了狂风暴雨,他当然明白了王君临的意思,可是他虽然一直想成为卢氏宗主,甚至做梦都想,而且为了这个目标也努力了很多年,可是他从未想过要弑父。 王君临这几句话,无疑是给出了自己的条件,同时也撕开了他心底深处本来不会出现的‘魔鬼’,只不过这个‘魔鬼’目前还很幼小,幼小到还不足以左右他心中的想法。 直到此时,卢有为才发现,明前这位传说中的绝世凶人,他最厉害的不是毒术和武功,而是对人心的掌控和认识。他的骨子里竟是如此谨慎而又阴险,面对着自己给出的如此大地诱惑,竟是毫不动心不说,反过来攻陷了自己的心防。 也是直到此时,卢有为才发现,原来王君临要的东西,远远比卢氏所能付出的要多得多,远不止礼单上提到的那些,更不止是卢家从此以后在范阳郡配合他执政,而是一种霸道嚣张的态度,想要直接将他们卢氏控制在心中。 他若是被王君临说动,他相信在他和王君临里应外合之下,让他父亲病死并不难,至于他的大侄子,卢氏嫡长孙卢建恒死去更是容易,若真这样做了,他自然会成为卢氏宗主,但从此以后,他也会被王君临捏在手心里面。 卢有为低着头,不敢与王君临对视,而且久久不语,王君临微微偏头,眯眼打量着看似还保持平静的卢有为,心里不停猜忖着卢有为此时心底深处最隐晦的想法,说道:“本官刚才所说,卢二爷不妨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想好了便将盐行送给本官,本官便帮卢二爷成为卢氏之主。” 说完,王君临也不等卢有为说什么,直接喊道:“来人,送客。” 卢有为强压下心中莫名的激荡,向王君临一礼,没有说任何话,便转身离开了。 王君临看着卢有为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眯眼沉思,心想任何强大的国家也好,家族也罢,真正让他们灭亡的都来自于内部的危机。 PS:今晚上会有六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 第九百二十三章 盐场大匠 就比如此时的大隋已经迈开走向灭亡的步伐,而导致这一结果发生的,不是突厥、契丹这些强大的北方游牧民族,更不是小小的高句丽,而是大隋皇帝和满朝文武。 “大人,卢有为走了,两大车,总共二十万两银子留了下来,还有郡城外一千亩良田的地契。”张天冈走了进来,低声禀报。 王君临目光一闪,笑道:“留下就留下吧!反正这些东西迟早是要留给我用的。” 他此时心中想的是,卢有为没有将那一成干股的协议书留下,这是不是代表着卢有为想将整个盐行都送给他呢? 当然,不管卢有为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在其没有进行任何实质性的举动之前,王君临该干啥还是要干啥,自会按照自己的计划走。 …… …… 范阳郡盐场转运司,其实是范阳郡内非常特殊的一个衙门,这主要体现在其特殊性,虽然三位官员都是由京都派遣而来,但由于远在东方大洋岸边,而且本身内部的诱惑太多,不论是外来的何品级官员,到最后,都会被这个庞大而诱人的金窝给同化,负责盐场安保工作的武官还好些,但盐场内部的官员已对坐享丰盛的利益多年,没有人愿意盐场发生任何的变化,从而影响他们的既得利益。 哪怕新太守是凶名赫赫的王君临,但因为卢氏的存在,他们也并不怎么忌惮王君临的到来。他们心想只要卢氏没有倒下,而他们表面上的功夫做好了,想必太守大人也不敢动了所有人的蛋糕。 卢氏在盐场话语权如此强,除了卢氏在范阳郡土皇帝一般的权势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卢氏掌握着盐场的根本。 盐场的根本不是诸多官吏,也不是那些下苦力的盐工和盐奴,更不是负责安保的盐丁和郡兵,而是掌控着晒盐和煮盐工序和技术的主事和大匠。很不幸,这些大匠全部是卢氏的人,很多年以前盐场还不是官营时,盐场本来就是卢氏所有,后来收为官营,但工匠还是卢氏的人,而且在卢氏有意而为之下,这些工匠世代都是卢氏最忠心的仆从。卢氏对他们也给了极大的优容,银钱、土地、女人和身份地位都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 正因为这些大匠对于盐场的生产有非常重要的作用,而他们背后又有着卢氏撑腰,所以这么些年来,各种因素综合之下,大匠们成为了盐场最特殊的一类人。 盐场最底层的盐工和盐奴只是挣口饿不死的口粮,盐场的官吏们虽然贪钱,但都是通过盐行拿钱,唯独是大匠们,在不低的俸禄之外,还享用着各种不正常的待遇和红利。可是他们还不满足,虽然他们表面上并不如何嚣张,但暗底下吃扣拿银,在盐场中欺压盐工和盐奴,欺男霸女的事情却没有少做。 资格老一些的主事大匠还讲究些脸面,那些卢氏培养出,近几年才送来的年轻大匠则是肆无忌惮的无耻着,按照徐小虎所说,有一个大匠,家中竟是蓄养了九房小妾,都是下面盐工和盐奴家的女儿,至于怎么来的,可以说每一个小妾背后都有一个充满血泪的故事。也有盐工曾经试图告状,可又能怎么样,在范阳郡这地方,谁能大得过卢氏,试图告状的人直接被接了状纸的官员直接绑送给了被告的大匠。 于是在盐场盐奴和盐工心中有了一个共识,得罪盐官最多挨几鞭子,可是得罪大匠那可能就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所以,即使是新太守王君临亲自来盐场视察,对那些对大匠们怀着刻骨仇恨的盐工和盐奴也没有想过去告状,而是一脸的漠然看着一切。 …… …… 王君临说了要视察盐场,自然不可能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便打道回府。第二天一大早在钱正阔、董康等盐场官吏以及五名级别最高的主事大匠陪同下,开始视察盐场。 转了一圈,到了中午用饭的时候,董康等人提前安排好了极为丰盛的饭菜和美酒,甚至还有歌舞相伴,身边有美女相陪,但这些女子刚出现,就都被王君临下令退下。 用过饭之后,王君临来到客厅就座喝茶,众盐场官员在旁边陪着小心说话,这个厅内座椅不够,所以一些不入流的官员都站在了后侧,众人看着太守大人面上的温和笑容,再加上都知道昨晚上卢家二爷亲自过来和太守大人聊了近一个时辰,太守大人据说也收下了足足两大车银子和一千亩良田,听说还有地下盐行的一成干股。 所以,此时所有人都已经放下心来,而且今天太守大人视察也没有说什么,始终一脸和气,看样子也只是走个过程而已。 除盐场三名官员和钱正阔之外,场中另外只有五个人有座位,而且这五个人穿着常服,并不是官员,正是在盐场地位特殊的五个主事大匠,总体来说他们面上对王君临表现得还算恭谨。 只是王君临目光如炬,却能够从这五个人眼睛深处看出他们满不在乎和讥讽,想来这五个人满不在乎是因为自认为有卢氏撑腰,讥讽多半是听说了昨晚上王君临收下卢氏的银子和良田的事情,估计在他们看来王君临已经被卢氏搞定了。 随意聊了几句,王君临突然轻咳一声,全场顿时安静下来,知道太守大人有话说,或许就是今日视察的最后讲话。 “董大人,你们盐场缺钱?”王君临笑着问道,以聊家常的口气。 所有人愣了一下,董康连忙说道:“回禀大人,郡府对盐场向来体恤,官吏俸禄从不克扣,盐场房屋、场地、设施也算完好,眼下还不缺钱。” 董康说这些话的时候,心想太守大人是想表示一下对盐场工作的支持和慰问而已,他自然不会真的向太守大人伸手要钱。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官吏不缺钱,那几位主事大匠呢!你们可缺钱?” PS:今晚上还有四更,改一遍之后就发———— 第九百二十四章 獠牙露了出来 五名主事大匠连忙起身说道:“多谢大人关心,我们也不缺钱。” 王君临一脸温和,以打趣的口气说道:“你们也真是的,既然你们也不缺钱,为何克扣盐工和盐奴的工钱呢?” 众人顿时心中一凛,但一看太守大人神色表情,再一想太守大人都收了卢氏的两大车银子和千亩良田了,还得了盐行一成干股,显然这是开玩笑呢! 不过虽然认为太守大人在开玩笑,但是董康和五名主事大匠也不敢怠慢,连忙笑着说道:“大人,断无此事,断无此事啊!” 王君临神色顿时变得冰寒一片,冷冷的看着董康,说道:“董大人,本官最讨厌别人骗我,苌乡县卢建东等四名官员当时便不给我说实话,所以本官便砍了他们的头。” 众人闻言,无不脸色一变,董康和五名大匠更是心头狂跳,王君临不等六人说什么,又一脸不满的说道:“你们也真是的,盐行那么大的事情本官都默认了,克扣盐工和盐奴银钱之事多大点事,用得着你们在本官面前说慌吗?说实话,本官还真非常讨厌别人骗我。” 紧接着王君临又问道:“董大人,本官最后再问你一次,你们有没有克扣盐工和盐奴的工钱?” 王君临将话说的这么明白,董康心想这一位果然不好伺候,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以传说中王君临的事迹来看,对方性格奇怪,喜怒无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再说他董康即使是正五品官员,而且王君临想要杀他多半还要经过朝廷同意,可是面对王君临刚才赤裸裸的威胁,又有苌乡县四人例子放在那里,他若是不怕的才怪呢! 所以董康略一犹豫,便有些尴尬说道:“那个……大人,盐场的确有克扣盐工和盐奴的事情发生。” 王君临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说道:“董大人,本官见你也不是缺钱之人,你怎么做出这等没品之事。” 董康尴尬的一笑,看向五名主事大匠,五名主事大匠连忙说道:“大人,是我等大匠的俸禄低了一些,为了贴补家用,的确是克扣了一些盐工和盐奴的钱银。不过大人放心,既然大人提到这事,我等便不再做这些事情了。” “哦……原来如此。”王君临笑着说道:“那就是说只有你们五人缺钱了。” 五名主事大匠一脸尴尬,其中一人说道:“也不是,下面那些年轻大匠也缺钱,有时也克扣盐工和盐奴的钱粮。” 王君临点了点头,神色却突然变得冷了下来,突然转头对旁边钱正阔说道:“钱正阔,按照大隋律法,盐场克扣盐工和盐奴工钱和工粮,如何处罚啊!” 钱正阔隐隐感觉有些不对,这个时候也不太想说实话,可问题是王君临刚才都已经说了,对其说谎的人都被其砍了脑袋,他略一迟疑,只好如实说道:“回禀大人,按照我大隋律法,盐场官吏或者大匠克扣盐工和盐奴工钱,情节较轻者除补回克扣的工钱之外,处于罚银。情报较重者除了在此基础上,还会打入大牢。” 此时众人也终于感觉情况与他们想像中的有些不一样,气疯也变得诡异起来,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本官听闻近些年以来,曾经有数次盐工和盐奴因为被大匠盘剥的厉害,所以闹过几次事,可有此事?” 众官员一愣,这几年由于大匠盘剥太过,盐工和盐奴们走投无路之下,也确实闹过几次事,但每次被盐丁杀上几个人,便将事情压了下来,这事儿一直被盐场瞒着上面的郡府,不想太守大人到范阳郡不到一个月,便已经知道了此事。 而且,这普通克扣其实也是小事,可若是闹出事来,那就不一样了,引起这事的罪魁祸首足以掉脑袋了。 董康赶紧上前,不管王君临此时是什么心思,他都要尽可能的给几名大匠说好话,赔笑说道:“回禀大人,几次闹事,都是因为当时资金回流稍慢了些,工钱晚发了几天而已,结果那些贱民竟然借机闹事,影响了盐场正常产盐,给我们范阳郡税收带来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所以下官等人商议之后,便派盐丁弹压了一番,好在没有出太多人命,所以就没有急着上报。” 王君临自然不相信董康说的这些鬼话,按照昨晚上徐小虎所说,几次闹事根本不是晚发了工钱,而是大匠们将发下去的工钱抽了太多水,积怒之下,民愤渐起,盐工和盐奴们连肚子都吃不饱,才闹起事来。而董康等人又不想得罪身后有卢氏撑腰的一众大匠,更不想拿银子补帐,所以装聋作哑,直到事情大了,才派遣盐丁镇压。 王君临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说道:“盐场的盐都是由盐工和盐奴辛苦劳动所得,可是诸位经常拖着盐工和盐奴的工钱,盐工和盐奴还能有多少积极性做事?就算做事又如何肯用心?到最后,郡里面税收减少不说,吃亏还不是我们大家?” 众官员连声称是,纷纷进言日后断不会再有拖欠盐工和盐奴工钱的事情发生。 只是那五名主事大匠的脸色越越难看起来。 “尽说些废话。”王君临摇头叹息道:“以后你们会不会拖延工钱先不说,我看还是将以前拖欠盐工和盐奴的工钱先结清了再说吧!” 全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话说到这里,王君临的真面目渐渐露了出来,董康等人也不敢再多说话,要知道盐场的盐工和盐奴加起来有四五万人,多年以来克扣的工钱和可不是小数目,虽然没有算过账,怎么着都有十几万两银子。 沉默之下,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间都看向了那五名脸色异常难看的主事大匠。 “不过,鉴于这个银钱数不是个小数目,本官给你们两天的时间将以前克扣的工钱补上。”王君临岂会在乎五名主事大匠此时怎么想,他来盐场本来就两个目的,一是试探一下卢氏的态度,昨晚上卢有为亲来,一番谈话之后,这个目的顺利达成不说,还另有收获。而第二个目的便是要笼络这数万盐工和盐奴。 第九百二十五章 突然翻脸 这些官员和贵族们将平民百姓从不放在眼中,从来都不当人看,比寻常百姓还要低人一等的盐工和盐奴在他们眼中更是猪狗不如。但王君临自然不会这么想,甚至他的想法恰恰相反,盐场这些官吏、大匠和盐丁们与这数万盐工和盐奴相比才是狗屁不是。 “两天之后,如果盐工和盐奴没有将他们该拿到的银钱拿到手。”王君临笑着说道:“你们不要怀疑本官的能力,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只要没有按照本官说的去做,本官总会知道的。还是那句话,本官最讨厌别人骗我,而骗本官的人若是没有压过本官的能力和地位,都会被本官砍了脑袋。” 王君临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一脸的风轻云淡,甚至还带着微笑,但众人却感受到了一股寒意,那五名主事大匠更是脸色惨白,其中一名陪着笑脸,说道:“大人,下官有话禀报。” “哦!说吧。”王君临煞有兴趣地看了这名主事大匠一眼。 “拖欠工钱之事或许有之,但是数目并不大,而且这其中另有内因,大人初来乍到,不清楚这些盐场贱民的秉性,他们每个人都拖家带口,明明就是一个人在盐场做事,但偏偏要报好几个人。不是我们拖欠工钱,实在是他们想骗官府的银子,这岂不是相当于减少了郡府的税收。” “哦?”王君临一脸惊讶之色:“还有这等事情?” “是啊。”这名主事大匠显然没有看出王君临话语里的讥讽意味,眼见太守大人相信了自己的话,心中欣喜的说道:“大人,那些贱民和贱奴奸狡阴滑,仗着董大人体恤他们,便敢欺瞒我们,而且一旦我们不能满足他们,便会消极怠工,甚至有那胆大包天之辈带头串联闹事,从而让盐场的产出整体减少,无形中大大的减少了郡府的税收啊!” 这全主事大匠知道正常情况下,太守大人最在乎的便是郡里的税收,所以一劲儿将脏水往盐工和盐奴身上泼的同时,还使劲的往郡里的税收上靠,心想也没听说你王君临是个好官,今天发难多半是昨晚上二爷的礼物还没有喂饱太守大人,是想借口再敲诈一笔银子而已,既然这样,只要找个借口且满足了太守大人想要的银子,这件事情就算过了,大不了后面再从盐工和盐奴身上拿回来就是。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全场除了王君临带来的人之外,钱正阔和盐场一方的人都不相信王君临是为了给盐工和盐奴出头,而是想着王君临胃口太大,卢家二爷昨晚上那两车银子和千亩良田未能让太守大人满意,所以才找借口从这些在盐场代表着卢家的大匠身上讨回来,而只要这些大匠拿出不菲的银子,让太守大人满意了就行了。 所以,这个主事大匠站出来,找了一个能够拿出口的借口,在盐场众人看来算是机智,正常情况下太守大人顺着这个意思说句话,然后就等着众大匠在两天之内将银子凑齐拿给太守大人。 王君临面色不变,只是叹息道:“原来如此啊!只是说了半天,这位大人到底是何人?” 董康赶紧在一边介绍道:“回禀太守大人,这位是盐场五大分场中第一分场主事官吕大人。” “主事官,吕大人?”王君临一脸疑惑,“分场的主事不就是分场的大匠头子吗?或者说主事就是主事,什么时候盐场里面还有主事官这个官职,这是几品官?本官怎么不知道?” 众人一怔,董康愣了一下之后,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太守大人没有说错,这五名主事大匠虽然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分场主事,但实际上就是大匠头子,更没有什么品级,说实话在其他郡的盐场,如分场主事这样的大匠虽然也有些地位,但远不能和范阳郡相比,范阳郡之所以特殊,自然是因为这五名主事大匠代表着卢氏。 没有理会五名分场主事大匠脸色变得铁青无比,王君临突然寒声说道:“尔等身为平民百姓,本官今日视察,你一个区区主事不在厅外候着传问,居然敢大咧咧地入堂,还敢坐在朝廷命官之间。真是……好大地胆子!董大人,你们盐场难道都是这种不懂事的东西?” 董康见太守大人发火,顿时脸色一变,起身拱手说道:“下官知罪。” 告罪之后,董康便什么都没说,他还敢说什么,先不说太守大人的威势他不敢当面违逆,更何况太守大人句句在理,他就算想替这五名主事大匠说句话,也不知道怎么说。 那姓吕的主事大匠更是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即使是他们卢氏二号人物卢有为昨晚上都给这位新来的太守大人登门送礼,他还敢说什么,悻悻然一拱手,便要坐下。 张天冈突然爆喝:“大胆刁民,见了太守大人竟然不跪下,还敢坐着。” 众人吓了一跳,五名主事大匠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当着众人,面子上过不去,竟然还不知死活的不跪,董康暗骂一声,扑腾一声抢先跪倒在地,说道:“大人,下官管教不方,请大人恕罪。” 说完,冲着五名主事大匠喝道:“你们还不跪下,莫非想找死吗?” 五名主事大匠见董康这五品大员都跪下了,赶紧也跪了下去。 王君临先让董康起来,然后看着五名主事大匠,喝道:“尔等好大的胆子,敢对本官不敬,来人,给本官当堂每人掌掴十下。” “是!大人。”张天冈答应一声,一摆手,五名护卫便狞笑着走出,向五名主事大匠走去。 五名主事大匠彻底慌了,刚才说话的吕姓大匠咬牙说道:“大人,不知我等五人有何得罪之处?” 王君临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五个贱民盘剥工钱,欺男霸女,不敬本官,若不是还要你们五人补齐之前克扣的工钱,本官早已下令砍了你们的脑袋。” 第九百二十六章 来自幽州的消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五位主事大匠心中怒极,吕姓大匠厉声说道:“大人初来范阳郡,便如此肆意妄行,难道不将我们卢氏放在眼里?” “卢氏,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克扣盐工和盐奴工钱是卢氏指使的。”王君临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吕姓大匠脸色一变,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此时,王君临的五名护卫上前,“啪啪……”声中已经开打,下手极重,十个掌掴之后,五名主事大匠的脸便肿了起来。 王君临见此,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不错,这五人脸肿起来,再配合让徐小虎在盐工和盐奴中散布的消息,自然会让盐工和盐奴相信自己的确是站在他们这一边,是来给他们主持公道的。” 五名主事大匠和董康、钱正阔等人打死都想不到王君临如此折腾,不顾狠狠的得罪卢氏,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银钱,而是为了收服这数万盐工和盐奴为已用。” 王君临看了一眼五人肿成猪头的脸,说道:“两天时间,你们自己算算总共多少银钱,两天后的这个时候之前,把银钱抬到本官面前来。” 不等这五人说什么,王君临便挥手道:“将这五个贱民扔出去吧!” 十名护卫立刻上前,两人一个,将五名主事大匠直接仍了出去。 …… …… 随着五名代表卢氏的主事大匠被打成猪头仍出去,全场顿时变得死寂一片,钱正阔和董康等人看着王君临的目光中多了一些惊惧。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突然想起,这位是传说中以一已之力毒死和烧死十数万异族大军。在京城大杀四方,不知道让多少大隋最有权势,最厉害的人物折在他的手中。 现在想想,这五名主事大匠简直就是找死,正如太守大人所说,只不过是仗着卢氏的势而平时在盐场跋扈的五名贱民而已,以太守大人以往的凶名,没有当场杀他们已经是大大开恩了,希望这五人能够有自知之明,回去和下面的大匠凑起足够多的银子,好尽快打发太守大人离开。 不过,也有人暗自冷笑,这五名主事大匠虽然算起来只不过是五个贱民,但是所谓宰相的门子七品官,这五人既然在盐场代表着卢氏,岂能是当成真正的贱民,而且这些大匠掌管着煮盐的工序和一些关键的技术,此外这些大匠们虽然将盐工和盐奴盘剥的厉害,但对这些人掌控了多年,若是威逼利诱着所有盐工和盐奴罢工,看太守大人如何收场。 王君临却不会在乎董康和钱正阔等人怎么想,又随意说了两句闲话,便算是结束了今天的视察,回到了驿站中休息,他既然说了给这些大匠两天时间,他自然至少还要在盐场待两天。 …… …… “大人,幽州传来消息,虫妖长老和春秋奴堂主带着陆寒、管小童,在幽州武林人物和蓝衣卫府分衙门配合下,已经将五百多名骑兵在李子雄派来的人杀之灭口时救下,如今正在回范阳郡的路上。”张天冈说着话,递上来一份情报卷轴,王君临闻言一喜,一边接过情报卷轴看了起来,一边长松了口气。 这几天他一直担心两件事情,一个自然是聂小雨他们,另一个便是幽州那边是否顺利,这两件事情关乎到他接下来在范阳郡如何行事,能否尽快将范阳郡真正掌控在手中。现在幽州那边顺利完成,等那五百多精骑到了范阳郡,他手中除了最近单雄信整治的颇有成效的五百府兵之外,又多了五百多精骑,手中有了一千兵马,便无形中多了不少底气。 “陆寒和管小童的家眷尽快让幽州的蓝衣卫府分衙派得力人手送过来,另外给他们传令,将那五百多骑兵的家眷也一一找到,并且想办法送到范阳郡。”王君临看过情报卷轴之后,吩咐道。 张天冈微微皱眉,说道:“大人,幽州李子雄肯定已经知道是大人将这五百多幽州边军救了回来,多半会在第一时间将这五百多人的家眷控制起来。大人虽然早在蓝衣卫府初建之始便有意让幽州蓝衣卫府分衙势力远强于其他地方,可李子雄若是派人直接将他们扣在军中,要想救出来,恐怕难度不小。” 王君临微微沉思,点了点头,赞赏的说道:“不错,你现在会动脑子了,我等会写一封信,你派人送给果儿,让她派得力人手去幽州,代表我去见李子雄,将这封信交给李子雄,李子雄自会乖乖的将这五百多人的家眷给我主动送到范阳郡来。” 张天冈点头称是,王君临已经开始写信,没一会儿信写好,除了给李子雄的一封信之外,还给果儿写了一封信,着重强调了派去的人如何给李子雄交涉。 张天冈叫进来一名护卫,王君临亲自交待了几句,将信交给护卫,担心路上被人截住,王君临又特意派了十名护卫一起去。 待十名护卫离去之后,张天冈想起今天王君临对付五名主事大匠的一幕,有了王君临刚才的赞扬,便壮起胆子轻声说道:“大人,卑职有话说。” 王君临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今天为什么不直接开始整治那五名主事大匠,而是绕了一大圈。” 张天冈点头道:“大人英明,卑职正有此疑问,还有感觉大人先前过于温和了,十个耳光,只怕没有完全震慑住所有人不说,还会让他们心生侥幸。” 张天冈等六剑侍这几年跟着聂小雨,后者虽然不随便杀人,但从来不将除王君临之外的其他人性命当一回事,对人类生命的淡漠的一面,对单雄信、张天冈等人有着不小的影响,毕竟聂小雨一直都是他们的偶像。 在张天冈看来,王君临先前的处置实在是过于仁慈,区区五个主事大匠,不说只是卢氏仆从一般的存在,即使是卢氏子弟,杀了也就杀了,既然立威便要雷霆一击,哪有说了半天,只打十个耳光的道理。 第九百二十七章 又到了比拼演技的时候了 王君临一脸胸有成竹的说道:“你还记得我在苌乡县杀县令、县尉、都尉和县丞四人时,为何特意在百姓面前砍他们的头,而且还特意在全县城百姓面前公布他们的罪行,展现相应证据。” 张天冈闻言,不由眼睛一亮,点头道:“卑职明白了,大人是看上了数万盐奴和盐工了。” 王君临笑着说道:“看你最近越来越喜欢动脑子,我便给你解释一下,盐场有两千盐丁,外围也需要一千郡兵负责防护,我若是完全控制盐场,再将外围郡兵防护的活也收回来,便相当于可以明目张胆的控制三千兵马,对外自然只是毫不起眼的村千盐丁,但这盐场防护严密,犹如一独立王国,我将这三千人练成精兵,别人又怎么知道,这三千人自然不会包括如今的那两千盐丁,我会将他们打发走,从对我充满感激之情,甚至认为我对他们有再造之恩的盐奴和盐工里面挑选,这样一来便能够保证这三千人的忠心。” 张天冈闻言,早就一脸佩服,心想大人果然高明。 王君临见张天冈一点即透,便有意调教他,继续说道:“至于为何绕了一大圈子,一是让过程传出去,让盐工和盐奴知道,我为他们出头也不容易。二是潜移默化的让董康、钱正阔等人不会对我生出太多的警惕之心,好为后面下一次出手做准备。” 张天冈一怔,明白了王君临的意思,笑着说道:“大人计划只是杀了这五个主事大匠,还是将所有大匠全部杀了,卑职听说整个盐场有四十多个大匠。” 王君临冷笑道:“这自然要看他们的态度了,或者说要看他们给不给我杀他们的机会了。” …… …… 两日时间王君临倒也没有闲着,他将后世玩政治的官员作秀的手段学了过来,深入到盐场一线,对盐工和盐奴们寒暄闻暖,表达了浓浓的关切和爱护之意。 若是没有五个主事大匠肿的跟猪头的脸,以及徐小虎暗中将当日的事情传开,或许数万盐工和盐奴想着王君临只是做样子。但如今就不一样了,大家都初步相信王君临是真的关心和爱护他们,是真的要给他们做主来了。 当然要彻底的相信这一点,还要看两日后王君临怎么处理大匠们补上的工钱,若是王君临带着这笔银钱就此离去,盐工和盐奴们没有见到好处,会毫不犹豫的立刻认为王君临和这些主事们一个鸟样,都是坏人…… 当然,这些在盐场代表着卢氏的大匠们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在一方面筹集银钱的同时,在第一时间派人去向自己的主子卢氏汇报且求救,可是诡异的是卢氏没有派任何人过来在太守面前给他们求情,也貌似没有采取任何的补救行动,直到最后一天,卢家派人给五名主事大匠传来口信:“尔等视情况自行决定如何行事。” 这个没有指示的指示,让四十多名大匠顿时发了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做了,感受到强烈危险的大匠们在五名主事大匠的组织下,暗中串联聚集到了一起,开始商议如何应对王君临“两日令”。 王君临得知这些人竟然还不死心,还不痛痛快快把银子交上来,竟然妄图与他对抗,在张天冈面前骂这些人不知死活的同时,反而越加高兴了。 不管王君临怎么想,毕竟人都是形形色色的,每个人的想法和性格不同,更何况他们也只是盐场的大匠而已,你让他们的心智能有多高,见识和格局的局限性便已经决定了他们不会是太精明的人。 所以面对王君临的“两日令”,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打算,有的胆小之辈准备交回赃银,有些性格阴险狡诈且又害怕王君临权势的人,则开始暗中准备举报其他大匠的不法之事,为自己谋取个宽大处理的结果,而更多的大匠,则开始聚集在五大主事大匠身边,窃窃私议着究竟应该如何逼迫着王君临收回成命,或者少让他们交一些银子。 …… …… 两日后,一直没有大匠最终主动交赃认罪,倒是董康是个聪明人,主动将自己这些年做的一些不法之事坦白,王君临没有为难他,而且还安慰了几句,便让其离开。 也有些大匠暗中认罪,主动与张天冈联系,表示愿意在恰当时候当污点证人,王君临自然是一笑纳之,心想夫妻之间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都有不少,更何况是这些大匠。 第二天早上,距离王君临定的期限还有半天时间,王君临待在驿站,心里面有些担心聂小雨一行,因为到现在还没有聂小雨的消息,虽然听说蛇岛距离范阳郡,普通海船至少也需要两日时间,来回一趟也要四日,但王君临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大人,盐官董康和钱正阔两位大人求见。”一位护卫跑来禀报。 “哦!让他们进来吧!”王君临随口说道,心想,算算时间,这两人也应该来了。 董康和钱正阔是一路跑进来的,脸上有着故作夸张的惊慌之色。 “董大人、钱大人,二位何事如此慌张?”王君临看着两人,微微皱眉。 “大人,不好了,盐场的所有大匠和盐工、盐奴们都罢工了。”董康的演技不错,至少若不是有徐小虎随时密报整个盐场的情况,王君临还真相信董康是发自真心的惊慌,反倒是钱正阔演技不行,也不敢与王君临目光对视,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其实也没有什么,他只不过提前知道主事大匠们暗中串联罢工的事情,没有提前给太守大人汇报而已。 王君临的演技当然也很好,只见他微微一怔,然后脸色微变,猛的站了起来。 董康见王君临的神态变化,心中暗松一口气,心想太守大人还是很害怕盐场罢工的嘛!毕竟盐场的税收即使五分之四产出被盐行拿走,但剩下的五分之一产出带来的税收也是范阳郡税收的四分之一,这可不是小数目,身为范阳郡太守最在乎的当然还是税收。 王君临张嘴苦笑道:“这下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PS:六更送上,有月票的或者有能力的看客给九孔一些鼓励吧!九孔鞠躬拜谢———— 第九百二十八章 大开杀戒(上) 王君临让所有大匠们将这些年克扣的银钱全部吐出来,这可不是小数目,若细细算一下,估计所有大匠将眼下所有身家都要拿出来才差 不多能堵上这个窟窿。 都说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王君临这何止是断人钱财,是要这些大匠倾家荡产,这简直是要他们的命,他们岂能坐以待毙,自然是要尽最大的努力和王君临拼命,大匠们统一罢工还感觉不够,还利用他们对盐场运行的熟悉和多年来对盐工、盐奴们的掌管,威逼利诱一番,带着所有盐工和盐奴们也罢工了。 “大人,怎么办?要不然给大匠们多给些时日或者少收他们一些银子。”董康将王君临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目光一闪,满脸期盼的说道。 钱正阔没有说话,但看其神色表情便知道他是同样的意思。 然而,出乎董康和钱正阔的意料,王君临惊讶和骇然之后,脸上却充满了莫名的兴奋,轻笑一声,说道:“果然没让本官失望,不整出如此大的动静,杀起人来多没有意思啊!” “啊?” “什么?” 董康和钱正阔一脸吃惊,彻底傻眼了,这次是本色出演,他们是真的很吃惊。 …… …… 王君临在张天冈等百名护卫簇拥下,带着忐忑不安的董康和钱正阔来到了第一盐场,这里聚集所了盐工和盐奴,当然还有四十多名大匠。 王君临来的时候,这里一片死寂,不知道大匠们做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竟然将明明已经心向太守大人的盐工和盐奴聚集到此处,进行沉默的罢工。 王君临知道盐工和盐奴这个阶层其实是最容易被忽悠和欺骗的群体,有时候也是最短视的群体,所以有时候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是不对的,相反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王君临一行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全部聚集到了王君临的身上,五名主事大匠带领着四十七名大匠站在最前面,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君临,心中虽然有些忐忑和紧张,但也有着一定的底气,毕竟盐场罢工一天,便要损失上万两银子,郡里面给朝廷上交的盐税受到影响,皇帝陛下和朝廷责怪下来,即使是太守大人也不想看到吧!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跟着王君临的那百名护卫已经磨刀霍霍,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董康也已经命令两千盐丁在外围待命,当然此次罢工不同于往日由卑贱的盐工自发的,而是由代表卢氏的大匠们带头组织的,这些盐丁虽然听命董康,但其实相比董康,他们与卢氏的关系更近,与大匠们的关系同样很近,自不会真的想镇压此次罢工。 随着王君临走近,盐工和盐奴们脸上渐渐流露出惊恐之色,他们虽然被通知今天不用干活,而且晚上还会有肉吃,每人事后还会发半斤粮食,然后大家便开开心心的被带到了这里,但很快便有人暗中传言说是大匠们想骗他们罢工,与太守大人对抗。 所以,他们只是慑于大匠们以往的威势,再加上晚上的肉和粮食,才一时间保持沉默,可是随着太守大人到来,他们想起以往几次罢工时被盐丁镇压时的悲惨,心里自然害怕的很。 而在最前方,五名主事大匠带着四十几名穿着青色衣衫的大匠,强自镇定对王君临行了一礼,而且这次学聪明了,直接带着盐工和盐奴行了跪拜之礼,想着不给王君临发飙的机会。 王君临目光扫过跪下的数万人,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打算,因为这样刚好所有人都能够看清楚他接下来做的事情,他神色平静的说道:“你们为何聚集在这里,而不去煮盐?” “启禀大人,今日不上工自然是有原因的。”还是那个姓吕的主事大匠,他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怨恨之色,说道:“昨天海风太大,吹坏了煮盐的工具,所以今天没有办法煮盐了。” 主事大匠们虽然正在干一件很蠢的事情,但不是白痴,当然知道不能明着说罢工,不然万一王君临真的发了疯,直接让人将他们脑袋砍了,还真能够说得过去,不管怎么说明面上还要能过得去,太守大人也要面子不是,一下子将太守大人逼极了也不好,毕竟他们只是不想倾家荡产,只要今日的罢工能够让太守大人有所退缩,让他们少交一半银子也算成功了。 王君临突然喝道:“你们这些大匠怎么当的,竟然连煮盐的工具都看不好?” 吕姓主事大匠闻言,心中松了口气,心想太守大人果然上道,接下来便是讨价还价的过程。然而,他们始终没有弄明白他们根本没有资格跟王君临讨价还价。 “煮盐工具何等重要,尔等五位主事大匠竟然让其损坏,导致盐场无法煮盐,直接影响朝廷盐税,此乃重罪,按照我大隋律法当诛,来人,将五位主事大匠脑袋给我砍了。” 那名吕姓主事大匠呆住了,另外四名主事大匠怀疑自己听错了话,其他大匠目瞪口呆,所有盐工和盐奴怀疑自己在做梦。 王君临的话音一落,张天冈一挥手,早就有所准备的十名护卫上前,两人一个主事大匠,一个负责压在地上,另外一个拔刀直接将刀放在了五位彻底被吓傻的主事大匠后脑脖颈上。 王君临一挥手,五名护卫便将刀提了起来,作势欲砍下。 董康和钱正阔等人终于反应过来,扑腾跪下在王君临面前,董康惶然喊道:“大人,刀下留情!” 钱正阔也跪下喊道:“大人,杀不得啊!不如大人先将他们打入大牢,查清楚再杀不迟。” 而此时五名主事大匠才彻底回过神来,认识到太守大人竟然真的要杀他们,真的不顾卢氏,不顾他们脑子里面的煮盐程序和相应技艺,要杀死他们。 五名主事大匠开始拼命挣扎,但又怎么可能挣脱五名武功高强的护卫的双手,只不过是双脚蹬着地上的浮土,沙沙作响,而且带着哭腔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错了,我们立刻将银子补上……” 第九百二十九章 大开杀戒(中) 有些人找不准自己的位置,总以为自己很重要,真以为卢氏就是范阳郡的土皇帝,总想着以前的太守都在卢氏面前乖得很。 主事大匠们若是知道卢氏二爷卢有为都要跪在王君临面前说话,或许就不会按照王君临的意思,做下如此愚蠢和白痴的事情,王君临忙活了两天,就为了等这一刻,他们现在才求饶,自然是太迟了。 事实上,这五名主事大匠表现得如此愚蠢和白痴,这也不能怪他们,是王君临自来了之后,便表现得很和蔼,很好说话,很客气,很平易近人误导了他们,再加上王君临的确是收了卢氏的两车银子和千亩良田,让他们以为王君临只是为了从他们身上得到更多的银子,而并非是要他们的命。 此外,卢氏没有给他们明确的指示,这件事情便很奇怪,或者说不正常,或许只有王君临隐隐猜到卢氏的反应如此反常与卢有为有关。 总之,这里面固然有五名主事大匠的愚蠢,但却也是王君临巧妙安排和计划的结果。 其他四十二名大匠彻底傻眼了,其中有十来名五位主事大匠的儿子双眼欲裂,纷纷冲上前去,想要将各自的父亲救回来。 “嗤!” “嗤!” “嗤!” “嗤!” “嗤!” 五道雪白的刀光闪过,五名主事大匠便身首异处,脑袋掉在地上,粘满了沙土,脖腔里面喷出老远的血。 全场爆出一片惊叫,盐场的所有人都被眼前血腥的一幕给震住了,十几名主事大匠的后人们发出痛嚎,在极度惊恐的神色中猛的停了下来,然后身体颤抖的跪在了地上,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所谓杀一儆百,便是如此,真正不怕死的人有,但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些盐场大匠。 王君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四十多名大匠,看了一眼神色不一的盐工和盐奴们,又看了一眼外围注意到这一幕,有些骚动的两千盐丁,心想这些盐丁果然有问题,或许这两千盐丁才是卢氏在盐场真正的依仗。 此时此刻,王君临禁不住心想,若不是他在来范阳郡的当天,便整出一个带领百名护卫击溃千名精骑的辉煌战例,此时说不定这两千盐丁便会冲上来。 他目光如电,注意到盐丁骚动的时候,有两名盐丁都尉一摆手,两千盐丁便平息下来,而这两名盐丁都尉在那一瞬间看向他的目光一点都不友好,其中甚至有极为隐晦的杀机。 王君临知道,没有卢有为或者卢辩的命令,这两千盐丁不会轻举妄动,至于最外面的一千郡兵,薛礼或许贪图盐行分给他的银子,但绝对不会彻底倒向卢氏,反而不用担心,当然想要让他们听王君临的话,对付两千盐丁也不可能。 王君临目光扫过数万或担心,或惊恐,或兴奋,或激动,或期待的盐奴和盐工,朗声说道:“本官知道,这些大匠们多年以来克扣你们的工钱,霸占你们的妻女,抢占你们的财产,现在五名主事大匠已经因罪而诛,现在本官给你们告状的机会,你们现在可以对本官状告大匠们对你们所做恶事,本官一定会为你们做主。” 四十多名大匠身体一阵抖动,有人转头狠狠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盐工和盐奴,妄图威胁盐工和盐奴们,可是有五具主事大匠的尸体放在那里,他们的威胁也有限的很,但就算这样,一时间也没有人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是这类群体胆小怕事的特点所决定的,王君临一点都不意外,同样也不会怪他们。 好在王君临早有预料,徐小虎这几天也早有安排,徐小虎给一名盐工使了个眼色,这名盐工便壮着胆子站了起来,说道:“大人,小人状告大匠吕少阳害死了我哥哥,霸占了小人的嫂嫂和侄女。” 王君临笑着对董康说道:“董大人,哪一个是吕少阳?” 董康此时脸色异常难看,但又不敢不理会王君临,哭丧着脸说道:“大人,还请三思啊!杀五个人就行了……” 不等董康将话说完,王君临冷哼一声,说道:“董大人莫非想要包庇人犯。” 董康脸色一变,只好伸手指向一名身体颤抖越来越严重,与之前那名吕姓主事长得有些相似的青年。 王君临说道:“董大人是个聪明人。” 董康一脸愁苦之色,心想回头怎么跟卢氏解释。 王君临却已经不理会董康,说道:“吕少阳犯了死罪,来人,现在便斩首示重。” 董康和钱正阔脸色一变,其他大匠更是脸色大变,一脸的绝望,钱正阔忍不住说道:“大人,不能只听苦主一家之言啊!是不是调查一下再说……” “钱大人,你莫非收了吕家的东西,所以才替他说好话。”王君临冷冷的说道。 钱正阔脸色一变,立刻将嘴紧紧闭上,心想有刚才这句话,卢氏那边若是责怪起来,也能够说得过去了。 这一边,张天冈却不会理会钱正阔的,立刻便听王君临的命令,派人将已经吓的全身软倒在地吕少阳拉了出来,二话不说直接砍了脑袋。 那名第一个站起来状告的盐工早已哭着拜倒在地,嘴里面激动的语无伦次,不断感激着太守大人,说实话他来之前被徐小虎以一两银子说动,刚才咬着牙第一个站出来,但也没有想到太守大竟然就信了他的话,直接便将杀死他哥哥,霸占了他嫂嫂和侄女的大匠杀了。 “好了,还有谁有冤屈,本官日理万机,只有一盏茶时间,若是过了这一盏茶时间,便不再受理。”王君临朗声说道,声音清亮,每个人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大人,小人有冤屈……” “大人,小人也有冤屈……” “大人,你一定要给小人做主啊……” “大人……”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王君临话音刚落,便有数百名盐工和盐奴站了起来,或激动,或兴奋,或哭泣的大声诉说自己的冤情,全场一片噪杂。 第九百三十章 大开杀戒(下) 这时,剩下的大匠们突然有人跳起来向两千盐丁那边跑去。 张天冈早有准备,一个箭步过去,将跑的最快的那名大匠脑袋直接砍了下来,吓得其他大匠一声惊叫,本能的停了下来,其他护卫趁机上前,将所有大匠都制住了。 王君临注意到,大匠们往盐丁跑去的时候,一名盐丁都尉欲挥手让盐丁过来抢人,但被另外一名盐丁都尉死死的拉住了。 “好了,不要吵。”张天冈一声爆喝,声如雷鸣,再加上刚才一刀砍了一名大匠脑袋,提着还在流血的长刀,顿时让所有盐工和盐奴不敢在说话。 王君临对张天冈的果断一吼很满意,说道:“从前往后,一个个说。” 指着最面一名盐工说道:“你先说吧!” …… …… 一盏茶的功夫后,四十多名大匠全部身首异处,现场血气冲天,盐场所有官吏和盐丁看着王君临一脸的畏惧,而所有盐工和盐奴看着王君临充满了刻骨铭心的感激之情,当然同样还会有畏惧之意。 但这还没有结束,王君临下令将这四十多名大匠的家抄了,抄没出来的银子,现场给每名盐工和盐奴补发了三年的工钱,现钱不够的则用抄出来的粮食或者其他财物相抵。 做完这些事情,将银子和粮食背回家中之后,盐工和盐奴们再看向王君临时便不止是敬畏和感激了,王君临已经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这件事情一直持续了一整天,等到傍晚的时候所有盐工和盐奴才各自背着东西欣喜若狂的回家。 …… …… “大人,刚刚果儿派人传来消息,虫妖长老、春秋堂主带着陆寒、管小童率领五百多骑兵已经进入范阳郡。”待董康和钱正阔等盐场官吏脸色苍白的离去之后,张天冈低声向王君临禀报。 “哦!来得倒是挺快的,派人过去,直接将他们带到盐场来,我看那两千盐丁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王君临对于今天两千盐丁的几次骚动印象非常深,这两千盐丁的存在,是他此时心头的一根刺,若是不将这两千盐丁解决,他很担心等他离去之后,盐丁会对盐工和盐奴进行报复,更何况有两千盐丁的存在,他便难以真正控制盐场。 张天冈答应一声,转头去安排,王君临开始皱眉沉思将两千盐丁直接除去的可行性,以及卢氏可能存在的反弹,还有盐场接下来怎么安排。 有时候杀人很容易,但杀人之后如何处理后事却是极为琐碎,王君临突然越加想念聂小雨在身边的时光,有聂小雨存在,他很多琐碎的事情便可以交给聂小雨,不管是多么繁复,事情有多忙,都会处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做得很好。 …… …… 就在王君临在盐场杀人后,想念聂小雨的时候,远在五百多里外的蛇岛的港口边上多了一条大船,或者说以这个时代人们的认识和见识来说,这已经不是大船,而是巨船。 这是一艘远比这个时代最大的船还要大太多的一艘船,虽然是用木头打造而成,但却足足有三层楼房那么高,体积横面甚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 这是聂小雨亲手设计,带领三百多人,前后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亲手打造而成的一艘巨船,不管是所用时间,还是船的体积和构造,都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此时,不管是站在港口的一百多名已经视聂小雨为海妖的海盗,还是正在登船的一百多武林高手和近百中范阳郡南边三县贵族子弟,都感觉自己在做梦,或者说他们做梦都没有想过他们会参与打造如此大的海船,如今他们还要乘坐这艘巨船回到范阳郡陆地上去。 已经和聂小雨站在船头的香水和罗士信早已习惯了聂小雨创造奇迹的能力,而李玄霸则是一脸的惊叹,看着身前自己的师父聂小雨,清亮的眼神中充满了无比的崇拜和敬仰,而这些天的经历更是让他充满激情,他突然发现这才是他喜欢的生活,更何况师父每日对他进行治疗,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的隐疾正在不断的根除,身体一天比一天好。 巨船上已经装满了两百五十多人一天一夜时间所需要的淡水和食物,聂小雨在蛇岛上留下了五十名海盗,其余海盗将随船而行,他们将在巨船最下面一层船舱里面踩踏木轮推进轮船的前行,这又是这个时代从未有过的水船航行动力方式,速度和稳定性自不是这个时代海船所能相比。 …… …… 深夜,盐场董康的府邸中,董康、钱正阔和两名属官,以及两名盐丁都尉聚集在一起议事,一个个脸色很难看。 “哼!太守大人如此肆意妄为,将大匠全部杀了,讨好了那些卑贱的盐工和盐奴,他以为靠这些盐工和盐奴就能够维持盐场正常运行。”董康脸色难看的说道。 “不是说太守大人已经收了卢二爷带来的两大车银子和一千良田了吗?怎么还大开杀戒啊!”钱正阔也是一脸忧愁,他们这些年跟着卢氏已经陷入很深,并不是说他们对卢氏有多么忠心耿耿,而是他们有着太多的把柄在卢氏手中,更何况他们也的确被卢氏喂得饱饱的,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们想要和卢氏割裂已经几乎不可能。 “现在怎么办?”一名盐场属官问道。 “还能怎么办,等太守大人离开再说吧!反正盐场不能正常运行,地下盐行没有盐卖,我们这些人虽然没有银子分,但是给朝廷也上交不了盐税,到时候朝廷和陛下自会怪罪太守大人,而且太守大人或许都不知道他断了多少人的钱路。” “哼!虽然没有多少人敢正面得罪他,但若是范阳郡上下都与他为敌,特别是鹰扬府薛将军和水师窦将军每个月从地下盐行分的银子可不少,到时候可不光是卢氏与太守大人为敌,而是所有人都与他为敌,我看他能有什么好下场。”董康咬牙说道,他分析的倒是很透彻,可问题是他有太多的事情不知道,所以分析判断便会出现差错。 PS:今晚上就这三更了,这个月以来,每日都是在万字以上,每天都是连轴转,写到晚上深夜的时候感觉脑袋都快要炸开了,可是昨晚上六更,都没有人鼓励一下,把人就伤心的,唉! 第九百三十一章 城下数万死尸 (非常感谢‘那年那天的我’万币捧场。) “没错,看他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说话的是一名盐丁都尉,叫卢仲丁,他说话的时候,神色中充满了对王君临的恨意。他就是今天差点没忍住带人出手救援大匠的那个都尉,之所以这样,除了他是卢氏旁系子弟之外,今天被杀的大匠中有一名是他的亲表弟。 “董大人,我担心太守大人明日会找借口罢免我们,然后让人顶替我们两个的都尉之职,否则他不控制两千盐丁,便不算是真正控制盐场。”说话的是另一名盐丁都尉,也姓卢,叫卢三娃,他只是卢氏的家仆,只不过他们已经有十数代人在卢家为仆,早在数代之前便被赐予卢姓,对卢氏同样忠心耿耿。不过相比卢仲丁之外,他看起来要稳重得多。 董康冷笑道:“哼,既然已经忍到这一地步,那便继续忍着,太守大人若想派人顶替你们两人的位置,统领两千盐丁,那就随他的意好了。反正两千盐丁都是从卢氏数十万亩田地中挑选的佃农组成,对卢氏同样忠心耿耿,太守大人难道还会将两千盐丁全部换掉不成,可是这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钱正阔,目光闪动,最终还是说道:“除了太守大人从京城带来的护卫之外,他又能够使唤得了谁,听说郡府衙门五百府兵到现在才被太守大人心腹初步掌控而已,为此踢出去了不少人,还杀了几人立威。” 董康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的不屑,今天王君临突然下令杀了四十多名大匠,固然将他吓住了,但他分析过之后,反而认为王君临是个有勇无谋的鲁莽之辈,从而更加认定王君临最终斗不过卢氏。 …… …… 王君临在范阳郡与卢氏斗的热火朝天,以盐场为契机谋划卢氏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大兴城内,杨广正火急火燎的带领他的臣子们忙着迁都的最后事宜。 洛阳新都在杨广疯了一般的催促之下,前后累死数万民夫,再加上因逃跑被杀死的民夫,传说中这座新都下面埋的尸体不少于六万,但效果也很明显,新都城早在去年便修建完毕。 杨广心急着将朝廷搬迁过去,但毕竟迁都牵扯的事情太多,护卫京城的大军移防的问题,城内百姓从何而来的问题,等等。 杨广当初看不上洛阳旧城,所以选择在洛阳旧城附近建了新都,城内甚至都没有百姓,即使是将满朝文武及家眷都欠过去,都不能充其十分之一。 所以,早在去年,杨广便下令从天下各郡县,强行迁移十万富户到新都内定居,至于这十万富户被迫抛弃自己的根基所在,损失无数钱财,有多少人水土不服死在路上,杨广从未放在心上。 除了十万富户之外,杨广还下旨天下九品中正制之列的门阀贵族都要分出一支迁往京城,这一点到是没有什么难度,毕竟门阀贵族向来家大业大,分出一支到大隋中心,天子脚下对他们也有好处。 终于,就在今天下午,杨广接到下面臣子禀报,新都一切就绪,他可以在十万大军的护卫下,前往他谋划已久的中原洛阳掌控天下了。 这段时间,皇宫中都在忙搬迁的事情,杨广心中也有些激动,心情大好,今天傍晚,他在用饭的时候,便将被他视为心腹,且日常间帮他整理和梳理奏折的虞世基、房乔留下,一起享用御厨烹饪出的美食。 杨广并不像他逝去的长子杨昭那样,是个吃货,这或许与他肠胃不好有关。天下的事千头万绪,杨广每日时间都很紧张,习惯一边吃一边工作,最后因为批阅入神,羹菜皆凉,却没吃上几口的事情经常发生。 再加上人到中年,肠胃渐渐不行了,导致每餐都只食少许,也不求奢华齐全,对太过花里胡哨和油腻的山珍海味更不感兴趣,一直都是九道荤素羹饭即可,这一点与他在很多事情上讲究场面大为不同,甚至连一个小贵族吃饭都不如,不得不说杨广其实是个很奇怪的人。 心腹侍从用银针和自己的性命两次试毒完毕后,杨广便邀请虞世基和房乔一起用餐,只是吃了几口,房乔眉头便微微一皱。 杨广虽然目光不在两位臣子身上,但是吃饭的就三个人,余光还是注意到了房乔神色细微变化,杨广是个非常敏感的人,当即便问道:“房卿,这饭菜不何卿之胃口?” 房乔连忙将筷子放下,恭谨的说道:“陛下,是臣平时所吃饭菜,喜欢味淡,刚才菜一入口,感觉盐有些重了,有些不习惯,惊扰陛下用膳,还请陛下恕罪。” 杨广第一次请臣子一起用膳,顿时感觉有些没面子,也操持着筷箸,将房乔刚才所食菜肴吃了一口,细细品味,也皱起了眉。 “盐是有些重了。” 旁边有负责伺候的宫女侍者,一听之下顿时如临大祸,连忙跪倒在地,庖厨也被提溜进来请罪,房中跪倒一片,看着房乔很过意不去。 房乔昨日收到蓝衣卫府情报司统领沈光亲自偷偷送来的一份范阳郡送来的急信,王君临交待他想办法让杨广关注到天下盐税之事,房乔一直寻找合适的机会,刚好杨广留下他用饭便是个机会。 当然,也不能随便说话,否则引起杨广猜忌可就适得其反了。这九个菜房乔是特意都尝了一遍,挑选一道盐相对最重的一个,而杨广吃了其他菜,又有房乔先说了盐重,这一吃之下,互相一比较,便也感觉这道菜盐有些重了。 杨广虽然嗜杀暴戾,但还真都是公事方面,从不在吃食享受方面大发雷霆,交待御厨以后将盐放合适,然后便要让御厨退下,房乔适时说道:“不知这所用之盐,是东海之盐还是北地盐?” “是本地的盐。”御厨如实回答。 虞世基以为房乔要卖弄自己渊博的知识,连忙插嘴道:“陛下,据臣所知,京城所用之盐主要有两种,北地花马池青盐和东海白盐……” 第九百三十二章 天下盐税 “听说北地青盐没有东海煮的白盐干净,宫内为何不用东海白盐?”房乔一脸好奇和疑惑。 杨广也生出兴趣,向御厨问道:“就是,朕也好奇,你们为何不用东海白盐为朕烹饪饭菜?” 几名御厨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心想,皇宫里面多年以来一直这样,我们怎么知道。 反倒是虞世基突然笑道:“陛下,花马池青盐出于边疆,色泽最佳,味道最正。而安邑古称大夏,大夏之盐,和之美也。此两二,最适王者调味。而东海之盐虽白净,但多数味涩,若是煎煮不当,还有一股焦苦味,这是平民百姓所用之盐,岂能入于陛下之口?” “虽是百姓之食,却是朝廷巨利。”房乔好像早就知道虞世基会这样说,连忙插话。 “哦!为何说是朝廷巨利?”杨广一听‘朝廷巨利’四个字顿时来了兴趣,最近几年建新都、修长城、修大动河、修驰道,等等,全部是大工程,朝廷花销太大,杨广又好大喜功,赏赐臣子又重,先帝杨坚攒下的底子消耗太大,国库里面的银子越来越少,杨广也听过户部多次叫苦,甚至派虞世基去查过税收的账本。 房乔说道:“陛下,臣想给陛下说说对天下盐政的一些看法。” 杨广一挥手,让御厨们退下,示意房乔边用饭边讲述。 房乔笑道:“陛下,这盐看似寻常,人人天天都吃,看似只是食物调味所用,但实际上,却和粮食一样,足以决定人之生死,关乎大隋的强弱!” “哦,这是为何?”杨广一听关乎大隋的强弱,顿时兴趣更大了。 房乔是平民百姓出身,和虞世基这样的贵族出身的官员不一样,非常懂底层百姓冷暖,略一沉思,便说道:“陛下,这人天天吃盐,贵族习以为常,有时候还会觉得盐重,因为他们从不缺盐,可是对于贫穷的平民百姓而言,很多时候没钱吃盐,这个时候,人们才知道长时间不吃盐和天天有盐吃的区别,从而证明了吃不吃盐,的确是关乎人们的生死!” 房乔说到这里,一脸的感慨,说道:“记得臣在少年时,母亲生病,家中一度钱粮困难,便无钱买盐,连着一个多月臣和父亲没有吃盐,结果便发现,整天浑身无力,别说下地干活,连走路都觉得没气力,后来臣多方打听更是验证了此事,再后来当了官之后,又特意让府中仆人验证,才发现人之所以用盐,绝不止是为了调味,而是根本离不了盐。” 房乔所说道理极为浅显,杨广一听顿时明白其中道理,神色也凝重起来,房乔则继续说道:“陛下,盐除了日常需要外,在民间百姓之中保存菜、肉、鱼等物,也是要靠盐来腌制,比如关中常用的盐酱和菹菜便需要盐,否则便无法腌制。” 杨广点头道:“爱卿所说盐酱朕当年领兵打仗时在军中见过,盐酱是菽豆捣碎腌制,乃关中京军出征必不可少的食物,咸得齁人,但一顿只需一小碟,干巴巴的粟米饭就能吃得有滋有味,朕当时只知我大隋将士是为了调味,现在看来盐酱更是为了给将士补充身体所需要的盐分,否则将士浑身无力,还怎么杀敌。” 虞世基见风头被房乔一人所占,这时也插嘴道:“陛下英明,房大人所说菹菜,臣在年轻时,也见家中田间佃户腌制过,其实就是腌制的蔬菜,主要是冬葵菜,这是农家常见的下饭菜。” 房乔点头道:“陛下所言一针见血,虞大人也没说错,还比如东海产出的海鱼,也是靠了就近用盐腌制,才能广销于内地,成了不少百姓一年到头唯一能吃上的肉食……” 说到这里,房乔话风一转,说道:“总之,盐对大隋和陛下子民如此重要,可以说人人都离不开他,可最大的问题是,我大隋也并非每个地区都产盐。” 房乔说到这里,神色变得凝重,沉声说道:“我大隋农户多是自给自足,所食粮食可以自己种,所穿衣物平民可以种麻,然后由妇人搓线纺织,贵族有丝绸贴身。总之吃穿所需必备之物不论天下各处,都可以自己解决,但唯独盐不行,盐没有生产,只有寻找盐矿挖掘或者从海水里面煮出,所以包括京城在内,大隋很多地方都需要从其他地方购买和交换盐才行,所以盐是暴利,早在汉朝时便成为官营。” 杨广若有所思,点头道:“故天下货殖,唯粮、盐、布、铁、铜、畜最重,而且盐排在了第二位,仅次于粮食,甚至比人们所穿之布都重要!” “于是东海之地,便靠海盐称富?”杨广停下了筷箸,目光闪动。 房乔道:“陛下所言极是,这东莱郡、北海郡、范阳郡、高密郡和江都郡多是富裕之地。臣听闻早在汉朝之前,这东海五郡一带多是盐卤之地,地广人稀,直到汉武帝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才让这五郡成为富饶之地。” 杨广点了点头,问道:“这五郡每年上交朝廷盐税是多少?” 房乔转头看向虞世基,说道:“盐税一直由虞大人负责核查。” 杨广看向虞世基,后者连忙说道:“陛下,东莱、北海、高密和江都四郡自陛下登基以来,每年盐税都在五十万两银子以上,范阳郡盐税为二十万两银子多一点。” 杨广眉头皱了起来,说道:“范阳郡盐税为何这么少?” 虞世基看了一眼房乔,心想,原来这个寒门小子绕了一大圈,是想让陛下关注范阳郡,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他一概不知,而不管是卢氏还是王君临都不好得罪,只好说道:“陛下,臣失职,尚且不知范阳郡为何盐税这般少,下去之后便立刻调查。” 杨广冷哼一声,说道:“不用调查朕就知道这必然与卢氏有关,前几天蓝衣卫府和内廷都有密报,王君临到范阳郡上任的第一天,便被一千骑兵差点围杀,若不是王君临堪称是朕臣子中最难杀死的一个,朕派去的太守岂不是就被贼人害死,卢氏好大的胆子,竟然蓄养骑兵,如今看来这范阳郡盐税远低于其它东海五郡,多半也与卢氏有关。” 第九百三十三章 煮盐之法 (非常感谢‘浩瀚之水’、‘enjx167’、‘书友38965322’、‘虛菩提’、‘风沐春江’、‘追星煮月73’、‘书友5634735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房乔,你准备一下,朕要给王君临下一道密旨。”杨广沉声说道。 房乔连忙说道:“臣遵旨。” 虞世基看着房乔去准备,禁不住心中暗忖道:“看来这王君临与房乔之间的关系绝非表面上那般冷淡,今日房乔绕了一大圈恐怕就是为为给王君临讨要这道密旨吧!嗯……我若是将密旨一事卖给卢氏,不知道能够卖多少银子?” “朕早就听说,卢氏富可敌国,但偏偏对范阳郡百姓多有照顾,甚至其民下佃户上交的粮食都比其他贵族要少,朕一直弄不明白,他们何以富可敌国,现在看来卢氏之钱财是窃取朕的盐税,实在是罪该万死。” 这个节骨眼上,杨广最最在乎朝廷的税收,哪个郡县上交的税少,便可能遭受重罚,同样的哪个郡县税收多,便可能被褒奖,甚至主官得以升官。 之所以这样,原因很简单:现在大隋帝国的财政情况极为乐观,不管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还是朝廷财政,虽然还不至于告罄,但却都捉襟见肘了。 自杨广登基这四五年以来,刚开始便是并州叛乱,前后用了四五个月时间,动用了二十万军队,耗费钱粮无数。再之后便是修建长城、新都、直道、驰道、修建大运河……等等,每一项都是大耗钱财的事情。 总之,杨广最近发现,他想要成就秦皇汉武般的帝业,不光是他雄才大略,也不止是需要很多优秀的文官和武将的辅佐,还需要很多的钱,他已经下令几次追加口赋,引发了民间怨声载道,租税已经收到每亩一石,即使是向来不将百姓死活放在心上的杨广也知道,不可能再加赋税了,否则百姓一点活路都没有,那真的会官逼民.反。 于是乎,为了让自己的野心能够继续下去,也为了能够维持庞大的帝国。自登基以来,大手大脚花钱的杨广,也不得不开始关注税收的事情,想尽办法四处寻找钱财,他甚至想过找借口将某个门阀世家给灭了,这些门阀世家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积蓄,让他们富可敌国,抄家得来的银子能够干不少事情。 为什么其他东海四郡盐税每年都有五十万两银子以上,范阳郡才二十万两,不说之前的事情,就这一点足以让杨广狠极了卢氏,因为在杨广眼中,此时的东海白盐已经不是白盐了,而是白银! 想到这里,杨广突然发现,派王君临去范阳郡当太守真是太合适了,他相信自己的密旨传到王君临手中之后,王君临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 …… 王君临此时正在海边看海,他今天巡视盐田,范阳郡煮盐用的是海水,所以盐田自然是在海边。 海草腥味的风吹拂他的头发,放目望去,青蓝色的汪洋占据了视野大半,洪波涌起,仿佛日月星辰尽出其中,只觉得蔚为壮观,一扫胸中块垒! 但他的目光在大海上并没有停留太久,大半注意力始终在海滩上那些阡陌相连,一块块被分割得颇为方正的盐田上面,在他身边是徐小虎带领着五名盐场经验最为丰富的盐工,一个个被太阳晒得黝黑,从小营养不良,让他们身体看起来都很瘦小,但长期劳动让他们身体却很结实,只是明明才四十来岁,看起来却像是有五六十岁了。 “煮盐之法,你们不用担心,我回头会给你们提供比之前煮盐之法还要简单,且效率更高的方法。”王君临看向五人,指着这些盐田:“但我需要五名有资格学习这种方法,且成为主事大匠的人,你们现在不妨都说说你们对盐场,对煮盐的一些看法,算是本官对你们的面试考核。” 五人闻言,身体一震,由盐工成为主事大匠,这对于他们来说不亚于鲤鱼跳龙门,书生中状元。其中一名盐工抢先禀道:“启禀大人,范阳郡盐场产盐一年比一年少,除了很多盐被人拿出去私卖之外,还有三个原因。” “哦!你叫什么名字,说来听听。”王君临生出兴趣,仔细打量此人一眼,发现此人眸中充满了沧桑之意,但的确是一脸精明的样子,王君临和这个时代贵族视百姓为贱民不同,他深知草莽低贱之中也会有明珠暗投,甚至隐有龙蛇豪雄,若是这数万盐工中有这样的人物,他绝不会吝啬将其大力提拔和培养。 这名盐工听太守大人问他的名字,一脸激动的说道:“大人,小人叫刘盐郎,加上小人这一代,祖上已经有四代在盐场当盐工,小人所说两个原因一是海寇袭扰,使得海滨不宁。二是盐工和盐奴工钱被大匠克扣,没有动力,所以产量减少。三是范阳郡一千多年以来不断煮海制盐,使得沿海柴木耗尽,需要从更远的地方运柴木过来,成本便会很高……” 王君临点了点头,对刘盐郎所说表示赞赏,刘盐郎说的没错,这年头的海盐,基本都是靠煎煮得来的,据说最早发明此事的人叫“夙沙氏”,乃是一个莱夷君长。 传说中夙沙氏嗜吃成性,在海边用陶罐煮蛤螺时,不小心将水熬干,结果却在罐底,得到了一层结晶海盐,伸手一尝,从此便有了通过海水煮盐的方法。 三天前,王君临来到盐场时,便远远看到,有沟渠将潮汐时的海水引入挖好的大池中,盐工和盐奴们挑着木桶,将海水一桶桶挑到煎卤灶房,里面有埋地的两排炉灶,灶上架着陶釜,不断有人将木柴运来,日夜不息地烧火煮海,整个海边都冒着滚滚浓烟……而为了让大匠始终掌握煮盐的核心技术,盐工和盐奴不允许进入炉灶旁边观看。 当然,没有人能够阻止王君临来看,他在第二天视察的时候,便进去看了一下,发现方法和熬糖差不多,先在大釜里煮得高浓度卤水,再转移到小釜中,最后得到白色半球体,这就是煎好的锅盐,再敲碎打散,就成了散卖的海盐。 PS:今天大家捧场月票和保底月票总共三十多张月票,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先送上三更,晚上至少也要再写三更,凑够六更—————— 第九百三十四章 草莽之中遗有明珠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五千币的慷慨捧场和11张月票支持。) 煮盐的黄金时段,是每年十月至一月间,这段时期是农闲,几乎全范阳郡的百姓,都会被发动起来,为盐场提供干柴,这三个月盐场所产的盐几乎是全年的一半之多。 其实不光是范阳郡,整个东海产盐的五个大郡,都是如此情况,都因为消耗木材实在太多,都要从远地运来,所以海盐的价格便越来越贵。 另有一名盐工在刘盐郎之后,紧接着说道:“大人,小人名叫连仲韬,小人以为,盐乃官营,除去本钱,再课以重税,这才是产出的官盐之价贵若白银的原因,而这也导致了私盐泛滥!” 同等重的盐几乎等于同等重的白银,虽然是比喻,足见海盐之贵了。当然,之所以这么贵,这个叫连仲韬的盐工没有说错,朝廷沉重的盐税的确是源头。 同样的方法,私盐价格却是官盐的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人们又不傻,自然是要买比官盐便宜很多的私盐了,卢氏整出来的地下盐行之所以能够暴利,主要就是他有市场。 “你叫连仲韬,听你言语,好似读过书。”之前刘盐郎所言虽然中肯,但只要经验丰富,头脑灵活之辈都能够想得到,可是此时这个叫连仲韬的盐工所言,便不是经验丰富的普通盐工能够想到的了。 连仲韬闻言,身体一震,说道:“小人本是江都人,三年前因为犯了事,被官府发配到范阳郡盐场当盐奴,去年小人因为提前发现了潮汐,并且上报,避免了盐场一些损失,被当时董大人做主取了奴籍,成为了一名盐工。” 王君临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示意其他三人继续说,这让连仲韬顿时有些提心吊胆起来,他虽然被禁锢在这盐场里面,但也猜测新太守与卢氏不和,而那董康显然是卢氏的人,不由担心因为提到了董大人,让太守大人不喜。 待其他三名盐工说过之后,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们五人都有些见识,算是明白人,刘盐郎、张七、王麻子、李狗儿,你们四人从现在开始便是主事大匠,还缺一个主事大匠,徐小虎你再去挑选一个,另外再挑选五十个普通大匠,准备一下,回头我会安排一场学习和考核,若是通过才会真正的成为主事大匠或者大匠。” 被点到名的四名盐工闻言大喜,连忙跪下向王君临磕头谢恩,徐小虎领命之后,带着他们离去,旁边因为没有被点到名而失魂落魄的连仲韬,向王君临跪下磕头之后,也要跟着离去,王君临却突然说道:“连仲韬留下。” 连仲韬身体一震,连忙停下,恭敬称是,在这一刻他几乎差点哭出来,他以为自己错过了一步升天的大好机会。 “你跟在我后面。”王君临仿佛没有注意到大起大落对连仲韬的刺激,向前走去,张天冈看了一眼连仲韬,跟了上去,连仲韬也连忙跟在后面。 大匠们当宝贝似的煮盐之法其实很简单,即使是以王君临的化学知识水平,看一眼便知道咋回事,更不用说让聂小雨出手了,所以关于产盐降低成本和提高效率方面,王君临就等着聂小雨来了之后再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提前做好准备,在昨天收服了所有盐工和盐奴人心的基础上,通过从其中挑选骨干,进一步的将这些人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不过王君临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再加上此时有意进一步考教一下连仲韬,便问道:“我听说有晒盐之法,此法不必煎煮,直接以阳光与风吹日晒而得,这样就极大的降低成本,为何盐场不用此法?” 以王君临可怜的化学知识看来,盐本就是溶于水的,海水一干,不就析出一层层的盐了吗? 这几天他一直没有提出来,是想着盐场煮盐已经有一千多年,这些人天天研究这个,又不是傻子,晒盐之法要是管用,怎么可能不会去用,毕竟每煮一石的盐便需要耗木柴上五百斤,而且还需要太多人力。 连仲韬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大人所言极是,理论上晒盐之法的确可行,只是盐场用煮盐之法,实在是逼不得已。因为海水的盐度,远不如内陆的盐池和卤水,晒盐需要花费的时间太长,而且冬季阳光不足,碰上阴天更是没用,相比煮盐来说,效率太差了。” 王君临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多少意外,连仲韬的回答和他想像中的差不多,不过连仲韬竟然知道内陆的盐池和卤水,这一点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知道的,要知道这个时代获取知识和信息的渠道实在是太过匮乏和狭窄,除了行走万里路见识过这方面东西,就是看过这方面的书籍,当然也有可能听过其他人说过,便牢牢记住,但不管是那一种,都远不是一个在海边盐场的寻常盐工所能知道的。 见王君临点了点头,脸上有赞赏之色,连仲韬又大着胆子说道:“大人,其实盐场在夏秋日光最为强烈,且木材供应不急的时候,也会以半晒半煮之法产盐,这是效仿巴蜀之地的井盐之法,秋后先将卤水储存晒上一道,增加浓度,入冬再进行煎煮,以此减少燃料,降低成本。” 王君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连仲韬,突然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掌握了煮盐之法?” 连仲韬身体一震,说道:“大人目光如炬,小人这三年时间根据蛛丝马迹的确已经将煮盐之法推测的差不多了,大人若是给小人机会,小人现在便会演示一番。” “也好。”王君临看了一眼大海方向,又看了一眼盐场入口处,心想陆寒和管小童带着五百多骑兵这些天不停奔波,人困马乏,至少也要休息半天时间,恢复一下状态才能考虑做其他事情。 此外,算算时间,房乔若是顺利的话,皇帝的密旨也应该到了,手中没有足够的人马,又没有皇帝放权以压制薛礼,从而调动郡兵,有些事情暂时还没法做,只能等着。 第九百三十五章 神与科学 (非常感谢‘csn6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这个连仲韬若是值得自己培养和重用,趁着这点时间,进一步看看他的本事也是很有必要的。 “大人,请这边走。” 连仲韬在前面引路,将王君临一行带到了最近的一处盐田煮盐之处。 王君临首先看见的是一个个坑洼,此时正蓄满了上次涨潮留下的海水,但却不是用来晒盐的,而是制泥的…… 王君临有意看看连仲韬的组织协调能力,所以他没有出面,让连仲韬自己组织。 因为没有了大匠,王君临索性让董康下令今天所有盐工和盐奴休息,连仲韬跑到盐工和盐奴住的窝棚区里面,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便跑出来两三百盐工和盐奴。 他们大冬天的竟然光着脚,扛着带齿的木耙,站在盐田中,开始用纵横交错地耙地,将海水与泥沙混合,使之在太阳暴晒下,变成了板结的块状物,再一块块送去后方,这些本是盐工和盐奴平日间最常干的活,此时更有太守大人在旁边看着,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所以干起来速度非常快,没一会儿就干完了。 连仲韬跑来给王君临说道:“大人,这就是制盐第一步,每个盐工和盐奴都知道。” 王君临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少意外,只是他身边的张天冈看着那些板结得黑乎乎的泥块,心想这与白花花的盐有何关系? 连仲韬接下来又将王君临一行带到了一个长足有数里的沟渠处,沟渠还连着一片蓄水塘,连仲韬指着沟渠说道:“大人,这条沟渠传说已经修建了有四百多年,是用来在海潮之时,使海水经沟渠灌入蓄水塘,好方便后面取水煎煮,算是省去了背水之劳。” 说着话,王君临跟着连仲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积水塘旁边,其实也就是盐水池。 连仲韬跑过去,指挥着刚被他提前打发过来的十多名盐奴,将四匹蒙着眼睛的黑驴套上绳索开始持续转圈,带动水车,源源不断将盐水池内的海水提取,然后传到后面的滤水池中。 做完这些事,连仲韬又跑过来,说道:“大人,这是煮盐的第二步,这个水车是关键,之前大匠们杜绝任何盐工和盐奴靠近水车,但小人认为只要找来能工巧匠,仔细拆开水车看过之后,想要仿造出来并不难。” “好了,下一步呢!”王君临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水车,心想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隋朝便已经有了水车了。 连仲韬连忙说道:“大人,接下来的第五步,是之前那些大匠看得最严实的核心技艺。但小人已经知道怎么弄了,现在就展示给大人看,大人请随小人过来。” 滤池其实就是从远处看过去那一片片的盐田,而且是从上往下呈阶梯状分布,与梯田有些类似,这是为了从上往下,进行一层层的流动过滤,而层与层之间的进出水口则蕴含着盐场大匠们最大的秘密,这里一直有盐丁看守,正常情况下,都不会让盐工和盐奴过来。 王君临过来的时候,几名盐丁急忙行礼,但是却堵住不让最前面的连书韬过去,王君临眉头一皱,张天冈带着几名护卫上去,便将拦路的盐丁丢到一边了。 “大人,上面滤池与下面滤池之间的进出水口之间的东西,其实是固定的竹筐里面装着数层竹席,然后有规律的再垫上竹片和茅草,最后再将第一步中所得的含有大量盐分的硬泥板被放置在中间。” 连仲韬说着话,已经指挥着跟在后面的盐奴将第一步所得硬泥板放在了位置上,然后继续解释道:“大人,这样一来,从蓄水塘处引过来的海水进入滤池后,从高往低流,进入下一层前,先通过水位差被过滤了一道,然后接连往复,一直滤上五六道才罢休,整个时间,短则一日,长则两日,到最后在最下层的滤池,便能够得到浓度较高的卤水!若是仅靠晒盐的话,即使是夏天最热的时候,这个过程最快也需要二十天才行!” 王君临见张天冈和一众护卫一脸懵逼状,便知道他们没有弄懂这是为什么,王君临笑着说道:“这世上常见之物,可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可溶于水者,另外一种不可溶于水者,而盐便是可溶于水者,而与盐在一起的硬泥板中的泥沙便不能溶于水中,所以泥沙入水则聚下,盐入水则消溶,然水中已有咸味,故盐在水中!” 众护卫听了之后,若有所思,但大多还是一脸迷糊。不过连仲韬却犹如醍醐灌顶,一脸恍然大悟状,他虽然利用不俗的心智,偷偷将方法掌握,但其实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此时一听太守大人所说可溶和不可溶的概念,顿时彻底明白了,同时将太守大人惊为天人,心想太守大人果然不是凡人,之前对煮盐之法明明没有接触过,可是刚才一看过程,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而他来盐场三年时间都没有弄明白,他相信那些被太守大人下令砍了脑袋,玩了一辈子的大匠们也和他一样,只知道方法,而不知道原理。 王君临感受到连仲韬和一众盐工、护卫们看着他崇拜的眼神,心想自古以来,人们不明白事物的变化过程而只看到成果,因为不明所以,故称之为‘神’,可若是将这变化过程找出来,让人知道原来如此,将那神秘的纱布揭下,其实便是科学,而时间一长,被大多数人知道之后,这便成了常识。 而在制好卤水后,连仲韬则从怀中偷偷摸摸的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大拇指粗的深黄色木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这块木头放在卤水里面,并解释道:“大人,这根木头叫黄茨木,是小人昨日偷偷从一名大匠尸体上搜出来的,若是漂浮在卤水面上,表明卤水已经达到了足够的浓度,可以煮盐了。若黄茨木沉没到水底或悬浮于水中央,则表明卤水浓度还不足,需要继续过滤,然后才能煮盐。”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后面锅炉煮盐,我便不看了,你现在便去收拾一下,这几天跟在我身边,住在驿馆中吧!” 第九百三十六章 小雨归来 连仲韬闻言,顿时欣喜若狂,太守大人虽然没有明确他任何职,但这是明显要重用他的意思,连忙跪下,说道:“小人多谢大人再造之恩。” 王君临说道:“好了,成为我身边人,便不用每日行跪拜礼了,以后不用再行此大礼。” 连仲韬连忙起身,恭敬说道:“大人犹如小人再生父母,小人必定给大人效死命。” 王君临一行正要回驿站,突然有不远处盐工和盐奴聚集处传来一片惊呼,有在附近海岸港口处的盐丁惊呼:“好大一只船,难道是海盗……” 王君临心中一惊,连忙向大海方向看去,一艘大船向他们所在快速驶来,看这方向竟然直直对着他所站立位置,没有丝毫偏差,路线分明是直的。 “这……世间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海船?”连仲韬一脸的难以置信。 王君临虽然在这个时代也没有见过多少海船,但他知道这艘船即使放在后世也算是大船了,最主要是这分明是一艘木船,或许在明朝时期,郑和下西洋时,人们能够打造出这么大的海船,但那时距离大隋足足近千年时间,是有着千年时间航海和造船业的发展沉淀才造出来的好不好。 “小雨回来了……”王君临长长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以来心中一直担着的弦彻底放了下来,这种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巨船,除了同样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聂小雨,还有谁能够弄得出来。 盐场自有能够停泊船只的港口,但是由盐丁把控,眼看着大船接近,便如临大敌,张弓搭箭,开始调集盐丁准备应敌。 王君临连忙带人赶过去,只是他赶过去的时候,董康带着盐丁都尉卢仲丁和卢三娃聚集了五百多名盐丁守在港口,准备应战。 “参见太守大人,有不明船只接近,疑似海盗,下官已经带人做好了应战准备。”董康过来行礼,卢三娃和卢仲丁忙着排兵布阵,设置防线,便没有过来。 “这船上之人是我的随从,将盐丁撤了,让船靠岸吧!”王君临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董康愣了一下,心想如此大的船竟然是太守大人的,只是船只再大也不过三四百人,也没有放在心上。一边想着可能会是什么人,一边说道:“下官这就去传令。” 董康过去给两名盐丁都尉传达太守大人的命令,不知三人怎么商量的,只是让开了港口,并没有就此撤离。 王君临眯眼冷冷的看了两名盐丁都尉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任由他们在旁边看着。 巨船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便停泊在了港口之上,香水和罗士信、李玄霸不等巨船停下,便兴奋雀跃的向王君临挥手,一副少儿心性,王君临早已将聂小雨、香水和罗士信当成亲人般的存在,此时见他们平安归来,同样很开心,挥手致意。 董康和卢三娃、卢仲丁见船上站着女人和孩子,心中松了口气,心想这难道是太守大人的家眷,只是他们从何地而来,为何乘坐大船从海上出现,而且这大船崭新无比,分明打造出来才几天而已。 不管他们心中有着怎么样的疑惑,大船在港口靠岸,王君临挥手让身边护卫上前,帮忙搭设了供人下船的板子。 然后聂小雨等两百五十多人便依次下船,王君临欣喜的迎了上去。 便在这时,突然卢仲丁脸色一变,失声道:“他……他是张永明,我知道了,他们是前一段时间被海盗劫走的南边三县贵族子弟。” 王君临猛的停了下来,他刚才看着聂小雨平安归来,却是将这件事情给忽略了,而聂小雨可能以为这里的人都是可靠放心之人,也没当一回事。 王君临转头,冷冷的看向卢仲丁和同样脸色一变的卢三娃、董康三人,这三人算得上是卢氏集团的重要人物,岂能不知道蛇岛海盗与卢氏的关系,而且三人也不笨,瞬间明白是太守大人派人将这些被蛇岛海盗劫持走的南边三县贵族子弟救了回来,他们三人很快便认识到了这件事情对卢氏代表着什么,脸色数变之后,董康张嘴便要带人向太守大人告辞,好找机会尽快给卢氏通风报信。 王君临却抢先说道:“董大人,按照本官和卢二爷的约定,这些被海盗劫持而去的南边三县贵族子弟由卢氏接走,本官知道你们乃卢氏在盐场的代表,你们便将他们带走吧!” 船上正准备下船的近百名南边三县贵族脸色一变,有人正要说什么,聂小雨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吓的这些人立刻噤声,无人敢吭声。 董康和卢三娃、卢仲丁闻言,顿时一脸惊疑不定,但王君临刚才说的话他们都实打实的听到了,而且卢二爷那天晚上与太守大人相谈之后,也将他们三人召过来简单谈话,其中提到与太守大人相谈甚欢。 见董康和卢三娃、卢仲丁一脸犹豫和怀疑,王君临皱眉说道:“看来卢有为没有给你们将有些事情说透,按照我和他的约定,盐场以后便彻底交给本官,条件便是本官将他们交给你们卢氏,现在便将人带走吧!不要等着我改变心意。” 董康和卢三娃、卢仲丁顿时一脸恍然,心想怪不得五名主事大匠派人向卢氏求救,卢二爷传来的话是由他们自行看着办,这明显是将他们放弃了,任由太守大人去杀的意思。 说来也是,这四十多人在盐场虽然跋扈得不行,但在卢氏也只不过是仆从而已,在宗主和卢二爷,以及太守大人眼中,或许就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用他们的死让太守大人泄愤,顺便将盐场交由太守大人,从而换得这些能够证明海盗与卢氏有关的南边三县贵族子弟,这笔生意对卢氏并不亏。 最主要的是,王君临所说,从逻辑上刚好能够说得通,也解释了这几天盐场一些前后矛盾的事情,比如太守大人明明收了卢二爷送来的重礼,又为何对大匠们出手,以及卢氏对此事的反应。 董康和卢三娃、卢仲丁不再怀疑王君临所说,待聂小雨带着一百多名武林高手和香水下了船之后,便下令让两百名盐丁登船,去押送那近百名南边三县贵族子弟。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王君临身边的百名护卫与跟随聂小雨下船的一百多名武林高手已经将岸边剩余的近三百名盐丁隐隐围了起来,更没有注意到聂小雨身边的罗士信和李玄霸留在了船上,并且打开了通往最底下船舱的出入口,而两个小家伙各自提着兵器,守在这出入口。 附:下午和傍晚的三更,加上这三更,总共六更,我没有食言,再次感谢今天给我捧场和投月票的读者,你们的鼓励是我拼命去码字的动力,这不是矫情,我是一个感性的人,有时候评论区里面一个不负责任的差评就会影响我码字的状态,而中肯的评论也会让我暗自欣喜,更加快乐的去码字,而能够代表一本书成绩的捧场和月票、推荐票则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三十七章 两只幼虎 卢仲丁带着两百名盐丁眼看着通过木板,就要登上大船时,聂小雨突然喝道:“下到最下面船舱里面。” 这近百名早已被聂小雨驯服的服服帖帖的南边三县贵族子弟,顿时如遇大赦,连忙从船舱入口钻了进去。 “大人,你这是何意。”董康脸色一变,连忙问道。 “何意个屁,我们上当了,兄弟们,随我杀入船舱,用船上的人当人质。”卢仲丁脸色大变之后,突然喝道。 话音未落,他便带领两百名盐丁冲上了巨船,而堵在船舱入口处的则是两个少年,一个才十来岁,另一个也只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 与此同时,港口岸边上,王君临的百名护卫与聂小雨身边的一百多名武林高手开始对岸边上三百多名盐丁进行屠杀,没错,是单方面的屠杀。 卢仲丁被卢氏弄过来在盐场担任盐丁都尉,本身实力不弱,竟然是滞固期的高手,而且颇为勇猛,提着一把厚背刀,冲在最前面向船舱入口处杀去。 挡在他前面是一个大铁锤,拿着大铁锤的是一个身体瘦小,一脸病态的少年,卢仲丁扫了一眼,根本没有放在心,随手一刀砍去。 再然后,他只感觉一股大力从手中厚背刀上传来,心中骇然欲绝,没有还手之力的连人带刀被打的倒飞了出去,砸倒了四五名盐丁,嘴里面更是大口大口吐着血,脸色变得惨白一片,头一歪直接昏死过去。 罗士信见李玄霸抢了先手,砸飞了对方主将,不甘落后之下,提着聂小雨特意给他打造的小一号镔铁霸王枪冲到了盐丁之中,一片惨叫声响起,竟然没有一个盐丁能够接得住或者躲得开他的攻击。 接下来,大船上也上演了一场屠杀,不过是虎入羊群式的屠杀,而且是两只凶猛的幼虎,若是在岸边上,盐丁们打不过还可以跑,可是在船上他们无处可逃,直到被两个少年全部杀死,而昏死过去的卢仲丁则成了唯一的活口俘虏。 岸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一百名护卫高手加上一百多名武林高手对付三百多名连郡兵战斗力都比不了的盐丁,不说人数相差不多,即使盐丁人数再多上数倍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盐丁人数太多的话就不能保证不会有人逃走,而现在的结果是盐丁全部被杀,卢三娃被重伤俘虏,董康吓的软倒在地,跪在王君临面前连连求饶。 “董康,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怎么做才能活下来吧?”王君临冷冷的看着董康说道。 董康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树枝,欣喜若狂之下,连忙说道:“大人放心,下官现在便将剩下的盐丁召集起来,然后诱骗他们直接缴械,让大人兵不血刃的彻底掌握盐场。”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张天冈你带着百名护卫陪董大人过去,然后派人给虫妖、春秋奴、陆寒、管小童他们传信,让他们带领五百多精骑兵进盐场,这些盐丁若是自行缴械投降便罢了,若是有人敢反抗,杀无赦。” 张天冈答应一声,便带人跟着董康离去,前面说过,范阳郡盐场极大,不比一个县小,此处之所以有五百盐丁,一方面是这里有港口,本来就是两百盐丁驻守,另一方面则是今日王君临在这里巡视,董康和两位盐丁都尉带了三百盐丁过来,名义上是保护太守大人安危,其实也算是一种监视,回头好向卢氏禀报,所以王君临他们以雷霆之势将这些盐丁杀了,并没有惊动远在十里外盐场转运司所在盐镇上的其他盐丁。 罗士信一脸不过瘾的下到船舱里面,将近百名贵族子弟和五十多名负责在最下面操纵轮船的海盗也叫了上来。 等近百名贵族子弟从船舱里面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船上船下的数百具尸体,不过这相比前几天在蛇岛上五千多具尸体不算什么,他们虽然依然惊惧,但却不会失态,更不会呕吐。 “拜见太守大人。”尸体环绕之中,近百名贵族子弟一脸敬畏和感激的向王君临行礼。 “诸位不要客气,本官要在范阳郡立足,还要依靠诸位。”王君临很客气,表现得很温和,若不是旁边还有数百具尸体,这近百名贵族子弟真怀疑这就是凶名赫赫的太守大人。 “大人客气了,大人对我等有救命之恩,我等今后自会听从大人的吩咐。” “就是,大人尽管吩咐,我们以及我们的家族都会听从大人吩咐。” “大人,我们已经知道,那海盗就是卢氏蓄养的,我们甚至亲眼目睹了卢氏让水师杀海盗灭口的过程。今后我们及我们的家族与卢氏不共戴天。” …… …… 这些贵族子弟都是聪明人,不管是心中真的感激,还是形势所迫,或者家族需要,亦或给自己谋个好前途,都纷纷抢着表态。 王君临也不阻止他们,任由他们表态之后,安静下来,然后才说道:“很好,本官是个爽快人,你们也只是家族里面的晚辈,一些大事回头还需要我与你们父母长辈商量,现在本官吩咐几件事情。” 众人凝神静听,王君临目光扫过众贵族子弟,说道:“本官初来乍到,身边缺少人手,知道你们都是读书人,从小也是被家族精心培养过的族中子弟,本官本欲直接给你们安排官职,但又不知道你们的擅长之处,现在你们重新登船,走海路回自己所在家族,告诉你们的族中主事人,十日后本官在郡城中宴请他们。” 众贵族子弟惊喜之下,连忙恭敬称是,正如王君临所说,这个时代贵族对本族嫡系子弟从小便会尽心培养,根据他们的性格特点和天赋,当官、从商、管理家族等各个方面都会有所倾向,毕竟这个时代官员几乎全部是从贵族中产生。 当然,这些人如今虽然拥有了向他效命的初步条件,但是到底能不能胜任就不知道了。 第九百三十八章 悍兵勇卒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所以,王君临回头会进行一场考试,面向的目标除了这些已经和自己绑在一起的贵族子弟之外,还有一些读过书的寒门子弟,而考试入选之后,王君临还要对他们进行培训,培训考试合格之后,才会根据他们每个人的成绩和特点,安排相应的职位。 盐场还有一堆事情等着王君临处理,他也不再废话,直接让众贵族子弟上船,聂小雨又吩咐众武林高手随船保护,负责将他们送到家中。 等大船离开之后,王君临才转头看向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的连仲韬,后者不等王君临说什么,便立刻说道:“大人,小人这就带附近盐工和盐奴将这些尸体处理掉。” 王君临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很好,等这边尸体处理好之后,你便到盐镇上来找我。” 连仲韬连忙恭敬称是。 …… …… 王君临和聂小雨、香水、罗士信、李玄霸来到盐镇的时候,在董康的全力配合下,张天冈甚至都没有将盐场外面的五百多精骑叫进来,便将剩下的一千五百盐丁缴械,并且全部关押在了一起,等候王君临发落,王君临也不为难他们,直接让他们带着自己家当自行离去。这些盐丁稀里糊涂被缴械,也没有看见近百名被救回来的贵族子弟,回去之后卢氏也只会以为和他们预料中的一样,王君临果然想尽办法将盐场控制,并不会知道其他的事情。 …… …… 盐场外围,面对着内陆方向,每间隔五里,便有一个小军寨,总共五个小军寨,每个里面驻守着两百郡兵。 此时最中间的那个军寨如临大敌,因为有五百骑兵正向盐场冲来,烟尘四起,五百多骑兵疾驰竟然蹄声如雷,犹如万马奔腾,精通兵事之人知道,这正是精骑的特点之一。 眼看着快要接近军寨之时,五百多骑兵最前面分出一骑,直直向军寨而来。 “看,此人是太守大人的护卫,前几天他们从这里进入的时候,我认得他们的衣服。”军寨上一名火长对旁边团主说道。 果然,那分出的一骑在军寨前面停住,大声说道:“在下是太守大人护卫,这一队骑兵是太守大人亲兵,在下特跑来给尔等通报一声。” 说着话,这名护卫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正是代表太守大人的令牌,这名团主不敢怠慢,亲自带人下去,检验过令牌真伪之后,犹豫了一下,在这名护卫不耐烦的神色中,没有敢说什么,便放行通过。 “先是盐丁被解散驱逐,如今又有骑兵进驻,这盐场果然已经变天,被新来的太守大人掌控。你现在便去主寨,将情况禀报给都尉大人,都尉大人或许会在第一时间将这边的消息,禀报给薛将军的。”看着五百多骑兵扬长而去,驻守这个军寨的团主神色感慨,对旁边的火长沉声吩咐。 …… …… 王君临带人站在盐镇入口,陆寒和管小童带领着五百多骑兵距离王君临一行三十步时齐齐停下,然后所有人翻身下马,向王君临单膝跪地,陆寒和管小童齐声说道:“卑职等五百四十七人参见大人,感谢大人救命之恩。” 王君临也没有立刻让他们起身,而是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发现绝大多数人脸上还是有感激之色,少部分神色中充满担忧,也有些迷茫,毕竟本来是奉上将军之命来杀人,结果人没杀了,差点被上将军派来的人灭口,最终却又被他们要杀的人所救,这种戏剧性的变化一时间的确是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 王君临知道对这些悍兵勇卒来说,说任何虚言都没有用,也不可能几句话就能够让这些人对自己忠心耿耿,所以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陆寒、管小童,你二人的家人我已经安排人从幽州救出,刚刚得到消息,三天后便会送到范阳郡。” 陆寒和管小童闻言,顿时欣喜若狂,齐声道:“多谢大人,卑职感激不尽,必会给大人效死命。”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家人会被李子雄扣下,甚至杀之泄愤,现在王君临将他们家人救出,弄到范阳郡来,让他们彻底的没有了后顾之忧。 王君临冲着二人点了点头,他注意到几乎所有的骑兵此时看着陆寒和管小童一脸的羡慕,同时脸上的担忧更甚,王君临知道他们担忧什么,所以说道:“其他人也不要担心,我既然想让你们为我效命,便绝对不会让你们有后顾之忧,本官已经派人和李子雄商谈,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会将诸位家人从幽州接过来,诸位既然已经被李子雄视为必杀之人,便安心在范阳郡继续吃军粮吧!” 陆寒和管小童还早有预料,毕竟王君临之前给他们保证过,可五百多名骑兵从没有想过王君临会考虑他们的家人安危,并且已经进行了非常有力的安排,而王君临凶名赫赫之余,却也有着一言九鼎的名声,众骑兵顿时惊喜之极。 这些天他们心中恨死李子雄的同时,也一直担心家人安危,有些人甚至喜极而泣,不管什么时代,优秀的战士可以不怕战死,但却担心自己的家人安危,更何况若是自己的原因,牵连到家人,他们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王君临若不将他们家人救出,他们必然会悔恨一辈子。 五百多骑兵纷纷向王君临表示感激,只是人太多,便一片噪杂,陆寒抬起右手一摆,众人便安静下来,陆寒说道:“多谢大人,我等从今往后便是大人的亲兵,必然会为大人效死命。” “为大人效死命。”五百多骑兵齐声大吼,声震四野。 王君临对这些人的反应非常满意,说道:“我可没想让你们当亲兵,因为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这盐场便是你们今后驻守之地,军饷将是你们原来的两倍。好了,你们这些天也辛苦了,先进去休整,具体安排回头再说。” …… …… PS:抱歉,今晚上有朋友一家人过来做客,晚上一起出去吃饭,等回来都九点了,所以只有两更,非常抱歉—————— 第九百三十九章 千金买马骨 (非常感谢‘ck中文’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傍晚一切安排就绪,盐镇转运司大堂内,王君临高坐在上面,左边坐着聂小雨和香水、李玄霸、罗士信、张天冈。右边是徐小虎、连仲韬和五名新任主事大匠,以及陆寒、管小童。而在中间跪着四个官员,分别是钱正阔和董康以及董康的两名属官陈光、何亚平,他们此时脸色苍白,神色恐慌,正为自己性命和前途担忧。 王君临看了四人一眼,冷冷的说道:“董康、陈光、何亚平,尔等三人主管盐场期间,伙同诸大匠克扣盐工和盐奴工钱,勾结外人倒卖私盐,罪大恶极,按照大隋律令,理应斩首。” 董康和陈光、何亚平顿时变得脸色惨白,向王君临磕头如捣蒜,不断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王君临不为所动,但也没有立刻下令便杀了他们,董康见此,连忙话风一转,说道:“大人,我愿意给大人效命,还求大人饶命。” 陈光和何亚平也赶紧跟着说道:“大人,我也愿意给大人效命,只求大人饶命。” 王君临笑着说道:“既然你们三人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本官便给你们一个机会,本官会让人给你们准备纸和笔,你们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你们能不能提供恕罪的情报了,比如关于地下盐行的事情,还有卢氏的一些事情,特别是盐行中都有谁的分子,哪些人从里面分钱,等等。” 说完,王君临一摆手,几名护卫上前,便将他们带了下去,盐镇上自有属于盐场转运司的监牢,以往都是他们三人用来关押犯事的盐工和盐奴的,不想如今三人自己却被关在里面。 盐场三名官员下去之后,王君临亲自走过去将钱正阔扶起来,说道:“钱大人,你这是何故,此次能够一举肃清盐场贪弊之事,多亏了钱大人对本官开诚布公,否则本官焉能知道盐场之事。” 待将一脸尴尬的钱正阔扶起来,王君临继续说道:“钱大人,本官欲让你官升两级,成为盐场主事,你可愿意。” 钱正阔身体一震,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王君临不但没有将他也关起来,而且还让他升官,但紧接着便明白了王君临为何让他升官,所谓千金买马骨,十数年来,范阳郡整个官场都被卢氏腐蚀,而没被卢氏腐蚀的几乎都当不了官,或者当不长久,比如南方三县贵族不满于卢氏对他们利益侵占,便联合起来与卢氏对抗,结果便导致他们在范阳郡官场上几乎没有子弟当官。 所谓法不责众,这句话虽然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奈,但却是事实,当所有的官员都是如此的情况下,王君临总不能全部换下去或者杀了吧!即使他想着最终要将这些人全部弄下去,但也绝不能让这些人认为他会这样,否则便会将这些人彻底的推到了卢氏那一边,成为他的死敌。而这个时候便需要一个榜样,来分化卢氏在范阳郡官场上打造的利益集团。 郡府里面的官吏都知道,钱正阔被太守大人叫去谈了话,然后钱正阔便和太守大人突然杀到了盐场,用了几天时间将卢氏在盐场的大匠全部杀了,将卢氏一手打造的两千盐丁杀的杀,驱赶的驱赶,三名盐场官员也被关了起来。 有了这些事情,即使太守大人不升钱正阔的官,很多人也会怀疑这件事情中钱正阔扮演的角色,而这个时候王君临重用钱正阔,让其连升两级,钱正阔如今是黄泥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他给谁解释都没有用了,总不能说自己愚蠢,被太守大人连吓唬带哄骗,以为太守大人和他们是一丘之貉,只是想到盐场拿到自己利益,所以才全程跟着的。 钱正阔知道,就算他如此说了,也绝没有人会相信。 总之,只要钱正阔的事情传出去,一些本以为自己多年来拿了卢氏不少银子,帮其办了不少事情,必定会与新太守势不两立的官员,便会在卢氏的统一战线上打退堂鼓,心中生出其他心思。 当然,在新太守未能表现出与卢氏争斗中明显的上风时,他们或许不会做什么,但当卢氏处于下风,王君临再施以合适的手段,这些人便会将卢氏出卖,投靠王君临。 钱正阔能够在范阳郡税官位置上多年,能力还是有的,虽然王君临的手段天马行空,往往出人意料,但他还是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并且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自己若是拒绝,轻则和董康三人一样,被太守大人打入大牢,重则稀里糊涂便死了。 再说,一下子能够官升两级,这可不容易啊!卢氏虽然能够给他不少银子,但可升不了他的官。更何况卢氏在范阳郡几乎一手遮天,但从这次盐场的事情来看,恐怕已经成为历史,或许这一次被迫跟着太守大人反而是好事。 “下官遵命,下官多谢大人提拔。”钱正阔神色数变之后,最后跪下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笑着将钱正阔扶起来,又转头对徐小虎说道:“徐小虎,此次你居功不小,又对盐场熟悉,回头我会给沈光传信,现在你便是盐场从六品的佐官。” 王君临提前征求过徐小虎的意见,徐小虎对这项任命并不意外,恭敬出列,行礼说道:“卑职遵命。” 王君临又转头对连仲韬说道:“连仲韬,从现在开始你便是盐场转运司的功曹。” 连仲韬心中狂喜,强压下心中激动,跪下颤声说道:“小人……下官遵命,下官此生愿给大人效死命。”他最开始以为最多能够成为一名主事大匠,不料太守大人直接给他一个正七品的功曹,这对他真的是一步登天了。 王君临点了点头,将连仲韬也扶了起来,笑着说道:“你平时多与钱大人和徐大人学习。”不等连仲韬恭敬称是,他又转头对钱正阔说道:“钱大人,盐场有什么事情你要与徐大人和连大人多商议。” 第九百四十章 杜如晦的看法 钱正阔心中苦笑,知道现在的自己肯定不会被太守大人信任,至少在较长一段时间内,盐场真正做主的是徐小虎和连仲韬,而不是他,不管心中多苦涩,钱正阔还是笑着主动向徐小虎和连仲韬行礼,说道:“以后盐场之事还多需要徐大人和连大人做主。” 徐小虎和连仲韬也不倨傲,笑着回礼,徐小虎面无表情的说道:“钱大人是我们的上官,这话言重了。” 连仲韬不知道被发配盐奴之前是什么身份,此时进入角色的速度却是很快,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之前为盐工时的谨小慎微,落落大方的回礼之后,官腔十足的说道:“钱大人说笑了,我们同给大人做事,希望钱大人能够尽心尽力才行。” 此时王君临已经转身回到座位上,示意三人就座,又对陆寒和管小童说道:“陆寒、管小童,你们二人现在便是盐场盐兵都尉,不过你们这都尉可不同于以往盐丁都尉,从明日开始准许你们从盐场盐工和盐奴中选兵,与你们带的五百多骑兵凑够三千战兵,你们二人各自统领一千五百人,抓紧时间练兵,此事钱正阔和连仲韬要全力配合。” 陆寒和管小童连忙出列,单膝跪地,抱拳道:“卑职遵命。” 钱正阔和连仲韬也再次站起来,抱拳称喏。 王君临示意众人免礼,待陆寒和管小童坐在自己位置上,这才又说道:“此次本官来范阳郡赴任太守一职,陛下给了本官特权,正五品以下官职,可以不用禀报朝廷,只要不法之事证据充足,或者理由充分,便可直接罢免甚至直接处罚,回头本官会将你们五人新的任命发往朝廷吏部进行补录。” 五人连忙再次起身,向太守大人表示感激之情。 王君临最后说道:“本官离开郡府的时间有些长了,明日便回郡城,聂小雨会留下待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之内,你们五人都要听她的,从煮盐之法,到练兵之事,以及盐工和盐奴如何使用,等等,这些事情都要听从小雨的吩咐。” 除徐小虎之外,其他四人虽然不知聂小雨的身份,但是王君临的吩咐却不敢违背,立刻躬身领命。 …… …… 四轮马车的车轮碾过官道上昨晚刚刚落下的雪花,与路面上的石缝一碰,发出咯咯的声音,与车枢间的簧片响声相和着,就像是在唱歌一样欢快。 因为天气寒冷,出盐场的道路上尽是一片宁静。 太守大人的车队毫无阻碍的通过了最外层郡兵负责的防线,王君临通过窗户,看着距离越来越远,排成一线的五个小军寨,心想等杨广给他的密旨传到范阳郡之后,他便可以找薛礼谈一谈,将这一千郡兵撤了,由一千盐丁负责驻守外围,那才算是彻底将盐场掌控在手中。 王君临车队中间有三辆用黑布得严严实实的刑车,董康等三名盐官分别被关押在里面。这三个人一晚上绞尽脑汁,将自己所知道地下盐行和卢氏有关的事情全部写了出来,虽然有些东西沈果儿那边收集的消息里面已经提到,但也有不少是之前沈果儿都没有掌握的。 王君临虽然没有打算将他们三人立刻杀了,但也没有想过放了他们,他准备将这三人交给沈果儿统领的范阳情报司,看能不能从他们脑子里面再弄出一些东西出来。 …… …… 在郡城外王君临碰见了刚刚从苌乡县赶来的杜如晦,直接让其上了自己马车。 杜如晦将苌乡县的情况进行了汇报,在掌控了一千县兵的苌乡县都尉冯晓勇的全力配合下,杜如晦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将苌乡县衙中卢氏一系的小史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驱赶的驱赶,又重用了一批因为各种原因被卢氏迫害过的小贵族或者平民,手段可谓是雷厉风行,果断异常,比起固安县王君临扶持起来与固安县中卢氏一系打擂台的崔士杰,苌乡县才算是王君临在范阳郡中第一个真正控制在了手中的城池。 对杜如晦毫不吝啬的褒奖过之后,王君临又主动将这些天他在郡城和盐场的事情给杜如晦说了一下,并且讲述了一下他对付卢氏,控制范阳郡的大体计划,征求杜如晦的意见和看法。 王君临的建议很简单,借蛇岛海盗和地下盐行之事,在合适的时机,将卢氏连根拔起,最后他总结道:“总体来说,此乃快刀斩乱麻之策!卢氏在范阳郡势力太过庞大,上千年的经营,在整个范阳郡盘根错结,若要与之慢慢周旋,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弄倒卢氏,但这个过程中一些事情却不能做得太急,避免卢氏狗急跳墙,当然这其中卢有为这步棋子便非常重要。” 王君临最终的计划是范阳郡将再无卢氏,而卢氏占据的范阳郡一半良田将空出来,王君临将会让最穷苦的平民百姓去耕作,而这些平民百姓将在很长一段时间中成为他控制范阳郡最忠实的支持者和将来他扩大兵马时的兵源所在。 到那时,他真正的治郡计划,他想像中以一郡之地照亮整个大隋,扭转历史的计划才能正式开展…… 王君临有选择的说完之后,杜如晦道:“大人的计划,下官深以为然,下官也以为治豪贵门阀当以烈火,但治守平民百姓,当以缓柔。” 说到这里,杜如晦突然欲言又止。 王君临觉察到了杜如晦的神色异样,好奇的问道:“如晦有什么话,在我面前尽可畅言?” 杜如晦受到鼓励,说道:“下官刚才听大人说了盐场种种所为,下官心生感触,对一些事情也有一些看法。” 一看杜如晦样子,王君临就知道杜如晦多半是对他这几天在盐场所为有不同的看法或者生出某种感慨,他甚至比杜如晦都知道后者的底细,自是对其所说之言极为重视,当即便笑道:“马车内只有你我二人,如晦有何想法,尽管说来!” PS:我争取今天六更,求鼓励和支持—————— 第九百四十一章 试探 “喏!” 杜如晦上半身拱手之后,才说道:“自当今陛下登基以下,下官暗自观察其种种所为,以及朝廷秉持陛下之意,推行的种种之政,心中一直很是担忧。” 王君临目光一闪,说道:“哦!如晦具体担忧什么,可畅所欲言。” 杜如晦说道:“陛下丝毫不惜百姓疾苦,自其登基以来,各种赋税几乎每年都有加重,四年以来的劳役比大隋立国以来二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几年间光是死在异乡的劳役不下于百万,而这百万却是男丁,每个男丁的死去,便有可能意味着一个家庭分崩离析,下官这几年暗中查访,注意到百姓怨气渐重,而百姓被朝廷官府所逼,进山为寇,出海为盗者甚多。” “如今朝廷兵强马壮还好,宵小野心之辈不敢妄动,可一旦朝廷与异国开战,不说吃了大败仗,即使是相持不下,国内便很可能有人趁机生乱,而有一人起头,恐怕会有不少人效仿,而且把持着朝廷中枢与地方大部分官位的门阀世家却与皇帝并非是一条心,天下一旦生乱,恐怕各个门阀世家也会生出妄想,更会加剧大隋覆灭。” 说到这里的时候,杜如晦的神色已经一片凝重,他注意到王君临始终神色平静,眸中同样有沉重之色,顿时明白他的顾虑和担忧,王君临也已经想到。 杜如晦说到这里,一咬牙,朝王君临作揖道:“下官曾听闻,每逢天下乱世,当有圣君子出,但下官从不相信这所谓圣君子是上天所定,下官以为这圣君子乃人力所为……” “下官希望,大人能做这‘圣君’,不仅能救华夏之难,亦能解民之愠!” 杜如晦有自己的理想,希望能够成为百官之首,以宰之天下,而且他还想着在他的努力下,天下间能够根据每个人的身份地位不同,获得相应的财富,即便是最贫贱的人,也能拥有自己的一些财富,而不被饿死。 正因为这个理想,在原本的历史上,他毫不犹豫辞去了大隋的官,暗中寻访明君,后来便毫不犹豫去投靠李世民。 如今因为王君临的出现,他的命运轨迹发生变化,但他这个人内在的东西却没有变化,反而因为情势的发展,将自己心底深处最伟大的理想,寄托在了他效命的王君临身上。 但话说到这里,见王君临始终面无表情,他却又有些惶恐,毕竟王君临还是大隋臣子,听说对当今皇帝陛下极为忠心,而他刚才所说却无疑于王君临对大隋生出二心,所以他连忙诚惶诚恐地下拜请罪,同时想着还要对王君临试探一下才行。 “起来,如晦快起来,如晦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才是士人当有的志向,我也甚为佩服。” 王君临自然不会恼火生气,相反他此时感慨之极,心想能够名垂千古的一代名相,果然不是非凡人物,自己因为来自后世,知道历史走向,所以知道大隋这驾马车正在杨广的驾驭下逐渐走向深渊,可是杜如晦凭借自己的眼光和判断得出同样的结论,这就很厉害了。而且杜如晦话语中表现出的兼济天下之心,却让他极为佩服。 经过今天一席谈话,王君临也渐渐对杜如晦有了更真实的了解。 杜如晦果然拥有成为一代名要的潜质或者说特点,玩弄阴谋诡计,帮王君临对付起敌人来非常擅长且毫不留情,但在眼光和格局上却非常宏大,而在治理一方上,却又偏向于黄老的“无为而治”。 他扶起杜如晦,叹道:“如晦所说朝廷弊政,我何尝不知,而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也是我的做人原则。” 王君临若是来到太平盛世,或许就会谋个荣华富贵,享受人生,但既然是在隋末乱世,自然不能坐视数千万百姓被涂炭,而眼看着大隋这驾马车步入深渊,王君临也没有办法将其拉停,只好在兼济天下之前,先得救世。 杜如晦一听王君临果然认可了他的话,他是个极为果断之人,否则也不会有名传千古的‘房谋杜断’之说,所以他一咬牙说道:“大人,朝廷财政紧张,已经开始征口赋,然下官以为这是在饮鸩止渴,大人刚说到会和皇帝讨得密旨,其实也是利用皇帝急需增加钱税的心理……” 杜如晦抬起头,对王君临说道:“今日下官斗胆言之,大隋现在,就像一辆在小径上超乘且又超速而行的大车,陛下急着要做太多的事情,且又不顾百姓死活,大人前些日子也给下官说过,陛下又有意征高句丽,此国虽小,但地处辽东之东,路途遥远,且与突厥、吐谷浑以部落之国不同,高句丽一直效仿学习我华夏,国政、体制、文化已经成型,若想征之,需以倾国之力,大军不少于五十万,路途遥远,后勤补给不易,民夫便要数百万,若是战事顺利还好,若战事不顺利,国内民怨沸腾,门阀世家暗图不轨,草莽龙蛇趁势而起,必将天下大乱,所以,下官以为此时最该做的,是要让大隋这辆车驾停下来,让拉车驰骋的数千万子民,喘口气!” “停下?” 王君临看向杜如晦,心中充满赞叹,心想杜如晦所言称得上是真知灼见,虽然知道杜如晦见自己刚才没有明确表态,还在继续试探,但还是深以为然。 杜如晦说的没有错,大隋这驾由千万百姓拉动的马车若不减速歇歇,迟早还是会车毁人亡。原本历史上,等这辆车倒退徘徊,再度上路,就是十数年后的‘大唐’牌车驾了,而这个过程中却累死和枉死了上千万子民…… 王君临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提前知道了答案,然杜如晦在大隋看起来还算鼎盛时,就觉察到这种危险,就真的不止是‘人才’二字所能形容的了。 王君临庆幸于自己找对了人,他如今收拢在手中的三个宰相,许敬宗能力很强,特别擅长谋事谋人,玩阴谋诡计是顶尖高手,否则也不可能在年老之时被武则天宠信。 第九百四十二章 黄老之术 而房乔则偏向于当一名好官,一名能官,这从现在就能帮助杨广批阅奏折就能看出。但如今的房乔比起杜如晦来说,缺少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野心。 要知道很多时候野心才是一个人成就大事的动力,也是一个人敢于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的动力,王君临在范阳郡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对朝廷来说便是大逆不道,他想要各种人才帮助他一起成事,这些人若是没有足够的野心和报复,便很难全力发挥主观能动性共同成事。 王君临深知他将杜如晦弄到手,算是捡了个宝,便不再装深沉,在宽大的马车中向杜如晦作揖:“如晦,将你的想法毫不保留的细细说来!” 这是自春秋以来,主公与谋臣之间,待遇极高的前席对座之礼,杜如晦连道不敢,朝王君临对拜,继而说道:“自东汉末三国鼎力以来,两百余年以来,先是三国争霸,之后西晋和东晋便战乱不休,诸侯分立,终将天下分成十六国,再之后便是一百余年的争地之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荒废百姓春耕秋收,饥寒冻馁而死者,不可胜数,最终形成南北朝之格局,先帝虽然得位不正,但却终于一统南北,让华夏王朝再次统一,居功至伟,眼见大隋太平盛世可期,然当今陛下却硬是在四五年间便败坏了先帝二十多年的积蓄,本来如今海内一统,黎民得离征战之苦,人心思定思安,然朝廷大的工程一个接一个,新都也就罢了,为摆脱关陇贵族的控制,迁都乃必做之事,可是长城、驰道、大运河这些事情先不说对不对,可怎么能如此急切,眼下每年需要的劳力越来越多,于是百姓役夫奔走于道,田舍稼作荒废于野,天下人欲休息而不得耗费钱粮无数,如今又要征战辽东,到时候必然成为外战不息,内政也不安分之格局……” “还有百姓租子太高,口赋太频,酒盐等物的增值税太重等问题,朝廷政令如此频繁,百姓担子太重,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这样下去,牛马都会累,何况是人?” 既然王君临已经表态,杜如晦一口气将憋在心中的话全部说了出来,他一直在县里面当县尉,与百姓直接打交道,知道百姓早就对劳役不厌其烦,一向富庶的山东诸地尚且如此,其他地方更不用说了。 “总之,在下官看来,大隋已经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病人,这种情况下,还要干这个,做那个,打这个,揍那个,只会加重病情,使得内里越发空虚。” 王君临神色沉重,说道:“你这比喻好,若让你给这病人开一味药,你当怎么开?” 杜如晦显然对这个问题早就有过深入思考,立刻便献上了他认为的良药妙方:“下官以为,当以黄老治之!” “黄老?” 王君临点了点头,没有阅读表态,杜如晦推崇黄老之术,他也是知道的。 “下官以为,值此之时,朝廷暴.政应该立刻停下,既然对大隋威胁最在的东.突厥国暂时没有能力威胁边关,何不刚柔相成,富安天下。” 说白了,就是在政治上主张无为而治,经济上实行轻徭薄赋。这就是典型的黄老思想了,不过放在此时也算合适的,王君临若有所思,或许自己在范阳郡后面所做之事,即使不全盘以黄老之术治之,但也该借鉴参考。 杜如晦显然对黄老之术非常推崇,眼睛发亮的说道:“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中的黄老之学,更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 杜如晦说了半天,其实意思就是说要“旨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 不过杜如晦和典型的黄老也不一样,比如对待卢氏这等门阀大族,就绝不能以黄老之术,就要如王君临这样,以类似于法家之术那样,以律法为武器,将他们彻底铲除,不留丝毫后患。而之后再以黄老温润养士,与民休养生息,但并不意味着什么都不做,官府也可以牵头做些利民之事。 王君临点了点头,表示深以为然,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在眼下这个时节,特别是接下来的时期,以黄老治国,的确是一味救危的良方……不过,国稳之后,便不能一昧的以黄老之政治国,因为黄老之术虽容易强一国之经济,却也容易弱一国之军队。” 杜如晦拊掌而赞,说道:“大人英明,春秋战国时期,齐以黄老之政而富,但也以黄老之政而亡!” 黄老之术的最大问题是民众舒服惯了,百姓全部成为绵羊一般的性格。齐国那么多人口,如此富裕的国家,却在秦日益逼压下,窝囊到底就是例证。 原本历史上数百年后的大宋以儒家治国同时便将黄老之术融合到里面,结果经济文化上的繁荣昌盛,并没能转变成军事上的强势,要知道华夏王朝在北方一直有如狼一般的游牧民族虎视眈眈,华夏一旦由狮虎变成肥羊,它注定活不下来,宋被契丹、西夏、金、元先后欺辱,最终灭国便是明证。 所以,在王君临看来黄老可以在乱世以救世,但绝不能用来治国。 王君临摇了摇头,却没再说后面如何治国的事情,那还太遥远,而是一脸无奈的说道:“以当今陛下的性格,又一心效仿秦皇汉武,卯足了劲想要做事,还嫌大隋这驾车马不够快,在使劲挥手鞭笞,哪里肯停下甚至转头,所以正如如晦所说,我们做好迎接乱世的准备吧!” 杜如晦好似说了半天,就等着王君临这句话,他对着王君临深深一拜,说道:“大人说的没错,只要当今皇帝在位,华夏这驾马车,就不可能停!” 王君临先是一愣,杜如晦没有说大隋这驾马车,而是华夏这驾马车,这已经是极为大胆的话了,显然在杜如晦的心中,他认为已经将王君临试探的差不多了,知道了王君临的心思,事实上却是王君临有意的流露出了自己的一些野心,给了杜如晦很大的鼓励。 PS:第四更送上,晚上至少还有两更,今天六更可期,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 第九百四十三章 京中来人 (非常感谢‘海虎888’、‘孤勇英雄’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而这正是王君临欣赏杜如晦的地方,他刚还嘴上说着黄老,以“达则兼济天下”为志向,但在知道王君临的心思之后,接下来所说之话,便充满着阴谋的味道。 “若历史不变的话,连十年都没有了……”王君临心中暗忖,但却以眼神鼓励杜如晦继续说下去。 “主公,当以大隋分崩离析而准备啊。” 杜如晦的称谓变了,杜如晦以己为臣,以王君临为主,他这是正式的表明立场,自己效命的是王君临,而非大隋朝廷。 经过刚才一番言语试探,杜如晦已经能够笃定,王君临绝不会怪罪自己,所以才会这样说。 果然,王君临听了他如此说,依然脸色不变,笑着说道:“如晦有宰天下之志乎?” 杜如晦身体一震,他没有想到王君临目光如此犀利,一下子就说到了他心底深处最隐秘且从未给任何人说过的理想,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晦承认,如晦的确有宰执天下之志,主公能看出这点来,难道就没有主宰天下之志?” 杜如晦再拜道:“主公,杜如晦的理想,便是助主公登上此位!从而帮助主公宰执天下。” 王君临没有立刻回话,而是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与杜如晦目光对视片刻,王君临才伸手将其双臂扶起,以一种莫名的语调说道:“如晦,你说的没错,主宰天下,这就是我的志向,而你宰执天下的理想,我也会帮你实现。” …… …… 相比较卢氏在整个范阳郡一家独大,郡城里的情况相对要复杂一些,毕竟这是在太守和鹰扬郎将眼皮子底下,不管以前的太守面对卢氏时有多无能,但在郡城里面的影响力还是占有优势的。 王君临一个多月前刚到郡城时,郡城内的贵族势力怀疑新太守和以往几任太守一样,斗不过卢氏,便不敢轻易表态,担心弄巧成拙,抢着出头,会被卢氏报复,所以当时除了官员之外,郡城内贵族没有一人出面迎接,甚至接下来王君临在郡城的这些天也没有郡城内的贵族跑来拜访。 王君临盐场一行,在短短数日之内,将卢氏在盐场的势力几乎杀绝,让盐场这个范阳郡最大的金钱树易主,按照卢氏对付以前几任太守的经验来看,卢氏应该会进行激烈的报复才对,可是传来消息,卢氏竟然在这个过程中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甚至郡府中曹税官钱正阔都彻底投靠太守大人,并官升两级,成为盐场新的主事。 消息传来,在郡城中的贵族便不得不考虑万一卢氏斗不过太守大人,而太守大人回头清算起来怎么办? 所以,如今王君临从盐场回来,乘坐马车穿城来到太守府,便有郡城中的各大贵族主事人前来拜见,并且在太守府前的铺石场地上列队相迎。 王君临早就得到消息,并不意外,此时下了马车,不等众贵族向他行大礼,便随意拱手,说道:“让诸位在这里久等,怠慢诸位了。”假意责怪门口相陪的刘子明,说道:“子明怎么能如此怠慢郡城中诸位豪绅,让他们在外面久等?” “太守大人客气了,太守大人贵为郡公,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来我们范阳郡任职,我等听说大人公务繁忙,且考虑到我等身份低微,便一直没有来打扰,今天听说大人回郡城,便在太守府前等待片刻,太微不足道了。要不是不知道大人从哪个城门入城,我等可是要出城相迎,才能稍表敬意的。”一名五十多岁,面色白皙,身体微胖,气质不俗的锦衣男子,眯眼而笑,带着身后十几名贵族向王君临躬身行礼。 这十几名郡城中的贵族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与王君临见面,本以为王君临即使不是传说中那般凶恶,但也应该犹如出鞘的利刃,有一种凌利的气势才是,可此时的王君临却一脸温和,若不是知道这一位骇人事迹,他们绝不会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毒将秦安公王君临。不过带头那名白脸胖子却是心中明白,这等绝世凶人越是温和、收敛,那温和、收敛之后的锋芒便越会出乎所有人预料的锐利,这几天盐场发生的事情便是明证。 接下来众人各自介绍了家门,王君临依次点头示意。 “诸位携带重礼而来,要不随本官进府,本官让人设宴将诸位招待一番?”王君临随口邀请,表现得并不是很热情,但也不算冷淡。 “大人赶了一天的路,我等改日再来拜访大人,今日只是带了礼物来相迎大人,便不再进府打扰大人了。”带头的那人名叫文渊明,是郡城势力最大的贵族文氏宗主,本身还有县子的爵位,在郡府中也有一名子侄担任八品下官。 对于文渊明的回答,王君临一点都不意外,这些人特意没有到城外相迎,显然只是想适当的表示一下,还不想被卢氏误会,自不会进入太守府中参加酒宴。 王君临知道让范阳郡贵族离卢氏而去,向他表示臣服,这件事情不能着急,眼下这些人来相迎他,甚至送来重礼,已经是他在盐场一系列所为所取得的效果,所以他也不难为他们,面色平静的随了他们的意思,收了他们的礼物,放他们离去。 王君临一进府中,刘子明便说道:“大人,京中来人了,是宫里面的一名太监和一名姓陈的监察御史,是下午来了,下官做主让他们提前进了府中休息。” 王君临有些意外,点了点头,皱眉说道:“让他们进入府中休息自然没有错,只是陛下有密旨,宫中内侍来人很正常,可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也来了,这还能叫密旨吗?” 便在这时,沈果儿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说道:“大人,京中来的两个人底细已经查清,太监名叫张达,是陛下心腹内侍,那监察御史叫陈思石,也算是陛下当初的东宫嫡系,但实际上是虞世基的心腹,陈思石能够随张达一起来范阳郡传达密旨,也是虞世基给陛下提议的。” PS:今日第五更,争取还有第六更,求捧场,求月票—————— 第九百四十四章 密旨 “虞世基……此人虽有能力,但却是奸腐之辈,派这陈思石过来,或许是为了求财。”王君临想起隋末后期,杨广被一系列失败打击过甚,彻底破罐子破摔,顾着享乐,而虞世基便替杨广筛选甚至先行批阅奏折,这个过程中欺上瞒下,大肆聚财,买.官卖官,甚至有匪军为了不被官兵围剿,派人给虞世基送来重礼,虞世基便以朝廷的名义下令官兵避重就轻不对其围剿,可以说虞世基此人是那种做事毫无下限之人,杨广将这种人视之为第一心腹,算是他最大的可悲之处。 客厅内,张达从宽敞的袖袍里掏出一份密旨,王君临跪下接旨,既然是密旨,自然是不能念的,王君临双手接过之后,程序便算是走完了,张达脸上挂着笑,朝王君临说道:“张某在这里恭喜秦安公了……” 王君临眉头微微一皱,心想杨广身边都是什么些人啊!既然是密旨,送密旨的人也不能看里面的内容好不好,可这张达所说话的意思,显然是已经看过了,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杨广此人最多只能说是雄才粗略,连当皇帝应该具备的用人和识人之术都相差甚远,而密旨既然张达看过,想必和其同来的监察御史陈思石也看过了。 心中虽然恼火,但王君临却不动声色的笑道:“二位辛苦了,来人,给二位大人各自送上一千两银子的劳碌金。” 张达和陈思石顿时眉开眼笑,心中均是想着这大老远的没有白来,在他们的思想意识中,从来不认为这是他们的差事,本来就应该是他们的职责。所以收王君临的银子也感觉是理所当然,而且心中还未必就满足。 果然,张达和陈思石互视一眼,前者说道:“秦安公,因为担心密旨遗失,不能送达,我们两个便在路上看了一下密旨的内容,想着万一密旨丢了,我们还能给秦安公你口述密旨,所以还望秦安公不要见谅。” 陈思石皮笑肉不笑的补充道:“当然这主要是陛下没有说不让我们看。” 王君临笑着点了点头,一副丝毫不介意的样子,心中却冷笑连连,他知道这两人这个时候主动说这些话,显然是要封口费的,意思很明白:要想我们不将密旨里面的内容说出去也行,你看着办吧! 王君临眸中闪过一抹杀机,心想,杨广身边心腹尽是这样的人,大隋焉能不灭,以这两个人表现出来的贪婪,再加上两人目光闪烁,他甚至怀疑,在自己这里拿了封口费之后,两人早就想着将密旨内容买给卢氏了。 “只是这两个人不知道是长期在皇帝面前做事,还是真的愚蠢,才会如此不知死活,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想要让他们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王君临眯眼看着两人,脸上带着笑容,说道:“两位大人先在府中休息,我自会给两位准备一份重礼。” “秦安公客气了,我们就不再打扰秦安公了,直接回驿站休息就行了,明日我们便上路,直接前往洛阳新都。”陈思石笑着说道。 王君临笑道:“那也行,二位大人先回驿站,我随后就派人将重礼直接送到驿站。” 张达和陈思石见王君临如此上道,心想王君临虽然厉害,但也只是陛下的一只恶狗而已,而他们是陛下身边的近臣和近侍,在陛下还未封太子之前便跟着陛下,王君临岂敢得罪他们。 …… …… 待两个人离开之后,王君临吩咐人给张达和陈思石准备了重礼,又将密旨拿出来,仔细看了起来。 出乎王君临的预料,密旨竟然是杨广亲笔所写,而且内容不少,主要表达了三个内容,首先是对王君临以往丰功伟绩进行了褒奖;其次感慨了一下君臣之谊以及朕对卿的看重和期望;最后又给王君临一个特权,可凭此密旨,调动范阳郡境内任何军队,包括鹰扬府一万郡兵和八个县的县兵,以及范阳郡水师,要知道正常情况下,鹰扬郎将薛礼若是不听王君临的话,王君临还真没有办法,至于水师窦士海…… 将密旨摊开放在桌子上,王君临沉思半响,说道:“来人,让果儿和唐三笔过来见我。” 门外护卫答应一声,迅速离去。 唐三笔是王君临这些年笼络到自己麾下的人才之一,可以在很短时间内模仿任何人的笔迹,而且没有丝毫差错,几乎一模一样,到少肉眼是看不出来的。 很快,唐三笔便来了,王君临吩咐了几句,唐三笔顿时变得兴奋无比,激动的说道:“大人放心,小人保证不会让任何人看出丝毫破绽。” 五年前,陇西李氏联手杨素,借雍州雪灾之事,欲置王君临于死地,当时陇西太守刘方阳和陇西李氏以雍州监察御史张德宏的名义弹劾王君临,实际上便是让唐三笔模仿张德宏的笔迹假冒的,后来果然张德宏被杀之灭口,而就在唐三笔也要被杀之灭口时,连同家人被王君临所救,这些年一直被王君临养在府中,名义上是一名幕僚,但实际上只是每月领着银子,被好吃好喝的养着,却一直没有什么贡献,终于今日有了用武之地,唐三笔能不兴奋吗? 这时,果儿也进来了,向王君临行过礼之后,王君临点了点头,问道:“张达和陈思石已经派人盯上了吧?” 果儿点头道:“大人放心,他们离开京城时,我哥哥便派人盯着,到达范阳郡之后,便由我派去的人接手,他们二人一举一动,与任何人的接触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王君临笑道:“那就好,我估计卢氏会派人与他们接触,打听密旨的内容,陛下亲笔给我写的密旨,内容不短,他们不会废心思记住,肯定是抄写了一份,你现在想办法将他们抄写的密旨偷出来,我刚给唐三笔交待了内容,以他们所用纸张样式和大小,重新模仿一份,最终让其交给卢氏之人。” 第九百四十五章 能干的果儿 果儿笑道:“我已经知道是谁代表卢氏与张达和陈思石接触了。” 王君临有些意外,一脸满意的说道:“不错,我看你这丫头比你哥干的还好。” 首次得到王君临的表扬,果儿顿时喜笑颜开,眼睛跟月牙似的,别提心中有多开心了,不等王君临发问,便说道:“是卢氏长孙卢建恒,此人身边一名贴身护卫已经被我策反,如今是我们的暗子。我会等卢建恒与张达和陈思石见过面之后,让这名暗子将东西偷出来,让唐先生模仿一份。” 王君临一听,顿时大喜,由衷赞颂道:“很好,我还担心这件事情不一定能够成功,既然这个卢建恒身边已经有我们的人,那就按照你所说的去做。” 果儿看了一眼桌子上密旨内容,转头向唐三笔问道:“不知唐先生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模仿好。” 唐三笔捋着山羊胡须,一脸自信的说道:“最多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完成。” 果儿一脸惊讶,重新上下打量了几眼唐三笔,说道:“不想唐先生有如此绝技,既然能够在如此短时间内完成模仿,那就更好办了。” 顿了一下,果儿又对王君临说道:“大人,唐先生待在府中也没有什么事情,能不能调到我身边,我可能会经常用到唐先生模仿笔迹的绝技。” 王君临没有任何犹豫,点头道:“也好,唐先生本来是身怀绝技之人,这些年放在府上的确是埋没了,果儿负责范阳郡情报事宜,唐先生从现在开始便听从果儿调遣,或许能够大放异彩。” 唐三笔这些年看着王君临身边的刘子明、许敬宗和沈光等人先后升官重用,他岂能不眼热,只是他除了模仿笔迹这一绝技之外,其他方向实在是平常的很,一直没有机会立功,如今能有机会出头,岂能有不去之意,立刻便说道:“全凭大人吩咐。” 王君临想起一事,问道:“果儿,那黄书仁怎么样了,还要不要用替身?” 果儿嘻嘻一笑,说道:“大人,那黄书仁我已经搞定,用不着再将他的脸剥下来了。” 黄书仁虽然是少见的硬骨头,而且意志极为坚定,但沈果儿从虫妖和聂小雨那里学的稀奇古怪本领不少,这一个月的时间,果儿能够将其搞定,也并不意外。 王君临点了点头,神色肃然的说道:“很好,等密旨的事情办妥之后,你抽时间安排黄书仁和你策反的卢建恒身边的暗子来见我,我有一个计划,要亲自给你们部署。” 果儿见王君临神色肃然,而且特意强调要亲自安排,心想这个计划肯定是非同小可,同样一脸肃然的说道:“果儿明白了,果儿会尽快安排这件事情的。” “好了,没什么事情,你们两个便下去办事吧!”王君临现在对沈果儿是越来越满意,本来还担心这丫头年纪轻轻,经验不足,不想做事极为老辣不说,心思敏捷,出手果断,且又因为从虫妖和聂小雨那里学得不少奇异本领,现在看来这丫头负责范阳郡情报之事完全能够胜任。 沈果儿和唐三笔离开之后,王君临将自己之前突然想到的计划又梳理了一遍。 让卢辩看见假的密旨内容只是第一步,当然卢辩看到的密旨内容,不管是字迹,还是内容都不会让卢辩有丝毫的怀疑。 王君临知道唐三笔模仿别人笔迹的能力,而内容也是他反复斟酌思考过的,绝不会被卢辩这个老狐狸怀疑。 而通过密旨主要针对的是范阳郡水师,如今有了杨广的密旨,鹰扬府郎将薛礼统领的一万郡兵便不是什么问题,即使薛礼因为分了不少地下盐行的银子,出兵不是很利索,但至少也绝不会调动兵马为难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范阳郡水师的两万人马便成为最大的一个不安定因素。 所以,王君临的计划中首先要除去的便是窦士海,只有杀了薛礼,不说将两万水师控制在手中,至少也要让水师官兵不会成为卢氏的助力,只有这样,他对卢氏下手时,才能有万全把握,更不会受到太大的反噬,也不会引起范阳郡太大的乱子。 而最近这几天研究范阳郡水师中郎将窦士海此人的信息资料,王君临发现窦士海极为谨慎,而自己虽然是范阳郡太守,但对其并没有统领之权,即使是有密旨也未必能够让窦士海也见自己。窦士海本身是破功期的高手,若是藏在两万大军之中,王君临想要将其杀死,还真不容易,而且一旦失手,对手来个鱼死网破,带着水师直接谋反也并非不可能,到那个时候乱子可就大了。 所以,他要杀窦士海必须要有万全之策,经过这些天再三思考,王君临一直没有确定的计划,直到看了密旨的内容。 “或许密旨的作用不止于此,这也可能会是进一步激发卢有为和卢建恒叔侄二人潜在矛盾的大好机会。”王君临喃喃自语,眸中精闪闪烁不定。 “来人,去将沈果儿追回来。”王君临突然说道。 门外护卫答应一声,便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沈果儿匆匆赶回,王君临不等她行礼问话,便说道:“我现在便随你一起去见你在卢建恒身边安插的暗子,有些话我今晚上便要给他交待。” …… …… 内侍张达和监察御史陈思石刚回到驿站,正在商量着在不被王君临发现的情况下,如何才能与卢氏搭上线,不想驿站里面之前安排他们食宿的小官偷偷来见他们,并且送上了卢氏长孙卢建恒的请帖。 张达和陈思石欣喜之下,在驿站官吏的安排下,身穿便装,偷偷的从驿站侧门出来,偷偷的上了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将他们送到了一座庄园。 在这里张达和陈思石受到了卢建恒豪华宴请,三个人秘谈了一个时辰,走的时候,张达和陈思石各自怀中多了五百亩良田地契,手上提着装着五百两黄金的布袋。 第九百四十六章 贪得无厌 本来还有一万两银子的,两人担心带着银子被王君临发现,所以全部换成了金子。 当然,两个人抄写的密旨也就交给了卢建恒。 卢辩给卢建恒的最大筹码是两千亩良田和十万两银子、三千两黄金的,结果卢建恒只用了一千亩良田和一千两的黄金,便搞定了这件事情,这不是说张达和陈思石不够贪婪,而是他们对卢氏的财力低估了太多。 …… …… 张达和陈思石离开卢建恒在郡城的府邸时,已经很晚,所以卢建恒便没有立刻将密旨送往卢氏祖宅,准备明天早上城门一开,便亲自送到祖宅,交给祖父。 本来,他的父亲是嫡长子,没有意外的情况下,父亲在祖父仙逝之后,继承卢祖父郡公爵位和家族宗主之位,而他作为嫡长孙,将来也会从父亲好里继承爵位和宗主之位,可是如今父亲被那该死的皇帝和王君临害死,事情便有了变数,二叔卢有为便和他有了同样的资格,甚至比他更有可能继承祖父的爵位和宗主之位。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二叔见到自己虽然比以前更加热情,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害怕,因为如他们这样的高门巨阀,对宗主之位争夺其实和皇族争夺天子之位一样,兄弟叔侄之间也没有任何亲情可言,到最后都是你死我活,这从他们卢氏的历史中就能够看得出来,他的祖父当年便杀了一半兄弟,才稳坐在宗主之位上,而他的二叔看似温和谦虚,但他知道那只是二叔的伪装,二叔的阴狠他早有耳闻,所以他绝不怀疑二叔为了宗主之位会毫不犹豫杀了他,所以这一段时间他对自己安全的防卫加强了很多。 而卢建恒心里清楚,谁能够坐上宗主之位,祖父几乎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所以他对于祖父交待的事情极为上心,今天能够漂亮的拿到密旨内容,他便极为开心,想着这件事情肯定能够在祖父面前加不少分。 高兴之下,卢建恒与两名长相有三四分相似的美丽侍妾嘿咻之后,又喝了一点酒,便搂着两名侍妾,沉沉睡去。 卢建恒担心被二叔卢有为暗算,每天晚上都会让十二名贴身护卫二人一组,轮流在门口站哨警戒,今晚上陈一航是第三班哨,与他一组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实力比他强,但是当他趁着对方不注意,悄悄的将一根香插在墙角并点燃,这名中年男子很快便开始打瞌睡,没过多久便靠着墙睡着了。 陈一航将中年男子摇了几下,见对方睡得跟死猪一样,心中暗呼厉害,禁不住心想:“那厉害的丫头片子给的这香倒是好东西,晚上用来采花倒是方便的很。” 这样想着,他已经将香塞进了卢建恒的房中。 估摸着香的烟气已经被卢建恒和两名侍妾吸入体内,陈一航冲着某个方向学了一声猫叫,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从不远处墙角阴影中走来,在陈一航的掩护下,来到了卢建恒的房屋前,不是别人,正是沈果儿和唐三笔,两人早早在陈一航的掩护下,进入府中并藏在陈一航的房中。 而在这之前,在沈果儿的安排下,陈一航找机会偷偷跑出去,在某个秘密之地,与王君临会面,王君临用了半个时辰,细心对其进行了叮嘱。 沈果儿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陈一航,后者一个激灵,赶紧轻轻的推开了房门,沈果儿向陈一航点了点头,便带着唐三笔走了进去,而陈一航则继续在门口守着。 房中卢建恒和两名袒胸露乳的美丽侍妾睡得跟死猪似的,沈果儿知道自己给陈一航的香点燃后烟气的威力,知道半个时辰内,不管有多吵,这三人都是不会醒来的, 两个人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在卢建恒床头一个上锁的柜子里面找到了抄写密旨内容的纸张,沈果儿轻易将锁打开之后,唐三笔将纸张拿起来一看,便微微松了口气,轻声说道:“老夫还一直担心对方会用太过特殊的纸张,今天来的时候更是特意拿了大隋常用的七种纸张,其中便有这种纸张,而且大小也是书信常用纸张大小,此事已经成了。” 说话间,他已经将带来的笔墨准备好,果儿拿出了一个火折子打着,唐三笔看好了一遍上面的内容,便开始模仿,沈果儿在一旁边照亮,看着唐三笔写出来的字迹和要模仿的内容一模一样,禁不住暗暗吃惊,心想这老头在府中好吃好喝的住了好几年,果然是身怀奇术之人。 王君临重新设计的内容与真正的密旨相比,其实就改了七个字,原话是:若郡兵不足以,以此密旨可调范阳郡水师之力以剿卢贼。而王君临将其改为:若郡兵不足以,以此密旨可夺范阳郡水师之权以剿卢贼。两句话的字数一样,且意思不同但也相近。即使卢建恒明天又从头到尾认真的再看一遍,感觉有些不对,可是一看字数和字迹一模一样,也会想着是自己前天晚上看错了,毕竟卢建恒可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唐三笔写的虽然没有正常书写快,但也不慢,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便写完了,待晾干之后,沈果儿放进了卢建恒床头的木柜里面,并且重新锁好,又放回了原位置。 两人正要离去,突然果儿左耳朵上吊着的银色大耳环猛的一阵抖动,果儿脸色一变,拉着唐三笔猫腰躲到了卢建恒床侧角落里。 四五息后,一侧衣柜突然打开,一个黑影竟然从里面走了出来,沈果儿脸色大变,心想这衣柜里面怎么会藏着一个人,自己和唐三笔两人刚才所为,岂不是被这人全部看在了眼中。 “可是这怎么可能,此人若早在衣柜里面,小银子应该早就发现才对,但这又说不通……莫非此人是堪比春秋使者的宗师级别高手,否则怎么可能躲得过小银子敏锐的灵觉,还有他为何现在才出现,为何不阻止他们所为?” 第九百四十七章 神秘黑衣人 沈果儿屏气凝神,心中却是一凛,此人以布蒙面,气势如渊停岳峙,落地却又轻巧无声,果然是当世罕见的高手!若不是小银子提前察觉,对方恐怕根本不会被自己察觉。沈果儿听着旁边唐三笔紧张的呼吸加快,暗叫一声不好,突然伸手直接在唐三笔眉心轻点了一下,后者直接昏了过去,沈果儿悄悄将其放倒在地上。 黑衣人好象若有所觉,往沈果儿和唐三笔藏身之处看了一眼,但突然发现这房子里面竟然有一种极特殊的迷香味道,鼻子耸动之后,屏住呼吸的同时,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他一脸警惕的径直走到刚才唐三笔写字的书桌前,从怀中取出一颗夜明珠置于案上。 沈果儿心想,看此人不像是杀卢建恒的,莫非也是冲着那密旨内容而来,若是他和唐三笔辛辛苦苦伪造的假密旨内容被此人偷走,那可就影响大人的大计了。 果然,那黑衣人脚步无声的开始在房里面搜寻,其他位置没有找到,他便往卢建恒躺的床上轻轻走来,因为他看到了床头的那个柜子,伸手抓向柜子,忽觉一道银光一闪而逝,向他面目激射而来。 黑衣人骇了一大跳,不过他因为提前发现了迷香的味道,心中一直保持最高度的警惕,处于随时动手的准备,所以早有准备的右手猛的抬看书,闪电般向那银光一拳,竟然将小银子给打飞了。 只是他在打中小银子的同时,突然感觉右小腿一麻,却是沈果儿在放出小银子的同时,并指疾点其膝侧“曲泉”、“血海”两穴。黑衣人哼了一声,左足一顿,身子腾空而起,原本高手对招最忌身体凌空,但黑衣人吃准沈果儿不敢松手,在空中一个旋身左脚直扫沈果儿头部。沈果儿后仰闪过,那一指自然也落到空处。 黑衣人单脚一落地,往地面连蹬数下。沈果儿气力远不及他,竟被拉着向门口退去。 沈果儿见自己小银子被此人打飞,心中恼怒,手掌一翻纤指上不知何戴上两个暗红色地铁指套,夜明珠淡淡的光芒下指套尖隐隐成蓝色。沈果儿娇叱一声,也不管不什么穴道不穴道了。两指直向那人小腿上戳去。 第九百四十七章 那黑衣人吓得魂飞魄散,“锃”的一声腰刀出鞘向沈果儿劈来。沈果儿并不闪躲,反面牵着他右腿向腰刀迎去,还好这黑衣人的武功已到了收发由心的极高境界,即使在破功期高手中也是高手,刀锋快要及腿时堪堪收招。沈果儿却是趁你病要你命,两指顺势戳向他脚心。 眼见避无可避,黑衣人情急之下运起全身功力,腰刀脱手而出。盘旋着直奔沈果儿小腹而来。沈果儿没想到他竟会采取两败俱伤地招数,听那刀隐隐贯着风雷之声,就算仍拿他地腿来挡,余劲也足可以将自己斩成两段。 沈果儿无奈之下只好将他右脚往外一推,借势闪过盘旋而来的腰刀。只听咔嚓嚓数声响,腰刀将刚才唐三笔用来写字的那张桌子砍得支离破碎。 这几下交手电光石火,两人均在鬼门关前转了圈,那黑衣人更是凶险,长吁了口气道:“好阴毒地丫头。” 沈果儿见小银子半天没有支援,知道小银子多半被此人一拳打伤了,心中恨死了此人,咬牙道:“不管你是谁,今天你都必死无疑。” 黑衣人哼了一声道:“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太守大人派来的……” 沈果儿一本正经的说道:“不错,我就是太守大人派来的,那又如何。”卢氏眼下最大的敌人是王君临,这几乎整个范阳郡的人都知道,她被认为是太守大人派来的人并不意外。 沈果儿这么一说,黑衣人反倒一呆:“小丫头说得如此直白,我若是没有猜错的放,你们是得到消息,皇帝派来的人将密旨内容泄露给了卢建恒,所以来偷抄件来了,可问题是你偷去又有什么用,卢建恒都已经看这其中内容了,不如将这小子也杀了吧!” 沈果儿大言不惭:“杀不杀与你何干,反正你今日已经没命逃离此地了?” 黑衣人给气乐了:“小姑娘,你武功确是不错,但想留住在下恐怕力所不逮……啊……我的手……” 话说到这里,黑衣人突然发现自己右手渐渐麻木,低头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握着刀的右手已经变得乌黑一片,只是刚才房间太暗,没有发现,直到感觉麻木才发觉,他却不知沈果儿的小银子看着只有小拇指细,但却霸道之极,不但牙齿上有剧毒,被咬上必死无疑不说,就连身上的鳞片都含有剧毒,被碰上之后,若是没有沈果儿独家解药,也会中毒,只不过没有被咬上毒性强烈而已。 黑衣人脸色变化中,左手赶紧将刀接过去,就要将右手直接砍了,他身后门突然推开,却是陈一航看好机会,从后面一刀向他砍来。 黑衣人顾不上砍自己右手,蓦然转身左手一刀将陈一航一刀挡住,陈一航只有筑基期的实力,顿时一声惊呼,被打到门外,半空中还喷出一口血,却是受了伤,若不是这黑衣人右手中毒,且用的是左手,这一刀可以直接要了陈一航的命。 只是黑衣人将陈一航打退之后,正冲出门外,不料沈果儿已经挡在他身前,两人拼了一记,黑衣人知道再打下去,自己毒气攻心,不用打也必死无疑,便借势一个跟头后翻,向他来的那个衣柜里面跃了过去。 只是他刚到衣柜前面,突然衣柜中一道银色细影激射而出,如弩箭一般向他咽喉射来,却是被他之前打飞的小银子,不知什么时候缓过劲来,并且藏在了此处,发出了致命一击。 黑衣人急着逃命,速度本身就急快,而小银子的速度又是如此之快,相加之下,黑衣人根本来不及抵挡,只来得及将咽喉要害躲开,肩膀上却被小银子一口咬上,瞬间剧毒攻心,直接跌倒在地死了。 沈果儿长松了一口气,上前检查小银子,发现只是受了轻伤,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心想此人倒是个厉害的高手,她来到衣柜前仔细检查,发现这衣柜竟然机关,衣柜里面木板翻转后面露出一个地道入口。 “原来这人是从这地道里面钻出来的,我还以为一直藏在这里呢!吓死人了。”沈果儿喃喃自语。 “魔眼大人,您没事吧!”陈一航一瘸一拐的跑来,对沈果儿殷勤的说道。沈果儿给自己统领的情报组织起了个很拉风的名字——魔眼,这当然是针对他哥沈光统领的鬼眼的,怎么听魔眼都比鬼眼厉害不是。而沈果儿直接给自己定了一个称号“魔眼”,要求她的属下都要叫她“魔眼”。 沈果儿看了一眼陈一航,说道:“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应该卢家二爷卢有为派来的。” 这时,外面隐隐传来跑动声,显然这边的打斗终于惊动了此处卢府中的其他护卫。 “之前太守大人亲自见了你,亲自给你叮嘱了半个时辰,一些话什么时候该说,你应该没有忘记吧!而接下来怎么做不用我给你吩咐了吧?”沈果儿看了一眼门外,快速说道。 陈一航目光一闪,立刻说道:“魔眼大人放心,太守大人说的话,属下全部都牢牢记着呢,我会将这一切都栽赃给卢有为,而且会尽全力挑拨卢建恒和卢有为的关系。” 沈果儿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件事情之后,我还会安排你见太守大人,到时候不但会彻底将你体内的毒解了,而且太守大人也会给你荣华富贵,你想要当官也是可以的。” 陈一航闻言大喜,向沈果儿一礼,说道:“多谢魔眼大人,属下一定会好好干的……啊……” 不等陈一航将话说完,沈果儿突然拿起地上黑衣人的刀,在陈一航身上划了一刀,看起来伤的很重,全身都是血,但其实伤的并不重。 短促的惨叫之后,咬着牙便忍了下来,沈果儿又快速的拿出一个黑色药丸,在陈一航的刀上轻轻抹上,而将黑衣人的刀递给了陈一航,指了指门口的另一名还在呼呼大睡的护卫。 陈一航知道沈果儿的意思,跑出去将门口另一名护卫一刀割了喉。 等陈一航再转头进来时,沈果儿已经带着唐三笔消失不见了,他顾不上去沈果儿是怎么离开的,将黑衣人的刀重新塞到其手中,然后将刀尖戳在自己肩膀上,并且咬牙戳了一些进去,而他手中涂抹了漆黑毒药的刀却刺进了黑衣人的尸体上。 等外面护卫进来时,看到的便是陈一航一刀杀了黑衣人,而自己也差点被对杀死,至于陈一航为什么能够杀了明显实力很厉害的黑衣人,却是因为这小子竟然悄悄的在自己刀上涂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而当卢建恒醒过来,得到这一情况之后,暗中后怕之极的同时,却是将陈一航当成了救命恩人,从此重用自不再话下。 “陈一航,这你多亏你救了我一命,从此以后,本公子绝不会亏待你的。等本公子继承卢氏宗主之位,定会给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卢建恒看着房间中打斗的痕迹,特别是门口护卫的尸体,身体都在颤抖,后怕的要死,心想若不是这个在护卫中武功只是一般的陈一航刀上有剧毒,杀了刺客,他可能已经死了,一想到这一点,他便对陈一航充满了无比的感激之情。 “公子,这个暗道是怎么一回事,这刺客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暗道,这分明连公子都不知道啊!”陈一航脱了上衣,一边让大夫给自己身上长长的伤口止血包扎,有意让卢建恒看着自己伤口,一边随口问道。 卢建恒一听,顿时一脸怨毒之色,咬牙说道:“这座在郡城的别院,我二叔卢有为在年轻的时候曾经住过,而且一住就是十来年,显然这个地道就是这个老贼在那个时候暗中让人挖出来的,这老贼竟然派人来杀我,我一定要杀了他。” 陈一航目光一闪,说道:“公子,卢有为这老贼很深的心计,他难道早就料到公子你会和他争宗主之位不成?” 卢建恒闻言,身体一震,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难道这老贼在那个时候就知道我父亲会死?” 陈一航适时说道:“这个他估计不知道,不过卑职猜想卢有为想着要害死公子的父亲。” “没错,肯定是这样的,这老贼该死。”卢建恒咬牙切齿的骂道。 陈一航身体一震,说道:“公子,您的父亲在京城被害,是不是卢有为这老贼便参与其中?” 卢建恒脸色数变,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这应该不可能,毕竟害死我父亲的是皇帝和王君临。” 陈一航一脸肃然认真的说道:“公子,听说卢有为到盐场与太守大人密探了一夜,然后便将盐场送给了太守大人,你说他们会不会早就有勾结。” 卢建恒一脸的不可思议,猛的站起来,说道:“这……这不可能吧!安排一千骑兵围杀太守大人,也是他最先提出来的,难道这老贼一直在演戏不成?” 陈一航说道:“没错,这老贼肯定是在演戏,他早就知道那一千骑兵根本奈何不了王君临。” “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将这一切告诉祖父,由他老人家定夺。”卢建恒一屁股又坐了下去,他已经渐渐相信陈一航所说,自己二叔卢有为与太守大人王君临有勾结,而且还可能提前就有勾结。 陈一航又说道:“公子,你说卢有为今晚上派人刺杀你,会不会也同时刺杀公子的祖父,毕竟公子和公子的祖父若是都出事,卢氏宗主之位非卢有为这个老贼莫属啊!” 卢建恒闻言,身体一震,失声道:“没错,真有这个可能。” 不过卢建恒脸上的担忧又消散大半,冷哼道:“只是我祖父身边有厉害高手保护,绝不会那么容易刺杀的。” …… …… PS:最后这一章是四千多字的大章,今晚上总共更了一万多字,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 第九百四十八章 高句丽来人 (非常感谢‘骑着猪看戏去’五千币慷慨捧场和11张月票的支持。) “二爷,卑职有事情禀报。”早上天刚亮,卢氏祖宅,一名脸上有颗黑痣的中年男子便跑来敲卢有为的房门,并在门外低声禀报。 “你推门进来吧!先在外间坐着等我一下。”卢有为沉着冷静的话语从内间传来。 “是,二爷。”黑痣男子是卢有为心腹,在卢有为面前比较随意,答应一声,推门走了进去,自己在外间找地方坐了下来。 而卢有为在内间由美丽侍妾伺候下穿好衣服后才出来,随口问道:“什么事啊!大清早的。” “二爷,出事了,长孙那里我们的人传来消息,鬼刀被长孙的护卫杀死了。”黑痣男子低声说道。 “什么……”卢有为脸色一变,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沉着,急声说道:“这怎么可能,建恒这小子身边的护卫实力我们都分析过,更何况还收买了他身边一名护卫,鬼刀实力高强,怎么可能失手不说,还被对方给杀了。” 黑痣男子说道:“二爷,别院传来消息,鬼刀是被长孙的一名护卫给杀死的。” 卢有为神色已经恢复平静,说道:“被我们收买的那名护卫呢!他当时在干什么?” 黑痣男子一脸疑惑的说道:“卑职正要向二爷汇报,别院传出的消息是,那名被我们收买的护卫是被鬼刀一刀割喉的。” 卢有为眼睛一眯,脸上显现出阴狠之色,“啪”的一声,在这黑痣男子脸上一巴掌,骂道:“你个蠢货,这就是你收买的人,哼,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我们被人耍了,你收买的护卫恐怕是假装被你收买,回头便将我们给出卖了,鬼刀落入了对方的陷阱,发现那护卫是叛徒之后,才拼命杀了此人的。” 黑痣男子扑腾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卑职该死,坏了二爷的大事,只是这名被我们收买的护卫不但收了我们的银子,他的儿子也在我们手中为质,他也知道这一点,按理说不该背叛我们才对。” 卢有为以已度人,冷笑道:“儿子又算得了什么,建恒若是许给此人荣华富贵,这个护卫难道就不会舍弃一个儿子。你再去打听一下,若是卢建恒身边的人只死了这名护卫一个,而且是被鬼刀所杀,那多半就是如此了。” 黑痣男子心中一寒,说道:“是卑职大意了,请二爷处罚。” 卢有为叹了口气,说道:“事已至此,责怪你也没有用了,起来吧!以后办事要更谨慎一些才行。” “多谢二爷。”黑痣男子一脸感激涕零,爬起来说道:“二爷,长孙若是向宗主告状,宗主若是怪罪下来怎么办?” “唉!本来建恒这小子与他十九祖母苟且之事我是要等在最关键时刻再抛出来的,只能现在便拿出来威胁这小子了。”卢有为一脸的可惜。去年他无意中发现卢建恒竟然与父亲新纳的十九小妾暗中行那苟且之事,但当时卢建恒父亲,他的哥哥还活着,即使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最多也是那妩媚绝美,才十六岁的十九小妾被活活打死,而卢建恒也只不过受一些处罚,等父亲卢辩死了之后,最终卢建恒便会由长孙变成嫡长子,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所以他便将这件事情暂时隐下不发。 “建恒现在想必正在由郡城赶往祖宅,我写一封信,你立刻前去将建恒拦在路上,将这封信交给他看,我想他绝不会现在便将鬼刀的事情告诉我父亲。” 卢有为说着话,已经开始写信,虽然这一次他只是想派人将密旨抄件偷出来,坏了卢建恒的好事,并未想过现在便刺杀卢建恒,但不用多想,便知道卢建恒肯定会认为鬼刀是来杀他的。 …… …… “……也是巧了,没想到卢有为也会派人偷密旨抄件。我走的时候给那陈一航有过交待,还好大人昨晚上连夜跟陈一航谈了半个时辰,这家伙虽然怕死,但是脑子挺灵活的,口才也是不错,应该可以完成大人的安排。”同一时间,太守府中,沈果儿一大早赶来,给王君临汇报了昨晚上发生在卢氏别院中的经过。 “不错,这也是意外之喜,以卢建恒的性格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给卢辩告状,不知道卢有为如何应对,以卢有为的城府心计,当不会立刻便被卢辩打落云端才是。”说到最后,王君临突然发现这未必就是好事,他要的是卢建恒和卢有为两败俱伤,或者在内斗过程中被他发现破绽,一举将卢氏这棵在范阳郡的参天大树砍倒,若是卢有为过早倒下,反而就不好了。 “要不要我去和卢有为接触一下?”沈果儿提议道。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卢有为若是一直待在祖宅便算了,他要是离开卢氏祖宅,你若是有机会便代表我与他见一面,替我问一下他要不要帮助,其他的话先不要多说。” 沈果儿点头道:“果儿明白了。” “这会儿卢建恒估计已经离开郡城,迫不及待的拿着我们给他准备的密旨抄件去见卢辩这个老狐狸,我们这边的计划也要继续往下进行了。”王君临眸中冷光闪烁,有了杨广的密旨,若不是担心不能将卢氏斩草除根,又有范阳郡水师这个最大的变数未处理掉,他甚至可以不用找太过充分的理由,便可对卢氏下手,将其铲除。 “果儿这就派人将黄书仁带到这里来。”果儿也是心中激动,这么大的行动,哥哥沈光好像也没有主导参与过吧! “好,注意不要让任何人看见黄书仁。”王君临谨慎的叮嘱道。 沈果儿说道:“大人放心,除了果儿和四名剑侍哥哥,没有第六个人与黄书仁见面的。” 这时,管家张晋中跑来禀报,说是外面有一商人求见,带着高句丽宰相渊太祚身份玉牌。 王君临目光一闪,笑道:“渊太祚的人终于来了!刚好将我们的计划进一步完善一下,有高句丽人参与,卢辩和窦士海想必不再会有任何怀疑的。” PS:今晚上有五更—————— 第九百四十九章 你们中毒了 (非常感谢‘书友38965322’和‘ck中文’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顿了一下,王君临给张晋中说道:“这商人是什么打扮?” 张晋中明白自家公爷的意思,连忙说道:“公爷,是范阳郡普通商人的打扮,随他们来的还有一辆马车,马车里面的人一直没有露面。” 王君临点头道:“那就好,你亲自将他们引进来,马车直接驶入,马车里面的人不要露面,然后将他们的主事人带到这里来。” 张晋中答应一声,便快步离去。 没过多久,渊太祚派来的两个主事人便被带到了王君临面前。 王君临看着两个人,微微一怔之后,讥笑道:“这才过了几个月的时间,二位主从之位便调换了。” 在王君临从京城离开之前,渊太祚便已经派一个名叫毛海明的辽东商人和其随从来见过他,妄想将渊盖苏文带走,被王君临以未实质得到两座海岛为由而拒绝了。 而这一次不是别人,还是这两个人,不过这一次毛海明的那位护卫随从成了主事人,而毛海明却成了随从。 “让秦安公见笑了,在下渊相麾下第一家将金一北,拜见秦安公。”说话之人三十多岁,身体魁梧,眸中精光闪烁,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这人上一次以毛海明的护卫随从身份来见他,当时王君临便感觉此人恐怕才是主事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二位远到而来辛苦了,先喝口茶水吧!” 王君临随口说道。 金一北看了一眼给他们奉茶的侍女,见此女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作为丫鬟算是较为漂亮的了,最主要是此女有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 金一北看着这名丫鬟,禁不住心想秦安公在大隋偌大的名声,身份地位高贵,从奉茶丫鬟身上便能够看得出。 这样想着,金一北和毛海明各自喝了一口热茶,他们二人也的确是远到而来,这会也有些渴了。 “二位来此目的我知道,无非就是想将你们家公子渊盖苏文接回去,这没问题,毕竟这是我和渊大相说好的事情,不过这必须要等我派人正式接手并控制说好的两座岛屿才行。”王君临看着二人竟然毫不防备的喝了茶,心想难道自己的毒名还不够毒,亦或者这两个高句丽人都很单纯,搞定这两个人难道就这么简单? 金一北却是不知道王君临此时的想法,但因为有过一次交涉经历,所以对王君临说的话早有准备,说道:“这是自然,我们大相已经将两座岛屿准备妥当,秦安公随时可派人去接手,到时候我们二人会来带路。” 王君临点头道:“那行,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最多再有一个月的时间,我或许就能够腾出人手去接手这两个岛屿了。” 金一北显然没想到这件事情如此顺利,但一想本来就是说好的事情,以王君临的身份断不可能赖账,已经等了一年多的时间,再等一个月时间也没什么,和毛海明互视一眼,说道:“那就麻烦秦安公帮我们再多照顾我们家公子一个月。” 王君临却摆手道:“交情归交情,多照顾你们家公子一个月你们也要付出一些酬劳才行。” 金一北愣了一下,心想这一位做事也太不大气了吧!嘴里面问道:“不知秦安公要多少酬劳,若是数目太多,我们身上可没有带这么多金银。” 王君临笑道:“不用你们付金银,你们二人帮我做一件事情就行了。” 金一北心中感觉有些不妙,硬着头皮问道:“不知秦安公需要我们做什么事情?” 王君临看着此人开始变得微微有些发黑的脸面,笑道:“帮我去范阳郡门阀贵族卢氏祖宅中演一场戏。” 自家少主在王君临手上,金一北岂能不知道眼下范阳郡的形势,当即脸色一沉,隐隐明白王君临要他帮何事了,皱眉说道:“这个请恕在下不能答应。” 王君临说道:“可问题是你不答应也不行啊!” 金一北是渊太祚麾下第一高手,在高句丽以勇武著称,右手抓在刀柄上,咬牙说道:“在下知道身在秦安公的府邸,秦安公若是对我们不利,我们很难逃走,但我还真想试一试。” 说着话,他就要站了起来,可是身体一个踉跄,又坐在了凳子上。 “金爷,你的脸怎么了?”旁边毛海明突然失声叫道。 金一北愣了一下,转身看向毛海明,脸色一变,说道:“你的脸,你……中毒了。” 毛海明被金一北提醒,脸色大变,但也指着金一北,说道:“金爷你也中毒了。” 两人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同时看向站在一侧的那名好看丫鬟,一脸的愤怒,目光似吃人一样,但这名丫鬟却对他们的目光视而不见,她走过去,揭开刚才给他们倒茶的茶壶,里面爬出一只通体漆黑的蝎子。 金一北和毛海明见此,脸色再变,抠着嗓子想要将喝的茶水吐出来,但又怎么可能。 小丫鬟自然就是沈果儿,她此时将黑蝎子轻轻的收进袖子里面,然后看着两个人,淡淡的说道:“一个时辰之内若是不服解药,全身溃烂而死。” 毛海明一脸恐惧,连忙对王君临说道:“秦安公,你想要我做什么,我答应你们。” 说完,见沈果儿和王君临还在看着金一北,便急声道:“金爷,只是对付卢氏,又不是背叛大相,这并没有背叛你的誓言。” 金一北叹了口气,说道:“请秦安公吩咐,在下愿意帮秦安公到卢氏祖宅演一场戏。” 王君临笑道:“这不就对了,果儿,先给他们解药压压惊吧!” “喏!”果儿答应一声,拿出两枚洁白的药丸,递给二人各一枚,两个人赶紧服用。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他们脸上的黑色便消散了,二人心中长呼一口气,刚才的经历犹如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沈果儿却突然说道:“这个药丸只能暂时压制你们体内的蝎毒,等你们将我们家大人交待的事情做好之后,我自会彻底给你们解毒。” …… …… 第九百五十章 小人的用处 幽州,行军总管府。 “王君临果然难缠之极,怪不得大帅在其手中屡次受挫,甚至最终被逼得不得不假死。”上将军李子雄看着手中王君临写给他的信,神色阴沉到了极致。 “上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将那五百多胆敢背叛上将军的逆贼家人给王君临送到范阳郡不成。”李子雄一侧坐着一名中年书生,此人名叫王耀庆,是李子雄身边的第一谋士,五百多本来要被灭口的精骑莫名其妙的被人救走之后,他便在第一时间提醒李子雄将这五百多人的家属抓了起来。 “还能怎么办,陛下那里极为宠信王君临,他如今有陆寒和管小童这两个都尉,以及五百多名骑兵作证,若是将我们私调一千骑兵到范阳郡杀他的事情捅到陛下那里,你以为我还能在这幽州总管位置上坐多久。”李子雄突然有些后悔听杨素的话,派一千骑兵给卢氏帮忙杀王君临了,他早就该想到若是一千精骑便能够杀了王君临,后者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最主要的是他与王君临本来没有任何仇怨,现在可好,为了偿还杨素对他的知遇之恩,特别是他能够成为幽州行军总管也多亏了杨素,自己为了感恩,结果与这等堪称是天下间最难缠厉害人物结下了大仇,一想起王君临可能的报复,即使是手握十万大军的边州大将,李子雄也是颇为头疼的。 王耀庆想了一下,说道:“要不再等等,看卢氏与王君临相斗结果出来再说,毕竟卢氏有千年底蕴,在范阳郡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王君临虽然厉害,但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以往王君临无往而不利,是因为在雍州有鱼俱罗撑腰,在京都有陛下宠信,如今他孤身在范阳郡,我听说范阳郡上下早就被卢氏打造的铁板一块,即使是那鹰扬郎将薛礼多半也已经被卢氏收买,还有范阳郡水师中郎将窦士海与卢氏肯定已经是一丘之貉,王君临手中无兵,即使有从上将军手上抢去的五百多骑兵,身边也有一些高手,最多蓝衣卫府在范阳郡的人也会帮他,可依然势单力薄,难以成事。” 李子雄也不甘心就这样将五百多精骑的家人送给王君临,略一犹豫,眸中闪过一抹决断之色,说道:“没错,王君临千方百计收服陆寒和管小童,救下这五百多骑兵,也是因为他手中无兵的表现。” “上将军,那王君临派来的使者怎么办?”王耀庆问道。 “好吃好喝的养着吧!就说这五百多骑兵家属分散在幽州各地,我们需要时间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先将时间拖着,我估计卢氏和王君临之间的争斗很快就有结果了。”李子雄是做事极为果断之人,既然有了决断,便不再犹豫。 …… …… 范阳郡城西门前,王君临亲自将今天离城回洛阳新都的内侍太监张达和监察御史陈思通送到了城外。 张达和陈思通做贼心虚,急着上马车赶紧离开,王君临却突然在他们上马车之前,在那十里亭中寒暄起来:“二位,昨晚上你们将东西拉在城中了,刚好被我属下人捡到,我给你们送来了。” 张达和陈思通愣了一下,后者有些不安的说道:“不知拉什么东西了?” 王君临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拉了一张纸。” 说着话,王君临从怀中将叠好的一张纸拿出来,递给陈思通,后者接过一看,脸色顿时大变,张达伸头一看,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张纸不是别的,正是他们抄写的密旨,本来在卢建恒手中,可如今却在王君临手中,两个人想起王君临的狠毒和厉害手段,脸色开始发白,即使王君临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不杀他们,但若将这件事情捅到陛下那里,陛下也不会饶了他们的。 两人这才发现,这个十里亭四周早已被王君临带来的护卫团团围住,就连他们带来的随从侍卫也被拦到了最外面。 陈思通不敢看王君临的眼睛,低声说道:“秦安公,这是卢氏从我们手中抢去的,这份密旨本来是担心真密旨丢失准备的备份。” 王君临冷笑一声,目光如电如刀,盯着陈思通寒声说道:“陈大人莫非真的想死不成。” 扑腾一声,陈思通向王君临跪了下去,张达见此也跪了下去。 王君临看着二人,淡淡的说道:“二位大人心中应该明白,即使我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不杀你们,但将这事告诉陛下,以陛下的脾气,且又对卢氏的恨意,你们也必死无疑。” 张达经常在杨广身边伺候,心思甚为敏捷,顿时听出了一些东西,赶紧说道:“公爷若是有什么吩咐还请说,我们一定帮公爷做好,只求公爷放过我们这一次,之前公爷送给我们的重礼,还有卢氏给我们的东西,我们全部奉上。” 王君临看着两个人,心想人们常说的小人便是指这两个人这样子的吧!嘴里面却说道:“这些钱财和良田,我还看不上,你们自己留下吧!不过我的确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帮我做。” 张达和陈思通互视一眼,齐声说道:“请公爷吩咐。” 王君临突然笑着将两个人扶起来,说道:“事情很简单,陛下问起范阳郡的时候,你们帮着说一些话就行了。” 张达和陈思通一听,长长呼了一口气,心想这事简单,张达抢先问道:“说什么话,请公爷说明,我们两个必会帮公爷办妥。” “陛下问起范阳郡和我的情况时,你们只要说三句话就行了,所说内容已经写在这张纸上了,二位拿好了,路上好好熟悉一下,万不可说错了,否则后果很严重啊!” 王君临心中感慨,小人也有小人的用处,至少这两个小人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帮助,嘴里面说着话,他已经从怀中掏出另一张纸,递给了二人。 PS:第三更,还有两更———— 第九百五十一章 衣冠禽兽 张达伸手接过,陈思石则说道:“公爷放心,我们二人一定会一字不漏的将这张纸上记载的话在合适的时机告诉陛下。” 王君临对二人的反应非常满意,笑着说道:“二位只要将这件事情帮我做得漂亮,我在京城的产业也不少,有几个商铺便送给二位当谢礼了。而且这一次合作顺利,以后我还会找二位合作的,当然,我知道二位在陛下身边伺候,平日颇为辛苦,这劳碌费自不会少的。” 张达和陈思石一听,心中的些许怨气便消散了,二人贪婪成性,突然发现与王君临合作,不但不用担心密旨卖给卢氏的事情被陛下知道,而且多了一条财路,一条长期的财路,而以秦安公这几日送礼情况来看,出手极为大方,那么这条财路所得到的银钱绝不会是小数目。 看着张达和陈思石心满意足的登上马车离去,王君临心想,有时候真小人远远比伪君子要好对付得多,比如卢氏,千年大儒世家,卢辩乃当世大儒,在天下士子心中威望很高,在范阳郡百姓中的口碑也很好,但随着这些天沈果儿将蓝衣卫府和武林公会收集的所有卢氏和卢辩的情报资料送到他面前,王君临才知道,卢辩其实是一个衣冠禽兽,至少在他看来,实在是该死。 …… …… 卢氏祖宅,议事厅内,卢氏核心人物聚集一起,传看卢建恒一大早送来的密旨抄件,神色有些凝重。卢辩、卢建恒、卢有为等人自然在列,只是卢建恒明明立了大功,刚才也得到卢辩的表扬和肯定,但脸上有些郁闷之色,偶尔瞥向其二叔卢有为时,眸中有怨毒之色,而相比卢建恒,卢有为城府便深得多,此时神色如常,对卢建恒的怨毒目光也是视而不见。 每个人都从这份密旨中看出了当今皇帝陛下欲除去他们卢氏的决心,而如今有了这份密旨,理论上王君临便可以调动郡兵和水师直接对他们卢氏动手,甚至看皇帝的意思,王君临都不需要有充足的理由。 卢辩十二个儿子中最小的一个儿子,也是他最宠爱的儿子卢有德看了密旨里面的内容之后,跳起来大声说道:“父亲,既然皇帝老儿欲灭我们卢氏,我们便与他斗个鱼死网破好了,我看后山那些……” “闭嘴。”不等卢有德说完,卢辩便一声爆喝。 卢有德见父亲动了真火,嘴里面嘀咕了一句,便低着头不说话了。 “有为,你有什么看法?”看了这密旨之后,眼下摆在卢氏面前 的路其实已经很简单,但事关重大,卢辩拿捏不定,便想询问一下向来颇有心计的次子。 卢有为连忙起身,向卢辩恭敬一礼,说道:“父亲,眼下的形势已经不容许我们等下去了。或许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卢有为能够想到这一点,卢辩并不意外,他关心的是具体怎么做,便问道:“如何下手为强?” 卢有为想起王君临在盐场时的暗示,心中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道:“父亲,孩儿以为重点在水师中郎将窦士海身上。” 卢辩一脸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你现在带着我的名帖,准备一份重礼,拿着这份密旨抄件去见窦士海,看他是什么意思,回来告诉我。” 卢有为恭敬称是。 卢辩又转转头对卢建恒说道:“建恒,你也带着我的名帖和一份重礼,去拜访鹰扬府薛将军,探探他的口风。” 卢建恒连忙起身恭敬说道:“祖父放心,孙儿一定办好此事。” 说到这里,卢建恒欲言又止,卢辩皱眉问道:“建恒,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卢建恒说道:“祖父,盐场被王君临轻松夺去,孙儿怀疑我们族中有人与王君临暗中有勾结。” 卢辩眸中凶光闪烁,将全场每个人看了一眼,说道:“建恒若是有怀疑对象,且掌握有一定证据,直接说出是谁。” 卢建恒咬牙说道:“祖父,二叔与王君临在盐场密谈了一个时辰,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而后面王君临杀了我们在盐场所有大匠和五百多名盐丁,二叔都主张忍耐,孙儿怀疑二叔与王君临有所勾结。” 全场所有人顿时全部看向脸色铁青,一脸愤怒的几乎难以自禁的卢有为。 自己去年一时糊涂,没忍耐住祖父十九小妾的诱惑,行了那苟且之事,结果这事不知怎么的被二叔卢有为得知,所以被迫答应不将对方派人刺杀他的事情告诉祖父。但他没有答应不将二叔与王君临勾结的事情不告诉祖父,当然主要是他在陈一航的诱导下,已经认定卢有为与王君临必然有勾结。 “父亲,建恒想必是担心我会和他抢夺宗主之位,所以欲诬陷孩儿,并置孩儿于死地。”卢有为一脸痛心的说道。 所有人顿时又看向卢建恒,很多人都是一脸恍然,甚至一副原来如此的意思,就连卢辩都是一脸怀疑的看着卢建恒。 卢有为果然是心计深沉,这一句话便扭转了整个局势,让所有人不再怀疑他不说,反而还怀疑卢建恒是在诬陷他。 “祖父,孙儿没有诬陷二叔,孙儿这样说是因为……”卢建恒气得身体颤抖,但却不知道如何解释,毕竟卢家上下谁不知道,他和卢有为已经开始暗中对宗主之位争斗不休,他不管怎么解释,都恐怕没有人能够相信,除非他能够拿到王君临与卢有为勾结的证据。 “好了,不用说了,如今大敌当前,我希望你们两个不要将精力放在内斗上面。刚才交待你们的事情……你们两个交换一下,建恒去拜访窦士海,有为去拜访薛礼,赶紧去做吧!”不等卢建恒将话说完,卢辩便皱眉将其打断,沉声说道。 “是,父亲。”卢有为一脸恭敬的说道。 “孙儿明白了。”卢建恒一脸不甘心的低头说道。 …… …… “该死的老狐狸,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了他的。”回到祖宅中属于自己的院子里面,卢建恒再也忍不住,气的破口大骂。 第九百五十二章 最隐晦的杀机(第五更) “公子,二爷向来狡猾阴狠,之前便与王君临勾结害死公子父亲,昨晚上又派人来杀公子,如今公子已经与他彻底撕破脸皮,肯定会更加变本加厉,卑职现在担心公子只要一离开祖宅,便会受到一次次的刺杀,卑职等护卫虽然会拼命保护公子,但难免会有疏忽,而且二爷既然与王君临勾结,听说王君临身边高手不少,手段狠毒,他若是和王君临借一些高手……”陈一航神色凝重无比的说道。 卢建恒一听,顿时慌了,说道:“那怎么办,祖父不相信我的话,我又有把柄在二叔手上,有些话也不能给祖父放开了说,没有祖父说话,族中那几名老供奉便不会听我的话,而二叔打理族中事务多年,除了你们十二人之外,其他族中护卫我也信不过,还有谁能够保护我的安全。” 陈一航一脸关切的说道:“卑职可以去师门一趟,只要拿出足够的银子,卑职可以将师门中的长辈和师兄弟们请来保护公子,而且还可以找机会刺杀二爷。” 卢建恒一听,顿时大喜,说道:“好,我现在便给你三万两银子,你带着去将你师门中人请来,若是他们嫌银子太少,你先将他们请来,就说三万两银子只是定金,事成之后,我还会有重谢。” 陈一航心中同样大喜,但一脸勉为其难的郑重之色,说道:“事不宜迟,卑职这就出发。” “好,陈一航,本公子安危就靠你了。本公子知道你喜欢女人,你放心,事成之后,本公子在郡城别院中十一个侍妾,任你随便挑选。”卢建恒一脸感激的许诺道。 陈一航脸上适时流露出惊喜之极的淫贱之色,抱拳道:“多谢公子,卑职这就带银子出发,一定会尽可能带更多的高手过来,为了避免被二爷察觉,卑职会将人带到别院,公子这边提前准备好二十套随从的护卫衣服。” 卢建恒对于陈一航的神色变化非常满意,热情的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说道:“你速去速回,别院那里我会让人准备好的。” …… …… 卢氏在郡城的产业可不少,别院和府邸更是有好几个,卢辩被卢有为派来拜访薛礼,卢有为没有耽误,立刻便出发,在天黑之前来到了郡城属于自己的一座七进的院落之中。 卢有为知道,父亲虽然呵斥了卢建恒,但是最后将他们二人的任务互换了一下,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他却清楚,因为卢建恒这句话,疑心向来很重的父亲还是对他产生了怀疑,否则就会让他去拜访窦士海,而不是薛礼。因为薛礼这边重要性比起窦士海差远了,而他的目标也很简单,就是说服薛礼保持中立就行了。 毕竟是在郡城之中,算是在太守眼皮底下,所以见薛礼需要秘密进行,最好要等天黑之后,现在时间还尚早。卢有为吩咐人准备礼物,而他一个人一边喝茶,一边皱眉沉思。 如何应对卢建恒对自己的杀机,以及父亲可能存在的怀疑,这都需要他好好想一想。 说实话,卢有为并非没有想过直接杀了卢建恒,但他知道以父亲的性格,除非将父亲也杀了,否则即使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杀了卢建恒,但父亲也绝不会将宗主之位传给他,毕竟他还有十几个兄弟。所以他有时反而担心自己哪个有野心的弟弟突然找人将卢建恒刺杀,还真是一箭双雕之计,既除去卢建恒,又将他从争夺宗主之位的资格里面踢了出去。 “所以,我其实才是除了卢建恒和父亲之外,短时间内最不想让卢建恒去死的人了,显然卢建恒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有了昨晚上的误会,以这个小子的性格,肯定会进行疯狂的报复,这一点不得不防,实在不行,只有铤而走险杀了卢建恒,至于父亲那里,若是将自己逼得太急,只好让父亲提前从宗主之位上退下去了……”卢有为眸中深处有着最为隐晦的杀机闪烁,心中暗忖不已。 只是,从昨晚上他派去高手鬼刀失手被杀这件事情来看,自己之前可能对这个大侄子有些低估了,至少这小子对于收买人方面很擅长,再加上他隐隐感觉父亲偏向于卢建恒这个大孙子,所以如今在族中的那些护卫和供奉高手,他一个都不能相信,虽然他暗中也蓄养了一些高手,但让这些人保护自己都未必够用。 “或许应该雇佣几个杀手,那个隐杀门最近好像很缺钱,前一段时间主动找到我留下了联系方式,是不是可以联系一下他们。”卢有为心中暗忖道,但卢有为以已度人,对任何人都从来不相信,所以还有些犹豫,毕竟如隐杀门这种较为古老的杀手组织父亲也是知道的,万一父亲与他们有联系,对方将自己出卖就不好了。 便在这时,卢有为心腹黑痣男子跑来禀报:“二爷,弘农杨氏的那个姓黄的老头求见,还带来了两个高句丽人,他们装扮成了一队行商在府邸附近街上摆摊兜售商品。” 卢有为眸中精光一闪,说道:“还以为这姓黄的落在了王君临手上,没想到又出现了,既然有高句丽人出现,看来这姓黄的出海去了高句丽,联系到了高句丽宰相渊太祚,现在来拜访我,想必是想联合我们卢氏,三方联手除去王君临。” “二爷,是不是将他们带进来?”黑痣男子问道。 “带是要带进来的,你亲自去,将他们从侧门带进来,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卢有为吩咐道。 “卑职明白怎么做了。”黑痣男子答应一声,向卢有为行礼后,大步离去。 没过多久,打扮成商人的黄书仁、金一北、毛海明,以及装扮成黄书仁随从的沈果儿被带到了卢有为眼前。 谈话的内容,果然和卢有为预料中的一样,是想和他们卢氏联手,三家共同铲除杀了王君临。这种事情卢有为还不能决定,便安排他们住下,表示明日带他们去见卢氏宗主卢辩。 PS:五更深夜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九百五十三章 一场好戏 (非常感谢‘csn69’、‘守御@百度’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晚上天黑之后,卢有为去偷偷拜访了薛礼,过程也很顺利,薛礼这几年从地下盐行分了不少银子,如今又收了重礼,虽然没明确表示,但也暗示到时候即使太守大人有皇帝陛下的密旨,他也会有意拖延调兵,给卢氏足够的时间进行反应。 同一时间,王君临在府邸中秘密接见了揣着三万两银子给卢建恒请师门中高手的陈一航。 王君临对陈一航毫不吝啬的进行了表扬,并且表示待卢氏被铲除之后,会安排其武官职位以做奖赏,早就想着出人头地,谋个前程的陈一航当即大喜。 王君临连夜进行了安排,派人去将春秋谷主从盐镇请来,并且又让聂小雨从范阳郡武林高手中挑选十人,再加上易容装扮过的张天冈带领四剑侍,总共十六人,装扮成陈一航的师门长辈和师兄弟,去见卢建恒。 …… …… 范阳郡水师中郎将窦士海见了卢建恒带去的密旨之后,大吃一惊的同时,也是心中恐惧不已,当即便悄悄来到卢氏祖宅,与卢辩面谈,在这里他也见到了弘农杨氏的代表黄书仁和高句丽的宰相渊太祚的代表金一北,四方强大的势力进行了密谈,最后在黄书仁和金一北的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以及王君临泡制的密旨内容逼迫下,四方势力定了一个除去王君临的计划。 “王君临狂妄自大,窦将军五十大寿也是真事,王君临要在范阳郡对付卢公千年世家,肯定会谋算窦将军二万水师,再加上窦将军官品不比王君临低,所以窦将军请他参加寿宴,于情于理王君临都不会拒绝。”黄书仁信誓旦旦的说道。 “没错,王君临虽然这几年立下大功不少,爵至郡公,但老夫手中有两万大军,老夫大寿请他,他自然是要参加。”窦士海对于黄书仁所说颇为受用,毕竟黄书仁代表弘农杨氏,甚至在今天议事之前卢辩告诉他,杨素可能没有死。 金一北郑重说道:“只是在下听说王君临本身武功高深,一身毒术出神入化,身边能人异士不少,而且有了一个多月前王君临被一千骑兵围杀之事,王君临即使参加窦将军寿宴,肯定也会派人盯着窦将军麾下两万水师主力,就怕窦将军在寿宴时大军有所异动,王君临提前察觉跑了就不妙了。” 卢辩对于金一北所说深以为然,心想此人能够被渊太祚派来救他们家的少主,果然不是平凡之辈,点了点头,说道:“阁下言之有理,不过我们就没打算调动水师官兵,我们卢氏这些年蓄养的高手不少,再加上有窦将军身边死士护卫,应该差不多,当然阁下和黄先生若是能够支援一些高手,此事就万无一失了。” 黄书仁略一犹豫,说道:“我与身边一名贴身侍女都是滞固期的武者都会参加,除此之外,老夫可以再调来一名破功期和五名滞固期的高手,再多就没有了,计划的突然,我们杨氏的人手多在京城和关中、中原一带,实在是抱歉。” 卢辩点了点头,黄书仁能够拿出的高手数量和他预料中的一样,毕竟弘农杨氏虽然势力不比他们卢氏弱,但是这范阳郡毕竟是他们卢氏的地盘,跟随黄书仁来范阳郡的有一名破固期和六名滞固期高手已经算是不错了,也能够看出黄书仁在弘农杨氏的地位不可小视。 卢辩这样想着又看向金一北,后者一脸杀机,说道:“这次为了救少主,我带了两名破功期高手和二十名实力都在筑基期的死士,希望能够帮得上忙。” 卢辩眼睛一亮,心想渊太祚是高句丽国宰相,听说其所在家族是高句丽仅次于皇族的家族,势力恐怕比起他们卢氏也不弱,能够一下子拿出如此力量,而且二十名死士,也不意外。 “很好,有二位调来的高手支援,王君临这次想不死都行。”卢辩对于计划中杀王君临又有了几分把握。 “没错,老夫的寿宴上王君临必死无疑。”窦士海自从看了卢氏提供的密旨抄件之后,心中一直极为恐惧,毕竟他与薛礼不同,后者只是在地下盐行里面分了银子,而他却与卢氏纠葛太深了,卢氏倒下,拔出萝卜带出坑,挖出的任何事情,皇帝都绝不可能饶了他,甚至他的儿子都娶的是卢氏之女。 “在下希望王君临死后,卢公和窦将军,还有黄先生能够助我救出我们家少主,另外希望诸位不要将我们参与的事情告诉别人,不然贵国皇帝陛下若是牵怒于我们家大相,从而发兵我们高句丽那就不好了。”金一北将王君临给他设计的脚本中最后一句台词说了出来,心想自己今天语气和神色表情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吧!还别说,之前自己没有发现,原来自己演技也很不错嘛! 卢辩、黄书仁和窦士海互视一眼,眼睛深处都有着意味深长的讥笑,在这个议事之前,黄书仁提议他们三人先碰了头,三人就商量了一个事:王君临的死必然让皇帝震怒,这需要一个人背锅,而渊太祚与王君临的仇怨皇帝陛下太清楚了,再加上本身也确实参与,不就是最好的背锅侠,说实话,之前卢辩对于消失多日的黄书仁,突然带着高句丽渊太祚的使者出现是有过怀疑的,可是当黄书仁有了这个提议之后,便不再怀疑黄书仁了。 “那是当然,到时候我卢氏必然全力帮助阁下救出你们少主。”卢辩率先表态。 窦士海也笑道:“阁下放心,只要杀了王君临,这范阳郡便是由卢公和老夫控制,就算搜遍太守府也一定救出你们家的少主。” 黄书仁也一脸热情的点头道:“虽然有卢公和窦将军支持,阁下少主肯定能够救出,但阁下若是需要我帮忙,我也不会吝啬人手的。” 金一北站起向三人行礼,郑重说道:“那就多谢诸位了。” …… …… 第九百五十四章 打入大牢 就在黄书仁和金一北陪着卢辩和窦士海演戏时,王君临也按照计划宴请从范阳郡南边三个县赶来的十三家贵族之主,除了王君临一系的刘子明、本如晦、单雄信之外,王君临还特意请了鹰扬府郎将薛礼和通守孙阳参加。 王君临心里面有些担心黄书仁和金一北能否演好这一场戏,卢辩和窦士海会不会按照他一手计划的脚本去做,嘴里面却与坐在他左边下首的薛礼随意聊着天。 通守孙阳借着酒意,坐在王君临的右边下首,前倾着身子,突然笑着向王君临说道:“大人来范阳郡上任的路上,五千海盗突袭,南边三县遭遇战祸,百姓被海盗抢走了不少家当和粮食,即使是在坐的各家也损失的厉害,听说连各家子弟都被海盗劫走了!下官以为南边三县当与民休养生息,嗯……前几天去了卢家,卢公有意请免朝廷,免去南边三县钱粮赋税三年,当然,范阳郡毕竟是太守大人说了算,这事还要太守大人请免朝廷,大人以为如何?” 王君临脸色顿时一沉,心想若是在座的三县十三家贵族不知道海盗与卢氏的关系,孙阳代表卢氏给这十三人一颗甜枣,这十三人说不定就对卢氏颇为感激,之前因为一些土地和生意上的冲突,也会有所缓和,最终进一步被卢氏分化和蚕食。 数日之前,大船送南边三县十三家贵族子弟回家,是有意在晚上秘密进行的,而各家回去的子弟也得到聂小雨的叮嘱,藏在家中暂时不露面,各家对外也是保密。所以孙阳和卢氏还以为这些人质和海盗全部被水师杀死在蛇岛上了。 卢辩让孙阳在酒席上当众问王君临的意见,若是没有王君临将十三家贵族子弟救回来,此用意自然是恶毒。 要是王君临反对减免钱粮,做了坏人之余,还让卢氏得了南边三县人心,且让十三家贵族欠了他们人情;要是王君临赞同,三年内范阳郡税收减少近半,而皇帝杨广和朝廷等着用钱,这个节骨眼上对税收减少的地方官员最是恼怒,自然会对王君临极为不满。” “孙大人,你莫非不知道本官与卢氏已经势不两立,你真以为本官不能拿你怎么样?”不等孙阳应答,王君临“啪”的将筷子摔拍在桌案上,一脸冰冷的看着孙阳,突然喝道:“来人,孙阳勾结卢氏买.官卖官,倒卖私盐,任用私人,即刻打入大牢!” 王君临今晚上特意穿着官袍,而且从开始就温文尔雅、和颜悦色,谁想到他突然间就翻脸,而且还要将范阳郡二把手,从四品的通守孙阳大人打入大牢。 孙阳脸色一变,心中惊惧之极,但也是愤怒不已,站起来喝道:“太守大人这是何意,本官是一郡通守,即使是之前有州府时,刺史大人想要让一郡通守下狱也必须经过朝廷同意,太守大人却是忘了自己没有这个权力吧!” 王君临冷笑道:“孙大人和卢氏还不知道吧!陛下前几日派天使给本官送来密旨,赋予本官特权,自本官往下,只要证据确凿,本官都可先斩后奏。” “密旨……”孙阳一脸不可思议,他还真不知道密旨一事,卢氏并没有给他通告,但他刚才所说减免南边三县三年税收之事,却是最开始计划海盗入侵南边三县时,卢氏便定下对付王君临的计划中的一环,他也只是按照计划进行而已。 “来人,将犯官孙阳带下去,打入郡府大牢,单雄信你亲自安排人看好了,任何人都不能探监。”王君临却懒得和孙阳废话,直接可以拿下卢氏在郡府中的代表通守孙阳,便是他从杨广那里讨来的密旨第一个好处。 当然特意选在此时拿下孙阳,却有三个额外的目的,一是进一步让卢氏相信,他对他们的在窦士海寿辰上谋害他的计划并无察觉。二是进一步坚定南边三县十三家贵族之主之心,让他们近距离感受一下他的权威。三是做给薛礼看的,王君临能够彻底铲除卢氏和与卢氏勾结多年的窦士海,但却不能这样对付薛礼,一方面是因为薛礼是杨广的心腹,另一方面有薛礼的存在,杨广便不会怀疑王君临在范阳郡有异心,这样一来王君临便可以接下来做很多足以称得上是谋逆的事情。 目睹和自己官品同级的通守孙阳被王君临轻易拿下,薛礼却是脸色数变,落在王君临眼中,更是让王君临将其看轻,心想自己在范阳郡正是需要这种能力不强,手段不行,心性又差,没什么城府,但却是杨广心腹的鹰扬郎将。 王君临不再理会薛礼,而是暗自观察南边三县的十三家贵族之主的神色反应,这十三人无不脸带喜色和痛快之意,显然以往没少被孙阳仗势欺负,当然再看向太守大人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些敬畏。 这时,十三人中有个其貌不扬,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子离案跪到堂下,大声呼道:“海盗寇我们南边三县,县兵大多被卢氏一系掌控,我等诸家及乡民孱弱,虽然家乡被海盗劫掠,损失不小,但如今有大人携皇命来我们范阳郡任父母官,对我等如慕甘霖,倘若还有减免钱粮之贪心,当真是厚颜无耻之极,还有什么颜面见天下人?减免钱粮一事,还请大人绝不要提。非但不能减免钱粮,某与诸家商议,还要请大人加征钱谷,用在安靖地方、防范海盗上。” 或许因为薛礼在的缘故,此人话语中有不尽之言,并没有说出王君临派人救了他们子侄一事,但感激之意却说的极为明白。 有了此人带头,其他十二家贵族之主也都离案跪到堂下叩头请王君临不要减税,还要加税。 虽说大家都希望能免罪免粮,但聪明人都清楚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与太守大人绑在了一条船上,除了与卢氏拼个你死我活之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言,所以对太守大人该支持的还是要支持的。 第九百五十五章 十三族之首 王君临自然不会让这些人加税,但也没有提免税的事情,虽然他也有心减轻百姓负担,但他清楚这个时候杨广最在乎的是什么,在他没有找到其他渠道大量提高税收的情况下,绝不能做这种事情。 王君临看着堂下跪拜的诸人,虽说刚才十三人分别自我介绍了,但人数太多,他一时想不起这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叫什么。 王君临看了一眼杜如晦,后者便明白太守大人没有记住带头说话中年人的姓名和身份,便坐在案前说道:“大人,下官认为赵县子言之有理,而且赵县子所言乃南边三县十三族的真心,不过大人初来范阳郡,而朝廷这几年用度极大,下官以为还是暂时先不用减免三县税收了!” “这倒也是!”王君临笑着说道,经杜如晦提醒,他倒是想起这个赵县子来。 南边三县十三家贵族结成联盟,共同对抗卢氏对土地独家兼并和各种生意的垄断,其中倒是两家势力颇大,即使在整个大隋都算得上是中等档次的贵族了,其中一家便是赵家,刚带头说话之人便是赵家当代家主赵占鹏,此人甚至还有一个县子的爵位,据说在朝廷中枢中也有亲朋为官,而且官职还不低。 最主要的是,这个赵占鹏是十三族的‘大脑’,这些年在卢氏咄咄逼人之势下,十三族联盟虽然处于下风,但却始终能够将自家的利益保住,能够做到这一点,这个赵占鹏可以说居功至伟。 相斗的过程中与卢氏各种明争暗斗,都是出自此人之手,而从此人刚才率先出列向王君临跪下,给王君临一个毫不尴尬的漂亮台阶而下,便可见此人眼光独到,心思慎密,心计绝对不差。而且其他十二家之主紧跟着便也跪下,可见此人在这十三家中是处于领头地位,绝对不容小觑。这一点对王君临来说,有利也有弊。 “赵县子快快请起。”王君临亲自走下来,先将赵占鹏扶起来,然后对堂下跪着的其他人,说道:“诸位也请起,诸位的意思本官明白了,不过这件事情先不要提,等本官彻底掌握范阳郡之后再议不迟!” 旁边薛礼目睹南边三县十三家势力不小的贵族竟然表现出了对王君临臣服之意,心中大惊,心想王君临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将这十三家收服了,他禁不住有些担忧卢氏若真被王君临铲除,将自己在盐行中分红的事情带出来…… 没有了孙阳,接下来酒宴气氛更加愉快,宴席继续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除了薛礼之外,其他人可谓是宾主尽欢。 待薛礼先离开,赵占鹏与其他十二家贵族之主上前来告辞,王君临挽留赵占鹏道:“本官今晚上与赵县子相谈甚欢,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府中还有些好茶,想请赵县子陪本官宴后一饮?” 赵占鹏眸中有亮光一闪而逝,脸上却堆满了笑容,说道:“大人见召,占鹏恭敬不如从命!” …… …… “卢氏这棵参天大树在范阳郡扎根千年,可谓是根深蒂固,本官砍断这棵树容易,但挖出这棵树的所有根须却难,赵县子可有教我?” 宾客都告辞退去,王君临邀赵占鹏及杜如晦、刘子明到偏厅喝茶说话,闲聊几句,便问出了这句话。 此时奉茶的是今天刚刚随春秋谷主从盐场赶来的香水。 赵占鹏见香水不是普通侍女,又明艳逼人,堪称绝色,以为是王君临的侍妾,所以居礼甚恭。 “占鹏见微识薄,实不敢在大人面前夜郎自大!”赵占鹏诚惶诚恐的端着茶盅坐在下首,竟然不肯轻言表态。 王君临倒看得出赵占鹏的诚惶诚恐是装出来的,想起这几天杜如晦劝谏自己的一些事情,知道自己既然有那个野心,有些曾经一度认为很虚伪的事情便要学着去做,他站起来走到赵占鹏案前,长揖行礼,道:“本官无礼,待赵县子不敬,但赤子之心不减,恳请赵县子有教于我!” 香水执着壶一边伺茶,一边暗自打量赵占鹏言行举止。 聂小雨曾经给王君临说过,香水心智极高,特别是在小雨有意识的培养下,分析推理能力极强,而且对细节之处堪称是目光如炬,王君临在今晚酒宴上便特意让她躲在屏风后的暗处,将宴席上诸多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此时香水看自家公爷走到赵占鹏案前执弟子之礼请教,心中冷笑不已,刚才这个赵占鹏在宴会上表现得那般恭敬,且一副臣服于自家公爷的样子,想来是看出公爷借酒宴震慑和警告薛礼的目的,但这会儿又推三阻四、欲言又止,想必是自恃才高,不想轻易将自己‘宝刃’示人,而这好像是自古以来的有才之人的通病。 杜如晦在旁边捋着颔下长须,眯眼的看着赵占鹏表演,心中同样有冷笑之意,而刘子明却对越占鹏前后不一的表现有些愕然和不满。 王君临深知,他治理范阳郡也好,控制范阳郡也罢,当前的头等大事自然是铲除卢氏集团,但是接下来要做的首要之事,却是要找一批能够填补因为卢氏倒台而被铲除的范阳郡官员位置,他虽然可以从蓝衣卫府中抽调一批官吏填入范阳郡,但治理范阳郡不会那么简单。不过要说有多复杂,也不见得有多复杂。 铲除卢氏之后,再视情况打压一批人,拉拢、任用一批愿意对他效忠之人,进一步分化范阳郡地方贵族势力,绝不能让贵族们抱成一团,即使是十三家这样的结盟也绝不行。 范阳郡被卢氏暗中控制多年,即使是杨广知道也无可奈何,南边十三县贵族还好说,但其他五县贵族多半敏感而脆弱,心思难定,王君临想要获得他们全心全意的信任并不容易,这种状况不改变,王君临所设想的挽救大隋末期上千万百姓性命的计划实现起来便会多一些麻烦。 所以,卢氏倒台之后,王君临需要一个在地方颇有些声望,但声望又不能太高的人物能为他所用,而且能够成为他的心腹,得到他的信任,进而带动一批本地贵族,特别是贵族中有才能之人安心被他所用。 而赵占鹏便非常符合这个条件,又在刚才宴会上旗帜鲜明表示支持他,岂不是正好。 PS:抱歉,今晚上只有三更—————— 第九百五十六章 水师驻地 也许赵占鹏今日的表现是十三族来参加宴会之前特商议好来试探王君临的,但不管怎么说,王君临若是不能重视赵占鹏,若不能重用赵占鹏,在以狠辣手段铲除卢氏之后,又如何令范阳郡地方势力安心? “不敢当,不敢当!”见王君临走到案前长揖而礼,赵占鹏忙跪坐起来,以示不敢受礼,说道:“大人既然想听老夫拙见,老夫便抖胆献丑说上一二……” “赵县子请明言!”王君临让人将他的长案移到赵占鹏的案前,与他对坐听他说话,可以说按照杜如晦所说的那样,做足了礼贤下士的样子。 “多年以来,卢氏操控范阳郡官府上下,导致范阳郡吏治崩坏,充塞官衙多是与卢氏有关之人,但却又是不学无术之宵小不说,一心只想着为卢氏一族私利而服务,而卢氏又开设以卢氏学院,卢辩又是范阳郡最有名望的大儒,范阳郡贵族出身的士子除了我们十三家之外,都几乎在范阳学院中读过书,大人欲治范阳郡,若是缺少填充官吏,当从我们十三家中的士子里选德高望厚之人,教化民生,范阳郡可治……”赵占鹏毫不避嫌的说道。 赵占鹏这番言论虽然很重要,也说的很对,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太过特殊和新颖的,实在泛泛得很,而且与王君临治理范阳郡的计划中重用寒门士子的想法也背道而驰,王君临口头称是,心里却是失望,心里想着只要将赵占鹏竖为典型,倒不在乎他有多少真才实干。 又敷衍聊了一会儿,赵占鹏便告辞离去,杜如晦皱着眉头和一脸失望的刘子明也没有多说什么,告辞离开。 “老爷,姓赵的家伙是个老狐狸,肚子有些货,却是不肯说给老爷听呢!他这是惺惺作态,看着真让人讨厌啊!”香水手掩红唇打了个哈欠,因为五六年前小的时候便入了王君临府中,和王君临之间已经犹如家人,很多东西已经习惯,所以在王君临面前也很随意的伸了懒腰,年纪轻轻却已经隐隐媚态横生之意。 王君临一脸意外,问道:“香水,你是说赵占鹏刚才那番议论是故意没有露出真本事,他这是有推脱之辞?” “老爷,香水以为赵占鹏不是推脱,而是试探。”香水说道:“赵占鹏多年带领十三族与卢氏为敌,想必这个过程中卢氏有过对赵占鹏的拉拢,以卢氏之力不管是财富,还是官位,都绝不会差的。可赵占鹏依然没有动心。而在宴会上,这老头又惺惺作态、欲迎还拒,既有心卖弄,待到老爷虚心请教,刚才又浅言止住,与其说他无才,还不如说他卖弄!” 王君临一脸恍然,笑着说道:“这赵占鹏得自负到什么程度,他竟然是试探我有无三顾茅庐的耐心,这些有才之士不会都这德行吧!当时我请杜如晦随我来范阳郡的时候,以杜如晦之才都没有这样。” “杜大人那是在大人有意安排下,对大人事迹多有了解,心中早有想法了。”香水嘻嘻一笑,说道:“以后老爷说不定会经常碰见这样的人物。”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既然想让我三顾茅庐,那等我铲除卢氏之后,便三顾茅庐,看又是什么结果。” 香水却一脸调皮的笑道:“老爷,你就将这赵老头丢在一旁,看他还能保持清高多久——就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你个丫头孩子心性,说的倒是轻松了——既然他要我三顾茅庐,这点耐心都没有,谈什么其他有的没的?哪怕是做给范阳郡,乃至整个天下间所有自认为有才之人看的,等回头赵家我也要多走两趟的。” …… …… 王君临接到范阳郡水师中郎将窦士海的请帖之后,当场便给送请帖的窦士海之子窦大为回话,必会准时参加。 窦士海的寿宴在晚上,王君临带着香水,在五百名郡府的府兵簇拥下,在中午时分便来到了水师驻地容城县。 王君临和担任郡府都尉的单雄信驰马而前,香水也骑着一匹个头稍小的马匹跟在后面,再后面便是单雄信用了一个多月控制在手中的五百府兵,王君临来范阳郡的时候带来的一百护卫中一半人手已经全部融合在其中,算起来单雄信杀了几个百人长和火长,又赶走了一些人,换了一小半的人,又有五十名护卫担任骨干,才算是将这五百府兵控制在手中,又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磨合,战力不容小视,毕竟光是那五十护卫人人都是以一抵百的厉害角色。 此时,一行人穿过山谷,停在半山腰上,王君临居高临下俯瞰着山下地那座滨海城池. 容城县城不小,但也不大,人口不到五万,这在北方算是较大的县城了,往右手方望去,城外数里之处,靠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是一个不小的港口,港口往容城县方向有条内河,往里面两里距离处有一个面积颇大的河湾,隐隐可见一个戒备森严地船坞与数十艘战舰,还有一座极为醒目的水师大营。 那便是范阳郡水师。 便在这时,高空之上,从大海方向飞来一只大鸟,速度快如弩箭一般,在王君临一行头顶高空停下,盘旋两圈之后,突然俯冲而下。 王君临骑在身下的血鬃马顿时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抬头看着那只大鸟,四蹄蹬地,仿佛要一冲而起似的。 “是香儿。”香水伸手指向俯冲而下的大鸟,一脸开心雀跃。 王君临安抚住准备向大鸟发起攻击的血鬃马,其他骑兵胯下战马也不同程度受到一些惊吓,不过立刻便被众人安抚住,一个个一脸惊奇的看着那只落在香水肩膀上,正自顾用喙啄梳着羽毛,顾盼自雄,腹部泛白的神骏大鸟。 “是海边的空中之王白腹海雕。”有府兵是从小在海边长大,一脸惊骇的失声说道。 第九百五十七章 香水的能力 “香儿?这名字是谁起的,这海雕这般神骏,怎么起了这么一个名字。”王君临仔细打量着这只海雕,笑着问道。 香水拿出一条肉干喂给海雕,一边从其腿上绑着的小小铜管里面抽出一个指头长的卷轴,一边说道:“是我师父起的,师父从蛇岛上捉的两只海雕是一对,一公一母,士信那只海雕是公的,师父给它起名叫信儿,我这只是母的,师父起名叫香儿。” 王君临苦笑,心想这附和聂小雨的风格——用最快的效率做好最省时间的事情,说道:“你们师父够懒的。” 说着话,王君临已经接过香水递过来的纸条,打开看了之后,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说道:“你师父他们将会在天黑之后,从盐场直接乘坐大船到容城县,由你师父带人封锁住县城与水师大营之间的路口,今夜才能做到万无一失,你给你师父传信,让她按照原计划进行,务必要做到隐蔽谨慎,绝不能让水师大营提前有所察觉。” “是!公爷。”香水答应一声,从随身背着的小皮包里面拿出炭笔和一小卷特制的薄牛皮,快速的在上面写了王君临说的话,然后塞到海雕腿上的小铜管中,封好之后,又喂了一块肉干给海雕,然后一扬胳膊,海雕腾空而起,发出一声嘶鸣,向大海方向飞去,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大人,现在距离窦士海寿宴开始还有两个时辰,我们什么时候入城?”单雄信看着叫香儿的海雕消失在高空中,收回目光,向王君临请示。 “走,现在便进城,先找县令和县尉等四名官员聊一聊,然后明目张胆的接管容城县的两座城门。”王君临看着容城县城方向,仿佛看到了城内最大的那座府邸中某个要过五十大寿的将军,脸上浮现出了冰寒的杀机。 …… …… 容城县的县衙内,王君临看过坐在一大堆满是灰尘卷宗后的香水先后递过来的卷轴,脸色变得极为阴沉。 县令关风平和县兵都尉张享、以及县丞韩海江和县尉李方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他们刚才在城外将太守大人迎进城内后,太守大人便说要看县衙,而来的之后,屏退左右,竟然命他们调出所有以往卷宗,四人中县兵都尉张亨是卢辩的孙女婿,县尉李方是窦士海一个小舅子,其姐是窦士海第十六房小妾,县令关风平和县丞韩海江也是有背景之人,出身贵族,不过靠山不在范阳郡,在原州府,不过如今州府撤了,他们便没有了背景,最近也是心思浮动。 王君临一来便要查县里面的卷宗,四个人不知道王君临的目的何在,而四个人显然都不干净,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所以便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到目前为止,固安县令被撤职,苌乡县四名官员直接被斩首,盐场三名官员被打入大牢,而就有前日就连郡府二把手通守大人孙阳都被太守大人打入大牢,他们四人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不过心中大体猜到,太守大人还是冲着卢氏和窦士海来的。 李方和和张亨二人原本还想耍个心眼,没想到王君临直接命人到库房去搜查,再加上县令和县丞虽然这些年也拿过卢家和窦士海的银子,但本身与卢氏和窦士海没有多少牵扯,自不会为了窦士海而得罪太守大人。而聂小雨果然没有说错,香水在分析推理和发现蛛丝马迹方面有着异乎寻常的天赋能力,硬是在一大堆的十几年的涉案卷宗中看出一些事情出来。 “啪!” 王君临把一本卷宗狠狠地摔在案上,此时此刻他想起了‘罄竹难书’这个成语,因为窦士海的罪孽真是罄竹难书啊,如为了霸占田产灭人满门一类的罪行起码有十几件,王君临相信,以窦士海手握两万水师,又不受太守节制,且与卢氏勾结在一起,这些被发现问题的卷宗估计连十分之一都没有,专门负责治安的县尉还是窦士海的小舅子,一想就知道大部分与窦士海有关的案子肯定没有记录在案,这些不过是事情太大,实在遮掩不过去才被官府记录在案的。 “关大人,这四年前于家村村民闹事,水师窦将军派水师协助平乱,打死打伤十余个村民,是你请他们来的?” 县令关风平手心冒汗,答道:“回禀大人,非下官所为,乃是窦将军主动派人前来帮忙的。” 王君临一声冷笑,道:“可事后于家村三分之一良田就划到了窦家名下,这是为何?” 关风平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县尉李方则低声说道:“启禀太守大人,这些田地荒废多年,都以为是无主之物,只因靠着于家村近了一些便被他们占为己有,可窦将军早在十几年前便已有了这些田地的地契,不过无心去开垦罢了,于家村村民抢占此地确是无理。” 王君临冷冷的看着李方,淡淡地说道:“听说你是窦士海的小舅子,你所说倒与窦家提供的状纸所言一模一样。” 李方脸色有些难看,说道:“下官从不徇私枉法,下官当时便仔细察看过了,窦家的确有此地的地契,下官绝不敢虚言。” 王君临都懒得再说了,一张地契无非是盖个官府大印后登记在案而已,似窦士海这种身份的人,甚至都不需要吩咐,李方都帮他办好了一切。 大隋自立国以来,特别是隋文帝时期也称得上国泰民安,百姓人口不断增多,这些无主的荒地也不断被开垦,一些官员贪心一点的便以此换财,这些都是官员基本的敛财之道,各郡各县都有类似情形。这于家村事后也没再闹事,一来想必是靠原先土地还能活得下去,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再者也是怕了官府和窦士海的残酷手段。 以前常常在书中看到,古人总喜欢说‘官逼.民反’,‘兵匪一家’之类的话,现在看来果然没有妄言啊! 第九百五十八章 中郎将的威严 王君临心中无奈,整个大隋如窦士海这样的官员,想法设法从百姓身上巧取豪夺田产、钱财和女人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这窦士海也只不过严重阻碍了自己控制范阳郡,自己才想要铲除他,可各地像这样的官员和世家豪门不知有多少,据说如今整个范阳郡超过一半的良田都是卢氏的,估计卢氏的这些良田有不少也是这样来的。 “算了,今晚上本官要参加窦将军寿宴,这些事情便先不说了,就当是给窦将军的寿礼。”王君临突然神色一缓,淡淡的说道。 李方立刻长松了一口气,说道:“多谢大人高抬贵手,下官一定将大人照顾之意禀报窦将军。” 王君临点了点头,不再说这件事情,突然对县令关风平和县兵都尉张亨说道:“从现在开始由本官带来的府兵接手容城县城的两个城门,你们可有意见?” 关风平和张亨怔了一下,前者连忙说道:“理应如此,下官不敢有意见。” 张亨也连忙说道:“下官这就安排麾下县兵撤走,由大人带来的府兵接管。” 张亨心中冷笑:“太守大人倒是很怕死,却不知为了不被你察觉,水师和县兵都不会动用,真正的杀机就在寿宴上,就算控制了两座城门又有什么用,太守大人以为自己能够冲出窦府?” 王君临却不知道张亨心中所想,他看了一眼单雄信,说道:“两座城门各分出两百人,派出得力手下接手城门。” 单雄信恭敬说道:“喏!卑职这就安排。” …… 待单雄信和县兵都尉张亨下去交接之后,王君临挥退其他人,只留下县令关风平一人,将杨广的密旨拿出来给关风平,后者恭敬无比的看过之后,又双手递还给王君临,然后脸色有瞬间变幻不定,但最终还是跪下说道:“大人有何吩咐,下官敢不从命。” 王君临深深的看了一眼关风平,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屋外一角藏着的某个小史,沉声说道:“关大人,本官知道你的底细,或许收过卢氏和窦士海银钱,但与他们绝没有什么纠葛,本官就问你一个问题,本官有朝一日若是想在容城县杀了李方和张亨,你有没有能力在最短时间内将一千县兵和百名捕快弹压住,不让城里面出乱子?” 关风平身体一震,心想太守大人说的是有朝一日,应该不会在最近动手,连忙说道:“只要水师官兵不生乱,下官绝不会让本县生出乱子。” 王君临貌似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这事回头再说。” 说完王君临便起身向外走去,至于墙角那名身形矫健的小吏消失的身影,王君临仿佛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 …… …… 天色方近黄昏,水师中郎将窦士海府内已经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高句丽金一北带来的两名破功期高手和二十名死士,以及黄书仁一行八人已经暗中乔装身份,在窦士海一方掩护和安排下,提前进入窦府中,藏在后院。 刚才窦士海与他们分别见了面,对于这两波人的实力窦士海深感满意,再加上卢氏为了能够掩人耳目的将更多的高手送到窦府而不被王君临察觉,派卢有为和卢建恒都来为他贺寿,两人各自带着护卫、随从、推送礼物的人员,便不少于百来人,完全可以将高手隐藏在其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窦府之中。 窦士海心知今晚上事关重大,虽然看了四方准备高手数量之后,感觉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刚才还是又与卢有为、卢建恒、黄书仁和金一北碰头,进一步商议了一下。 窦士海不知道的是,王君临带到范阳郡的大半高手也跟随卢建恒、黄书仁和金一北进入了他的府中,而且还被他们当成击杀王君临的重要力量。 这时,县尉李方匆匆走了过来,不等他行礼,窦士海便问道:“李方,那王君临在县衙都做了些什么?” 李方立刻将王君临做的事情进行了汇报,其中包括他安排的小吏偷听王君临和县令关风平说的话,最后才恶狠狠的说道:“姐夫,这王君临死到临头,竟然还想有朝一日杀我和张亨,不过王君临一来就让带来的府兵控制两个城门,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窦士海摇了摇头,冷笑道:“王君临要是发现了什么,就不会来容城县参加我的寿礼了。他一来就妄想找到我的把柄,然后通过你的口表示他已经找到了我的把柄,然后又让府兵控制了城门,这充分说明他对我们的计划没有任何察觉。毕竟他刚来范阳郡就遭受一千骑兵围杀,控制城门才是正常举动,若是不这样做,我才怀疑呢!” 李方一听,顿时恍然大悟,说道:“姐夫英明。” …… …… 王君临赶在窦士海寿宴开始之前,在一百名府兵护卫之下,带着香水和单雄信前往窦府。 远远骑在马上,他就看到一处大宅,那宅子占地极阔,飞檐走凤,门涂朱漆,墙隐竹间,生生占了半条街的地方,竟是比京都里那些大员们的宅院还要嚣张一些。 “天高皇帝远……”王君临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此时这处大宅看起来和郡城中最热闹的青楼一般,挂着红通通的灯笼,显得一片喜气洋洋,门上贴着白须飘飘的神仙画像,一看就知道有了不得的贵人在做寿。 而与寻常人家过寿最大的不同,还是大宅门口站着的八名水师士兵,这八名士兵面色黝黑,耳下隐隐可见水锈之色,一看就知道是长年在海上混生活的人,此时他们目不斜视,一脸肃然,身形挺拔,警惕地注视着宅前经过的行人,看这军容王君临便知道这八人是窦士海身边的亲兵,称得上是精锐。在容城县,敢在中郎将窦士海府邸门口走动的行人不多,所以这八名士兵更多的任务是站在那里体现中郎将府的威严。 PS:三更先送上,晚上争取至少再有两更————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 第九百五十九章 卢氏真正的底牌 (非常感谢‘海虎88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接待来宾自有门口内侧坐着休息的少主窦大为所为,来宾们除了是水师里的上司之外,其余的都是范阳郡的官员和贵族,还有一些能站上台面的富商。甚至还有几位来自洛阳新都的客人,不过需要窦士海亲自迎接的并不多,而王君临自然是其中一个。 …… …… 今天下午的时候,天气便变得阴沉沉的,此时忽然天降鹅毛大雪,很快地上便落了一层,为今晚即将到来的这场大戏平添了几分神秘的期待。 这雪下的极大,而且似乎毫无征兆,漫天飘舞的雪片笼罩着整个范阳郡,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将这片天地变成了一片苍茫白原。 远在七十多里外卢氏祖宅中,卢辩站在祖宅最中间祖庙门前,周围白雪纷飞,这位卢氏宗主身着一身黑色的熊皮披风,白色的雪花落在了他的头发上和肩膀上,不多片刻,几乎就将卢辩变成了一个雪人,但却不让身边人给他打伞。 然而就在他的身后十步之外,竟然是两排手持利刃,全身穿着漆黑铁甲的武士,他们纹丝不动。 在卢辩与这两排黑甲武士之间,则是那名被称为‘盐女’的美丽少妇和一名身着银甲,神色冷峻,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盐女给自己打着一把伞,但这带甲年轻人却是跪在卢辩身后的,他的头低低垂着。身上锃亮的铠甲耀出几分杀伐之气,仿佛是一柄将要出鞘的长剑,锋芒毕露! 卢辩转过身看着这年轻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自嘲的说道:“杨素被逼假死,弘农杨氏得以继续存在。新的弘农杨氏之主杨玄感平庸,所以皇帝陛下可以容忍他。” 说到这里,卢辩才轻轻叹了口气:“有德我儿,起来吧。” “是,父亲!”这青年应声而起,肃然而立,站立起来的时候,身子如同一杆长矛,笔直挺立!那张有些微胖的脸孔,写满了坚毅和刚强,眼睛深处给人一种磨砺之后的宝剑锋芒。 卢辩盯着年轻人仔细打量一会儿,终于又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复杂:“有德……你没有让我失望,让你装成纨绔废物子弟的同时,你从来没有忘记成长,你已经长大了。” 没错,若是有人看清这年轻人面容,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年轻人就是有着范阳郡第一纨绔子弟称号,卢辩最宠爱的幼子卢有德,但此时他的神色形象却与平时示于人前的跋扈和愚蠢完全是两个人。 良久良久,卢辩才长长叹了口气,口中呼出的白气升腾,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已经冻得嘴唇发紫的盐女,轻轻笑了笑:“这场雪,下得很好。” “……老爷这是何意?” 卢辩的眼神一变,声音转低,幽幽道:“这样的天气,没有人出门,若是容城县中突然多了一队黑甲武士,人们根本不知道这队骑兵是从何而来,而且流再多的血,雪一冲刷,都掩盖掉了。” “这么说……老爷是下定决心了?”盐女美丽的眉眼之间有些担心。 “嗯,下定决心了。”卢辩扬了扬眉毛,似乎笑了笑,他的笑容仿佛很轻松,很平淡,可说出来的话,却声声如铁,字字如刀! “我差点就着了王君临的道,还好现在知道的也不算晚,而王君临一直不知道我卢氏的最大的底牌是什么,而且光是高句丽人背这个锅,皇帝陛下未必就信,但若是再加水师中郎将窦士海,陛下就信了,这种情况下我若是也死了,由纨绔愚蠢之名在外的有德成为卢氏宗主,陛下为了天下门阀世家稳定,便不会再动我卢氏!” “可是二公子有为和长孙建恒恐怕难以幸免?”盐女忍不住说道。 “我卢辩儿孙满堂,从来不缺儿子和孙子,这两个蠢货被王君临玩弄,自相残杀,死了就死了,再说他们不去,王君临又怎么会认为我们卢氏已经上当,而且他们不死,我儿有德又怎么能够稳住卢氏宗主之位,也只有世人认知中的有德是愚蠢的跋扈子弟,皇帝陛下才会容忍我卢氏存在。” 卢辩说到这里,面无表情的转身看向身后一身英气逼人的卢有德,轻轻的拍了拍幼子的肩膀,轻轻说道:“去吧!去向为父证明你能够胜任宗主之位。” “是!父亲,孩儿一定会杀了王君临,还有窦士海、黄书仁、金一北。”说完卢有德转身离去了。 盐女看着卢辩的后背,心想,你放弃卢建恒,是因为他与你十九小妾行那苟且之事。而你任由卢有为去死,难道是因为真的认为他与王君临勾结,有弑父之心? …… …… 想着春秋谷主、春秋奴、虫妖、果儿、张天冈等五剑侍,带领着从蓝衣卫府和武林盟里面挑选的总共五十多人,已经分别以卢建恒、黄书仁、金一北的随从或者护卫的身份进入里面,并且肯定会在最关键时刻出现,给窦士海、卢建恒和卢有为等人极大的惊喜,王君临心中便禁不住杀机如潮。 心中推想着今晚上的计划各个环节可能会出现的问题,王君临一行来到了窦府门口,距离还有五十多步时,窦士海带着三个儿子、两个女婿,以及一众水师将官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显然王君临的一举一动都被窦士海的眼线盯着,这边一靠近,里面的人便得到消息,提前在这里等着。 这个时候,王君临才发现,雪下的不小,傍晚气温也下降的厉害,想起旁边还有香水这丫头,转头看去,才发现香水套着厚厚的皮袄,毛茸茸的衣领几乎将大半张小脸都遮挡住了,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发梢之中,露出一对俏皮小巧的晶莹耳朵,却在这冰雪天里冻得通红。 “窦士海怕是担心怠慢了我,我一生气就此离去,让他们计划泡汤吧!”香水保暖工作准备的很充分,王君临便没有说什么关心的话,看着门口窦士海脸上的笑容,忍不住低声说道。 第九百六十章 好大雪(第五更) 香水嘻嘻一笑,低声说道:“公爷,我看窦士海他们看见有我这个小女子跟在你身边,恐怕就更认定我们没有丝毫察觉了。” 王君临笑了笑,正要说什么,眼角余光发现窦士海竟然向他们迎了上来,便转头看去。 “太守大人大驾光临,老夫深感荣幸啊!”窦士海一脸热情,不等王君临下马,便朗声说道。 “窦老将军镇守我范阳郡海疆,前些日子还一举剿灭了犯我范阳郡的蛇岛海盗,本官早就应该当面来感谢一番,只是因为刚刚上任,杂事颇多,所以今日才来,还望窦老将军见谅。”王君临说话时,同样笑容满面,演技爆棚。他虽然官品和窦士海一样,甚至爵位要高两级,窦士海不过是个县伯而已,但王君临毕竟是晚辈,窦士海已经先发话打招呼,王君临便先拱手行礼。 窦士海也连忙回礼,再之后是窦士海身边的众人向王君临行礼,王君临向他们点头示意,算是回礼。 “太守大人请!”窦士海心中冷笑,脸上神色却越加温和起来,侧着身子请王君临进去。 “老将军请!”王君临客气的让窦士海先行。 后面窦士海的长子窦有为对单雄信说道:“单都尉请带一百府兵随在下来,门厅另有宴席。” 单雄信摇头道:“不行,在下要带人一直守护在太守大人身旁。” 身后争执,王君临和窦士海便停住了步子,窦士海见王君临没有让单雄信停步的意思,心想多一百名普通郡兵又能如何,不过是等会多杀一百人而已,便对窦有为说道:“怎么能将太守大人和其他宾客一样对待,太守大人身份尊贵,护卫自然是要随伺在旁的。” “给老将军添麻烦了。”王君临笑着说道。 “太守大人客气了,请!”窦士海看了一眼单雄信,和王君临转过身体,一起往里面走去。 …… …… “好大雪!” 站在宴会厅门前,卢有为轻轻伸出手来,那冷冷的眼神,就这么瞧着一片雪花落在自己的手指,指尖微微凉意,又眼看着这片雪花在手指的体温下迅速融化……卢有为的眼神似乎有了些变化,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计划太过顺利了一些。 他们想要找机会杀王君临,结果窦士海寿辰到了,他们高手有些紧张,结果黄书仁和金一北出现了,他们请王君临赴宴,结果后者就这样来了,他们担心王君临会怀疑,可是种种迹象都在证明着王君临一直没有丝毫怀疑。还有卢建恒的那份密旨抄件,现在想来,得来的同样太过容易了一些。最主要的是,他总感觉王君临不是那么好杀的人。 “还有,父亲为何要让我和建恒都要参加窦士海的寿宴?”卢有为心中有些疑惑。 “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最终卢有为叹了口气,口中呵着白气,轻轻自语说道。 …… …… 窦府中用来举办宴会的大厅一侧有一个独立小院,此时这里高手云集,卢氏、弘农杨氏、高句丽渊太祚以及窦士海本身,四方势力提供的高手各占据了一个房间。 此时代表着弘农杨氏的房间中,黄书仁对着眼前的火炉,看着噼噼啪啪的爆裂火星微微发怔,在他旁边是果儿,房间四角是五名从范阳郡蓝衣卫府分衙中挑选的滞固期高手。本来一个小小范阳郡分衙中没有这么多高手,但自从王君临来范阳郡当太守之后,许敬宗和沈光有意识的加强了范阳郡分衙人手和高手数量,这股势力自然归沈果儿领导。 尽管屋外冰雪千里,而屋子里却温暖如春,黄书仁只穿着一件素白色的单薄袍子,手里端着一杯窦府提供的好酒,缓缓一饮而尽。 然后他缓缓走到窗前,看了一眼窗外,哈哈一笑,笑声里带着一丝寒意。 “好大雪!” 沈果儿看着黄书仁,没有接话,心想说起来黄书仁的心智和城府都是上上之选,自己能够让其臣服,也是多亏了‘小银子’的异能。 …… …… 一艘堪称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海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范阳郡水师驻地南边五里处一个遗弃的港口处,事实上这已经是这艘大船第二躺来这里了,没有乘坐过这艘船的人,根本无法想像这艘船的速度有多快,却又稳的不可思议。 从盐场到容城县,走陆路有一百多里,骑兵急行军也要大半天时间,但是走海路却只要一个多时辰。聂小雨亲自指挥驾船,来回两趟,将五百骑兵以及他们的战马运了过来。能够在大海上运送骑兵的,也只有这条大船了。 看着陆寒和官小童迅速的将五百骑兵整队完毕,聂小雨身上背着神弓看了一眼容城县的方向,说道:“陆寒、官小童、罗士信、李玄霸,你们四人各带一百骑兵,负责容城县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不允许有任何人从你们负责方向通过到达水师驻地,剩下的一百人我亲自统领,会在水师驻地通往容城县方向布下最后一层拦截线。” 陆寒和官小童这些天早已领教了聂小雨的神秘和强悍,看着聂小雨那没有丝毫表情的神色,心中总感觉有些发寒。而罗士信和李玄霸却是一脸兴奋,盐场以五百多精骑为骨干新组建三千士兵,按照王君临的意思,这两个少年将在这三千士兵中任职锻炼,这些天他们已经通过自己的实力赢得了包括陆寒和官小童在内的所有人的尊敬,而且有聂小雨亲自教导,这两个少年有着不比成年人差的思考能力,而且更加杀伐果断。 看着四个人各自领着一百骑兵消失在黑暗中的雪地里面,聂小雨也带着一百骑兵来到了自己负责的拦截线上。然后,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容城县城。 …… …… 冬日的天黑得早,王君临估算现在大约也只有下午六点左右,这天色就已经几乎完全黑了下去。 PS:今日第五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 第九百六十一章 满院尸体 (非常感谢‘书友38965322’、‘书友57168366’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在窦士海亲自引路之下,王君临等人来到了宴会厅前。 宴会厅空间有限,在这里单雄信带领着一百名府兵便只能被引去了旁边的偏厅里,和其他宾客的护卫侍从一起等待。 只有香水一人跟着王君临进入大厅里面。 宴会厅里来的人已经来得很齐了,王君临基本上算是身份尊贵的人,所以他是最晚到的。 尽管王君临与卢氏明争暗斗的你死我活,但是王君临眼下看起来已经占在了上风,所以他进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向他问好和见礼,当然卢有为和卢建恒之前出现的时候,同样几乎所有人都也向他们问好和见礼。 王君临都是面色平静且威严或拱手还礼,或点头,或抬了抬手,便算是还礼了。 窦士海坐在主座之上,王君临坐在左首第一位,香水就站在他旁边,只不过这摆设显然是故意安排,距离窦士海有些远啊! 而且王君临注意到今天来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卢氏死忠,一种窦士海的死党。其实这并不难理解,毕竟他们今天做的事情绝不能传出去,在场之人必须都是自自己人,不过为了不泄露风声,除了极少部分最核心的人之外,绝大部分人并不知道今天窦士海和卢氏的计划,所以刚才他们对王君临该行礼的行礼,该问好的问好,脸上该有的谄媚之色也是发自内心。 王君临注意到卢建恒座位身后站着六名护卫,一名是陈一航,另外五名竟然是易容装扮过的张天冈带着的五名剑侍。 窦士海一摆手,礼乐停息下来,说话的人也闭嘴了,全场一片寂静,静静的等着今天的寿星窦士海说语。 窦士海此时眼神却变得极为深邃且冷厉,那锐利的目光扫过了全场,然后,他嘴角一扯,轻轻的笑了。 虽然在笑,只是这笑容,却绝不应该是一个寿星该有的。 因为那笑容是冷笑,是带有杀机和嘲弄的笑容。 “今晚上老夫过寿,其实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窦士海无头无脑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不知情的人一脸疑惑和好奇。 这位范阳郡手握军权的老将所说的重要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说着话,窦士海忽然接过旁边护卫递过来的一把长刀, 不少人当场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不少人脑袋灵活,顿时想起什么,看向面无表情的王君临,面色变得不自然和苍白起来。 还有人在看过王君临之后,便忍不住朝着大厅两旁的侧门看去,仿佛生怕下一刻,这侧门外就会冲进来一群刀斧手甲兵! 窦士海的目光集中在了王君临脸上,一脸的戏谑,只是他没有从王君临脸上看见任何惊恐害怕之色,不由大为失望,最终还是说道:“王君临,听说你想要罢了老夫的官,还想要了老夫的命,你既然这样想,便是我窦士海的死仇,可是你做为老夫的死仇,老夫的寿宴你都敢来参加,看来你真是够狂妄的?” 王君临站了起来,没有理会窦士海所说的话,他抬起右手,香水将提前准备好的密旨交到了他的手上。 王君临将密旨摊开,拿在手上,大声说道:“陛下密旨,尔等不管是朝廷命官,还是大隋贵族,亦或是普通豪商,还不跪下接旨,莫非想被诛九族。” 全场死寂一片,几名富商扑腾一声便跪了下去,还有几名小贵族也跪了下去,其他人一脸犹豫,但最终站着没有动,显然是想看看情况再说,而那些跪下的人见大部分人没有动弹,再一看窦士海手中的刀之后,略一犹豫又站了起来。 窦士海仰天发出一声长笑,喝道:“王君临,真是笑话,陛下密旨怎么会在你手中。” “来人,将这假传密旨之人给本将拿下。” 话声一落,他将手中长刀向半空扔去,长刀闪电般飞出。 “咚……”原来这大厅房梁正中间吊着一个铜锣,长刀打在上面,发出刺耳的闷响声,传的很远,瞬间整个府中的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声锣响。 显然,这个锣声便是信号。 “砰!” 铜锣声刚落,一个人从门外冲了进来,身体踉跄,一进门便栽倒在地上,浑身都是血,引起了一片惊呼,他爬在地上,一脸恐惧的指着门外。 “小五,这是怎么回事?”窦士海早已脸色大变,因为冲进来的这名伤者是他蓄养的高手中仅有的一名破功期的高手,其他人都是他从军中挑选培养的死士。 这个被窦士海称为小五的高手看着窦士海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头一歪就此死了。 …… 白天下过雪,虽然窦府地面上的积雪已经被扫过,再加上今晚上灯火通明,屋顶和地面的积雪反射之下,整个窦府之中仿佛就被映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窦士海知道王君临的本事,担心被王君临提前发现,所以没敢弄什么幔布后面藏人的把戏,人都藏在宴会厅旁边的院子中,刚才那个小五就是拼死翻墙从院中跑出来的,但除他之外,那边铜锣声传来,旁边的这个小院中再也不见人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那小院的大门,才从里面拉开,透过院门,可以看到院子里面摆满了尸体。 虫妖、春秋谷主、春秋奴、沈果儿、金一北等人依次从里面走出,后面跟着四十多名高手,全部是来自于武林盟和蓝衣卫府的高手。 就在刚才很短的时间内,这里发生了一场厮杀。 首先是来自卢氏和窦府的近百名高手喝的酒或者茶水里面被沈果儿无声无意的下了毒,虽然过程出现了一点差错,但是最终这些人还是被杀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事实上即使沈果儿不下毒,这些人也不是春秋谷主、春秋奴和虫妖、果儿这边强大阵容的对手,可是沈果儿脸色很难看,她身后一名来自蓝衣卫府的高手提着黄书仁,黄书仁此时一脸惨笑,但笑容中有着讥讽。 第九百六十二章 实力对比 刚才沈果儿成功下毒,有一小半人喝了酒水,还未显现出中毒症状,本来正常情况下所有人都会中毒,可是黄书仁突然给其他人示警,春秋谷主、虫妖、春秋奴等人带着自己一方六十多名高手不得不与卢氏和窦士海一方没有中毒的近百名高手进行了火拼,虽然将对方全部杀死,但已方也损失了二十多人,所以如今沈果儿身后只剩下了四十多人。 而最让沈果儿的担心的是,既然黄书仁是假装臣服,那么今天的计划多半已经泄露了出去,卢氏岂能没有准备? …… 宴会厅中,窦士海、卢有为、卢建恒知道事情出现了变故,早已脸色大变,被各自护卫保护在身后。 窦士海派人出去查看,也一直没有见到有人回来。 “你带三人想办法出城,去水师大营传我的命令,调集大军过来。”窦士海压下心中的惊惧,一边死死的盯着坐在那里的王君临,一边对身边的一名护卫吩咐。 那名护卫答应一声,迅速从侧门离开了。 另一边卢氏一系官员,容城县的县兵都尉张亨和县尉李方偷偷的从侧门跑了出去。 本来卢建恒、卢有为和窦士海身边护卫加起来也有近二十人,而王君临身边只有香水一人,不管外面什么情况,完全可以让他们的护卫去杀王君临,可是他们三人被外面突发情况吓破了胆,这个时候根本不敢让护卫离开自己身边。 “卢二爷,还不杀了卢建恒。”好整以暇坐在座位上,享受着众人恐惧目光的王君临突然说道。 卢有为浑身一震,所有人齐齐看向他,卢建恒和窦士海恍然大悟,前者更是厉声喝道:“老狐狸,果然是你和王君临有勾结。” 说到这里,气急败坏的卢建恒转身对陈一航、张天冈等六名护卫说道:“去杀了这个吃里扒外,出卖大家的叛徒。” 陈一航和张天冈等人很听话,拔刀冲向卢有为,卢有为想要解释什么,根本来不及说,只好让自己身边的护卫抵挡。 可是张天冈是破功期高手,四名剑侍半只脚也已经踏进了破功期,而且擅长剑阵,虽然卢有为身边也跟着一名破功期有三名滞固期高手,但很快三名滞固期高手便被四名剑侍所杀,那名破功期高手也被五名剑侍联手打得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落败身死,而这时陈一航一脸狞笑着拔刀向卢有为走了过来。 眼看着卢有为就要死在陈一航刀下,王君临突然说道:“卢二爷还不过来,莫非想要找死不成。” 卢有为脸色惨白,他没有想到卢建恒身边的护卫这么厉害,自己特意找来保护自己的高手连三十息时间不到便挡不住了。此时他根本没有得选择,他也知道王君临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犹豫之间,陈一航一刀向他砍了过来。 “我命休矣!”卢有为吓的半死,想要躲闪,却发现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 电光火石之间,砰的一声,一个酒杯突然飞了过来,速度快如闪电,打在陈一航的刀上,将后者连人带刀打的跌退了出去。 卢有为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早已浑身汗如雨下,看见王君临刚刚收回手,知道是王君临扔出杯子替他挡了刀,救了他一命。 “杀了这个叛徒。”窦士海也反应过来,指着卢有为咬牙切齿的喝道。 窦士海身边两名护卫答应一声,便提刀向卢有为冲了过来。 卢有为吓的一声惊叫,爬起来便向王君临跑去,那两名护卫在后面紧追着,但被王君临仍出两个酒杯给打落了手中长刀,退了回去。 卢有为喘着粗气站在王君临身后,对王君临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他知道,他刚才为了活命跑过来,便算是彻底坐实了他和王君临勾结的事情,虽然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但眼下只能顺着王君临的意思,配合对方杀了窦士海和卢建恒,最后在王君临的帮助下他成为卢氏宗主,至于父亲卢辩……父亲活着,他卢有为怎么当卢氏宗主。 这时随着场中传来一声惨叫,卢有为的那名破功期护卫被张天冈一刀砍断了半个脖子,惨死当场,吓的宾客们又发出一片惊叫声。 此时,单雄信带领着一百护卫冲了进来,簇拥在王君临和香水身边,而对面卢建恒和窦士海已经合在了一起,恶狠狠的看着卢有为和王君临,除了卢建恒身边的陈一航和张天冈带着的五剑侍之外,窦士海府中护卫闻讯也先后赶来,已经有四百多人。 而厅中的宾客们有一少部分则将自己不多的护卫也叫过来,加入窦士海阵营之中,特别是有大半窦士海的部下将官都冷冷的看着王君临,显然是准备跟着窦士海一条心走到死。或许在他们看来,他们并不会输,毕竟刚才窦士海在第一时间,见情况不对,让他的小舅子县尉李方和县兵都尉张亨去召集一千县兵和一百多名捕快去了,而且水师这边也去了人到水师大营报信。 虽然王君临的人控制了城门,但从城墙上将人放下去并不难,此时窦府护卫和水师将官及一些窦士海死党宾客护卫加起来足有四百多人,再加上一千县兵,足有近一千五百人,而城外等水师大军到来之后,即使不走城门,爬城头,在县兵的配合也,也可轻易入城,然后内外夹击将城门躲回来。 再看王君临,四百府兵要守着两座城门,人手肯定不能调离,身边只有一百府兵,即使还有暗中藏着的高手,但人数也必然不会太多。 显然这才是这些人不顾王君临有密旨在身,还敢跟着窦士海对付王君临的原因。 其他之前不知情的人则是全部缩在墙角,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妄动,王君临和窦士海也不理会他们,其中便包括令县关风平。 这时,沈果儿、春秋谷主、春秋奴、虫妖、金一北等四十多名高手出现在门口。 第九百六十三章 香水杀的第一个人 一见这些人,窦士海便认了出来,这些人都是金一北和黄书仁带来的高手。他顿时恍然大悟,这些人竟然都是王君临的人,也明白为何自己和卢氏隐藏的高手会没有出现了,多半是被这些人所暗算。 但那又怎么样,这些人加上王君临身边的府兵,也不超过一百五十人,不说城外水师大军随时会进城,就是城内,县兵加上他此时身边的护卫也有一千五百人,这是十比一的战力对比,就算对方这四十多人是高手,难道耗尽这一千五百人还杀不死他们,就算杀不死他们,坚持到城外水师大军入城总可以吧!再退一步,就算王君临施展什么厉害手段,这些人总能保护自己逃走吧! 不管窦士海和卢建恒等人心中自以为是的如何想,王君临却淡淡的说道:“趁着县兵还没有到,先将这些人全部杀了。” 春秋谷主带头,四十多名高手向窦士海一行四百多人杀去。 窦士海此时也没有想过立刻便撤退,见春秋谷主一行四十多人向他们冲来,他连忙大喊道:“每杀一人,得百两银子,杀了王君临赏银十万两,留下一百人,其余人动手。”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四百多人本身就是水师里面的精锐或者水师将官,就算是宾客的护卫实力也不弱,算起来实力不容小觑,此时又有重赏激励,顿时士气爆发,抢着杀出来三百多人,向春秋谷主他们迎了上去,剩下一百多人继续保护窦士海和卢建恒。 王君临却突然看着卢建恒,说道:“卢建恒,你杀了窦士海,本官做主今日饶你一命。” 窦士海神色一凝,看向卢建恒,后者一脸不屑,且吼道:“真是笑话,王君临,你以为我……” 不等卢建恒将话说完,却是异变突起,他身边的六名护卫中的一个人突然拔剑刺向窦士海。 卢建恒的这名护卫自然是张天冈,只见剑光闪过,剑尖已经到了窦士海眼前,窦士海脸色大变,猛的将身边一名护卫拉到身前。 嗤的一声,这名护卫被一剑穿喉。 窦士海发出一声怒吼,拔刀急退,但刚刚起步,便被四道剑光卷入其中,瞬间身体变成了数截。 窦士海能够成为水师中郎将,本身也有滞固期的实力,但是在四名半只脚跨入破功期的剑侍所布剑阵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而事出突然,再加上五名剑侍就站在卢建恒身侧,而卢建恒又与窦士海站在一起,距离太近了,窦士海身边虽然还有一百多名护卫根本反应不及。 在五名剑侍动手的时候,陈一航也动手了,他的实力只有筑基期,任务比较简单,将刀架在了一脸目瞪口呆,还在发懵的卢建恒的脖子上。 窦士海突然被杀,卢建恒被挟持,正冲向春秋谷主和果儿他们的三百多人顿时受到影响,士气瞬间降到了谷底。有的见形势不对,想通过大门或者窗户逃走的,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王君临身边一百名府兵在单雄信的带领下,已经将所有出口堵住了,这些胡乱冲过去的人轻易被杀,而有的则直接蹲下投降了。 “杀了王君临,给将军报仇。”有一名水师果毅都尉,见王君临和一名少女独自站在那里,一声暴喝,带着近两百窦士海的亲兵向王君临冲去,只是被春秋谷主他们拦下大半,等豁出命冲到王君临面前时,只剩下带头的这一名果毅都尉一脸绝望悲壮的继续向王君临冲来。 “公爷……”香水两眼冒光,一脸的跃跃欲试,少女跟着聂小雨已经学了四五年了,学的东西非常杂,但是武功也没有拉下,此时见沈果儿在场中大杀四方,自己也心痒了。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去吧!小心点!” 香水发出一声欢呼,拔出一把细剑,向那名水师果毅都尉迎了上去。 …… ……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除了香水和这名水师之中武力较为厉害的果毅都尉还在拼杀之外,其他战斗全部结束了。 地上躺了近三百具尸体,一百多窦士海的亲兵和四名水师将官被缴了械,全部跪在地上,另一边卢建恒一脸绝望的也跪在地上。 此时,香水与对手的战斗也到了尾声,小丫头不像是果儿和罗士信,都是暴力狂,很少和人打架,刚开始缺少经验,被对手逼得有些手忙脚乱的,但随着战斗持续,她手中的剑越来越快,而且总能刺在对手破绽之处,很快形势便颠倒过来,杀死对手已经迟早的事情。 十数息之后,场上两人猛的停了下来,因为香水的剑尖抵在了水师果毅都尉的咽喉处。 王君临这才想起,香水还从未杀过人,但出乎王君临预料的是,香水略一犹豫之后,剑尖还是刺了下去。小丫头在十一二岁的时候便目睹了全家人被满门抄斩的一幕,这几年又是跟着聂小雨这个非人的家伙,岂能是寻常少女的心性。 这名果毅都尉从头到尾都没有投降之意,显然是窦士海死忠之辈,王君临刚已经听了沈果儿报告黄书仁假装臣服的问题,对这名果毅都尉却没有半点想要劝降的想法。 香水杀了此生第一个人之后,便收了剑,沉默的站在了王君临身后,也不知道少女此时心中再想什么。 这时,外面负责警戒的护卫进来,向王君临禀报:“大人,有六百多名县兵和捕快在县兵都尉张亨和县尉李方的带领下正向这边冲来。” “这么短时间内能够聚集六百多人,这两个人还不错。”王君临点了点头,冷笑着说道,以县兵和捕快的实力,他一点都不担心,他现在担心的是黄书仁很可能将他们的计划泄露了出去,卢辩会不会另有杀着或者伏兵之类的。 王君临走到地上跪着的四名水师都尉和一百多名亲兵护卫面前,说道:“我们的实力你们刚才也见识了,而正在往这边赶来的六百多名县兵和捕快只不过是来送死,如今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每个人只要杀死三名县兵或者捕快,便能够活下来。” 第九百六十四章 挖水师墙角 其中一名都尉突然说道:“大人,我与那张亨和李方都熟悉,我现在将他们骗进来,确保他们一个人都逃不了。” 王君临看了这名都尉一眼,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在水师中担任何职?” 这名都尉说道:“卑职是水师左营第二都的都尉吕世军。” “吕世家,本官记住这个名字了,就按照你说的,去吧!”王君临没有任何犹豫的便同意了此人的提议。 吕世军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王君临毫不担心他耍诈,跑去通知李方和张亨,然后跟着对方逃命。 “卑职遵命。”吕世军向王君临磕了个头,便转身大步跑了出去。 半炷香的工夫后,吕世家带着李方和张亨,后面跟着六百多县兵、捕快一股脑的冲了进来,然后门从外面关上了…… 一刻钟之后,李方和张亨都被吕世军所杀,六百多县兵和捕快被杀死一百多人后,剩下的全部跪下投降,由县令关风平出面安抚,全部现场倒戈。 关风平显然对县兵的情况非常熟悉,当场从县兵和捕快里面挖出李方和张亨的四十多名亲信全部杀了,然后又任命了几名火长和百人长,算是将县兵控制在了手中,至于捕快更是简单。 王君临目睹了整个过程,对关风平的能力给了一定的肯定,当场便给他安排了一项工作:将窦士海府上家小仆从,以及刚才参与谋乱的其他官员和水师将官家小全部抓起来,关进县衙大牢,然后将窦士海的家抄了。 关风平毫不犹豫的便领命而去。 王君临又对旁边自始至终都神色复杂的卢有为说道:“卢二爷,该你了。” 说着话,王君临指向了跪在地上的卢建恒。 卢有为身体一震,脸色变幻不定,半响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缓缓走过去,对着嘴里面开始谩骂和求饶的卢建恒身上一刀,没有杀死,他又砍了三刀,最后溅了满身血,扔下刀跪在王君临面前,说道:“我对天发誓,成为卢氏宗主之后,带领卢氏上下给太守大人效死命。” 王君临深深的看了卢有为一眼,说道:“起来吧!我相信你。” “多谢大人。”卢有为向王君临行了大礼,然后才爬起来站到了一边。 直至此时,王君临才微微松了口气,若是没有黄书仁这个变数,今晚上的计划算是圆满的完成了,可是现在他的心中还有一个阴影。 此次这个计划,着实损耗了王君临不少心神,将他在范阳郡能够调动的力量也全部调动,虽然出现了黄书仁这个漏洞,果儿这丫头到现在还一脸愧疚和郁闷,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目标都达到了,当然对卢辩在暗中可能还有的伏兵或者杀者,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 王君临虽然手中有密旨,但也不可能把范阳郡水师清洗干净,而且以杨广多疑的性格,很快就会派来自己的心腹接掌水师中郎将的位置,王君临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两个,一个是明面上的,一个是暗中进行的。 明面上的是要要做好水师的后续工作,不要让水师因为他杀了窦士海而生出乱子。 而暗中进行的事情自然是见不得光的,他要在这件事情中尽可能的谋得自己的最大利益,所谓利益无非权力、钱物和人力。 接下来王君临在范阳郡做的事情绝不能让杨广有所猜忌,所以为了不让杨广猜忌,关于范阳郡水师的兵权他不想染指,最多就是给里面埋个钉子。 至于钱物,窦士海府中钱物自然不少,但王君临眼下最不缺的就是钱,而如今皇帝很缺钱,他打算将窦士海抄家所得全部献给杨广,想必最近非常缺钱的杨广非常喜欢,从而让杨广对他更加信任。 所以王君临想要谋的是人力,如今在范阳郡,他能够彻彻底底控制的只有盐场,甚至他将卢氏铲除之后,在天下彻底大乱之前,其他几个县他也不能完全控制,毕竟还有朝廷和皇帝不是。也只有盐场的特殊性,他才在目前能做到这一点。 而盐场面积不小,相当于一个县,又在大海边上。而除了盐场之外,还有海外的蛇岛,以及后面用渊盖苏文从渊太祚换的高句丽两个海岛。可这些他能够完全控制的地方,只有四万多盐工和盐奴,他不但缺少普通的百姓,还缺少如陆寒和管小童这样能够带兵打仗,训练士卒的将官。 而不管是盐场,还是三座岛屿,都决定了王君临在接下来要建立一支水师,而且是主要在海上驰骋的水师,所以他缺少水师将官和水师士兵,当然他还需要建立一个造船厂,而军队所需要的武器装备,盔甲器械等等,他既然想瞒过杨广和朝廷,这些东西便需要自己解决,所以他还要建造一个兵工厂。这些不但需要专业人才,还需要大量人手。 所以,王君临所谋的是水师的那些官兵,可是如何在瞒过世人的情况下,谋得这些水师官兵,这操作起来难度却是不小。 脑海中各种念头闪过,王君临转身看向现在还活着的一名果毅都尉和八名水师都尉。 这九人中有五人是之前没有跟着窦士海对付王君临的都尉,显然这五人都不算是窦士海的心腹,而窦士海是他们的上司,且明显不是好相处的主,而水师体系独立,这五人还能够好好的在窦士海麾下当官,显然都是大有背景的人,王君临不用调查,便知道这五人的背景不是某个高门巨阀,就是朝中某个大员的人,甚至可能是皇帝的心腹。 所以王君临的目光掠过这五人,最后落在了以吕世军为首的另外四名都尉身上。这四人一度跟着窦士海对付王君临,但是当窦士海死后,见形势不对,立刻投降。 看着这四人忐忑不安的神色,王君临心中大体有了挖水师墙角的主意。 王君临最后看向那名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的水师果毅都尉,温和说道:“朱将军,你看水师接下来的事情如何处理?” 第九百六十五章 水师隐患 这名叫朱玉坤的果毅都尉只有三十出头,这在战功难得的水师中是非常少见的,朱玉坤此时也是一脸茫然,骤听得王君临这温和问话,心神一震,向王君临恭敬一礼,说道:“窦士海不尊密旨,妄图谋反,幸被大人拨乱反正,并且将以窦士海为首的逆贼斩杀或者擒拿,接下来的事情,全凭太守大人作主……” 客气的话说完,他见王君临没有接话,一副等他表态的架势,便顿了一下,咬牙说道:“此事甚大,卑职以为,应该以八百里加急马上向京都禀报此事。” 显然这个朱玉坤嘴里面说是由王君临做主,但心中却是担心王君临趁机往水师里面安插私人,以控制水师。毕竟如今中郎将窦士海和两名果毅都尉死了,只剩下他和另外一名今晚上留守水师大营的果毅都尉,虽然留守的果毅都尉在朝中也有人,但之前与窦士海走的比较近,他认为自己很可能接窦士海的位置,成为新的中郎将的机会很大。不得不说,这个朱玉坤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王君临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不由赞赏地点点头,心想范阳郡水师中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人才,只是不知道背景是谁,若是陛下的人,一些事情就不好弄了。 脑海中念头闪动,王君临淡淡说道:“兹事体大,当然要马上向陛下和朝廷发急报,不过……” 他话风一转,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窦士海谋反,还有卢氏同谋,卢氏在范阳郡势力庞大,如今窦士海伏法,卢氏还在。”王君临眯着眼睛,寒冷无比说道:“若是窦士海和卢建恒身死的消息传出去,只怕卢氏直接起兵造反,所以在将卢氏铲除之前,这消息也必须先压着……回头由本官和朱将军同时向京都密奏,将今夜原委向陛下和朝廷交代清楚。” 朱玉坤想了一想,感觉王君临说的有理,便点了点头,抱拳说道:“全凭太守大人主持。” 不给朱玉坤太多思考的时间,王君临冷冷说道:“尔等九人没有我的命令,今晚上不可离开这个院子,明日一早随我去水师大营,处理后事,现在诸位便随我进去议事吧!” 然后王君临领着朱玉坤和八名都尉走进了窦府的书房。 这书房却不是普通的书房,面积极大,烛台极为华贵。 王君临坐在了主位上,招呼几人坐下。 几名水师将官面色复杂,不知道接下来太守大人会说些什么。 “之前逆贼窦士海打断本官宣布密旨,现在本官再将密旨给诸位念来听听。”王君临说着话,突然站起身来,从旁边香水手中接过密旨。 王君临说的随意,但朱玉坤和八名都尉连忙跪下听旨。 王君临看着跪在身前的九人一眼,清咳了两声,念道:“……若郡兵不足以,以此密旨可夺范阳郡水师之权以剿卢贼……” “臣等遵旨。”九人齐声应道。 有了这道密旨,王君临接下来对水师上下任何人的调动和命令都算是合法化了。 望着九名因为自己先杀人,再拿出密旨而变得噤若寒蝉地水师将领们,王君临说道:“诸位起来就坐,我们商量一下明日一早要做的事情。” “谢大人。”九人向王君临恭敬行礼,然后起来各自坐下。 九个人当然明白太守大人要和他们商量什么事情,城外还有两万水师,窦士海在范阳郡水师中郎将这个位置上已经九年时间,两万人中他的心腹亲信无数,绝不止今晚上在窦府杀的这些人。如果没有他们这九个人出马弹压,如果让这些水师官兵知道了城中发生地事情,很可能会惹出大乱子,更别说调动水师剿灭卢氏了。 王君临主持,十人大体商议了一个计划,王君临最后打着哈欠说道:“诸位今晚上辛苦了,请先回房休息,若是突然想什么……可以来找我再谈。”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目光快速的扫过每一个人,让九个人都生出一种错觉:太守大人这句话好像在暗示着自己。 …… …… 这边和水师诸位将官议事之后,容城县令关风平便风风火火的跑来,向王君临汇报他抓捕反贼余孽和家人的情况,当然还有窦府抄家之事。 看得出来,这个过程有些辛苦,关风平他揉了揉有些发干地双眼,涩着嗓音先是对王君临汇报了城中地情况以及城外地动静,然后才说道:“大人,窦士海、李方和张亨等反贼家属全部抓捕打入县中地牢。这三人家中财产,也连夜封存,等明天天亮之后,再具体点验。” 王君临点点头,对于这位容城县令关风平在今晚上表现出来的能力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如果没有这位县令大人以铁血手段和威望及时控制县兵和捕快,稳定县中形势,他在县中的人手还是非常紧张的,这样一来便可能会出现一些纰漏。 他温言劝勉了几句,便让关风平暂去歇息,关风平却是连道不敢,心想连您都在熬夜,自己怎么敢去睡大觉?更何况城外还有两万水师,具体是什么情况,谁知道这一个漫长地夜里,两万水师会不会得到消息,突然攻打县城。 见关风平坚持陪在自己身边,王君临微微笑了笑,轻声问道:“关大人是不是在担心城外的两万水师?” 关风平一怔,旋即苦笑道:“窦士海执掌范阳郡水师已近十年,麾下尽是亲信心腹,在普通水师士兵中的威信也是颇高,今日他被大人斩杀,虽然是因为窦士海不尊陛下密旨,妄图杀了太守大人,堪称是谋反所致,但消息如果传到水师大营……只要有几个有心人从中挑拔一番,那些头脑简单的水师官兵们只怕会嗷嗷叫着来给窦士海报仇。” 关风平放低声音,继续说道:“大人,接下来怎么办?风声总不能一直瞒住,而且大人的密旨总要传入水师大营的。” PS:五更深夜送上,刚看网站进行捧场双倍月票活动,就是活动期间捧场投一张月票就会有两张月票,全部翻倍,九孔看着眼馋啊!恳求诸位看在我最近更新勤勉,几乎日日都在五更以上的份上,有能力的捧个场,让本书后面多一些推荐位,九孔拱手拜谢———— 第九百六十六章 水师大营的异状 (非常非常感谢本书唯一的黄金盟主‘书友18672397’一万五千币,66张月票的慷慨大捧场。) 王君临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蹙起了眉头。 卢辩是不是已经派人将消息送到了水师大营,甚至卢辩会不会在水师大营中另有伏笔,比如留守的那名果毅都尉与卢氏是什么关系? 本来在王君临原定的计划中,先杀窦士海和他的亲信,然后借助其他不是窦士海心腹亲信的将官控制住水师的局势,再之后以密旨的威慑,用铁血手段,通过杀一儆百震慑住那些心有异志地水师官兵…… 可现在地问题在于,外面水师大营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实话,若不是外面有聂小雨亲自看着,王君临此时已经在城内坐不住了。 关风平不知道王君临在想些什么,也不好多问,只是加强着范阳郡城的防守力度,在离开之前,最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要不连夜派人去郡城,调郡兵过来。” 王君临看着关风平,赞赏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个关风平的能力还在他之前预料之上,心思通透,行事果断且又不失稳重。 “郡兵要盯着卢氏,不能妄动。”王君临随口说道,具体原因没有对其解释。 …… …… 虽然城门被府兵把守,城墙上也有关风平安排的县兵守着,但最开始窦士海派出去的属下依然通过吊绳篮筐出了城,然后摸着黑向海港水师驻地急赶而去。 窦士海派出的这名心腹叫范统,带着四个人,担心城外有人拦截,一出城之后,他便将五个人分开,一人一条路线前往水师大营。 不管其他人是否顺利,范统看着远处水师大营的点点灯火,心里激动不已,他虽然不知道自家将军窦士海已经被杀,但是知道若不尽快将水师兄弟调遣去容城县城,他们的中郎将窦士海和其他水师将官很可能就要玩完了,至于将水师调去攻打县城是不是算是谋反?事情有多严重……那就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了。 可惜的是,离水师大营还有两三里路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地面震动了起来。 他猛的回头,然后就看见十名骑兵沉默无声的向他冲了过来,带头的竟然是一个小孩,没错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他瞳孔微缩,身子颤抖着,撒腿向水师大营跑去,然而两条腿的他又怎么能够跑得过四条腿奔跑的骑兵。 …… …… 十数息之后,范统的头颅飞上天空,鲜血喷出腔孔,范统是窦士海身边亲兵营的一名百人长,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一个和他儿子一般大小的少年手上? 罗士信小脸上一脸的傲然,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对身旁的骑兵说道:“将尸体处理了吧!” 旁边一名骑兵答应一声,便要下马,突然其中一名骑兵指着远处说道:“集合信号。” 罗士信转头一看,在水师大营后面某个山梁上,有人拿着火把绕圈,先是逆着绕三圈,然后又反着绕三圈。 这正是聂小雨所规定在晚上的紧急召集无声信号。 “召集我们的人过来。”罗士信立刻下令,英俊的小脸上一脸的肃然。 旁边骑兵早就准备好了火把,也开始绕圈圈,不过是左顺着绕两圈,右逆着再绕两圈。 没过多久,罗士信带领的一百人便依次到来,都是十人一组,总共十组人。 “走!”人到齐之后,罗士信也不废话,便带着人向聂小雨召集所有人的地方疾驰而去。 夜间战马奔驰,自然是速度不能太快,但距离不远,不到半炷香的功夫,罗士信便带人到来,发现师兄李玄霸和都尉陆寒、管小童已经带人提前到达。 罗士信连忙在马上向聂小雨行礼,并说道:“师父……” 只是不等他说完,聂小雨便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带人入列吧!” 说完,聂小雨便继续向山梁下面三四百米外水师大营看去。 罗士信连忙指挥一百人列队站好,他站在聂小雨旁边,顺着聂小雨看去,这才发现水师大营里面灯火通明,有兵马调动的痕迹,分明是已经知道容城县城里面发生的事情了。 罗士信顿时吃了一惊,忍不住说道:“这是谁的防线出现漏洞,反正我负责防线没有漏网的。” 说着话,他还看了一眼李玄霸,言下之意是不是你这个便宜师兄把事情办砸了。 李玄霸瞪了罗士信一眼,说道:“不要看我,从我负责防线通过的人全部被我杀了,包括两名大晚上赶路的乞丐。” 罗士信又看向管小童和陆寒,后两人笑着摇了摇头,但没有说话,聂小雨却突然说道:“有人提前知道了,而且早在我们封锁水师与容城县城要道之前就已经进入了水师大营。” 罗士信一脸愕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但他知道现在可能很麻烦,虽然他天不怕,地不怕,但也知道以他们这五百人想要挡住两万水师是不可能的。 “但是师父或许可以。”罗士信对自己的师父聂小雨又敬又畏,而且无比的崇拜,甚至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罗士信不知道在他眼中只是灯火通明的水师大营,在聂小雨的眼中则是纤毫毕露。 聂小雨远远注视着水师大营,三百多米的距离不说没有遮蔽物,即使有遮蔽物,她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此时她的眼睛中有光芒闪烁,因为水师驻地里面灯火也比先前又亮了一些,有一个将官召集了水师火长以上的将官和军官,正在煽动、诱惑和威胁着他们带领所有水师官兵去攻打容城县城,去救出早已经死了的窦士海等人,然而看这情况并不是很顺利。 聂小雨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人类的心思永远不会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立场,攻打县城便意味着造反,而水师所有军官的家人都在县城内,部分士兵家人也在县城内,其他士兵的家人也是大隋范阳郡子民,在没有任何前期动员和铺垫准备的情况下,即使是水师主将位置上干了近十年的窦士海,突然大晚上的叫水师官兵去攻打县城,进行这等谋逆之事,都不可能调动得了大军,这一点即使是后世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职业军人都不可能。 第九百六十七章 应急预案 毕竟水师不是铁打的,两万水师可以不顾家人和自己性命,为了窦士海去死的能有两千人,就算是窦士海能力出众,在水师中个人威望极高的表现了。 “实施第二种应急预案,脱衣服吧!”聂小雨突然说道。 说着话,聂小雨已经开始脱下外套,露出里面一套漂亮英武的白色的飞鹰服,这是蓝衣卫府一郡分衙统领的官服。 陆寒、管小童、李玄霸和罗士信愣了一下之后,也脱了外面的战袍,陆寒和管小童里面穿的是白色飞鸽服,这是蓝衣卫府都尉的官服,李玄霸和罗士信年龄实在是太小了,只能穿着普通蓝衣卫的蓝色飞鱼服,后面五百骑兵同样脱了外面的盐丁军服,清一色的蓝衣卫。 而这个时候,聂小雨却已经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个人皮.面具戴上,俨然成了一名神色冷酷的中年男子。 “走,去水师大营。”见众人都已经准备妥当,聂小雨便背着神弓,带头行去,李玄霸和罗士信、管小童、陆寒四人一愣之后,赶紧招呼自己麾下人马跟在了后面。 寒风吹拂着的众人衣服,呼呼作响,他们没有掩饰战马赶路的声音,就这样在这半夜里面,堂堂正正但却又诡异的来到了戒备森严的水师大营正门前的长街上。 虽然因为水师大营的存在,且靠近港口码头,多年以来这里已经发展成一个海口小镇,但是五百蓝衣卫骑兵骤然出现在安静的长街上,马上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尤其是这里离水师大营不远,所以马上就有水师大营的官兵发现了他们,一脸目瞪口呆中,有人失声道:“这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来了这么多。” 发出疑问的是一名晚上在小镇上负责巡逻,其实也就是游动哨的火长,他虽然一时间没有认出这是大名鼎鼎的蓝衣卫,但也隐隐感觉这是朝廷的人,不过他还是下意识里握紧了刀柄。 谁知道那奇怪的五百骑兵竟然看了他们一眼之后,便仿佛当作他们不存在一般,悠哉游哉,就这般光明正大的直接往水师大营大门走去。 这名火长怒了,虽然他此时只带着二十名兄弟,但他身后是驻有两万兄弟的水师大营,他拔刀而出,欲拦在对方,问明情况。 可他刀刚刚拔出,便感觉眼前寒光闪过,咔嚓一声,他的那把刀断成了两截,一声脆响,刀尖就落在了地上。 罗士信收回他的铁枪,取出腰牌一亮,冷声说道:“蓝衣卫府办案,闲人回避。” “蓝衣卫府?”这名火长大骇,手握断刀半晌不语,蓝衣卫府虽然成立了才四五年,但蓝衣卫府因为做的几件事情都是轰动天下的大事,而且每件事情都会死很多人,都会有人被灭族,而且大多都是门阀世家,再加上蓝衣卫府是由天下间最猛的绝世凶人毒将王君临一手建立,又因为他们职责范围主要是刺探和监察地方官府和贵族门阀,所以给所有人的感觉便很神秘和阴森,而且很强悍恐怖。 再加上一些有心人有意散布谣言,衍生出了不少民间传说,总之短短四五年时间,蓝衣卫府在人们心中的恐怖已经深入人心。 事实上,对于体制内的官兵来说,蓝衣卫府在他们心中要更加恐怖。 所以突然有足足五百多骑马的蓝衣卫出现在眼前,并且还将自己的刀砍断了,那名火长依然止不住的有些害怕起来。 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蓝衣卫府的人已经走到了水师大营门前。 守卫在水师大营门口的可不仅仅就这么一小队水师官兵,足足一百人,带队的百人长也更加有见识一些,立刻就认出了这一队骑兵竟然是传说中的蓝衣卫。 蓝衣卫府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密探,干事情也是偷偷摸摸的,什么时候一次性出现过这么多人。 没有人知道蓝衣卫府的人想做什么,都是朝廷所属,而且蓝衣卫府地位更加超然,比后世纪检委还要特殊,水师官兵们虽然心中本能的警惕,但自然也不可能拔刀向相。 五百名蓝衣卫在聂小雨所装扮的中年男子带领下,在水师门口一百名水师官兵的注视下,走到了水师大营的正门口。聂小雨一脸的冷酷,与传说中的蓝衣卫风格简直就是绝配,毫无感情波动的说道:“蓝衣卫府奉旨办案,带本官去见你们大营主将。” 那百人长只是一个小角色,和平时期大晚上的负责守着大门,明显是混的不行的表现,更不是窦士海的心腹,正一脸警惕的盯着五百蓝衣卫,忽听着奉旨办案四字,心神一震,向聂小雨抱拳一礼:“大人稍等,今夜营中由果毅都尉耿将军负责,卑职这就派人通报。” 聂小雨却冷冷的看了这名百人长一眼,那种漠然和冰冷让这百人长脸色一变,本能的将路让了开来,聂小雨便不再理会他,带着五百骑兵直接闯了进去,而守在门口的这一百水师官兵哪敢阻拦,更何况百人长已经被聂小雨气势所夺,一直没有下令,竟然就这样看着他们进了大营。 百人长反应过来,心想你们即使闯进去,也不知道耿将军营房所在,他正在考虑要不要主动带队,还是等对方请他派人帮忙,谁知聂小雨毫不停顿的径直往耿将军所在营房而去。 百人长一愣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水师里面有蓝衣卫府的探子。第二反应就是耿将军此时将除值班执勤之外的火长以上军官召集过去,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些蓝衣卫突然出现莫非是为了这件事情? 其他水师的官兵们则是在后方面面相觑,心想这世上哪有这等嚣张的人,就算你是蓝衣卫府的官员,就算你是奉旨办案,可这是一方大军大营好不好,虽然水师这几年没怎么打过仗,最多也就是剿打一下海盗,但也不是好欺负的啊!你们怎么就敢这般闯进去? 第九百六十八章 杀人立威 (非常感谢‘海虎888’多次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蓝衣卫府的人闯进去了,这百人长想了一下,给副手交待了一声,带着几个人也跟了上去,一脸警惕的盯着聂小雨一行人,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传说中的蓝衣卫来了这么多人。 聂小雨却如入无人之境,带着众人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来到了水师大营中此时的最高将官果毅都尉耿万虎营房前。 果毅都尉在大营中有一个独立院落,此时耿万虎已经接到门口百人长之前派人过来报信,带着一大群水师军官在门口等着,相比门口的百人长一脸警惕,不知道耿万虎刚才给他们说了什么,这些水师将官除了警惕之外,手握刀柄,一脸的敌意,而在这个小院两侧,已经各有两千水师士兵列阵完毕。 “本官范阳郡蓝衣卫分衙统领刘正全,今日奉旨捉拿参与谋反且刺杀皇帝陛下的刺客,谁敢阻拦,谁就是包庇犯人,形同谋反。”聂小雨骑在马上,冷冷的说道。 全场骤然一静,所有人均是一愣,同时也被聂小雨口中的谋反和刺杀皇帝陛下的刺客一事吓的心神一跳。 蓝衣卫府在范阳郡分衙统领是刘正全,在场一些人也听说过,毕竟这个位置的人不注意是不可能的,但他们也没有见过刘正全,此时看着这五百多人整齐的蓝衣卫服,再加上聂小雨装扮的刘正全冷酷的一塌糊涂,实在是太符合蓝衣卫府形象了,所以倒是没有人怀疑他们的不是蓝衣卫,事实上以王君临和聂小雨暗中对蓝衣卫的掌控程度,说他们是真正的蓝衣卫也没有错,比如此时说话的时候,聂小雨甩出一个代表分衙统领的牌子,这个牌子却是真的。 不等这些人反应过来,聂小雨便下令:“来人,进去给我搜。” 罗士信和李玄霸这两个暴力狂狞笑一声,便要带人冲进去搜。 “且慢!”带头的那名身着盔甲,分明做好了带兵出征准备的将官阴沉着脸一声暴喝,同时他也带着身后的水师将官们挡住了小院的入口,并且不卑不亢的说道:“刘大人擅闯我水师大营到底所为何事?” 聂小雨看了此人一眼,便知道这人便是范阳郡水师里窦士海麾下四名果毅都尉之一,也是此时水师大营中官最大的将官耿万虎。 聂小雨面无表情的说道:“蓝衣卫府接到线报,这里藏着参与谋反的反贼,本官来此是为了抓拿要犯,耿万虎,你敢阻拦,本官看你这大半夜的还穿着盔甲,两边有数千士兵聚集,莫非你和那反贼串通好,也想要谋反,让本官想想,你莫非是想要带人去攻打容城县。” 聂小雨这话一说完,耿万虎身后众人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有不少人看向耿万虎时的目光大为不同,心想耿万虎这厮刚才忽悠着我等去攻打容城县城,原来不是救中郎将军,而是想要谋反。 当然也有窦士海或者卢氏的心腹,已经从耿万虎身后小院中藏着的某个人那里知道了今晚上城里面发生的事情,愈发的紧张和警惧起来,尤其是耿万虎更是眼珠子直转,不知在盘算些什么,最后却冷哼一声说道:“真是笑话,刘大人如此污蔑本将,难道欺负本将朝中无人吗?” 聂小雨却突然喝道:“反贼想跑,没那么容易。” 话音一落,她突然取下背上神弓,对着耿万虎身后院子某个方向就是一箭。 “嗡!” “啊!我的腿……” 破空声刚刚响起,惨叫声便紧跟着响起,而且叫个不停,甚为凄惨,显然中箭之人并非什么勇武之人。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聂小雨突然出手,而且还真的射中了人而震惊,而耿万虎早已脸色大变。 “去将反贼带过来。”聂小雨将神弓没有完全收起,而是提在手中,并且上面又有一根铁箭上弦,而且还隐隐指向耿万虎。 “喏!”李玄霸和罗士信齐声答应,然后一起纵马向惨叫声传来方向冲去。 “拦住他们。”耿万虎被神弓指着,而刚才那一箭之威耿万虎也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妄动,但知道那人绝不能落在聂小雨手中,所以急着大喊。 随着耿万虎一声令下,顿时有二十名他的亲兵拦在了罗士信和李玄霸前面,可是这些人哪是罗士信李玄霸的对手,两个人犹如虎入羊群,惨叫声连成一片,数息时间,二十多人便躺在了地上,虽然没有死人,但却也伤的不轻。 全场大哗,心想蓝衣卫府的人如此厉害,这两个蓝衣卫分明还是两个少年而已,要知道除了一些特殊情况,正常情况下,实力都和年龄成正比,这两个少年如此厉害,且两人只是穿着普通蓝衣卫的蓝色飞鱼服,便给所有人这五百蓝衣卫个个都是高手的错觉。 气势被震慑住,再加上聂小雨刚才说的那些话也起到了作用,一时间满场水师官兵,没有人再敢去拦截罗士信和李玄霸。 众目睽睽之下,没过多久,罗士信便从耿万虎的小院子里面,用枪尖挑着一名身穿文衫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仍在了聂小雨面前。 “耿万虎,你敢窝藏反贼,莫非你也是反贼一员。”聂小雨面无表情的喝道。 耿万虎脸色一变,大喊道:“大家不要听他胡说,这只是我家中的一名客人,还有此时中郎将在容城县城中被反贼劫持,我们应该发兵去救中郎将,这些人不是蓝衣卫,而是和容城县城中的反贼是一伙的,他们是来阻止我们去救中郎将大人的。” 耿万虎这些话说的没有错,可问题是这些话他说的迟了,若是在聂小雨刚进来的时候便说,那效果就大不一样了,可是如今他说这些话,他身边的不少水师军官都一脸怀疑,毕竟正常情况下谁都不想谋反,更何况那窦士海用了九年时间的累积,虽然在水师中有不小的威望,但也有限的很。 第九百六十九章 射杀 聂小雨却是没有理会他,罗士信将那惨叫着,看似幕僚一般的中年男子甩在她身前时,她便低着头,一直盯着这个中年男子,眸中光芒闪烁,而那受了伤本来惨叫不已的中年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一声不吭,只是目光越来越呆滞了。 此时听到耿万虎的话后,聂小雨便抬起头来,淡淡的说道:“耿万虎你想要证据,可以,本官现在便给你证据。” 然后聂小雨不等耿万虎说什么,便突然对着那中年文人问道:“本官问你话,你如实回答,否则便杀了你。” “你是不是反贼?” “是!” “你来找耿万虎是不是想要勾结他也谋反?” “是!” “你是不是想勾结耿万虎攻打县城?” “是!” 耿万虎早已如遭重击,一脸不可思议看着那中年文士,而不少水师将官已经悄悄与他拉开距离。 “耿万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聂小雨一声爆喝。 耿万虎身体一震,正要说什么,聂小雨手中的神弓突然抬起来,对着耿万虎就是一箭,而且自始至终都只有一只手,用左手上弦、拉弓、放箭。 嗡! 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然后耿万虎便跌倒在地,他的咽喉处插着一把铁箭,脖颈后面都已经射出了半截。 全场再次死寂一片,水师官兵们虽然已经相信那中年文士就是反贼,而耿万虎可能真的参与了,但他们没有想到聂小雨说杀人就杀人,要知道果毅都尉已经是正五品的武将,而蓝衣卫府一郡分衙统领也不过才正五品,即使蓝衣卫府地位特殊,但也不能说杀就杀啊!难道不应该是先抓起来,然后再进一步调查取证,上报朝廷的吗? “给耿将军报仇……”一直站在耿万虎身后的一名军官显然是耿万虎的心腹亲信,愣了一下之后,突然拔刀,猛的跃起向聂小雨砍去。 只是他刚刚跳起来,众人只见聂小雨一直空着的右手突然抬起,一道剑光闪过,聂小雨的右手又放了下来,然后这名军官捂着咽喉跌掉在地。 所有水师将官傻眼了,但没有人敢妄动,因为聂小雨那把神弓上又上了一把铁箭,以刚才这神弓分别射伤中年文士和射死耿万虎威势来看,他们没有人能够逃得过这神弓一箭。 而最主要的是,耿万虎本人是一名滞固期的高手,而刚才那名军官是一名团主,也是水师大营出了名的勇武之辈,可是这两个人在聂小雨面前死的如此容易。 “为耿将军报仇,我们一起上。”人群后面有人将自己藏起来,大喊了一声。 然后早就被耿万虎聚集起来,他的五百名亲兵,再加上几名卢氏一系的团主和窦士海的心腹,也吆喝着各自带着一部分人手向聂小雨他们冲了过去,人数竟然足足有七八百人。 但是更多的水师军官呵斥着将他们麾下人手管控住,不许妄动,选择静观其变。 “全部杀了。”聂小雨淡淡的说道。 管小童和陆寒刚才目睹了整个过程,他们虽然这些天见识过聂小雨的神奇,也知道实力恐怖的两个少年罗士信和李玄霸又喊其师父,知道聂小雨定然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但是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他们大吃一惊。而此时他们看着这些水师官兵竟然就这样提着刀,乱七八糟的用两只脚跑着向他们冲来,心想这些人倒是勇武,可是毫无陆战章法,更无战阵可言,看来多半是因为他们是水师官兵的缘故。 接下来的战斗简直就是七八百个鸡蛋主动去碰五百个石头,结果可想而知,聂小雨带着骑兵一个冲锋,这七八百个水师官兵便死了一半,剩下的彻底被打傻了,这才认识到他们是与对方的差距,扑腾全部扔了兵器,跪了一地,聂小雨正要下令全部杀了,突然想起王君临的计划,便没有杀他们。 聂小雨却没有再理会这些跪着的水师官兵,而是目光向四周观战的水师将官们看去,被她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扫过,水师将官们无不心头莫名一跳,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聂小雨淡淡的说道:“耿万虎煽动水师官兵造反,而且妄图攻打容城县城,罪不可赦,以大隋令已当场斩杀。现在你们大营中谁的官职最大?” 全场寂静片刻之后,一名三十来岁的军官跃众走出,向聂小雨抱拳一礼,说道:“卑职是水师右营第四都尉邓超,现在是水师中官职最大者。” 聂小雨看着此人,说道:“这些反贼,本官带走了,水师今晚上差点被耿万虎煽动生出乱子,本官带人走后,这里便交给你了。” 聂小雨说完,便不再理会这个叫邓超的家伙,直接带人赶着这近四百被缴械投降的水师官兵离开了。 在一万多水师官兵各种神色的目睹之下,聂小雨一行出了水师大营之后,便直接来到了大船所在港口,将这四百多被缴械的水师官兵绑起来,并且捂上嘴巴,丢上了巨船。 …… …… 王君临不知道城外聂小雨已经解决了水师大营内的紧张局势,但却能够猜到,水师方面应该已经有所动作了,但他只能寄希望于聂小雨,然后等到天亮,看情况再说。 若是聂小雨没有解决水师大营的危机,即使他明天带着城内的水师将领们出面收拢弹压,一场更大规模地哗变只怕难以避免。 此外,王君临相信,他刚才给的暗示已经很明显,城内的九个水师将官应该会来找他的。 第一个来找王君临的,果然是那位行事异常果断,最先投降,且主动将县兵和捕快们引进来,并且杀了县尉张亨和县兵都尉李方的水师都尉吕世军。 吕世军来到王君临的房间中,对王君临直接就跪了下去,表达了对朝廷地无比忠心,对于窦士海逆行倒施,对卢氏叛国谋逆地无比痛恨,以及对于太守大人拨乱反正的佩服,当然还有自己差点酿成大错的无比悔恨。 第九百七十章 各种山头 (非常感谢‘追星煮月73’、 这个表态让王君临很欣慰,不枉费他在这个夜里做了这么多事,布置了这么久地心理攻势,但他还是感觉不满意。 吕世军深知自己最开始是随窦士海对王君临动过手的人,和另外几名都尉不同,虽然王君临为了能让他们明日弹压水师官兵,暂时说饶恕了他们四人,但是他还是不放心,担心王君临事后算账,而且即使王君临事后放过他,可当时在场的人不少,事后朝廷多半还要派人过来详细调查整件事情的经过,说不定他又可能会被定为窦士海同伙,打入大牢,甚至被斩首, 当然,主要是他在朝中没有人,这也是他之前一直跟着窦士海混,且一度成为后者心腹亲信的原因之一。 王君临却只是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你说的很好听,但这还不够。” 吕世军被王君临若有所指的目光一扫,不由的心中一动,略一犹豫,咬牙说道:“只要大人能够保卑职都尉之职,卑职愿意成为大人在水师中的一个钉子。” 王君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又摇了摇头,说道:“你先下去吧!我记住你说的话了,放心,有我在,即使是陛下想要你死,我也能够保你一命。” 吕世军闻言大喜,能够得到王君临一个承诺,他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接下来便是另外三名都尉依次到来,他们的情况和吕世军一样,都因为朝中没有人,又不是出身大贵族大门阀,为了在水师立足,所以便成为窦士海的心腹亲信,也因为之前跟着窦士海一度对付王君临,虽然后来及时投降,可是一直提心吊胆的。 这三人的悟性没有吕世军好,王君临多废了一些口舌,才引导着他们做出了和吕世军一样的臣服决定,当然王君临也给了他们一定的保证。 这四人只是都尉,且因为之前与窦士海走的很近,王君临想着依靠他们完全控制住水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第五个来的都尉见了王君临扑腾一下跪了之后,便低声说道:“卑职唐元武,拜见太守大人,卑职去年回京城省亲的时候,去拜见表弟裴元庆,当时便听元庆说大人如何神武,如何厉害,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大人和元庆亲如兄弟,卑职算起来就是自己人,大人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 王君临愣了一下,问道:“你和闻喜裴氏是亲戚?” 唐元武笑着说道:“刚才人多,卑职不方便详说,卑职出身山东唐氏,卑职母亲是元庆的小姨。” 王君临一听,心中叹息,山东唐氏虽然不是七宗五姓之列,但也算得上是大贵族,甚至是门阀了。而且还与闻喜裴氏是亲戚关系。 这样想着,王君临笑着说道:“果然是自己人,那就没得说了,明日你听我命令,视情况行事,等范阳郡这次乱子彻底平定下来之后,给朝廷报功,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唐元武闻言大喜,他和吕世军等四名没有背景的都尉不同,他是有背景的人,所以并不是窦士海亲信心腹,他来找王君临,就是看准了事后水师要大清洗,定然是要空出好几个果毅都尉的位置出来,他谋的便是一个果毅都尉的位置,可是这需要功劳啊! 送走了唐元武之后,又有一名都尉偷偷摸摸的进来了,这名都尉先是向陛下表示忠心,向王君临表示无比的敬重,然后小心翼翼地取出相关佐证,告诉王君临他的背景。 王君临一听,心中再次苦笑,这位都尉竟然是靠山王杨林的老部下,算是老王爷罩着的,以王君临和杨林的关系,还能怎么着,将之前给唐元武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将这一位也兴高采烈的送走了。 果然,即使是偏僻的范阳郡,大隋最不重视的水师,这些军官都是有派系有背景的人,没有背景的就只能跟着主官混。若是杨素或宇文述等人的人也就算了,可偏偏这些人的靠山背景,还都与王君临关系不错,很有交情,王君临总要给些面子。 “大人,卑职曾经是鱼总管身边一名亲兵。” “大人,卑职是阁老苏威苏大人的外甥。” 王君临终于彻底无语了,他本来想找个没有背景,且和吕世军等四名都尉不一样,没有参与到窦士海的事情中,然后将其收服,扶持其在水师中成为一名果毅都尉,可问题是这些人全部有背景,自然也算是有自己的派系。不管他们身后的靠山与他关系多亲密,最多有事情可以找帮忙,但绝对难以帮助王君临做一些更隐秘的事情。 “这他妹的就是大隋三个水师之一啊!” 王君临事前根本没有想到,只是一方水师,内部地派系山头关系竟然是如此地复杂,今夜对于王君临来说,最大地好处就是知道了,军队原来也不是一块铁板,内部地事情竟是这样地复杂,有门阀贵族的人,有开国老将的人,有皇族的人,也有朝中大员的人。果然是没有背景不好当官,而朝中有人好当官啊! 王君临心中一片悲哀,大隋军队里竟然成了这般模样,成了整个大隋门阀贵族和朝廷里那些大人物安排嫡系或者后辈子侄所在,如此继续下去,大隋军中自然是一片腐烂,大隋立国以来威震四方的强军战斗力只会越来越弱。 窦士海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这些将领,以及这些将领身后地人又算是什么呢? 王君临在心里叹息着,观范阳郡水师一军,便知如此下去,大隋真是要军将不军,国将不国,兵者乃国家大事,却又如此的儿戏。 最后一名都尉神秘兮兮来到王君临面前跪下,王君临看了看,淡淡的说道:“你是谁地人?” 这位名叫黄少秋的都尉做贼似的说道:“大人,卑职是长公主的人……” 王君临愣了一下,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谁的人?” 黄少秋重复道:“卑职是长公主的人……”他很恭敬地说道:“卑职前些天接到长公主密信,说是在范阳郡若大人有所差遣,便让卑职一定要听从大人吩咐。” …… …… PS:深夜五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九百七十一章 女人心海底针 (非常感谢‘书友38965322’、‘带雨梨花1957’、‘怪咖ii’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房间里面的油灯骤明骤暗,王君临看着面前这位名叫黄少秋的都尉,半天没有说话,他一点都不怀疑黄少秋说的话,因为他与长公主杨丽华之间的关系,除了陈丹婴看出来,以及杨丽华身边的心腹之外,没有人知道。 只是他要做的事情,虽然是为了天下苍生,甚至对大隋朝廷也只有好处,可这只有他知道啊!杨丽华虽然已经是他的女人,但毕竟姓杨,而且与她弟弟杨广关系也不错,自己挖杨广的墙角……杨丽华会怎么想。但就眼下来看,他没得选择,只能暂时扶持这个黄少秋成为果毅都尉,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我知道了,我要让你成为果毅都尉,明天你听我的话,看着立功。”王君临最后无奈的这样说道。 黄少秋心中大喜,可能是看出牛致远兴致不是很高,目光一闪,压低声音说道:“长公主信里面说的很清楚,大人想让卑职做任何事情都行,不用管朝廷和陛下的感受。” 王君临愣了一下,说道:“长公主真这样说的?” 黄少秋立刻说道:“卑职绝不敢妄言。” 王君临想起一事,心中一动,说道:“你是前朝北周的遗子?” “也不算是。”黄少秋应道:“二十年多年前,先帝取代大周而立大隋时,卑职是公主身边一名护卫,因为替公主杀了一个人,在公主身边待不下去了,公主便安排卑职来到了范阳郡水师,一直呆到了现在。” 王君临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杨丽华毕竟是前朝皇后,而且继承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力量,杨坚因为愧疚对她宠爱有加,杨广又对这个长姐非常信任,所以杨丽华在大隋的一些旧人散布在朝廷和地方军队之中,这个并不难理解。 王君临突然想起,在原本的历史上今年杨丽华就病死了,不过他已经将杨丽华身边那颗带有强大辐射能力的夜明珠给弄走了,如今杨丽华身体也不错,应该不会再如历史上那般病死了吧! 想是这样想,但是王君临还是有些担心,他准备回头写封信关心和问候一下对方,看其身体现在到底怎么样。 发现了王君临竟然在走神,那位叫做黄少秋的都尉轻声咳了两下。 王君临回过神来,说道:“好,跟着我好好干,我先让你当果毅都尉,等后面再找机会成为水师中郎将。” 黄少秋此时却已经没有多少狂喜,一脸沉稳,因为他知道王君临接下来说的话才是关键的。 “张天冈。”王君临深深的看了一眼黄少秋,略一犹豫之后,对外面喊了一声。 王君临自然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完全相信黄少秋,但是他想通过这个黄少秋试探一下杨丽华的一些想法,以及如黄少秋这样的北周遗子对大隋朝廷的态度。 张天冈走了进来,躬身道:“大人,您叫我。” 王君临沉声说道:“不要让人靠近这个房间十步之内。” 张天冈领命而去。 黄少秋眸中有精光一闪而逝,但转眼间又恢复平静,看着王君临,等着他说下文。 王君临望着他,微笑说道:“拿出长公主给你的信,让我看看。” 黄少秋好似早有预料,小心翼翼的从靴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王君临。 王君临仔细看过之后,皱眉沉思,没有说话。他隐隐感觉杨丽华可能已经察觉到了自己不同于其他人,对皇室毫无敬畏之心的态度,甚至可能察觉到了自己心底深处的野心,给黄少秋写这一封信,让黄少秋主动来找自己,说不定也是在试探自己。 “女人心,海底针,更何况是一个当过皇后的女人,深不可测,心思难料啊!即使已经变成了我的女人,也同样如此……” 王君临心中回忆着与杨丽华自认识以来的种种,心中暗忖不已,他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弄清楚杨丽华到底想要什么。 看了信之后,王君临有些犹豫,但他最终还是认为很有必要再试探一下杨丽华的想法,他之所以敢这样做,是因为他相信杨丽华不管心中有什么想法,心底深处隐藏着怎么样的秘密,都不会伤害他,因为他能够真切的感受到杨丽华对他的真心实意的爱,当然这份爱是与性分不开的…… …… …… 两人一番交谈之后,房间陷入了安静,不知道王君临与黄少秋在里面低声说了些什么。 王君临微低着头,轻声说道:“就先做这些事情吧!有些事情等后面再说。” 黄少秋神色有些激动,立刻点点头,说道:“大人放心,卑职都记下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王君临平静说道:“眼下这个问题怎么处理?” 黄少秋在范阳郡水师已有二十年时间,因为一些原因,这么长的时间,也只不过由一名百人长升了两级,成为一名手中管着两千人的都尉。不过因为他的资历最长,在水师当中自然拥有同级别难以企及的威信与人脉。王君临图谋范阳郡水师,如果有他的帮助,一定会简单许多。 “卑职会暗中收买一些水师军官。”黄少秋想了想后说道:“当然必须打着大人的旗号。” 王君临皱着眉头想了想,如果在将黄少秋扶持到水师高位的基础上,再收服一大批中下级的军官,自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水师,但是这依然不是他想要的,更何况水师的战力他真看不上,他要建立一支和这个时代水师完全不一样的水师,眼下缺的也不过是有水战和海上航行经验的官兵而已。所以想了会儿后,王君临摇头说道:“这件事情先不用做。” 黄少秋有些讶异地看着王君临。 王君临说道:“我有一个更好的计划,等时机成熟的时候,会让你全力配合。” 时机还远没有成熟,而且不到合适的时候,没有经过最终考验,不被他完全相信的人,王君临不会轻易将自己最核心的计划告诉的。 PS:今晚上依然五更———— 第九百七十二章 舍不得孩子杀不死狼 “不过……眼前的事情你要尽全力帮我。”王君临继续说道:“影响一些你能影响的人,至少让他们安分一些,天亮之后就要去水师大营,我不希望到时候两万水师官兵因为窦士海的死生出乱子。” 黄少秋笑了笑,行礼说道:“大人放心,窦士海若是活着,还能够弄出乱子,如今他死了,就算是卢氏宗主卢辩亲自到水师大营搞事情,水师中又有人帮他,但也拉不出多少人,更何况大人想必在城外也有安排。” 王君临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噢,怎么说?” “大人,您低估了水师对于朝廷的忠心,高估了窦士海的能力和在水师官兵中的威望。”黄少秋平静说道:“或许窦士海可以掌控军队中的一部分,或许他的心腹可以煽动不知事实真相的士兵闹将起来……可现在的状态是,窦士海已经死了,他的心腹几乎被您杀死大半,只剩吕世军等四名都尉,而大人您又有密旨在身,不论军官,还是普通士兵,其实他们都有家人,而且都是大隋子民,每个人都不傻,水师大营或许会闹出一些乱子,但绝对不用太担心。” 王君临看着黄少秋,点了点头,表示赞赏,眼睛越来越亮,他发现杨丽华能够亲自给此人写信,果然是有原因的,这个黄少秋果然有几分能耐。 黄少秋有些不死心,稍一思忖后,又试探着说道:“大人,要不您再想一下,趁此机会,卑职尽全力帮您将水师掌控在手中。”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窦士海被我杀死,虽然是陛下给我的特权,但擅杀一军统帅,毕竟是极为忌讳的事情,若这个时候我再图谋军权,只会让陛下和朝廷诸公将我视为狼子野心之辈。整天被所有人防范着,恐怕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黄少秋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王君临的说法。 “你去做事吧。”王君临温和微笑说道:“在今后的日子里,只要我不主动找你,你不要为我做任何事情,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卑职明白。”黄少秋会意的笑了了笑,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 “这个叫朱玉坤的果毅都尉一直没有来见我,看来是对自己的背景极为自信啊!张天冈,此人的底细查出来没有?”一直等到天亮,都不见城内官职最高的水师将官朱玉坤出现,王君临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张天冈连忙进来说道:“大人,已经连夜安排下去,至今蓝衣卫府和武林公会都还没有传来消息。” 王君临点了点头,心中大体有所猜测,此人没有来找自己,应该不是对自己背景有着绝对的自信,除非他身后的人是皇帝陛下。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此人背后的靠山与王君临是对头,甚至可能有仇。 “杨素……应该不是,否则今晚上的事情绝对不会这么顺利。” “大隋军中大佬……莫非是宇文述?” 王君临眸中闪过一丝寒光,若这个朱玉坤身后的人真是他的几个仇人中的一个,此人就不能留了,否则让此人成为水师中郎将,后面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 “大人,卢有为求见。”门外护卫禀报。 “让他进来。”王君临心想也该来了。 卢有为进来之后,先是向王君临恭敬一礼,然后立刻低声说道:“大人,我有要事向大人禀报。” 王君临见卢有为神色严肃,连忙问道:“卢二爷请说。” 卢有为郑重说道:“我得知那黄书仁是假装臣服大人之后,反复想了一下,我父亲恐怕已经知道今晚上我们的计划了。” “所以呢!”王君临脸色不变,这一点他本来就想到了。 卢有为神色凝重且痛苦的说道:“我父亲向来老谋深算,他既然已经知道此事,但依然让我和卢建恒来容城县,显然我们两人已经被他当成弃子,或者说我们成了我父亲的诱饵。” 王君临点了点头,依然没有说话,等着卢有为说下文,他能够理解此时卢有为的感受,毕竟谁被亲爹当诱饵都不会好受,虽然有‘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说法,但现实中又有谁舍得用自己的孩子去套狼。 卢有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痛苦和恨意,说道:“我父亲虽然儿孙众多,而且杀伐果断,但既然将一个儿子和一个孙子当成诱饵抛出来,肯定会有后续计划,置大人于死地。” 王君临不置可否的说道:“没错,你认为你父亲会怎么样置我于死地?”他倒不理怀疑卢有为现在说的话,毕竟卢有为与他勾结,并且亲手杀死卢建恒的事情已经成为实事,卢有为若是不能弄死他父亲,再永远回不了卢氏了,更不用说执掌卢氏,成为卢氏宗主了。 卢有为略一犹豫,说道:“一直以来,卢氏有两件事情父亲不让我们兄弟或者子侄插手,一件事情是盐行,一直由一个叫盐女的女子替我父亲打理,就算是我也插不了手,此女只听命于我父亲。第二件事情便是我们卢氏祖宅所在的后山,那里在十年前被我父亲在族内定为禁地之后,便只有他能够进去,嗯……还有我那个幼弟卢有德能够进去,其他人,包括我和卢建恒也不让进去。” 王君临眉头一皱,问道:“卢辩为什么会让卢有德进去?” 卢有为说道:“因为我父亲最为疼爱有德,所以……” 不等他说完,王君临便将其打断,说道:“难道只是因为你父亲疼爱卢有德,便让他进入连你都不能进入的禁地?” 卢有为闻言,身体一震,但一想自己幼弟就是一个废物纨绔子弟,便又摇了摇头,皱眉说道:“我也一时想不明白。” 王君临眉头紧紧蹙起,心想看来卢氏最大的秘密就隐藏在那后山,只是后山会有什么? 想了一下,王君临眉头疏开,冷哼道:“莫非卢氏在后山暗自训练了一批死士?” …… …… 第九百七十三章 被利用的百姓 晨光渐盛时,关闭着的容城县城门被缓缓打开,王君临带领着五百府兵等一行人,出了城门,向水师大营方向而去。 队伍的正中间是王君临,身穿太守官服,华贵异常,威严十足,除了单雄信带领的五百府兵簇拥在四周之外,王君临身后还跟着香水和虫妖、春秋谷主、春秋奴、张天冈带领的四十多名高手,朱玉坤、黄少秋、吕世军等水师九名将官也在其中,当然还有卢有为。 县令关风平留下驻守县城,以防太守大人离城有宵小之辈作乱。 昨晚上县兵也参与后期抓人和抄家,所以在窦府发生的事情,其实已经在城内传开了,只不过没有传出城外而已,所以一大早容城县城百姓们在互相议论着,很快所有人就大体知晓了昨夜的事情,并纷纷涌在城门外注视着这一幕,胆大的百姓们对着太守大人一行指指点点,王君临特意听了一下,很多人都在说好话,可见窦士海在容城县早有恶名,只不过百姓敢怒不敢言而已。 突然有几个百姓哭喊着对王君临跪了下去,嘴里面还大喊着:“太守大人乃活青天呢!” “多谢大人为我们做主。” “那窦士海早就该死。” “父亲,贼人窦士海被太守大人杀了……” …… 随着几名百姓带头,有更多的百姓对着王君临一行跪了下去,而且连连磕头,显然这些人都是被窦士海坑害过的。而一些没有被坑害过的,心中感激敬畏,也跪了下去。 没过多久,所以百姓都跪了下去,每个人都是感激赞颂的话,到最后所有人声音汇聚到了一起,齐声大喊道:“多谢太守大人为民除害。” 王君临一怔,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心中感慨不已,自己除去窦士海其实并未想过为民除害,只不过是窦士海成为自己控制范阳郡最大的拦路石,所以自己才出手的,可是自己无心之下,却是给容城县百姓除去了一大恶人。 王君临骑在血鬃马上,向众人拱手一礼,大声说道:“本官乃范阳郡太守,是尔等父母官,窦士海此人利用自己权势在容城县为非作歹,欺男霸女,巧取豪夺,让无数百姓财物田产被夺,甚至无辜惨死受害,本官前些日子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便寝食难安,便跑来除去此贼,为民除害,昨晚上经过与诸位大人一同努力,终于除去此贼。” “多谢太守大人。” “太守大人真是好官。” “太守大人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哪够啊!祝太守大人万岁万万岁。” 不知谁喊了一声“太守大人万岁万万岁”,所有百姓便齐声喊道:“太守大万岁万万岁。” 王君临脸色一变,香水、单雄信、沈果儿等人同样脸色一变。 而那朱玉坤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这是他昨晚上特意找人安排的,没想到效果如此好,只要这件事情传到京城皇帝的耳中,虽然不至于给王君临带来大的杀身之祸,但至少王君临再举荐水师中郎将一事上陛下绝对不会再相信他了,而他身后的靠山发力,绝对能够让他成为水师中郎将。 王君临突然跳下马,对着洛阳新都的大概方向跪下,大声说道:“本官除害也是奉陛下之命,让我们祝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哪知道这其中厉害,见太守大人发话了,便齐声大喊:“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君临起身,看了一眼在城门口送他,还没有离去的县令关风平,后者脸色也很难看,被王君临这一眼看过之后脸色更难看了,连忙下令让县兵将百姓劝离。 王君临看了一眼关风平便将目光收了回来,心想应该不是关风平安排的,他一边上马,一边目光扫过九名水师将官,从这些人脸上没看出什么问题,他给沈果儿使了个眼色,后者便低声说道:“我这就去找最先喊出万岁之人,查出幕后指示者。” 说完沈果儿便带着四名剑侍和十几名高手离开队伍,并且下了马,悄悄跟在四散而开的百姓后面。 …… …… 从容城县前往水师大营,走官道十来里路,途中经过一个山谷和一片山林。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山谷入口处,王君临胯下血鬃马却突然自行停了下来,而且冲着前面的山谷发出暴躁的嘶叫声,后面的人也纷纷停下,王君临看着眼前这个山谷,发现两边山上没有什么石头,透过山谷,已经能够隐隐可见海港旁边的水师大营。 “张天冈,你带几个人亲自去两边查看一下……” 不等王君临将话说完,突然高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鸟鸣声,然后便听到香水叫道:“是香儿,香儿在示警,这个山谷有埋伏。” 香儿就是被聂小雨驯服的两只海雕里面的母海雕,王君临抬头看去,忽然耳垂一颤,听到了前方山林里有刺耳的破空声传来,不由脸色一变,因为这是聂小雨神弓全力发射的声音。紧接着他又听到了一声某种重型弩枢扳动的声音。 “不好,有弩箭手埋伏。”王君临一声大喊,已经将血鬃马顺势绊倒,血鬃马灵性十足,和王君临顺势躺下。 王君临又担心香水,转头一看这丫头已经钻到了马的肚子下面。 而就在这时,从那矮山之上,一根巨大的弩箭破空而至,挟着呼啸的风雷之声,从王君临头顶飞过,将后面一名府兵射穿,又一口气射穿了三名府兵才停下。 王君临躺在地上,目光如电,看得很清楚,那不是普通的弩箭,而是一根长约两个成人手臂长的城防弩箭,是大隋守城时所用的八牛弩。 “嗡嗡嗡嗡嗡……” 紧接着,便听到无数声恐怖的,令人窒息的弩箭声在山谷两边的山坡密林中响起! 这是至少上千支箭氏同时发射的声音,王君临暗自庆幸刚才血鬃马提前察觉,之后又有聂小雨让海雕示警,所以他们没有进入山谷之中。 第九百七十四章 另有杀手锏 否则这些箭便不会是从他们侧前方射来,而是从他们两侧射来,并且他们提前没有察觉,即使他们这边高手不少,但那些普通府兵没有几个能在箭雨中活下来。 但即使这样,这一片箭雨之后,四五十名普通府兵惨叫着落马,近百匹战马中箭。 王君临顿时心疼的要死,这里是范阳郡,不像是西北雍州,只要有争钱弄几千匹战马也不算什么,可这里即使有银子战马也不好买,这五五百多匹战马还是刚来范阳郡时那一千骑兵围杀他不成,被杀死近半,而留下的战马,后来王君临又让人想办法从北方契丹人手中买了一些,才给府兵凑够五百匹战马,而这一波箭雨之后,便有一百多匹死伤,怎么能让他不心疼。 如此强大地弩箭攻击,对方如此缜密地准备,让王君临感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 弩雨仍在纷飞,山谷入口处一片惨嚎马嘶之声,遇袭之初,王君临提前示警和最后那声大喊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一众高手和近半府兵都躲在了马下,不躲闪的如春秋谷主和春秋奴等人也能够轻易将箭矢打到一边,而且虫妖还负责看着卢有为,也顺便将其保护起来。 那些水师将官反应也不慢,同样藏在了马腹下面,有骑术不行的直接跳下马,爬在了地上也躲过了箭雨。 王君临亲眼看着弩箭狠狠地扎进了身后几名府兵的身体头颅,扎进了骏马的胸腹眼眶,穿刺着,撕扯着,将这些活生生地血肉脱离它们所附着地生命。 只要躲避慢的,根本避无可避,两百多反应慢的府兵在第一拔地箭雨下就死了一大半,侥幸没死的也重伤垂死而已,而那些马儿更是惨嘶着倒在了地上,鲜血染遍了谷口地面,看着惨不忍睹。 到处是尸体,到处是箭枝,到处是鲜血,到处是死亡。 春秋谷主突然长啸一声,整个人的身体飞了起来,就要向那山谷中激射而去。 然而,他人在半空,伴随着一声雷鸣般的破空声,一根巨型弩箭突然自右前方山坡树林中射了出来,直直射向春秋谷主胸口,速度快如闪电。 但是,几乎在同一时间,春秋谷主再次一声长啸,拔出了他几乎从未拔出过的那把漆黑色的长刀。 砰的一声沉闷巨响,那根巨型弩箭被春秋谷主一刀斩成碎裂掉落。 春秋谷主却已经趁机脚下猛蹬地面青石,掠入山林之中,然后山林里面便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声。 与此同时一只金色细影也快捷无比的窜入左边的山坡树林之中。 其他人实力不够,只能继续爬着,有战马抵挡,箭已经射不到他们,只是不断有战马被射死。 王君临看见了这一幕,双眼深出已经一片冰寒,心中的杀机已然滔天。但他面色却愈加平静,因为只有平静,才可能进行最有效的反击。 “杀狗官。” “杀狗官。” 突然两边树林中除了春秋谷主和虫妖的小金蛇带来的惨叫声之色,传来一片喊叫声,然后便看见足足有上千人从里面提着刀冲了出来。 王君临喝道:“起身,准备御敌。” 单雄信大声喝令:“府兵但凡有迟疑不前者斩!临阵脱逃者斩!” 一口气说了两个个斩字,他已经将剩余的近四百名府兵组织到了一起,组成一个战阵,因为战马除了血鬃马之外,基本上全部报废,所以府兵只能步战,不过府兵主要练的是步战,而且单雄信也精通步战。 而近三十名来自蓝衣卫府和武林盟的高手已经全部围在了王君临和香水身边,王君临让九名水师将官和卢有为也过来,并且将他们放于中间,算是保护起来。 四百多府兵在单雄信的带领下陆续稳住心神,开始步下战阵,由谷中蜂涌而至分明是一群山贼草寇打扮的贼人,但看他们刚才射箭,以及此时冲锋,绝不是普通的山贼。 还好这近四百府兵这一个多月以来经受了单雄信严格的训练,更何况其中有五十名骨干是王君临带来的那百名护卫高手中挑选的,由他们带领下,这近四百名府兵堪称是精锐。 很快,就在谷口之间,摆出一个六丈方圆的空心军阵,将王君临和身边一众高手及水师将官们,大体地圈在了中央。 敌军的人数众多,但组织非常混乱,显然虽然凶悍,但看起来真是绿林山贼,而且很有可能,不是来自同一座山寨,显然是卢氏花费了巨大血本儿,将他们全都捏合在了一起,当然也有可能这些山贼本来就是卢氏所暗中蓄养,就跟他们之前蓄养蛇岛上的五千海盗一样。 反观王君临这边,近四百府兵军容军纪就好出许多,一时间对手轻易无法攻破。只是战阵的厚度,实在太单薄了些。并且每每将冲上前的敌军杀退一次,就会变得愈发单薄。 王君临立刻便将三十名高手派了出去,不过他不是派他们加入战阵,因为那样反而将府兵战阵弄乱了,他直接让这三十多名高手跃出战阵,杀入山贼之中。只留下香水、虫妖、春秋奴、卢有为和九名水师将官待在阵中。 而远处两边山坡上,惨叫声已经停止,显然春秋谷主和虫妖的小金蛇已经往这边赶来。 虽然这些山贼足有两三千人,但王君临知道这些人伤不了自己,只是这些山贼不知拿了卢氏多少银子或者得了什么承诺,悍勇之极,若是将这些人杀光,估计这近四百府兵也消耗差不多了,甚至那三十多名高手也会有死伤。 “卢氏可能还有伏兵没有出现。”王君临正在皱着眉头沉思,旁边香水已经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应该还有更厉害的杀手锏,否则……” 他的后半句话,被一片潮水般的叫喊声迅速吞没,有一个紫黑色脸孔的山大王领着数十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山贼,突然从山贼后方冲来,看起来悍勇之极。 第九百七十五章 恐怖山大王 这黑脸山大王一边往战阵冲来,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呼唤:“杀一人得十两银子,有老子在,卢氏不敢说话不算数,给我杀。” 他身后,则是更多的山贼,或者骑马,或者步行,如潮水般汹涌而前。 王君临让张天冈喊来十几名高手,挡在了这个黑脸山大王前面,防止他们将府兵战阵冲垮。 五十多步的距离,战马很快到来,黑脸儿山大王冲在最前,张天冈手中长剑闪电一般,直刺其胸口。 “来得好!”电光石火间,这黑脸山大王手中一根一丈多长的铜棍向上猛撩。 “当啷!”张天冈手中的长剑被撩开了数尺,连他整个人都被砸到了一边,不由脸色一变,顺势一剑将这黑脸山大王身后一名山贼头目刺死,并落下马去,然后被陆续冲过来的山贼战马直接踏成了肉泥。 “贼人是个高手,别恋战!”张天冈用力控制住手里不断颤抖的长剑,从山大王身边急冲而过,索性带人去杀后面的山贼。他也想去拦截那山大王,可是两臂处传来的阵阵酸麻,却非常清晰地提醒了他,千万不要再去冒险,而且他知道太守大人身边还有春秋奴这样的绝世高手,更何况还有太守大人本身都能够拦住此贼首。 根本无须他来提醒,跟在他身后冲过来的十几名高手,也早就从他们二人一击中看出这黑脸山大王竟然是个万人敌。纷纷于疾驰中,躲开黑脸山大王,突入敌阵,掠起一道道猩红色的血光。 对付普通山贼,他们的本事绰绰有余,三两下,就将黑脸山大王身后的山贼冲了个七零八落。 那黑脸山大王,却根本不管自家手下儿郎的死活。策马持棍,眼睛死死盯着战阵中穿着官服的王君临,嘴巴里大声高呼:“二十万两银子的脑袋归我了。”他手持铜棍,恨不得立刻将王君临的脑袋砸成稀巴烂。 一直指挥府兵杀敌的单雄信脸色一变,大喝道:“拦住他!” 话语间,他已经亲自来拦截这黑脸大王。 “单雄信不要拦他,让他进来。”王君临一声爆喝,他知道单雄信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香水掌控大局,春秋奴和虫妖保护好香水,我亲自去会会此贼。”王君临快速说完,便骑着血鬃马迎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王君临一声令下,转眼间,黑脸山大王面前,就没有了任何阻挡,那长铜棍高高地举起,借助战马的冲击之势,直奔王君临的脑袋砸来。 王君临右手已经将一直挂在血鬃马身侧的马槊握在手中,但却突然抬起了左手。 黑脸山大王只听到忽然传来一声低低尖啸,有一根铁刺,凌空射向了他的胸口。 “卑鄙!”黑脸山大王顾不上砸王君临,只能先挥棍自救。刚刚将第一支铁刺磕飞,又是一声尖啸传来,第二支铁刺闪着寒光,奔向了他胯下的战马脖颈。 “无耻!”黑脸山大王赶紧舞动长铜棍,保护坐骑。第二支铁刺被他狠狠地击落,第三支、第四支却接踵而至,一支射人,一支射马,将他逼了个手忙脚乱。 却是王君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用过的微型连发钢.弩。 将最后一根铁刺挡下之后,山大王突然大喝一声,双脚狠踩马镫,胯下战马“唏嘘嘘”发出一声长嘶,四蹄张开,径直朝王君临冲了过去, 王君临钢.弩里面还有一根钢刺,但他不再发射,骑着血鬃马,提着马槊也冲了上去,血鬃马怒嘶连连,但那黑脸山大王的坐骑不受影响,显然也是一匹难得的宝马。 眼看着,两匹相向奔行的战马,彼此间距离越来越近,铜棍与马槊相对指向两人的胸口,不晃不避。 十五步! 十步! 五步! “看招!”黑脸山大王猛地发出一声断喝。身体侧拧,右手前伸,左手平端,一丈长的铁棍不再砸,而是如毒龙般刺向王君临的左肩。 “受死!”仿佛与他心有灵犀,王君临也在策马前冲的同时,果断拧腰伸臂,掌中马槊枪宛若闪电,径直挑向了对方的面门。 没有任何碰撞,黑脸山大王的铜棍被王君临在最后一刻躲过,徒劳地留下一团乌亮的寒光。而王君临的马槊,也被黑脸山大王用一个利落的低头动作闪开,半空中只荡起一团银色的虚影。 “好小子!”二马刚刚错镫,黑脸山大王立刻大叫一声。以棍尾为锋,棍头为纂,倒着寻找王君临的脊梁骨。 王君临则迅速转身,用一记干净的海底捞月,将倒刺过来的铜棍挑开,随即,马槊变成了一条鞭子,由单手轮将起来,抽向对方的脖颈, “死!” 风声至,断喝声亦至。黑脸山大王没想到王君临看起来也不强壮,臂力如此之大,招数如此之奇。赶紧藏颈缩头,身体贴向战马。 锐利的寒风擦着他头端飞过,将一缕头发扫得飘荡而起,下一个瞬间,有一个板斧自黑脸山大王的肋下盘旋着飞出,挂着呼啸得寒风,砸向了血鬃马屁股。 王君临吓了一跳,正要用马槊去挡,不料血鬃马发出一声愤怒嘶鸣,于那电光石火间,猛的一抬后蹄,竟然精准的将那板斧踢飞了。 双方的战马以极高的速度,彼此分离。转眼间,各自跑出了二十余步,然后随着两声愤怒的咆哮,马头盘旋,马尾飞舞,再度面对面开始对冲。 两匹马咆哮着再相遇。马背上的二人又各自出手两次,然后迅速分开。王君临被对方铜棍上的力道震得膀子发麻,黑脸山大王则被王君临屡屡出乎意料的奇招,逼得哇哇怪叫。 王君临和黑脸山大王,则策马再战。第三个回合,第四个回合,第五个回合……当两匹宝马第二十一次开始对冲的时候,王君临的额头上明显出现了汗珠,这个黑脸山大王的力量之大,简直匪夷所思,比起鱼子默和李玄霸这两个小变态的力量还要大,当然鱼子默和李玄霸年龄还小,等他们长大成人之后,力量不会比此人小。 黑脸山大王的脸色已经泛着紫黑,看不出太多的变化来。但是嗓子却已经喊哑了了,发出的声音宛若破锣。从最开始的“二十万两银子脑袋”已经变成了现在“痛快!”“好小子!”“好狗官!’ PS:五更深夜送上,继续求双倍捧场月票和推荐票—————— 第九百七十六章 三千铁骑 此时黑脸山大王手中铜棍平端,身体摇摇晃晃,这是体力消耗极大的表现,仿佛随时都会自己掉下马背。却在两次幅度较大的摇晃之间,悄悄的又用左手,将另外一个板斧藏在了马身右边王君临看不到的地方。 “小心!”香水目光锐利,已经发现了黑脸山大王暗藏手段,尖声提醒,但却已经迟了。 王君临手中马槊一个飞刺,被黑脸山大王侧着身体闪开,黑脸山大王趁着王君临不注意,左手从马身一侧猛的一挥,掠起一团乌黑的闪电,一把板斧凌空劈向王君临。 与此同时,王君临左手猛的抬起,一根铁刺激射而出,直取黑脸山大王的面门。 两人都没有料到对方突然用暗器偷袭,而且刚好是同时出手,猝不及防之下,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但他们反应之快让人惊叹,也不见王君临有什么动作,他的左手已经抽出龙雀刀并且将板斧直接劈到一边,而黑脸山大王则猛的竖起铜棍,堪堪挡住了铁刺,可是就在这时,他胯下战马发出一声惨叫,一个踉跄,直接跌爬在地。 黑脸山大王大吃一惊,正要以铜棍支地,借力弹起,不料王君临手中马槊一个横扫,闪电般向他脑袋砸来。 黑脸山大王只好急忙以铜棍去挡,这样一来身体便顺着战马砸在了地上,而且右腿压在了战马下面,虽然勉强挡住了王君临这一击,却被王君临左手龙雀刀架在了脖子上。 黑脸山大王立刻一动不动了,但他没有去看王君临,而是死死的盯着王君临胯下的血鬃马,因为这个家伙一嘴的血,嘴里面咬着一块还带着皮毛的肉正在咀嚼,眼睛里面满是暴戾残忍之色。 原来在刚才电光火石间,动手偷袭的可不止是他们二人,还有血鬃马。 刚两人各自用暗器偷袭的时候,他们的战马也是擦身而过,若是按照之前的情况,便会瞬间擦身而过,然后再回头战下个回合,因为时间太短,每一次都想攻击的血鬃马都没有机会,可是这一次因为二人要施展暗器,便有意控制胯下宝马放慢速度,血鬃马终于找到了机会,对着黑脸山大王胯下战马的后大腿就是狠狠一口。 前文早就说过,血鬃马的牙齿和普通马是不一样的,简直就堪比老虎、狮子等凶兽的牙齿,甚为锋利,黑脸山大王麾下战马虽然也是不凡,但剧痛之下,瞬间发出一声惨叫,一个踉跄,直接就跌爬在地,随后才有后面被王君临活捉之事。 “下令,让你的人住手,否则我杀了你。”王君临冷冷的说道。 黑脸山大王这才将目光从血鬃马身上收回,抬头很不服的看了一眼王君临,突然大声吼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王君临本以为这个实力强悍,力大无穷的家伙会说自己‘不服’,指责他胜之不武之类的废话,或者说‘你杀了我吧’之类不怕死的话,谁料很干脆的直接就接受了威胁。 而且让王君临更吃了一惊的是,此人一声吼,那些山贼真的就停止攻击了,可谓是令行禁止,王君临赶紧也让自己一方的人停手。 “大当家……” “狗官,放了大当家。” “放了大当家,不然我们跟你们拼了。” …… 山贼们虽然停手,但看清黑脸山大王被王君临活捉,脸色大变之后,一个个义愤填膺,怒吼连连,可见黑脸山大王在这些山贼心目中威望极高。 王君临看了一眼山贼,没有理会这些人无任何意义的威胁之语,又对黑脸山大王说道:“让你的人放下兵器投降,否则我杀了你。” “我的人若是放下兵器,岂不是任由你宰割,你当我傻啊!”黑脸山大王恨恨的说道。 王君临冷笑一声,说道:“那你让他们退走吧!不然我砍了你的四肢。” 黑脸山大王这一次没有反驳,而是冲着还有一千多的山贼吼道:“儿郎们先退走吧!” 山贼们虽然暗恨不已,但自家大当家在人家手中,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向一边退去。 然而,就在这时,地面开始颤抖,远处突然出现黑压压一支骑兵,犹如洪水泥石流一般,向他们所在撞了过来。 “不好,是骑兵,人数不少于三千,而且身着铁甲。”所有人脸色大变,单雄信急声叫道。 王君临神色变得异常凝重,以他们此时的状态,若是在平地上阻拦,简直就是找死,即使他们有近三十名高手,而且还有春秋谷主这样的绝世高手,也难以改变结局。当然,王君临若是带着香水独自逃走,有春秋谷主、春秋奴和虫妖保护,三十多名高手府兵拼死断后倒是可以,可问题是王君临显然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将九名水师将官和卢有为放弃,他昨晚上辛苦一晚上所得也将化为泡影。 “进山谷,上山坡树林,化解骑兵优势。”王君临立刻有了决断。 这时春秋谷主的声音从山林中传来:“大人,山上有一座破庙,可以此为守。” 王君临闻言大喜,立刻下令:“快,上山,进庙据守。” 众人连忙全力冲进山谷,然后又冲上山坡,在春秋谷主的指引下,进了一座破庙,王君临自然不会忘记让春秋奴将黑脸山大王制住,并且带到了破庙。而那一千多山贼则让开了那支铁骑的冲锋路线,但并没有离去。 …… …… 当王君临一行退到庙中后,三千身着黑色铁甲的骑兵紧跟着就追了上来,将破庙团团围了起来,王君临注意到,带队的是一名身着银甲的陌生青年。 卢有为看见这名青年时,感觉自己犹如见了鬼,一脸难以置信的失声道:“他是我幼弟,他……是废物纨绔啊!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卢有德吗?现在看来卢氏后山的秘密就是这三千铁骑了,果然是大手笔,这三千铁骑一年耗费银子不少于二十万两,战马还好说,只要有钱就能从关外买到,可是这三千骑兵所穿铁甲和手上长枪都是精良优等,卢氏千年世家底蕴果然是深不可测。”王君临神色凝重,他没有理会卢有为的吃惊,也没有询问卢有德的过往。 PS:抱歉,昨天晚上电脑被我儿将奶.水倒在上面,出了点问题—————— 第九百七十七章 老子不是尉迟恭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五千币慷慨捧场和22张月票支持。) 不用王君临操心,单雄信已经将剩下的三百府兵进行分工,五十人拿着弓箭,搭人梯上了院墙。居高临下,朝着外边择人而射,一百人守着大门,剩下一百多人在院中休息随时准备轮换,这倒不是他们人手充足,而是这庙宇围墙和大门长度和宽度有限,只能一次性容纳这么多人,再多的人反而不利于防守。 九名水师将官和卢有为本来有些惊惧,但见王君临一脸平静,没有丝毫畏惧之色,想起这一位以前的种种凶猛战绩,以及刚才活捉那凶悍的黑脸山大王的一幕,不由得也心神安定下来。 这些铁甲骑兵刚来便试图从庙门杀进来,但被张天冈带领的十几名江湖高手守在门口杀得纷纷后退,惨叫连连,这才暂时退去,而这边王君临也下令让武林高手下来休息一下,让府兵顶了上去。 单雄信家学渊源,在跟了聂小雨和王君临之前,可不简单的只是出身江湖豪族,其祖上本身就是将门出身,历史上单雄信在瓦岗寨也是统领数万大军的大将,这一个多月以来将家传的五花战阵传授给了五百府兵,步战五人一组,可大可小,变化最是灵活。大时可以成千上万名将士组合在一起,彼此相护,攻势如潮。小时也可以五六个人,乃至十一二人组成梅花战阵,在数倍于己的敌军中进退从容,这也是他们刚才在官路上死死挡住数倍于他们的山贼主要原因。 卢有德从小被卢辩雪藏,自己暗中亲自悉心教授治世、治政、治家的本事之外,还让卢氏一名实力极为厉害的老供奉教授武艺,而卢氏族中早年有一名北周时期老将,这些年在后山练兵的同时,也给卢有德传授了兵法。卢有德天资极好,悟性很高,远比卢有为等同兄弟要强不少,否则以卢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他是幼子而对他如此偏爱。 今天卢氏的计划先是以高价雇来的河北太行山大名鼎鼎的一伙山贼消耗王君临一行势力,然后三千骑兵再杀出,杀了王君临。刚见王君临一行被他们追赶狼狈逃走,卢有德以为大事已定,不料刚才在庙门口被一众江湖高手当头一棒,当场他们死了五十多人,而那些出手的王君临一方江湖高手只有几名负伤而已。 卢有德又羞又怒,只好暂且命人退到了五十步之外,仰着脖子喝道: “我们是冲着狗官王君临而来,其他人可自行离去,我保证绝不阻拦,我给你们半柱香时间考虑。半柱香过后,打进门去,一个不留……” 庙宇内所有人都无动于衷,香水担心有人会相信,动摇军心,大声说道:“今日太守大人若是有失,其余人必然会被对方灭口。” 心中动了一些心思的朱玉坤等几名水师将官一听,想起王君临的身份,知道外面是卢氏暗藏的私军,不管是为遮掩这三千骑兵,还是为了不让人知道太守大人是他们所杀,都会将所有人杀了灭口。 王君临突然大声说道:“今日凡杀一反贼者,赏五亩良田,杀贼首者,赏十万两银子,千亩良田。” “杀!”三百多府兵本来心中有些惊惧,此时一听,顿时士气高昂,外面的骑兵在他们眼中顿时变成了一亩亩良田。古人对田地的追求甚至超过银钱,王君临的重赏极为大方,而且以他的身份府兵也绝对会相信。 “外边的贼人仓促而来,不可能随身带任何攻城利器。而这庙宇虽然不大,但是院墙颇为高大结实,大家只要坚守一会儿,必会有援兵到来,到时候我们内外夹击,自可以反败为胜!”王君临又大声说道,彻底的将所有人的心安定下来,很好的统一了思想,鼓舞了士气。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见外面的贼人还没有开始发起进攻,王君临想起被自己擒获的黑脸山大王,让春秋奴带到庙宇主殿中,他准备亲自审问一下。 不等王君临发话,黑脸山大王一见王君临,便咬牙吼道:“你便是毒将王君临,果然厉害,但我还是不服。” 王君临笑道:“你不服又能怎么样?” 黑脸山大王吼道:“你没有杀我,无非是担心我的兄弟不顾一切为我报仇,和外面的骑兵一起围攻这破庙,但我若是自杀也可以让我的兄弟不顾一切给我报仇,所以你现在放了我,我说话算数,立刻带我的人离开。” 王君临冷哼道:“先不说你自杀了,你的兄弟也不会知道,其次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脸山大王脸色一变,沉默半响后,咬牙说道:“你想怎么样?” 王君临见此人性格憨直但不失聪慧,便直接说道:“你臣服于我,我保你荣华富贵,你在外面的兄弟也可以接受招安,或成为官兵或成为百姓,我自会赐田给他们。” “笑话,我尉迟融做我的山大王,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死都不愿意成为朝廷鹰犬。”黑脸山大王一脸决然。 “你叫尉迟融?”王君临眼睛一亮,问道:“尉迟恭是你什么人?” “什么尉迟恭,老子不认识,你也不要想着套近乎。”自称尉迟融的黑脸山大王冷哼道。 王君临有些失望,又问道:“那尉迟敬德呢?你认识不?” 尉迟融愣了一下,喝道:“老子就是尉迟敬德,你耍我呢!” 王君临心中一震,眉头微皱,问道:“你不是叫尉迟融吗?” 尉迟融冷哼道:“老子姓尉迟,名融,字敬德,怎么不行啊!” 王君临心中恍然,心想莫非尉迟恭这个名字在原本历史上是后面改的,否则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就如那李绩刚开始叫徐世绩,后来又叫徐绩,再后来直接成了李绩一样了。而且他记得隋唐赫赫有名的名将,有两个黑脸且力大无穷的家伙,一个是程咬金,另一个就是尉迟敬德。只是其他方面好像对不上啊! “你不是擅使铁鞭吗?怎么用的是这熟铜棍?”王君临上下仔细打量尉迟敬德一番,眯着眼睛问道。 第九百七十八章 火爆的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愣了一下,一脸惊疑的看着王君临,说道:“你倒是知道的不少,看来连大名鼎鼎的毒将都听过我尉迟融的大名,铁鞭我也用,只不过是在马下和人厮杀时所用,在马上哪有用熟铁棍用的舒畅。再说你在马下不也用刀。” 说到最后尉迟敬德看一眼王君临腰间的龙雀刀,这一次若不是王君临左手龙雀刀,右手马槊,他未必就能够被王君临活捉,因为当时只要给他一息时间,他便可以弹身而起,或战或逃都大有可为。 听了这个自称是尉迟融的家伙的话,王君临基本可以肯定对方就是历史上与秦琼齐名,大名鼎鼎的尉迟敬德了。 眸中精光闪动,王君临突然说道:“尉迟敬德,你母亲是不是重病多年?” 尉迟敬德眸中闪过一抹痛苦,咬牙喝道:“关你什么事情。”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你臣服于我,我可以治好你母亲的病。” 尉迟敬德身体一震,死死的盯着王君临,问道:“我如何才能相信你?” 王君临见尉迟敬德的反应,心想此事已经成功了一半,历史上有明确记载,大唐开国大将中有三大孝子,分别是程咬金、秦琼和尉迟敬德。而且这三人都有一个相似之处,三人都是幼年丧父,都是母亲一手拉扯大,秦琼还好,后来遇上了靠山王杨林,认其为干爹,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从小的日子可不好过。 只是王君临记得历史上尉迟敬德是一名铁匠,甚至后世铁匠常奉其为职业守护神,多有供奉。王君临这几年也曾经派人在尉迟敬德的家乡朔州善阳(今山西省神池县)打听,一直没有消息,不想这一位已经成了山大王。还好看这情况,其母常年卧病在床这一点没有错,果然历史记载只能参考,不可全信。 脑海中念头闪动,王君临笑着说道:“我毒术天下有名,但医术同样厉害,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更何况我有一个师妹,她的医术就如同我的毒术一样厉害。你若是不信,到时候大不了再反出去就是,这种事情能治好就治好,我又骗不了你。” 尉迟敬德听了之后,神色变幻不定,显然在思考犹豫,不过王君临不担心他会不同意,自古以来,不怕死的名将豪杰多的是,不顾自己老婆和子女死活,甚至在对手的手中,跟着别人造反的也有,但还从来没有不顾自己老娘死活的,至少王君临没有听说过,即使有也绝对是极少数的人渣。 历史上尉迟敬德可不光是勇武善战名扬千古,他的忠孝之名同样传颂千年,事实上任何一个男人若是从小被母亲含辛茹苦拉扯大,只要不是良心被狗吃了的极品人渣,自己老娘都会是自己的命根.子,当然也会是自己最大的弱点。 王君临记得在原本历史上,尉迟敬德跟着刘武周造反,就是因为后者弄来不少名医为其母亲看病,只是最终也没有看好。 果然,尉迟敬德没有思考犹豫多久,便一脸果断的说道:“好,我答应你,但就如你所说,你若是不能治好我娘的病,可不要怪我再找你拼命。” “敬德兄大可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王君临大笑一声,走过去就要将尉迟敬德身上的绳子解开,他很相信聂小雨的能力,心想自己治不好尉迟敬德老娘的病,还有聂小雨不是。 便在这时,外面张天冈跑进来恨恨的看了一眼尉迟敬德一眼,说道:“大人,贼人开始发起攻击,那一千多山贼也加入了贼人之中。” 尉迟敬德突然说道:“大人不用将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可以将我继续绑住押在墙上,然后让我趁机逃出去,我与我那一千多儿郎汇合之后,假装与卢氏的人攻打你们,然后在关键时刻对他们进行偷袭,必会重创他们。” 张天冈不知道王君临和尉迟敬德说了什么,但猜想此人已经向大人表示臣服,不过他立刻便说道:“大人不可,万一放他出去,他立刻反悔怎么办。” 尉迟敬德仿佛受了奇耻大辱,立刻吼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张天冈脾气也不好,冷笑一声便要拔剑,被王君临呵斥住了,心想这尉迟敬德果然和历史上记载一样,情商实在是不怎么样,虽然因为爱兵如兄弟,被部下敬爱,但却号称是大唐二十四功臣里面人缘最差的一个,看来还真这样,刚刚臣服自己,正常人都会小心的与自己身边的干将处好关系,这一位却一张嘴便将张天冈得罪了。 历史上,李世民大封功臣,尉迟敬德与长孙无忌功劳并列第一,各赐绢万匹;为了感谢尉迟敬德的救命之功,李世民将齐王府的全部财产都赐给了尉迟敬德;还拜尉迟敬德为右武侯大将军。 可是尉迟敬德性情憨直,居功自傲,见到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常常当面讥讽他们,议论其长短,有时甚至在宫廷之上厉言争辩,于是和这些人的关系逐渐恶化,被众人排挤离开京城出任同州(今陕西省大荔县)刺史。 贞观六年,李世民大摆酒宴,特意将尉迟敬德招到京都赴宴。席间,尉迟敬德见当是任宰相的杜如晦和房玄龄的席位在他之上,大怒不已,说道:“你们有什么功劳,配坐在我的上席?” 任城王李道宗坐在他的下位,便好心向他做解释。尉迟敬德竟然勃然大怒,殴打李道宗,李道宗猝不及防,一只眼睛几乎被打瞎。李世民非常不高兴,规劝尉迟敬德:“我读《汉书》,发现汉高祖的功臣能够保全自己的很少,心里常常责怪高祖。到了登基以后,一直想保全功臣,让他们子孙平安。但是你做了高官之后不断触犯国法,才明白韩信、彭越遭到杀戮,不是汉高祖的过失。治理国家的重要事情,只有奖赏与处罚。分外的恩惠,不能给得太多,要严格要求自己,别做后悔不及的事。”尉迟敬德听完这一席语重心长的话,忙磕头谢罪,回去之后直接闭门谢客。 第九百七十九章 等待时机 和尉迟敬德的情商一样,尉迟敬德忠义之心却也是有名的,否则以他这火爆脾气,李世民也不会让他的功劳与长孙无忌齐命了,这一点别人不知道,王君临却是知道的,而且尉迟敬德还盼望着王君临能够将其母亲治好,所以王君临深深的看了一眼尉迟敬德之后,说道:“很好,我相信你,就按照你说的,假装让你逃出去,然后你趁机偷袭卢氏的兵马,不过你不能擅自偷袭,要等我带人反杀出庙中的时候你再偷袭。” 张天冈急声说道:“大人不可,要不给他喂一枚毒丸,回头他若说话算数,再给其解药。” 王君临毫不犹豫的摇头道:“不用,我相信敬德兄。” 尉迟敬德心神一震,心中大为感动,他虽然脾气不好,说话也向来不顾别人的感受,但心智绝不笨,换在王君临这个位置上,刚刚说好臣服,明明能够用毒药控制,却选择完全相信他,放其离去,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来就是最容易产生好感和拉近彼此关系的催化剂,在这一刻,尉迟敬德心中对王君临的感观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至少之前对方的人杀了自己不少儿郎所带来的敌意和仇恨没有了。 …… …… 此时,单雄信已经用三百府兵将这庙宇防守的非常严密,外面卢有德命人几次发起攻击,不管是集中大门,还是四面围墙同时攻击,都只留下几十具尸体,无功而返。 若是成千上万大军的对战,单雄信还经验不足,可是这种小范围内几百人的防御战,单雄信虽然是第一次,但也是有模有样,若外面统兵攻击的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或许能够轻易看出单雄信布置的漏洞,但是卢有德虽然天资聪慧,熟读兵书,可是战场经验比单雄信还要少,一时间哪能找到破绽漏洞,只得强攻,虽然三千铁甲士卒称得上是精锐,可是三百府兵也不差,又有三十多名高手随时补缺,还有虫妖、春秋谷主和春秋奴这等高人在,卢有德的人一时半会根本攻不进来。 王君临带着被绑着的尉迟敬德从庙宇主殿出来的时候,双方战斗正在相持不下,不断有人死去,自然攻的一方比守的一方死的人更多。 …… …… 庙宇外,卢有德看着自己一方不断有人战死,就这一会已经死了一两百人,脸色早已铁青一片,这才发现事情远没有他之前想像的那般顺利,卢有德赶紧将麾下私定的三个都尉喊到身边。 不等卢有德说话,其中一个都尉便主动说道:“少主,情况不太对劲儿。这寺庙里面人不多,有这高墙挡着,我们兵力是他们十倍的优势便难以发挥出来。” “那又怎样?”卢有德咬牙切齿,一脸恨意的说道:“自当今皇帝登基之后,父亲便看出当今皇帝迟早会对我们卢氏动手,耗费银钱无数,用了四五年时间练出这三千精兵,来之前我和父亲已经商量过,只要这一次将王君临杀了,保住我们卢氏,你们三人每人赏赐千亩良田,五万两白银,而且你们若是想当武官,以我们卢氏在朝廷的能量也可以运作,当然这三千由佃户中挑选练出来的士兵自也有重赏,可你们如果杀不了王君临,父亲的性格你们也知道,届时……” “公子放心,卑职也只是……只是提醒您一声而已,绝非心生退意!”这名卢氏私封的都尉本就是卢氏护卫出身,卢氏宗主在他们眼中就是皇帝一般的存在,立刻屈身拱手,低声讨饶,“请公子拭目以待,卑职三人这就重新调整部署,一定将那王君临杀死。” 其他两名都尉也立刻表态,一定会带人拼命。 卢有德对三个都尉的反应很满意,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番威逼利诱的话起到了作用,他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庙宇另一边一千多山贼,忍不住骂道:“这些山贼也真是无用,那尉迟敬德竟然被王君临活捉,导致这些山贼投鼠忌器,竟然停手了,结果之前未能按照计划在官路上缠住对方,否则之前一番冲杀,大事已定。” 顿了一下,卢有德说道:“去给那些山贼说,刚才你们攻击庙门的时候,看见他们的大当家的尸体了,让他们给大当家报仇。” 三名都尉顿时眼睛一亮,其中一个说道:“公子英明。” 另一个都尉皱着眉头说道:“可是王君临完全可以将那尉迟敬德推出来进行威胁。” 卢有德冷哼道:“这一点我岂能想不到,等会他们推出来之后,你们趁机在混战之中杀死这尉迟敬德,那些山贼站在远处也看不不清楚,只会怪庙里面的人,自会跟着我们给他们大当家报仇。” 一名都尉立刻说道:“公子英明,卑职这就过去给那些山贼说。” “不能再等下去了,王君临在城外那五百骑兵虽然被父亲安排的百姓围住,料他们也不敢大开杀戒,可王君临虽然从来没有对大隋百姓滥杀无辜的传言,但其属下救人心切,可就说不准了,所以这里不能再拖下去了,传我的命令,从现在开始攻击不要停,不管死多少人,都在所不惜,一定要杀了王君临。”卢有德看着天色恨恨的说道。 …… 庙内,王君临和被绑着的尉迟敬德站在一起,将单雄信几处防御漏洞指出来之后,看着单雄信指挥防御,渐渐熟悉,便抬起头,看向天空。 半空中云有点儿低,阳光也略显惨淡,昨天那场大雪后半夜便停了,此时风忽小忽大,透着刺骨的寒意,心想今天正是杀人害命的好天气,要不自己一方被对方攻破,自己带着少数人逃走,这些天所谋划付之一炬,要不他趁机将卢氏的依仗铲除,然后直接灭了卢氏。 王君临自然是在等聂小雨带着五百骑兵到来,可是现在还没有来,显然另一边也出现了什么变故,缠住了聂小雨,否则早就来了。 第九百八十章 聂小雨的顾虑 要将尉迟敬德送出去,且不被卢有德怀疑,自然是要选择合适的时机。至少也要等山贼们发起进攻,或者准备发起进攻才行。 “大人,贼人攻势越来越急,府兵死伤加剧,要不要卑职带高手反冲?”张天冈就是一个暴力狂,王君临让他统领三十多名高手,养精蓄锐,不可擅自出战,等候时机,这家伙急的上蹿下跳,此时主动跑来请战。 王君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再等一下,等一会有你们杀人的机会。” 张天冈还想说什么,爬在一棵大树上居高看着外面,指挥府兵作战的单雄信突然说道:“不好,山贼有动作了,他们也要加入进攻。” 王君临却笑道:“很好,卢有德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鼓动着山贼有动作了。” 尉迟敬德则是大骂道:“这些兔崽子真是反了天了,竟然不顾老子的生死。” 王君临笑道:“他们定是以为你已经死了,敬德兄,接下来就靠你了,张天冈你亲自将敬德带到门口,将这场戏演好,一定要逼真一些,绝不能让那卢有德看出问题。”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不会让卢家小儿怀疑。”张天冈答应一声,看了一眼尉迟敬德,一脸冷笑的带到了庙宇门口。 此时山贼内部一边争论着一边准备进攻,而卢有德的人又一次对正门开始进攻,他们派出了两个百人队。中规中矩的方形阵列,刀盾在前,长矛靠后,整个队伍的最后三排,则是整整六十名弓箭手。 他们毕竟是私军,需要多少掩饰一下身份,所以他们并未携带战鼓。只是用刀背敲打盾牌的声音,来鼓舞士气,调整行军步伐。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随着单调重复的敲击声,他们像一块巨大的方石般,缓缓朝着庙宇正门移动,这是刚才卢有德下令调整的新战法,看起来很有成效。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每敲打一下,这队黑甲士卒就向前推进数尺,给把守正门口的府兵很大的压力。 正门口府兵有一些脸上出现紧张之色,但却没有人后退半步。 两边墙上的府兵手持弓箭,但因为对方用盾牌挡着,他们试射几下,便停止射击,不再浪费箭矢。 便在这时,张天冈用一把长刀押送着被五花大绑的尉迟敬德从正门口走了出来,来到正门之前,大声喊道:“下令让你的人不要妄动,否则我便杀了你。” 尉迟敬德一脸恨意,不得不喊道:“儿郎们不要妄动,老子还活着呢!” 山贼们顿时停了下来,可是张天冈却得寸进尺,将尉迟敬德推到最前面,大声喊道:“你们这些山贼,立刻来将这些贼兵挡住,否则我将你们大当家放在最前面,最先死的就是你们大当家。” 山贼们顿时一阵骚乱,开始争执,卢有德神色一沉,喝道:“加速冲击。” 话音一落,那两个百人队便突然加速向前冲去,尉迟敬德和张天冈首当其冲,张天冈直接将尉尽敬德顶在自己前面,一副将其当肉盾的样子。 可在这时,尉迟敬德突然脑袋猛的后仰,‘砰’的一声,用自己脑袋将张天冈砸的后跌,最前面带队的卢氏百人长早就暗中得到命令,根本不管不顾,就要下令趁乱将尉迟敬德一同杀死,可是尉迟敬德趁机滚倒在地,将一片刺过来的铁枪刚好躲过,并且一声大吼:“老子逃出来了,你们还不将我救走,难道想要杀我。” 这声吼叫声极大,传出老远,山贼们顿时听见了,无不吼叫着跑来救他们的大当家,这名卢氏百人长也是机灵之辈,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再杀尉迟敬德,赶紧护着其往后撤退。 单雄信见对方战阵混乱,盾牌防守出现漏洞,下令两边墙上府兵射箭,又射死了十几人。 卢有德见稀里糊涂竟然将尉迟敬德救了出来,刚才过程也极为凶险,所以并没有怀疑,将尉迟敬德请来,要求对方带人进攻寺庙,尉迟敬德自然不答应,说道:“之前说好是野战,现在进攻这寺庙跟攻城一样,让我们继续给你们卢氏卖命也可以,再加十万两银子,而且你们先进攻,我们兄弟之前在山谷口死伤不小,先休整一下。” 卢有德心中冷笑,心想等事后你们这些人也要杀了灭口,脸上不露声色,说道:“也行,半个时辰之内,我们若是还攻不下这寺庙,我们休整,换你们的人进攻。” 尉迟敬德想了一下,便答应下来,在一众山贼欢呼声中,回到了自己儿郎中间。 …… …… 山谷另一头里许外,聂小雨带着五百名骑兵一大早从大船所在港口出发,本来是要接应王君临的,在经过一个村庄时,跑出来一群村民,足有四五千人,以他们踩踏了村里面田地为由,将他们围了起来,而且表现得异常强硬,聂小雨作势硬闯,这些村民竟然死不退让。 聂小雨其实根本不在乎这几千村民的死活,可她知道王君临下一步将范阳郡控制在手中,做很多的事情,核心思想便是得民心,他带着这五百骑兵代表着太守王君临,杀了拦路的百姓简单,可问题是这件事情传出去,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再夸张扭曲一下,而王君临又凶名毒名在外,很容易让范阳郡所有百姓相信,从而带来的影响极坏,势必会给王君临后续工作带来很大的麻烦。 所以聂小雨没有立刻便下令冲锋,她目光扫过所有村民,突然下了马,在罗士信和李玄霸、陆寒、管小童等五百骑兵的目睹之下,冲进了村民之中,然后惨叫声开始响起,不断有人受伤倒下,但没有人死去,而且这些倒下的人伤势几乎一模一样,都伤了腿脚。 整个范阳郡近半田地都是卢氏的,这容城县中也有三分之一良田是卢氏的,这几千村民其实都是卢氏的佃户,昨天有卢氏的主子跑来给他们进行承诺,只要他们今天将这支官兵拖住一个时辰,他们给卢氏耕种的田地从今以后就变成了他们的,而且当场进行了签字画押。 第九百八十一章 死攻(第六更) (非常感谢‘闷烧锅’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对世世代代给地主当佃户的农民来说,几代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拥有自己的土地,翻身当地主,这几乎成了他们的执念,为了这个目标,除了生命,其他的他们都可以不顾一切。 若是聂小雨直接放手大开杀戒,死上一些人,其他佃户自然被吓跑了,结果聂小雨没有下令杀人,这些人心中的贪念便被助长了,聂小雨突然出手,吓了这些人一大跳,但见她只是一个人,而且被其打倒的人都没有死,这一下让这些人胆气大增,一个个不顾一切的去围殴聂小雨。 罗士信和李玄霸等人当即便要带人上来助战,聂小雨一声呵斥将他们喊停,开玩笑,让这五百骑兵出手,局势必然控制不住,死伤在所难免,反正聂小雨知道,有春秋谷主、虫妖和春秋奴等人在王君临身边,再加上王君临的实力和血鬃马的速度,即使是身陷大军之中,也不会那么容易死去。 如此这般,聂小雨一个人与数千被贪婪蒙蔽了理智的村民开始搏斗。 …… ……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隔着一百多步,后排的弓箭手就射出了数十支雕翎。箭尖处寒光闪烁,就像一头猛兽在半空中亮出了獠牙。 然而,挡在猛兽獠牙面前的,却是两张缓缓闭拢的门板,类似的一幕已经在寺庙门口攻防战中发生了好几次,卢氏士卒若是近战厮杀府兵们便在门口迎战厮杀。而卢氏士卒若是在远处以弓箭射击,他们立刻就用门板遮挡,没有一支箭能够射进来。 果然这一次也一样,一阵噼里啪啦撞击声之后没有任何战果。大部分羽箭都射在了门板上,不甘心地四下颤动。只有零星几支越过的墙头,被院内的一众高手轻松一拨,掉落在地,旁边担任预备队的府兵赶紧捡到手中,这会儿府兵们箭矢也消耗极大,不管是门板上的还是射进来的箭氏,都会立刻被他们收集,找地方将箭头打磨一下,递给墙头上负责往外射箭的府兵。 墙头上的府兵当然不是傻傻的站在墙头上,此时围墙内侧已经由府兵们拆除寺庙里面的东西垫高了,站在上面,抬头刚好能够看到外面并且进行射击,低头也刚好躲藏在围墙后面,这比起外面没有任何掩体保护的卢氏贼兵占了不小的优势。 在卢氏士卒远程射击寺庙正门口时,两边墙头上的府兵们弯弓搭箭,奋起还击,这都是挑选出来箭法最精准的府兵,射出来的羽箭却又稳又狠,这一轮齐射,又将十几名卢氏兵卒放翻在地。 随着死伤加剧,这三千并没有多少战场厮杀经验的卢氏兵卒顿时士气下降很多,站在被射死的同伙尸体旁,举盾护头,脚步迟迟不愿向前继续移动。 “呸!我当是什么玩意儿,穿着精良的铁甲还以为是精兵强将呢!原来是一群纸糊的老虎!”从门缝里见到先前凶神恶煞般的贼兵们,居然表现如此不堪。寺庙内府兵们顿时士气越加高昂,有人透着门板故意在里边大声嘲讽。 “有种继续往前冲啊,爷爷的刀子刚磨过,保证一刀一个!” “没卵蛋的玩意,就这点本事,还学人家谋反,你们等着被朝廷大军诛灭九族吧!” …… 府兵们的大声喊叫可不是乱喊,这本身就是王君临交待的心理战的一种手段,不管这三千黑甲士卒是如何被卢氏练出来的,但是谋反和诛九族这样的话语落在耳中,多多少少还是会影响他们的心态和勇气的。 “冲进去,先入寺庙者,记首功,奖赏加倍。”此时负责进入正门的是卢氏都尉,名叫卢小峰,是卢氏‘家生子’,世代都在卢氏当护卫,此时听闻,气得两眼冒火。先挥刀朝着空气虚劈了数下,然后跳着脚鼓舞士气。 话音未落,几道寒光忽然凌空飞至,吓得他手中长刀连连挥动,才将两支雨箭击飞,但也吓了一跳,站在了亲兵的身后,旁边亲兵连忙将盾牌举起,将后续的箭矢挡住了。 “冲上去,冲上去将他们杀光!”卢小峰一脸疯狂,从亲兵后面钻出来,张牙舞爪,他很清楚今天若是攻不破这个寺庙,等回去之后自己的下场有多凄惨。 可是死亡面前,他的话语没有用,一众士卒磨磨蹭蹭地继续朝寺庙大门靠近。刀盾兵各自用手中的盾牌将咽喉和上身护得严严实实,长矛兵则拼命将长矛左摇右摆,试图将随时可能射向他们的箭矢磕飞。 “弓箭手,弓箭手呢,你们都没吃饱饭么?”卢小峰气急败坏地跑前跑后催促。 队伍后排的弓箭手们无奈,只好改齐射为散射,朝寺庙正面墙头上只露出半个头的府兵们发起远距离攻击。这个距离上,射中目标的难度,对他们来说着实有些大。纷纷飞起的羽箭,基本上全都偏离了目标。即便有一两支偶尔例外,也被府兵们在最后关头用弓臂格飞,落得空欢喜一场。 而府兵们,却没有光挨打不还手的嗜好。发现对方的羽箭对自己威胁力不大之后,立刻从容地拉弓回击,在单雄信的指挥下,有意对卢氏贼兵队伍当中的大小头目们,进行重点“照顾”。很快,就又有卢氏的两名弓箭兵伙长和一名长枪百人长重伤倒地,惨叫着在血泊中来回翻滚。 “分工,弓箭手分工,别胡乱射。每个伙集中力量对付一个!快,你们这群废物,平素练的不都挺好的吗?”卢小峰猴子般前窜后跳,哑着嗓子给麾下的弓箭手支招。 他的话,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众弓箭手们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慌乱,再度以伙为单位组织起来,齐心协力对付寺庙院墙上的目标。这下,府兵们立刻就遇到了大麻烦,被凌空而至的羽箭射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转眼,就有人被乱箭射伤,不得不撤下围墙。由后面的府兵顶上去。 PS:为了弥补昨天晚上没更的过错,这是第六更了———— 第九百八十二章 疯狂的卢有德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又一次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见府兵的死伤也开始加快,眉头一皱,说道:“张天冈,挑选五名射箭术好的高手,让他们上寺庙的主殿,上房顶,每人旁边在配一名高手负责保护,射箭的人利用强大臂力,专心射敌。” 张天冈一听,立刻便赶紧挑人,出自蓝衣卫府的高手都有过骑射的集训,很快就挑选出五名臂力远超普通府兵,且又箭法不错的高手,再加上五名自告奋勇的高手,一起上了房顶。 这五名高手臂力过人,比寻常箭射的远,大部分箭手不接近一定的位置都射不到他们,即使能够射到也被他们身边保护的高手轻易将箭矢拨打到一边了。所以他们可以放下任何顾虑,一门心思的射箭,顿时给卢氏兵卒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不过,卢氏兵卒顶着盾牌,速度虽然慢了一点,不时有人惨叫着倒在半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还是有两个百人队已经抵达寺庙正门口。 随着带队的都尉卢小峰一声令下,刀盾兵们迅速分左右排列,用盾牌组成一道安全的长廊。长矛手们则迅速将长矛打成水桶粗的捆儿,抬在肩膀上,准备对寺庙正门发起最后冲击,不看别的,光看这战阵,不得不说卢氏兵卒这三千精兵还是苦心操练过的,带队的都尉卢小峰多半也是从大隋军中退下来的将官。 此时在这两个百人队身后五十步,卢氏兵卒一线展开了足足五百弓箭手对两侧围墙进行疯狂压制,硬是逼着围墙上的府兵弓箭手不敢抬头,还好王君临刚才让五名蓝衣卫弓箭手上了房顶,所以此时全靠这五人对正门口两个百人队有所压制,时不时的还能够抓住空隙射死射伤卢氏兵卒。 不过随着这两个百人队弓箭手彻底贴近正门口,主殿房顶上的五名蓝衣卫弓箭手也视野受阻,羽箭至少需要十步以上的距离才能实现抛射,隔着一面高墙,即使在房顶上也无法伤害到他们。本来只有正门两边围墙上的府兵能够对他们进行射击,只是府兵被卢氏五百名箭手不惜耗费箭矢,轮换着毫不停息的进行射击,硬是压制着没法抬头。 只是这种情况王君临早有预料,经过他的提醒,单雄信让院里面备战的府兵准备了不少砖石,隔着一堵高墙,羽箭的确无法伤害到卢氏贼兵,可板砖却不受这个限制。 没等这两个百人队开始发起攻击,五十多块青灰色的砖头就破空而,甚至还有一根房梁木当头砸了下来,房梁重三四百斤,是张天冈亲自仍过来的。 “噼里啪啦”声中,惨叫声响起,砖头和房梁木将卢氏刀盾兵们砸了个东倒西歪。 砖头和房梁木显然不止一波,接下来有更多的板砖飞跃了墙头,毫无规律地,落向正在准备抬着“撞锤”准备砸门的卢氏士卒,将他们砸得满脑袋是血。 “哎呀!” “娘咧!” “我的头,我的头烂了,狗日的府兵,哪有用板砖打仗的!” “快拉我一把,我被砸在这房梁木下面了。” …… 只是被卢有德偷偷带着剿过几次山贼的卢氏兵卒们,此时的士气原本就不高,纯粹是卢氏丰厚的奖赏和可能遭受的残酷惩罚维持着最后的一些士气,很多人心中甚至存着强烈的抵触情绪,逼不得已才不得跟着其他人随波逐流。 劈头盖脸挨了一顿板砖和房梁木之后,众人立刻在寺庙的大门口儿乱成了一锅粥。你推我,我挤你,东躲西藏。不少人手中的长矛也丢在了地上,被无数双大脚反复踩过,踩得七零八落。 “不要乱,刀盾兵,刀盾兵重新整队,护住,护住长矛兵头顶。长矛兵,长矛兵给我在中间整队,抬起撞锤。别跑,别跑,砖头砸不死人,赶紧给我列阵,列阵!”如热锅上蚂蚁般混乱的队伍当中,都尉卢小峰探出个血淋淋的大脑袋,头盔歪在了一边,脸上鼻梁被砸坏了,门牙也断了大半截,疼的要死,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大声嘶吼:“给我列阵冲门。所有人听令,先入门者,赏千两银子,百亩良田……哎呀!” 一支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冷箭,狠狠地戳在了他的左肩窝处,推着他踉跄后退,踉跄着坐倒在地。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更多的羽箭,从寺庙的迎宾殿屋顶射下,将刚刚鼓起勇气站好的卢氏士卒们挨个放翻于地。 原来是利用拿板和房梁砖争取来的时间,那五名蓝衣卫箭手在旁边五名高手的保护下,直接从寺庙主殿房顶上跳跃到了正门口迎宾殿的屋脊上。居高临下,箭如飞蝗,而卢氏弓箭手疯狂的射向他们的箭矢都被旁边高手一人拿着一个门板挥舞着全部挡了下来。 迎客殿原本是和尚收进门香火钱专用,距离大门只有二十步远,建得颇为高大,且因为地势和建筑本身的双重原因,足足高出了大门丈余。站在屋脊上的人能轻松看到大门口的人,从容弯弓射击。而站在大门口的人想要还手,射出来的箭却要受高度和风力的双重影响,无论力道和准确度,都大幅衰减,再说这五名蓝衣卫箭手旁边有高手保护,即使射来也没有用。 只在几个呼吸的功夫间,门口的贼兵就又被放翻了十数个。而他们仓促发起的反击,却连屋脊上的蓝衣卫弓箭上的寒毛都没有碰到半根。顿时,贼兵们所剩无几的士气彻底归零。众贼兵惨叫一声,抬起受伤昏迷的都尉卢小峰,踉跄着向后撤去。 转眼间,就退到了距离大门二百步外,只留下一地的长矛、朴刀、盾牌,还有七十多具血淋淋的尸体。 “把卢小峰这个白痴给我抬下去斩了,悬首示众!把火长以上军官,还活着得给我押过来!”防守一方的府兵们兴高采烈,进攻一方的卢氏兵卒,却是愁云密布。统兵的卢有德更是恨极,毫不犹豫地对溃兵中的带头者执行了军法。 第九百八十三章 卢氏死士 (非常感谢‘书友38965322’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是!”卢有德身边立刻有八名亲兵冲入溃败回来的队伍当中,不由分说拉起卢小峰,一刀砍掉首级,挑上高杆。更多的亲兵则从人群中拉起还活着的三名火长和一名百人长,用刀架在脖子上押到爆怒的卢有德身前,听候发落。 “脱去铁甲和衣服,当众杖责二十,然后贬为普通兵卒,戴罪立功!”卢有德对四人的求饶声充耳不闻,咬着牙下达处置命令。 这个结果,比当众斩首稍好,却也非常有限。且不说当众被扒光了屁股打板子之后,三名火长和一名百人长从此再也难以在同伴面前抬起头来,下次发动进攻时,他们还要忍着伤痛冲在最前方,那绝对是九死一生、有去无回。 “溃败回来的所有兵卒全部下了兵器和盾牌,充当死士,抬锤撞门!再有不战而逃者,当场处斩!”卢有德却依旧不解恨,将目光扫向其他溃兵,神色扭曲狰狞,眸中深处满是疯狂之色。 这一下,顿时有卢氏兵卒当场痛哭了起来。刚才有盾牌保护和弓箭手掩护,他们还伤亡了三分之一。如果什么保护和掩护措施都没有,下一次攻击能有几个人活着回来。 他们这些卢氏兵卒有的是数代给卢氏当仆人或者护卫,有的是数代给卢氏当佃户,且受过卢氏的恩惠,对卢氏忠心耿耿,心存感激,再加上有高额军饷,所以才冒着杀头的危险成为卢氏私兵,可是卢有德却如此不将他们当人看,有些人心中已经有了怨气。 然而,卢有德却根本不理会他们现在是怎么想的,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不安,毕竟他们干的事情和谋反差不多,虽然派人封锁了这附近,但是水师大营和容城县城距离都不远,水师官兵和县兵随时都可能来支援,特别是王君临在城外安排盯着水师的五百骑兵,那五千多贱民能不能拖住一个时辰,即使拖住一个时辰,他们这一边能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杀了王君临?卢有德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赵光瑞,你再带两个百人队上。卢小狗,带人把刚刚砍下的树干抬过来。小五,你将刚才撤下来的这群废物全都押在阵前,让负责抬树撞门!有不从者,斩!”迅速权衡完了轻重,卢有德寒着脸吩咐:“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半个时辰之后,必须拿下整座寺庙,否则结果你们知道。” “得令!”赵光瑞大声答应着,带头拱手向卢有德行礼,“请少主先休息一下,半个时辰之内,卑职定然请少公亲自斩杀那王君临。”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原本已经满脸冰霜的卢有德闻听,脸色稍缓,虚虚向前踢了一脚,大声补充道:“去吧,如果你能做得到,我让你成为卢氏执事或者至少正七品的武官,还会赏银万两,千亩良田。” “谢少主栽培!”赵光瑞心中大喜,眸中满是贪婪,乖觉地躬身给卢有德行礼。 “嗯,去吧,别给我丢脸,也别让宗主失望!”看到都尉赵光瑞士气很高,卢有德脸上有了些许微笑,大声说道:“来人,给赵都尉他们击盾助威!” “是!”周围的亲兵们,齐声答应。挥动钢刀,用力敲打表面上包裹着铁皮的盾牌。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单调重复的敲击声再度响起,不似先前那般洪亮,杀气却更甚十倍。并且每一轮敲击声的背后,仿佛都带着一去不回的决绝。 “弟兄们,跟着我来!”都尉赵光瑞深吸一口气,一手提刀,一手持盾,大步向前。他不必回头,自然有人小跑着跟上。他也不必做太多的动员,有卢小峰那颗血淋淋的脑袋,还有一百多名被收走了兵器,只能抬着刚刚砍来的树干撞门的死士在,他身后的每个卢氏兵卒,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刀身与盾牌撞击声一波接一波,压抑得令人无法呼吸。 卢有德依然安排了五百名弓箭手压制寺庙围墙上的府兵弓箭手。 卢氏兵卒与寺庙大门的距离,迅速缩短。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八十步……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站在迎宾殿屋脊上的五名高手弓箭手们,率先向敌军发起了打击。 七八名抬着树干的“死士”,惨叫着摔倒。进攻的卢氏兵卒的队伍先是微微顿了顿,却立刻又加快了速度。带队的都尉赵光瑞亲自冲到了死士们的身后,挥舞着钢刀朝踟躇不前者做劈砍状。另有随队而前的六十几名弓箭手,把羽箭搭上弓臂,不瞄准站在屋顶高处的蓝衣卫弓箭手,而是瞄准了在他们自己队伍最前方抬着树干的自家袍泽。 “弟兄们,前进有良田、有银子,后退必死无疑。跟着我上啊!”临时被卢有德调过来统率“死士”的百人长卢小狗也算个难得的勇悍之辈,手举钢刀和盾牌,护住自家全身要害,顶着箭雨冲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前方。 跟我上,和给我上,彼此之间虽然只有一字只差。在冷兵器时代,效果却是天上地下。看到连少主身边的亲信卢小狗都舍了性命往前冲了,自知没有退路的“死士”们大受激励。嘴里发出一阵鬼哭狼嚎,抱着树干,低下头,踉跄向前。 站在迎客殿屋脊上的五名蓝衣卫弓箭手,早把一切看了个清楚。集中箭矢,朝卢小狗、赵光瑞两人头上招呼。然而这两位被卢氏挑选出来在这三千私兵中担任要职,无论武功和作战经验,都远非普通士卒可比。 这两人跑动之时,身体忽左忽右,忽高忽低,从不给他们瞄准自己的机会。遇到危险时也不过度紧张,能用盾牌挡就用盾牌挡,能用钢刀拨就用钢刀拨,实在盾挡刀拨都来不及时,干脆就将身体缩进盾牌后像野驴一样倒在地上打滚儿,尽量护住胸腹和哽嗓等处要害,用小伤来换取活命之机,显然这两个人不同于普通的卢氏贼兵,他们战场厮杀经验极为丰富。 第九百八十四章 最后的疯狂(一) 结果接连三轮羽箭射过,站在迎客殿屋脊上的五名蓝衣卫弓箭手们,非但未能将赵光瑞和卢小狗两人射杀。反而错过了阻拦“死士”队伍的最佳时间。待他们发现自己判断失误,准备痛改前非之时,抬着树木的卢氏死士们,已经冲到了距离寺庙大门三十步之内。 这个距离再改弦易辙,已经为时太晚。尽管这五名蓝衣卫弓箭手箭术不错,但是他们的人数毕竟太少了。匆忙射出了羽箭,又将门外的卢氏死士放翻了七八个,却最终无法阻挡对方的脚步。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两根成年人腰杆粗的树干,一尺尺地冲进了大门的阴影当中,最后化作两声巨响。 “轰!”“轰!”随着剧烈的撞击声,榆木制造的寺庙大门摇摇欲坠。 “砖头,拿砖头砸死他们!”单雄信一声令下。 早就扛着一根横梁木等着不耐烦的张天冈率先将自己手中横梁仍了出去。 “嗖嗖,嗖嗖,嗖嗖嗖!”大门附近的其他府兵们纷纷将提前准备好砖头一波波丢过正门旁边院墙。正抱着树干撞击大门的卢氏死士们,被砸得惨叫连连。但是,在自家人的钢刀与利箭逼迫下,他们却彻底发了狠,宁可被活活砸死,也不敢再主动后退半步。 有人被砖头砸中了脑袋,闷哼一声,软软的栽倒在地。后面的同伙立刻哭泣着上前补位,双手抱住树干,脚步随着几个伙长的号子,快速前后移动。 “一,二,向前!” “轰!” “一,二,向前!” “轰!” “一,二,向前!” “轰!” 刹那间,号子声,哭喊声,垂死者的惨叫声,板砖与头颅接触的重击声,以及树干撞中门板的轰鸣声,组成了一个诡异而又残酷的旋律。压住了后面卢氏的刀盾相击声,钻入墙内墙外每个人的耳朵,像魔鬼的手爪一样,撕扯着周围每一个人的心脏,彰显着战争的残酷。 “啊!”一名侧翼负责掩护的卢氏刀盾手受不了这种恐惧,忽然丢下兵器,双手捂住耳朵,掉头就跑。赵光瑞在两名亲兵的保护下冲上前,一刀砍飞了此人的脑袋,一脸狰狞疯狂的吼道:“不听命后退者,死!扰乱军心者,死!大喊大叫者,死!拖延不前者,死!” 一口气说了四个“死”字,他又冲到大门的另外一侧,砍翻两个因为受了重伤,躺在血泊中惨叫连连,严重扰乱军心的士卒。然后红着眼睛,举起血淋淋的钢刀,吼道:“弓箭手,弓箭手别管屋脊上的人。给我靠近到二十步,向门里抛射。别管准头,射死一个算一个!长矛兵,长矛兵分列两旁,想办法爬墙进去,都别愣着。先入观者,赏万银,千亩良田!” 这是一道非常老辣的命令,原本跟在队伍最后的卢氏弓箭手们闻听,纷纷放弃毫无收获的仰面对射。快速又向前跑了二十几步,调整角度,对着半空中射出一排箭雨。 “啊——!” 寺庙里边,正在仍砖头的府兵顿时有十个人发出惨叫声。虽然隔着一道院墙,却被外边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赵光瑞麾下的弓箭手们,大受鼓舞。继续张弓仰射,不求准头,只求自家发出的羽箭能飞过高墙。 如此一来,府兵们所承受的压力更大。虽然中箭者,多数都伤在了非致命处。但血光飞溅的场面和连绵不绝的惨叫,依旧严重打击了府兵们的士气,已经顾不上仍砖头了。 而进攻一方的长矛兵们,在赵光瑞的组织下,已经开始从大门两侧攀爬院墙。因为头顶的砖头大幅减少,而身体又恰恰位于羽箭无法命中的死角,他们的进展非常迅速。短短几个呼吸之内,已经将数十根长矛插进了黄土筑造的院墙上,组成了六道窄窄的“横梯”。更有几名较为勇武的卢氏兵卒,用嘴巴咬着钢刀,双手抓着露在墙壁外边的枪杆,攀援而上。 “注意招呼墙头!”从墙外接连不断的敲击声中,单雄信本能地判断出有危险正在临近。扯开嗓子,冲着迎客殿的屋脊高喊。 五名蓝衣卫弓箭手站在屋脊上,对战场的局势看得更清楚。知道大门也许很快就会被撞开,但大批敌军肯定会在大门被撞开前就翻墙进院。所以也不回应,弯弓搭箭,瞄准了敌人最有可能出现的位置。 果不其然,才过了三两个呼吸功夫,便有一个叼着钢刀的大脑袋,从墙头外侧探了出来,但一道寒光闪过,直奔此人的脑门。 “噗”地一声,血光飞溅,此人是死了,但另外几处彼此不相近的位置,却又更多的脑袋探了出来,不过此时卢氏在远处压制的弓箭手担心射到自己人不再射箭,藏在墙后面的府兵纷给抬头拔刀猛砍,将这一波卢氏兵卒砍了下去,坚决不给敌军翻过院墙的机会。 鲜血一波波从院墙溅落,试图翻越院墙者一个接一个被射死或者捅死。但院墙外的卢氏贼兵们,却像发了疯一般前仆后继。死掉一个,再爬上一个,死掉两个,再爬上一双。更远的位置,还有大量弓箭手,努力向院墙内抛射箭矢,为他们创造可乘之机。 府兵们开始大量出现死伤,血流满地,士气受到一定的影响,但始终没有人退缩,死死的挡住敌人的攻势。 随着伤亡的不断增加,攻守双方的“士卒”,都陷入了一种麻木且狂热的状态。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袍泽从寺庙围墙上跌落,墙外的卢氏兵卒们居然忘记了害怕。躲开尚未断气的垂死者,绕过地面上的血泊,再度抓住紧钉在院墙上的长矛。手脚并用,口中衔着砍刀,继续向上努力的攀爬。 王君临已经下令让所有人尽可能的站在墙根儿上,因为墙根下面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他危险,是因为不断又贼兵的脑袋,从大伙头顶露出来。说他安全,则是因为贼兵中的弓箭手,即便抛射也无法射到墙根儿下两尺范围以内的位置,无法再伤到墙根下的人分毫。 PS:先上三更,等我吃个饭,再写—————— 第九百八十五章 最后的疯狂(二) 一个卢氏贼兵刚刚探出半边身体,就被几根长刀同时砍中,惨叫着死去。也有较为勇武的单手持刀格挡,双腿陆续跨上墙头,但也只是多活了一息,直接被砍断了双腿,惨叫着掉了下去,上半身在地上蠕动着,嘴里面发出凄惨无比的叫声。 然而,却有更多的贼兵,从不同的位置攀爬而上。一个接一个,前仆后继。终于,几名幸运的家伙,成功翻过了寺庙的院墙。飞身落下,但不等他们有所动作,一直养精蓄锐的三十多名高手在张天冈的带领下,轻易将他们杀死。 又一波凌乱的羽箭从半空中落下,两名高手躲闪不及,身体上溅起了血光。 又有七八个贼兵翻墙而入,结伴扑向大门,可是被张天冈抢着其他高手前面,冲入贼兵之中,犹如虎入羊群,两三息全部杀死。 “春秋奴,你提着刀去寺庙门口,门一旦被撞开,府兵恐怕会损失很惨重,主要靠你挡一下。”王君临轻声吩咐。 春秋奴一声不吭,飘身而起,直接从寺庙门口翻了出去,挡在了贼兵们面前。手中不知从什么地方捡来的长刀,不断挥动,没有人看清他的刀,前面七名贼兵几乎同时倒地。 其他贼兵吓的连连后退,但春秋奴主动冲过去追上他们,惨叫声立刻连绵不断。 王君临也没有想到春秋奴一声不吭的直接翻墙出去杀人去了,他一直没有动用身边的高手,是因为他知道这三千贼兵里面肯定还会有卢氏的高手保护卢有德,在尉迟敬德被自己收服之后,他从来不担心这些人今天能够杀死自己,而是想着如何在自己一方伤亡较小的情况下,杀了卢有德。 当然,前提是聂小雨带领五百精骑能够极时赶来,王君临相信聂小雨一定能够赶来,但是什么时候赶来就不知道了,所以他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而此时春秋奴杀了一番之后,竟然又翻墙回来了,并且再次一声不吭站在王君临身后,门外面好半响没有贼兵撞门的声音传来。 “张天冈,带着所有高手去正门口,让府兵不要再加固大门了,由着外边那些人砸。大门一破,立刻冲杀出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王君临没有对春秋奴说什么,他知道这老头平时虽然沉默寡言,但心智之高绝不弱于他,自有自己的主见,此时一昧防守,府兵死伤增加的情况下,士气严重受到打击,春秋奴这一番杀戮,顿时让府兵士气增长很多,同时也知道了太守大人身边的高手都还没有动用,太守大人胜利再握,胸有成竹。 “大人,这样会不会加速府兵的伤亡,毕竟敌人兵力占优,还有五百弓箭手一直抛射。”单雄信有些担心王君临的命令。 王君临神色平静的说道:“春秋奴杀退了一波,此时贼兵肯定正在重新组织下一波,而大门宽度不及一丈,此刻站在最前面的敌军,都忙着抱住树干撞门,手里肯定不能再拿任何兵器。其他贼军还要分散开继续找机会翻墙,也未必都集中在大门口。而敌军的弓箭手,距离院墙肯定也不足三十步,张天冈他们出其不意冲出去,先杀掉那些手无寸铁负责撞门的贼兵,然后再直接冲击弓箭手。只要弓箭手主动逃命,其他敌军肯定心神大乱,被带着一道奔逃。如此,咱们的目的就彻底达到了。敌军接连被杀败了两次,再想重新组织进攻,至少也得半个时辰之后!” …… “轰隆!”寺庙的大门再也受不了树干的撞击,四分五裂。 张天冈带着三十多名高手门被撞开的刹那间冲了出去,他是破功期的高手,冲在最前面,手下再无一合之敌,而在三十多名高手之后,则是一百府兵。 正如王君临所说的那样,门后面的贼兵们对大门忽然被撞碎的结果根本没有任何准备。挡在门口的数十名贼兵扛着巨木,个个手无寸铁。被张天冈如同切瓜砍菜般干掉了一大半儿,剩下的要么撒腿逃命,要么直接跪在了地上,魂飞丧胆。 “撞门兵”的两侧,也只有窄窄的两排刀盾兵。他们的任务原本是替自家袍泽用盾牌遮挡砖头和流矢,忽然发现有人从门内杀出,顿时大吃一惊。随即,嘴巴里发出一声疯狂的咆哮,推开自己身前的袍泽,挥舞着兵器上前阻截。 未结成战阵的刀盾兵,单打独斗的本领在这些武林高手面前一招都挡不住。双方刚一接触,胜负立分。刀盾兵们死得死,伤得伤,与手无寸铁的撞门兵们一道,被杀得立刻崩溃。而张天冈带着一众高手,后面跟着一百名府兵却迅速踏过他们的尸体,扑向了更远处目瞪口呆的贼兵弓箭手。 …… …… “啊……” 聂小雨将最后一名拦路的百姓右小腿打成骨裂,然后沉默无声的上马,带着一脸瞠目结舌的五百骑兵,在五千多躺在地上抱着腿惨叫的百姓惊恐不甘的目光下,向寺庙所在方向疾驰而去。 …… 尉迟敬德已经将所有山贼思想统一,等着王君临给他信号,然后从后面给卢氏兵马重重一击,此时见张天冈带人反杀了出来,身体一震,做好了带人冲锋的准备,但是看见王君临没有给信号,便又耐心等待。 王君临此时也带人离开了主殿门口,并且骑着血鬃马来到了寺庙门口,地面满是卢氏兵卒的尸体,他看着被张天冈等人轻易杀溃的卢氏兵卒,暗自计算着距离,准备下令让他们回来,以免冲得太深,被卢有德带领大军给围起来就不好了。 “春秋前辈,春秋奴、虫妖,你们三人去接应一下张天冈他们准备回撤,尽可能不要出现任何死伤。”王君临吩咐道。 三人二话不说,便跃了出去。 然而,三人刚刚离开,血鬃马的蹄下的尸体堆中,突然亮起数道寒光。紧跟着,数名浑身是血的卢氏高手一跃而出,其中人一刀砍向血鬃马,其它四人如群狼般朝着王君临、单雄信、香水扑了过去。 ...... 这是第四更,还有两更,今天继续六更———— 第九百八十六章 最后的疯狂(三) 王君临此时身边只剩下香水和单雄信,三人都向远处眺望战况,哪里曾经想到,在自己身边近在咫尺处还藏着卢氏的高手刺客,刹那间,被杀了个手忙脚乱,单雄信和香水各自被一名刺客缠住,而另外两名刺客疯狂的向王君临杀去,这两人分明都是破功期的高手,显然这才是卢有德的杀着。 “死!”两名面色冰寒的刺客高高跳起,刀锋左右夹击,直奔王君临的脖颈与小腹。两人是卢氏培养的破功期的刺客,这一招,他们两个不知道曾经配合使用了多少次,不知道曾经令多少卢氏敌人死不瞑目,其中不乏破功期的厉害高手,这一回,应该也绝无例外。 怎奈王君临如今的武功在聂小雨的调教下,他每日早上又坚持苦练一个时辰,实力虽然还没有达到宗师境界,但普通的破功期高手远不是其对手,即使放在武林公会逍遥榜上也是能够排在前五之列。 这几名刺客虽然精通刺杀,装扮成普通士卒,藏在尸体下面,也的确逃过了王君临的耳目,但是在发现刺客已经扑向了自己的第一时间,王君临已经有了反应,龙雀刀闪电般全力反扫。 “锵锵锵锵……”风声里夹杂着令人烦躁的金属撞击声和一道耀眼的寒光,由左上至右下,势若闪电。 已经跳在半空中的一名刺客根本来不及变招,直接被锋利无比的龙雀刀劈断了手中长刀不说,自己也被劈成了两下两段。 另外一名刺客心神被同伴的血光和金属撞击声所乱,本能地将砍向王君临小腹的厚背刀竖起来自救。然而,他却过低估了王君临内力和身体力量,耳畔只听到“当”地一声巨响,整个人像马球一样被砸飞出去,落在一丈三尺远之外,鲜血狂喷。 “保护太守大人!” “保护太守大人!” 单雄信一边大喊,一边和自己对手拼命,还在寺庙内的府兵们向这边跑来。 这五名刺客显然事先做足了功课,甚至连血鬃马都计算在内,专门派了一名滞固期的刺客对付,一刀砍来,血鬃马甚至比王君临反应还要快,右蹄猛的抬起,直接踹在了这名刺客刀面上,这名刺客虽然知道血鬃马厉害,但哪知道一个畜生反应如此之快,且这一蹄子力量这般大,差点让他手中刀都飞了出去,但身体却止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名刺客正准备第二刀挥出,听到头顶上两声破功期的同伴惨叫传来,不由大吃一惊,知道今日刺杀已经失败,正要转身逃走,不料血红色眼睛中满是暴戾之色的血鬃马突然伸出脑袋,直接一口咬住了此人后颈。这名刺客惨叫一声,手中长刀疯狂向后挥舞,血鬃马.眼看着闪避不及就要受伤,千钧一发之际,刀光闪过,此人拿刀的手臂被王君临砍了下来。 解了血鬃马的危险,这名失去一臂的刺客王君临便不再理会,交给越加暴戾的血鬃马去折腾,他帮忙将和香水缠斗的刺客杀了,而另一边负责对付单雄信的刺客被单雄信一剑刺伤,然后被围上来的府兵们砍成了肉泥。 王君临转头看向被血鬃马咬着脖子吊在半空中的那名已经死透的刺客,拍了一下血鬃马的脑袋,后者才将尸体甩了出去。 …… …… “刷——”一道雪亮的刀光迎头劈下,速度快得如同闪电。 张天冈已经杀的兴起,不闪不避,剑光闪过,便刺进了对方的喉咙。 “杀!”张天冈发现眼前敌人已经杀完,带着人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 本来这个时候该撤退了,只是王君临被刺杀,没有急时将命令下达,张天冈又杀得兴起,其他人见贼兵不堪一击便跟着往前冲。 另外一伙刀盾兵嚎叫着冲上前阻拦,每个人脸上,几乎都写满了惊诧与紧张。他们能来得这么及时,不是因为他们早有防备。而是因为先前不想冒着被乱矛戳死的危险,一直“偷懒”躲在“撞墙兵”身后,假惺惺地用朴刀敲打盾牌替自家袍泽助威。如今,被助威的对象瞬间就伤亡殆尽。他们除了挺身迎战之外,已经没有第二条道路可选。 “噗!”张天冈低着头冲过去,一剑刺入距离自己最近的刀盾兵咽喉。随即一脚将此人踹出一丈之外。有名正在呐喊着前冲的刀盾兵被尸体砸中,仰面倒地。张天冈抬脚踩过他的胸口,剑光闪过长剑刺进另外一名贼兵的喉咙。 卢氏兵卒刀盾兵们仓促组成的队形,立刻被撕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跟上,跟上,杀光他们!”张天冈带着三十多名养精蓄锐多时的高手和一百名府兵犹如洪流一般将眼前的所有敌人杀死,这些高手不懂排兵布阵,也没多少征战经验。但是,他们个个都长者一双敏锐的眼睛,后面一百名府兵倒是始终保持战阵,但是目前基本上没他们什么事情,只是给受伤的卢氏兵卒补刀而已。 “杀!”剑光闪过,张天冈刺向下一名敌军。那是一名百人长,武艺和胆气,都远高于普通士卒。侧转身体避开迎面刺过来的长剑,钢刀贴着长剑向前猛推。 “螳臂挡车!”张天冈瞬间看破了对方的图谋,冷笑一声,手中长剑飞快的搅了个圈子,将对方的钢刀直接搅飞到了空中。随即,他的大长腿再次踹出,正中对方小腹。 “噗——!”这名卢氏贼兵百人长吐出一口鲜血,踉跄着坐倒在地上。不等他有动作,剑光闪过,张天冈的剑已经刺入他的咽喉。 一把长刀迎面砍了过来,直奔张天冈的胸口,速度极快,他心中一惊,连忙横剑遮挡,与对方战做一团,竟然未能一时间将对方杀死,却是卢有德派来了一名他身边的高手护卫,但也不过是滞固期的高手,若是三个月前,张天冈碰到此人要想将此人杀死,还真不容易,但此时他已经是破功期的高手。 ...... 第五更送上,还有第六更—————— 第九百八十七章 最后的疯狂(四) 张天冈突然脚下一挑,一具尸体上的盾牌飞起,砸向这名卢氏高手,此人一心防备着张天冈的剑,猝不及防,连忙躲闪,顿时露出破绽,张天冈身形一个跨步挑刺,将此人的叫骂声,彻底封堵在他自己的喉咙里。 更多的刀盾兵从两侧冲了过来,却被三十多名高手带着一百府兵挡住。双方在快速移动中,互相击刺劈砍,每一招都试图夺走对方性命。很快,便有许多人惨叫着倒地。活着的人毫不犹豫地踏过血泊,对近在咫尺的死亡视而不见。 “嗖嗖嗖——!”迎面飞来一排雕翎,张天冈摆动长剑,奋力格挡,砸飞四支箭,但还有一支擦着他的耳朵飞过,他瞳孔一缩,射箭之人是个神箭手,而且臂力极强。 “啊——!”惨叫声,就在他耳畔大声响起,他身后一名来自武林公会的高手被冷箭射中了肩膀,鲜血迅速染红了半边身体。距离他最近的一名贼兵见到便宜,狞笑着扑上,用钢刀砍向他的另外一条胳膊。这名武林公会的高手朝对方一咧嘴,单臂抡起宝刀,砍在了此人的脖子上。 脑袋没有砍下来,但此贼兵脖子被砍的歪向一旁,气绝而亡,这名武林公会的高手被激起怒火,单臂挥舞出一团寒潮,脱离张天冈身后,扑进敌军当中。两名贼兵先后被他砍中,惨叫着死去,但他却被一群贼兵围住了,一时间虽然没有贼兵能够伤到他,但时间一长,他力气用尽,反应有所迟钝,便会被贼兵围杀。 张天冈突然感觉不妙,转身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他带来的三十多名高手各自为战,而一百名府兵也被一群贼兵围了起来,远处没有来得及下令回撤的王君临脸色有些铁青。 王君临正要下令让张天冈回撤,却被刺客缠住,等杀完刺客,却发现已经迟了,张天冈带着人杀得太深,而卢有德反应很快,当机立断,将所有人马全部围了上来,将张天冈等人包围起来,特别是看着那些武林高手没有聚在一起,反而各自为战之后,王君临脸色更加难看了,禁不住心中暗忖道:“下一步需要让聂小雨将武林盟的高手进行集训,将这些人练成特种兵一般的存在才行,不然白瞎了他们的一身实力。” 此时若不是春秋使者、春秋奴和虫妖的小金蛇在外围给卢氏贼兵造成了大量伤亡和混乱,张天冈他们恐怕已经开始大批出现死伤了。 这样想着,王君临已经有了决断,一声长啸,带着单雄信、香水,还有他身后的一百多府兵冲向卢氏贼兵,他不能任由张天冈他们被卢氏贼兵围杀,还好还有尉迟敬德带领的一千多山贼。 王君临这声长啸就是给尉迟敬德的信号。 尉迟敬德此时也正是急得上蹿下跳,刚卢有德已经派人来崔,让他带人杀向寺庙,他故意磨磨蹭蹭的,但也拖延不了多长时间,此时听到王君临的长啸声,一个激灵,大吼道:“儿郎,跟着老子杀敌。” 看着王君临带人冲了过来,再一看尉迟敬德终于带着一千多山贼有了动静,在后方指挥的卢有德一脸大喜,长笑道:“王君临,今日你必死无疑。” 然而,他话音刚落,却发现尉迟敬德带领着一千多山贼没有冲向王君临,而是向他冲了过来。 卢有德脸色大变,大吼道:“尉迟敬德,你干什么?” 尉迟敬德自然不会理会他的,就在这时山坡下面有马蹄声响起,聂小雨带着五百名精骑终于冲了过来,比起卢有德带领三千骑兵上山坡时不得不下马,这五百骑兵却是多年在幽州边关与突厥人和契丹人大战的精骑,骑术可不是卢氏藏在后山训练出来的骑兵可比。 再加上有聂小雨带队,他们总能绕过阻碍,穿过最合适的空隙,找到最平稳的路线,就这样五百骑兵从卢有德后面冲杀过来。 卢有德知道大势已去,大吼道:“撤退,快传令撤……” “嗡!” 破空声突然响起,一支铁箭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直接从卢有德咽喉处穿喉而过,并且将其射落马下。 远处,聂小雨面无表情的将神弓背在身上,带着五百骑兵继续冲了过来。 战场上,随着一千多山贼临阵倒戈,五百骑兵突然出现,卢有德被一箭射死,目睹卢有德被射死的卢氏贼兵开始出现崩溃,四处奔逃。 …… …… 卢氏贼兵军心已乱,本来陷入包围的张天冈等人奋力反杀,贼兵只顾着逃跑,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弓箭手们瞬间如遭了冰雹的麦子般,成片的倒地。侥幸未死的吓得惨叫一声,丢下弓箭,撒腿便逃。 “不要跑,去那边,去那边。去二十步外整队!”匆匆带领二十几名亲信赶过来的百人长卢小狗,挥刀劈翻两名仓惶逃命的弓箭手,大声喝令。冲天而起的血光,令弓箭手们瞬间恢复清醒,愣愣地放缓速度,不知所措。就在这个时候,张天冈已经再度带领着队伍追上,如同利刀剁活鱼,借助卢小狗和他的亲信们组成的砧板,将夹在敌我双方之间的弓箭手们,剁成一具具尸体。 “啊——!”剩余的弓箭手再也不肯听从卢小狗的瞎指挥,抱着脑袋继续逃命。这一逃,不仅自家队伍再度陷入混乱,也将卢小狗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人马推得步履踉跄,东倒西歪。很快,就失去了彼此之间的照应,不得不各自为战。 “去死!”张天冈举起长剑,冲向正在试图重新将弓箭手组织起来的卢小狗。周围的弓箭手见他浑身是血,不敢阻挡,纷纷转身闪避。他与目标之间,迅速出现了一道宽阔的通道。卢小狗勃然大怒,瞪着通红的眼睛迎战。 卢小狗竖起钢刀格挡,不料张天冈的长剑却是猛的一晃,他眼前一花,张天冈一剑刺中了他的小腹。 “卢头!”两个贼兵刀盾兵刚好哭喊着冲上前来抢卢小狗的尸体,被张天冈接连杀死。 周围的刀盾兵们失去了领头羊,士气直线下降。再没勇气过来阻拦,转身加入溃退的弓箭手队伍,但却被一千多山贼和五百骑兵给挡住,根本无处可逃。 “投降不杀。”王君临突然一声爆喝。 “当啷!”“当啷!”“当啷!”“当啷!”兵器落地声瞬间响成了一片。众贼兵们纷纷扔了兵器,跪下投降,成片成片的跪下。 …… …… PS:六更送上,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九百八十八章 损失与收获 (非常感谢‘虛菩提’、‘cagewell123’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朱玉坤、黄少秋、吕世军等九名水师将官们从寺庙中走了出来,一脸震惊的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跪在地上的两千多名卢氏私军,他们虽然知道王君临绝对不是那么好杀的,想着王君临最后应该是带着一少部分人突围,可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是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卢氏被太守大人打败了,而且是完败。 九个人大步来到正和聂小雨说话的王君临身前,躬身一拜,果毅都尉朱玉坤带头说道:“恭喜太守大人,太守大人果然战无不胜,卢氏反贼实乃跳梁小丑。” 王君临神色平静看着九个人,说道:“驻留水师的果毅都尉耿万虎昨晚上密谋造反,已经被蓝衣卫府得到消息入营诛杀。” 九人一听,顿时心中一凛,这才知道昨晚上水师大营也不安定,而且太守大人早有安排,互视一眼后,齐声说道:“太守大人英明。” 王君临摆手道:“不说这些虚的,你们现在立刻回到水师大营,黄少秋留在大营,负责将窦士海和耿万虎的余孽全部清除,其他八人,我给你们半个时辰时间召集自己所属兵卒,朱玉坤带一千五百人,其他七人各带五百人,总计五千人来这里汇合,随我去剿灭反贼卢氏。” 黄少秋脸色难看,急声道:“大人,卑职也想随大人剿灭反贼立功。” 其他八人则是神色欣喜,他们知道卢氏没有了这三千私兵,如今太守大人有太多证据可证明卢氏反叛,卢氏大势已去,这个时候跟着太守大人就是立功的,而事后水师内部空出来的一个中郎将和三个果毅都尉的位置,多半是要根据平叛的战功而定。除了朱玉坤自认为是水师如今官职最大的果毅都尉,太守大人不得不带上自己之外,其他七人都认为是自己昨晚上私见太守大人的功劳,事实上太守大人当时也的确给他们有过许诺,虽然人多了一些,至少也要比黄少秋好吧! 九人纷纷领命,王君临给黄少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者隐晦的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九名水师将官各自找了一匹战马,向水师大营赶去。 王君临对旁边等着的尉迟敬德说道:“尉迟兄现在就可以启程回去接令母到范阳郡城,由本官和本官师妹给令母看病。” 尉迟敬德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说道:“希望太守大人能够说话算数。” 说完,向王君临一抱拳,带着一千山贼离开了。 王君临知道卢氏祖宅,以及所在卢家镇,还有附近卢氏佃户和卢氏旁系足有数万人,他要去卢氏祖宅必须要带足够多的人马,才能够震住场面,不生乱子。这个时候若是带尉迟敬德的一千山贼过去只会火上浇油,落人口舌。所以直接将尉迟敬德打发回去。 “小雨,按照计划施行吧!黄少秋会配合你,生生逼着水师里面一些亲近窦士海的兵卒造反,然后平定,这些人便是反卒,按照大隋律令 要全部诛杀,你和黄少秋演一场戏,将他们救下来,偷偷运到蛇岛上,再加上你昨晚上以蓝衣卫府带走的那几百名反卒,凑够两千人,你留在蛇岛上亲自操练他们,这些人将会是我们水师班底。” 聂小雨点了点头,说道:“人数太多,我需要陆寒和管小童他们那五百兵卒随我一起行事。” 王君临点头道:“可以,单雄信和剩余的府兵跟着我行事就可以了。” 聂小雨看着正在救治伤者,收敛袍泽尸首的府兵,说道:“没有受伤的府兵只有二百一十五人,人数会不会太少了。” 王君临说道:“让信儿和玄霸这两小子留下就行了,去卢氏祖宅我估计阵仗不会小,让他们多些见识和历练。” 罗士信和李玄霸一听,眼睛发亮,一脸激动,这两小子就是暴力狂,一听阵仗不小,知道肯定有很多架要打。 聂小雨带着五百骑兵并没有立刻就去水师大营,他们要等着朱玉坤、吕世军等八人带着五千水师官兵来了之后才会离去。 这时管小童跑来禀报:“启禀大人,收集卢氏战马两千七百五十四匹,三千套精良盔甲和一千柄刀,两千柄长枪,八百副长弓。” 王君临闻言,不由一喜,今天他们虽然大胜,但是损失也不小,五百府兵如今剩下一半,这些战马、盔甲和兵器便是他们最大的收获。 “大人,这两千多俘虏怎么处理。”香水问道。 王君临略一犹豫,对聂小雨说道:“也送到蛇岛上去,让他们修建营房、开垦良田、港口,回头蛇岛上还要修建一座兵器作坊,缺少大量劳力。” 这时,容城县城方向匆匆跑来一队士兵,只有带头十几人骑着马,其他人都在后面奔跑。 “应该是容城县令关风平得到消息,带着县兵救援来了。”香水看了一眼说道。 很快这些人到了跟前,王君临才看清除了关风平之外,还有果儿带着四剑侍等十多名高手。 关风平看着一地的尸体和跪着的两千多的俘虏,一脸的吃惊,小跑到王君临面前,躬身说道:“下官救援来迟,请太守大人恕罪。” 王君临看了一眼那些跑得快要断气,扶着树和石头席地而坐休息的县兵,人数也就七百左右,关风平顺着王君临的眼睛一看,不由老脸一红,一脸尴尬,说道:“下官急着赶来,这些县兵没有战马代步,跑得脱力了。”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关大人客气了,这不能怪关大人,关大人来的正好,本官身边的府兵死伤一半,本官还有要事处理,麻烦你帮忙收敛一下府兵尸首,救治一下伤兵,暂时将他们安置在容城县。” 关风平立刻说道:“大人放心,此事交给下官,绝不会让府兵受任何委屈。” 王君临说道:“还有贼兵的尸体,你也带人处理了吧!” 关风平急忙遵命。 …… …… 第九百八十九章 顾忌和隐忧 前往卢家镇的官路上,王君临身边簇拥着香水、李玄霸、罗士信、春秋奴、虫妖、春秋谷主,以及张天冈带领的二十多名高手,刚才那一战有五名高手被卢氏贼兵围杀,四人受了伤,被王君临安排去容城县城一并养伤。此外就是单雄信带领的两百多的府兵。所有人都骑着战马代步。 在后面便是五千水师官兵,王君临有心想加快速度,可这些人没有战马,都是步行,想快也快不起来,只好派果儿带领十几名高手提前去卢家镇打探情况。 …… …… 此时已经是中文时分,冬日的阳光温温柔柔的照拂在官路之上,照拂在人们的心上,然后拂到了这辆马车的车顶,似乎要拂去里面坐着地人心中寒冷。 王君临一行有一辆马车,里面坐着卢有为,一方面这为卢二爷不会骑马,另一方面这个时候不宜被人看见他和太守大人随行,所以王君临找了一辆马车让他乘坐。 此时王君临也坐进了这辆马车,与卢有为隔着一张矮几。 卢有为此时心情是极度复杂的,一方面隐隐有些欣喜,毕竟他要成为卢氏宗主了,这是他多年以来的梦想,可他心中又明白,他成为卢氏宗主,卢氏已经不是原来的卢氏了,他亲手杀了侄子卢建恒,亲眼看着卢氏最大的依仗三千铁甲骑兵完败,甚至一个人都没有逃走,亲眼看着幼弟卢有德被射死,然后还要带着五千多人马去剿灭他们的祖宅,这种心情实在是太复杂,太痛苦了。 而且卢有为心中一直很担心王君临过河拆桥,不但没有扶持他成为重创之后的卢氏宗主,而且还直接将卢氏祖宅里面的人杀完,将卢氏灭族。 心中念头飞快转动,卢有为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不知大人,要如何处置我们卢氏。” 卢有为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对付卢氏,是大隋皇帝陛下的既定方针,甚至是皇帝陛下的强烈愿望,王君临只是一个具体地执行者罢了,王君临想要保存重创后的卢氏,他怎么给皇帝陛下交待,或者说如何说服皇帝陛下。 王君临岂能不知道卢有为心中的担忧,笑道:“卢二爷以为本官应该如何处置卢氏?” 卢有为沉思之后,仔细的想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欲除去卢氏,但并没有制定一个时间表,以卢氏千年威势,大人即使耗用数年时间将卢氏拿下,陛下那里也能够交待得过去,所以老夫的意思是大人不妨用足够地耐心将卢氏慢慢吃到嘴里,老夫知道大人一心想将范阳郡控制在手中,老夫必然会带着卢氏上下成为大人真正的臂膀,大人所行任何事情,即使是……即使是与朝廷和皇帝陛下相左,也必然会全力支持大人。” 王君临面色不变,但心中却是暗赞不已,这个卢有为心智不俗,说的这些话也很有说服力,而且对自己的野心恐怕隐隐有所觉察。 他点了点头,没有表态,而是说道:“卢二爷说的很好,不如继续往下说。” 卢有为知道说服一个人无非就是威逼利诱,刚才他算是利诱,接下来自然是要威逼了,当然以他此时本钱所谓威逼也不过是分析一些厉害关系而已:“老夫以为,大人不能太过急迫的对卢氏下手,如今大人已经占据上风,当以怀柔为主,以免闹出的动静太大,乱了范阳郡,传到朝廷和陛下耳中,对大人不利。” 王君临盯着卢有为看了半响,冷冷的说道:“你的存在,就是为了不让乱子出现,若你还活着,乱子依然出现了,要你有何用。” 卢有为闻言,顿时心中一寒,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后山藏着的三千黑甲如今被大人所毁,但卢氏祖宅内的护卫和男丁仆从拿起刀枪便不少于一千私兵,卢家镇人口不少于一个县城,有三万多人,这些人很听卢氏的话,还有卢氏在朝廷和地方为官者十一人,其中四品之上还有两人,老夫还有一名弟弟在江南是手握万人的鹰扬郎将,这十一人若是得知本族被灭,又会如何应对,每个人都可能生出乱子。” 王君临冷笑道:“你以为蓝衣卫府的存在是干什么的,这些人早就在卢氏监控之下,这边本官一动卢氏祖宅,卢氏在外为官的人就会被蓝衣卫拿下。” 卢有为身体一震,沉默了下来,但半响之后,还是咬牙说道:“大人和陛下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其他门阀贵族的想法,灭了我们卢氏,只会让天下所有贵族门阀对皇室对陛下心生警惕,从此离心离德,大人应该知道,朝廷和地方官吏有大半都是门阀贵族子弟,若是天下大半官吏生出异心,大隋江山必将地动山摇。” 王君临瞳孔一缩,卢有为这句话戮中了王君临地心窝,而且这是眼下根本无解的症结所在,至少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王君临相信他在范阳郡欲剿灭卢氏消息传开之后,天下间所有的门阀贵族都会给杨广压力,或许这段时间朝廷的上书和奏折、劝谏或许已经沸沸扬扬了。 而且他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他这次对付卢氏和跟之前灭在他手中的昌平王府邱氏、关陇于氏不同,因为这两家与他有死仇,而且是这两家主动招惹他,天下间门阀贵族都看在眼中,可是卢氏不同,他灭了卢氏,恐怕会让所有门阀贵族对他生出莫名的仇恨之心,这样的后果即使是他也不想承受。 心中这样想着,但是王君临神色平静的说道:“但卢氏若是举兵造反,天下门阀贵族又会怎么看?” 卢有为笑道:“即使卢氏真的举兵造反,天下门阀贵族也会认为是被大人您逼的,毕竟卢氏早不造反,晚不造反,为何在太守大人来了范阳郡之后造反呢!” 王君临沉默半响,笑道:“不错,卢二爷,你将我说服了,我决定留下一个卢氏,让你掌控。” 第九百九十章 狠人卢辩 这时,沈果儿派来的人带来了一个消息,张天冈将一张卷轴从马车窗户外递给王君临,后者看了之后,心中一跳,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脸上还有一些震惊,叹息道:“你父亲卢公果然是个人物……不愧是千年世家门阀之主,跟那杨素相比,也不差什么。” 卢有为闻言,心中咯噔一声,他知道杨素假死的事情,所以他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同时心里面长长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担心王君临逼着他弑父,虽然这一次他成了父亲弃子,父亲不在乎自己这个儿子,但父亲的儿子很多,可是自己毕竟只有一个父亲,他又怎么能够下得了手。 果然,王君临接下来说的话证明了卢有为的猜测,但也不全是他想的那样,王君临好似知道卢有为是怎么想的,似笑非笑的说道:“你父亲只是想着要自杀,现在还没有自杀,自然是因为他想要在我带领大军到达卢家镇的时候才自杀,那个时候消息传开,是被我这个太守大人逼死的。” 王君临最后感叹道:“这一招好恨啊!” 卢有为脸色一变,心中复杂之极,因为他不知道父亲是想假死,还是真的想自杀。 王君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到时候,以卢氏在范阳郡百姓心中的威望,至少卢氏下面那十几万佃户多半是恨我的,还有你父亲是天下有名的大儒,范阳卢氏书院的院长,卢氏的近半读书人都是出自卢氏书院,这些人到时候恐怕也会对我痛恨之极。” “总之,你父亲这个计划很好,他这样死,死得很值,很妙啊!”王君临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一片冰冷,眼睛深处有着一丝嘲弄,对于操控舆论,卢辩又怎么能够与他相比,早在一个多月前,他便安排武林公会情报堂,蓝衣卫府情报司在沈果儿的协调安排下,收集所有卢氏的黑材料。而这一个多月中在范阳郡八个县城和郡城各自开设了一家的小雨剧院,生意火爆,收集到了有关卢氏黑资料,不但暗中会有人散布传开,很快还会通过说书人和一场场话剧表演公布于众。 王君临很清楚说书人和话剧表演对舆论的引导作用,要知道绝大多数人其实一直很缺乏判断能力,都是人云亦云的,否则也不会有‘谣言止于智者’这样的话了。 想在后世,人们文化水平那么高,可是那些夸张的广告就能够引导着一些人去消费一些产品,以致于那些流量明星广告代言费高的吓人。 一场电视剧或者一本小说里面作者胡乱编纂的情节,一些人竟然当成历史或者当成社会现象,自己相信了不说,还到处以这些情节大言不惭的与辩论历史真相。 甚至头条上或者微信圈里面随便一个人编的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都会被很多人相信是真事,而且大说特说。 所以王君临从来不相信什么‘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之类的屁话,能够拨开云雾,看到真相的人永远是少数人,而这少数人多半都是读书人,所以王君临从来不担心卢氏那十几万佃户是怎么想的,可是范阳郡这些读书人的想法还要多费一些功夫。 王君临从马车中钻出,骑在血鬃马的背上,对香水说道:“现在卢辩准备要自杀了,你认为现在我们怎么做?” 香水想了一下,说道:“其实很多时候,一件事情会怎么走,全部只是看死人的顺序。” 王君临一愣,一脸若有所思 香水说道:“明明是老爷你想让卢辩死,可是如果他抢在大人要他死之前自己先死了,便会无端生出一些麻烦出来。” “这位卢氏宗主,这些年在范阳郡不知道救活了多少贫苦百姓,想要抹黑他,果儿这丫头的担子不轻啊!”王君临微笑说道:“因为不堪残忍凶恶的太守大人威逼凌辱,不堪太守大人多日来的欺压,在大人带领大军登门时愤而自缢身亡.” “这个卢辩这是想要以死明志。”王君临笑骂道:“卢有为、卢有德、卢辩,这些卢家人都是厉害角色,我以为卢有为用一个儿子一个孙子为诱饵,已经够狠了,不想卢辩对自己也很狠。” “老爷以为这个卢辩是真的想自杀,而不是假死?”香水一脸的怀疑,显然他怀疑卢辩是准备假死。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想死,就算卢氏宗主已经垂垂老矣,生命的气息往外流了若干年,享福享够了,可他还是不想死。 卢氏在范阳郡的名声极好,遇到天灾人祸,从来不忘记开铺放粥,资助学子之类地善事不知道做了多少,这位卢氏宗主在人们的心目中,就像是活佛、活菩萨一般的伟大存在,以致于如今的范阳郡民间,甚至在某些卢氏佃户的家中,有人开始为这位卢氏宗主立起了生祠。 卢氏宗主明显没有把生祠和自己的寿命联系起来,也没有想到,祠都立了起来,自己还能……或者说还应该活几天?他最近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应付皇帝陛下派来的恶狼王君临气势汹汹且无孔不入的威逼之中,早已拟定好了相应的计划,甚至早在五年前杨广登基为帝时,他就已经看清了杨广的为人和性格,早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准备,后山那三千私兵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等我们大军围住卢氏祖宅之后,他立刻就会死,然后安排了很多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将这件事情传开。”经过香水的一番分析,王君临思路已经清晰。 “没错,只有这样,卢辩的死才能够给卢氏带来最大的好处。”香水补充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还好果儿这丫头很能干,提前打探到了消息。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再走慢一些,我再和卢有为谈一下。” 王君临又钻进马车和卢有为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出来对春秋谷主说道:“春秋前辈,麻烦你带着卢有为提前赶到卢氏祖宅,做什么事情你不用管,你只要保护好卢有为的安全就行了。” 第九百九十一章 父子最后的对话 春秋谷主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的直接坐上了马夫的位置,驾驭着马车,载着卢有为疾驰而去。 而王君临却看了一下左前方卢家祖宅所在涿县的县城,说道:“去涿县的县城等消息吧!” 顿了一下,他叹了口气,说道:“传令下去,大军在涿县城外休息,本官进城去视察一下涿县。” …… …… 就在王君临在涿县的县令、县丞、县尉和都尉等人相迎下,进了涿县的县城开始他的视察之旅时,卢有为在春秋谷主的陪同下,非常顺利且没有惊动什么人,就从卢氏祖宅的侧门进去了。 之前在王君临带人前往卢氏祖宅的路上的时候,卢辩便得到了幼子卢有德带领三千私兵全军覆没消息,当即大惊失色,面色惨淡,但他很快神色便平静下来,然后开始了一系列的安排,可惜他的一些安排很快就传到沈果儿的耳中。 卢有为进了卢氏祖宅之后,想给春秋谷主说什么,可是一转头,一直在他身后的春秋谷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卢有为瞳孔微缩,向四周仔细打量半响,没有发现春秋谷主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气,去见卢辩去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卢辩的安排下,卢氏上下并不知道卢有为与王君临勾结且杀死卢建恒的事情,所以卢有为依然是卢氏如今的二号人物,他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卢辩所在书房,一进门什么话都没有说,对着卢辩便跪了下去。 得知卢有为回来之后,卢辩好像并没有多少意外,看着跪在地上的卢有为说道:“你一个人回来,我有些意外,给为父说说王君临为什么会让你一个人回来。” 卢有为虽然知道父亲眼中只有宗族,对亲情反而看得没有宗族重,但见父亲丝毫不问卢建恒和卢有德的死,他还是禁不住心生寒意。 “父亲,王君临其实并不想剿灭我们卢氏,他其实也有自己的野心,他对付卢氏只不过是听从皇帝陛下的意思而已。”卢有为深吸一口气,说道。 卢辩深深的看着卢有为的眼睛,想从儿子眼中看出其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半响之后,才面色平静的说道:“王君临想要什么?” 卢有为立刻说道:“王君临想要我们卢氏成为他的臂膀。” 卢辩顿时变得十分愤怒,眯着眼睛说道:“王君临算什么东西,即使是皇帝,我们卢氏都未必愿意成为其臂膀,他以为他是谁,看你的意思,是真想如此作践我们卢氏?” 卢有为知道父亲一直是天底下最骄傲的那个人,在父亲看来,天下间论血统和出身,只有七宗五姓里面两三个和他们卢氏一样有着千年传承的古老世家才能和他们相比,甚至皇族都被他们看不起。而如王君临这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毒夫,在父亲心中其实也就比那些寒门出身的官员好上一些而已。 所以卢有为知道父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小声回道:“可是如今我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父亲不也是准备假死吗?” 卢氏宗主冷冷的、厌恶的看了自己地儿子一眼,心想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的儿子。 “你可以死,我也可以死,乃至你的兄弟都可以死,但是卢氏千年传承绝不能断送,而且绝不能成为别人手中的傀儡。”卢氏宗主教训道,神色一片冰寒。 卢有为看了父亲满是皱纹的脸一眼,脸上露出孝谨十足地笑容,应道:“父亲教训的是。” 顿了一下,又说道:“只是王君临带领五千水师很快就要来临。”卢有为看了年迈的父亲一眼,继续和声说道:“您看……这怎么处理?” 卢氏宗主冷冷看了卢有为一眼,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是想让自己主动低头,向王君临表示臣服,然后让自己真的假死,甚至真死。 卢氏宗主冷哼道:“之前还不敢确定,现在反而能够确定,王君临绝对不敢冒着得罪天下间所有门阀贵族的风险,将我们卢氏剿灭。” “可是父亲,王君临此人不能以常理度之。”卢有为面无表情说着话,心里却是闪过一丝冷笑。 父亲看不起王君临的血统,可是他与王君临接触过之后,隐隐感觉在王君临眼中,如卢氏这样的千年世家就是犹如臭虫一般,甚至犹如寄生虫一般的存在。 卢氏宗主缓缓闭眼,说道:“放心吧!王君临敢带领大军包围我们卢氏祖宅,我的死讯便会传出去,卢家镇三万人,然后是涿县,乃至整个范阳郡都会生出一些乱子,王君临为了不让范阳郡出现大乱,自会退兵,到那个时候我的死讯传到洛阳皇帝耳中,也算是王君临对皇帝有个交待,我们卢氏自然会继续骄傲的存在下去” 说到这里,卢辩忽而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也不瞒着你,本来是让你幼弟有德当宗主的,如今他死了,按理说以你的能力和威望更为合适,可是你成了宗主很可能会成为王君临的傀儡。” 卢有为心里咯噔一声,再一想父亲昨日将自己送到容城县为诱饵,自己差点死在那里,不由心中生出一丝恨意。 卢氏宗主想了想,有些乏了,花白的头发,脸上皱纹沟壑,显得那样的苍老。 卢辩一脸杀机的说着:“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另外还有最后一个安排,若是王君临死了,为了给皇帝一个交待,我依然要假死,到时候你就可以成为宗主。可若是王君临没有死,我假死之后,你就不能当宗主,便让你四弟为宗主吧!你也不要不开心。” “放心吧!父亲。”卢有为不知道父亲安排了什么,但他隐隐感觉根本杀不死王君临,所以若是按照父亲的安排,自己永远成为不了卢氏宗主。 他走到了父亲的身后,双手扶住父亲的肩头,似乎是准备将他扶起来,和声说道:“不管是谁当宗主,孩儿一定不会有意见的。” PS:要不要卢有为弑父,我今天一直很犹豫,总感觉写这样的情节心里面很不舒服—————— 第九百九十二章 众口铄金 卢有为如此回答让卢氏宗主有些意外,因为他很清楚他的这个儿子没有这么大方,他愕然回首,然后看见自己亲生儿子眸中那一抹转瞬即逝地恨意、不甘、愧疚、害怕,最后变成了满脸的狰狞。 然后他的嘴就被捂上了,一根皮绳索死死的勒住了他的咽喉。 卢氏宗主想叫,却叫不出声,双手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死死的抓住,只能用力的踢着脚,但却没有什么用处,他太苍老了,身体几乎没有什么力气。 这位在王君临来范阳郡之前,犹如范阳郡土皇帝的老人眼中闪过无穷地惊恐与愤恨,死死的盯着离自己不远的盐女。 整个卢氏祖宅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但他年龄太大了,很多事情需要别人替他做,而他最相信的人就是盐女,所以很多人都在盐女的掌控之下,比如他府中的亲信和心腹们,此时这些人却都不在这里,甚至这个时候一定不会来这里,而自己最信任的盐女竟然看着自己被儿子杀死。 盐女看了卢氏宗主卢辩一眼,缓缓转过身去,心想:“我一个风华正茂的美丽女人,被你一个糟老头子霸占,你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这是对我的宠信,这是我的荣幸。可是我每每被你搂在怀中,虽然你无法做那等事情,我依然很恶心的。” 咽喉处的皮绳越勒越紧了,卢氏宗主渐渐无法呼吸,胸腔火辣辣的痛,双眼开始迷离起来,知道所有的人都背叛了自己,但与背叛相比,那一股强烈浓厚地悔意与恨意更是难以抑止,但他突然想起自己对王君临安排的最后那场刺杀,心想王君临若是死了,由杀死自己的这个孽子当宗主或许才是对宗族最好的选择,所以他不再挣扎,眼睛深处还有了一丝欣慰,好像是对卢有为果断狠辣的欣慰。 盐女转头看清楚了老头眼睛深处的那丝欣慰,心中感觉厌恶无比,忍不住暗忖道:“人前是大儒,其实就是一个老变态,一个眼中只有宗族,连自己儿子的命,乃至自己的命都不当一回事的疯子。还有这个卢有为,能够弑父,他也是个疯子,这等疯子,我再也不想伺候了。” 发现父亲死前看着自己的那双眼中的欣慰和期盼,卢有为泪流满面,心如刀绞,心中暗自发誓:“王君临,你逼我杀死我侄子,又逼我杀了我父亲,终有一日,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心中暗暗发着誓,缓缓起身,正要给盐女说什么,突然发现眼前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进卢氏祖宅便消失不见的春秋谷主,卢有为心中狠狠一跳,心想还好刚才的发誓没有说出来。 盐女看着突然出现在场中的春秋谷主,也是吓了一跳,但一看卢有为的神色变化,便明白这老头应该太守大人派来监视卢有为的。 …… …… 初冬之时,卢家祖宅,乃至整个卢家镇里却是一片银妆素裹。 这自然不是雪,但却冷胜雪。 卢家镇三万百姓全部戴上了孝,那些雪白的布条就像是一道道冰凉地诏纸,在述说着卢氏宗主对镇子上人的恩德与功绩。 卢氏宗主地死讯几乎是在一日之间传遍了范阳郡,而他死亡的具体情况在不同的人嘴里传递着,然后很快就衍生出了好几个版本。 但不论是哪一种版本的传言,矛头都指向太守大人。首先是卢氏的族人愤怒开始积聚了起来,然后便十数万卢氏的佃户对太守大人生出浓浓的不满,甚至恨意,再之后便是范阳郡的大半读书人愤怒了。 但没有人敢去找在涿县视察工作的太守大人报仇,甚至连质问都不敢,因为王君临的凶名和毒名太甚了,更何况涿县的县城外还有五千水师驻扎在那里。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些关于卢氏,关于卢氏宗主暗中偷偷做的一些事情在范阳郡传开了。 比如多年以来,时不是上岸劫掠百姓的海盗是卢氏暗中蓄养,这件事情由不得众人不相信,因为南边三县十三家贵族被海盗劫掠去了近百人,他们就是证人。 还有已经定性谋反,且在民间名声极差的水师中郎将窦士海与卢氏宗主一丘之貉,水师在海盗上岸劫掠百姓的时候动作迟缓,可是当太守大人到来要查海盗的时候,卢氏怕了,让窦士海带领水师,去杀死海盗以灭口,这件事情甚至不用解释,所有人都感觉有问题,多年来水师的迟缓无能,百姓早就习惯,突然一下子将海盗剿灭了,这更坐实了这个传言。 还有,当卢氏一族占了范阳一半良田的消息传开之后,所有人大吃一惊,他们之前只知道卢氏的田地不少,但却不知道有这么多,在这件事情基础上,一些流言也传开了。 卢氏这些良田怎么来的? 一些田地的主人莫名其妙的死了,然后良田就稀里糊涂的成了卢氏的了。 一些田主被人陷害犯了官司,打入大牢,他们的田地也成了卢氏的了。 所谓众口铄金,当一个消息被所有人都听说之后,再从他们嘴里面说出去之后,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更何况一些消息传言可谓是言之凿凿,证据分明,由不得人不信,而以大部分人的思维惯性来说,有一件事情被证明是真的,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即使是编的,他们也会相信。 最主要的是,这些消息和传言传播速度极快,几乎一夜之间便让范阳郡的人都知道了,说书人声情并茂的讲着一些故事,很多人听了就信了。小雨剧院好看的话剧上演之后,让一些人体会到了卢氏的恐怖和居心叵测。 首先,没有受过卢氏恩惠的范阳郡百姓对卢氏和太守大人看法潜移默化的发生了变化。 再之后一些本来是田主,后来稀里糊涂成了卢氏佃户,且多年受了不少卢氏恩惠的人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比如自己父亲当时犯一事,家里面为了在官府上下打点,将不多的十几亩田地买给了卢氏,由地主变成了佃户,现在父亲已经故去,本来一直很感激卢氏的照顾和恩惠,可现在想想是不是父亲犯的事是卢氏暗中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图谋自家的田地。 几乎所有人的心底深处都有着阴暗的面,当卢氏的一些事情渐渐传开之后,卢氏的一些佃户想起了很多的事情,然后对这些事情的看法渐渐发生了变化,即使没有彻底改变,但有所怀疑就够了,只要有怀疑,他们对卢氏的感恩之心就会消散,王君临不要他们对卢氏的仇恨,只要这些人不要对卢氏有感恩之心就行了。 王君临深知穷人最容易滋生仇富心理,而在范阳郡,所有人在卢氏面前都是穷人,卢氏倒霉,只要没有了对卢氏的感恩之心,所有人都很容易滋生出莫名其妙的幸灾乐祸的心理,这就是他们心底深处仇富的心理。 PS:今天这五更写的不容易,感觉好累,脑瓜子疼,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九百九十三章 一些人非杀不可 就这样,卢辩生前花大心思安排,卢有为又特意推波助澜的民怨稀里糊涂被化解了,不说整个范阳郡生出大乱,就连卢家镇也没有生出什么乱子。 不过,王君临始终没有离开涿县,前两天让县里面几个官员陪着,好生伺候着,不用去查,王君临就知道这涿县的官员早就被卢氏腐蚀透了,但在这个当口王君临也没有找他们麻烦,主要是他手中暂时还没有能够替代的人,要知道如今容城县的县尉和都尉位置都空着呢! 这一天,打发涿县一众官员去忙自己的事情,王君临带人在涿县最有名酒楼——一品香享受着美食,但没过多久,便有一个神秘的客人来到了王君临的包厢里面。 一品香的灌汤包子很有名,黄东和香水、李玄霸、罗士信、春秋奴、虫妖六人围坐一桌,吃着灌汤包,单雄信和张天冈带领着一众府兵和二十名高手在外间和楼下享用。 王君临想着事情,吃的有些慢,刚吃了一个,去捡第二个包子,才发现桌子上三笼包子竟然已经吃完了,再一看李玄霸和罗士信……以后再和这两小子不一起吃饭了。 放下筷子,王君临才看着跪在饭桌旁边的卢有为,开口说道:“卢二爷……不!应该叫你卢氏宗主了,本官最近可是被你和你父亲联手坑了一把啊!” 卢有为跪在地上,心中暗骂不已,心想明明是最近我们卢氏被坑了,但他心中有鬼,哪敢狡辩,连连磕首,讨好说道:“大人深谋远虑,偶施手段,便将那些贱民的看法转变过来,哪是这些贱民所能影响的。” “起来吧,如今你已经是卢氏真正的主人了,若是陛下愿意放你一马,说不定过几天你继承你父亲的郡公爵位的旨意就要到了,哪能随便对我跪下呢!” 王君临深深的看着卢有为,见又有包子端了上来,眼疾手快的夹了一个放在自己碟子里面,然后蘸着汁吃了起来。 卢有为今日偷偷的来见王君临,避开了所有的人耳目,还特意安排在了一品楼,因为一品楼是他的私产。 王君临知道卢有为为何这般小心,卢氏全族数万人,都在看着卢有为,如果让卢氏族人知道卢有为偷偷摸摸来见逼死他们老宗主的太守大人,只怕卢有为这个族长也做不下去了。 卢辩一下葬,卢有为匆忙来见王君临,自然是担心害怕的缘故,他很清楚,只要自己杀了侄子和父亲的消息泄露出来,自己立刻就会被人从家主位置上赶下来不说,还会被卢氏长老会执行族规,死无葬身之地。 卢有为需要王君临给他一个准话,可问题是,今日见了,太守大人却始终不肯说个明确话,让卢有为心急如焚,他当然知道王君临等着他表态,可问题是他对王君临恨之入骨,根本不甘心成为王君临的走狗,乃至傀儡,心里深处还存在着最后的希望——等着京城传来消息,他已经派人带着大量金银财宝去京城打点,如今皇帝最忌惮的父亲已经死了,按理说只要皇帝下旨让他继承卢氏的世袭爵位,这件事情便算是过了,可刚才一听王君临的话,他怎么感觉王君临也等着他继承这个世袭爵位,在这一刻他隐隐有一种错觉——王君临若是想要杀他,想要让他身败名裂,根本不会将皇帝的旨意当一回事。 王君临将灌汤包吃完,又盯着卢有为,说道:“其他事情我先不说了,我只问你,你答应给我的地下盐行呢!你所说的那个盐女呢?现在何处?” 王君临神色平静,语气温和,但落在卢有为耳中,他却心中莫名的一寒,下意识的低下头去,为自己辩解道:“大人,盐行的事务极为繁杂,最近我忙着给亡父办理丧事,一时间还没有处理好……请大人责罚。” “责罚?”王君临冷笑道:“我怎么责罚你,打你一顿,还是把你打入大牢?或者直接毁了你,让你跌入深渊?” 卢有为脸色一变,叹了一口气,说道:“大人莫非到了此时,还不相信我的诚意?我如今除了跟着大人,给大人出力之外,我还有什么出路。” 王君临摇摇头,说道:“光说没用,我需要你的诚意,而诚意这种东西只有行动才能够体现。”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盯着卢有为的双眼,寒声说道:“一些东西你主动给我远比我去抢要好,比如盐行,还有那个盐女。” 卢有为沉默了半晌后轻声说道:“盐行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我需要一个过程,但请大人放心,最多半个月,盐行便会到大人手中,还请大人能够理解。” “半个月时间太长,我给你五天时间。”王君临训斥道:“五天时间若是我得不到盐行,后果你清楚。” 卢有为沉默半响,躬身应命道:“我明白了,五天之后一定让大人得到盐行。” 说这句话的时候,卢有为心中叹着气,那些在盐行有分红的官员这会自是顾不上了,可是盐行占了族中三分之一的收入,长老会和族里面太多人都不会同意,他需要杀一些人了,还有那个盐女,他虽然很舍不得,但遇上王君临这等魔鬼,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愿一个盐行能够填饱太守大人的肚子。 王君临笑着说道:“我相信你的手段,你若是人手不够,我可以给你派人,甚至城外五千水师官兵都可以借给你用。” 卢有为连忙说道:“不用了,多谢大人好意,这些事情我还能够处理好。” 开玩笑,落在王君临手中的把柄够多的了,他在容城县勾结王君临杀死卢建恒的消息已经暗中传开,这个时候若是再借王君临的人手,他恐怕要将族中近半人杀了才能够坐稳这个宗主之位了。 “你先回吧!我还会在这个涿县待一段时日,给你压阵,你不要手软,该杀的杀。”王君临笑吟吟说道:“我知道你不想杀族人,可是一些人你是非杀不可的。” 第九百九十四章 操控民心的人 卢有为心中一沉,他隐隐明白王君临的计划了,若是由王君临去屠杀他们卢氏,必将与数万卢氏族人结下死仇,被天下所有门阀贵族所警惕仇恨,被范阳郡士子,甚至天下所有读书人所厌恶,反而是包含十几万佃户在内范阳郡数十万平民百姓不会因为此事而与太守大人离心。 所以,太守大人要逼着他去杀卢氏的人,若是卢氏族人发生内讧,导致卢氏衰弱,乃至被灭族,这又关太守大人什么事情呢?天下的门阀贵族和读书人即使知道这件事情背后有太守大人的影子,也难以怪罪到太守大人身上不是。 想到这里,卢有为感觉自己如坠冰窖,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但又能怎么样呢?除非他不想当卢氏宗主,想身败名裂,想生不如死……或者杀死太守大人……他想起了父亲被自己勒死之前所说的话。 …… …… 卢有为走了之后,这些天一直跟着卢有为的春秋谷主也跟着离开了。 专心吃了一些包子,香水突然说道:“老爷,你说这个卢有为会不会对他的族人大开杀戒?” 王君临笑道:“会的,他肯定会的,一个人连自己父亲都杀了,他已经不是人,而是个疯子,一个疯子什么事情都能够干得出来!” “他现在迟迟不动手,只不过是最后一些妄想而已,沈光已经派人将他派去京城的人暗中拿下,平白得了一笔金银财宝。”王君临笑着说道:“算起来这个卢有为其实是个人物,有心计、能隐忍、够狠、够果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他始终没有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个律法没有太大约束的国度中,谁手中掌控着武力,掌控着军队,谁就说了算,不说他还未完全掌控卢氏,即使完全掌控,有再多的财富,再多的读书人支持,有再大的威望,又有什么用呢!” 香水眨了一下漂亮的大眼睛,问道:“老爷是想要将卢氏族人杀光吗?” 王君临摇头道:“把卢氏族杀干净了的确有利于我完全掌控范阳郡,可是杀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这对我的坏处也不少,所以这件事情不能急,逼着卢有为慢慢杀吧!卢有为若是拖着不杀,我们再给他一次猛料就是了。” 这时,沈果儿从门外走来,王君临让人添了一副碗筷,果儿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将最近一段时间范阳郡各个贵族的反应和平民百姓想法的改变,以及那些士子的看法,对王君临一一进行了汇报,最后又将范阳郡各级官员的一些情况详细进行汇报。 王君临听得很仔细,最后点了点头,说道:“卢家那个卢四爷,你找人与他接触,想办法让他生出野心,给他壮一下胆子,给卢有为找点乱子。” 沈果儿立刻就明白了王君临的意思,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 …… 归根结底,王君临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在读书人和门阀贵族眼中那虚无缥缈地名声,但他的名声臭了,其实也有好处,甚至这一次没有生出乱子,他都有些遗憾,要知道,生出乱子,杨广一定会寻些由头来旨训斥自己一通,而这种自取其臭,却是他很乐意看到的,因为越是这样,杨广越对自己放心。 卢辩若是在天下士子心中威望不那么高,若不是有名的大儒,光是一个卢氏宗主之位,也不至于让杨广生出如此强烈的杀心。 王君临心里清楚的很明镜似的,如今天下还没有乱,他的权力来自于皇帝,或者说来自于皇帝对他的信任,但以杨广的性格,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变了心思? 从皇帝这些年的动作看来,杨广越来越多疑了,将自己从蓝衣卫府大统领位置上赶下来,派到范阳郡当太守,一方面自然是为了给皇后有个交待,但更多的则是他对王君临的生出的忌惮之心。至于对付卢氏其实并不是只有在范阳郡太守位置上才可以。 这也是王君临对于范阳郡水师不想明着插手的原因,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只要表现出贪婪军权,试图掌控军队,杨广必然会有所动作。所以他才会让聂小雨在自成系统的盐场,以盐丁的名义练兵,一直以来没有人将盐丁当回事,或者都当成小吏来看的,这正好方便王君临秘密行事。 还有蛇岛,这将会是王君临最大的秘密,至于渊太祚送给他的两座靠近高句丽的岛屿,这个时候还暂时顾不上,前几天打发金一北回郡城等消息,估计对方都等不及了。 ……沈果儿将一笼包子吃完,压低声音说道:“大人要不要去卢氏祖宅,给卢辩上几柱香。” 以王君临太守大人的身份,去祭一下卢氏宗主,明显可以缓和一下当前的局势,有利于自己的形象。 可是……王君临只是面色冷漠的摇了摇头,说道:“如卢辩这等沽名钓誉的人渣,我岂会祭奠他。” 沈果儿微微一怔,有些不理解,在她看来小小举动能够省去很多麻烦,带来不小好处,又何乐而不为。 王君临伸出手,指着窗外那些面有平民百姓们,轻声说道:“民心并不可怕,可怕是那些站在万民之上,可以利用民心的人……我们现在就是可以利用民心且改变民心的人。至于那些读书人,若是连卢氏是什么样的存在都看不清楚,这等废物我管他怎么想的,这些人影响不了大局。” …… …… 范阳郡又下雪了,涿县下的尤其大。 一夜之间,天地一片白,而卢氏宗主地葬礼马上就要举行了。 王君临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看似没有做任何事情,其实是在等卢有为在做一些事情。 就在卢有为来见王君临的第三天,卢氏祖宅里一片哀鸿之声,有白布高悬,灵堂开阔,正是停棺七日之期。 七日停灵期毕,便是报丧之时,按照这个时期丧葬规矩,七日之后,便要将丧事的消息广传亲朋好友,然后等着被亲朋好友吊唁。 第九百九十五章 第三个目的 范阳郡所有的官员和贵族们都收到了卢氏祖宅发来的白帖,可是除了与卢氏有亲戚关系的人之外,其他官员和贵族犹豫再三,终是没有去卢氏祖宅吊唁,有一些还派自家不重要的子侄去,有一些甚至直接装作不知道。 这些人如此做派,自然是因为在涿县的县城内的太守大人缘故,随着窦士海被杀,卢辩被逼死,范阳郡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自然是以太守大人的完胜为结果。 如今所有人就看着太守大人是不是要赶尽杀绝,或者要杀到何种程度而已,谁都知道,卢氏之后,范阳郡官场必然会有一次大清洗,本来所有官员和不少贵族就与卢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个时候唯恐与卢氏撇不尽关系,谁还敢去参加卢辩的葬礼,所谓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 …… 只是迟迟不见生出乱子,特别是王君临盼望期待中那些没用的读书人搞事情,王君临在失望之余,将沈果儿叫来,两个人商量了一个多时辰,导演了一场大戏。 王君临派人将卢辩的第五子,卢有为的五弟卢有丰给抓了,理由是有卢氏内部人员举报,说卢有丰弄了一个和太守大人长得一样的假人,拿着一把弓箭偷偷的射这个假人。 这个理由自然有些荒唐,但那又怎么样呢!太守大人就是如此跋扈,如此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如此喜欢搞臭自己的名声。 第二天,就开始不断有民众聚集在王君临住的驿馆之前,高声咒骂着,喊着那些不知所谓的口号,诸如释放卢有丰,还卢氏清白之类。 而更令卢氏上下欣喜的是,卢氏学院的学生和范阳郡的士子们也加入到了这个行列里面来,年轻学生多有热血,被沈果儿安排的人稍一挑拨,再由沈果儿安排的人一带头,一个个愤怒不已,一副太守大人弄了他们女人似的,高声喧哗着,愤怒的痛斥着。 王君临住的驿馆里面自然是一如平常般平静,可是这把涿县的县令和县尉、都尉、县丞吓坏了,为了不让太守大人清算他们与卢氏的勾结苟且之事,他们这些天小心的伺候着太守大人,看样子是有效果,太守大人一直没有把他们怎么样,结果你们这些贱民竟然跳出来搞事情,还有这些该死的书生,简直是想害死我们啊! 四名涿县官员愤怒了,恐慌了,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亲自带领着一千名县兵和近百名小吏守在了驿馆之外,将那些激动愤怒的士子们和沈果儿暗中花钱雇来的乞丐、地痞流氓驱赶到了远处。 将闹事人暂时赶走,四名涿县官员才进了驿馆向太守大人请罪,按照四人的意思要将这些人全部打入大牢,还要将带头之人以谋反之罪杀了,并且将他们家人连坐也打入大牢。 王君临看了四人一眼,心想这四人是那种为了官位,根本没有下限的人啊! 想着还得让这四人继续把这官当下去,王君临淡淡的说道:“都是些热血年轻人罢了,本官什么时候在乎过名声,你们也不要为难他们了……外面天寒地冻的,时间一长,热血也会冷的,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自然就会散了。” 四人犹如排练过似的,连忙躬身下拜,齐声说道:“大人英明。” 王君临相信杨广身边那个老太监掌控的密探组织,肯定在这个时候安排了不少密探在范阳郡乃至在涿县的,今天这一幕被这些人汇报给杨广之后,便是他最大的好处。 …… …… 在沈果儿的一手导演下,地痞流氓和乞丐扮演的平民百姓在吃饭前便各自领着跑龙套的工钱散去了,可是那些士子还没有,因为这本来就是王君临安排的,沈果儿买通了三名士子挑头,结果聚集了一百多名士子,王君临虽然知道这些人成不了事,但是他眼下手中最缺的就是读书人,因为读书、识字、明理是当官治理一方必须要有的条件。所以,自导自演的挑拨一些读书人来闹事,王君临还有第三个目的——找一些能用之人,然后加以栽培。 傍晚的时候,天又下起了雪,一百多名士子在驿馆门前冻的瑟瑟发抖,可驿馆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隐隐可见里面的灯光闪烁,有丝竹之声透过雨丝传来。 县令和县丞已经离去,县尉和都尉带领着县兵和部分捕快严阵以待,手中点燃了火把,照得驿馆之外一片亮堂。 雪花飞舞,早已落满了仍然留在驿馆之外的那些士子们衣服,他们面面相觑,抖落身上的雪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这些人已经这样了,太守大人居然还有这等闲情雅致。 自己在挨着冻,太守大人却在听戏,这些士子们莫名其妙的愤怒起来,才因疲惫而稍歇的怒骂之声又高高响起。 便在这一片怒骂声中,单雄信走了出来,一脸淡然的看着众士子一眼,这些士子见驿馆里面终于有人走出来,顿时静了下来,愤怒的看着单雄信。 单雄信大声说道:“太守大人说,尔等年轻,被人误导,太守大人不怪你等。但受人唆使挑拔,却不知真相,何其愚蠢?尔等是读书人,如今却这般如市井泼妇般吵吵嚷嚷,真是有辱斯文,太守大人准备让尔等进去,与太守大人当面对质辩论,请吧!” 全场顿时死寂一片,王君临的凶名和毒名太甚了,若是换成其他人当这个太守,他们至少不害怕自己会有生命之忧,可是遇上这位太守大人,他们进去还能够活着出来? 一时间没有人敢吭声,那三名被沈果儿收买的士子其实并不知道是谁收买了他们,一直以为是卢氏的人收买了他们,可是现在让他们为了钱赌上自己的命,他们却是不愿意的。 看着半天没有士子敢站出来,单雄信心想太守大人恐怕要失望了,真正有胆量、有气节的读书人还是少数。 这时,有一名士子站了出来,紧接着又有三名士子也站了出来,四个人眼睛中都有决然之色,一脸赴死的样子。 单雄信看了四人一眼,脸上露出狞笑,让四名士子心中一寒,越加确定自己恐怕很难活着走出来,差点就转头又回去,不过最终心中的那份坚持和浩然正气支持着他们跟着单雄信走进了驿馆。 第九百九十六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恩赐 迎接这四位士子不是什么酷刑或者折磨,也不是温言相劝或者收买,更不是传说中的某种毒药。 而是王君临让沈果儿这些天提前准备好的一些资料和案卷,四个士子被告知看了这些资料和案卷里面的内容之后才能见到太守大人,虽然意外,但还是认真的看了起来。 没看多久,四名士子的脸色就变了,一脸吃惊和难以置信,再之后便是咬牙切齿和一脸愤慨。 待四人看过之后,魂不守舍的被带到了王君临面前时,脸上早已没有了对太守大人的愤怒,反而变成了后悔、羞愧、怀疑和憎恨等各种复杂的神色。 等四人行过礼之后,王君临让他们坐下,命上了热茶和糕点,示意他们先吃喝一点,然后才说道:“先各自介绍一下自己,然后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问吧?” 太守大人既没有训斥,也没有责骂,更没有传说中的凶残狠毒之样,一脸平易近人,毫无架子,四人以前也和一些官员接触过,虽然见识和阅历嫩了一些,但自有其判断能力,他们能够看得出王君临对他们的态度不是装的,更不是作秀,这是太守大人的本性。最难能可贵的是,太守大人姿态很低,竟然一张口就让他们提问,而且分明是要让他们质问太守大人。 本来刚才看了那些卷轴,四名士子就心中后悔,自责不已,这一下四名士子越加羞愧起来。 不等四人介绍,王君临突然叹了口气,一脸怜惜的说道:“你们不用介绍,我就知道他们四人有两个共同点,一个是你们必然都是出身寒门,另一个你们都受过卢氏恩惠。” 四人闻言,有刹那迷茫,但随即身体一震,却越加羞愧起来,因为他们忽然生出被卢氏收买,替卢氏做事,而且是做蠢事,或者说被卢氏当枪使的感觉。 “好了,你们还是先说说自己的来历吧!”一看这四人神色变化,王君临就知道猜的没有错,因为只有寒门子弟卢氏才有机会施以恩惠。只有寒门子弟消息闭塞,才认不清楚情况。只有寒门子弟见识阅历相对贵族子弟较差,才看不清卢氏的伪善。再说,即使有贵族子弟想跑到太守大人这里来抗议,也会被家族打断了腿。 互视一眼后,其中一名个子颇高,身形消瘦的士子率先说道:“学生叫向南,涿县人,寒门出身,卢氏学院的学生。” 王君临点了点头,肤色黝黑,一脸坚毅的士子紧接着说道:“学生叫牟旭宏,固安县人,寒门出身,卢氏学院的学生。” “学生叫赵树人,苌乡县人,寒门出身,卢氏学院的学生。”说话这名士子年龄最小,十八九岁的样子,脸上羞愧之意也最浓。 最后一名士子从进来之后便面无表情,看起来非常沉稳,王君临对其印象很好,他此时神色平静的说道:“学生叫孙东阳,容城县人,寒门出身,卢氏学院的学生。” 待四人都自我介绍完,最先说话的向南便说道:“大人,刚才您让人拿给我们看的那些案卷是从何而来?” 王君临好似早就知道他们会有这样一问,神色平静的说道:“这些都是蓝衣卫府调查数年所得,里面说的很清楚,人证物证确凿,本官可以发誓,所有的事件都属实,你们不用怀疑。本官也犯不着用这种事情糊弄你们。” 沈果儿提供的这些关于卢氏的黑材料,其实也是沈果儿这两个月以来的成绩,大一些的事情有蛇岛上的五千海盗,以及这些海盗这些年所做恶事。小一些的事情,比如卢建恒为了一母女,杀害对方全家,还有一些地主的田地被卢氏巧取豪夺,而自己变成了佃户。 此外,还有地下盐行,偷税漏税,买卖私盐,勾结山贼和一千骑兵对王君临的刺杀等等,一笔一笔,记录地清清楚楚,容不得四名士子不相信。 而其中最让四人惊恐的是卢氏暗中蓄养三千兵卒,与原水师中郎将勾结,蓄意谋反的事情。虽然如今杨广不怎么得人心,但毕竟是朝廷正统,对于士子来说,忠君是最基本的东西,若非有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他们绝不愿意去谋反的,因为他们比普通人更清楚一个国家失去了秩序有多么恐怖,宁愿一个腐败的朝廷继续存在,也绝不能让天下变得没有秩序,那将会是所有人的灾难。 牟旭宏略一犹豫,说道:“可是……不应该是这样。卢氏宗主怀柔范阳郡,不知资助了多少穷苦学生,学生自幼家贫,若不是卢氏祖宅月月赐米,供我读书,我怎么可能进卢氏学院,会不会是弄错了……” 王君临表现得很有耐心,说道:“你与卢氏非亲非故,卢氏为何要资助你,卢辩若是拥有菩萨一般的善人心肠,为何不去救助范阳郡那些乞丐。” “你们始终记住一句话,天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恩赐,包括我现在以太守之尊,以郡公之贵,为何对你们如此好的态度,是因为我需要你们帮我。同样的卢氏昔日帮你们,也是需要你们帮他,事实证明,今天你们跑到驿馆干这些蠢事,便是卢氏在你们身上的目标达到了。我好言相劝你们,其实也是看着你们四人有胆量来见我,是可造之才,我手中又缺少一些士子之才,说穿了其实也是想让你们帮我,你们若是连这个世间最基本的处事之道都没有认清楚,回去直接撞死在树上算了。” 王君临没有发怒,说这些话的时候依然神色平静,但四人却连忙起身,躬身向王君临拜倒,齐声说道:“大人教训的是……” 便在这时,异变突起。 那位一直表现得很沉稳的士子孙东阳在拜倒之后,他的袖子中突然传出轻微的咔嚓声响,然后一支喂了剧毒的弩箭从袖子中射出,向他前面的王君临射了过去。 相隔不过一丈,这支喂毒的弩箭速度又快如闪电,本身所蕴含的力量也是相当惊人,没有人可以想像,有人可以躲过如此突然的射杀。 第九百九十七章 恐怖刺客 坐在主座上的王君临就算再厉害,也来不及躲闪。 所以王君临根本没有躲闪,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他手边的茶杯已经到了手上,并且突然举到了他身前。 叮! 茶杯碎裂,弩箭一顿之后,继续向王君临射去,但有这一耽误,王君临猛的侧身,刚好闪过,弩箭插在了他身后的厢壁之上! 弩箭劲射入木,只射箭尾轻颤,其他三名士子目睹眼前的这幕景象,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叫,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弩箭之后,孙东阳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剑,以人剑合一之势,向王君临刺了过来,速度之快,剑意之妙,让王君临心头狂跳,脸色大变。 王君临发出一声长啸,身体下面犹如踩了弹簧一般,贴着厢壁突然弹射而起,刚好躲过一剑。 剑刺在厢壁上那一瞬间,便跟着王君临往上猛撩,沿着剑刃划过的地方,又出现了无数条细微至极地纹路,快速的蔓透了过去。 那些纹路没有什么规律可行,却是显得那样的美丽,没有一丝生机的美丽,咔嚓一声,整个厢壁变成了粉末。 王君临贴着房顶往门口激射而去,后面孙东阳提着那把剑紧随而至。 王君临突然有些后悔今天晚上为了表现得温和一些,特意将腰间的龙雀刀没带在身上,如此犀利的剑法,他没有兵器在手,赤手空拳难以阻挡。 好在站在门口的张天冈反应不慢,怒吼一声,从下斜着往上,一剑向那孙东阳刺了过来。 孙东阳被迫用手中剑下劈,两剑的剑尖相撞,发出“锵”的金石撞击声,然后张天冈脸色大变中,向地面坠去,而他的剑上瞬间出现裂缝。 张天冈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一脸惊骇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剑,长剑已经片片裂开,就像风化的石面一般。 那道可怕的剑意不断震裂了他的剑,而且传递至剑柄处,然后传至他的身上,张天冈闷哼一声,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同时右手手腕喀喇一声,竟是关节被震断了! 甫一照面,拼了一剑,破功期的张天冈惨败。 已经跃之门口,从赶来的单雄信手中接过龙雀刀的王君临死死的盯着孙东阳,心中惊骇无比,能够一剑震伤张天冈,此人显然已经达到了宗师之境。 此时,王君临退到了门口,且单雄信、春秋奴、虫妖等相继赶来,外面更是破空声连连响起,再远处两百府兵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了起来。 王君临此时却没有立刻动手,因为这个孙东阳见杀死王君临的机会已失,便又回到了他最开始站着向王君临行礼的地方,他旁边还有三名吓傻的士子,他没有将剑放在这三人身上,甚至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但王君临知道,这三名士子已经成了这个孙东阳的人质。 “你是谁,你不是孙东阳。”出乎王君临的预料,名叫向南的士子竟然强压下心中的恐怖,对这名刺客进行了质问。 这名刺客显然也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向南,冷冷的说道:“我当然不是孙东阳,孙东阳已经死了,你们三人现在不要妄动,因为你们只要一乱动,你们也要死了。” 三名士子脸色苍白,一脸惊恐,但没有哭出来,更软倒在地,甚至一脸决然之色,这样的表现,让王君临对三人又高看了几分。 而且此时向南更是说道:“太守大人,你不用管我们的安危,杀了刺客。” 王君临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但却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 刺客也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王君临,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等着王君临决定。 王君临一时间也没有说话,死死的盯着刺客,全场一片死寂。 刺客看着面色平静的王君临,微笑说道:“你的反应,你的实力……比传言当中,似乎要更加强一些。” 王君临却没有回答这句话,反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缓缓走了进去,而且又坐在自己刚才位置上,三名士子和这名刺客跟着他的身影,转过身子,这样一来和刚才的情况一样,若不是王君临身后的厢壁变成了粉末,给人一种错觉,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有胆色。”刺客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微笑望着王君临说道:“年轻一代之中,当属你为翘楚,不提你其他方面的成就,单是武功在那逍遥榜上也能排在前五。” “多谢剑神前辈,你这句话若是传出去,晚辈在江湖上算是扬名立万了。”王君临淡淡的说道。 刺客沉默半响,突然在自己脸上一搓,一张人皮.面具被他撕了下来,一张苍老,但面色红润的老脸出现在王君临面前。 门口的单雄信和张天弓、春秋奴等人脸色微变,如临大敌。 这刺客不是别人,正是在去年武林大会上与春秋谷主力拼,输了半招,但也让春秋谷主负伤的那位剑神。 王君临知道此人与独孤门阀有交情,独孤明亮甚至是此人的徒弟,但他没有想到此人与卢氏还有关系,甚至为了卢氏而装扮成一名士子来刺杀自己。 王君临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整个天下,据我所知的宗师境界的高手只有四人,这是何等尊贵,不想前辈竟然为了卢氏这等在晚辈看来狗屁不是门阀世家来刺杀晚辈,这实在是让晚辈大吃一惊。” 剑神却平静说道:“你吃惊是你的事情,我应卢氏之请来杀你,自有我的原因。” “可是前辈现在刺杀失败,前辈怎么处理呢?”王君临霍然抬首,那双眸子里流露出一丝讥讽,一丝轻蔑。 这世上,敢用这种目光去看着宗师的人不多,但王君临绝对是其中一个。 剑神好似没有看到王君临眼睛里面的讥讽和轻蔑,沉默半响,说道:“你放过卢氏,我不但不杀你,而且欠你一个人情。” 王君临冷笑道:“前辈难道以为自己今天还能够逃出生天?” 第九百九十八章 打入大牢 剑神不屑的看了一眼门口众人说道:“即使没有这三个人质,你们这些人想要留下我,必然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我相信你不会让自己的人死得太多。” 王君临没有接剑神的话,而是说道:“前辈特意易容装扮来刺杀我,说明前辈对晚辈心有顾忌。” 一直脸色平静的剑神瞳孔微缩,王君临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以前辈的实力自然不会怕晚辈,甚至不会怕春秋前辈,但前辈若是有在乎的亲人,那就不一样了。” 剑神久久不语,王君临知道自己猜对了,心中一松,继续说道:“想必前辈知道晚辈的能力,或者说晚辈手中的势力,前辈不管在乎的人是谁,或者说前辈的亲人藏在何处,晚辈都能够找得到。” 王君临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他知道点到为止的道理,威胁的话说的太狠其实只会让对方恼羞成怒,不顾一切的想着杀死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剑神才长长叹息道:“你说的对,我的确是有在乎的人,但你派人找到却要用不少时间,而在这之前我若是杀了你……” 王君临冷笑道:“先不说你能不能杀得了我,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因为我死了,会有很多人不顾一切的给我报仇,你和你在乎的人都会死。” 剑神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可是我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帮别人做到,更不能半途而废……” 话语间,他手中剑轻轻一抖,突然剑势渐弥,剑神冷漠的看着王君临,说道:“卢氏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王君临眯着双眼,毫不退缩的看着这位宗师,缓缓说道:“这世上哪有不死人就能达成的目标?” “你要达成什么目标?” “我是臣子……我只不过奉旨而行罢了。”王君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微笑说道:“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的想法。” “即便是死?” “不,你永远杀不了我。” 剑神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说道:“皇帝并没有让你将卢氏的人杀完。” 王君临吼道:“愚蠢,我若不将卢氏铲除,范阳郡将会是永无宁日,多少百姓因为叛乱而死,卢氏要害死多少人?还有国库的亏空你给我填回来?” 剑神突然缓缓转身看了一眼春秋奴等人,然后又回首,眸光如剑,一股莫名的令人心悸的无上杀意震笼罩了王君临的身体,他最后缓缓说道:“我若一心想要杀一个人,他可以躲过一次,但不可能躲过无数次,所以你最好听我的话。” 说话间,他手中长剑微微一挑,王君临的心中便是一跳,一声大吼,全身内息真气尽数灌注到龙雀刀中,闪电一般往前劈去。 轰! 刀剑相击,却传来一声炸响,王君临整个人被一股大力震了起来,身子在空中一扭,撞破了身后的墙壁,剑神手中的剑略微一顿之后,再次向王君临刺了过来。 王君临感觉到剑神的剑上一抹厉然绝杀的剑意,紧紧在追缀着自己,似乎随时可能将自己斩成两截。 王君临身子急退,突然蹬上身后一棵大树,身体倏然拔高,再次加速,在空中翻了三个筋斗,借着那反弹之力,落到了树干上。 “放箭!” 王君临落在树干上的瞬间,悍然下令,外围二百名府兵手持强弩,对着剑神同时发射。 只见一阵剑光闪烁,剑气纵横,所有的的弩箭在距离剑神三尺处便全部落在了地上,而让众人骇然的是,这个过程中剑神的速度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宗师之境,厉害如斯! 单雄信和张天冈带着一众高手将王君临所在大树死死的护在了中间,层层叠叠,悍不畏死的做着人肉盾牌,春秋奴和虫妖却已经向往驿馆外逃去的剑神追去。 王君临从树上落了下来,心想今天聂小雨或者春秋谷主若是在,剑神绝对难以全身而退。 单雄信看到平安无事的太守大人,颤抖着声音说道:“大人,没事吧?” 王君临将有些颤抖的双手藏在身后,强自平静说道:“能有什么事?” 说话的时候,他看着剑神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赶紧喝道:“回来。” 速度有快有慢的春秋奴和虫妖连忙退了回来,王君临是担心他们二人一前一后,落了单,被剑神抓住机会依次杀死,而且如剑神这个层次,虫妖的小金蛇能够发挥的作用非常有限。 便在此时,谁也没有察觉到王君临刚刚站着的那棵大树,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而且口子越来越深。 喀喇一声巨响,那棵大树分成两半,轰然倒地。 听着声音,所有人转头看去, 然后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包括王君临在内也不例外,所有的人眼中都充满着震惊,所有人的嘴巴都大张着,以至于那渐渐漫天弥起的灰尘木砾落入他们的嘴中,他们也没有丝毫反应。 “果真是有剑气的存在啊!”王君临明明看见剑神的剑没有劈到这棵树。 向南、牟旭宏、赵树人这三名士子定定的站在那边,一脸的骇然,在这之前,他们从未想过天下间还有如此厉害的武者,还有那诡异的人皮面.具,刚才的经历足以让他们做几天恶梦。 驿馆外围涿县的县尉和都尉慌忙向这边跑来,跪在王君临面前,说道:“下官该死,没有保护好大人,让刺客混了进来,请大人治罪。” 王君临寒声说道:“你们的确该死,来人,将二人拿下,明日召集城中百姓宣布他们的罪行。” “大人,饶命啊!” “大人,大人……” 两人一脸绝望,连连磕头,驿馆外面的县兵听到这边动静,略有骚乱,但最终没有人敢有异动。 左右几名府兵上前,将二人官帽和官服去了,押了下去。 王君临对单雄信说道:“从府兵中挑选会识字,且这些天表现较好,且立下大功之人,将这容城县和涿县的都尉、县尉之职补上,即刻上任,回头我再一并上报朝廷和陛下。” 单雄信连忙恭敬称是,然后转身去安排,这些事情王君临早就他给说过,他早就挑选好了人。 第九百九十九章 初见盐女 按照王君临的计划,先把各县的县尉和都尉这两个武职换成自己的人,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从他之前带来的那一百护卫高手里面挑选,忠心和能力都没问题。 先换县尉和都尉,一是不会让整个范阳郡官场恐慌,引起太强烈的反弹,二是将县兵控制在手中,同时还可以插手县里面的司法大权。 至于县令和县丞只能等后面再一一换成自己信得过的人。 此外,以刺客为借口拿下涿县的县尉和都尉却是最合适的,也是最不会引起全郡官员恐慌的借口,毕竟太守大人差点死在刺客剑下,震怒之下,将带人在外围保护的县尉和都尉免职,这还不正常吗? 这时牟旭宏、向南、赵树人三名士子也走了过来,跪在王君临面前, “学生该死,带刺客进来,请太守大人治罪。” 王君临看了三人一眼,说道:“你们回去准备一下,去郡城找长史杜如晦报到,先跟着他做事。” 三名士子均是一愣,他们没有想到太守大人直接开门见山的给他们安排起了事情。 三人略一犹豫,依次恭敬称是。 …… …… 太守大人遭受刺杀,而且动静闹的很大,门口等待向南等四名士子的同伴吓的早早散去了。 而紧接着都尉和县尉被太守大人罢免,并打入大牢的消息传开之后,不提城内城外一些百姓的惊喜,却是将涿县的县令和县丞吓了个半死。 而几乎在剑神这边刺杀失败,卢有为得到消息之后,紧接着便做出了一系列的反应,在第一时间与惊慌无措的县令和县丞秘密见面,当然他一举一动都瞒不了王君临,因为王君临奢侈的派了春秋谷主这名宗师一直跟着他。 驿馆遭到了破坏,涿县的县令和县丞以此为借口,给太守大人另外准备了一个住处。 这是一处庄园,这座豪宅其实是卢有为在涿县的宅邸,占地五十多亩。分前院和东西跨院儿,如今整个拾掇出来,暂做了太守大人的住处。 这处宅子其实就是一处雅致精美的园林建筑,处处假山、回廊、鱼池、花草。 王君临带着香水、罗士信、李玄霸三个小家伙游览园林,此时在一进门的廊下停下,这这座府邸显然出自名家之手,且与江南园林有些类似,建筑的回廊建的幽窒狭窄,所以廊下显得有些幽暗,墙上不时有些直达至顶的狭窄门户,漆成与墙同色,有时不注意看,根本不知道旁边就是一道门,推开了里边便另是一番天地。 北方冬天的庄园自有一种萧索,可是这庄园里面风光竟丝毫没有冬天应有的凋零,四季常青的植物比比皆是,王君临走在其中,禁不住心想卢有为在涿县的一座府邸便是如此格局,不知道传承千年的卢氏祖宅又是何等风光。 刚刚赶来的卢有为向王君临笑道:“大人昨夜受惊,定是没有睡好刚又搬过来,不如先请好生歇息,老夫明日再向大人汇报盐行之事。” 今天早上还飘着细细的雪花,卢有为冒着雪一大早从卢家镇赶到涿县,王君临便知道卢有为暂时是死心了,而且他给卢有为交出盐行的期限还有两天时间,所以他也不着急,闻言便点了点头,便要离去。 但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笑声传来,对面侧前方廊下一面与墙同色,高至顶端的狭窄里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一个撑着黄油纸伞挡雪花的紫衣少妇一哈腰儿,从那角门儿翩然闪了出来。后边两个穿着淡红衣衫的少女跟在她后边也笑叫着跃了出来。 王君临瞧了一眼,只见那角门后又是一个花园,只从门内瞧了这一眼的风景,就觉得风光错落哼有致、精美绝伦、如同仙境一般。 他又瞧了眼那三个女子,即使以他的见识,也禁不住生出惊艳的感觉,竟令他微微有些失神,红衣本来更加醒目,可是只瞧上一眼,谁的目光都只会停留在那个紫衣女子的身上,因为那女子给任何人看来都感觉惊艳无比。 高高的粉墙,淡黑色的青石板路,从廊缝间攀延而上的干枯透藤蔓,就象亘古存在的静寂,而那紫衣红鞋的少妇一只手撑着把黄色的油纸伞,一只手提着裙裾,俏笑着从这古老间翩然而过。 那秀色、衣袖、巷弄,那深浅的层次、动静的威觉,像诗一样凝栋含蓄,象词一般清雅幽远,古色古香的风景有了她的飘然而过,仿佛都沾杂了她的甜糯娇悄,也不觉都变得温暖可人起来。 看见此女,王君临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盐女’这两个字,他早就知道,卢辩身边有一个奇女子,替卢辩掌管和打理着地下盐行,还担负着卢辩第一幕僚的角色,堪称是卢辩的第一心腹。 然而就在前几天他从春秋谷主中口中得知,此女竟然与卢有为勾搭在了一起,并且合谋杀了卢辩,如今与其说卢氏掌管在卢有为手中,还不如说掌管在他们二人手中,这其实才是卢有为迟迟没办法将盐行与此女交给王君临的原因,因为卢有为压根一直都没有掌控此女。 瞧见卢有为,那女子欣然叫道:“老爷回来了?”她悠雅的向廊这边望过来,瞧见王君临先走怔了怔,然后仍是提着裙裾,撑着伞儿,直接从那条池塘中间一串石头上走了过来。 有雪花随着红绣鞋翩然而过滚落下来,那一时间,王君临有一种错觉,仿佛那是一个穿了水做的衣裳,踏在清波之上的冰做玉人。 女人径直走了过来,秋波般明亮的眸子先是好奇的打量了一眼王君临一眼,然后蹲身向王君临行了一礼,嫣然笑道:“奴家杨空蝉见过太守大人!” 她的声音如同清泉击石。轻轻地、脆脆的,轻轻一笑时,那明眸皓齿,如同耀眼的阳光,刹那芳华不可方物。 世间竟有如此人物!王君临不由在心底里一声惊叹,怪不得以卢辩那等人物也被此女玩弄在手掌之间。 第一千章 如此尤物 此女的容貌自然与完美的聂小雨没法比,但却比陈丹婴、独孤明月、香水的还要稍胜一筹,但即使是陈丹婴的风情与她一比,都感觉是个未长大的黄毛丫头,她那种成熟的风韵气质是需要岁月来熏陶的,就象醇浓的好酒。绝不是姿色本身亦或经过训练可以形成的。 这位身材修长,眉眼清澈如水的奇女子,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了,可是瞧起来那种生机和活力却至少使她年轻了十岁。精致的五官、婉约的举止,让人不由想起若耶浣纱、碧波采莲的优美。 王君临当然知道卢有为和这个自称是杨空蝉的女子特意设计这一幕巧遇是为了什么。 这当然是美人计,只不过这种美人计比起在床上的情欲勾引,层次高了太多,遇他碰面的时间、地点、环境显然都是精心计划好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此女将刚才那种意境和气质淋漓尽致的呈现在王君临面前。 王君临很喜欢这种美人计,他笑着问道:“杨空蝉,很美的名字,你就是盐女吧?” 那自称杨空蝉的女子莞尔一笑,一双充满生气的眸子在王君临的俊脸上飞快地溜了一圈儿,柔声说道:“奴家有个外号的确是盐女。” 卢有为这时却呵呵一笑道:“大人,这就是盐女,现在交给大人,便相当于将盐行交给了大人。” 王君临点了点头,又瞧了眼这位巧笑嫣然的紫衣美女,却说了一句让两人都大为意外的话来:“看得出来,你们二人关系不简单,我给你们二人最后一次独处的机会,等过了今天,以后你们二人或许永远见不到了。” 王君临说完,便不理会二人,而是带着三个小家伙穿过另一道角门儿,去了这座府邸中自己的房间。 卢有为和杨空蝉互视一眼,两人来到了杨空蝉在这里的房间,关上了房门,杨空蝉立即沏了杯茶来,双手捧到卢有为的面前,嫣然道:“老爷请用茶,今天奴家第一家见太守大人,没想到如此年轻。” 卢有为接过茶来,顺势一扯她的玉手,杨空蝉便娇呼一声,翘臂一扭,轻轻巧巧池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环住了他脖子。 她漂壳的脸蛋儿有些晕红,呼汲也急促起来,昵声对卢有为道:“讨厌,又想……又想做什么坏事了?” 卢有为脸色沉静,眼中看不出一丝欲望的光焰,他悠悠地道:“王君临没有说错,自今天之后,你我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杨空蝉就着他手啜了口茶,和他嘴对嘴儿的来了个皮杯儿,然后欣然笑道:“难道太守大人还会把奴家关起来不成,他只要让奴家给他做事,奴家自有法子和老爷你私会,除非他也是个好色之徒,要收奴家进入房中。” 卢有为淡淡一笑,在她丰满的臀上重重拧了一把,说道:“刚才他见到你的神色变化想必你也看在眼中,若他真想将你收到房中,那倒好办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被你搞不定的男人,只要你一出马,还不颠筛得他骨软筋酥,丢盔卸甲,乖乖的听你的话。” 杨空蝉夸张地娇呼一声,咬着丰满动人的红唇,高耸的胸脯儿一阵起伏:“人家若真的成了太守大人的女人,你会不会伤心……” 卢有为握紧了她地皓腕,叹息道:“蝉儿,你知道我……我年龄也大了,满足不了你……唉!只要你的心在我这儿,娱人又娱己的事,我不会拦着你,更何况我也拦不住你。” 杨空蝉一把抱住他身子,说道:“老爷,都怪人家说错了话儿,人家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永远都是。无论你要我做什么,只要对你有好处,人家都愿意,你将我送给太守大人,人家也没有拒绝,不是吗?” 卢有为掩过那丝痛楚,扮出副笑脸在她丰盈动人的酥胸上拧了一把,笑道:“你当然肯了,太守大人又年轻又英俊,你这如狼似虎的年纪,若是成为太守大人的女人,还不美上天去?” 他的神色间明明对对杨空蝉极是宠爱,那种爱意绝对是发自真心,绝无虚假。可是谈起将她送给太守大人,神色却又十分坦然,似乎把爱欲完全分离成了两个不同的部分。 杨空蝉突然问道:“既然老爷有把柄在太守大人手中,老爷何不早些投靠了他,还要与他周旋一番却是为了什么呢?” 卢有为一脸复杂,说道:“我虽然没有父亲那般将宗族看得很重,但也不想让我们卢氏成为太守大人的傀儡,而且我知道太守大人其实对皇帝的忠诚有限得很,所以他也不会轻易将我们卢氏彻底铲除,这就是所谓的养匪自重。” 他喟然一叹,又振奋精神,搂紧了怀中美人儿的纤腰笑道:“再加上你到了他身边之后,有你这天下间第一风流人物,就算这位太守大人手段再厉害,可是他依然是个男人,而且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呵呵呵,就凭你这醉人的眸子,魅人的身子,天下间哪个男人不怜惜迷醉,只要你帮我,我自然能够继续与他周旋下去,至少我表面上臣服于他,但绝不能成为太守大人的傀儡。” 随着他的挑弄,房间里娇声喘气细语,一时间那荡人心魄的娇声吟唱如丝如缕她从房间里传出来,连满天的秋雨都带声了层朦胧的春意。 …… …… 直过了掌灯时分,卢有为才打开了房门,回头一笑道:“我还约了人见面,心肝儿快起来沐浴更衣吧,床榻都被你湿透了。” 一只绣花鞋有气无力地扔了过来,吧塔一声甩在门上,伴随着绵绵的令人心颤的娇声吟唱,一个媚极的声音呢哺道:“你个死鬼,丢下人家不上不下的,好难受。人家还想要嘛……” 卢有为哈哈一笑,说道:“骚妮子,一块铁也能被你融化的渣都不剩。” 他说着话,砰地一声掩上了房门,房门一关。他脸上的笑容也象被关上了似的立即踪影皆无,一脸的阴沉。而房间内杨空蝉神色变幻不定,刚才媚眼十足的眼睛却幽深之极,没有人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 只是卢有为离开没多久,沈果儿便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钻进了杨空蝉的房间,后者早已将房内收拾好,好似早就知道沈果儿会出现。 …… …… 第一千零一章 送礼 这座大宅盖的重门叠户,亭阁楼台间用曲廊、回廊、过堂儿全连在一起,若不是熟门熟户,转上半天肯定迷路,连出去的门那找不到。 位于深处一偏僻角落,距离王君临住的地方较远的的一座佛堂内香案上燃着两根蜡烛,蒲团上正有一个黑衣人背向盘膝而坐,双手按膝似在入定。 卢有为一进门儿,便躬身一礼,说道:“前辈昨晚上辛苦了。” 那黑衣人没有转身看他,苍老的声音响起:“这是我欠你们卢氏的人情,如今我全力出手一次,虽然没有成功,刚刚我又将那春秋谷主引开大战一番,短时间内,春秋谷主不会再跟着你了,也算还了你们人情? …… …… 王君临回到房内,沉思半响,说道:“叫果儿来见我。” 门口张天冈答应一声便快速安排人去叫沈果儿。 王君临在桌边坐着,刚刚斟满两杯茶,沉思半响,看见沈果儿进来,不等其行礼,他摆摆手说:“不用客气,来,坐下回话!” 沈果儿自不会客气,走近了轻轻在王君临对面坐下,神色间也有些欣喜。 王君临推过一杯茶,说道:“果儿这些日子辛苦了,那杨空蝉想好没有?” 沈果儿说道:“大人目光如炬,那杨空蝉果然拥有着很强的权力欲,而且她目睹了卢有为弑父之后,也的确与卢有为离心,只不过卢有为控制了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不敢与卢有为撕破脸皮,但是自去年卢有为的哥哥被皇帝下令杖毙之后,卢有为最宠爱的儿子便突然失踪了,至今还没有找回,卢有为一直怀疑是这个杨空蝉将他儿子藏了起来,所以两个人如今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沈果儿说到这里,显然对自己的成绩十分自豪,所以神色间有些自矜。她拿起杯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然后又说道:“那位卢四爷比起卢有为简直就是一头蠢猪,而且更怕死,如今这个杨空蝉说只要我们帮她救出弟弟,便全心全意投靠我们,而且那卢有为显然是不甘被大人你控制,所以我认为可以实施第二预案了。”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杨空蝉的弟弟在何处,你们可查出下落?” 果儿笑着说道:“如今已经有了一些线索,很快就能找得到,更何况只要大人你这边下定决定实施第二预案,卢有为落在我们手中,还不怕他说出将杨空蝉的弟弟藏在了什么地方。” 王君临略一沉思,心中已经有了最后的决定,说道:“那就让那卢四爷的人与卢有为发生一次冲突,让卢氏发生内乱,再之后让卢有为失踪吧!” 沈果儿闻言,精神一振,说道:“果儿得令,果儿这就去安排,不过卢氏几个厉害的供奉已经成为卢有为的人,实力不弱,果儿想让师父和春秋奴前辈跟果儿一起潜入卢氏祖宅,跟在那卢四爷身边。” 王君临点头道:“可以,你去找你师父和春秋奴,就说我说的,带他们去就行了。” 沈果儿答应一声,便快速离开了。 沈果儿离开没多久,涿县的县令便来拜访太守大人,自然不会空着手来,这位县令知道自己的这条命掌握在太守大人的手中,而且前几天太守大人刚刚到达涿县时,他们已经送过一番礼了,如今岂敢再送些寻常的金银珠宝之类的礼物? 所以,他这一次送的礼物虽不敢说是奇珍异宝,所送的东西也都价值昂贵之极,而且是动了一番心思的。 这位县令居然送来四个美女,两个高丽人和两个东瀛人,四个女子模样虽不及那杨空蝉漂亮,但也是一等的绝色美女,而且往那儿一站,充满了异国风情,倒的确新鲜。 香水看着县令离去,一脸气鼓鼓的娇俏模样,王君临不禁笑道:“香水,怎么了?谁惹你生气?” 香水低着头说道:“县令送来其他礼物,我都已经清点,让人收好了,现如今有人送来四个活物,我不知是不是该放到老爷的床上,特来请示老爷。” 王君临知道,他若是不收涿县的县令礼物,对方立刻便会认为自己死定了,从而狗急跳墙,无端生出一些事端出来,所以他收下对方的礼物其实也是一种暂时稳住对方的手段。 王君临眼珠转了转,笑道:“送到我床上?呵呵,可是那涿县的县令送来了美女么?走走走,出去瞧瞧。” 王君临还道这涿县的县令送了范阳郡本地的美女给他,出去一看竟是四个异国女子,不觉怔了怔,有些意外。 涿县的县令还在外间恭候太守大人传,瞧见王君临出来,连忙直接下跪行大礼道:“下官拜见太守大人,打扰大人休息,下官该死。” 王君临笑道:“这些天本官待在涿县,倒是辛苦你了。” 涿县的县令连忙陪笑道:“哪里哪里,下官有幸伺候大人,那是下官的福气,呃……下官今日才发现大人风尘仆仆,身边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所以特意买了四个侍婢送与大人侍侯起居,请大人笑纳。” 香水在旁边咳嗽两声,王君临听了心中暗笑,知道这陈丹婴肯定给香水特意叮嘱过,他可不想弄一堆美女回去,惹得陈丹婴不开心,不过将这四个美女赏赐给单雄信和张天冈他们就是了。王君临正要出言收下,涿县的县丞从外走进来,对着王君临跪下行大礼,并笑道:“原来县令大人先行来了,只是县令大人送美人儿也该送些极品才是,否则大人怎么会看上这几个女人?” 说着话,他从怀中摸出一对儿非常漂亮的金色珍珠耳环,对王君临双手呈上,说道:“大人,这对珍珠耳环只是小小礼物,实在不成敬意。请大人收下。” 那对珍珠耳环造型纤丽雅致,珍珠圆润饱满,大小均匀。色泽光亮迷人无暇,放在掌心放着幽深的润泽光芒,最主要的竟然是难得的淡金色,一看就是极昂贵的珠宝。王君临顺手接了,随手递给香水,笑道:“香水这些天跟着我辛苦了,这对耳环送给你好了。” 香水顿时一脸欣喜,她早已将王君临当成父兄一般,王君临也将其当成亲妹子,并没有男女方面的想法,可是这涿县的县令和县丞不知道啊,此时互视一眼,露出恍然神色,心道:“原来钦差大人喜欢这等年龄较小的小女娃,难怪太守大人都不正眼看送来的这四位女子。这位小丫头的姿容可的确胜过她们不止一筹了。” 王君临与二人攀谈了一番家长里短,收了他们礼物,又暗示他们不用担心,安心将涿县治理好,两人心中大定,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第一千零二章 卢氏内乱 涿县的县令和县丞离开之后,罗士信和李玄霸跑来找王君临,嚷着要跟着沈果儿去卢氏祖宅,王君临叮嘱二人必须听沈果儿的话,然后让他们跟着沈果儿去了。 由沈果儿一手计划,在杨空蝉的配合下,有虫妖、春秋奴、罗士信和李玄霸带领的数十名高手的帮忙,卢氏的这场‘政变’非常顺利,卢有为一系数百人被杀,数千人被牵连,那位平时表现平常的卢四爷一鸣惊人,成为新的卢氏宗主,而卢有为自此失踪,但实际上落在了沈果儿的手中。 卢氏的事情这才算完美的结束,收尾工作,王君临交给沈果儿负责,他带着其他人回到了郡城,这段时间杜如晦替他处理全郡政务,牵制鹰扬府郎将薛礼,从未出现过纰漏。 表面上王君临只是重创了卢氏,逼死了卢氏老宗主卢辩,但明眼人都知道卢氏内部卢老四的那场‘政变’多半是与太守大人有关,所以范阳郡所有官员和贵族知道,接下来太守大人可能要对他们开刀了,所 有官员和贵族都开始忐忑不安。 之前范阳郡上下被卢氏把控,如南边三县十三家贵族硬着头皮抵抗的,之前有不少被卢氏清洗压迫,如今卢氏倒台,一些跟卢氏一条道走到黑的,自然也难逃太守大人的清洗。也有一些人,投机取巧之徒,依靠卢氏而谋得一官半职,自然也属于打压的对象。 但不管怎么说,水师主将窦士海和卢辩先后身死,卢氏明显已经成为太守大人手中的肉之后,再没有人敢反抗太守大人,所有人都选择屈从、沉默与明哲保身。 大部分人既怕王君临将他们一并牵连进去进行打压,同时又有谋个出身的心思。 人心惶惶难安,又不敢聚集议事,担心被太守大人的密探知道,引起太守大人的疑心,所以这段时间范阳郡可谓是人心惶惶。 …… …… “赵县子,你看太守大人接下来会做什么?”一名贵族老爷抱拳,向坐在窗旁时不时望窗外,赵家族长赵占鹏请教。 赵占鹏是南边十三家贵族联盟的核心人物,这些年十三家贵族在卢氏咄咄逼人的态势下坚持至今,赵占鹏功不可没。 这会儿有仆从进来禀告:“老爷,山门外有一队军卒过来,投来一封名帖,要见老爷!” 赵占鹏目光一闪,心想竟然真的来了,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太守大人绝非是只知杀戮的凶人,我看他所图甚大。” “赵县子,这来的到底是何人?”那贵族老爷一脸的好奇。 “哈哈哈……走,随我去迎接太守大人。”赵占鹏心中还是犹豫不定。 …… …… “老夫不知大人要来,未曾远迎,还请大人恕罪。”赵占鹏将王君临迎进族中大宅客厅之后,连忙请罪。 王君临看着他,笑道:“赵县子应该知道本官今日来此的目的。” 赵占鹏一脸恐慌,说道:“非是老夫自恃身份,推三阻四,实在是老夫心有顾忌。” 说到这里,赵占鹏突然长揖而拜道:“大人,范阳郡距离朝廷中枢太远,就常人而言,有了卢氏之例,今日实不知明日之事,故而惶惶难安,有骑墙观望之心,实属正常,敢问大人有长在范阳郡为官之志乎?” “你是聪明人,我若是不想在范阳郡长待,卢氏早已灭族,我岂会养贼自重。”王君临伸手虚托,请赵占鹏对坐而谈,说道:“陛下有意讨伐高句丽,旁人难以劝阻,范阳郡与高句丽隔海相望,我待在范阳郡正是为征伐高句丽准备。” “若陛下为了征伐高句丽让范阳郡民不聊生,大人会怎么做?”赵占鹏又问道。 王君临微微一怔,赵占鹏的这个问题颇难回答。 早让沈果儿调查过,赵占鹏及其身后十三家贵族与杨广没有联系,更不会是皇帝的人,应不会替皇帝来试探王君临——但即便如此,赵占鹏的这个问题也很难回答。 “若是换了其他人为范阳郡太守,等陛下带领大军征伐高句丽时,范阳郡必定会因此而民不聊生,尔等豪门贵族也会因此而遭受重创。”王君临说道,“但由本官把控范阳郡,这种情况绝不会发生,具体情况本官不方便解释,但赵县子不妨慢慢看,等过了一段时间自会相信本官今天所说。” “大人能有此志,实乃范阳郡数十万百姓之福祉!”赵占鹏离开座位,走到堂前撩此长袍屈膝跪下,说道:“占鹏才微识浅,但也知社稷及民为贵,不敢惜残烛之躯,请为大人效微薄之力!” “先生请起,我何德何能,敢受先生如此大礼?”王君临走前一步将赵占鹏从地上搀起来。 跟着王君临一起来的香水站在旁边看了之后,心中禁不住暗叹:“如今天下贵族之中,很少有人将平民百姓放在心上的,不料这位赵先生乃赵氏一族之主,却是个异数,怪不得敢起头与卢氏为敌,想必是早就看穿了卢氏的伪善。” “卢氏把控范阳郡期间,范阳郡诸豪族屈从者多,实属无奈,望大人能区别对待。”表过心志,赵占鹏坐回案前,推心置腹的献策道:“与卢氏交往过甚,作恶多端之人当严惩不贷,不然不足以为惩戒。范阳郡上下官员并非没有请罪之心,大人如今手中可替代之人不多,不如徐徐换之。” “占鹏这些年忙着与卢氏相斗,对治理民政思之不多。比之大人身边的杜长史的才学,占鹏对治郡之策也无高见,但请大人能够知人善用,掌住平衡为善,足以安定豪族和官员之心。” “此外范阳郡上下土地兼并犹重,范阳郡数十万民众,十之七八是无地佃户,大人若是能够将卢氏大部分土地分给百姓,自得民心,何愁范阳郡不安?” 王君临一听赵占鹏所说一席话,顿时明白这老家伙早就等他今天到来,好将这些话说给他听,不过此老能够跳出贵族的自我本位心思,全盘考虑范阳郡的安定发展,特别是能够考虑到民心,这在当今天下贵族之中实属难得。 第一千零三章 范阳学院 “先生大才!”王君临确认赵占鹏的确肚子很有货,站起来作揖道,“本官想以郡府通守之位屈尊先生,望先生莫要推辞!” 赵占鹏虽然知道太守大人不管是做给范阳郡贵族看,还是笼络自己及自己身后十三家贵族,都会重用自己,但他却没有想到太守大人直接给了他一个通守的位置。 要知道这可是一郡二把手,理论上说是一人之下,数十万人之人,论排位还在杜如晦的长史前面。当然,在这位强势的太守大人面前,自己估计很难真正有二把手的权威,但如此显赫的官位,却也是太难得了。 赵占鹏深吸一口气,连忙站起来还礼道:“为大人效力,老夫敢不存命。” “范阳郡的贵族和士子你多熟悉,还请先生捡选有德有才之士为本官所用。”王君临将赵占鹏扶起来,笑着说道。 “职责所在,莫不敢辞!”赵占鹏说道。 当日,赵占鹏就带着数名侍读族人进入范阳郡城就任代理通守一职。 通过的正式任命,还要等王君临将卢氏和水师一事完全上奏给杨广之后,顺便将郡县两级官员新的任命上报,得到朝廷批准之后才算。 具体郡里面公务,王君临将交由杜如晦和赵占鹏分揽,单雄信将捡选一千人编入府兵,陆寒和管小童将在盐场以盐丁的名义,暗中练出三千精兵。八个县的都尉将会从王君临身边的亲兵护卫中挑选,这八千县兵用不了多久,也将会被王君临真正掌控,在他大力整治和要求下,这八千县兵将会在杨广对高句丽开战之前练成精兵。 而两万水师和一万郡兵,王君临自然不会去碰,因为只有这样,以杨广的性格,便不会怀疑王君临做的其它事情。 在王君临待在涿县,且将果毅都尉朱玉坤等八人带在身边的这段时间,在黄少秋的配合下,留守的水师中有两千多窦士海的‘余孽’谋反,这些人被当场斩杀。 这两千水师官兵加上之前被聂小雨带到大船上的俘虏,总共两千五百水师官兵,以及两千多卢氏叛卒被聂小雨秘密运送到蛇岛,那里很快就会建立一支水师和兵器作坊。 而在五千水师官兵从涿县撤回水师大营的途中,窦士海余孽都尉吕世军叛乱,率领部属突然对果毅都尉朱玉坤所属进行偷袭,射杀了朱玉坤,然后带领所属叛逃海外。 按照王君临的安排,蛇岛上的水师将由吕世军统领,并且进行操练,至于这支水师所需要战船自然有聂小雨想办法。盐场里面已经秘密建造了一个造船厂,工匠已经开始秘密招募和培养。有聂小雨亲自负责此事,王君临一点都不担心。 而早在王君临回到郡城的时候,北边幽州总管上将军李子雄派人将五百多骑兵的家眷主动送了过来,王君临将他们全部安排在了盐场,每个人发了二十两银子的安家费,赐予五十亩良田。至此陆寒和管小童统领的那五百多精骑将彻底对王君临死心塌地,他们将会成为在盐场秘密训练的三千精兵的骨干。 三个月之后,春暖花开之时,范阳郡上下所有的县尉和都尉已经换成了王君临的心腹,虽然还有六个县的县令和县丞被王君临留着,但这些人根本不敢违逆太守大人丝毫。至此,除了等着杨广派新的中郎将统领水师和薛礼的一万郡兵他没有动之外,范阳郡其他军政基本上已经被王君临掌控。 而水师之中不管是谁来当中郎将,里面的黄少秋这个内应因为留守大营平叛有功,被王君临举荐为果毅都尉,算是有了自己人。而鹰扬郎将薛礼因为盐行分红的事情,虽然王君临从来没有明说,但当他知道盐行已经彻底被太守大人掌控之后,便知道自己的把柄落在了太守大人手中,王君临相信在今后的日子里,只要自己不挑明了造反,薛礼绝不会违逆他的任何决定,这从王君临从涿县回来的当天,他主动将驻守盐场外围一千郡兵撤走,便可以看得出来。 在卢氏和以赵占鹏为首的范阳郡地方势力配合下,王君临很快就掌握范阳郡府田亩及丁口基数。 范阳郡八县在籍田亩约七百余万亩,在籍丁口仍有十二万户之多,虽然与富庶的江南和中原之地不能相比,但放在黄河之北却是真正的大郡。 以前范阳郡上交朝廷粮食是六十余万石,盐税是二十万银子,其他各种税收大体十万两银子,当王君临上书给杨广,保证在来年粮食为八十万石以上,盐税不少于五十万两银子,其他各种税收至少二十万两银子之后,杨广大喜之下,将王君临在范阳郡自杜如晦、赵占鹏往下所有任命全部批准。 …… …… “大人是想建立书院?”赵占鹏大为意外,却是没有想到王君临给他安排的第一个活竟然是这个。 王君临颔首道:“我已经发布政令,欲兴法教。为此我意欲建立学院,凡是本郡子民,不管是贵族富户,还是寒门百姓,只要是读书识字,能够通过我设下的考试选拔,便可进入学院学习,我忙于政务,分身乏术,故欲使人担任这学院的院长,专司法教,在学室中挑选考试优异者担任本郡官吏,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必由常识渊博,且在本郡肃有名望之人担任,且又要慧眼识人,除了赵县子,还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赵占鹏知道王君临是想让他兼任这个学院的院长,而且这也是个好差事,只是他还有一些疑问,皱眉道:“大人所开设学院与那卢氏学院有何不同?” 王君临笑道:“自然有很大不同,那卢氏学院培养的是读书人,而范阳学院培养出来的将会是能够干实事,善于做实事的能官干将。” 说着话,王君临从怀中掏出一本装订好的书册,只见上面写着《范阳书院教学大纲》这八个大字,看着厚度,恐怕不下于十数万言。 第一千零四章 农业“革命” 赵占鹏从王君临手中接过此书册,看了这书名却是吃了一惊,翻开一看里面分成六卷,分别是治政、算学、策论、格工、时农、海事。 再往后翻看,赵占鹏发现这六卷题目其实代表着六个要学习的科目,而这六个科目所学内容和达到的标准,以及如何教学,在这上面都有着详细的描述,而且这种描述方法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逻辑清晰、叙事简介,再配一些他从未见过的表格图案,竟然一眼都能够看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等赵占鹏看完,王君临又让香水拿出六本书册,每本书册上的名字正好对应教学大纲中六卷之名,而里面的内容正是要范阳书院的学生要学习的内容。 “招收本来就识字读书之人,且经过筛选考核,然后由他们自主选择这六个科目,范阳书院将会以这六个科目为名,分成六个分院。”王君临笑着说道。 赵占鹏将六本教材翻开看了之后,发现除了治政和策论他能够看懂之外,其他四本教材他竟然看不懂,不由有些担心的说道:“这学生来源的问题很好解决,贵族子弟大都是读书人,卢氏这些年将伪善做到了极致,以卢氏书院为名,也给寒门子弟培养出不少读书人,有些读书人年龄大了,但坚持将自己的子孙也培养成了读书人,所以即使考核筛选之后,也应该能够挑选出足够的学生,只是教授这些学生的先生从何而来?” 王君临早就知道赵占鹏的担心,笑道:“策论就由赵县子你亲自教授,治政的先生由杜如晦兼任,其他四个科目的先生我自有打算,此事赵县子不用担心,赵县子从现在开始筹建学院校舍,并且负责在全郡昭告范阳学院成立,以及开始筹划招生考试的事情。” 太守大人都这样说了,赵占鹏不好再发问,拿着那本《范阳学院教学大纲》下去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 待赵占鹏走后,香水苦着脸说道:“我可以教授算学,可是格工、时农、海事这三门课谁当先生啊?” 王君临说道:“上个月皇帝陛下将我师父鱼总管从雍州调离,在京都担任闲散大将军,师父的女婿李春性格有些自私,且不善与人处好关系,如今我师父失势,李春在工部被排挤的厉害,但不可否认的是,李春此人能够将赵州桥造出来,却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格物工造大师,等他将你师父亲自编写的格工教材吃透之后,足以担任这门课的老师。我已经安排许敬宗设下圈套,让李春吃上官司,然后再安排人将他救出,送到范阳郡,算算时间,最多再有半个月,他就要来了。范阳学院校舍和学生到位之后,他也能将格工教材吃透了。” 香水神情一松,点了点头,说道:“那时农和海事又由谁负责?” “海事的先生当然由鸿胪少卿朱宽担任。”王君临笑着说道。 王君临与朱宽有一面之缘,就在杨广西巡至雍州天水郡的时候,此人正如历史上所记载的那样,擅长航海之术,与两年前,也就是隋炀帝大业三年,奉杨广之命,与何蛮同赴流求,大业四年,琉球向大隋帝国称臣,杨广又命朱宽前往琉球,了解当地情况,促进了华夏帝国和琉球的联系。 去年朱宽求人到处帮助他打造大船出海,但是杨广对于他认知中的海外小岛并不是很重视,工部不出人研究打造大船,户部不给钱。朱宽当时求李春帮助,李春拒绝,朱宽便去求鱼俱罗,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被王君临碰见了。 王君临当时让他回京城找聂小雨,神通广大的聂小雨不但帮助他解决了造船的问题,而且还给他资助了大批金银,甚至从蓝衣卫府和武林公会中挑选了一部分精通水事的人交给了朱宽。 就在两个月前,朱宽再次出海,回来之后结果被人诬告,欲在海外立国为主,遂被杨广下旨打入大牢,这不是王君临安排人所为,而且这与历史上的记载只不过差了几个月。 王君临同样让许敬宗和沈光等人想办法将朱宽救出来,并且送到范阳郡,由其担任海事一课的老师再是合适不过了。 事实上,朱宽可不止是担任海事一课的老师,按照王君临的计划,下一步他在海上打造商业帝国,甚至他打算在范阳郡暗中成立海事司,统管海事,将全部由朱宽负责。 至于农事,意指耕地﹑施肥﹑播种﹑田间管理,比如除草、病虫害防治、防寒、防冻、防旱、浇水、防涝、排灌、收割、收获﹑贮藏,以及六畜管理等农业生产活动。 在华夏封建王朝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统治者非常重视农耕,可即使是后世工业社会之后,各国都会有类似农业部的单位,各省还有农业厅的存在,可是在这个时代朝廷的三省六部中竟然都没有专司农事的衙门存在,而是由统管财物的户部顺带着管理,好像在统治天下的皇帝和官员心中,农业就是百姓种地,朝廷收粮。很少有哪个官员想着去研究如何提升产量,提高农民耕作效率,发明一些农业器具,至于大规模的养殖业更别提了。 按照王君临的计划,范阳郡农业将会在很短时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些这个时代人们从未听说过的新事物将会诞生,将会极大的提升农业产量。 比如教着农民建立化粪池,将人畜的粪便变成能够增肥土地肥料,还有农具的发明更新。 犁、耙、耱这些东西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但秧马、砺礋、筒车等农具还没有出现,这些本来在唐、宋、明才出现的农具将会提前出现,而且在聂小雨亲自设计下,会将这个时代人畜之力最大效率的发挥和提升。 当然,在这之前,王君临还要进行一场“农业革命”,杜如晦这些天便在忙这件事情,卢氏的田地将会逐步被王君临剥夺,然后被王君临分给范阳郡最贫穷的那一部分人,他们得到和田地,将会成为王君临最坚定的拥护者,王君临也有信心让范阳郡的田地产出远超过这个时代平均产量,这样一来他给朝廷上的粮税即使比其他郡多一些,但实际上他剩余的粮食依然远超其他郡。 第一千零五章 郁闷的宇文述 所以,关于范阳学院农事这个科目的老师,王君临将会在整个范阳郡寻访招聘,他将会找出范阳郡最精通种植和蓄养牲畜的五个农民,然后教授他们农事教材书上的知识,将他们培养成农事的老师,再由他们培养出更多精通农事官吏,最终这些人将会遍布整个范阳郡各县、镇、村,将他们学到的东西普及到整个范阳郡。 此外,范阳学院的院长一职看似重要,但却没什么实权,也能试一试赵占鹏之能,王君临可不会因为他的名声和一席谈话,就随便断定一个人的能力,从而赋予重任。 …… …… 新都洛阳,皇城旁边最好的地段被朝廷大佬和各门阀大族所占,作为当今朝廷第一权臣的宇文述,便是头一家。 王君临的奏折从范阳郡传回到洛阳时,宇文述正好在宫中当差,不然还要再拖一天,才知道范阳郡已经给王君临全面控制。 范阳郡卢氏被重创,水师中郎将窦士海及其心腹被屠杀干净,范阳郡还有谁能够节制得了王君临,依靠鹰扬府郎将薛礼? 薛礼去范阳郡已经五年,手握一万郡兵,被卢氏压得死死的,难道宇文述还能奢望薛礼能在范阳郡抗衡王君临?他甚至猜测薛礼已经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王君临的手上。 宇文氏与突厥人暗中走私兵器的一队商人在雍州失踪了,宇文述派了很多人到处寻找,打听消息,可是一直没有进展,死不见尸,活不见人。他怀疑是落在了王君临的人手中,所以关于祁连山中的那个兵器小镇,宇文述不敢再打注意。 但这种把柄落在别人手中的感觉很不舒服,所以宇文述心中早已狠死了王君临,这一年来,没少暗中调查王君临的事情,妄图找到王君临的黑料,在皇帝那里扳道王君临,可是猜测不少,却没有实证,再加上他的走私商队一直没有音信,这让他一直不敢放开手脚对付王君临,让他极为郁闷。 以宇文述对王君临的了解,王君临全面控制范阳郡,必然会损害范阳郡地方豪门贵族势力的利益,他能够料想陛下是不会反对王君临全面控制范阳郡的。 虽说皇帝不得不借王君临重创卢氏,乃至继续铲除卢氏,但是宇文述更希望卢氏与王君临能两败俱伤、相互消耗,他绝不希望看到王君临在范阳郡扎下根基,还甚至借范阳郡地方继续壮大势力。 看了王君临从范阳郡发来的呈文奏报内容之后,宇文述就紧急将自己一系的心腹请到府上来,商议了对策。 宇文述隐隐感觉王君临很可能会成为他们宇文氏最大的敌人,所以他眼下最想要做的,就是限制王君临在范阳郡的势力过度膨胀。 地方事务分三个系统,军政、监察、民政。 按理说王君临只是控制着民政,鹰扬府控制着军政,监察由朝廷地方监察御史和蓝衣卫府分衙把控,可鹰扬府的薛礼显然不能指望了,而范阳郡的监察御史早就被卢氏腐蚀到骨子里了,每个人在地下盐行都有分红,只要王君临不拿着着他们的把柄找麻烦就不错了,哪还敢找王君临的麻烦。至于蓝衣卫府,宇文述虽然没有证据,但他隐隐感觉王君临对蓝衣卫府的影响乃至控制,很可能远超所有人的想像之外。 军政又分郡兵、县兵,在范阳郡还有水师,至于盐场三千盐丁可以忽略。至少宇文述是这样认为的。 薛礼虽然无能,但郡兵应该还在其牢牢掌握之中,至于那八个县的县兵,此次王君临奏报中将八个县兵都尉全部换了,不用去调查,宇文述就知道换的这八个县兵都尉肯定是王君临的心腹,按照王君临奏报所说,这八个县兵都尉都是此次平定水师和卢氏叛乱立下大功的,理由充分,而杨广向来对没有什么战力的县兵不甚重视,所以这八千县兵其实已经落在了王君临手中。在这种情况下,宇文述知道想借薛礼压制王君临更不可能了。 如今只有两万水师了,而偏偏宇文述在范阳郡水师的亲信朱玉坤竟然被反贼杀死了,宇文述自然不会相信这么巧的事情,但他远在京都洛阳,虽然官职比王君临大了三级,若是其它郡的太守他有太多的手段,可在范阳郡这种事情还不是王君临说了算。 “眼下,只有想办法谋得这水师中郎将的人选了。”宇文述站在室内踱着步子,眼睛给烛烟薰得流泪,一脚将手边的烛台踢翻掉,火星四溅,训斥下人:“这是谁买来的烛台,来人给我拉下去活活打死。” 有护卫答应一声,很快侧院某个地方传来某个仆从的惨叫声。 …… …… 春睡迟迟,陈丹婴一觉醒来,听着屋外的雨声,便觉得骨头架子都酥软无力,欠着身子,见王君临睡得正香,伸手轻轻抚着他下颔的胡渣子,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口,见王君临身子一动,便又躺下闭目装睡。 王君临睁开眼,筋骨舒坦,看着陈丹婴还在甜睡,薄被滑下些许,露出颈下小半片雪腻肌肤,在晨光里十分的耀眼迷人。王君临抬了一下胳膊,那薄被又滑下去此许,露出那对圆耸耸、娇弹弹的娇物,顶尖上一点嫣红,略浅的晕痕,都是如此的娇嫩…… 陈丹婴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王君临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胸前看,忍不住羞意,装作初醒的慵懒样,拉起薄被子盖到颈下,只把那张眉眼如画、肤如月秋剔透的美脸露在外面,睁开秋波的美眸,望着王君临:“都什么时辰了……” “管他什么时辰……”王君临侧过来身子,手摸进被子里,按到她的胸上,握不住那只丰美娇挺的玉峰,便专心轻捻那粒樱桃。 陈丹婴受不住挑逗,双腿交心处似又有汁水渗出来,嘴里直说道:“该起床了,莫误了正事……那赵晨和裴俨茂不是要来范阳郡吗?” 第一千零六章 中郎将赵晨 见王君临的双手又贴着腰身往下滑,手掌上的茧子滑过绸缎似的肌肤,挑得心里又酥又麻,心里还想着受宠,只是身子再吃不了力,只有改口求饶,王君临想起今天的确还要去迎接那赵晨和裴俨茂,所以才放过她,不再贪欢,坐起来要寻床脚头的衣衫。 陈丹婴忍着身子酥软,披了一件衣衫要起来,王君临说道:“你再睡一会儿……” “哪有你起床,妾身还睡着的道理?”陈丹婴说道,“我伺候你擦洗一下身子,让那赵晨和裴俨茂多等一会也不算什么……”沾湿了汗巾替王君临擦洗身子,只是她身上衣衫斜披,露出大片白璧般的肌肤,让王君临看得血脉沸腾差点又钻被窝里面,再大战一回。 …… …… 宇文述的动作很快,王君临的奏报被杨广和朝廷批准并回复的第二天,兵部左侍郎赵晨便被任命为范阳郡水师中郎将,抵达范阳郡。 宇文述心里也明白,王君临贵为郡公,凶名赫赫,战功卓著,手段又厉害,更是被陛下所信任,派普通的人担任水师中郎将,根本不足以在范阳郡抗衡王君临。 兵部左侍郎已经是朝廷重臣,位列正三品,论官品甚至比王君临高一级,宇文述便以下一步征伐高句丽,范阳郡水师可派上大用为由说服杨广,生生的将范阳郡水师中郎将的官品提升了一级。 此外,赵晨继承其父亲郡公爵位,与王君临爵位相同,所以宇文述想办法将自己的心腹赵晨派了过来。 在宇文述看来,也只有如此安排,才能稍稍压制住王君临,不使王君临将水师都控制了。 王君临自没有兴致去接赵晨,但随行的还有杨广派来出使新罗国的钦差裴俨茂一行,要经过范阳郡,坐船前往差点被高句丽灭国,对大隋最是恭顺的新罗国。 裴俨茂是闻喜裴氏嫡系,是裴元庆的堂叔,冲着裴元庆的面子,王君临也要热情接待一下。 所以,吃过早餐,王君临便带着赵占鹏、杜如晦、单雄信等人调了五百府兵,去固安县与鹰扬府郎将薛礼、固安县的县令崔世杰等范阳郡县官员汇合。 赵晨一行车马不多,但是裴俨茂带着杨广对新罗国的大批礼物,车马足有三十多辆,所以走的较慢,赵晨一行先到,差不多已经等了有半个时辰,正好在王君临去年刚到范阳郡遭受一千骑兵刺杀的那个地方。 “本官给一桩急事耽误了,相迎来迟,望赵郎将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王君临换了一身紫色官袍,骑在血鬃马上给与薛礼说话的赵晨抱拳行礼打招呼。 赵晨爵位和王君临一样,但官品高了一级,再加上年龄比王君临大了七八岁,王君临对其行礼也是应该的。 赵晨三十七八岁,瘦长白脸,几缕山羊胡须,也穿着紫色官袍,身材倒是很魁梧,与薛礼说话时昂首踞步,有几分故意摆出来的姿态,好似要让别人知道,在范阳郡他是官最大的一个。 其祖父赵文阔是前朝北周大将军,郡公爵位,赵晨因恩荫入仕,受先人遗泽,做到后部左侍郎,距离三省六部尚书也只是一步之遥,也算是少壮得志的人物。 宇文述在朝中刚得势时,许多人物都骑墙观望,这两年,宇文述在中枢彻底站稳脚步,虽然无法和当年的杨素相比,但有不少官员更改门庭、投靠宇文述。这赵晨便是其中一个,当然是暗中投靠。 杨广眼睛放在整个天下,盯着数万里之外的突厥和高句丽,以及各个边郡和府州的大军,却是灯下黑,对身边臣子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看不清楚,还一直将宇文述视为第一心腹忠臣。这更使得那些投机取巧的官员放弃以前的立场,暗中投靠宇文述。 早在赵晨过来前三天,许敬宗便写了一封信给王君临,派信使快马加鞭将赵晨的资料送来范阳郡,所以王君临对赵晨的底细非常了解。 赵晨在这里生生的等了王君临大半个时辰,等到裴俨茂他们的车队到来之后,才看到王君临的身影,他心里怎么可能大人有大量?瞅眼看着王君临,再看王君临带着五六百府兵来迎接自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秦安公政务繁忙,本公也是清楚,要是为这点小事责怪你,倒显得本公心胸狭窄,不体谅……下官的难处……” 赵晨话里特意点名王君临官品比他低了一级,王君临也不介意,心中反而越加喜欢此人了,毕竟水师由一个没有什么城府的蠢货把持是他最想看到的情况。 瞅着赵晨带来的三百护卫,王君临笑问道:“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赵郎将从京都带了多少饷银过来……” “陛下和宇文大人都惦记着范阳郡水师重建问题,这次特地使本官携带十万两饷银过来。”赵晨昂首说道:“这还是首款,待本官了解水师情况之后,还要视情况扩大水师规模,朝廷饷银还会增加……” “真是谢天谢地。”王君临欣喜若狂的说道:“水师这三个月军饷和米粮都是从本郡财政支借的,在下抖胆问赵大人一声,银子在哪里,赵大人你们远道而来,辛苦得很,我们自己动手就可以了!” “王君临,你好大的胆子,难道要劫持本官不成?”赵晨脸色铁青,这才明白王君临带了五六百武卒过来,原来不是过来迎接他的,却是过来抢银子的。 裴俨茂一行刚下了马车,就看到王君临带着府兵来抢赵晨的银子,只站在一旁笑着不说话,看王君临在那里刁难赵晨。 赵晨以为官大一级就能震住王君临,那真是打错主意了,王君临这阵势摆明了赵晨不给银子,就不要想进范阳郡。 “赵郎将,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以为我在诓你不成?”王君临侧着脸盯着赵晨,一脸冰寒,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第一千零七章 一步好棋 不等赵晨说话,王君临指着薛礼继续说道:“薛将军也在此,你可以问薛将军,水师自窦士海叛乱之后,这三个月朝廷送来过一两银子没,要不是我和薛将军协调,将郡兵的军饷和米粮支借了一部分送过去,剩下的水师也兵变叛乱了,这一切都有细账可查,若我有多贪一两银子,愿意束手就擒给赵郎将绑去洛阳治罪!” 薛礼哪敢得罪王君临,可是这赵晨摆明是宇文述的人,而且陛下也非常信任,本来跟他本人就没有什么利益纠纷,他两边都不想得罪,连忙当起和事佬来,说道:“王大人、赵郎将,都歇歇气。王大人,赵郎将初来乍到,不清楚情况,你总要等赵郎将歇一口气,喝一口茶,歇歇脚,再提还银子的事情……” 又朝赵晨说道:“赵郎将,王大人刚才所说的确是实情,窦世海欲带水师叛乱的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之后,朝廷的确没有再送过一次粮草和银子,也的确是王大人和我商议从郡兵的军饷和粮草里面支了一部分,才让水师官兵勉强渡过难关熬到赵郎将过来。” 水师官兵断了军饷和粮草,王君临很大度的借了三个月的过去,这会儿便拿这个来卡赵晨。 而这些水师自然感激王君临,也附带着王君临在水师官兵中的声望拔高了许多。 薛礼这时候才知道王君临手段老辣,留下大笔的欠条等着赵晨来还,偏偏支借的是郡兵的粮草和军饷,这一下自己跟王君临也绑在了一条线上……以这赵晨性格,显然不会相信自己之前是被王君临胁迫的? 说起来,薛礼之前根本就没有料到宇文述会想办法拔高了水师的级别不说,还安排一个老牌郡公来压制王君临,不然他早就提前派人给赵晨送信解释此事了,现在却已经来不及了,这时候不管说什么,赵晨都多半不会相信的。 赵晨脸上铁青一片,官大有屁用,手里有银子才是大爷,他带了十万两银子过来,有这十万两银子在手里,他到了水师大营才能够将那帮丘八尽快控制在手中,再说朝廷最近缺银子,下一批水师军饷和粮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他哪里敢轻易将银子都给了王君临? 最后还是薛礼说尽了好话,赵晨同意立时给郡兵还五万两银子的钱饷,王君临才换了笑脸,下令让府兵让开路口,让赵晨及随行护卫踏上范阳郡的土地。 此时的赵晨早已经没有第一脚踏上范阳郡,掌管两万水师的兴奋与得意洋洋,他脸色铁青、神情阴郁,看着王君临的眼神,恨不得将后者生生吞进肚子里,他没有想到王君临会如此跋扈和强势,差点将用来收服水师官兵的银子都给王君临劫空了。 “今晚上赵郎将去容城县水师大营是来不及了,郡城条件简陋,自然也没有办法给赵郎将准备专门的行辕,本官派人准备了一处精舍别院,还算清静,不虞受宵小打扰,原想将赵郎将安置在那里,没想到赵郎将随扈众多,如今看来那栋院子倒有些狭小了……”薛礼心中郁闷的说道,给赵晨的临时住处是王君临随口让他安排的,他当时也没有想到太多,可眼下赵晨初来,就与王君临势如水火,现在再将赵晨今晚上的住处安排在郡城中,显然是不合适了,至少赵晨是不愿意的。 “薛将军倒是会安排地方!”赵晨冷冷一哼,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虽然带了三百人来,但是在未到水师大营之前,起居行止离不开范阳郡县地方的安排,他也是无计可施,心里拼命的安慰自己,心说王君临与薛礼如此折腾,便是要给自己下马威,一定要冷静,一定不能让王君临与薛礼的奸计得逞…… 一起来迎接赵晨的还有水师的一众都尉,由新任果毅都尉黄少秋带领,此时黄少秋对赵晨适时说道:“将军,卑职在郡城外有一栋私园子,小是小了些,勉强能住一二百人。将军若不嫌弃,可以今晚上暂住那里,卑职可以立刻调来近百名仆从,来照顾将军的起行居止……” “那就麻烦黄将军了……”赵晨这才脸色稍缓,心想还是自己的下属对自己好。 薛礼心里暗暗叫苦,心想赵晨大概误以为自己刻意将他安排在郡城给其添堵,看他的眼神,必然是认为自己与王君临是一伙的,这消息传到宇文述那里,无端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 王君临看到黄少秋与赵晨亲密有加,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让黄少秋成为赵晨的心腹,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棋。 王君临再不理会赵晨,朝裴俨茂拱手笑道:“裴世叔路途辛苦了,想必赵郎将也无需晚辈给他接风洗尘了,晚辈在郡城府中备有薄酒,就犒劳裴世叔了……”杜如晦、赵占鹏、崔世杰等人也都给裴俨茂行礼。 裴俨茂一听王君临叫他世叔,别提那心中的舒畅,他只是礼部一名普通的侍郎,比赵晨之前的兵部左侍郎低了两级,赵晨自持郡公,平日里眼睛都在额头上,向来不将裴俨茂这样的普通侍郎放在眼里,不料今日王君临对他们二人的礼遇却正好相反,这让裴俨茂满意之极。 来之前,宗主裴世矩特意给裴俨茂有过交待,暗中观察王君临在范阳郡的情况,若是王君临势力已成,裴氏便会考虑与王君临正式结盟。此时裴俨茂看到王君临如此毫不客气的给赵晨一个下马威,裴俨茂知道王君临势力已成,恐怕不比任何巨阀高族弱了,赵晨以为自己过来就能压制王君临,当真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即使是宇文述亲来,恐怕也会闹个灰头土脸。 裴俨茂要从范阳郡借道去新罗国,杨广给属国的回礼向来大气,新罗国每次派去觐见杨广的都是一国王子,而且措辞呈文最是恭敬,极大的满足了杨广的虚荣心,所以杨广的回礼非常重,裴俨茂一行货物加上随从可不在少数。 此时已是四月下旬,海上季风开始盛行,渤海湾的季风利于北行,坐船出海两天就能到新罗国。而所用船只却需要范阳郡水师派遣,这也是裴俨茂随赵晨一起来的原因。 …… …… 第一千零八章 热火朝天的盐场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五六年了,王君临很清楚门阀贵族是什么德行,所以不用沈光和许敬宗派人送了情报信息,他便猜到裴世矩那老家伙有与自己联盟的意图。 王君临的一个个事迹早已证明,包括皇帝在内,天下间任何人或者任何势力只要能够得到王君临的帮助便已经成功了一半。 之前给天下人的感觉王君临是孤家寡人,即使是王君临一手建立了蓝衣卫府,这些人也只想着王君临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剑而已,但当王君临从蓝衣卫府大统领的位置上下来,来到范阳郡,凭借自己的力量将范阳卢氏击败乃至重创之后,天下各个门阀贵族才发现,不知不觉中王君临手中的势力恐怕已经成了一个庞然大物,虽然他们并不清楚王君临手中到底有什么样的势力,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猜测。 宇文述是尚书右仆射,乃百官之首,又是右卫大将军,总管大隋兵事,朝廷许多官员都倒向宇文述。但裴世矩手中的权势也非同小可,他背后有闻喜裴氏,本身又是闻喜公,官职吏部尚书,总管天下官员考评和调遣,官品只比宇文述低一级而已,两人都是杨广组建的内阁成员,差的只是在皇帝那里没有宇文述受宠信而已。两人这几年因为权力争夺和利益冲突,矛盾渐深。 裴世矩不能不说是处于绝对的劣势。要怎样扳回些主动,这里面文章要怎么做,良策之一就是需要与人结盟,而明显与宇文述有过节,但与自已孙子裴元庆关系莫逆的王君临自然是首选,与王君临结盟,便相当于在地方上多了一个强力外援。所以裴俨茂还有很多事情与王君临商议。 事实上,这也是王君临对赵晨如此强势的原因之一,因为这本身也是向俨茂代表的闻喜裴氏亮肌肉的一个举动。 范阳郡水师准备去新罗国的船只需要两三天时间,这个期间,裴俨茂与王君临密谈三次,算是初步达到了一些共识,当然这个时候大隋四分五裂迹象还未出现,所谓结盟无非就是守望相助而已。 …… …… 春月清凉,王君临在容城县港口送走裴俨茂一行之后,便坐船直接来到了盐场。 他是临时决定,来之前也没有通知陆寒、管小童、徐小虎、连仲韬、钱正阔等,最近他们五个人都很忙。 陆寒和管小童要负责练兵,王君临给他们时限是三个月,三个月后王君临要带着这三千盐丁参加实战,检验训练效果。 连仲韬带着挑选的五名大匠,热火朝天的推行落实聂小雨教他们的新式煮盐法,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成效,不光是每天的盐产量提升了五倍不止,所用人手更是不到原来的五分之一,而且所煮出来的盐更纯净。 而腾出来的大量盐奴和盐工,大部分由钱正阔带着开垦良田。盐场面积和一个县一般大,实际上就是范阳郡的第九个县,有着大量的荒田,按照王君临和聂小雨之前定的计划,必须要在一年之内至少开垦出二十万亩良田。 除此之外,徐小虎带着一批聂小雨亲自培养的一批工匠,紧锣密鼓的盐场某个海湾秘密之地,建设造船厂,这件事情从去年王君临刚刚将盐场控制在手中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如今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月,造船厂已经建成,一千石以下的海船已经制造了出来,并且试航成功,就有昨天已经有十艘一千石的战舰秘密送到了蛇岛之上。 五个人各负责一方,距离盐镇驿馆距离不近,趁着这些人还没有到来,王君临翻阅着沈果儿刚刚送来的汇集各地消息的塘抄。 东.突厥的势力在继续扩充,又有几个北方游牧民族大部落被突厥人吞并。 淮南修大运河的民夫发生暴乱,当地郡兵三天便平乱,斩杀乱民两万余人。 淮南民乱虽定,但是江南春天大涝成灾,流民拥挤,官府处置失当,致使乱事纷起,有不少流寇占山为王,已成势力,大隋内患苗头终于出现。 翻看各地塘抄,除了歌功颂德的官样文章外,几乎就找不到一样能安慰人心的消息,王君临厌烦的将大叠的塘抄推到桌角,想着眼不见心净。 此次离开郡城,陈丹婴闲着无聊,跟了过来,此时走了进来,看王郡临一脸冷笑和蹙眉愁苦的样子,说道:“刚听果儿那丫头都说你看了这些情报塘抄必然会心烦,果然如此啊!” “其实不用看,我都知道现在大隋各地正在发生什么事情。”王君临拉过陈丹婴脂滑如玉的温润小手,让她坐自己的身上。 王君临手指轻轻捻着陈丹婴的脸颊,皮肤很滑,异常的细腻,有着幽幽的香气传至鼻端,微带媚意的眼眸子在月下就如一泓清泉,吸引人、能使人从烦心的琐事暂时解脱出来。 “你想做什么,果儿还在外面,等一下你还要召集盐场诸人议事呢!”陈丹婴带着羞意的挣扎,绵软的身子仿佛贴在王君临的怀里在厮磨,阻止王君临的手伸进衣襟里去。 陈丹婴挣扎着坐起来,将王君临推倒在软榻上,又羞又恼的娇嗔道:“别闹,等晚上再好好陪你。” 这时,院子里又响起脚步走动的声音,张天冈的声音传了进来:“大人,徐小虎他们回来了。” 王君临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陈丹婴瞪了一眼王君临,从侧门离开了。 徐小虎、陆寒、管小童、钱正阔、连仲韬五人鱼贯进来,恭敬向王君临行礼,王君临让五人依次将他们手上负责的事情进行了汇报,之前王君临一直关注着盐场的各方面事情进展,但是有些事情知道不是很细,此时听了五个人汇报之后,才有了细致全面的了解。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们五人辛苦了,不过这才是刚开始,不能懈怠,特别是练兵和船厂的事情要抓紧时间,严格按照之前定的计划,一步步的落实,若有什么问题,及时汇报。” 第一千零九章 奇兵尉迟敬德 管小童、陆寒、徐小虎连忙起声,齐声恭敬说道:“卑职明白。” 摆手让三人坐下,王君临又对钱正阔说道:“良田开垦并耕种之后,要防止海边的风灾与海潮浸灌。所以若有余力,要在东面靠海方向多植杂树,你可以派人寻找适应盐碱沙质土壤的乔灌木树种,大规模的培植海防林是现阶段唯一能有效大幅降低风灾与海潮浸灌的方式。” 钱正阔心中讶然,之前聂小雨表现出来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曾经让他深深震撼,不想这种细腻的事情连太守大人也能想到,连忙起声应命。 王君临又看向连仲韬,后者连忙站起来,等王君临训话,王君临摆手让他坐下,才说道:“连仲韬这边新式煮盐法步入正轨之后,便交给五个大匠具体负责,你只要统管就行。” 连仲韬身体坐的笔直,恭敬称是。 王君临接着说道:“之前我提过一次,要在盐场兴办工学,这件事情现在可以开始了,由连仲韬负责,要抓紧时间,以后凡是盐场六七岁的小孩,不分男女,必须入学,基础课程就识字和算学,时间为五年,等这些小孩长到十三四岁之后,便开始学手艺,造船厂、兵器坊需要大量的工匠。而且从盐工和盐奴里面出来的小子忠诚度不用质疑。你先做个计划方案出来,凡是入学的学生在学校管两顿饭,校舍、先生和各类物资总共需要多少银钱,我会吩咐人安排好。” 连仲韬心中一震,他隐隐感觉太守大人如此不惜钱粮,将盐场打造成一个郡中之国,所图甚大,但他不敢多问,连忙起声说道:“卑职明天便拿出方案计划出来。” 当世贵族、官员和读书人以事生产为耻,视杂学匠术为奇.淫巧术,但后世便是一名初中生也能说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之类的话来。 王君临认为隋朝最终难以避免灭亡,实在是没有任何外部强敌,即使是突厥也不怕,主要是内乱不断,究其原因主要是国家财政处于崩溃的边缘,就眼下朝廷财政便已经有了这个苗头,难有良策挽回,而且杨广还继续强行推动他的雄伟大业。 所以,很多事情最终还是归结到“银子”上来,这四五年来,王君临通过西北的兵工小镇,小雨剧院、靠山酒、丽华香茶、明月香水、武林公会等等,挣了巨量的钱财,而且这些生意每天都会继续给他挣大量的钱财,如今范阳郡财政上并没有钱,盐场最近一系列的大动作,都是王君临自掏腰包。 本来从窦士海那里抄家弄了足足十几万两银子,王君临全部上交给了朝廷,这也是杨广对王君临上呈推荐的范阳郡各级官员全部同意的原因之一。下一步卢氏那里也能弄出大量银钱,王君临也决定将其中一半上交杨广,他很清楚杨广现在缺钱,这样做会赢得杨广对他的宠信,对他在范阳郡所做的事情非常重要,所带来的好处远不是银钱所能相比的。 王君临有意将核心势力根基在盐场,因为盐场的特殊性,也不太担心会引起别人警惕,而且即使是有人知道了什么,因为盐场地形开阔,无险可守,又位于.大海边上,以杨广和朝廷官员及各个门阀的传统思维,都不会将目光放在盐场。 不过即使不考虑地形限制,盐场方圆周围一百五十里,折算面积约四十多万亩,大概只有一半土地能开垦为粮田,以这个时候正常的粮产,一年最多二十万石粮食。 以盐场如此有限的生产力,即使开发好,养十万百姓民、组织一万大军就已经是极限了。 即使王君临此时不小心暴露出他有意控制盐场的野心,但只要他每年上交五十万两银子的盐税,杨广和朝廷诸工便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在他们看来,五十万两银子已经将盐场抽干了。 王君临却是知道控制盐场是大有可为的。 生产模式的不同,决定了在同一片土地上能够养活的人口基数,产生的物资财富及军事组织能力有着根本性差距。 因为除了这个时代世人所知道和所能想像到的盐场煮盐和开垦农田之外,王君临还要在盐场大力发展传统的手工作坊,甚至更有效率、规模更大的手工工场作业,那样一来,将能容纳更多的人口,产生更多的剩余财力。 不过王君临后世所掌握的知识跟当世的手工业生产工艺是严重脱节的。 后世惯用螺栓固定、组装物件,按照王君临的要求,这个时代工匠也能做出合用的螺栓来,只是制作一枚螺栓需要一名熟练工匠昼夜不休的硬干上七八天时间,代价高得惊人。 所以关于更有效率、规模更大的手工工场作业,自然要靠聂小雨去落实。这也是王君临要兴办工学主要原因。 …… …… “大人,尉迟敬德刚刚派人送来消息,他将在下一个月,带领他们山寨兵马两千人及家眷五千多人到达范阳郡。我已经安排好人手接应,并通过蓝衣卫府的门路打通了关系,让他将人分成十几批来到范阳郡。”徐小虎等盐场五名官员离开之后,果儿又进来进行禀报。 早在年前,尉迟敬德的老母亲的病便被聂小雨治好了,并且安顿在了王君临的在郡城的府上养病,自那时起王君临便算是将尉迟敬德这员大将收到了麾下。 “卢氏祖宅后面那座山里面有卢氏打造多年的军营,还要数万亩山田。给那卢有轩说一声,那后山名义上继续是他们卢氏的私产,也是他们的禁地,然后你负责悄悄的将尉迟敬德七千多人全部秘密安置在那座大山里面。”王君临早有计划,笑了一下说道。 天下间只有他一人知道尉迟敬德的能力,按照他的计划,尉迟敬德麾下这支山贼会成为他的一支奇兵,当然从现在开始,他会给对方粮草、军饷,乃至战马、盔甲、弓弩等武器装备,按照他的计划,尉迟敬德将会扩成三千兵马,尉迟敬德眼下唯一做的就是练兵,将这三千人练成一支精兵。 …… …… 第一千零一十章 农事 第二天,王君临开始在盐场各地进行视察,他首先看的便是已经开垦好的良田,现在还来得及耕种一些粮食,王君临让钱正阔抢在时节过了之前抢种一些算一些。 连仲韬从三万多盐工和盐奴中挑选了六千名盐工,这些人专门负责煮盐,造船厂又挑选了一千多人,另外便是三千盐丁,剩下的两万多人便是农夫,这些人的主要工作就是种地。 王君临带着陈丹婴、香水、罗士信和李玄霸等人,穿着便装,没有惊动任何农夫来到地头,由钱正阔和另外一名新上任的盐场农事官陪同。 在他眼前这片大概十亩良田上有一家五口由盐工转成的农民,他们家有配发的一头牛和聂小雨亲自设计的坚犁,此时这一家人将坚犁抬过来,准备挂到牛身上。 按照钱正阔所说,他推荐的这名农事官对农事颇为精通,王君临便有意考教他,随口问起坚犁的用法。 这名农事官名叫刘兴元,有四十来岁,皮肤黝黑粗糙,此时自信的说道:“回禀大人,这些田地在开垦出来时,便已经派人初耕过,开春后还布粪,眼下已经可以大耕均肥,如今大人给盐场一家一户买来一头牛,其实可以让三户合力而用,可用三头牛拉大犁深耕,或两牛前深耕,一牛在后复耕。” 王君临一脸惊讶,一副学生状,请教道:“三牛与两牛有何区别?” “三牛更深,坚犁耕地可深至一尺,也比后一种法子省一个人。” “耕完后又当如何?” 刘兴元道:“沟中是湿土,地力更佳,种子都要播在沟中,若是种麦,三月就可以开始了,只是今年便只有一熟。卑职说一法,不若种熟白萝卜一料,四月即可收,四月又可种蒜,五月又可收一料,种完又栽小蓝,到九月收后,便可种今年的冬麦了。如此每年可多熟。这一点要尽快通知每家每户,否则一般农夫便只知谷麦,岂知这轮作间种之法。” 王君临一听全是蔬菜,没有主食怎么能行,迟疑着说:“如此一来今年就没了麦收,这是主食,有没有其他法子。” 刘兴元摇头道:“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如此可以不闲置地力,否则今年就只收一季麦子,地也养不肥的。” 王君临在前世的时候并没有种过地,一听刘兴元如此专业,便说道:“钱正阔,刘兴元,你们将刘兴元刚才所说进一步验证一下,若是没有问题,就按此法下种。” 不料旁边有人突然道:“大人,这位刘大人说的不对。” “哦?”王君临转头一看,是曾经在涿县跟着数百士子在他住的驿馆搞示威抗议的向南。当时他们有四个士子冒死进去面见王君临,其中一个是剑神装扮刺杀王君临,另外三人分别是向南、牟旭宏、赵树人,被王君临以雷霆手段收服,并打发到杜如晦身边锻炼。 这几个月过去,三名士子进步很大,早已不是只知道空谈的士子,而且他们三人都是寒门出身,家里本身就是佃户,所以王君临此次来盐场便特意将向南带在身边。 眼见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向南发言,王君临不由来了兴趣:“向南,你为何说他不对?” 向南说道:“大人,方才这位刘大人所说是轮种连作之法,但盐场的地是刚刚开垦而成,地力不足,光靠粪力难以补足,今年无论如何耕种,也不得好收成,所以今年最要紧是肥地,而非强求多熟,若按这位刘大人所说,只用到沟中地力,几料收成都少不说,也无法肥田。” 王君临听他说得煞有其事,不由眼睛一亮,问他道:“那你说如何种植?最好能做个样子看看。” 那位被钱正阔挑选提拔的农事官刘兴元看着向南侃侃而谈,心中不服,但见是太守大人身边的人,不敢反驳,便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被这么多人注视,向南略有点脸红,索性和一名农夫拿来工具,低头用锄头熟练的挖了一个浅浅的沟,把挖出的土堆在沟沿,做成个垄的形状,然后才说道:“大人,卑职以为今年最好用套种夹种之法,如此可把垄上的地力也用到,粮豆间作,沟里种麦,垄上夹种豆,到麦熟之时,豆子成熟,这也是一料。但最好是加种绿豆,收后一耘,便是最佳之绿肥。” 说到这里,他又把垄挖开成沟状,土又堆到原来的沟上成为垄,继续说道:“届时打完绿肥,把垄犁为沟,沟变为垄,再次垫粪均肥之后,地力就足了,这边便是代田法,此时再种冬麦,明年的麦收便可比今年多。” 演示得很清楚,说得也很明白,王君临转头看向刘兴元,后者连忙一脸羞愧的说道:“这位大人说得对,是卑职考虑不周,请大人责罚。” 王君临说道:“责罚倒不至于,但你既然是盐场农事官,以后做决定一定要务实,切不可想当然。” 王君临说的很轻巧,但他是什么身份,刘兴元早已大汗淋漓,旁边钱正阔作为推荐人,额头上也有了汗水,心中对这个刘兴元也是埋怨不已,这个家伙自称精通农事,今天他还特意将其带过来,就是让其在太守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一把,得到太守大人重用,也算是他在盐场有了一个自己的嫡系,不料却被太守大人身边一名年轻士子给反驳得哑口无言,太守大人虽然没有说他钱正阔,但后者明白这其中也有推荐人的责任。 王君临却不再理会两人,对向南说道:“向南,我知道你们家是佃农出身,但我观你刚才所说绝不止是种田经验,可是对这方面特意有过研究。” 向南连忙说道:“回禀大人,卑职原本是卢氏佃农,每年家中给卢家上交粮食之后,便剩不了多少,只得想法从地中多收些吃食,卑职正好看过两本农书……” 王君临眼睛一亮,问道:“什么农书?” 向南老实回答:“《王桢农书》和《齐民要术》,其他如《氾胜之书》也略有翻看过,来盐场之前,卑职特意将大人给范阳学院准备的农事教材翻看了一下。”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盐场练兵 王君临点头道:“不错,不错,向南你很不错,还知道什么,关于眼下春耕的,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是大人,卑职以为,除开地力,种子也很重要,种子还需要用溲肥泡种。” 王君临一指地上一个粪桶问道:“是不是这种肥?” “不是,这溲肥要用畜生骨头挫为粉,加其他粪肥,蚕肥最佳,只是范阳郡没有,待天干时将种子泡在其中,然后晾干,如此六七次,种子上就沾上了一层肥,此时再种下去,长起来就更好了。这几年范阳郡天干雨少,最好还能混些醋溲种,这样更抗旱,一时不雨也不致于干死。” 向南说完偷眼看看王君临脸色,见王君临听得认真,心头一松,声音也大了些,继续说道:“明年地力肥了,也可轮种,两年多熟便非难事,插种既可用代田法,也可用区田法,肥田就未必一味用坚犁深耕,卑职认为初耕可浅,只去其皮,次耕深,翻出湿土,再耕又浅……” 王君临看着向南滔滔不绝,突然一声大喊:“好了,就你了。” 向南吓了一跳,问道:“大人,卑职……” “就你了,以后你专门帮我管全郡屯田之事,回头我会在郡府里面给你安排一官职,而且那范阳学院农事分院的院长也是你,你可以弄一些试验田进行研究,只要是能够提高产量的办法,你都要在全郡推广,而且还要教授给范阳学院选学农事的学生。”王君临有点兴奋的说道,他本来吩咐各县在全郡挑选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农,但这些人经验有,可大都没读过书,聂小雨整理出来的农事教材这些估计学不会,而向南最难得是理论和实际都懂,还能把别人说懂,帮自己负责全郡农事再好不过了。 向南一听直接安排官职,不由大喜,连忙恭敬称是。 …… …… “杀!”王华胜和其他新兵手执刀棍奋力向前冲去,跑了十多步后,横扫着砸向插在地上的一个两尺高的木棍,两米多长的刀棍带着呜呜的风声,啪一声将地上的木棍砸飞,王华胜又朝旁边一个四尺高的木棍顶部砸去,再次砸飞后,他又朝着旁边冲刺几步,大喊一声将棍头两寸多的刀片,杀入一个麦秆人形靶的胸口位置。 “十一号,三十七号不合格,其他人都合格。”旁边的一名伙长喊了一声,“四十九次,再来一次休息。” 有负责保障的辅兵将将木棍和人形靶子重新准备好,这一群新兵稍稍歇息又准备重复下一遍。 王华胜原本是一名盐奴,在太守大人将盐场贪官污吏没有杀光之前,他每天就喝两碗粥,吃一个饼子,就吊着命。如今他脱了奴籍,成了一名士兵,而且因为训练时表现较好,成为了一名战兵。 王华胜的火长是柴晓东,是跟着都尉陆寒将军从幽州过来的,据说杀死过十一名契丹人和五名突厥人。 王华胜已经练习了刀棍和刀盾,他自己更喜欢刀棍,招数不过一打一刺,按都尉陆寒所说的,其他招数皆花法,不能在战场使用,王华胜摸摸刀棍握持处的一个长条状的凸起,那是指示棍头刀片刃口方向的,避免晚上打砸之时用刀片的平面砸到敌人头上。 王华胜和同火的其他新兵再次站在出发点,看看属于自己的前方的三个靶子,两尺的木棍是表示马腿,四尺是马头,人形靶是练习刺杀。刀棍的三个主要作用都有了,每次一组便是三个目标。据说上面还在讨论加一个砸马头后砸人的动作。 他们这一队人是第一批被挑选出来的新兵,一些基础的训练已经完成,现在开始练习刺杀,还有不少新兵还在练习基础的队列训练,而他们甚至已经开始练习小队攻击和防守,个人武艺的练习就更不用说了。 王华胜现在能跟着学习两种兵器,自从太守大人杀光盐场原本的贪官污吏,给他们发足工钱和工粮以来,他的体格便恢复了不少,而等他参军成为一名战兵,每天两顿干饭,三天吃一顿肉,几个月下来,他强壮了不少,虽然大棒很沉重,每天要打砸上百次,但他还能坚持下来。 此时,旁边火长一声令下,王华胜便和同火其他人一样冲了出去,旁边的是他们火最强壮的一个家伙,名叫何大壮,在他自己的靶子那里打砸一番后,刀棍去势又快又急,四尺的木棍被他砸飞到十步之外。 王华胜暗暗咂舌,这何大壮据说成为盐奴之前是一名山贼,本身就会一些武艺,所以刚开始对这个大棒厌烦得很,经常说还是长刀用着舒服,被火长揍了两次才停止了唠叨。 果然还是当过山贼,砍杀过人的更有杀气,王华胜不得不承认何大壮比自己打得威猛,不过自己现在虽然比不了何大壮,但比那些刚吸纳进来的新兵要威猛得多。 王华胜一想到新兵,抬眼往远处另一个营地看去,一队队的新兵正在列队训练,一千名新兵分成二十队,口号此起彼伏,不断有从老兵中抽过去的教官提着棍子在队列中打人,这些新兵月饷只有五吊钱,转为正式战兵月饷就是十吊钱,听说没有人因为辛苦退出,经过两位都尉大人挑选的这些盐奴和盐工都很能吃苦,就是走队列差了点,训练了这许久,还是有大半的人分不清左右,也不太会听口号,经常被体罚。 话说这个队列训练是那位在盐场待了一个多月,漂亮的跟仙女,但神色冰冷的不像人的女人定下的,他有一次看见两位不可一世的都尉大人,在这个女人面前,乖得跟小孩,大气都不敢出。 据说在那一个多月时间中,这个女人将两名都尉带领着的五百多从幽州来的老兵操练坏了,先教他们的就是队列训练,然后才给他们教了不少战阵和一些战场刺杀术,据说这些厉害的战阵和战场刺杀术的基础便是这个队列训练。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实战训练 “比起这些新兵,我已经很厉害了。”王华胜心中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他虽然不是最强壮的,但是听口号是学得最快的人之一,基本没有因为这一顶训练而挨打受罚。 “王华胜,你想婆娘了咋的,想那么久。”前方传来火长柴晓东的怒骂,王华胜一个激灵,好在柴晓东还没拿军棍出来,连忙定一定神,深吸一口气,正要冲出去,突然柴晓东又是一声喊,“全体集合!” 王华胜脚下已经蓄势以待,都绷紧了刚好要松开,被柴晓东这一喊,心里一慌,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上,身边其他人都在赶快跑到柴晓东身边列队,王华胜赶紧爬起来,连一脸的泥土都顾不得搽,站到了队尾的位置。 柴晓东瞪了他一眼,将全火二十人带到了百人长面前,其他火也先后带了过来。 “立正!” 王华胜连忙挺起胸膛,刀棍靠在右边,左手贴裤放着,目视前方,眼角看到百人长噔噔噔的大步走过来,铁塔般站在队伍面前。 柴晓东严格按照那名被老兵们称呼为冰美人的聂小雨教授的那样,命令全队敬礼后,向百人长报告,百人长给他回了个军礼,开始给刚集合齐的一百人训话:“我们是第一百人队,也是最早接受训练的一队,比起那些还在训练队列的新兵,你们算是老兵了,按照训练计划,下个月开始要去剿匪,本郡内有一些山贼,这些人便是我们训练实战的目标。但战场上的表现和斩首都会严格按照奖惩执行,希望各火长和每个人能够高度重视,现在开始继续训练。” 百人长说完,各火带开,火长柴晓东又对大伙道:“大家都听到了,马上要到实战训练阶段了,大家好好练,战场上可不比训练场,技艺不成就是挨刀子,而不是挨棍子。当然你们要是有斩首,立下战功,回来就有赏银,战功要是够多,还有良田赏赐。家里面成为地主,这些天盐场已经开垦了有十万亩良田了,按照太守大人的命令,这些田现在属于公田,而公田变成私田唯一的途径就是战功。所以不要担心没有良田可赏,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说,要不要好好训练?” “要!”所有人早就被火长鼓动的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便去杀山贼,此时大声吼叫,其他火同样时不时的传来这样的吼声。 火长柴晓东对自己麾下二十人士气很满意,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另外说一句,今天晚上加练夜间行军,来回十里。有没有问题,有问题就举手打报告。” “报告!”何大壮举起手。 柴晓东看他一眼,说道:“何大壮不许发言,你又是他娘的抱怨。” 其他人都憋着笑,何大壮一脸气愤,但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把手放下来。 “没有就继续训练个人杀敌技艺,解散。” “有军功就是良田啊!而且杀山贼也算,我一定要得到军功,得到良田。”王华胜在心中暗忖不已。 …… …… 原本盐场的盐奴和盐工都是围绕着盐田,东一片,西一片的搭着窝棚住着,如今新式煮盐法用六千人就够了,所有的盐工和盐奴要按照煮盐、军属、造船厂的工匠、农夫这四类重新划分住的地方,所以当时王君临便一令在盐场以村子的形式统一规划,由挑选出来的一千施工队,给大家统一盖房子。 每个村子初步以一千户为准,都是‘井’字规划,四方四正的四条街道,当然也会因地制宜。 军营旁边的几个村子里面住的一半是军属,一半是农夫,今天三号村子的清晨,几只公鸡开始打鸣,四周的田地上笼罩着薄薄的雾气,第一百人队战兵王华胜的老婆周小丫吱呀一声打开自己的房门,门口的一条流浪狗呜的一声,赶快跑开,转过墙角不见了。 周小丫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将一颗大大的眼屎抹到手上,然后用劲往地上一弹,然后抬头看看与他们家房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四邻,周围的几家女人也开始出门,旁边的是同一个火的战兵何大壮的家,何大壮的老婆出来后,看到王小丫,嘴巴一撇,又回了屋,两人昨天就一个鸡蛋是谁家鸡下的吵了一架。 周小丫也哼了一声,随即打了个哈欠,转身进屋提着一个马桶走出来,另一边的一户人家是个农夫,女人正好也去倒马桶,跟周小丫打个招呼,两人一起往粪坑走去。 “王家嫂子,你说这些当兵的不在,还真个不习惯,往日他们早上叫那号子吵得人心烦,你说现在不叫吧,倒不习惯了。” 周小丫换了个手,也赞同道:“可不是,要说咱们盐场的这些兵就是不一样,一个个又精神又听话,哪像之前那些盐丁,还有之前在外围守着的那些郡兵,一个个就是痞子。” 农夫的老婆道:“谁说不是,他们在这里啊,住着可放心,我听说要进行什么实战训练,人都走空了,你们家男人是当兵的,你说什么是实战训练啊!” “我们家那口子只有周末能在家住一晚上,一回来就使劲的折腾我,一折腾就好长时间,完了就睡觉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又跑回军营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实战训练!”周小丫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都不难为情,之前他们一家当盐奴的时候,和另外十来家人一起住一个窝棚,一到晚上各自男人抱着自己的女人都做那种事,彼此听着看着都已经习惯了,甚至还有一些家伙晚上换老婆睡的,比起做这些事情,说这种话又算得了什么。 农夫的老婆是盐工,比盐奴少尉好一些,之前是两户人家住一个窝棚,其实也一样,晚上两对男女还不照样看着彼此做那种事情,并且因为只有两家人,彼此互换着女人更没有顾忌,到最后几年下来,两个女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男人到底是谁。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四方兵马 比如这个农夫的老婆记得自己现在男人就不是最初的男人,只是自己长得好看一些,当时上面下令要每家每户分开住,彻底结束窝棚混住的情形,而自己现在男人比较强壮,回来后两个男人打了一架,自己就成了现在男人的女人。 两个女人说话间已经到了粪坑,这粪坑在村子的外面,集中在这里一方面为了干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给农田积攒粪肥。 坑的一边还有一个公厕,另外一边就是倒马桶的地方,坑边立着一个牌子“粪便未入坑罚钱五吊”,两人小心的站在坑沿上,把马桶倒了。 周小丫又跑到十几步外,摇着轱辘车起来一桶水,农夫老仆一边摇,一边对周小丫道:“还是这轱辘好用,听说是年前在咱们盐场来的那个长得跟仙女似的冰女人教人做的,叫什么桔槔,来提灌井里面的水可真方便。” 水打上来后,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把马桶洗了,农夫的老婆伸伸腰,抬眼看了看村子外边的田地,麦种和豆子都种下了,就等着浇水生芽,想到这里看了看村子旁边小河边的两个小水车。 开春以来雨水很少,现在主要靠着打的灌井浇水,井口太小,用桔槔提水也挺累,还好那位漂亮的不像话的冰女人还教会了大家在河边修了两个小水车,可以将水引到农田里面浇灌。 …… …… 王君临在盐场视察了七天后,便召集聂小雨、刘子明、单雄信、杜如晦、香水、沈果儿、张天冈、尉迟敬德、陆寒、管小童、徐小虎、吕世军等麾下名下所有重要心腹,齐聚盐场就下一步军队发展召开大会,让罗士信和李玄霸两个小家伙也列席。 之所以选择在盐场召开大会,而不是郡城,自然是避开鹰扬府郎将薛礼等人,以及还不能视为心腹的通守赵占鹏等人。 眼下王君临麾下军队可以分成四个部分。 单雄信麾下一千府兵,按照王君临的要求,下一步将会全部训练成骑兵,因为府兵在明处,一千已经是极限,所以要力求精益求精,不论是个人武力还是作战经验都力求是真正的精兵。将来上了战场,这一千骑兵不说以一抵十,至少也能媲美普通三千骑兵。 第二部分人马是尉迟敬德的三千人马,这些人原本全部是尉迟敬德麾下山贼,但遇上尉迟敬德这样一个拥有将帅之才的猛将,又岂会是普通山贼,如今有了精良的盔甲兵器供应,又不用担心被官府围剿,也不愁吃喝,一心练兵。按照王君临的计划,这三千人中一千骑兵,两千是步兵,而且是精通山地战的步兵。 第三部分人马便是盐场由陆寒和管小童统领的三千盐丁,因为盐场的隐蔽性,又有盐丁打掩护,明义上是三千人马,实际上最终将会是六千人马,这些人有原本从幽州来的五百多精兵为骨干,又有聂小雨亲自带了一两个月,结合数千年的练兵和战阵经验,给他们定了一套独特的训练方法。 虽然是由之前从未上过战场的盐丁和盐奴组成,但反而是王君临最期待的一支军队。按照计划,将会是两千骑兵,四千步兵,当然其中还要细分一些兵种,比如弓箭手、刀盾手,长矛手等等。 第四部分人马自然是在蛇岛上的水师,由吕世军统领,眼下由聂小雨亲自看着练兵,眼下有三千多由范阳郡水师“叛逃”的官兵,王君临将他们在范阳郡的家人也送到了岛上,另外聂小雨又吸纳了送到岛上的原卢氏两千多叛卒中的一部分,凑够了四千水师,眼下只有十艘战舰,下一步造船厂半会不断给他们造出战舰,按照计划将会有五千石的大船四艘,三千石的大船十粟,一千石和两千石不等的战舰五十艘。 因为眼看着再有三年多时间,大隋便要与高句丽开战,所以水师是王君临最重视的一支军队,按照王君临的计划,人马最终将会达到一万人,当然蛇岛是容纳不了这么多人,王君临催促着聂小雨将水师尽快练出来,便是想将这四千水师中的三千人派遣到高句丽宰相渊太祚送给他的两座岛上,先控制在手中再说。 这件事情却是不能再拖了,渊太祚派来的金一北和毛海涛天天来找王君临哭诉,毕竟之前金一北也是帮着对付窦士海的,而且渊太祚也完成了王君临的所有要求,不管怎么说也该将人家儿子渊盖苏文送还给人家了。 这样一算,不知不觉中,王君临在范阳郡的军队已经有一万人了,而按照这个计划进行下去,最多再有半年,他便会有一万五千人马。 而这还不算八个县的八千县兵,担任县兵都尉的都是王君临的人,也按照王君临的命令狠狠的操练县兵,虽然比不过府兵,以及盐场聂小雨亲自设计训练方法所练出来的军队,但按照王君临的设想这八千县兵的战力,不能比尉迟敬德的那出身山贼的三千兵马差。 此外,按照王君临的要求,盐场那两万农夫里面的所有男丁,在农闲之余,也要练兵,按照后世预备役成员一样进行准备,真到打仗的时候,不管是要打高句丽,还是应对国内的各种内战,这些人随时可以补充到消耗的正规军队中,而且还随时可以组织起来,稍加训练就是一支颇有战力的军队。 还有八个县的地方,王君临下令各县以村镇为单位,组织民勇轮训,额外设置乡营,和盐场一样,农闲之时进行一定的训练。 王君临所属人马,除了府兵可以由范阳郡财政发军饷之外,盐场的盐丁俸禄可以补贴一部分,其他的都要他自掏腰包,而这一点这几支军队的所有大小将官都明白,所以盐场、卢氏后山、蛇岛这三处人马其实都属于王君临的私兵。 这些人加起来眼下已经有一万人,最终将不会少于一万五千人,要维持一万五千军队的开支,其中还有四千骑兵,四千水师,军饷和粮草是一方面,战马、盔甲兵器和战船,哪一个都是烧钱的。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全是银子堆出来的 之前王君临感觉自己钱多的没处花,除了沈果儿统领的情报组织费钱之外,都没有什么大的开支,而每天他名下香水、靠山酒、小雨剧院、丽华香茶、西北的兵器小镇,等等,都是日进万金的行道,现在这些钱刚好用来养兵。 要维持一支一万五千人,钱饷兵甲甚至驻营都近乎完全自筹的部队,对后勤补给的要求是极为苛刻的,更何况郡兵编有骑营、步营、水营,复杂程度更是呈几何直线上升。 按照年前王君临让聂小雨算了一笔账,他名下产业最多能够养三万大军,这对眼下来说钱自然是够用了,但是王君临很清楚,以将来大隋乱世的形势,三万大军远远不够。 当然,到时候天下分崩离析,范阳郡的盐税、商税、粮税自然可以自己支配,以一郡之力再养上四五万人毫无问题。更何况还有卢氏这个金库随时可以开宰。 王君临让杜如晦一心负责范阳郡的民政,而刘子明总览所有军队的后勤补给,这两人干的事情虽然在军队之外,但其实反而是最忙碌的, 替王君临分担了大半事务,否则这些事情都堆到王君临的案头来,将他的脑袋都撑大了。 相对来说,治军虽然是重中之重,却是容易做成的一件事情,有聂小雨、单雄信帮忙,这几个月又先后将陆寒、管小童、尉迟敬德、吕世军收拢麾下,这些人都是大将之才或者可造之才,有他在上面提点着,完全可以独挡一面,当然前提是他始终能够拥有足够多的银子。 眼下,王君临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要组建正式的商船队,北边打通前往倭国、高句丽、新罗国的海上商道,南边要直达大隋江南、广南,乃至琉球,以及脚趾等南洋诸国。 王君临比任何人都清楚海商形成安全航线之后,带来的利润百倍不止,海上的生意做成了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在为银子而发愁。 而这需要大量的海船,而且这么远的航线,普通的民船还不行,他需要造船厂打造三千石以上的大型商船。 …… …… 离开盐场之前,王君临将徐小虎、钱正阔和连仲韬三人叫过来,又商议半响,最后总结道:“盐场建农庄屯田、积肥沃田、购入畜力、修建水利设施、道路修筑,无一不需要长期的持续投入。这些事情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除了加大投入,以集体农庄的形成开垦荒地进行屯田外,最重要的还要建造各类工坊。” “小雨培养出那几个工匠已经学会了取土烧砖之法,你们要抓紧时间大力推广,我希望在三个月之内颇成规模,这不光是盐场下一步修建城池和军寨,以及修建房屋所用,最重要的是要卖给全郡八个县的所有人,乃至整个大隋。” “这将是计划中一项很大的财源,至少也要将盐场的军队、后勤及盐场民生撑起来,除取土烧砖外,炼铁及铁作、军械制造、制药、大规模养猪、造船等都是当前需要迫切进行大规模投入的基础工场作业。这些有些已经开始,有些还没有开始,计划和方法都已经给你们了,必要的人员小雨也特意给你们培养出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落实推行和扩大规模,需要多少银子,你们打报告给刘子明,我批给你们。” “特别是造船,下一步我麾下的水师必须保证强大的水面作战能力,造船坊的规模还要扩大。” 王君临一口气说完,三个人各自拿着一个小本子认真记下,然后连连称是。 这时,连仲韬想了一下,说道:“大人,刚才说的这些,很多方面都需要铁器,兵甲,箭矢、战具及战船以及屯种,对铁制品的消耗都是大量的,如今我们不缺炼铁的技艺和工匠,缺少的是铁料。卑职特意算过,按照大人的计划,我们每年炼生熟铁及灌钢需要百万斤规模才行。” 王君临点了点头,他让刘子明也大略的估算过,要维持属于他个人麾下的几支兵马兵备水平不滑落,每年少说需要生、熟铁及钢五十万斤,而装备水平与军队的用铁量几乎是成正比的。 王君临的几支部队所需军械必须自筹,炼铁及铁作及各种军械修造等工场,也是必须要拿出大笔银子进行建造的;甚至从现在开始就有必要建立铁砂、石炭等物资的储存,以免乱世来临,物资供应给切断。 王君临比任何人都清楚,战争在很多时候打是的粮草,打是的银子,一支强军需要有优秀的将领、需要将卒有武勇精神,但是也必须看到,任何一支强军几乎都是用银子堆出来的。 古人常言“兵不贵多、贵精”,倒不是不希望精兵多多益善,而是以农耕文明为主体的政权根本就供养不起一支庞大的精兵队伍。历史上经常会出现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战术战略是一方面,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深层次的原因,军队一多,部队的后勤供应很难保证不出问题,这样就很容易导致军队士气下降,动摇军心,而士气和军心这东西却是会传染的。 …… …… 聂小雨已经将技术和工匠的问题解决,钱正阔、连仲韬和徐小虎等人这些天都在筹划这些事情,盐场的人力暂时倒是够用,但是要成规模的筹建这些工场,初期就要拿四十万两银子出来进行筹备。说实话,这么多银子,这个时候让杨广一下子拿出来,杨广都忍不住会皱眉,而落实的户部都会非常为难的凑够,但是王君临却有这个底气。 当然,四十万两银子一下子拿出来,即使是王君临也要伤筋动骨,这种底气再来几次,若是补充不上也会掏空。 除此之外,需要花银子的地方还有不少,比如按照计划,在三年内,王君临还要在盐场内建一座滨海城池,只是规模要小一些,但建筑费用自然是高得惊人。 …… ……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悲催的水师中郎将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erc1974’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四月底天气渐暖,午时都能穿单布衫出门,向晚时分,王君临立在海岸边,又穿了件褂子,海风拂面,吹得人神清气爽。 王君临一连几天都在盐场与众人商议今后的发展计划,本来想回郡城,不料薛礼受赵晨之请,邀请他去容城县,商议水师补充兵力和扩建的问题。 水师年前因为窦士海谋反之事,除去被王君临挖到蛇岛上的和部分被斩杀的,如今堪堪一万五千人左右,原来编制是两万人,如今经过宇文述运作,水师级别提了一级,兵额也提升为三万。 赵晨在水师中郎将位置上任以后,才发现完成这些事情远比他想像中的要复杂,兵力增加一万牵扯到太多事情。 首先是兵员的问题,少不得要从范阳郡招兵,而这没有王君临这个太守发话,赵晨一个人都招不上,可他与王君临的关系闹得很僵。 其次,要扩建军营,这需要地方,同样需要与范阳郡地方协调,依然绕不开王君临。 第三,他需要战船,可之前部分水师叛逃,有一股叛贼逃进了水师所属的造船场,想要抢一笔银子,结果银子没有抢到,便掳走了一批大匠,当时谁也没有当一回事,毕竟工匠在这些官员和贵族眼中就是贱民,可回头赵晨向造船场要新船,才发现造船场没有了这些大匠,只能造小船,顿时气和七窍生烟。 他自然不知道,这些大匠连同他们的家人都已经搬到到盐场,成为王君临重要保护的技术人员,造船厂能够这么快的便造出船来,一方面是聂小雨提供的技术,另一方面便是因为有从水师造船工坊里面偷来的这些大匠。 最后便是银子的问题,以上三件事情,没有一个不需要银子的,而且是大量的银子,如今朝廷也缺银子,水师的军饷和各种开支都是朝廷户部算到军费里面直接拨下来的,即使有宇文述在上面帮撑着,能够按时按数的将军饷发下来就不错了,哪还有多余的银钱。 本来之前将窦士海抄家所得的二十万两银子刚好给水师用,可是被王君临转手直接上交皇帝,自己得了大大的好处。 还有窦士海这些年巧取豪夺的良田足有七八万亩,这同样不是小数目,若是将这些良田卖了,银子也够用了,但在赵晨来之前,便被王君临一句“归还苦主”,将这些良田全部散给了容城县的穷苦百姓,另有一部分成了容城县的官田,如今几个月过去,赵晨又怎么可能收的回来。 总之,随着工作进入状态,赵晨脸色越来越难看,也越来越郁闷,他有心想和范阳郡地方借着捣鼓一些银子,但之前已经和王君临关系搞僵了,甚至到现在还欠郡兵军饷近十万两银子呢! 到了现在,赵晨才明白,离了王君临的帮忙,他什么事情都做不成,更不用说完成来之前宇文述给他交待过的,建立一支强大的三万人水师大军了。 薛礼出面相请,王君临很给面子,便和赵晨见了一面,后者早已没有了前些日子刚来范阳郡的盛气凌人,在王君临面前姿态也放得很低,王君临在容城县赵晨的新府邸客厅里面带微笑的听着赵晨说了一个时辰,最后就一句话:“赵大人,我们范阳郡也没有银子啊!” 说完就站起来走了,把赵晨气得半死,心想这货跑来见我,就是为了气人的吧! 回到临时住的驿馆院子中,看着夕阳西下,王君临带着香水等人踱步在驿馆的花园里面散布,陈丹婴最近修炼武功很勤奋,用过晚饭后便在房间中修炼。 “老爷,你今天眉头整日皱着呢,在想什么心事?”香水侧头脑袋凝望着王君临的眼睛,她的眸子在夕阳光辉下有着奇异的光彩。 “愁银子啊!”王君临展眉笑了起来,刚才听了赵晨所说,他突然发现,若是他不尽快开辟新的财源,迟早也会如赵晨这样缺银子。 “原来也有能让太守大人犯愁的事情……”突然门口传来一女子清媚的声音。 王君临回头一看,见是盐女杨空蝉从门口走过来,笑道:“你倒是来得快,我还想着你明天才能赶来见我。” “大人相招,奴家自然是马不停蹄的急赶而来。”杨空蝉嫣然一笑,瞥了香水一眼,笑道:“这才两个月不见,香水姑娘出落的越来越夺天地秀气的水灵……” 王君临这才发现杨空蝉身后还有一名女护卫,见她穿着红色甲衣,精致的脸蛋大半藏在冰冷质地的金属兜鍪里,有一种别样的英姿飒爽,但一脸冷漠,除了刚才随着的空蝉给他行礼之外,便一直一脸漠然,并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才没有呢!倒是空蝉姐姐越来越迷人了。”香水虽然知道杨空蝉有意交好于她,但听了杨空蝉的话,还是忍不住心中高兴,不过她一直对杨空蝉的狐媚气质不太喜欢,所以一直对其有些冷淡。 “当真是吗?”杨空蝉装作看不出香水的冷淡,笑道:“再迷人有啥用,只是被大人当成赚银子的,又不会用来暖被窝。” 杨空蝉说这句露骨话的时候看着王君临,王君临却看着西边的夕阳,装作没有听见,他当然知道对方是想变成自己的女人,但这个女人即使再迷人,再漂亮,可是他一想到对方先被卢辩弄过,然后又被卢有为弄过,便没有了兴趣。 将目光从夕阳收回,王君临走到一棵菩提树下的石桌前坐下,指着对面的石凳,示意杨空蝉坐下,富有深意的说道:“暖被窝的除了夫妻之外何曾能够长久,你聪慧多智,当能明白我眼下缺的不是暖被窝的女人,而是缺少能够帮我解决问题的人。” “多谢大人教诲,奴家明白了,自会全力给大人做事,不再胡思乱想……”杨空蝉也收敛起咄咄逼人的气势,柔顺的说道。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杨空蝉的野心 “也没有什么教诲不教诲的。”王君临笑了笑,说道,“时间长了你就会明白,我这个人其实对有本事的人,不管男人和女人都会给予足够的尊重和应得的地位,在不久的将来,让你以女人的身份当官也不是不可能。” 杨空蝉身体一震,王君临的这些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她是个权力欲很重的女人,经常暗自感叹自己为何不是个男人,若是别人说让她当官的话,她或许不会相信,但王君临说这句话,她虽然依然有所怀疑,但却有了期待。 早在涿县第一次相见时,杨空蝉身上就表现出女人身上难得出现的冷静、淡定以及极强的观察力。 千年之后的男女早就习惯了用彼此平等相待的视角看对方,也是这种心理上的惯性,使王君临能够不带歧视的赏识女性身上的优秀之处。 杨空蝉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强势,别人也许看成是恃宠骄纵,看成是不知分寸,王君临心里却看到的是她强烈的权力欲望,不过在别的男人眼里只有她娇艳诱人的容颜与曼妙撩人的娇美身躯。 “大人说的话,奴家记住了。”杨空蝉笑道,“整个天下,要论气度,当真没有几人能及太守大人您的……” 看王君临与杨空蝉坐在石桌前假惺惺的说客气话,互相奉承着,香水不乐意的嘬起嫣红的小嘴,又不便说什么,想着回去提醒夫人陈丹婴一声,小心让老爷的魂给这个狐狸精勾走了。 王君临笑容稍稍一敛,说道:“天时不早,不耽搁你歇息了,上次给你说过,成立海上商队的事情……” 杨空蝉秀眉微凝,站起来敛身施礼,说道:“大人放心,之前卢家走私海盐,其实大半也是先是从海上分流在大隋从南往北各个港口,然后再卖给大隋内陆各郡的,最多一个月,奴家便将海上商队的架子搭起来,不过所需要的能够跑远路的大船,奴家却没有办法。” 王君临笑道:“所需要大船,以及精准航海图你不用管,我会按时给你准备好。”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没有问题了,天色不早了,大人早些休息,奴家在这里告辞……”站起来向王君临一礼,杨空蝉带着女护卫离开了。 …… …… 梅子黄时雨,范阳郡连续几日都是阴雨,霏霏绵绵,续断不绝,这淅淅沥沥的夜雨听在赵晨耳里,让他越加烦闷。 自己各项计划没有一个能够顺利开展的,而且他在水师中的威信也没有树立起来,那些都尉、团主和百人长,乃至那些火长和普通士兵,虽然当着他的面,该有的礼数都会有,但是他能够感受得到,这些人眼睛深处对他的不屑,这让他非常恼火,但却毫无办法。 反而是果毅都尉黄少秋一直对他是发身内心的尊敬和重视,给他帮着做了不少事情,眼下已经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赵晨甚是心烦意乱,看着美婢雪腻的身子横陈在华丽锦锻上,也没有多少的兴趣,只是随意的拨弄着那堆雪似的峰尖上的嫣红樱桃,想着心事,也不管身侧的美人儿双腿交叠蠕动,已是给挑逗得十分的饥渴。 赵晨来范阳郡之前,踌躇满志、得意洋洋,以为该轮到他成为一方军中大佬,飞黄腾达了,才捞到这个美差,可是刚到范阳郡,就被王君临打了一闷棍,接下来这两三个月,才让他真正领教到没银子什么都做不成。 他已经派人快马向宇文述要银子,但他来之前也在朝廷中枢当差,知道眼下大隋朝廷到处缺银子,淮南、江南、江北几次劳役的百姓发生暴乱,便是给干活的百姓钱粮越来越少,都快要饿死了,还要逼着干苦力。 此外,范阳郡水师大营在海港边上,虽然刚来的第一天,黄少钱便在容城县里面给他送了一座府邸,但他祖上毕竟也是在当过大将军的,知道初来乍到,还是在大营里面多待一些时日,否则经常不在大营,一是容易在大军中丧失威信,二是一不小心就被下面人架空了。 所以,赵晨这两个多月以来,硬是忍着待在大营里面。这种种不便,对很少时间才进一次城的普通水师官兵,没有实质上的影响。 可对习惯了京城繁荣的赵晨来说,来到范阳郡水师大营待着就仿佛是来到蛮荒之地。 不要说京城的一些奢华销金之所中名妓的烟华绝艳之姿,这水师大营所在小镇他娘的就有一个下等的妓寨,和简陋的茶肆、酒棚子,那里面拥挤的都是泥腿子和他麾下的小兵,三四枚铜子一碗烛酒能喝上半天,那里面的女人赵晨看一眼都会吐,又怎么会去这种下作的场所寻些乐趣? 赵晨将薛礼看成跟王君临是一伙的,本来是不会信任薛礼,但没有办法之前请薛礼出面说和,请来了王君临,结果王君临听他说了办天废话,丢下一句“我也没有银子’便走了,这让他顿时怀疑薛礼和王君临串通好在耍他。 按说这世道庸官也多,碌碌无为本是官场常态,要做出什么成绩,反而不受同僚待见,但是宇文述怎么会容他在范阳郡水师占着茅坑不拉屎?等皇帝陛下打高句丽的时候,他的水师不到三万人,也没有水师战船,以陛下最近越来越暴戾的性子,他相信肯定会让人将他脑袋砍下来的。 赵晨心想最多半年时间,范阳郡水师的局面再拖延下去,没有什么动静,不等他的那些政敌或者裴世矩一系和虞世基一系官员弹劾,宇文述可能都不会饶了他,到时候他的处境就要艰难得多。 “黄少秋果毅都尉过来了!”从京城带来的护卫头领轻叩房门在外面禀报。 赵晨神情顿时稍微振作了一些,黄少秋最近表现出了很出色的能力,给他出了不少好主意,拍了拍身侧女人肥.臀,让她伺候自己穿衣衫。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自我感觉良好的赵晨 (非常感谢‘书友26784426’五千币慷慨捧场和11张月票支持。) 黄少秋送给赵晨的这个美人儿也确实销魂,但是再销魂的美人儿,关在水师大营中自己的宅子昼夜不休的玩弄半个月也会腻味。 “早知道从京城多带几个美婢过来,可以多玩一些花样,日子不会那么难捱。”赵晨心中暗自后悔。 偏偏他从京城出发时踌躇满意,将美婢当成消沉意志之物都丢在洛阳了,这时候后悔想接几个美婢过来,又怕给宇文述知道,留下玩物丧志的不良印象。 黄少秋一身戎装过来,看到赵晨走出来,站起来作揖行礼,义愤填庸的说道:“将军,那些造船厂的废物,简直气死人了……” “那帮废物又怎么了?”赵晨问道。 “卑职将造船场所有工匠集中起来,亲自盯着,让他们研究,可是这帮废物一个多月时间,都制造不出一千石以上的海船!” 黄少秋说这些话的时候气的咬牙切齿,赵晨在旁边看了,非常感动,心想水师上下,就黄少秋在一心想着帮自己实现目标。 叹了口气,赵晨说道:“这没有海船,即使是将兵马招够了,且有了银子也是没用啊!这的确是个很麻烦的事情,少秋,你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将军,卑职是想到一个办法,但要冒一些险,要不要做还要将军拿主意。”黄少秋一脸为难的说道。 赵晨眼睛一亮,正要问是什么办法,有护卫进来禀报:“容城县的县令关大人求见。” “关风平,这混蛋现在跑来见我了。”赵晨疑惑不解,关风平这一个月来,多半时间都躲着自己,即使不得不过来,也是态度恭敬,但就是摆出各种困难,或者让他找王君临,反正就是不配合他招兵,也不给他建立新大营的土地,更别想从县里面拿一两银子。 说实话,要是换了其他的太守,以赵晨的背景,又是手握大军的大将,他早就强行占地招兵,甚至从当地官府搜刮银子了,可是碰到王君临这堪称是天下间最强势,最凶悍的人物,不说是他,即使是他背后的宇文述都忌惮到了极点。 所以,王君临不来找他麻烦,他已经烧高香了,哪还敢主动招惹王君临,甚至即使是面对关风平这样一个小小县令,他都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没办法,县令背后是王君临啊! 不管怎么说,关风平好不容易主动找上门来,赵晨不能将其挡在门外,也没有让黄少秋回避,直接派人将关风平请进来。 “啊,黄将军也在赵郎将这里。”看到黄少秋也在这里,关风平微微一怔,打了招呼,便继续说道:“下官参加郎将大人,太守大人在天入黑时将下官叫了过去,吩咐了一些事情,说是水师要在容城县的渡口附近划一块地再建一万水营的军寨他批准了,还有再招一万水师官兵,他也批准了。” “好!替本将传话你们太守大人,本将回头自会上门拜谢。”赵晨没有想到自己正愁的两件事情,王君临突然就同意了,一脸欣喜的站起来说道。 “赵将军放心,下官一定将你的话向太守大人禀报。”关风平不卑不亢的说道,话风一转:“不过,太守大人说有几个条件。” 赵晨心中一紧,是了,有条件才正常,没有条件王君临怎么可能会同意,他连忙问道:“关大人但说无妨,凡是本将这边能做到的自会答应,但若是要银子之类的,本官现在可没有。” 关风平笑了笑,说道:“太守大人提了两个条件,一是军寨由他派人帮着给水师官兵建好,大人只要付银子就行了……” 赵晨眉头一皱,不等关风平说到第二个条件,便将其打断道:“你们太守大人要多少银子,本将刚说了我们水师现在可没银子。” 关风平说道:“太守大人知道赵将军这边也缺银子,而且还欠郡府本来给郡兵支付的五万两军饷。所以太守大人说赵将军可以打欠条,但要背负利息。” 赵晨眉头稍缓,说道:“建个新的水师军寨到底多少钱,需要多少利息。” 关风平笑着说道:“太守大人说只要五万两银子就可以了,赵将军若是在一年之内能够还清,就没有任何利息,若是不还清,一年之后翻一番变成十万两银子,两年内还不清,变成二十万两银子,如此这般,往后一年一翻倍。” “啪!”黄少秋狠狠的击了眼前桌子一拳,恨骂道:“你们太守大人也欺人太甚了!” 关风平脸色沉了下来,喝道:“黄将军这句话,我一定会一字不漏的告诉太守大人。” 在赵晨的注视下,黄少秋脸色一变,眸中流露出惊惧之色,对赵晨说道:“将军,您可一定要护着卑职,否则王太守肯定会报复卑职。” 黄少秋的反应,赵晨很满意,而且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关风平给他创造进一步收服黄少秋的机会,所以他豪气万分的说道:“少秋放心,本将就算拼着这个水师中郎将不干了,也不会让王大人将你怎么样。” 黄少秋感动的瞬间眼睛就红了,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卑职愿意为将军效死命。” 赵晨连忙将黄少秋拉起来,说道:“少秋不必如此,你我今后一体。本将飞黄腾达,绝不会忘了你的。” 黄少秋一脸激动的起身,站到了赵晨的身后。 赵晨此时心中自我感觉很好,黄少秋这样的一个果毅都尉都轻易被自己收服,这说明啥,说明自己的能力和个人魅力还是有的,只不过遇上了王君临这个大魔王,所以在范阳郡做起事来才这么麻烦。 不过在他看来,王君临提的这个条件也不算什么,因为他认为自己在一年之内一定能够还清这五万两银子,至于王君临要派人过来建造新的水师大营军寨,无非是想贪图这些银子而已,这也没什么,他以已度人,认为王君临若是在这件事情没有得好处,他反而心里面不踏实呢!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人口才是最宝贵的资源 这样想着赵晨对关风平说道:“关大人,你们太守大人说的第一个条件本将同意了,你继续说第二个条件。” 关风平说道:“太守大人说的第二个条件就是,由郡府出面给水师招人。” 赵晨顿时阴沉的脸问关风平:“你们太守大人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欠妥当了?难道他真以为本将不明白他是想趁机往水师里面塞他的人吗?” “赵将军言重了,太守大人这样做是为了让百姓每家每户都留有男丁,防止没有男丁劳作,让一家老小妇孺没有了生活支柱。”关风平神色平静的说道,“赵将军若是不愿意,太守大人说绝不勉强,但请大人去外郡招兵。” 水师的驻地为范阳郡,但朝廷并没有规定水师的兵源只能是范阳郡,这个规定历来如此,赵晨知道即使是官司打到朝廷,宇文述也没有办法。 黄少秋这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大人,卑职刚还没有来得及给大人汇报,兵源的问题,卑职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赵晨现在对黄少秋极为信重,闻言立刻心中大喜,毫不犹豫的便对关风平说道:“关大人,兵源的问题你们不用管了,本将自会想办法。水师大营便按照你们太守大人所说的办吧!” 关风平好似早就知道赵晨的反应似的,面带微笑的从怀里面掏出一张将利息计算方法写的很清楚的欠条,说道:“那就请赵大人签上姓名,按上手印吧!” 赵晨看着这张欠条,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一种自己好像上了贼船,被人深深套住的感觉,但想了一下,只要自己能够一年内将这五万两银子还上,自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最后还是在欠条上面写了名字,按上了手印。 关风平拿着欠条离开之后,赵晨便迫不及待的问黄少秋:“少秋,你刚说的解决兵源的问题,怎么解决?” 黄少秋连忙说道:“大人,在这渤海和东海上有无数的岛屿,上面有些岛民,有一些是多年前从大陆上迁移过去的,有一些则是当地的土著,不过大多数都被一些海盗势力所控制。卑职的办法便是将这些岛民抢过来,而且这些海盗手中也有不少战舰,若是一并能够抢过来,将战船的问题也一并解决了。” 赵晨闻言,顿时大喜,但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少秋,那些海盗好不好对付,别没抢到人和船,反而让我们有所折损。” 黄少秋一脸自信的说道:“将军放心,水师毕竟是朝廷正统大军,岂能是那些海盗抗衡,将军只要给卑职述等人都会幸灾乐祸,甚至陛下也会对我生出同情,但在这种情况下,我若是帮陛下将这五万流民的问题解决了,而且年底的给朝廷的各种税收依然不减,这自会让陛下更加认定了我的忠心,这本来就是一大好处,但最大的好处还是给盐场补充了急需的人口,而这些人只要进了盐场,按照盐场现在这一套,再加上这些流民早就对朝廷失望之极,只要重新给他们正常生活,便可以轻易得到他们的坚决的拥护和无比的忠心,甚至之比前的三万盐丁和盐奴还要忠心。”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五万流民 “大人,现在这五万多流民已经按照大人之前的吩咐,被我们引到了方城县与东莱郡交界处,现在如何处理,是走陆路,还是走海路?”沈果儿请示道。 “走海陆,我立刻乘船亲自去一趟,给刘子明传令,让他准备粮食和医药,开始往过去运,并且展开救灾。”王君临吩咐道。 沈果儿连忙答应。 …… …… 在范阳郡的方城县和东莱郡的交界处靠海边,有一个海湾,名叫银鱼滩,五万流民被王君临安排人留在了那里。 从范阳郡到银鱼滩超过三百里路,刘子明只带着十名护卫随身保护,接到王君临的命令之后,一刻没有耽搁就从郡城出发,硬是带着第一批一万石粮食和一些药品,十几名大夫在五天之内来到了银鱼滩,而在这之前王君临下令从方城县调拨五千石粮食先行送到了银鱼滩。 “子明辛苦了。”王君临早有两日前便走海路,坐大船来到了这银鱼滩,这里已经有王君临带来的亲兵带领流民搭设出了流民营地,刘子明来了之后,吩咐人将粮食统领支配,开始烧水熬粥做饭,大夫给流民看病,然后才来给王君临汇报。 刘子明笑道:“大人过奖了,大人在涿县弄来的三个寒门士子都颇为能干,向南被安排去负责农事,那牟旭宏和赵树人两小子也很能干,这段时间被我和杜如晦也练出来了,有他们帮忙,这一路过来,我也没操什么心,省事不少。” 王君临说道:“哦!这样说来,还真捡到三个宝,这件事情之后,便给他们两个也在郡府里面安排官职,总不能光让马儿跑,不让马上吃草,你们这些读书人,对官职还是非常看重的。” 刘子明笑道:“大人英明,只是这五万多流民不是小数目,大人准备怎么做,是直接运船送往盐场,还是在这里先停留一些时日?” “直接送到盐场动静太大,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准备一批批的运送过去,最终给外人的感觉是五万灾民先后四散或者反乡而去。” 刘子明却突然站起来,向王君临深深一礼,郑重说道,“五万余人嗷嗷待哺,若是没有大人伸手,这些人最终没有几个能够活下来,大人此举乃大善之事。” “胸怀天下者,必先有兼济天下之志愿。”王君临知道刘子明是心怀天下的那种读书人,叹气道:“淮南诸郡官府毫不作为,将这五万多流民赶走,便以为没事了,想着他们会自行散去,或者说让他慢慢饿死。而一路北上这各地官吏也不管他们死活,派大军继续驱赶,朝廷中枢不缺明白人,但苦于没有银子,最主要的是他们习惯不将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可是他们真以为五万流民真就会自行散去?我看未必,人要是没有活路,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我若是不将他们弄到盐场去,少不了又是一次暴乱,不光是这五万人迟早死去,祸乱当地,滚雪球一般,将暴乱范围增大,等朝廷派来大军粗暴的镇压,最后死的人远不止五万人。” “确实,我也担心这个,所以带着粮食和药品一路急赶而来,只是大人,这银鱼滩大半地方属于东莱郡,这么多流民长期留在这里,不知道东莱郡的太守会怎么想。”刘子明说到最后有些担忧。 “还能怎么想。”王君临冷哼道,“那东莱郡太守陈胜平肯定是想着我派人将这些流民堵到了这里,是不想让他们进入范阳郡。他们派人来交涉,我便趁机向他们要挟一些粮食。” “大人英明。”刘子明这是第二次说这四个字,但实在是发自内心的话,他点点头,说道:“听说那东莱郡的太守陈胜平是个老狐狸,就怕不好对付。” 王君临点点头:“这种老狐狸,我却懒得和他玩心眼,我喜欢强迫着或者吓唬这样的人从了我的意思。” 刘子明笑道:“以大人的凶名,稍稍做一些事情,陈胜平恐怕都会寝食难安,吃喝任何东西都要让人试毒才行。” 便在这时,营帐篷开始摇晃,外面传来狂风暴雨的声音,王君临和刘子明互视一眼,脸上流露出了担忧。 夜里突然下了暴雨,还好王君临选了东北滩地势稍高的坡地做流民大营地,营地东侧有大片的灌木丛能阻滞风雨,大体上还算安全。只是还没有搭建出足够多的窝棚来,除了伤病优先照顾外,大部分流民都只能站在大雨里过夜。 王君临本来想让刘子明忙活就行了,他连夜去一躺蛇岛,与聂小雨商量一下占领高句丽渊太祚给他两座岛屿的事情,但今晚海上风浪较大,他没走成,便也穿着雨蓑,亲自跑着视察这五万多流民的情况。 只是这雨蓑实在是不怎么样,很快就给雨水浇透,他直接将雨蓑脱去,穿着湿透的官袍在大雨里视察灾情。有几处临时修建的圩堤给暴雨浇灌大面积垮塌,泥沙给湍急的江堤带走,仿佛一夜之前就有大片的土地从眼前消失。不过这些危险区域事先都有警觉,将安置在那里的人及时撤了出来,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 远处的大海边上,聂小雨亲自带人打造,如今成了王君临在海上用来代步的那艘巨舶随波起伏,临时搭建的灾民营地这边还有几盏风灯在大雨未熄,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微弱的萤火。 另一边非常隐秘的一片灌木丛中,十几个人影骑着骏马,看着王君临和刘子明带来的人将这些流民渐渐控制,给他们吃了东西,还派大夫看病,已经将这五万流民彻底稳定下来。 渊太祚派来和王君临交涉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家将金一北,另一个是辽东商人毛海涛,而此时这位毛海涛却在这群人中间,也不顾雨滴,看着远处流民营地的萤火似的风灯,懊恼得直跺脚,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渊太祚给大隋派了不少密探,主要任务就是用尽一切手段让大隋生出乱子,毛海涛也接到这个任务,他知道有五万流民向范阳郡而来,他当时在幽州,没有耽搁就带人抽身赶来。 不论是唆使五万流民叛乱,还是派他们控制的几股海盗将这些人挑拣着弄到岛上,壮大他们手中的东海寇势力,都有大作为。 第一千零二十章 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非常感谢‘书友6318790’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毛海涛已经通过探子将东莱郡的官员态度打听清楚,东莱郡太守根本不会顾及这五万多流民的死活,本来这些没有其他活路的流民可以给轻易被他们怂恿和带队,暴乱也好,叛乱也罢,都是很容易的事情。谁能想到王君临竟然派人给这些人送粮食不说,还弄来大夫给他们治病用药。 而且,毛海涛刚刚得到消息,王君临竟然亲自赶来。这让毛海涛禁不住有些担心王君临是不是知道了他们的阴谋计划,否则怎么会突然管这五万流民的死活,他完全可以派出大军将这些人堵在范阳郡之外,不管是朝廷还是皇帝都不会对他说什么。 …… …… 雨不吓了,但是天依然阴沉学的,王君临穿着紫衫官袍,站在大船上,望着在牟旭宏、赵树人这两个寒门士子的总体统筹,刘子明带来的护卫和官吏配合下,五万多流民开始烧火做饭,一切井然有序,生机勃勃。 “这五万多流民其实要求真的很低,他们甚至想着不要饿死就行,但就这样一个目标,皇帝和那些门阀贵族都不愿意给,总是高高在上的不将他们的死活放在眼中。”王君临心中暗自感叹。 “子明,在一个月之内,将这里的流民通过海上运到盐场,船只我在盐场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但这一个月之内,这金鱼滩便交给你了。”王君临将目光收回,对旁边的刘子明说道。 刘子明看起来很疲惫,但眼睛很亮,精神状态很不错,拱手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竭尽全力不让一个流民死去。” 王君临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道:“眼下除了不让他们饿死之外,还要将他们中间病患治好,这么多人,以这些大夫的医术不死人是不可能的,所以下一步除了在这金鱼滩继续设置流民营安置这些人之外,还是要及时掩埋尸体,防止疫情滋生。” “还有,从灾民里组织了五千余精壮汉子,我会让张天冈带着二十名亲兵留下亲自负责此事,也是震慑东莱郡可能派来的人。” “另外,不能让他们闲着,你现在安排人给他们教授最简单的识字和算术,学的快的人给他们多吃一点,并且优先送到盐场,告诉他们还会给他们田种,而且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不想学的人直接赶走。” 这些灾民,绝大多数是无地的佃农,被朝廷抽去修建大运河,后来发生暴乱,大部分被大军杀了,这些人逃了出来,朝廷自然也不敢让他们去修大运河,以免乱了其他劳役的心思。但将他们杀了吧!毕竟五万多条人命,所以便让他们自生自灭。当然也会有各郡军队盯着,一路驱赶,不会让他们为害乡里,所以其实他们这一路过来已经饿死、病死不少人了。 事实上,这些人即使在背井离乡之前,也经常吃不饱饭,流离失所几个月,草茎、树皮等物都拿来充饥,看到粥饭都眼露凶光似狼如虎。所以搭设流民营时,绝没有偷懒之人,倒是有不少人将馒头深藏衣兜、裤裆藏起来的,显然是饿怕了,所以王君临相信学习算术和识字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困难,而是恩惠。 王君临突然又补充道:“也不能让他们吃饱,每天半饱就行普通流民只是吃野菜粥就行了,一天两顿,每天以半斤米定量,饥多饱少,维持不饿死就行。组织起来干杂役活的吃糙米饭,以一斤半米到两斤米为定量,偶有荤腥;学习识字和算术快的,不分男女老少,将馒头和米饭管饱。” “大人英明。”刘子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王君临的意思,连忙躬身答应。 事实上,能在这一路流荡存活下来的,除了运气和智慧之外,身体素质也十分的重要。所以这五万多流民,精壮汉子跟壮实的青年妇女倒是占了大半,老人、儿童跟体弱多病的人非常少,几乎已经全部死在了路上。 实在难以想象,要这些灾民被有心人挑拨、控制,发生暴乱,情况会严重到何等的地步,但一路过来各郡官员只顾着将他们赶出去,根本没有人想过这一点。 “另外,设置临时流民营时,以地籍划分,将这五万多人的姓名、籍贯和宗族都要搞清楚,并且登记造册。而这个过程中,还要做一件事情。”王君临神色复杂的说道。 “什么事情?”刘子明看着太守大人神色有异,禁不住好奇到底是何事让太守大人如此重视。 王君临神色严峻的说道:“在将这些人登记造册的同时,还要仔细询问和调查,将他们中吃过人肉的和在路上杀过同伴,之前直接参与暴乱,与官兵厮杀过的人挑选出来。” 刘子明脸色微变,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一点,杀过人这不算什么,人在死境之中为了活命,和其他人拼命,并杀过人是太正常不过了。但是吃过人肉的人,这简直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王君临一见刘子明的神色,便又转头对旁边的张天冈说道:“这件事情你配合刘子明去做,务必将这些人给我挑选出来,然后将他们送到蛇岛,其他人照常送到盐场。” 张天冈面色如常的恭敬称是。 …… …… 王君临本来是要去蛇岛的,但因为昨晚上一场暴雨,拖延到了现在,而就在他准备坐船出发时,接到了从范阳郡方城县送来的急报,然后就下了船,带着一众护卫,骑着马来到了方城县。 而等他到方城县的时候,阴沉的天空又开始下起雨来,而且越来越大,但王君临路上并没有找地方避雨,而是冒雨前行,反正香水陪着陈丹婴他们早在容城县时便已经回郡城了,此时他就领着近百名护卫和虫妖、春秋奴、罗士信和李玄霸等人。 …… …… 快到中午时,王君临来到了方城县,王君临因为是临时决定,所以方城县本地的官员和勋贵并不知道太守大人要来,所以也没有迎接,直到县城的城门官得到消息一边飞速赶来,一边派人向县令、县兵都尉、县尉和县丞禀报。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大隋官员的尿性 但等这些人得到消息,大吃一惊之后,慌忙跑来迎接时,王君临已经带人来到了县衙。 此时在四名县里面官员迎接下,王君临走到廊檐下,县令黄知轩亲自将王君临雨蓑解下来,王君临则是看着檐头淅淅沥沥的雨水像珠帘子似的滴垂下来,眉头微微蹙着。 王君临之所以临时改变计划,便是因为接到方城县急报,境内暴雨连绵,随时都可能发生洪涝灾害,而他又深知大隋这些官员的尿性,根本不会主动作为,上报之后便等着上面免税,再不会做其他事情的。 “卑职等人不知大人要来,未能远迎,还请大人恕罪……”县令黄知轩将雨蓑随手递给旁边小吏,看着太守大人神色不善,心中忐忑,再次带着众人请罪。 王君临回头见方城县众人在走廊里面跟自己作揖行礼,心中叹了口气,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情急了也没有用,笑着回礼道:“我也是临时决定,这不怪你们。” “多谢大人。”黄知轩等人长松了口气,他们将可能发生洪涝灾害的事情上报之后,从来没有想过太守大人会亲自过来视察,而且是冒雨前来。 这在他们的认知中,简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大隋立国以来,能够成为一郡太守,家中必然是出身贵族,而且至少也是中等贵族以上,绝大多数都是出身大贵族和门阀高族,而这样的人从小养尊处优,将家族利益和个人仕途放在第一位,绝不可能去想去担忧洪涝灾害中百姓会怎么样,从而亲自跑到县里面视察,更不用说冒雨赶路了。 之前关于太守大人的传言,都是心狠手辣,狠毒,手段高明之类的信息,在这一刻,方城县的官吏才发现,原来这位太守大人可能还拥有有一个体恤百姓的大善之心,这让他们颇有些大吃一惊。 “好了,听说你们容城县的茶不错,这雨不知道几时会歇,难道没有给我准备好茶……” “大人放心,卑职这就准备最好的茶。”黄知轩长揖施礼,便要先进议事堂里去。 “对了,黄大人,县里现在有几处积涝,已经跟郡府报灾了,你们有下去看过没有?”王君临喊住黄知轩,示意让其他人去准备,他直接问起了正事。 “卑职昨日去看过了,不算严重。”黄知轩心中一凛,连忙回禀道,“这才是春天,到夏秋时,我们方城县的积涝才叫人头疼……” “哦!黄大人可有什么好办法减轻你们方城县的积涝灾害,或者一劳永逸?”王君临问道。 黄知轩一边将王君临请进房中,让人上热茶和糕点,然后说道:“大人,范阳郡是积沙成陆,地势低平,夏秋时又是多雨地带,雨势一大,积水排不出去,就形成积涝,所以方城县的积涝灾害自古以来便十分的严重。便是这时的霏绵阴雨,已经有些地方已经积涝成患了。” 黄知轩对王君临提出这样的问题,现在也不觉得奇怪,现在看来这位传说中本来是绝世凶人的太守大人却喜欢体察民情,这和以往整日躲在园子里的太守显然大为不同,不过王君临问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他也只能模棱两可的回答。 县衙自然是负责县境屯田水利及营造等事务不假,但实际上当世县衙的主要工作都是围绕粮赋丁税来进行,自大隋立国以来,哪里有了涝灾或旱灾报上来,县里面会抽调人手去核查,回来如实禀报或夸大几分灾情,上报之后,朝廷酌情考虑,给受灾地需减免一些赋税,这件事便算完结,很少有人去从根本上考虑减轻或者说消弭这些灾害的办法。 但如今太守大人问起,黄知轩也不反感这些,真正有才干的人,不应该畏惧回答这样问题,而他自认为今天是自己表现才干的一个机会。 黄知轩出身本地贵族黄氏,也是原本赵占鹏带领南边三县十三家贵族中的一个家,之前与卢氏也是虚与委蛇,如今卢氏倒下,太守大人又重用赵占鹏,这本身就是要重用他们十三家贵族的一个信号。 当然了,黄知轩也注意到王君临来到范阳郡之后的做事风格,与其他的官员和以往的太守大人有着非常大的不同。 比方说这洪涝之事,一般说来应该是太守大人与通守、长史等人,最多再加上几个心腹亲信商议出一个方案做出指示,吩咐县里面具体执行就是,可眼下倒好,不仅自己亲自过来,还一副要弄清楚这件事情具体要如何做的样子,甚至看这样子要逼着县里面彻底解决洪涝灾害问题。 黄知轩脑海中念头转动,沉吟片刻,回答道:“大人,卑职以为,积涝成灾,要减轻涝害,也就在于一个‘排’字上。大雨每至,只要及时将积水排出去,也就不会造成涝害了。说到‘排’,应是多挖沟渠、以利排水,当然,就也是有利灌溉的。只是这些事情不容易,眼下我们方城县想做这些事,更是千难万难……” 王君临不等他说完,冷哼一声将其打断,说道:“你前面说的不错,但你所说千难万难这种屁话便不要再说了,这排涝之术算是农耕水利的分支,而农耕是重中之重,不可轻视,你们方城县又是洪涝重县,这么多年早就应该有总结出一套排涝系统方法出来。” “卑职晓得,卑职下去之后,一定组织人手,以最快的速度总结研究出一套系统的排涝方法出来,然后迅速去落实。”黄知轩脸上出现汗水,再不敢叫苦叫累,连忙表态。 “赵县子在郡城给我说过,说你善田事,在方城县颇有声名。”王君临脸上又多了一些笑容,一脸温和的问道:“对了,杜长史欲将卢氏田地大半转为官田,你对此怎么看?” 最近范阳郡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土地革命”,这件事情由杜如晦负责。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挑战整个贵族阶级 按照计划,首先开刀就是卢氏的大量田产,但王君临知道,这件事情绝不是简单的对付卢氏,因为卢氏虽然倒下了,他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可是这卢氏代表着贵族和大地主这个阶级,太守大人能够将卢氏的农田弄成官田,分给那些贱民去种,其他大小地主和贵族岂能没有担心。 “这……”黄知轩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不要有顾忌,有什么想法可以畅所欲言。”王君临看出黄知轩颇有顾忌,开口让他直言。 “不瞒大人,下官觉得杜长史此举是件好事,但杜长史有些操之过急了。”黄知轩心中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道。 “你能说是件好事,说明你的见识已经不错了。”王君临哈哈笑了两声,挥手让其他人全部退下。 杜如晦其实也是贵族,虽然家道败落,但在老家也有数百亩良田,由家人打理。但他却极力主张将卢氏的大量田产收为官田,这便是一种家国天下的胸怀,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代名相。 便是王君临麾下,像刘子明、连仲韬、项南等人都是寒门出身,他们认为应该将卢氏名下巧取豪夺的所有田产都收归官有,这其实很好理解,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与他们的出身有关。 换句话说,人们对一件事物认同或者不认同,跟他本身所处的立场是分不开的,黄知轩家里面是方城县的贵族,而且势力不小,王君临听说家里面良田也有上万亩,难道他就不担心有了卢氏先例,自己家里面的农田也被太守大人有朝一日给变成为官田? 所以黄知轩能够说杜如晦提议将卢氏大部分农田变成官田是件好事,这就很不容易了,即使是他为了迎合太守大人,但能够说出这一句话便值得肯定。 但是其他贵族和官员就未必有这种认识,或者这么高的觉悟。他们甚至毫无疑问的不会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对他们来说,是一件不能再坏的坏事了。 杜如晦有意将卢氏田产收为官田的消息播出去之后,看似平静的范阳郡,其实下面已经颇有些暗流涌动,只不过有王君临这个大神坐镇,没有人敢浮出水面。 因为南边三县十三家贵族跟太守大人走得近,范阳郡上下有不少贵族不敢找太守大人和杜如晦打探消息,这些天其实一直有一些贵族来找黄知轩打探消息的。 王君临当然知道这个盖子不好揭,这也就是他,堪称是天下间最强势的太守,否则换了其他太守这种话提都不敢提,这是想要挑战整个贵族和地方阶级的行为啊! 范阳郡的农地分上中下三等,与土地肥沃或贫瘠或水田或旱田无关,主要区别还是受积涝或者旱灾的灾害程度上。 在范阳郡,北方几个县有时候会出现旱灾缺水、灌溉不利的情形,而靠南边如方城县却容易出现洪涝灾害,只要是不缺水,或者利于排水、积肥又正常的田地,便都是上田,上熟田甚至能达到四石、五石粮的高产,最大的问题就是积涝。 王君临早就让沈果儿配合杜如晦详细的在全郡摸底调查过,范阳郡正赋粮田计有二百八十多万亩,但实际上范阳郡的田地多达一千多万亩,其中卢氏便占了近六百万亩农田,而卢氏是有爵位的贵族,不用上税。其他大小贵族不用上税的或者偷税漏税,少报和瞒报的又有四百多百万亩。 杜如晦算过一笔账,不说将卢氏的田产收为官田,即使是将范阳郡大小地主和没有爵位的贵族瞒占的良田都清查出来,范阳郡的正赋粮田都至少能够翻上一倍,达到五六百万亩,甚至近七百万亩,都不是什么能让人特别惊讶的事情。 总之,在沈果儿暗中调查,杜如晦又详细计算之后,发现范阳郡的粮食产能潜力及税赋潜力大有挖掘之处,这也是王君临敢向杨广上奏保证那么高的粮税和赋税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且,为了提升全郡粮产,王君临将来势必要在范阳郡大兴水利,毕竟在秋冬农闲时节,大量的人力是闲置的,甚至不需要工钱,只要提供一顿两餐,就能可以组织大量的人修造沟渠。 但是此时的田地都给贵族豪强和大地主霸占甚至瞒占,王君临就算大兴水利,就算促使范阳郡农业大丰收,实际的好处都会给贵族豪强和大地主占去了。无法真正的促使范阳郡的税赋大幅度的提高,也无法让王君临在范阳郡的粮食和赋税在满足朝廷上交之后,还能够对他私人霸业有一定支持。 所以,王君临眼下虽然一方面要借助当地贵族之力治理范阳郡,稳定范阳郡,但同时他又不得不做一些事情想办法抑制贵族,特别是将瞒占的田地清查出来,甚至尽可能多的将田地收为官有。 王君临其实一点都不怕这些贵族跳出来闹事,事实上有卢氏的例子放在哪里,老虎都被打得半死,其他的小兔子哪还敢跳窜,但王君临如今手中无人,他计划中的范阳学院才刚刚开始,想要培养出接替当前郡府和八个县官吏的人才,最快也要一年以后了。这就逼着王君临不得不采取温和的办法达成这个目的。 那些担心太守大人有了卢氏这个先例之后还会让他们也交出田地的贵族和大地主,虽然这段时间来人心惶惶,但是在太守大人凶名之下,也没有人敢有什么行动。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都明白,在庞然大物,犹如范阳郡土皇帝一般的卢氏被太守大人搞定之后,其他人根本不敢正面与王君临为敌。 等其他人都下去,只剩下自己和黄知轩二人,王君临才继续说道:“其实这一次来方城县,一方面是要督促你们县里面今年一次性解决多年洪涝问题。另一方面便是想在你们方城县搞一个试点。” PS: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隐田与试点 (非常感谢‘怪咖ii’、‘书友30928448’、‘孤勇英雄’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试点?” 黄知轩一脸疑惑。 “没错,所谓试点,就是一些政策在你们县先试行,若是行得通,没有什么问题,便在全郡施行。”王君临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后世某位伟人画了一个圈,然后便出现了特区,彻底拉开了改革开放的帷幕。 王君临很清楚,他要想真正的控制范阳郡,必须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事实上眼下大隋最终走向灭亡,固然是因为杨广跟疯子一样消耗着国力,而且还要对外开战,以及官员被贵族把持,大多只想着家族和个人利益,为国为民的很少。 但实际上还有一个根本原因——那就是土地兼并的问题太严重了,历史上每个朝代覆灭之前都是土地兼并达到最严重的时候,相反刚刚立国的时候都是百姓拥有自己土地最多时候。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广大百姓手中农田渐渐没有了,最终浓为地主阶级的佃农。这个过程在唐朝、宋朝和明朝,乃至前面的汉朝都用了两三百年的时间才完成,可是大隋从继承北周朝廷之后,打一开始便是这样,这样算来隋二世其实是有深层次原因的。 王君临是有备而来,早在半个月前他还在郡城时便已经和担任通守的赵占鹏达到了共识,所以说服黄知轩,或者说威逼利诱黄知轩的过程很顺利。 王君临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清理所有隐田。 所谓隐田,就是瞒报的田数,而沈果儿下面的探子已经将方城县拥有多少隐田,早就打探得清清楚楚。 整个方城县逃避田赋的隐田多达一百一十五万亩,而且绝大多数均为上熟良田。以每亩田正赋为半石计,方成县每年便少收近六十万余石粮赋。 偷税逃税,自古以来便有,这本身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站在地主角度,自然是感觉这是他们最应该做的事情,而遇上隋朝这种几乎完全由贵族地主阶级为官的朝代,这种情况自然会变得越发的严重。 按照王君临的指示,方城县衙下公告,给方城县所有大小地主一个月的时间主动上报,到时候按照各家所报良田登记,少报的良田一经查出,便归为官田。 王君临很清楚,不管什么时候,心存侥幸心理的人大有人在,所以王君临已经做好得到大批官田的准备,而且他这种做法不会受到任何反弹,因为偷税在先,太守大人也让官府给了你时间和机会,你自己说家里面只有五百亩,那自然就按照你说的给你算,至于查出来的结果你们家两千亩,不好意思,另外一千五百亩不是你们家的,是朝廷的,是官府的公田了。 在既是县令,又是地头蛇的黄知轩配合下,王君临的试点工作的第一步进行的很顺利。 方城县本来登记的良田七十一万亩,让所有地主重新上报,一个月后变成了一百一十七万亩,然后王君临吩咐人强行量地,结果全县是一百八十二万亩。这样一来方城县官田便多了六十五万亩。 稀里糊涂少了田地的地主和贵族自然会闹,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关键就看敢不敢杀人,敢不敢依法办事,当然主要看军队掌握在谁的手中,王君临派县兵将公然闹事最凶的两个地主以谋反罪抓来,让县衙主持着砍了头,又抓了三十多个私下串联抵抗的地主,打入大牢之后,这件事情就平息了。 这些事情早在王君临预料之中,毕竟自古以来,改革以好,变法也罢,哪有不死人不流血的,土地革命其实是自古以来改革里面最重要的一环,一个县才死了两个地主,抓了三十多个人,这其实还算是少的,当然这与王君临是范阳郡太守且亲自坐镇方城县是有直接关系的。 黄知轩在县里面当官多年,是非常熟悉地方事务的,虽然他知道全县隐田应该不少,毕竟他们黄家为逃税,之前也少报了不少良田,但当他知道在全县大小地主上报之后,太守大人派去的人重新强行的量出六十五万亩农田时,也禁不住大吃一惊。 若是将这些田地折算成银子,在范阳郡,一亩年产三石粮的上田折银十两,方城县新得到的六十五万官田本来就以上田居多,差不多有近五百万两银子的价值,如此巨大的利益,足以引起太多人的贪心。但当方城县的县丞利用职权之便将他们家下田全部倒换成良田,然后被凶名赫赫的太守大人不顾赵占鹏和黄知轩求情,直接下令砍头之后,就再没有人敢伸手了。 不过,王君临在最近一两年内其实还不缺银子,但他需要田地,准确的说,他更需要附庸在这些田地上的佃农,六十五万亩官田差不多能容纳五六万佃农。 而这还没有结束,王君临又将这六十五万亩中大约四十三万亩的上田与方城县贵族地主们置换成了中下田,使得官田最后成了九十七万亩中下田,而且全部集中在方城县靠近东边大海的这一块,这一下就多了两万多佃农,让佃农多达七万多。 这些官田王君临名义上是交给方城县原本县衙里面这些人管,但实际上他打算实行屯田制,他将这近七万多佃户,围绕这九十七万亩中下田,以一百户为一村,形成一百多个村子,每个村子将会由盐场委派过来,经过集训的屯长管理,屯长下面还会有挑选出来的田长,每个田长管十户人家,建立了组织,还有执法队,一级管理一级,定期进行开会,有着严密的条令条例制度规范和要求,将他们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当然,为了提升这七万佃户的积极性,盐场已经成熟的增产方法也会逐步的施行,一些水利设施也会修缮,而且他们上交的粮税不到他们原本来给地主粮税的一半。 而等后面时机成熟,王君临还会组织这七万多佃户中的民勇进行轮训,进行后备军事力量的储备。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如今的蛇岛 在方城县试点成功,是王君临庞大的计划中非常关键的一步,具体的事情留给杜如晦、刘子明、牟旭宏、赵树人等人去做,他主要将心思放在军队的建设发展上面。 …… …… 方城县的事情告一段落,王君临直接乘船扬帆前往蛇岛。 这艘聂小雨亲自打造的大船速度很快,耗用了一天时间,便看见了蛇岛。 这一片海域的沙洲颇多,但是基岩岛却少,蛇岛颇为好认,王君临站在甲板上,指着蛇岛方向,跟李玄霸和罗士信说道:“那便是蛇岛?” 两个小家伙同时点头,一想到很快就能够见到自己的师父聂小雨,他们既兴奋又忐忑,兴奋是自然的,但忐忑却是因为聂小雨会考教他们的学业,聂小雨给他们布置的作业不少,除了武功之外,还有算学、兵法、谋略、逻辑推理等等。 碧水荡漾,汹涌起伏的海水就仿佛一整块嵌在天地间、荡漾着流光溢彩的巨大翡翠,给树林覆盖的蛇岛呈青黑色,仿佛是整块翡翠里浓绿滴翠的一点,船队经过时,海岛上群鸟飞翔,从船队的上空掠过,黑压压的,仿佛一大片雨云。 如今蛇岛上由聂小雨统领,除了吕世军之外,其实没有什么人才,但王君从来不担心聂小会没有帮手,因为聂小雨最擅长的事情之一便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培养出各种人才出来。 眼下蛇岛上水师已经达到了六千,另外还有两千多劳工。 水师本来只有四千,一个月便增加了两千人,是因为在这一个多月以来,范阳郡水师果毅都尉黄少秋带八千水师四次出海,每次都战损五百左右水师官兵,给赵晨带回去两千多壮年男丁和几艘战舰,赵晨虽然心疼战损的水师,但一想多了两千多兵源和战舰,一算账也能够接受得了,毕竟水师老兵损失了,但再有几次,三万人兵丁总数也达到了不是,更何况还有战舰。 赵晨看了一下,这些劫掠来的男丁看起来还不错,特别是那些战舰一点都不比他们水师战舰差,所以他相信等黄少秋帮他将这些新兵训练出来之后,很快他就会有三万真正的水师了。 另外,一个月时间过去,在银鱼滩的那五万多流民也被王君临方消化完了,过程中病死了五十多人,其余的全部变成了王君临口袋里面的人口,除了一部他送到蛇岛之外,大多数送到了盐场,那里正在热火朝天的开展很多事情,非常需要人口资源。 不过,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刘子明和张天冈筛选出来吃过人肉和杀过人,参与过暴乱,以及官兵厮杀过的人足有四千多,其中吃过人肉的竟然有一百多人。 这四千多人按照王君临的命令已经在一个月前便带到了蛇岛上,原则上他们中除了吃过人肉的之外都会成为劳役,当然后面也会视表现情况吸收成为水师士兵。 除此之外,六千水师的家眷也正在陆续不停运送到蛇岛上,而与此同时,蛇岛上的生活区也在修建,王君临远远看着蛇岛,禁不住有些好奇,蛇岛上的港口、水师军营和生活区会被聂小雨修建成什么样子。 作为基岩岛的蛇岛在西南侧本来就有一座供大型海船停泊避风的小型天然港湾,王君临的坐舰抵着海湾东侧的石岬停泊,石岬南端建有一座望哨。 这艘大船的船工、水手已经不是第一次停靠蛇岛,隔着老远就与望哨里的哨卒打招呼,聂小雨带人在岸上率一些人迎接,除了聂小雨之外,包括吕世军在内其他人早早单膝跪地,给王君临行大礼。 上岛之后,对吕世军带领的六千水师中的六名都尉勉励了几句,便让他们各自去忙,王君临在聂小雨陪同下参观蛇岛。 方方正正的军港,整整齐齐的水师大营,以及以原来蛇岛上海盗营寨为基础修建的一个小镇,这个小镇可以说是王君临穿越到大隋之后,所见过最干净整洁的小镇了。 王君临想起聂小雨特殊的强迫症,心想要是一个国家让她去规划,会是什么样子? 镇子上有聂小雨挑选的镇长,下属的还有治安队,因为全部是军属,其他的倒也不需要。另外,聂小雨在镇子上开设了两个类似于后世大超市的店铺,以吃穿为主,基本上大陆上能够买到的货物,这里都会有。 当然还有其他的店铺,比如酒馆、酒楼、茶楼,乃至青楼等等,毕竟还有不少官兵没有成家不是。 最后,聂小雨将王君临带到了一个完全封闭的训练基地,这里有着一批特殊的人类,或者说已经有一群不能称之为人的人类进行着一种非常特殊的训练。 王君临知道他要做的事情有多大难度,所以他早在去年来到范阳郡的时候,便让聂小雨开始筹划训练死士。 按照王君临的指示,死士的来源主要是范阳郡的死刑犯,不过最近又来了一大批,那就是从五万多流民中挑选出的那一百多名吃过人肉和两百多做过奸杀、劫杀、虐杀等罪大恶极之事的流民。 如何将这些百死莫赎之人训练成死士,王君临之前和聂小雨有过讨论,也制定了一整套的训练方法和计划。 说起这个计划,王君临曾经拿给杜如晦看过,后者当时便勃然变色,且感到难以置信。 时间回到三个月前,聂小雨用一名罪大恶极的死刑犯,亲自给一百名教官进行了示范,这一百名教官来自于武林公会和蓝衣卫府,是王君临麾下最早的嫡系人员,忠心毫无问题。 聂小雨亲自改造成死士的是一名人贩子,不过是那种非常残忍的人贩子,名叫李胜利,当时这个李胜利被抓到范阳郡大牢中,已经被官差和狱卒打得面目全非。 李胜利本身也是一名被人贩子拐骗来的小孩,但因为机灵没有被弄成残废去乞讨,也没有被训练成龟公,更没有被买成奴隶,而是被人贩子留下进行了培养,他从小经历的只有利益和欺骗、只有残害和压迫,所处的环境根本就是毫无一丝人性的地方。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死士养成之第一步 所以,这个李胜利的性格也是被扭曲得狠辣凶残,灵魂中没有一丝怜悯和善良。可以说,他已经没有丝毫人性,比禽兽还要禽兽。 对于这样的人,不管在什么年代,任何一个国家都是死罪。不过王君临既然要培养死士,这样的人却也算是废物利用。 聂小雨选择他,是因为他是第一批送上岛的死囚中最残忍、最凶恶、做的恶事最多的一个。 聂小雨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这个家伙就像一头受伤的独狼,他原本浑身上下就是数不尽的伤疤和伤口,一条一条的相互交叉着,分外触目惊心。从外面看起来,李胜利的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 因为死士来源的特殊性,训练基地有一个规模不小的监牢。 聂小雨来见他的时候,李胜利正坐在牢房里的草铺上,身子靠着墙,用冷冷的目光打量着聂小雨。 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在琢磨聂小雨的身上,哪一块肉比较合口。 聂小雨身上那种自带的非人气息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畏惧,而且一看就知道,这家伙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而不等聂小雨说什么,这家伙便呲着牙,一脸阴狠地说道:“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聂小雨听到他这话,自然没有任何表情,一百名教官跟在她后面,她是要以这个李胜利为教学示范,今天是第一课。 “你必死无疑,因为你做的事情已经足以将你脑袋砍去一百次了。”这是聂小雨说的第一句话。 李胜利把一口带血的浓痰吐在了地上,然后不屑的对聂小雨和他后面分两排错开站着的一百名教官,恶狠狠的说道:“我做的事情从来都不是犯罪,如果我做的事情是犯罪,那们老虎吃羊就算是犯罪,狮子吃兔子也算是罪?” “我从小到大就是从弱肉强食的地方长大的。我只知道,不为豺狼,便是羔羊!如果我要是选择成为羔羊的话,我立刻就会死去,或者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聂小雨说道:“很好,你继续说。” “我在七岁的时候便杀了一个人,我杀的是当时将我拐骗来的一个老头,我趁着他喝醉的时候,用石头活活将他砸死的,力气不够,我在他脑袋上砸了很多次才砸死。因为当时我要是不杀她,第二天他就会将我腿打断,让我变成残废乞丐,给他要乞讨赚钱。” “外面还有他的同伙,我当时不敢出去,靠吃他的尸体活了十天!” 一百名教官中有不少人怒了,骂着想要上去教训李胜利,被聂小雨看了一眼,便乖乖退到了一边,继续听讲。 聂小雨看着面前这个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家伙,给一百名教官说道:“第一步,便是让学员将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一百名教官连忙拿出笔记本和炭笔开始进行记录。 聂小雨继续说道:“下面进行第二步——折磨和摧残。” “今天我选择的是水刑,给大家发的教材里面有十几种酷刑可以达到这个目的,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和天赋进行选择,但有个前提,不管你们用哪一种酷刑,都不能让受训学员死去,也不能给他们身体造成不可恢复的损伤。” 历史上有很多刑罚,都是残酷到了耸人听闻的程度,但大多数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就是它对人体的损伤实在太大,受刑的人折磨不了几天便死了。 比如据说最早出现在汉代的一种叫做“披麻戴孝”酷刑,就是用鞭子把犯人打得浑身体无完肤,然后再把麻筋沾到犯人的身上。之后等血液干结之后,再一条一条的往下撕扯。 还比如说唐宋时期出现的酷刑“梳洗”,就是用开水往犯人的身上浇,然后用铁丝刷子不停的刷,直到把犯人弄的血肉模糊,露出骨头为止。 这样的酷刑不管是谁,承受的人坚持不了几天便死了。 更不用提千刀万剐和点天灯之类的东西,连一天都坚持不了就死了。 还有什么五马分尸、车裂和腰斩等等,虽然说残酷无比,但已经不是酷刑,而是死的方法了。 但聂小雨在教材里面总结出的十几种酷刑只要掌握了技巧,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甚至不会对承受者身体造成大的损伤。 比如说聂小雨今天选择的水刑,它能够让任何人在感到极度痛苦的同时,却不会对人的身体构成太大的损伤。这样一来,施行者就可以无休无止,几乎是永无止境的把这种酷刑施展下去,而承受者便会一直承受着这种极致的痛苦。 而且水刑操作起来非常简单,聂小雨早就安排人准备好了道具,又吩咐四名教官把李胜利绑在一张木头案子上,四肢身体头固定好,并且将他的脚比头部绑的高一些。 然后在李胜利的脸上盖上一块布,便提着水壶,不断的往那块布上浇水,中间没有任何停顿。 当他胜利脸上开始浇水以后,他的呼吸立刻就被终止了。 脸上布巾的作用,就是为了让李胜利不能够吐出呼吸道里面的水,让李胜利始终处于被溺水的状态,让他一直会产生一种即将溺水而亡的痛苦感。 这种巨大的痛苦是人在生与死之间,所面临的那种割裂般的剧痛,可是李胜利却偏偏又死不了。 而且李胜利因为身体剧烈的挣扎和运动,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消耗完身体里面的氧气,随后就陷入了昏迷状态。 可是因为水刑的窒息特征,会使得他即使是在主神经失去意识的情况下,那种极度痛苦的感觉依然不会消散,而是还在他的感官之中存在着,并且随着施刑的时间延长不断的持续下去。 于是,随着聂小雨不断的一次次循环下去。李胜利就会始终都在这种痛苦之中无尽的循环,直到他精神崩溃,可以答应施展水刑之人的任何事情,至于想让他把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那就更是轻而易举。 当然,要想将李胜利练成死士,自然不会这么简单,这才是聂小雨和王君临研究总结出的十一步里面的第一步而已。 PS:月初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人性的救赎 (非常感谢‘书友30928448’、‘孤勇英雄’、‘cagewell123’、‘TM天蓝’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接下来,聂小雨每天三次,每次一个时辰,定时而且有规律的给李胜利施行水刑,并且带着一百名教官观摩。 结果在第一天,就有几名教官受不了面前这残酷的场面,当时就吐的一塌糊涂,但多看了一会儿,便渐渐适应了,再后面直接麻木了。 当然,为了防止李胜利自杀,他的身体平时会被固定着,难以做任何伤害自己的动作,绝食更不可能,直接压住将汤粥灌进嘴里面就行了,至于咬舌自尽,给嘴里面塞上了麻核,便可以防止。 如此这般,聂小雨每天给李胜利用一次水刑,每次不少于两个时辰,到第四天的时候,李胜利终于精神崩溃了,每当看见那水刑器具,李胜利就会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那是一种恐惧到极致的表现。 四天前不惧怕一切的李胜利开始苦苦哀求聂小雨以及他看见的任何人把他杀了,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想死,可是他却死不了。 从第四天开始,只要李胜利开口哀求,聂小雨便会给他减短一些水刑的时间,聂小雨没有给观摩的一百名教官解释这样做的原因,但是所有的教官渐渐发现,这个李胜利已经将聂小雨当成最感激的人和最依赖的人。 聂小雨绝不会告诉他们,有一种病症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更不会说这种病症形成的原因。 当一个人处于最绝望,最痛苦,精神已经崩溃的状态时,只要给他带来这种极致痛苦的人,对他稍微表现出一点点的善意,这个受害者就立刻会对他非常非常感激,而且还会产生非常强烈的心理依赖。 比如斯德哥尔摩著名的劫持人质案件里面,几乎所有被释放的人质,他们虽然都被残酷无比的折磨过,但是被营救出来以后,这些人质却都联名给那个劫持者讲情,要求政府宽大处理。 甚至还有一个少女被一个男的囚禁,从最开始用铁索绑住,各种往死里的变态折磨,到最后一点点的对她减轻折磨,用了十年时间,让她可以在院子里面自由散布,结果终于有一天少女得救了,可她竟然不愿意离开,爱上了这个变态男。 眼下聂小雨就是将这个过程缩短了而已,每一次聂小雨都会提前一些时间下令让水刑停止,将李胜利从极致的痛苦之中解脱出来不知不觉中,聂小雨已经成了李胜利心目中的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第十五天的时候,在水刑进行到一半时,聂小雨便下令结束,并且对李胜利说道:“让我彻底停止对你施水刑也可以,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可以!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李胜利立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此刻在他心目中,宁愿做任何事情都不愿意再遭受水刑的折磨。 聂小雨让他干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让他将自己所犯案子的卷轴进行抄写。 “若是受训学员不会写字,这个步骤可以改成将所犯案子或者所做的恶事全部读出来。” 这件事情比起承受水刑,只是将自己过往做的坏事写出来,这简直就是上了天堂。 李胜利充满无比感激之情的开始抄写卷轴,里面不光是有案子的过程,更有每一个受害者的口述。 这一桩桩一件件李胜利自己做的恶事,被李胜利抄写的过程中,又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件事情他都非常熟悉,但却又不熟悉,因为这是站在受害者自己的角度讲述的。 那些无助的女人和孩子,他们拐卖、偷走之后,在被奴役和残害的时候,心里的惊慌和恐惧、仇恨和愤怒,绝望与嘶吼,全都在这字里行间中描述了出来。 在这之前,李胜利从没有站在被害者的角度去想过这些事情。 聂小雨足足让他抄了七八遍,终于让他走进了那些被害人的心灵世界。原本这些受害者对他而言就像是盘子里面的肉片。或是被宰杀的时候,还会挣扎一下的母鸡,但是现在情况已经慢慢的变了。他如今才知道,原来这些是跟他一模一样活生生的人。 特别是他在遭受了十多天极为痛苦的水刑之后,他才真正的从一个被害者的角度,去痛恨那些施刑者。当他对水刑产生极度的恐惧的时候,实际上他已经变成了被他摧残的那些被害者一样的人。 当李胜利将这卷轴里面的内容抄写了七八遍之后,他的情绪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沉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他每天除了被强制性的吃饭之外,便是一遍遍的抄写,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在他心里面的愧疚和自责越来越强烈,强烈的让他在床上铺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让他的心灵受到了自己最强烈的谴责和厌恶,以致于让他片刻都无法安宁下来。 但这还没有结束,聂小雨好像知道他此时的心理状态,还嫌他此时心中的谴责不够,第十天的时候,他将案卷收走,给他重新一些卷轴,让他抄写。 这些内容是聂小雨派特意让人收集整理并且有意加工过的,上面写着一些李胜利摧残过的受害者在被他诱拐之前的生活记录。 她们生活中的欢乐和幸福,他们享受着父母的疼爱,有些还有着自己可爱的孩子,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天伦之乐,所有美好的事情,全都一点点的记录在上面。 当李胜利把这些东西又接连抄写了几天之后,李胜利彻底的崩溃了,这次不是他精神的崩溃,而是他以往罪恶的人格终于彻彻底底的崩溃了。 众所周知,所谓的悲剧,就是向你描绘一件事物是如何如何的美好,然后在你面前打碎它。 李胜利发现自己就是那个将美好事物打碎的那个人,那些人美好的生活被自己亲手摧毁。 李胜利再次开始自杀,想尽一切办法自杀,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因为恐惧水刑而自杀,而是因为愧疚和自责的受不了而要自杀。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绝世宝物 聂小雨当然不会让李胜利去死,每一次都会在他自杀的时候将他救下来。 “我想要死,我该死,可是为什么不让我死?”当李胜利再次被救下之后,他通红着眼睛盯着聂小雨发出嘶吼。 聂小雨面无表情的说道:“因为你还没有赎罪。” “我怎么做才是赎罪。”李胜利眼睛中瞬间出现了亮光,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赎罪’这两个字。 “赎罪的第一步便是忏悔,所谓忏悔就是你先要将自己犯过的错全部写出来。”聂小雨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中也没有任何波动,但落在李胜利眼中,聂小雨的话是如此的生动,仿佛是给了第二次生命似的,在这一刻聂小雨就是李胜利的神灵,给了他赎罪的机会,给他指出了赎罪的明路。 接下来,李胜利又用了十天时间将他做过的错事全部写了出来,而且不是写了一次,聂小雨让他写了足足七次。 这一百名教官发现,李胜利每一次的忏悔内容都会比上一次写的增加很多。 而这个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李胜利已经彻底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不等聂小雨再发话,他会自己一次次的主动去写,写完了一次会重新写。 最主要的是,李胜利整个人已经变得神经兮兮的,嘴里面一直在一个人嘀咕着自言自语,若是仔细听,就会发现他在忏悔自己做的恶事。 而这个时候,那一百名教官又发现,李胜利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若是他们见过一种叫‘狂信徒’的人类,就会明白,李胜利此时的状态和‘狂信徒’非常相似。 这百名教官是王君临一系最早一批属下,自然是知道聂小雨的神通广大,但是当他们目睹一个罪大恶极之人被聂小雨变成如此恐怖的样子时,忍不住再次感觉聂小雨的深不可测,以及对聂小雨深深的恐惧。 如此一个月后,李胜利再面对聂小雨的时候,已经不再自言自语,也不再疯癫,而是变秘异常平静,眼神里面一片死灰,但死灰的深处却有着一种极端的疯狂和极致的痛苦 “你告诉我,我忏悔之后还要做什么,才能够继续赎罪?”李胜利五体投地爬在聂小雨面前,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听到李胜利的这句话,聂小雨忽然笑了起来,她知道一个死士,一个杀人机器制造成功了。 “我会带你去杀坏人,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坏人全部杀完之后,你的罪才能赎完。” 聂小雨说完,便向牢房外走去。 “好。”李胜利说了一个字,然后跟在了她的后面。 “罪恶没有赎完的人,没有名字,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叫一号。”聂小雨一边走,一边说道,而且还郑重的将一个上面刻写着阿拉伯数字1的铜牌交给了李胜利。 就此之后,世界上再没有了李胜利,而是多了一个叫一号的死士。 按照王君临的聂小雨的计划,他们会凑够五千个罪大恶极之人,然后将他们全部改造成死士,然后聂小雨会给他们配备最好的刀剑,最好的盔甲,最好的弓弩,最好的盔甲,教会他们最厉害的格斗杀人技,让他们学会最好的战阵,也是最适合他们的战争。 这样一支军队,注定是不平凡的,注定是要名震天下,载入史册,辉煌夺目的。 王君临可以想像得到,这支军队每个人都不会有丝毫畏惧,每个人都是战场上的疯子,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便不会停止,不知道疲劳,感受不到痛苦,哪怕战死至最后一个人,哪怕每个人双腿被砍了,他也会爬着去继续杀敌,哪怕没有了胳膊,他们也会用嘴去咬。 而且不管他们面对的敌人有多强大,数量是他们多少倍,哪怕是一个人面对一万人,都不会影响他们丝毫。 所以,这支军团王君临给他一个名号——死亡军团。 可以相信,任何战场上,只要死亡军团出现,那就意味着敌人很快就会崩溃。 …… …… 聂小雨带着王君临在死士训练基地参观的时候,聂小雨带领着百名教官已经训练出了六十多死士,即使以王君临的心境,看着这六十多人犹如冰石一般的气息,特别是眼神之中的死寂和疯狂融合的奇异气质,都禁不住心中有些悸动。 说实话,也就是聂小雨,换成其他任何人,这样一支死士队伍由其掌控,王君临都不会绝对的放心。因为这些人是真正的疯子,放在后世就是身上绑着炸药包去当人体炸弹的人,王君临甚至毫不怀疑,聂小雨让他们将自己眼睛挖下来,他们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从死士训练基地中出来,聂小雨又带着王君临来到了一个被她称之为个人试验室的地方,在这里王君临看到了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宝物。 没错,是一个真正的宝物,一个举世无双,真正的无价之宝。 在宽大的厅堂里,放着一具机械。 没错,其他人看了之后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王君临会立刻想到‘机械’这个词语。 聂小雨上前握住这具机械的一个把手,开始摇动起来。 随着她转动把手,机械的中轴部位绷着的一条宽宽的牛皮带,带动着一个硕大的铁轮子开始嗡嗡的转动。 而这个铁大轮子正在急速旋转的中轴部位,则是引到了机械的另另一台机械的上面。 王君临在旁边看得清楚,一根两米长的巨木夹在两个卡子上面,被带动着飞快的转动个不停。 而在两个卡子之间,有一个铁质导轨,上面竟然安放着的一个印床,在那个印床上面,固定着一把平头的凿刀。 只见聂小雨一支手继续转动着把手,另一只手将那根巨木往前轻轻一推,那把凿刀就从那根飞快转动的巨木上面平平的削了过去。 然后王君临便看见那根巨木立刻就是木屑纷飞! 等到聂小雨停下的时候,这根巨木变成了一块极为标准的长方形木块。 王君临当然明白,有了这个机械,他现在想要将这块巨木做成任何形状都可以迅速的做到。 加快一些建筑修建的效率这还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能够大量提升军械产量和效率,比如说弓箭和强弩的大批量制造,而且还是那种几乎一模一样的箭杆和一模一样的弓弩。 “这个叫车床,最多只要两个人就能够操作,但他们每天八小时做的弓弩,却是比十个工匠一个月做的弓弩还要多。”聂小雨手里面停了下来,眸中闪烁着亮光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现在我用这个车床制造出一个更好的车床出来。”聂小雨犹如一个要表演魔术的大师,开始了她的表演。 在王君临的目睹之下,她在这个原始的车床上面,开始加工出一个个的金属零件。 加工金属零件的速度比起加工木头慢了太多,而且加工出来的铁质零件在王君临看来都很粗糙,但王君临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所以,王君临此时的眼睛很亮,很炽热,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期待。 在这个海外小岛上,一个现代化车床开始现出了雏形。 只是没有电力来源,只能用人力或者畜力,当然也可以通过水力驱动。但这个车床其余部分,都是聂小雨按照后世近现代标准制作出来的。 聂小雨一边忙活,一边给王君临解释:“车床又被称为工业母机。因为他拥有一个非常奇特的特性,就是能够自我升级。我现在做的就是通过第一代大部分为木制的粗糙车床,制造出第二代纯铁质,且更精确的车床。” 这样说着,聂小雨在王君临眼前,用她制造出来的第一个铁质零件换下了车床上类似粗糙的木质零件。 如此这般,每换上一个比原先更加优良的铁质零件之后,这个车床的性能都会随之得到提升,使得这台车床制作新零件的速度更快,而且更加精准和精致。 这的确是聂小雨所说,自我不断完善和进化的一个过程。 足足用了三天时间,这个原本的木质车床变成了一个铁质车床,而且更加精致和完整。 王君临当然知道,这样一架纯铁质的车床代表了什么,即使比起后世的车床简陋粗糙得多,但若有人用一亿白银,乃至皇帝的宝座他都不会去换。 而聂小雨还没有结束,她用这具纯铁质的车床再次开始了‘进化’,她找来最好的铁,再次重新打造零件,然后全部换在这架车床上面。 如此这般,聂小雨又用了五天时间,将这具车床进化了五次,才停了下来。 “现在,我要用这架车床给你打造一把枪。” 聂小雨用没有丝毫波动的声音说出这句话,落在王君临耳中却犹如平地响起一块炸雷,让他心神摇撼的难以自制。 王君临知道,聂小雨所说的枪不是这个时代人们手中冷兵器,而是火枪,真正的火枪。 PS:抱歉,今晚上只有两更,不过这一更是三千多字的更——————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第一把火枪 显然聂小雨说要给王君临打造一把枪时,事先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这架车床只是一方面,聂小雨接下来拿出的一块成人脑袋大小的钢材,十两纯度非常高的银子,一块几乎没有任何杂质的铜,等等,各种材料一一摆在旁边,更是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聂小雨的操作精准得根本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而且速度非常快没有任何多余的运作,但足足用了半个时辰,一根枪管才制作出来,王君临在旁边看着,发现虽然只是滑膛的,但也知道枪膛的精度至少也达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火枪的水准。 足足两个时辰之后,所有的零配件便被聂小雨依次制作出来,王君临在旁边每制作一个配件,稍一研究便开始安装,等聂小雨将最后一个配件打造出来之后,他手中便已经有了一把完整的火枪。 这是一把介于步枪与手枪之间的火枪,没有上任何油漆,纯粹的钢铁原色,看起来生硬,捏在手中感觉很冰涼,但此时王君临的心是火热的。 这种火热除了他自己因为手中再次握有枪支而激动之外,更多的则是想着当自己的军队配上火枪之后横扫天下的情景,所以心中一片火热。 王君临当然知道枪支其实科技含量一点都不高,他甚至记得在后世时西北高原某省破获一起特大枪支买卖案,其中有两个高中毕业的兄弟,便是拿着从书店里面买的枪支结构相关的书籍,研究了一段时间,然后订做了车床一类的相关机械,便将枪支制造了出来。 王君临甚至还知道因为黑火.药配方的精确性,子弹反而要比枪支制造起来更麻烦一些。 王君临手中的这把枪长约八寸左右,是一把口径足有十五毫米的中筒火枪。 因为是聂小雨亲自将所有零件打造出来的,枪管的内膛打磨得光滑无比,王君临先前拿着枪管仰头透光看去,发现内壁甚至还有反光。 因为弹簧钢对钢材的材质要求极高,所以这把枪唯一不太好的是动力簧片弹性比起后世的枪支差了不少,子弹射击距离和速度可能比不过后世,不过在这个时代已经足够用了。 这把枪采用的黑火.药推进发射,将枪所有零部件打造出来之后,聂小雨直接开始打造子弹,其实也就是弹壳和弹头。 因为弹壳虽然是子弹头打出去之后才会出现,但在制作子弹的时候,同样是先有了弹壳才能够制作子弹。 为了省工序,聂小雨所选择的材料,是不经过任何加工程序,便可以直接用来制成弹壳和弹头的银子。 耗费了十两银子,一口气制作了一百个银弹壳和银质实心的弹头,又用特意处理过的铜制作了一百个小小的子弹底.火,并在里面装上了击发用的雷.汞,然后利用车床强大的瞬间冲量,将底.火压在了弹壳的底部。 接下来的事情王君临也能帮上忙,就是人工将聂小雨提前制作出来的颗粒黑火.药,一点点的灌进弹壳里面,并且压的实实的,最后再利用车床的瞬间强大的压力和聂小雨精确到极致的操作技巧,将弹壳和子弹头压合在了一起。 王君临知道即使是有人目睹了今天聂小雨制作枪支和子弹的过程,又有同样的车床机械,也难以制作出来一把枪,更不用说子弹了。 子弹制作出来之后,王君临当场就给枪里面压了子弹,进行了试枪,他惊喜的发现,这把枪精准性比他相像中的要好很多,就是射程只有八十米,有效射程五十来米,五十米之外已经没有什么杀伤力。 单是射程来说,甚至连好一些强弓都不如,王君临知道是因为动力簧片弹性不足,主要还是缺少弹簧钢的原因。 不过比起弓箭,这把枪完成发射自然是要快得多,而且子弹的速度也远不是弓箭所能相比。 四十多米开外,聂小雨提前准备好的一只兔子,刚刚从笼里面钻出来便被王君临一枪直接打断了腰,拥有如此威力,是因为这把枪口径比后世寻常枪支的口径要大一些,子弹头的直径自然也要大一些。 虽然射程有些失望,但这毕竟是聂小雨制造出来的第一把枪,王君临相信等下次聂小雨制造出第二代枪支时,射程问题一定能够得到很大的改善。 更何况即使是这把枪,五十米之内战斗,他即使是对上春秋使者和剑神这等强者,也有了一定信心伤到对方,至少也能够立下不败之地了。至于宗师之下的武者,只要他将出枪时机把握好,完全可以一枪秒杀。 枪支都制造出来,相对要容易得多的手雷和地雷岂能没有,王君临跟着聂小雨又见识了手雷和地雷的威力之后,便满足的离开了聂小雨的私人研究制作场。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将手雷、地雷和枪支量产的问题,对于王君临来说,时间还很充足,至少在三年之内还用不到这等犀利的武器。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王君临和聂小雨就他们接下来的整体谋划,和一些具体任务的计划和方案进行了构思和推演,定下大体的一些事情之后,具体细节留给聂小雨去填充,王君临于三天后离开了蛇岛。 不过他没有回范阳郡,而是继续往东北方向而去,那个方向是高句丽所在的方向,所以他自然不是一艘船前往,而是带着一百艘大小战船,足足四千水师官兵离开的。 渊盖苏文这个倒霉孩子在王君临手上已经有一年多了,吃了太多的苦,他老爹渊太祚也按照王君临的约定,满足了他所有的要求,再不将其儿子还给人家,也实在是说不过去,当然前提是王君临将渊太祚答应他的两座岛控制在手中才行。 …… …… “洋流?” 张天冈和王君临身边的一众护卫们正在听一个名皮肤黝黑,二十出头的青年解释一些海上航行基本常识,但这个青年说出来的话,特别是一些新鲜的词语只有王君临能够听得懂,其他人都感觉跟听天书似的。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出海 这个青年是聂小雨培养的第一批航海专业人士中最优秀的一个,名叫杜海娃,和另外两个人被安排在了王君临的座舰上,负责导航。 此时张天冈终于忍不住对杜海娃嘴里又一次蹦出来的陌生名词提出了疑问。 “没错,刚才我说的就是洋流。” “所谓江河有流,海亦有流!常年出海者便能知晓,同一艘船,同样的货物,同样是风平浪静,同一段里程,在有洋流时航行和无洋流航行所用时间相差极大,有时候甚至能够节省一半的时间。”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洋流,这个道理其实和陆地上江河中航行,若是在大江大河上顺流而下自然就快,可若逆者则如逆水行舟,不慢才怪。”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张天冈点了点头,其他人也一脸的恍然大悟。 王君临也看着这杜海娃,一脸赞赏的点了点头,此子本来是蛇岛上幸存的一名海盗,从小就是海边长大,先是捕鱼,后来当海盗,对大海的脾性本就很了解,被聂小雨系统专业的培养学习之后,的确是称得上航海专业人士了。 只是不知为何,每次说到聂小雨时,此子那种敬畏和崇拜,像极了凡人面对传说中神魔时的表情。 见众人听明白了,连太守大人都表示赞赏,杜海娃便模仿聂小雨给他们讲课时那样,用炭笔在海图上,画了一条线,并且标了个箭头,然后才指着这条线说道:“这便是我们要去的目标航线,有了这道航线,我们便可少走很多的冤枉路,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到达目标点。而且不会碰上礁石,甚至还能够避开一些容易出现龙卷风暴的地方。” “原来如此。” 张天冈带领众人纷纷颔首点头,杜海娃说的很清楚明了,他们也听得明白,并且也算是长见识了。 王君临高坐大船的厅堂之中,任由杜海娃在那讲解“洋流”等一些海上知识,这个杜海娃如今看起来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王君临当然知道,此子本身固然有着丰富的航海经验,但给予他这一切的,还是聂小雨。 杜海娃刚说的两处沿岸洋流,其根源皆是“黄海暖流”,这是世界第二大洋流“黑潮”的一个分支。 黄海暖流沿着朝鲜半岛西岸向北流动,在鸭绿江附近,由于辽东半岛的作用,转向西南行,在鸭绿江水流的作用下,变得更强,直接冲入渤海湾! 这道暖流,会沿着渤海湾沿岸转一圈,带去热度,让秦皇岛成为不冻港,然后便从渤海南侧流出。在后世烟台附近,接受了莱州湾的淡水,变成黄海沿岸流,绕过成山角,继续往南边流去…… 明白了这点,就能充分利用洋流来行船了。 杜海娃继续说道:“眼下已经是夏季,辽南洋流较弱,也足以让舟船航行艰难,到了秋冬,洋流更强一倍!到那时,想要从范阳郡或者蛇岛出发前往我们要去的岛屿,真是难上难!一个来回,恐怕要整整一个月!” 对于这时代而言,极少有离开海岸的远洋航行,首先是海上风云莫测,这年代的风帆尚且原始,无法很好利用侧风,非得顺风才行,若是无风,就得靠桨来划。 更糟糕的是,失去陆地的标志物后,船只的航向也成了问题,白天和晴朗的夜晚,可以依靠太阳、月亮和星辰来判断风向,可在阴天和多云的夜晚,船队就成了无头苍蝇,陷入迷航了……运气差的船毁人亡,运气好的,等好不容易绕回来,亦是猴年马月了。 “我给大家再讲讲海上观测风向的常识。” 杜海娃之前只不过是蛇岛海盗里面的最低级别的小海盗,什么时候被这么多人注目过,更何况海妖大人都要视其为主的太守大人在那里看着,他兴致越来越高,便继续道:“眼下在渤海这一带,海风一般都是从东往西吹来,所以远航起来是多费不少力的,便若是到了秋天,却正好相反,可以说是上天助之!” “上天助之?”张天冈微微皱眉,道:“这句话是何意?” 杜海娃又在那张他亲手画的海图上,轻轻的画了一些小箭头,它们有些是从北向南,有一些刚好相反从南向北,也有盘旋不定,或者从南东向东北方向的…… 张天冈等人看着这些小箭头,一脸的懵逼,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 杜海娃收起炭笔,笑着说道:“这些箭头,便代表着海上的季风!” 和‘洋流’一样,‘季风’这个词也是海妖大人嘴里面说出来的,杜海娃感觉这些词简直太准确太形象了,也只有海妖大人才能够说得出这样的词。 季风这个词当然没有杜海娃想像中的那么夸张,其实非常简单,说穿了,不过是顾名思义,因为这个词很符合实际,所谓季风者,不就是随着季节变化而出现的海风吗! “杜海娃说得没错。” 王君临看时间不早了,杜海娃与另外两名导航者轮流着要休息好,因为在这几天的航行中,王君临和张天冈及他们护卫们没有什么事情,而杜海娃一定要养足精神。所以他突然发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有季风风相助,海上楼船远航,越千里海疆,犹如天马飞行,征海外之国,易如反掌也!” …… …… 夜里的大海,显得比白日更恐怖,深邃而未知,潜藏着无数危险。即便是最老练的渔父,也很少夜航。 但王君临他们一行百艘舰船连夜穿梭于海上,航行于茫茫大海之中。 夜晚,时值月缺之夜,王君临站在船头上,抬头看着高空,却见天气晴朗无云,视野极其空旷,与大海一样深邃的夜空中,少了后世灯火争辉后,星辰银河,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的美丽,星辰也显得异常得繁多。 杜海娃下午睡了三个时辰,此时轮到他在夜晚导航,此时死死的盯着天上的星辰,时不时的会对航海方向进行调整。 第一千零三十章 牵星术和纬度盘 (非常感谢‘csn6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学着杜海娃的样子,盯着天上星辰看了半天,只觉得眼睛发酸,而那些星辰也相互混淆,不容易一一辨别。 他知道杜海娃在通过“牵星之术”来分辨着方向,有时候杜海娃还会看着固定在眼前的指南针。 杜海娃显然是经过聂小雨集训培养出的佼佼者,所以他绝不会在看着天上星辰时看迷糊,对于杜海娃而言,天上星河虽然无比辽阔,那繁星在别人眼中如沙粒般不可胜数,但在他眼中,却如手掌的掌纹一样熟悉。 “那便是北斗七星。” 杜海娃一边看着,确保海船航行方向没有问题之后,便会对旁边的水师官兵们指点一下,事实上杜海娃已经是水师中的一名团主,属下有着五百人,此次派往新得两岛的水师有四千人,其中有四名都尉,八名团主,四十名百人长,两百名火长,所以团主也算是高级将官了。 “你们看,这个北斗七星连在一起像是什么,是不很像一个喝汤羹所用的勺子。” “没错,还真是像一个勺子。”众人仔细看过之后,纷纷点头。 杜海娃又抬手指着天际的一列星辰,手指虚画线,将它们连接起来,并一一叫出名字。 “顺着我手指划过的方向,这七个星星分别叫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这些名字可以不用记住,但这个形状一定要记熟了,至少也要一抬头就立刻能够分辨得出来。” 待众人点头称是之后,杜海娃又说道:“你们再看,位于斗魁上的天璇、天枢之间连一条直线,再向天枢方向延长5倍的距离,便能找到一颗极其明亮,让群星黯然失色的星辰。” 众人仔细看过,纷纷恍然大悟,大声称是,让这死寂的大海上竟然多了一些生机。 “那便是北辰星,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我们认这北斗七星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准确的找出这个北辰星,然后通过北辰星确认北方位置。” “原来如此。”旁边听着有些入迷的张天冈一脸恍然大悟状。 大海弥漫,无边无际,不知东西,白天有太阳,但到了晚上,就得靠星辰而进了。北极星,这是每个航海者的本命星,它位于北天极,位置几乎不变,可以靠它来辨别方向,而杜海娃要传授给众人的“牵星术”,围绕着北辰星来施展推算,是最常用的一种方法。 “此时无月争光,也无云遮挡,正是牵星术施展的好时候,前天给你们教过的方法,大家都试着测一测吧。” 王君临所在大船上,除了他的百名护卫之外,足足有四百水师官兵,按照王君临一系水师的基本要求,要想成为团主以上军官,必须要学会牵星术,如今有机会被最精通牵星术的杜海娃传授此术,船上的四名百人长和一众火长都学习的很认真。 每个人都拿着一块“牵星板”,它由桃木制作而成,一共十三块,合在一起像是扇子,最大一块为十三指板,最小为一指板。这个牵星板当然出自聂小雨的手笔,本来她还有更先进的东西,只是限于这个时代人们可怜的知识水平,根本看不懂,所以她便重新研究制定了这么一个较为简单好学,且操作起来容易的牵星板。 百人长和火长们对着牵星板一点都不陌生了,他们在蛇岛上时便已经有过培训,此时他们左手拿牵星板一端中心,手臂伸直眼看星空,使牵星板板面与海平面垂直,观测北极星离海平面的高度。高度高低不同,可以用十三块木板调整使用。 而每个人旁边,还有两个水师士兵当助手,一人持火照明,另一人在纸上为他记下观测得的数据。 想在摇摇晃晃的甲板上完成测量是不容易的,测完之后,众人回到船舱中,按照测得的高度,用记在心里的几个算学公式,得出了北极星与地面的夹角,再将这结果交给杜海娃。 杜海娃一一检视后,将没测准的众人奚落了一番,让他们出去重测,对测算较准确的人进行了表扬。 说起算学,已经成为普通士兵成为火长以上的军官必须要掌握的知识,蛇岛上一直开设有军事培训班,其中除了教授军官们识字,学习战术战略之外,主要就是学习算学。 王君临注意到计算准确的得到表扬,一脸欣喜,计算错误的则是一脸郁闷。 王君临见这帮人学习劲头这么足,也是高兴,知道这是他之前和聂小雨研究制定的奖惩制度带来的效果。 牵星术之后,杜海娃又从随身的牛皮背包里面拿出一个脑袋大的一个木圆盘,摆在身前的木台上,说道:“这个叫纬度盘,是航海术里面最难的一个知识点。大家要是能够学会维度的计算方法,按照咱们水师的规定,即使其他方面的能力差了一些,也会给予相当于团主的待遇。至今为止,海妖大人培养的第一批人员里面,只有九人学习了通过维度盘计算纬度的方法。大家只要学会了,这个方法,便可视大海为坦途,永远永远不会迷路。” 三天蛇岛的参观中,王君临便在聂小雨手中见识过这个东西,按照聂小雨所说,她最终弄出来的纬度盘不是这样的,可惜没有人能够学得会,所以她又研究出了这样一个与当代一些道家知识刚好能够融合在一起的纬度盘。 “这个纬度盘结构分两部分,分为天盘和地盘。大而在外的方盘为地盘,在地盘之内的圆盘为天盘。” “其中,天盘中作斗杓,指天罡。次作十二辰,中列二十八宿四维局。而地盘,则列十二辰、八干、五行、三十六禽、天门地户人门鬼路四隅讫。” 杜海娃就是那九名学会操作纬度盘里面的一个,他一边给一脸崇拜看着他的一众火长和百人长们介绍,一边用先前测得的数据一一对照天盘、地盘上的尺度,得出方位。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白翎岛和大弥岛 “大人,白翎岛到了!”杜海娃站在船头,欣喜的大喊。 基于杜海娃精准的领航,王君临一行用了三天时间,终于到达了渊太祚送给他的第一座岛。 远远的,王君临也看到有数艘艨艟在岛屿外海等候迎接,他知道那是渊太祚头号家将金一北一行人,等着给他交接这座岛屿。 金一北远远看着迎面而来一艘艘堪比他们国内宫室的高大楼船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敢发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船。 如果说金一北自己乘坐的船恰似海豚,那对面这放眼看去,黑压压一片,用漆涂成黑色的大船犹如一条条鲸鱼! 特别是最中间,最前面那艘楼船,长达数十丈,整个船体为矩形,三层城楼构造,体魄十分雄壮,上面活动着数百人,并部署各种远近兵器,在金一北看来,这简直就是神迹。 王君临一行百艘大船犹如一片大山一般,朝着金一北压来!风帆已收起,但航行速度没有减慢多少,最主要的是金一北根本看不见划动的木桨,这么大的战舰只靠之前的惯性绝不可能拥有这么快的速度。 如此大的舰船以如此快的速度迎面撞来,那尖锐的撞角仿佛触之既死,而楼船上数十架大弩和他没见过的武器,也远远瞄准了他们,让金一北心惊肉跳! “小人金一北拜见大隋秦安公!”所有的船只突然开始急剧减速,等距离他们三十多步时,刚好停了下来,金一北脸上还隐藏着些许惊惧之色,站在船头遥遥向王君临躬身行礼。 旁边杜海娃低声对王君临禀报道:“卑职刚已经测得此岛的纬度,与海妖大人给的纬度相差无几,此岛的确是白翎岛,不会有错。” 王君临对杜海娃点了点头,然后对金一北说道:“金将军,让你久等了。此岛之上可还有你们高句丽之人?” 金一北不敢怠慢,立刻回答道:“此岛之上原本是我们高句丽发配重犯之地,有牢城一座,如今里面的人已经被我们宰相大人调离一空。” “很好,前面带路。”王君临看了一眼白翎岛,朗声说道。 “小人遵命。”金一北再次对王君临躬身一礼,然后指挥他的一行船只在前面带路,往海岛的另一边的海港驶去。 王君临下令让两千水师跟着自己战舰走,另外两千水师原地待名。 杜海娃仔细观察过海港之后,对王君临汇报道:“大人,此岛周边水文极其复杂,潮水落差大,多暗礁,若是没有熟悉此地海情的船只带路,很容易撞到暗礁,而且除了这个港口之外,其他地方一千石以上的的海船也难以接近。” “不错,你看的很准。”王君临点了点头,以他多年来领兵打仗的经验看来,此岛的确是易守难攻的天险,但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水师控制制海权,天险同样会成为坦途,毕竟大船接近不了,还有小船,甚至最后这些距离游都可以游过来。 在金一北那艘船的带领下,王君临一行五十艘战船小心翼翼地绕开礁石,绕到了岛屿的另一侧,海港口便在此处,而且距离海港不远处便是所谓的囚城。 看到那简陋低矮的“城”,王君临哑然失笑:“这也算是城,堡都算不上吧!” 原来,金一北口中所说的那所谓的城,和大隋一座小乡邑一般的规模大小,高不过丈余,下面是石头所垒,上层则糊了泥巴,正规军军轻易便能破开! 稍后,两千水师便在一名叫刘一东的果毅都尉带领下,依次下船,控制了那囚城,并占领了此岛。 刘一东安排好岗哨和应有的防备工作,并吩咐下面人开始卸载船上拉运而来的物资后,便带着两名都尉跑到王君临面前汇报道:“大人,岛上没有问题,已经全部被我们控制。” 这个刘一东原本是被弄到蛇岛的水师官兵里面的一名团主,因为在聂小雨组织的集训中表现突出,被聂小雨挑选出来担任果毅都尉,带领着两名都尉,将会替王君临掌控这座白翎岛。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高句丽人给我们这两座岛绝不会甘心的,那渊太祚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说不定这座岛上便会有什么看不见的布置。所以,等我们离开之后,你安排人务必仔细搜索全岛,每天十二个时辰都要派出岗哨,时刻注意警惕,任何来犯之敌都不要客气,先打了再说。” 刘一东神色一肃,恭敬说道:“大人放心,卑职三人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替大人守好此岛。” 王君临对刘一东的态度很满意,继续叮嘱道:“若有什么急事,便以白腹海雕送信。至于在此岛上修建城寨,你们按照之前计划的方案进行,尽可能的加快速度,能就地取材更好,若是需要什么东西,我会安排一个我们自己的商团尽快送来。” 刘一东和两名都尉领命而去,王君临带着另外两千水师离开白翎岛,向大弥岛而去。 大弥岛距离白翎岛一百多里,以王君临他们一行大船速度,一个时辰便到达了。 当时王君临选择大弥岛,便是通过聂小雨画出来的海图发现,这两个岛互为犄角,其中一个岛受袭,另外一个岛立刻就能够发兵支援,而且敌人攻击一个岛,便要考虑另外一个岛上的驻军,否则很容易就会酿成腹背受敌的状态。 而别看大弥岛距离大白翎岛只有一百多里,后者是高句丽国的一外囚岛,可这大弥岛却是一个海盗岛,渊太祚为了救自己儿子,找了借口派出高句丽水师将此岛上的一股海盗给剿灭了,并且私自控制在手中,直到今日交给王君临。 将这大弥岛控制之后,王君临便将关在他所在大船底部的渊盖苏文交给了金一北。 渊盖苏文这个高句丽历史上最强悍的枭雄权臣,至今已经被王君临关了足足一年半的时间。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周边各国 王君临和聂小雨在渊盖苏文身上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甚至渊盖苏文自己都不太清楚。 而相比最开始见到渊盖苏文的好奇,他对此人已经没有半点兴趣,派人交还给金一北之后,后者一行人便告辞离去,整个过程渊盖苏文沉默寡言,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上了金一北的船之后,才抬头看着王君临,双眼中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 …… 统领大弥岛的果毅都尉叫罗春来,原本是如今蛇岛水师主将吕世军属下一名团主,同样因为表现突出,被提拔成果毅都尉。 相比白翎岛上有一座囚城,大弥岛上没有什么城池,但却有一个村寨,就是原本那股海盗居住之地,渊太祚虽然对王君临恨之入骨,但竟然没有派人将这村寨烧了,做事已经算是大气的了,当然有没有其他目的,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罗春来安排好两千水师官兵的吃住问题,又安排人将船上的东西卸载之后,便向王君临前来报告。 王君临刚来的时候在岛上转了一圈,便上了自己的大船,罗春来的时候,王君临正在享用船上的厨娘做的晚饭,便邀请罗春秋一起享用。 罗春秋受宠若惊,正襟危坐的陪着王君临吃过饭之后,王君临下令让人将饭菜撤了,让下一步跟着他回蛇岛的杜海娃拿出了一张地图。 地图上的中心是他们所在大弥岛和白翎岛,北边两百多里左右便是后世朝鲜半岛海岸线。而此时这朝鲜半岛上有三个国家,除了占据了半岛西北方向一半之地的高句丽之外,半岛上另一半土地被新罗和百济这两个国家瓜分。 说起来,如今的朝鲜半岛算是三足鼎力之势,不过三国之间的势力并非是不相上下,高句丽的国力和军力都是新罗和百济之合,而且还要强上几分。 这几十年来,都是新罗和百济结成联盟一直对抗高句丽,才勉强一直维持三足鼎力的态势。 不过去年百济发生内乱,高句丽却没有去攻打百济,而是趁机向新罗发兵,百济当时无力派兵支援,新罗差点被高句丽灭国。 可惜当时新罗国早有察觉,派了王子出使宗主国大隋,让大隋皇帝杨广替他们做主,当时渊太祚带领着盖苏文亲自出使大隋,其实便是想让大隋不要管这件事情。 当时,渊盖苏文在皇后寿宴上,蓄谋想要杀死东.突厥王子,挑起大隋与东.突厥的战争,这样一来,大隋便无力顾忌朝鲜半岛局势,可惜这件事情被王君临发现,并且揭穿,不但将渊盖苏文抓了,大隋上下还狠狠敲诈了渊太祚一批战马和银子,以及高丽人参。而私下里王君临还用渊盖苏文换了白翎岛和大弥岛。 除了朝鲜半岛三国之外,大弥岛再往东北方向八百多里便是倭国。 倭国此时正是其历史上有名的‘飞鸟时代’。 飞鸟时代得名于奈良县的飞鸟地方(如今的明日香村,当时的都城藤原京)。而这一时间,佛教也通过百济传到了倭国,七年前,衣折战役中,苏我马子击败物部守屋,取得对倭国朝廷的控制权。 和苏我氏有姻亲关系的皇族女性丰御食炊屋姬即位为推古天皇。她提名圣德太子为摄政进行了以加强皇权为核心的政治改革。 按照历史记载,就在这两年,倭国还会派遣名叫小野妹子的使节和留学生到隋朝学习。 小野妹子是倭国推古朝的外交大臣。出身于近江兹贺郡的小野贵族。名小野臣因高,中国名苏因高(其实是个男的,我看过好几本穿越小说中都将此人写成了女的,而且还是集后世倭国女.优所有优点于一身的绝品尤物,然后展开了不少很容易被屏蔽的故事,但其实真的是个男的。) 在原本历史上,小野妹子是倭国历史上第一个代表倭国朝廷的遣隋使携带国书来中国,而且还受到隋炀帝杨广的接见。 有人朝拜,而且还是之前华夏历朝历代从未来的国家朝拜,杨广最是喜欢这种事情,自然是很开心,甚至派文林郎裴世清为使,带了大批回礼陪送回国。 只是百济国一直与倭国有仇,却是不想倭国与大隋搭上关系,所以便暗中派出的水师冒充海盗,将小野妹子一行在大海上给劫了,因为当时船上有大隋的官员裴世清,百济国不敢杀人,便将财物给抢了,实际上是将杨广给倭国天皇的国书给抢了。 倭国推古天皇很生气,好不容易与天朝搭上联系,得了天朝皇帝的国书,竟然弄丢了,直接下令将小野妹子处以流刑,但后来推古天皇还想得到大隋国书,而小野妹子有过一次出使大隋的经验,便赦免了他,让他跟着裴世清再去大隋。 小野妹子再度来大隋,携有《东天皇敬白西皇帝》的国书,同行者有高向玄理、南渊请安、旻等留学生、学问僧,前来考察中国的制度。足足五年时候才归国,也是在这个时代.开始,倭国掀起了模仿华夏制度、文字、衣服、茶道等等,各种东西,只要是好东西,都被日本给学走了, 总之倭国如婴儿追求母乳般地贪婪地吸收了我华夏天朝的先进文明,于是从野蛮阶段很快就进入了文明阶段。 以致于后来华夏被蒙古人占领,倭国人一直鄙视大元朝是蛮夷,忽必烈很生气,派元朝水师打了三次倭国,硬是在大海上闹了个全军覆没,蒙古人这才发现,离开了战马,到了海上他们干不过别人,这让倭国人津津乐道了好几百年。 直到明朝华夏重新崛起,让倭国再次膜拜和学习。但可惜好景不长,明朝被满族人灭了,建立了大清朝。 自那之后,倭国人又开始鄙视大清朝,不少倭国有文化的人甚至认为华夏正统已失,而最正统的华夏文化是在他们倭国,这也是倭国绝不会改变他们受汉语影响极深的日语原因之一。 可是韩国却是宁愿让他们语言出现各种漏洞和不合适,也进行了语言改革,硬生生的将他们语言里面的汉字给取了。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高句丽水师的异动 王君临从渊太祚手上弄来大弥岛和白翎岛,可谓是用心良苦。 王君临很清楚,在眼下大隋内乱渐起,且财政快要破产的情况下,杨广依然要一意孤行的攻打高句丽,而且谁劝阻便杀谁。 王君临对于高句丽的所有布置,除了想要尽可能改变原本历史悲剧之外,却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他打算以大弥岛和白翎岛为中转站,将范阳郡,乃至整个大隋的大宗商品往高句丽、百济、新罗、倭国等地倾销,也计划从这四个国家等地输入木材、铁矿砂、石炭等原材料。 特别是王君临深知,倭国虽然只是小小岛国,矿产资源却颇为丰富,特别是金矿、银矿和铜矿更是极为丰富,他若是不打倭国的主意,实在是对不起穿越者这个身份。 王君临对着地图给大弥岛水师主将罗春来讲述周边各个国家和势力大概情况,然后又详细交待了下一步会有自家的商团过来,吩咐这边扩建港口,在港口边上兴建货运小镇,下一步要将大弥岛发展成最大的海上商贸中心。 此时天色将暗,一只白腹海雕从高句丽国所在海岸线方向飞来,在大弥岛上空盘旋几圈,直冲而下,落在王君临的大船上,很快便有专人发现,从海雕腿细小铜管中拿出一张纸条,跑向王君临所在主厅。另有王君临身边的亲兵趁这时间给辛苦当信使的海雕喂食清水和肉干。 如今王君临所属势力早已不是那一对海雕,聂小雨又先后训练出了十几对,负责在蛇岛、范阳郡盐场、郡城、高句丽,以及大弥岛和白翎岛传送消息。 王君临早在四年多前蓝衣卫府建立之时,便派出得力人手,在高句丽建立了秘密情报组织,如今高句丽的所有情报势力都已经归沈果儿统管。 今日前来接手白翎岛和大弥岛,手上没有了渊盖苏文当人质,又算是在高句丽国的眼皮底下,王君临对渊太祚或者说高句丽岂能没有防备。 所以,早在从蛇岛出发时,王君临便吩咐了下去,高句丽那边水师官兵一有异动,或者渊太祚有什么异常举动,便立刻以白腹海雕给他送信。 王君临正准备让罗春秋下大船,回岛坐镇军中,突然见护卫跑进来,将手上纸条呈上,他拿起一看,冷笑一声:“渊太祚果然不甘心,竟然调集了高句丽的部分水师,有攻打大弥岛和白翎岛之心。” …… …… 高句丽安南郡的郡城中,渊太祚时隔一年多,终于又见到了自己最看重和最疼爱的儿子,父子俩双眼通红,泪流满面,心中却也是恨极了王君临。 “父亲,孩儿一定要杀了王君临。”渊盖苏文双眸中充满了滔天杀机,对王君临的恨真是犹如滔滔江水。 渊太祚心中同样杀机如潮,咬牙道:“我儿放心,我已经有安排,不过在动手之前要先确定一下你身上有没有被王君临做手脚。” 说着话,他对左右吩咐道:“将请来的十几个名医和解毒高手请进来,让他们给我儿检查身体。” 很快,外面进来十几个名医,这些人可不止是高句丽本地的名医,有一些还是渊太祚从大隋、新罗和百济请来的名医。 足足一个多时辰之后,当这十几个名医都表示渊盖苏文没有中毒之后,渊太祚和渊盖苏文才长松了一口气,渊太祚立刻便召集人手,开始商议夺回两岛之事,而且他们还想要趁机杀了王君临,而且颇有不惜一切代价的想法。 …… …… 王君临得到消息,渊太祚派遣其心腹,高句丽水师大将李成坤在安南郡聚集一万水师,做好了随时发兵的准备,而且渊太祚本人也来到了安南郡。 王君临新得的白翎岛和大弥岛顿时形势危急,高丽水军随时可能来攻,这种情况下,王君临自然不可能立刻回范阳郡。 第二日天一亮,王君临便将大船停在白翎岛和大弥岛之间,召集罗春来和刘一东前来商议对策。 白翎岛纵深二十里余,南部有大片可耕作之平原,对于岛屿来说,物产算是丰富,是高句丽海域之中较大的岛屿之一。 而大弥岛西北方向不到三百里是高句丽,西北方向与百济国相相 隔也不到三百里,最主要的是顺着大弥岛继续往东,绕过朝鲜半岛,便能够轻易到达倭国和新罗国,其战略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此外,王君临计划中从范阳郡经大弥岛转运高句丽、新罗、百济和倭国贩卖各类物资牟取暴利。 除大隋的生丝之外,还有蔗糖、铁器、陶瓷、茶叶等物,在这四国的价格都要远远高过范阳郡。 所以即使不去考虑这两座岛在战略上的价值,开辟范阳郡到这边的航线,吸引这四国的商人到大弥岛进行商品贸易,每年所得银钱都不少于百万两银子。 而且此时的朝鲜半岛三国之间征战不休,而倭国本国内也不太平,新罗国与倭国也海战不休,这四个国家除了对生丝、瓷器、茶叶等高端商品需求很大之外,对铁器的需要极大。 至于给这四个贩卖武器,担心反噬,看看后世美国便知道,这个担心便是无稽之谈,只要保持将最先进的武器掌控在自己手中,这不但是大赚特赚的事情,而且还能够通过贩卖武器在一定程度上操控这四国政治和军队行动。 王君临打算将范阳郡盐场军工作坊大规模生产出来的次品武器盔甲先运往大弥岛,然后高价贩卖给高句丽反其朝廷的势力和倭国一些反天皇的家族,同时还要在赚取百济和新罗银钱的同时,尽可能的让这两个国家军队强大起来,从而尽可能的牵制高句丽。 总之,白翎岛和大弥岛这个中转基地却是必须要有的? 所以,白翎岛和大弥岛既然已经到手,便绝不容有失的。 “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两岛一定要守住,不能给高丽人赶出来!”王君临斩钉截铁的定下了作战决心。 PS:抱歉,昨天回老家上坟去了,所有断更一天,非常抱歉————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百济国的使者 放在王君临座舰主厅内的这张地图,可以说是当世最为精准的海疆图,不仅精准的勾勒出大隋自范阳郡往北的海岸线,就连高句丽、百济、新罗、倭国地理及这片海域所有的岛屿都标绘出来,甚至连这四个国家的所有大小港口,这片海域所有能够跑船的航线,以及航线所对应的最大船也在图上标识出来。 在聂小雨教授牵星术之前,其实也有一些航海者掌握肤浅的牵星术,但却无法计算和辩识经纬度,所以没有任何人或者国家的航海图比王君临所属水师更精确和完整。 而有聂小雨亲自培养出来的杜海娃这一批领航人才的存在,即使是在阴雨天气里航行,在熟悉的航路也几乎不存在迷失方向的可能。 在王君临的推动下,特别是有聂小雨这非人般的存在,王君临一系水师的航海技术已经可以说是遥遥领先于时代了。 “高句丽、百济、新罗和倭国都有水师,但因为倭国纯粹是岛国,反而是倭国水师较强,高句丽一心想要将百济和新罗吞并,甚至攻占我们大隋的辽东,所以步兵和骑兵实力都不弱,但水师却是一般,主要集中在高句丽西南和安南两郡,其实也是为了对付海盗。” “虽然他们水师不少于两万,根据密探送来的情报,渊太祚调动了不下于一万水师集中在安南郡。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分为两部分,首先要在对方水师来攻时,击败他们,并且给敌人造成惨重损失,然后我们水师尾随追击,让敌人彻底溃之。其次顺便摧毁高句丽在安南郡的水师大港口,这样一来白翎岛和大弥岛则可以在一两年内不受高句丽的威胁,而有这一两年的缓冲,我们悉心经营两岛,自然固若金汤,而且到时候只有我们打他们的资格,再也不会怕他们……”王君临对着地图给刘一东和罗春来分析道。 “大人,属下以为,可利用高句丽人的轻视,引诱高丽军队上岛,然后将他们船只全部摧毁,然后徐徐歼灭之!”刘一东沉思半响,首先发表意见。 王君临点了点头,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战法虽然稳妥,但是拖的时间太长,毕竟我们兵力少于对方,而且我们战船和战法战优,放弃水战优势打陆战,有些本末倒置,不过若是能够将对方困死在岛上,满满磨死他们,倒是可以让我们的损失最小。” 罗春来见刘一东所言被太守大人否定,心中略有些欣喜,接着说道:“大人,卑职以为,高句丽虽弱,但也有近两百万的丁口,而且是一个相对统一政权的国家,实力不容小觑,我们又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此战不能拖的时间太长,当速战速决。” 王君临点头道:“春来所说言之有理,此战的确不能拖的时间太长。” 顿了一下,王君临转头对旁边张天冈说道:“通过白腹海雕给小雨传信,让蛇岛上的两千水师做好随时出战准备。” 张天冈答应一声,亲自去做此事,王君临带着罗春来和刘一东继续商量战术。 王君临带着两个果毅都尉将战术商量差不多的时候,接到附近哨船禀报,百济国竟然派了使者过来,欲见占据大弥岛和白翎岛的水师军队首领。 王君临知道当他将渊盖苏文交还给渊太祚之后,他控制这两座岛的事情势必难以保密,想必现在渊太祚便已经派人前往洛阳了,一是散布消息,二是寻找王君临的政敌就此事弹劾王君临了。 所以,王君临在来占领这两座岛之前,同样有充分准备,首先他送往洛阳给皇帝杨广的秘密奏折此时已经到了杨广手上。 他说服杨广的理由很简单,他派人招安了范阳郡一带海域几股海盗,至于之前水师中郎将窦士海所说歼灭了海盗随着窦士海谋反被杀,这事自然成了谎报,而在王君临来范阳郡之前有不少于五千海盗入侵范阳郡,一度攻占了一个县的县城,这伯事情杨广知道的。 此外,王君临给杨广说,他会用这些招安的海盗占领高句丽的两个岛,给陛下下一步攻打高句丽做好准备。 至于占领这两座岛的几千海盗,杨广虽然欣喜此事,但绝不会认为这点人手,又远在海外会威胁到他的统治。 所以,王君临早以大隋范阳郡太守的名义,给百济和新罗两国派人通报了他要占领这两座岛屿之事,这让两个国家欣喜无比。 他们曾经费尽心思想将大隋拉入朝鲜半岛局势中对付日渐强势的高句丽,但一直没有成功。不想这位即使百新罗和百济都有所传闻的毒将王君临,到范阳郡当太守不到一年时间,便已经将手伸到了这里。 哨船禀报,百济国使臣率领三艘船拜见占领两岛的主将,显然他们不知道王君临亲自来了此处。 百济国显然是考虑与这两岛驻军结成联盟,共同对付高句丽,这也早在王君临的预料之中。 事实上百济国和新罗国各自内部意见并不统一,主要是这两国君臣担心大隋的手会渗透到他们两个国家中,有引狼入室、养虎为患之忧。 最终形成的意见是与这两岛驻军可以结好、相互声援,但不宜进行实质性的联兵。 当然,若是此次王君临一举将高句丽重创,这两个国家的君臣或许会改变主意。 百济国来人是一名武将和一名文官,本来态度较为傲慢,毕竟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占领两岛的是大隋范阳郡招安的海盗,可是见了水师百艘战舰强大阵容之后,却是骇了一大跳,等知道大名鼎鼎的大隋秦安公,东阳郡太守也在此处之后,态度顿时恭敬无比。 王君临与两人谈了一席话,摸清楚百济国君臣的意思之后,便告诉他们高句丽水师很快就会攻来,留他们观战。 百济国显然这些年被高句丽欺负的有些怕了,听到高丽国水师有万人来攻之后,两个人神色中有畏惧之色,若不是王君临带来的这四千水师战舰阵容的确强盛,再加上王君临的威名足够显赫。否则二人恐怕立刻带人撤离了。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新罗国宰相 夏意已深,北风呼啸,王君临在青甲罩着绯红色的官袍,将视线从远海收回来,他虽然知道渊太祚父子绝不会甘心将这两座岛送给他,但没有想到这父子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就立刻派水师来攻。 “按理说,渊太祚应该也清楚,想要借此机会将我留下可能性太低,但却如此急切的攻打我们,当真是奇怪。”王君临喃喃自语,隐隐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但却又想不起来,只好加大派出水师哨船尽可能往远处搜索,防止渊太祚除了高句丽安南郡一万水师之外,还有其他的伏兵。 …… …… 一天时间就这样过去,夜晚月至中天,王君临站在大弥岛海港的大船上,北崖望哨有角声传来,示警有船接近。月色下视距有限,王君临很快也看到有数点桅影浮出海天之际,也就三四里远。 三艘双桅帆船渡海而来,不是王君临一方派出去的哨船,远远的用灯火示意,要求接近。 这边派出三艘战船过去,两艘就近戒备,一艘将求见之人接来。 王君临猜想多半是稍远一些的新罗国派了使者过来。 待到近处,王君临赫然看到月下船头所站之人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新罗国王子金国饭,此外还有一名中年人穿着新罗国的官袍站在金国饭的身边。 旁边百济国那名文官看到新罗国两外使者的脸面,吃了一惊,说道:“新罗国竟然派来了王子金国饭和宰相李钟一……” 王君临来不及细问,看到金国饭与李钟一借绳梯上船来,问道:“王子殿下竟然亲自渡海而来?” “秦安公,这位是我们新罗国宰相李钟一。”王君临只是对金国饭这个王子点了点头,按照大隋爵位,金国饭老爹不过相当于大隋的王爵,而王子最多也算是国公或者郡公,而以王君临的爵位和威势,主动对金国饭点了点头,后者已经很满意了。 而金国饭主动向王君临作揖行礼后则先介绍身边的中年人,可见此行他们二人其实是以李钟一为主。 王君临对李钟一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李大人。” 李钟一同样对着王君临主动行礼,说道:“外臣听说秦安公派人过来从高句丽手中强占了两座岛,便想过来谈一谈结盟之事,不想秦安公竟然亲自驾临,而百济国竟然只派了两名小官,实在是对秦安公的侮辱。” 旁边百济国的两名使者顿时脸色微变,对李钟一怒目而视的同时,也一脸恐慌的看向王君临,发现后者神色平静,没有丝毫责怪之意,这才长松了口气。 “李大人和王子殿下亲自到来,却是辛苦了。”王君临却是对这李钟一大为失望,从这位新罗国宰相刚才所言来看,便知道此人做事格局很小,能力也有限的很,相反他更喜欢王子金国饭。 这会天黑,李钟一看不清楚王君临带来的水师战舰雄姿,自认为自己是一国宰相,面对王君临时虽然不敢有丝毫傲慢,但不免有些傲然,说道:“秦安公不知有没有时间,到我们新罗国坐客?” 王君临摇头道:“这恐怕不行,我只是大隋皇帝陛下臣子,没有皇帝旨意,我却是不能私自去属国的。” “原来如此,是我孟浪了。”李钟一连忙说道。 顿了一下,李钟一继续说道:“秦安公不远千里亲自帮我新罗和百济两国对付高句丽,我们带来的这三艘船是我们新国罗水师战舰,还成模样,我们走时便留下,算是送给秦安公在这两岛水师之用。此外我新罗国每年再拿一万两银子出来给两岛水师作军资,你看可好……” 王君临看了一眼李钟一,此人莫非是来搞笑的,船只也就算了,此时天黑,他又特意让战舰藏了起来,可对方竟然一年拿一万两银子,还说的这般大气,真是小气又可笑啊,王君临虽然没想过贪图对方的钱, 但也禁不住暗道:“新罗国怎么会有这么小气的宰相。” 金国饭很清楚王君临在大隋的威势,知道一万两银子在王君临看来,多半屁都不是,顿时脸色颇为难看,羞恼的恨不得从海里面跳下去,暗道这李钟一也太吝啬了。 百济国的两个使者也暗自对李钟一鄙视的不行,他们虽然没有送银子,但下午来的时候便已经主动提出为两岛以最低价提供粮油肉食等补给,这对王君临来说,反而是极为实在的支持,比起王君临从范阳郡远道送来补给,每年节省的银子不少于十万两,这与李钟一所说的一万两银子,就显得太吝啬了。 百济国两名使者袖手而站,担心李钟一和金国饭看不到他们脸上的鄙视之样,主动说道:“我们百济国已经答应以最低价为两岛驻军提供粮油肉食等补给,秦安公亲口所言给大隋节省了十万两银子,并且会将此事报行大隋皇帝陛下。” 金国饭一听,顿时更加尴尬,羞愧到了极致,李钟一则是怔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挽回。 王君临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的说道:“李大人这么说,那本公也不客气了,每年这一万两银子直接拨给百济国吧!算是我们从百济国买的粮油肉食等物……” 其实随李钟一、金国饭而来的三艘双桅帆船蒙皮包铁,船形如梭,远远的看外形就知道是很不错的快速战船。形体虽不及王君临带来的水师最小的千石战船,但要比普通的海鳅船要大,其实也真是新罗国较好的战船了。 王君临当然不会拒之门外,也安排人收下了。 王君临这才说道:“王子殿下和李大人可能还不知道,高句丽渊太祚已经调集一万水师,随时都可能攻打两岛,两位若是担心,要不现在立刻撤退,否则你们二人在这里有什么闪失,我大隋在你们新罗国王面前也不好说。” 王君临如此说,李钟一、金国饭脸色微变,但一见百济国的两位使者站在那里山脚丝毫离开的意思,两人岂能离开。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水战(上) 金国饭担心李钟一提出要离开,再次丢人,便抢先道:“谁不知秦安公乃大隋百胜统帅,从未有过一败,那些高句丽水师岂会是秦安公的对手,所以我和李大人留下观战。” 李钟一虽然不满金国饭做主留下,但后者既然已经发话,毕竟是本国王子,却不好再说什么,而且他也说不出口。 便在这时,海雕的鸣叫声在高空响起,然后王君临所在战船上亮起一个大红灯笼,紧接着一只海雕从天而降。 很快,张天冈亲自拿着海雕送来的情报,王君临看了之后,神情一肃:“高句丽水师由大将李成坤统领一万人已经全速向大弥岛驶来,看来是想夜袭。给白翎岛刘一东传令,让他统领两千水师速速来大弥岛。” 张天冈答应一声,很快一只海雕冲天而起,向白翎岛飞去。 一个多时辰后,刘一东带领两千水师到来,和大弥岛两千水师汇合在一起,按照之前商定的战法做好了应战准备。 没过多久,便听到左翼战船的望哨吹起呜咽的悠长号角,以示北侧有大量船只接近,远处的哨船的烽火狼烟几乎在同时悉数点燃。 敌袭!大股敌兵敌袭! 王君临急忙登上尾舱甲板,往北眺望,帆桅重重,遮天闭日,怕不下三四百艘战船,正是高句丽的一万水师渡海而来,看势头是要借夜色偷袭大弥岛,甚至抢滩登岛。 可惜他们的一切行动早在王君临一方探子注视之下,而且又有白腹海雕急进报信,王君临一方却早已待战多时,他们偷袭岂能成功。 “升讯旗,传令着刘一东带领所属五十艘战舰直击敌阵,罗春来带领所属一半战船随我指挥船沿岛岸东行,截其归路;着罗春来统领剩下的水师往岛东北方向结阵,以备敌兵抢滩登岛!”王君临精神振奋,此战顺利的让他有些意外。 这时候天色还没有大亮,视野相对有限,高句丽一万水师根本不知道要偷袭的一方早有准备。 直到高句丽水师大将李成坤听到桅上望哨传警,亲自爬上桅台,南望去是骇然失色。 在大弥岛的北侧海域,他们要偷袭的目标水师战船横阵铺开,早摆开了阵势,正等着他们一头撞过来。 渊太祚亲自带着李成坤等人谋划良久,而且水师聚集在安南郡其实也并未聚集在一起,若非是极为了解高句丽水师的情况,根本不会提前有所察觉,而今晚上偷袭也事先保密性做得很好,一路行过,并无与王君临一方的哨船接触,又有夜色掩护,李成坤想破脑袋也想不透王君临如何知悉他们的行踪,并且提前在大弥岛北滩海域做出布置,而且看样子白翎岛的水师竟然也在这里,难道他们早就知道自己一方要来? 一时间李成坤手足发凉,有些发蒙。 李成坤在高句丽也是名将,有水师第一将之称,歼灭海盗不少于万人,本以为自己以一万水师对付王君临四千水师,又是蓄谋已久,不说手到擒来,也应该轻易将对方击败才是。 可是,却不想自己的行动好像全部在对方预料之中,这对他的打击不小。 李成坤海战经验丰富,他的战术素养在高句丽水师当中也是顶尖的,即使吓了一跳,但是他知道不管对方有怎么样的安排,此时只能按照原计划继续冲过去。 双方船阵相距才四五里远,而彼此这么大的船阵铺陈开就占了好几里的方圆,风向又促使双方相遇,调整船阵转向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只有按照既定计划继续前行抢滩登岛,以他们兵力占优,应该依然能够战胜对方。 “敌人水师陈于北滩海域的船阵有些单薄,容易穿透。”李成坤心中大喜。 范阳郡船队正缓缓展开东行,作为行军船队,北向算是侧翼,又怎么可能厚实? 李成坤却是不知道这是王君临计划中的诱饵,故意暴露出来的破绽漏洞。 李成坤一声令下,指挥船队全速冲击王君昨一方舟师船队的侧翼。 正常情况下,李成坤全师冲击范阳郡舟师侧翼,无疑是最正确的战法,可惜这本来就是个圈套。 大弥岛北崖烽火燃起,在清濛濛的晨光里,黑色狼烟直冲云宵,八九堆烧起的烽火映红山巅昏暗的天际。 金国饭、李钟一和百济国两位使者最终还是没有敢随王君临战舰冲杀过去,各自坐回自己的船,远远驶离观战,并且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 此时这四人隐隐看到东面正扬帆疾速南下的庞大船队,几乎就是眨眼间的工夫,船队前哨就与王君临在北滩展开的船阵侧翼接战了。 遭遇战是来得如此的突然而猛烈。 在李钟一、金国饭和百济国两名使者四人看来,王君临一方舟师虽有战船之利,但两军遭遇时,船阵拉得太开,侧翼单薄,很快就给全速南下的高句丽船队横冲直撞过来,几乎没有任何试探性的动作,一万多人规模的大海战就在大弥岛北滩海域彻底爆发。 陷入混战之后,王君临一行的船队很快就给截成东西两段,似乎情势更为不利,而且给截在东侧的船队处于下风向,要调头逆攻,会极为吃力。 金国饭、李钟一四人人看得眉头大皱,李钟一说道:“刚还说将三艘好船给了王君临,现在我看不用给了,或许王君临很快就灰溜溜的带人逃走了。” “似乎有些名不符实啊!”金国饭虽不精于水战,但感觉王君临一方受如此凌厉的打击,给断成两截,离崩溃已经不远了,总之,王君临一方战舰处于劣势是显然易见的。 王君临站在尾舱甲板之上,一脸从容淡定,对旁边的杜海娃说道:“这二十五艘战舰现在由你来指挥!” “卑职继续按照计划赶鸭子上岛?”杜海娃问道。 “我不介意李成坤在这北滩海域跟我打消耗战。”王君临笑道:“岛上没有给他们留下一颗粮食,既然他们愿意上岛,为了减少我们的损失,那就送他们上岛好了!”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水战(中) 遭遇战发生后,战场上一系列的变化,看似让人眼花缭乱,王君临一方水师给截成两段,貌似处于劣优,但实际上这是计划好的调整部署。 刘一东率五十艘战舰调整方向偏北行往侧翼延展,以迎敌船,罗春来则是带领二十五艘战舰全速东行。 整个水师侧翼给冲透的地方,实际是刘一东和罗春来各自统领水师的衔接处,前者给截在东面,处于下风向,后者给截在西面,处于上风向。 王君临采用这样的战法,自然是为了尽可能减少已方的损失。 与此同时,王君临的百名高手护卫早已经在岛上建立滩头阵地。由于有外侧战船相隔,再加上春秋奴、虫妖、张天冈带领百名护卫高手人数并不多,李成坤压根就没有发现滩头阵地的存在。 总之,局面看上去混乱,实际井然有序,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刘一东所属依旧以较为完整的阵形在西侧的上风向放过抢滩的高句丽水师船前阵,直接压迫其侧后,罗春来则指挥所属调整帆桅,往东偏北方向航向,脱离接触。 李成坤在发现王君临的战舰明显他们的战船要大,且攻击性强之后,一心想抢滩登岛,依靠他们兵力优势打赢这场仗,也完全没有看穿王君临一方的布局,看似给他冲击王君临一方船阵的侧翼,实际上使自己的侧翼,暴露给了罗春来和王君临各自带领的二十五艘战舰的兵锋之下,而其前阵急于抢滩,更是无睱顾及和策应侧翼及后阵。 虽说王君临和罗春来各自才二十五艘战船,但是五千石的一艘,三千石的七艘,其他的全部是一千石的战船,不论是灵活度,还是坚固程度都远优于高句丽依为主力战船的海鳅船,特别是船上强弩、冲矛、投石车等各种攻击手段远强于高句丽战船,所以从两边侧翼突入,在高句丽水师的侧后阵横冲直撞,在很短时间内便杀得高句丽水师溃不成军。 等高句丽水师的阵形彻底乱了之后,王君临一方官兵用镶钩、栈板接舷,杀入敌人船上。 而先东行脱离接触的刘一东所属,则是去截住高句丽溃散的战船往其他方向逃走的去路,几乎逼着所有高句丽战船仓促抢滩登岛,以求活命。 金国饭、李钟一和百济国的两名使者看得目瞠口呆,他们原以为王君临一方水师处于劣势,哪里想到在王君临一方战船面前,高句丽一万水师气势汹汹而来,但却会如此的脆弱,连僵持的过程都没有,几乎就没有形成像样的抵抗,便惨败于王君临一方之手。 一万多人规模的海上水战,高句丽是王君临一方双倍兵力还要多一千人,战船更是三四倍,可是几乎一接战就决定了胜负,整个过程连半个时辰都没有,高句丽水师溃败的似乎也太快了些。 李成坤已经失去了对所属战船的控制,直到护卫簇拥着他从船上爬下来,爬到大弥岛上,看到东面明晃晃的红艳朝阳从海平面上冉冉升起,在大弥岛西北面的北滩,海水如血,不知道是给朝阳映红,还是给鲜血染红,而眼下挡在他们面前的一个滩头阵地里面,那一百来号人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却是吓了他一大跳。 北滩上有一个防御阵地,只有一百来人,但这些人却是虫妖、春秋奴、张天冈等人带领的一百名高手护卫,虽然人数少,可是这些人最差的都是以一抵十的筑基期高手,其中滞固期的高手不少于二十人,更有春秋奴和张天冈这样的破功期高手,再加上虫妖的恐怖手段,一时间海滩上同样血流成河。 没办法,高句丽水师虽然人多势众,一万人死在海里面最多两千多人,八千来人抢着登上了大弥岛,可是这些人是被吓破了胆,且一波一波的冲上来,并不是组成战阵杀过来,这就给这一百来名高手创造了逐批击杀的大好机会。 直到这一百来人杀了足足两千多人,筑基期的护卫杀的都快要手软的时候,李成坤才将剩下的五千多人收拢聚集起来,以战阵发起进攻或者防御。 而这个时候,他们留在海里面的三百多艘战船已经成了王君临一方的战利品。 李成坤将人组织起来,留下一千人将一百来人的阵地围了起来,让其他人分批往大弥岛中间撤退。 而这个时候,他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他们身上就没有带多少粮食。准确的说除了将卒随身所携带的少量口粮,其他补给在船上,如今都成了王君临一方的战利品。 伤药就更不用指望了,除了负伤的武官身上携带有少量止血药之外,受伤的普通士兵能不能捱过去,就要看自己命硬不硬了。 王君临站在大船尾舱甲板上,望着北滩的战场。 大局已定,以伤亡换伤亡的消耗战就毫无意义,而且此时和高句丽拼消耗是最愚蠢的打法。 所以他下令让张天冈那边一百来人守住阵地,不再主动向高句丽人发起冲锋,更不再阻拦他们往大弥岛深处逃跑。 然后下令用船上的远程强弩和投石车对海滩上的高句丽水师官兵进行远程攻击,将李成坤留下断后的一千人打得鬼哭狼嚎,四散而逃,然后被张天冈带领一百名护卫冲杀出来,犹如狼入羊群一般,将这一千人大半留了下来。 最终李成坤带着逃到大弥岛深处的已经不足五千人。 接下来,王君临不慌不忙的下令让三千水师官兵登岛,将高句丽水师官兵驱赶进了大弥岛深处。 只要高句丽在短期内派不来能压制王君临一行的船队来救援,就休想顺顺当当的将这些近五千残兵救走,王君临倒想看看这五千来人在荒山野岛上能捱几天。 反正岛上没有一粒粮食,除了他们所在的北滩和港口之外,其他地方也没有船只,这五千左右的高句丽人想逃都无处可逃。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水战(下) 看到近百艘因抢滩而碰礁损毁的高句丽战船,王君临暗叫可惜,这些本该是他们的缴获战利,至少也可以通过黄少秋淘汰给范阳郡水师,换一大笔银钱的。 如今要将这些损坏的战船渡海拖到蛇岛,修理的成本太大,除非王君临能够在大弥岛再建一座修造船坞。 这时候,金国饭、李钟一和百济国的两名使者分乘两艘船过来跟王君临汇合。 在王君临一行战船的凌厉攻击之下,高句丽一方在海上的残敌已经全部击毁,除了抢滩逃命到大弥岛深处的残敌之外,在海上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北滩及浅海里大量的高句丽人的尸体给他们的震憾极大。 “恭贺秦安公又获大胜!”新罗国王子金国饭登船来,量先抢着拱手道贺道,“上次出使大隋,便听闻秦安公善战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料敌在先,高句丽人又轻敌罢了,这仗打得容易。”王君临哂然一笑,说道:“而且这一仗,主要是下面的官兵奋勇拼来,其实与我关系不大。” “秦安公谦虚了,这主要还是秦安公指挥有方,又练出如此强军!”李钟一谄着脸凑过来笑道,“以后有秦安公派来的这支水师,海上高句丽人再也不敢撒野了!” “哦!”王君临不置可否的看了李钟一一眼,此人前后态度转变实在是让人感觉恶心。 “这逃到岛上的高句丽残敌还有五千来人,秦安公打算如何处置?”金国饭插言道。 “投降不杀,不投降杀之。”王君临淡淡的说道,其实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围点打援,他相信渊太祚知道这边的情况后,多半舍不得放弃这五千残兵,只有他将来援的高句丽水师全部击败,才能够率领水师直接上门摧毁了对方海港军寨,让高句丽人一两年内无力再犯大弥岛和白翎岛。 不过在高句丽援兵到来之前,这五千人也要再杀伤一些,但前提是要等这些人饿上几天,身体变得虚弱不堪的时候,再派人杀入岛上深处,轻易将这些人杀了或者俘虏大半,剩下的便是诱饵。 百济国的两名使者此时则是一脸欣喜。 今天这一战之后,高句丽人自会将不少精力和注意力放在这两岛上,这样一来距离这里最近的百济国压力大减,特别是看到高句丽水师精锐在王君临一方水师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让他们对打败高句丽人多多少少恢复了一些信心。 李钟一这时候有些后悔战前他过于吝啬了,但是说出的话无法反悔,看到王君临也没有留他们下来的意思,他也只能和金国饭郁闷的先回新罗国了。 百济国两名使者也告辞离去,他们要将好消息告诉国内。 刚才海战赢得轻松,王君临一方几乎没有伤亡,很快下面伤亡统计上来,这一战他们战损才一百多人,而他们这一战歼俘寇兵不少于五千人,剩下五千残敌也已经是案板上的肉而已。 但从白翎岛上传来的一则消息,却是让王君临脸色一变。 白翎岛失陷了,不是渊太祚另外派了水师来攻,而是岛上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两千来人,将留在岛上刘一东的一百名属下给杀了,负责留守的那名百人长在死前用海雕将消息送了出来。 王君临略一沉思,便立刻叫来罗春来说道:“罗春来,你的人留下,按照原计划继续磨杀岛上残敌,记住一定要让他们先饿上两天,再登岛杀敌,眼下既然白翎岛失陷,这里便不能继续围点打援了,两天后除了投降的高丽人可以留下,回头岛上各方面建设需要大量苦力,其他的全部杀了。” 罗春来领命而去。 不等王君临说什么,刘一东便跑来单膝跪在王君临面前,一脸羞愧道:“大人,属下失职,让两千贼人藏于白翎岛上而不知。” 王君临摇了摇头,道:“白白让我们一百名官兵战死,失职之罪是有的。但现在还不是追究你失职之罪的时候,你现在想想这些人之前到底藏在何处,竟然瞒过了你们两千人的搜查。” 刘一东咬牙道:“卑职刚才想了一下,这岛上应该有一个面积非常大的地下洞穴,否则不可能藏得了这么多人。” 王君临点了点头道:“没错,吩咐下去,让下面人吃一些东西,抓紧时间休息。你从高句丽人尸体上扒下四百套衣服,我的一百名护卫,然后你再挑选三百精兵换上,再挑选二十艘完好的高句丽战舰,让这四百人乘船,之前培养的几名会高句丽语言的官兵做好被白翎岛上敌兵盘问的准备。” 刘一东眼睛一亮,连忙恭敬道:“大人英明,卑职这就去安排。” 待刘一东这边准备好之后,那四百人乘坐二十多艘高句丽战舰先走,剩下的一千七百人乘坐五十艘战船,由王君临带着在后面尾随追击。 如此一来,就形一逃一追的两支船队,往白翎岛方向驶去。 白翎岛比大弥岛要小一些,不过都是基岩岛,与大弥岛及再往东北方向几座岛屿,是高句丽南边海域东西方向海岛链中较大的两座岛。 此时白翎岛上盘踞了近两千名高句丽军队,王君临一行一追一逃出现在视野里,这两千名高句丽军队都聚集到白翎岛上的牢城内外严阵以待。 伪装成逃窜的高句丽人的船特意挑选的是吃水浅的船,直接冲上白翎岛东北角上的海滩,穿着蓝灰色高句丽水师官兵军服的一百高手和三百精兵拿着各式武器,借绳梯下到的浅水里跋涉登陆,在海滩上稍整饬阵形,便以锥形阵展开,冲击敌阵,嘴里却大声呼喝:“大弥岛大败,隋军杀来了,快回牢城……” 白翎岛上这支高句丽军队领军将领看此情形,心里有几分怀疑,想要阻止这四百人靠近,大声喊道:“来者何人,领头的出来说话……”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白翎岛失陷 这四百人由张天冈统领,他借着牢城前列阵的高句丽人迟疑之机,带领一百名高手护卫和三百精兵便冲了上去,一百名高手护卫以陌刀和高盾为兵器,自有战阵。而另外三百精兵则以长枪、弓弩列阵居前,其中一百人持短刀轻盾散于侧后,掩护两翼。 四百人一鼓作气冲到三五十步的近处,弓弩手便发箭攒射,陌刀手、刺枪手及长枪手在高盾的掩护,奋勇前冲,与敌接战。 在据点前列阵的高句丽人这时候才确认冲过来的四百人实是伪装之敌,看着两边接近,猝不及防的高句丽人散乱射箭,再看着远处接近白翎岛的船队来势汹汹,再加上这四百人表现出的战力将他们吓了一跳,不敢在野外浪战,慌乱往牢城里面快速退去。 统领高句丽这两千军队的将领带人退入据点内,看着那四百敌人战力强悍,也不顾还有百余人没能退回来,大声吆喝:“关门,快把大门闩死;城里面的人都上墙,使劲射箭,才可能救外面一百多兄弟进来。” “传令下去,把狼烟烧起来,几堆狼烟都烧起来,大隋人船队这么大,怕有两千多人。告诉兄弟们,只要守住两天,宰相大人便会派援兵过来……守住白翎岛,你们之前所犯之罪便会一笔勾销,而且吃香的喝辣的,日姑娘、玩婊子,逍遥自在,守不住,等着人头落地吧!” 这名高句丽人将领是个精明人物,宁愿损失一百多人,也果断抢先将牢城大门关上,张天冈带领的四百人无法一鼓作气的将城门抢下,此时若是强冲,很难将据点攻下。 看着寨墙上的箭雨渐密集,王君临等不及将牢城门外的敌兵杀尽,便使人吹角,命令四百人撤到一箭地外列阵,使弓弩手藏在高盾之后,射杀牢城门外的敌兵,不使他们有机会逃进牢城内去。 此时船队主力在白翎岛东北角的浅海里下锚停泊,哨船散开警戒;王君临所在的大船在白翎岛东岸寻了一处吃水深的湾口停靠过去,王君临登岸上岛。 “贼他娘的,狗日的高句丽人真狠,丢了一百多人在外面不管,抢着将牢城门关上,没有一下子将牢城门夺过来,这下子真成苦战了。”张天冈跑回来恨恨的说道。 王君临眉头微蹙,转头对旁边刘一东肃然道:“刘一东,若由你全权负责,你认为这仗要怎么打?” “大人,牢城中的虚实我们也清楚,牢城两边有高地,可以借高盾掩护,在近处堆土台与牢城齐高,将船上栈板拆下来,直接在土台与牢城之间架云桥,走云桥强行攻进牢城……”刘一东心中已经有一套攻打牢城的方案。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从船上拆五架远程强弩下来,攻打牢城门和正面牢城的城墙,以吸引寇兵,这样从两侧堆土台,走云桥强攻更容易一些。” “大人,要不直接拆几架投石车下来,能直接砸开寨门那就更好了……”王君临说道。 “就这小小牢城,那城门破烂不堪还用不了投石车。”王君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再说船上投石车拆起来很麻烦,用远程强弩拉近距离,完全可以洞穿城门,不过牢城距离海岸较近,一千石的船只接近港口,完全可以在船上抛射攻打牢城。” 这个时代的投石车,都是用人力或重物下挫猛力拉动梢尾,发射石弹,掷向敌阵,这几种投石车都不能安装在船上。 因为利用人力发射的投石车,需要有给人跑动猛拉弩梢的空间,这就需要几十步远的距离,王君临乘坐的那艘大船前后也只有五十步长,主甲板最大长度也只有二十来步,都无法安装人力发射的投石车,更不用说其他战船了。 而聂小雨设计的投石车之所以能够在战船上用,是利用重物下挫猛拉弩梢发射石弹,是在弩梢尾部系一重物,先提升到一定的高度,在割断绳索的瞬时,重物猛的砸下,扯动弩梢,将梢头皮囊里的石弹抛出。 而且,聂小雨设计的投石车体积小,发射石弹时又不会产生破坏甲板的垂直下挫巨力,所以能安装在船上用于水战,算是王君临所属蛇岛一系水师的秘密武器之一。 牢城里面燃起的烽烟直冲云宵,几乎是上百丈的高度,狼烟给海风吹了也聚而不散,据城死守的高句丽官兵其实和来攻打的王君临一行人数相当,但刚才一百名高手护卫带领三百精后所表现出的战力,一下子将牢城内的高句丽人吓住了,再加上这两千人能够回援白翎岛,说明大弥岛哪里的计划已经失败,本来他们这两千人是为了伏击王君临一行从大弥岛逃到此处残兵,现在看这两千人哪里像是残兵。 所以高句丽人选择依牢城而守的同时,期待宰相渊太祚能够派援兵及时赶来。 很快,刘一东已经做好强行攻打牢城的准备。 白翎岛据点南面的高地上,五架远程强弩给架了起来。 另外刘一东调集了六艘一千石的战船,上面的投石车弩梢头皮囊里装散石弹,也做好了抛射牢城的准备。 一阵猛攻之后,牢城的城门开始晃动,而六艘千石战船上投石车发射石弹,三五轮之后,也有三分之一准确打击到牢城的墙上,二三十斤重的圆形石弹,在四五百步外的距离投掷过去,砸得牢城的城墙晃动,城墙上的高句丽人给砸中十几人,立时肉绽血流,眼见性命不保,其他高句丽人吓的不得不退下城墙。 制海权的意识,在这个时代各国君臣思想里面并没有形成,即使是如倭国这样的纯岛国也没有形成。 在当世的皇帝和武将中,虽然有人意识到海战这种战争形式的存在,大隋也有三个水师,高句丽因为南北两边临海,南边有三万水师,北边也有一万水师。百济国和新罗国在沿海地方也筹建水营舟师,但包括大隋在内,其实主要还是防备海盗。 第一千零四十章 歼灭(上) 可是因为海途艰险、风波难测,几乎各国的水师都极力避免出海作战的原因。即使水师出海作战,也不过是接舷而战,或者以登岸清剿岛陆据点为主要作战模式。 总之,在当世几乎所有的各国各级军人的想法中,战船是渡海的乘渡工具,而非战争利器,更不是战场上可以依仗的东西。 但王君临建立一支强大的海上水师,除了针对下一步杨广征伐高句丽原本历史上惨败,尽可能的挽回局势,让隋人少死一些之外,其实就是想将大隋海域控制在自己手中,这样一来下一步大隋分崩离析的时候,他便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后世西方殖民主义盛行的那段历史早就证明了一个道理:拥有制海权之后,才拥有选择陆上战场的主动权。战争的时间和地点也牢牢掌握在手中。想打就打,不打就回到海上,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海岸线那么长,完全可以做到如入无人之境。 这跟没有千里防贼的道理一样,被攻击的目标只有挨打的份,若是再加上强悍的陆军,王君临便拥有了争霸天下的势力。 而且水师辐射的范围之广,远超这个时代人们想像之外。骑兵已经是这个时代陆上行军速度最快的兵种,但在保持战斗力的前提情况下,日行两百里已经是极限了,可是两百里海域对于水师来说,若是顺风连一个时辰都用不上。 试想一下,王君临的水师从蛇岛到江都多长时间,而走陆上从洛阳京都到江都又是多长时间。 杨广征伐高句丽,聚集军队到辽东,再杀入高句丽,没有三个月准备时间是不可能的,可是王君临将以水师征伐高句丽,或者水师运送陆军杀过去,连一天时间都用不上,而且还有水师战船随时可以撤退这个后路。 当然,也不是说这个时代的君臣人杰就想不到制海权的重要性,只是受战船性能和航海技术的影响,水师离开陆地,到了大海上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别的不说,光是迷路这一条便吓退了太多人,哪还敢跑远路。 还有战船不够结实,碰到一场风暴,茫茫大海之上没有任何逃生的可能。 这也是原本历史上,直到大航海时代人们才渐渐重视制海权的原因。 所以,自古以来,中原王朝兴替、千年战事频繁,从来都是以陆地争霸为主,传统的军事思想里忽视甚至无视制海权也是必然的。 没办法,海洋远航能力太薄弱,可如今王君临因为有聂小雨这非人存在,先是解决了战船坚固问题,然后又逐一培养出能够海洋远航的不少人才,甚至连战船远程攻击的问题也解决了,等等,总之如今王君临的水师已经初步具有了控制制海权的实力。 …… …… 同样的兵力,一个守牢城,一个攻牢城,可是一个时辰之后,守城的高句丽一方损失了四百多人,而攻城的没有死伤一人。 造成如此夸张的战果,却是因为王君临一方能够打得上城内的高句丽人,可是对方射得最远的弓箭手也难以射到已方任何一人。 六具远程强弩已经将牢城并不牢固的门摧毁了,但王君临并没有让人立刻冲进城门。而是又拆卸了六具远程强弩,共十二具远程强弩分别放在牢城左右两侧高地上对城墙上的高句丽人进行射杀。 再加上停在海岸港口边上六艘千石战船上共有十二架投石车对牢城进行抛射。 而牢城就那么大,之前又被高句丽人将房屋拆卸了准备守城,导致没有多少地方能够藏人,就这样活活的被弩箭射死和石头砸死了四百多人。 “大人,牢城两侧高地上土台已经搭设起来,要不要用栈板搭上,形成能直接进攻牢城的云桥,然后我们的人从城门和两侧同时杀过去。” 刘一东见形势大好,便想速战速决,体现自己的能耐。 王君临却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发起强攻,有远程强弩和战船上的投石车掩护,最终拿下牢城没问题,但是等近战厮杀之后,他们的远程攻击优势便不复存在。 王君临早就发现这两千高句丽人战力不弱,最主要的是悍不畏死,在没有将对方杀伤到一定程度,或者将对方士气摧毁之前,与敌近战厮杀肯定伤亡不会少。 “我看这牢城的墙虽然坚固,但毕竟远不能跟厚达三四丈的砌砖夯土城墙相比,高度也只有丈余。让六艘战船上的投石车集中射击牢城的墙壁,过不了多久便会崩塌,到时候敌人在牢城墙上和墙下藏不了人,而没有了城墙掩护,我们的远程强弩可以随意射杀他们。所以,传令下去,让大伙多一些耐心,我们的目的其实不是夺回牢城,而是为了杀光所有敌人,同时不能让我们的损失过多。” “卑职明白。”刘一东恭敬一礼之后,便去准备。 歼灭据牢城而死守的二千高句丽人实在没有什么悬念,说实话光是他身边一百名护卫在张天冈、虫妖和春秋奴带领下,正面厮杀也能够将这两千人杀死。 所以若是为了杀这两千人,让自己损失几百人那实在是得不偿失。而且王君临要有意识的让官兵熟悉利用自己的优势,学会新的武器装备带来的新作战模式,毕竟以后类似于这种海战或者岛战还会很多。 王君临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有了六千水师,因为蛇岛的事情是瞒着朝廷和杨广做的,他没有地方补充兵员,所以每一名官兵都是极为珍贵的,留在后面还有大用,可不能在刚开始便被损失,前面留守白翎岛的一百名人被这些人杀了,已经让王君临心疼好一会儿了。 六艘海船上十二具投石车持续不断的攻击牢城南侧墙壁,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牢城的南边城墙中间有一段墙支撑不住,轰然倒塌,破开一个宽足足有四五丈的大口子。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歼灭(下) 尚未放弃防守的高句丽人立刻以大盾为主,涌到缺口处,想要阻挡王君临一方从缺口处攻入牢城之中。 可惜王君临压根就没有想过派人立刻冲过去近战,更没有现在便抢夺牢城的想法。早有准备的十二具远程强弩在第一时间向缺口处进行了射击。 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强弩的穿透力太强,高句丽人手中大盾直接被击碎不说,粗如短矛的弩箭继续往后射穿了两个人才停下。 而没有了盾牌阻挡,下一波弩箭射过去之后,缺口处的两百名高句丽人还活着的不到三分之一,吓得赶紧跑到了一边。 而此时缺口让开,城门大开,但王君临依然不让属下官兵攻城,继续以投石车砸墙,每砸开一段,高句丽人虽然不再去堵缺口,但城墙后面的高句丽人便会暴露出来一些,被远程强弩射死一批。 等几乎整个南边的城墙都被砸倒之后,高句丽人又损失了四五百人,如今只剩下一千来人,最主要的是他们一直被压着打,又射不到对手,士气早已降到了谷底。 而即使到了这种程度,王君临依然不让人发起进攻,继续进行远程攻击,逼着所有还活着的高句丽人全部退入了牢城最中间仅剩的那一片房屋里面。 接下来,借着远程攻击的掩护,王君临终于下令发起进攻,源源不断的将水师官兵输入牢城内进行巷战,而且为了尽可能减少死伤,将百名护卫高手也派了出去。 战斗进行的很顺利,半个时辰之后,剩下的一千人已经杀死大半,只剩下一小股高句丽人盘踞牢城中的石牢中负隅顽抗、抵死不降,王君临懒得派人发起强攻,直接从破开的墙洞拿装满火油的陶罐掷入引燃大火,将这一百多名高句丽人活活烧死,才结束战事。 此战,消灭高句丽人一千五百多人,俘虏四百多人。而王君临一方除了之前留守白翎岛的一百人之外,又战死一百来人。 积薪为筏,牺牲的两百多人裹白布置于筏上,推入海中,引火葬之,在天际微微泛白的晨光里,随风逐流,飘向远方,仿佛海上明灯。 海葬仪式结束,王君临下令所有人上在船上休息,明日在上岛,而且下令各船注意警惕,防止岛上还藏在敌人,引燃或者凿破战船。 王君临将兜鍪戴上,系紧颔下皮索,凝视着远去的火筏,尸体最终会烧成灰烬,洒入海中。 今天这两场大战,不管是大弥岛的海战,还是白翎岛攻打牢城之战,换成任何人也许都会视为大捷,但王君临却觉得这样的伤亡有些重了。 之所以这样想,主要还是因为他们损失的水师官兵不好补充,而如今在高句丽眼皮底下占领对方两岛,渊太祚父子又与他结下生死大仇,绝不会善罢甘休。 可以想见今后大弥岛和白翎岛上的水师派出哨船和巡航船将是常态,与高句丽人的水师官兵大小规模的冲突和战斗多半会频繁发生,若是动辄伤亡过百,他这四千人能坚持多长时间,而高句丽虽然是小国,但也有两百多万人。 这时,突然从大弥岛飞来一只海雕,直直落在了王君临的大船之上,王君临突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海雕带来的大弥岛新消息,渊太祚救援大弥岛被困五千高句丽官兵的速度很快,又派了五千水师,此时已经快要抵达大弥岛。 王君临立刻下令所有战船和官兵前往大弥岛,白翎岛直接没有留人。 因为这个时候留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留下人太多,救援大弥岛人手不够,留下人太少,高句丽人再派水师过来,简直是给对方送菜。 全力航行,半个多时辰后,王君临便看到大弥岛西海岸的轮廓和火光。 此时大弥岛上燃起熊熊大火,将东方天际烧得暗红…… 王君临其实也没想到渊太祚这么快就派五千水师援兵过来,他猜想这五千人本来就准备好的,甚至就在附近海域,甚至是在原渊太祚的计划中,这五千人是等他之前派来的一万人打败王君临一方之后,用来特意劫杀他王君临的。 所以这五千人才能够这么快得到消息,并且赶来救援,而且看火势规模,此时大弥岛上的战斗非常激烈。 还有十余里时,王君临已经能清楚的观察大弥岛上的作战形势。 在大弥岛的东面与南面,都有高句丽军队围攻,大弥岛西面的坞港已给高句丽水军占领,好几艘战船都给纵火烧得正旺,只是不知道是他们的战船,还是高句丽的战船。 新来的高句丽水军开始从坞港对岸上发起抢攻,而大弥岛深处李成坤带领着高句丽的残敌开始往港口方向跑来…… 另外,王君临发现,高句丽新来的援军一千石以上的战船不到十艘,海上作战依然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对方大概远非料到白翎岛的援军会来得如此及时。 王君临带领着五十艘战船在湛蓝大海上缓缓展开,分成层次分明的三个阶梯攻击阵型,以他乘坐的万石大船和四艘五千石的战船为主,形成锥形阵,往聚集在大弥岛里外的高句丽水军猛扑过去;第二阵列以两艘五千石战船、十艘三千石战船为主,形成两翼展开。 高句丽水军正集中兵力,想要从坞港内侧登岸,与大弥岛深处的高句丽人对大弥岛里的罗春来所属两千人形成夹击,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一支水军突然钻出来,袭击其后,而且速度如此之快,直到相距不到三里时才幡然警觉。 王君临的水师各式战船都准备有大橹,远航用帆借风力,接战时,帆橹齐用,快如奔马。 三里水程,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到了,拥挤在大弥岛港口的高句丽水军根本来不及调整阵形,直接打了个措不及防,甚至不等王君临带人杀来,他们便更加的混乱,在海岬形成内外港狭窄水道,好几艘自己的船撞在一起,乱作一团。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回援大弥岛 高句丽人在外港的一百数艘战船,面对王君临带领的第一波攻击阵列,战船数量虽然占优,可是体积和攻击力处于极大的劣势。 尚未接舷时,高句丽人便遭受五十架远程强弩和五十具投石车的疯狂攻击。 等再接近一些,近程弓弩及装满火油的陶罐,交相而来。待到接舷时,高句丽人在外港的百艘战船已经溃不成军,仓惶而逃。 拥在内港的高句丽人战船更多。 内港是海岸丘陵支伸出来的长岬环抱而成,内外港尽两百多步宽。本来高句丽人为了掉头,便使得数艘船撞作一团,封堵了港口,导致后面高句丽人战船更出不来。 王君临目光如炬,看清形势,直接放开外港仓惶而逃的几艘高句丽人战船,封堵住内港,调集擅长近舷格战的一千石战船从港口突入,彻底将困在港口的高句丽水军全部消灭。 已经登岛上高句丽人还有三千人左右,但王君临带领五十艘战船来的速度太快,他们又被刘一东带人纠缠住,对海上激战爱莫能助。看着己方水军给打得溃不成军,岸上的高句丽人情知攻不下大弥岛,也放弃攻击,往后收缩,往岛内深处撤兵,与岛内的李成坤带领的残兵汇合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大弥岛港口附近的战事彻底结束,高句丽人死了一千五百多人,四百多人投降。 而此时大弥岛深处,两波高句丽人汇合之后不少于七千人,与王君临两岛驻军汇合的近四千人相比,依然占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可这些高句丽人对自己陆战显然没有多少信心,近战厮杀发现自己远不是王君临一方对手之后,便只顾着逃了。 王君临等人从外港长岬登上大弥岛,罗春来连忙跑过来见他。 罗春来右臂裹伤,可见刚才厮杀极为凶险,若不是他们及时赶来,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了来援水师的所有战船,消灭了还在战船上近半来援高句丽水师,吓得登岛的两千多高句丽水师担心被两面包围,在第一时间逃走,这一战罗春来所属在内外夹击之下,多半是凶多吉少。 接下来的战斗又变得很简单,王君临下令将所有不管已方还是俘获敌方的战船全部集中在港口或者港口附近,首先杜绝了所有岛上高句丽人逃走的可能,至于利用岛上树木造船,一是高句丽人身上没有带工具,二是他们只是水师官兵,又不是造船工匠,还真没有这个本事。 所以,对付大弥岛深处七千多名高句丽人的办法和之前一样,饿上他们几天,然后再进岛去捕杀。 “传令下去,在港口位置,所有战船前面开始挖掘防御工事,毕竟高句丽人也不是蠢货,很快就会对港口进行反攻。”王君临听了罗春来汇报情况之后,直接下达了命令。 果然,当王君临一方刚刚筑起防御阵地后,高句丽人的前哨便出现了。 显然,高句丽人也想到了王君临打的主意,两股高句丽残兵汇合之后,便向港口发起了反攻,妄图抢夺战船逃走,甚至依靠兵力优势反败为胜。 …… …… 大弥岛在夕阳的余晖照耀之下,显得瑰丽无比,然而李成坤却没有心情欣赏大弥岛的黄昏美景。 他带领着七千多人攻打港口前那不大的防御阵地已经两个时辰了,除了又丢下八百多具尸体之外,迟迟未见有什么明显进展。 不得已,李成坤找到一山坡高处观战,妄图寻找出防御阵的虚实或者破绽。 隋人远程攻击太强悍了,而且近战厮杀也是凶悍异常,李成坤强攻不行,特意挑选精锐攻击几次,都始终也没能突进去。 这边刚才打退一次进攻,李成坤观战片刻,见进攻的精锐垂头丧气的撤了回来,急躁的将佩刀抓在手里。 天色将黑,仍然看不到攻下港口阵地的希望,负责组织攻塞的几名将官过来请示,是不是撤兵到岛上深处休整,待明日再来继续攻打。 “还有些时间再攻一回。”李成坤抬头望了望天,吩咐道:“不攻击不行啊!我们身上的吃食过了今天便没了,明天饿着肚子还能剩下几分力气?你亲自上去,再将所有军官的亲兵集中在一起,他们的战斗力强一些……” 未等李成坤将话说完,这时候王君临一方突然撤去防御阵地前的障碍物,原先峙守阵地的士兵提着刀盾而出。 李成坤站在山坡上,能看到阵地后面还密茬茬的簇拥许多隋人待出。 这一异状立即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拿起佩刀冲上前,大声提醒诸将:“隋人要出阵地而战!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后面休息的人赶紧赶来,所有手上有弓弩的人都集中在左翼,两翼还要多配大盾,尽可能将他们往外引……” 由于这是天黑前的最后一次强攻,要加大强度,高句丽人出击人数有一千人规模,列阵时相对拥挤了许多。而再后面休整的五六千人才仓促往这里赶。 总之,高句丽人未料到王君临一方这时候选择出阵地反击,他们这边要仓促间调整阵形,难免就更加的混乱。 李成坤看着自己属下官兵混乱情况,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发现这时候让对方出阵地反击不是什么好事,他忧心的看向阵地后面港口处不知何时全部横着摆放的十几艘战船,陡然想到一处疑点,惊得背脊发寒,脸色顿时苍白,大声喊着下令:“快结阵据守,不可浪战!” 李成坤猜想王君临一方这时间出阵地反击是想借机打这边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他们憋了大半天了,正期待有这样大规模短兵相接的机会,要利用兵力的优势,将出阵地反击的隋人纠缠住往外拖,只要拉开一定的空隙,他就能再派一队精锐穿过去抢营门战船。 可惜,那十几艘战船上传来刺耳的破空声,然后便有二十几个成人脑袋大小的圆石呼啸着越过隋人的阵地,砸向了他们刚刚组织起来的战阵之中。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第二批船队 眼看着刚刚组织起来的军阵被圆石砸得一片混乱,不少士兵胡乱逃窜,李成坤脸色大变中,只得咬着牙大声下令:“进击,夺船,敢后退者杀无赦!” 李成坤显然作战经验颇为丰富,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转身逃跑,隋人追杀过来,他们这边立刻就会引发全军崩溃,即使是正往这边跑来五千多人也会被乱兵冲乱,然后加入溃逃的行列,而且与隋人冲杀到一起,那可恶的抛石车自然就没法打他们的,所以才下令不退反进。 见高句丽人没有立刻逃跑,王君临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放在心上,直接下令身边的五十名护卫高手也加入冲杀行列。 眨眼的工夫,双方就混战一起。 此时冲杀过去的除五十名护卫高手外,还有刘一东所属近两千人,他们一直在后面养精蓄锐,没有参与前期防守,休息了大半天,就为这一战。 这片地方是港口与一片森林之间的空地,宽只有百步左右,且右侧是崎岖不平,有嶙峋刺石,能够容纳的人数也是有限,所以高句丽一方兵力优势难以发挥出来。 按照王君临的计划,只要一鼓作气,将高句丽水师往森林方向压迫,压迫到密林边缘,使得高句丽人拥挤成一团,战阵都展不开来,到那个时候,才是敌人真正崩溃的时候。 李成坤虽然是水师大将,但打过登岛攻击海岛的陆战,也看出这片地方他最多投入两三千人,再多便显得拥挤,反而影响战力。 所以,李成坤也不敢再多调兵进来,而且天色渐暗,人越多对他们更为不利,最主要的是,这个距离依然在对方抛石机的攻击范围之内。 李成坤不甘心输,从随扈手上接过陌刀,要亲率随扈精锐压上去打前阵,以鼓舞士气,可惜张天冈带领百名护卫高手冲杀之前,与李成坤率领的亲卫精锐相遇之后,后者迅速被杀得溃不成军,甚至李成坤都受了伤,被亲兵拼死救了出来。 高句丽士兵见主将受了伤,再加上被张天冈带人大量杀伤,不等张天刚带领的五十名护卫高手身后刘一东冲上来与敌短兵相接,高句丽人本来鼓起的一些士气顿时消散,眼看着战场就要崩溃。 李成坤见大势已去,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往林道走去,后面还有三四千人,他想过去组织第二次防御攻击或者带尽可能多的人逃到岛内深处。 只是刚走到林道口,就听见刀兵声响,就看见林道不多的值哨仓皇后撤,惊惶大叫:“将军,林中有伏兵!” 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岛上伏兵?李成坤早就派人在他们左右两边侦察过多次。 然而,不待李成坤想明白,就有五十名王君临的护卫高手从林间杀出,寒光一闪,受伤的李成坤下意识抬手去挡,都没有什么感觉,就看着自己的左手肘断臂飞出。 要不是旁边一名亲兵拼死上去拦住了对手,接下来的一刀就已经将李成坤脑袋砍了下来。 李成坤看见林中伏兵时,就想着人数绝不可能多,否则难以躲开自己派出的探子眼睛,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五十人武功如此之高,和刚才正面战场迅速击溃他带领的亲兵那群人一样厉害。 这时候断臂的剧痛和大量失血,让他感觉天旋地转,昏死了过去。 随着李成坤彻底昏死过去,高句丽人彻底溃败,开始溃逃,王君临派出了所有人在后面追杀。 …… …… 这一战一直持续了一夜一天,击毙高句丽人五千多人,俘虏了约两千人。 顾不上休整,王君临迅速让刘一东带领所属人马回白翎岛。 直到第二天傍晚,王君临接到刘一东让海雕送来的情报,知道白翎岛上再没有来高句丽人,才彻底放下心来。 至此,王君临知道,短期内,高句丽人已经无力再犯白翎岛和大弥岛。 第二天开始,便将俘虏驱赶着开始在两座岛上修建营房和军寨,扩大港口规模。 王君临担心渊太祚父子二人还有后手,所以没有立刻回范阳郡。 三天后,计划中的第二批送各类物资和五千劳力百姓,足足近百艘千石大船组成的船队,由有着盐女称号的杨空蝉带着来到了大弥岛和白翎岛。 这五千劳力百姓是王君临让盐女在这半年中沿着大运河搜集的流民,这五千人将会成为大弥岛和白翎岛上最早的移民百姓,王君临将会给他们分发基本的生产工具和口粮,由专人统一带领他们开垦良田,进行养殖或者发展渔业,在养活他们自己的同时,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给两岛驻军提供粮食,当然最重要的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补充两岛驻军的兵员损失。 至此,两岛热火朝天的大生产、大建设活动彻底展开,五千移民加上三千多俘虏,还有四千驻军,王君临相信,一个月之后,这两座岛就会大变样,一年之后,这两座岛会让周边四个国家大吃一惊,而且羡慕和觊觎的不行,因为按照计划,这两座岛不止是兵岛,同样也会是能够日进百斗金的宝岛。 王君临依然住在那艘大船上,此时主厅内悬挂着一张作战地图,覆盖着两岛和高句丽,及新罗和百济两国。 高句丽所有水师和陆军的最新动向,每天都会被潜伏在高句丽的探子通过海雕送过来,然后在地图上给标识出来。 这一次护送这第二批船队的还有蛇岛上的一千水师,罗士信和李玄霸也随行过来了,两个少年前一段时间跟着王君临去了蛇岛,因为没有通过聂小雨的考试,被聂小雨留下强化训练和学习了一段时间,最近刚刚通过聂小雨的考试,就被聂小雨打发到了王君临身边,此时担负标图任务的正是两位少年。 这会儿外面船板被人踩得吱呀响,传来杨空蝉在外面与人小声的说话的声音。 紧接着杨空蝉走了进来,王君临随口问道:“听着好像是新罗国送什么礼物过来了?”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四个美女 (抱歉,让媳妇上传,结果这一章传了两遍,VIP章节没法删除,实在非常抱歉。) 杨空蝉美目看了一眼罗士信和李玄霸,笑着对王君临说道:“新罗国主想必是听了王子和那吝啬的宰相回去禀报之后,想要弥补一下之前的小气,再加上看到大人在这里生活没有人照顾,特意让人送到四个乖巧伶俐的少女过来,说是伺候大人在这里的起居。” “哦!这新罗国的国王倒是个明白人,送来的四个少女呢?刚听你好像已经做主留下了。”王君临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怪罪之意,他早在三个月前杨空蝉组建一支规模极大的商队之后,便任命杨空蝉成为他们内务后勤总管,收礼的事情也算是在她的职责范畴之内。 杨空蝉妩媚的看了王君临一眼,说道:“卑职都问过了,这四个少女不是新罗国普通平民家的女儿,是新罗国王宫里面挑选出来的宫女,本来也是出身新罗国贵族,从小读的也是汉书,识汉字,学的又是伺候人的本事,所以大人不用担心说话她们听不懂,只要好好享受他们的伺候就行了。她们都在外面候着呢,要不要带进来给大人看看?” 朝鲜半岛上高句丽和新罗、百济三国受华夏文化影响极深,三国的官员、贵族,都视习汉书为时尚,新罗国王宫里面能挑出四个通汉语,懂汉文化的女子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等他打败了高句丽水师,牢牢将两岛控制住,新罗国君臣才想着给他送女人,却已经迟了一些,不过国与国之间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站在新罗国的角度上,在不能确定王君临是否能在大弥岛和白翎岛站住脚的情况下,不给他送礼物,不重视他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看着杨空蝉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王君临挥了挥手,说道:“不用看了,你看着办吧!实在不行,要不送回去吧!” 旁边罗士信和李玄霸已经处于青春懵懂期,听说是新罗国的宫女,心中想要看看,见王君临拒绝了,不免有些失望,想要出大厅去看看,又不好意思。 “大人,就这样送回去怕是不妥,新罗国主有意交好,送回去可能会让他们胡思乱想,反而影响后面合作。再说对这四个女孩子也不好:对新罗国王来说,毕竟是一国之主,送出去的东西,让你退了回去,四个少女的结局恐怕有些凄惨啊……”杨空蝉好笑的看了一眼罗士信和李玄霸使劲往门口看的样子,笑着说道。 听杨空蝉这样一说,王君临才想到,这件事不仅仅是新罗国王简单的送四个少女向他示好的问题,这本身就代表着彼此联盟的一种形式,这四个少女也算是拉近彼此关系和信任的桥梁,直接打发回去的确是不好。 “那就留下吧!让他们进来,我看看长什么样?”王君临瞪了一眼罗士信和李玄霸随口说道。 杨空蝉吩咐门口仆从去接四名少女过来,转头继续对王君临说道:“这四个女孩子都还知书达理,相貌也好,也确实是新罗国贵族人家出身,卑职见大人属下张天冈、刘一东、罗春来都没有成亲……” 说到这里,杨空蝉注意到罗士信和李玄霸拼命的给她使眼色,便接着又说道:“还有士信和玄霸也长大了,身边都没有个侍女照顾,大人若是看不上他们,完全可以半他们赐给下属,或者给士信和玄霸配个侍女也是好的……” 罗士信和李玄霸顿时一脸激动,王君临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冷哼道:“两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一天便想着女人。” 罗士信和李玄霸顿时犹如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去,没了精神。 “你说的也对,那就将他们留下吧!”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说道:“高句丽这几年国力强盛不少,人口有两三百万,军队不少于三十万,高句丽君臣若是非要将大弥岛和白翎岛收回去,还真麻烦不小,这个时候还真的确需要新罗国和百济国牵制高句丽才行。” 杨空蝉说道:“其实在这大海之上,除了这三个国之外,还有不少势力……” “你是说倭国?”王君临问道。 “倭国只是其中势力最强大的一方。”杨空蝉点点头,说道:“倭国对大隋的敬仰其实比新罗国和百济国还要强烈,若是利用得好了,从朝鲜半岛北边出兵牵制高句丽也是可行的……” 以往海上商路给阻断,一是远航容易迷路,航海技术远不成熟。二是海寇势力庞大,遮山阻海。 但实际上,海上商路从来都没有给彻底的断过,只不过长久以来,海寇本身也是海商中的一部分,或者说他们既是海盗,也是海商,一直在大隋、高句丽、百济、新罗和倭国等藩邦进行海上贸易,而且一些海岛多年下来,占据一些海岛,规模越做越大,通过劫掠等手段,积累的人口和兵力也不可小觑。 杨空蝉给卢氏做事的时候,卢氏在海上控制有海盗,同样参与海上贸易,杨空蝉怎么可能不知道海上商路之利? 这些年来,卢氏控制的海盗出于各种目的,每年登上范阳郡劫掠一番,所得的财物,大量流入高句丽、新罗和百济、倭国,只不过,卢氏一直不是很重视海上商路,所以规模一直保持很小。 王君临派人经营蛇岛和盐场,又让杨空蝉组建商队,也算是时机恰好的填补了这个空白,而且迅速成为整个海域最大的海上商队。 大隋的生丝、蔗糖、铁、茶叶,都是海上商路的紧俏物资,可以取得暴利,弥补王君临一方所用大量军资的不足。 而且王君临也不可能往白翎岛和大弥岛上无限制的投入兵力,扶持和拉拢百济、新罗两国,想办法再收服杨空蝉所说的其他强大的海盗势力,也的确是王君临应该要选择的策略。 张天冈推门走过来,身上甲衣沾有雨水,推门进船厅,带进来一股凉风和一些雨丝。 “外面下雨了?”王君临看着葛存信甲衣湿透了,诧异的问道。 “是的,大人,外面下雨了,”张天冈将大氅解下来,说道,“亏是提前一天出海,不然还有些小麻烦。北面传回消息来,高句丽的确调集另外一万水师来了安南郡,不过没有立刻发兵的迹象。另外,大人所料不差,昨日参与围攻大弥岛和白翎岛的,确实有给渊在祚收买的海盗势力。不过具体是哪个海盗势力,一时还查不清楚……”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两个激动的少年 王君临沉思半响,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寒声对张天冈说道:“这还不好查,三千俘虏里面总有一两个海盗吧!回头你负责找出来,然后拷问出他们到底来自哪里,刚好以此为借口,拿他们先开刀,这样一来,也不至于让这片海域中所有海盗心生恐慌,立刻就联手起来对付我们,好方便我们各个击破。” 张天冈恭敬称是,便要离去,王君临想起一事,连忙将他叫停,笑着问道:“我记得天冈还没有成亲吧?” 张天冈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之前卑职在江湖上厮混,四处飘荡,所以没有成亲,这几年跟着大人做事,整天忙忙碌碌,这事一直没有顾得上。” 王君临叹气道:“这是我对你们关心不够,整天光知道让你们做事。”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笑道:“不过,我听说单雄信那小子带着你们六剑侍去青楼没少厮混,也不怕染上什么怪病。” 张天冈一脸窘态,看了一眼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杨空蝉,然后瞪了一眼冲着他做鬼脸的罗士信和李玄霸,越加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事连大人都知道啊!” 王君临好笑的说道:“男人想女人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经常去青楼也不是什么好事。” 杨空蝉适时笑道:“张统领,大人是要给你赏赐一个新罗贵族宫女,你还不赶紧叩头谢恩?”张天冈如今是王君临身边的亲兵统领。 “啊!”张天冈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新罗国主派人送来四个美丽的少女,都是新罗国贵族家的女儿,按照新罗国的规矩,又在宫中当过宫女,我准备给你和刘一东、罗春来三人各赏赐一个。”王君临说道,“不过,毕竟是新国罗王送来的,你们可不能当成货物,要不娶妻,要不纳为小妾也行。” 张天冈一听,顿时两眼发光,但紧接着又想起一事,说道:“这不太好吧!毕竟是新罗国王送给大人您的。” “我自有夫人在范阳郡,要这四个女娃子干啥。”王君临笑道:“你要是不愿意,我就给信儿和玄霸当侍女了。” 罗士信和李玄霸一听,顿时激动了,罗士信喊道:“张大哥,你别要了,留给我当侍女吧!回头我让我娘给你说媒找个好的。” 李玄霸更是霸道:“张大哥,我攒了不少钱,回头我给你买一个更好的。” 张天冈好笑道:“去去,两个小屁孩不要瞎掺和,给你们一个女人,你们知道咋用不?” 杨空蝉忍不住笑出声,这时之前派去的人将四个新罗国四个少女带了回来。 可能是四个少女听说了什么,一进船舱,便向王君临跪了下来,并哭喊道:“求大人不要赶我们回新罗国……” 这四个女孩子汉语说得不是很准,有一股辽东幽州那边的口音,不过倒也能听得懂,而且她们声音娇柔清嫩得很,听着就有一股子异国风情的特殊韵味,甚是吸引人。 最主要的是等众人看清四个少女面容时,均是眼睛一亮。 这四个少女和香水一般大,十五六岁,容貌虽然比不了香水,但也称得上的娇美,特别是肤色如凝脂,细腻雪白,脸上稚气未脱,更显可爱,端是四个美人胚子。 “放心,不会让你们回去。”王君临心想还真被杨空蝉之前说对了,这四个少女若是就这样被他送回新罗国,看她们此时的样子,便知道结局必然很凄惨。 王君临看了一眼,此时眼睛发直,嘴上恨不得流口水的张天冈说道:“张天冈,你要是不要就算了,我刚好……” 张天冈脸色一变,连忙向王君临深深一礼,失声道:“啊!那个……大人,卑职没有说不要,这么水灵漂亮的女娃子,卑职怎么不会要,而且卑职保证,选的女娃子至少都是卑职小妾,甚至卑职要是和她日子过得舒坦,直接纳其为妻也有可能。” 王君临早就料到张天冈会这样说,笑道:“那行,四个少女,你先挑选一个,刘一东和罗春来各一个,还有一个嘛……” “师伯,给我当侍女,我已经长大了。”罗士信抢先喊道。 “师伯,给我,我是师兄,我在前面。”李玄霸不甘示弱。 两个少年此时看着四个如花少女,荷尔蒙激素大量分泌,已经激动的不行了。 王君临心中一动,笑道:“这样吧!我估计前几天攻打我们的高句丽水军中掺和的海盗不止一家,等张天冈这边查出来,我让你们二人各自带领一千水师去打海盗,谁抓的俘虏最多,剩下的那美丽少女就是谁的。” 罗士信和李玄霸互视一眼,两人少年眼神顿时亮得吓人,战意惊人,齐声吼道:“好!” 王君临对二人的反应非常满意,笑道:“你们两小子记住,不是谁杀人的多谁赢,是谁俘虏的人多谁赢。顺便也检验一下你们师父给你们教的兵法、谋略、统筹、武艺的成效。” “师伯放心,我一定会赢。”罗士信信心十足。 “师弟,你高兴太早了,这次我赢定了。”李玄霸恨不得现在就出发。 …… …… 是夜,雨越下越大,有越演越烈之势,海上的风浪也越来越大,这种天气下,绝无人能够通过茫茫大海前来偷袭两岛,王君临下令让两岛官兵除了留下必要人手看管俘虏之外,其他人都早早休息。 因为用不了多久,他们又要出战,去对付附近的海盗,此时需要养精蓄锐。 王君临依然在大船上,只不过在这样的风雨之下,即使是万石大船也免不了摇晃,以致于他在破晓时分才睡下。 不知睡了多久,却是被房门外轻巧的走动声惊醒。 一听这轻盈的脚步声,王君临就知道,这是杨空蝉走路的声音。 王君临这才发现,此时天已大亮,这一觉睡过头了。 他刚坐起来,杨空蝉敲了三下门,道:“大人,时间不早了,那百济国主的弟弟夫余武快要到了。”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杨空蝉的心思 (非常感谢‘海虎888’、‘一眸千行’、‘小天心L’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话音未落,杨空蝉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套崭新的官服。 王君临虽然不想将杨空蝉纳入房中,但这不影响他享受杨空蝉对自己的温柔悉心照顾。 前天杨空蝉带领着第二批船队到来之后,见王君临身边没有个侍女伺候,便主动提出兼任这个职责,王君临知道此女心思,且此女最近又立下大功,便不忍心拒绝,任由对方费尽心思接近自己,且讨好自己。 按照昨日百济国派人送来的消息,百济国当今国主的弟弟武国公夫余武代表百济国主,来大弥岛,亲自拜访王君临。 说起夫这个姓氏,主要是由百济国的历史由来所决定的。 百济国其实是古代辽东夫余人南下在朝鲜半岛西南部原马韩地区建立起来的国家,由夫余人百济部所建。 所以百济的统治阶层与高句丽人同属于当时华夏的夫余人,而朝鲜半岛南部的三韩人的确是从最开始便不属于华夏的另一不同民族。统治范围在朝鲜半岛西南部;北境先与汉乐浪郡,后与高句丽接壤,东与新罗为邻;都城先在慰礼城,后相继迁都广州、熊津、泗沘城。 按照原本的历史,再有五十多年,百济被唐朝与新罗联军灭亡,且高句丽也被大唐扶持的新罗国所灭,整个朝鲜半岛被新罗国一统。王君临自然知道这段本来就发生的历史,但他和李世民当时一心想着灭了高句丽不同,他更想让朝鲜半岛永远四分五裂,内战不休。 今日要正式会见百济国的武国公夫余武,王君临在皮裘子外穿上紫色官袍。 大隋的官袍式样复杂,若是由王君临自己折腾,不一定能够穿的合适,比如那袖襟他每次都理不顺,可有了杨空蝉就不一样了。 王君临也不客气,站在那里不动,任由杨空蝉折腾。 杨空蝉显然很享受这样的过程,一脸温柔的蹲下来,帮王君临整理袍袖。 王君临站在那里,杨空蝉抓住他的两个手,往上用力,王君临感受到手中的温软滑腻,禁不住心中一荡,连忙配合的将双臂抬起。 杨空蝉则又若无其事的帮他整理袍襟。而好巧不巧的是,王君临能看到她发髻青丝后修长而白皙如玉的颈脖子,更深处的那抹雪白又恰到好处的给衣领子遮住,让王君临暗叫可惜。 他最近先是在范阳郡东跑西跑的,后来又到蛇岛,之后直接来了这里,多日没有吃过‘肉’了,此时却是禁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杨空蝉倒似感觉到王君临的目光落在她光溜溜的颈脖子上,心里说不出的有些慌忙,强作镇定,要帮王君临将犀角腰带系好。 可这个动作倒像反手抱着王君临的腰,身子也挨得更近,脑袋几乎要贴到王君临的胸口上,也能听到王君临跳动有力的心跳声,杨空蝉恰到好处的红晕着脸,帮王君临将腰带细心扣好,退后半步,温柔说道:“大人长得真俊,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 王君临装作没有听见杨空蝉带有挑逗和调情的话语,说道:“说起来我可真笨,今天若是没有你,我倒是连这官服都穿不好了,看来以后还要将香水那丫头带上才行。” “大人,卑职看出大人只是将香水那丫头当成妹妹一般对待,可是时间长了免不了这小妮子对大人生出情意,且到最后世人都会误以为香水是大人的禁脔!”杨空蝉轻声说道。 王君临闻言,心中顿时有些不舒服,但不管他承不承认,他发现杨空蝉说的有道理,只是他一直以后世人的思想习惯忽略了这一点而已。 当然,杨空蝉说这些话,自然也有自己地目的,就是想要尽可能的待在王君临身边,而且能够亲密接触。 在大隋自然无女官设制,杨空蝉担任王君临一系内务后勤总管,身份地位自然是极高的,已经是王君临核心圈子里面的一员,但自然是无法拿到外面去说。 事实上,范阳郡上下早有传言,之前卢氏宗主卢辩的宠妾,人称盐女的杨空蝉已经成为王君临的宠姬。 几个月前王君临从沈果儿嘴里面听说了这个传言之后,苦笑一声,倒也是怀疑过这个传言直接就是杨空蝉本人让人散布的,目的自然是从舆论上生米煮成熟饭,最终还是想让这个传言变成真的。 而对杨空蝉来说,她其实并不在乎外界的人对她的看法,她最开始只是想加深王君临对自己的重视,因为之前他对卢辩和卢有为都是以自己的身体为武器,再加上自己的才能,从而成为卢氏父子身边都不可或缺的人。 她本来是想以同样的办法得到王君临的心,可是在这样努力的过程中,她渐渐发现自己对王君临生出了一种此生以来从未出现过的情感,直到这一次再见到王君临,她才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喜欢上了王君临。 她当然知道自己已经不是清白之身,自认为配不了王君临,没有资格享有这份爱情,所以她此时只想着能够在王君临身边就行,哪怕是以以奴婢的身份也行。 但王君临显然不这样想,给了她极大的尊重,甚至让她的位置与她的能力相匹配,这是她之前从未想过的,这无形中加深了她对王君临佩服、崇拜和喜欢的同时,却也有些失望。 这时,护卫传报百济国武国公夫余武已经来了,王君临和杨空蝉将各自小心思抛到一边,走出房间,来到船板上,迎接夫余武的到来。 夫余武随行有十艘船,而且都是战船,这没有什么,毕竟海上不安全,有海盗不说,还有陷入愤怒和疯狂的高丽人水师,不得不防。 双方互相见过礼之后,王君临亲自将夫余武迎到大船主厅商议事情。 夫余武却早已被这一万石的大船吓住了,虽然他也听回去的两名百济国使臣说过王君临的座船是一艘极大的战船,今天一见还是被震撼的不行。 百济国的国力虽然微小,王君临甚至有信心依靠范阳郡一郡之力,用几年时间将其所灭,但毕竟是大隋属国,且对方在第一时间对他表示了应有的礼遇,而大弥岛和白翎岛距离百济国相比新罗国要近得多,也已经与对方说好,今后两岛驻军所需要粮肉蔬菜等物要从百济国低价购买。 总之,与百济国的关系要搞好,当然百济国出于一些很现实的目的,也同样想和王君临搞好关系。 王君临依足礼节将夫余武视为上宾。 在主厅里,王君临与夫余武对案而坐,张天冈、刘一东、罗春来、罗士信、李玄霸都在王君临下首,依次而坐,杨空蝉则是亲自伺候王君临和夫余武茶水。 夫余武下首则依次坐着他带来的四名百济国大臣,两名武将和两名文官,其中两人正是前几天大战之前来的那两人,看这两人的神态表情就知道,两人回去之后得到百济国主的表扬和赏赐。 夫余武一行人刚刚见识了王君临一万石的座船,又得知王君临带领四千水师,歼灭和俘虏了高句丽水师一行共一万七千多人,一个个都震惊的不行,此时颇有些坐井观天之感,心中禁不住暗自感慨不已:“大隋果然是天朝上国,一郡太守便有如此威势。” 虽然听说这范阳郡太守,秦安公王君临乃是大隋非常厉害人物,据说是年轻一代第一人,立下赫赫战功,亲手毒死烧死凶狠的突厥人十数万,如那范阳卢氏一般的门阀高族被他灭了好几个,就连当今大隋皇帝陛下都因为其相助才杀了自己的哥哥,平定了自己弟弟的谋反,坐上天子皇位。 总之,这位夫余武虽然在百济国是一人之下百万人之下的大人物,而且在百济国以勇武著称,但在来之前详细了解王君临的一个个事迹之后,早已被震撼得不行,所以今天表现得很谦虚,姿态放得非常低。 “老夫听说新罗国给秦安公送来了四个宫女。”双方寒暄了一会儿,将应该的客套话和场面话说了之后,夫余武突然说道。 王君临不知道夫余武说这句话是何意,但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便说道:“没错,新罗国是给我送来了四个美少女,不过我已经将他们赏赐给下属了。” 夫余武一听,眼睛一亮,说道:“来之前,老夫等人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老夫便给他们四人说,以秦安公如此尊贵的身份,岂能看上那新罗国的宫女,不想果然如此。” 王君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更何况他将女人赏赐给了张天东、刘一东和罗春来他们,虽然在三人眼中自己将不喜欢的东西赏赐给他们也是殊荣,但王君临却不想让三人想着是自己看不上才给他们三人的,所以便说道:“哪倒也不是,只是家中已经有妻子,我大隋皇帝陛下赋予的事务又太过繁忙,却是没有时间应付其他女人而已。” 杨空蝉在旁边听了王君临这些话,却是一脸幽怨,隐隐感觉这些话王君临好似是有意说给她听的,禁不住暗忖道:“听说大人家中的夫人是一位武技高手,更是难得的大美女,难道大人是担心家中夫人误会,才不想与我……” PS:最近家里有些事情,非常麻烦,也很忙碌,今晚上就两章,加起来也有五千多字了,非常抱歉————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高句丽国主高建武 夫余武本想将自己小妾生的女儿许给王君临当妾,此时一听王君临这样一说,心中暗自一思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而是说道:“之前所说大弥岛和白翎岛的驻军所需粮肉蔬菜等生活物资供应,秦安公大可放心,老夫可以全权代表我百济国主和朝廷敲定此事,而且保证以我国市场最低价供应,秦安公只要安排船只在我国港口拉运便可。” 王君临一脸欣喜的应道:“那就多谢武国公了,这可给我们两岛驻军解决了大麻烦。” 夫余武感受到王君临的真诚的谢意,心中一松,心想或许不用将自己女儿送于对方当小妾,也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便微微颔首道:“秦安公见外了,我百济国本就是大隋天朝属国,天朝军队来此帮助我们共同对付高句丽豺狼,供应一些粮肉蔬菜实在是不值一提。只是若是高句丽派兵攻打我百济国,还请秦安公能够让两岛驻军从海上策应牵制一二……” “武国公放心,本官受我陛下旨意,率兵强占高句丽两岛,便是为了不让高句丽将百济国吞并,更何况贵国本来就在我朝蔽护之下,武国公刚才所言,实是在下职责所在……”王君临说道。 王君临所言一点都没有夸张,大隋本来就是百济国的宗主国,按道理那百济国主也是大隋天子杨广的臣子。 当然,比起每年百济国至少一次派使臣朝拜大隋皇帝,然后皇帝以宗主国名义给百济国下达的国书,王君临带来的这支在短短一两天时间便将高句丽水师一半力量摧毁的强大水师和坚固战船,才是百济国更喜欢,也是他们畏惧的东西。 同样的,这也是王君临受到百济国和新罗国如此礼遇,争相送人送好处的原因所在。 …… …… 夫余武心满意足的回了百济国,王君临也达到了自己目的,不过将白翎和大弥两岛打造成两座宝岛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张天冈的动作很快,俘虏的高句丽人里面果然有渊太祚临时收编的海盗,一番拷问之后,便轻易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既然如此,便让信儿和玄霸两个小家伙去准备吧!传令给刘一东和罗春来,让他们各派一千人给两个少年带着。”王君临没有猜错,渊太祚先后派到大弥和百翎岛的一万五千高句丽水师中,有三支海盗派来了总共近五千人。 …… …… 高句丽安南郡的郡城叫安南府,位于丘陵环抱之中,距海滨约有百里左右。 这座位于高句丽南部雄城,是高句丽南部最大的城池。 正值盛夏,天气越来越热,但安南郡因为地形和地理位置的原因,在夏天雨水较多,此时安南郡府中渊太祚望着窗外的绵绵细雨,脸色异常难看。 渊太祚作为高句丽的宰相,从高句丽京都西京来到安南郡已经一个月了。 他虽然已经尽可能的高估了王君临,而且事先准备的那般充分,以一万五千人对付四千人,且是在他们高句丽的主场,可最终败得如此彻底,却是他之前从未想过的。 现在想想自己还计划中要将王君临杀死在海上,甚至活捉,让其生不如死,实在是可笑啊! 如今不仅未能攻下大弥岛和白翎岛,而且还损失了一万水师,至于另外被自己忽悠来的五千海盗死了也就死了,可那是足足一万水师啊! 即使他是权倾朝野的宰相,但是毕竟不是高句丽的主人,上面还有高句丽自己在国内关起门来的皇帝,面对大隋时又被称为国主的高建武,虽然因为此时高建武当国主时间不长,被自己各种手段和家族的势力牵制,乃至压制得死死的,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位年轻的国主不凡之处渐渐体现出来,朝廷之中已经有一些人暗中投靠了年轻的国主。 渊太祚很清楚,高建武其实一直盼望着他犯错误,因为他每犯一次错误,为了平息这件错误,他便不得不向高建武退让一些,将手中的权力归还一部分给高建武。 此次安南水军几乎全军覆没,他为了防止王君临以水师反攻,不得不将临郡水师调遣到安南郡,这样一来安南水师战损大半,三千人被俘虏的消息便难以封锁。 这个消息传开之后,高句丽举国震动,主张用兵者有之,主张议和者有之,主张派人去隋朝找其皇帝哭诉者有之。 这些纷纷扰扰的争论,渊太祚隐隐察觉到是他们年轻的国主高建武在背后推动的结果,目的就是想将这件事情弄得朝野皆之,让他的威望大减,然后再逼着他交出一些权力。 但他若是能够派遣水师报仇雪恨,夺来大弥岛和白翎岛,歼灭了王君临带领的这支水师,然后暗中再让他的势力引导推动一下,完全可以将国内舆论翻转过来,不但不会影响他在国内和朝廷中的威信,而且还会让他再次借大胜之势压制高建武的王权,这些年他就是借一次一次对百济国和新罗国发兵取得的胜利,让自己成为了高句丽权倾朝野的权相。 所以说,眼下的关键是如何打败王君临。 渊太祚最近已经带领一众心腹和调遣来的水师将领商讨了半个月时间,因为如今能够调动的只有一万水师,按照之前失败的经验来看,他们想要打赢这场仗,至少也要两万水师才可能。 眼下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将本国的陆军部队和水师一起运送过去,此外就是引诱王君临率人主动来攻安南郡。 但王君临又不是白痴,这时候怎么可能带领四千人丢下两座到手的岛屿,跑来侵犯高句丽的本土。 而之前被他所控制的几个势力庞大的海盗的态度也突然变得暧昧起来,在王君临带领的这支水师表现出强大的战斗力的情况下,这些麾下水师人马少则一两千,多则上万的海盗组织,没有一个主动表示要帮他们出兵的。 渊太祚头疼的揉着眉心,一时间想不到可行办法。 王君临带着四千人在他们朝鲜半岛海域中崛起的速度太让人瞠目结舌了,这才几天时间,就迅速的站稳了脚。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渊家父子的计划 出于对王君临的仇恨和忌惮,渊太祚给大隋范阳郡派了不少探子,最近探子送来的情报显示,王君临麾下有一支庞大和商队,而且这四千水师只是王君临招安的一支海盗训练出来的,范阳郡的两万水师根本都没有动过。 这种种迹象显示,王君临通过大弥岛和白翎岛所图甚大,虽然不知道王君临具体目的,但是渊太祚也能够大体猜想到一些,总之都是对高句丽极为不利的。 而一旦王君临与百济国、新罗国结成联盟,高句丽又难以将其打败,甚至连驱逐都做不到,那么高句丽在朝鲜半岛的霸主地位立刻就会失去,甚至连以往那些很听渊太祚话的海盗都不会再听命于他。 说实话,高句丽三面环海,传统的造船、出海捕捞业极为发达,周遭群岛地形,易藏海盗,高句丽也常年在沿海诸郡县备有水军防备海盗侵陆。以安南郡为最,不仅要防备海盗,还要防范百济国。 所以,高句丽在水师方面也远比大隋要重视,一直以来渊太祚都认为本国的水师要比隋国要强,可是此次被王君临带着四千人击败他们一万五千人之后,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早就没有了信心。 算起来,高句丽水军其实还能够聚集一两万人,但除了朝廷控制的水师之外,其他水军太过于分散了,而且不够集中,受下面的郡县控制,战力太过于弱小了。 而且郡县控制的水师又以防海寇为主,缺乏坚船大舰,五百石的便算大船。而探子回报,王君临带到大弥岛和白翎两岛的水师,最小的战船都有一千石。 一直以来,高句丽的战略重心都在陆地,东面一直想着吞并百济国和新罗国,西边要防范大隋和契丹人的同时,有一点点机会便会想办法开始扩大疆土,最后才是两边海域的防线,才考虑水军。 高句丽过去一年在军费上投入五百万两银子左右,水营其实连一成都不到,也就是连五十万两银子都没有。 郡县的各自掏钱养着自己的小股水师,可高句丽直属的三万水师兵卒粮饷、兵甲、器械,就用了四十万两银子,能用来修造战船的银子,只剩下十万两。 水军需要战船数量很大,银子又少,只能造便宜的、单位运力能载更多兵卒的战船。 不要看王君临在大弥岛、白翎岛和蛇岛上的水师多达六千人,有近两百艘千石以上战船,可谓是扩编和建设速度极快,但这其中投入了多少资源和多少银子,说出去不止是高句丽人吓一跳,即使是大隋皇帝杨广和一众君臣也会感到难以置信。 从去年冬天到现在才八九个月的时间,盐场造船场的投入,就达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多达百万两银子。 但效果却是极为明显,蛇岛造船场,此时已经能够在一个月内建造出三艘五千石的大船,或者十艘两千石的大船,这比之前范阳郡水师的造船作坊产量和船的质量提升了十数倍不止,这还不用说船上安装的远程强弩、投石车等利器,以及水师官兵身上的精良盔甲和手中利器,还有六千水师官兵比范阳郡水师高了一点五倍的军饷。 总之,王君临以四千水师打败高句丽一万五千人,与其说是他们战力惊人,还不如说是用银子砸赢的这场战争。 王君临之所以在水师上如此大手笔的投入资源和银子,除了为了为下一步杨广远征高句丽可能出现的惨败做准备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有了强大的水师护航和安全保障,王君临让杨空蝉组建出来的海上商队,在接下来所带来的庞大利益收成,将完全可以弥补在水师上面砸的银子和资源。 王君临暂时还无法准确估算海上商道正式形成之后能够带来多大的利益,但以他和聂小雨的推断,绝对不会少。 所以,最终保障这个海上商道顺利运转下去,是王君临发展水军最根本的动力。 王君临占了大弥岛和白翎岛,其实震慑的意图更加明显。一旦王君临以这两岛为核心和中转点,理顺范阳郡往朝鲜三国和倭国的海上商路,扩大海贸规模,王君临就能从里面源源不断的获得巨利。 “王君临的水师船大、坚固,据说在海上比奔马还快。就算将我们所有郡县所辖的水军都集中起来,人数上能占优,可是战船的差距太大,犹不能胜,当奈何之?”带着人又商讨一天之后,渊太祚依然没有找到能够在海上战胜王君临的办法。 “王君临的水师在海上战船大且坚,是其利也。然而为提高船速,王君临一方船底造脊,以利破浪,吃水甚深,无法在浅滩和陆河港口作战,若是将大量水军集结起来,偷偷藏于海岸线,战时利用潮汐起伏,以及船小进出浅滩便捷,然后将王君临的水师战引来,利用我们船只灵活接战,未必就落在下风。”渊盖苏文最近同样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战胜王君临,不愧是朝鲜半岛历史上最有名的枭雄,很快就找到了能够战胜王君临水师的办法。 “出不了海,总是处于劣势。”渊太祚想了一下儿子所说的这种战法,跟陆上依城而战差不多,虽能扳回一些劣势,但受局限太大,主动性更不在他们这边。 “孩儿一直怀疑李成坤他们惨败,除了战船比王君临水师差距太大之外,就是王君临已经提前打探到我们的偷袭计划,早有准备,甚至早就设下陷阱,等着李成坤将军去钻。”渊盖苏文又沉思半响说道。 渊太祚欣慰的点头道:“不错,这一点为父也想到了,而且已经让人去查王君临安排在我们高句丽的密探,接下来的保密工作应该能够好很多。” 渊盖苏文继续说道:“若是能够做好保密工作,不让王君临提前打探到我们的计划,还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打赢王君临,夺回两岛。” 渊太祚从小就知道这个儿子心智不凡,谋略过人,此时一听,精神一振,急声道:“什么办法?” 渊盖苏文说道:“从安南郡到大弥岛和白翎岛,不过两百里水路。若是调集到足够多的船只,除了一万水师之外,再承载一万陆军,在风顺之时出海,不过少半天时间便可到达,王君临在大弥岛和白翎岛上的水师不多,绝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将兵力集结在海船之上准备作战,我就不信,在这汪洋大海之上,让我们这边连少半天的空档都找不到。” 说到这里,渊盖苏文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总之,我们要避免与对方海战,而是找机会将陆地上的军队运送到大弥和白翎两岛上,这样一来王君临不止战船优势不在,战船上面厉害远程武器优势也将失去。我就不信我们一万陆上的精兵在海岛上打不过对方四千水师!” 渊太祚沉思半响之后,说道:“不错,我儿所说之法是眼下最有效的办法,我现在便传令从全国调集战船,另外调遣一万陆军精锐练习乘船。” “父亲,关键还是要做好保密工作,若是提前将我们的计划被王君临知道,我们一万精锐陆军可能连上岛的机会都没有,便会稀里糊涂的被王君临的水师葬送在大海之上……”渊盖苏文显然已经看清了前一段时间惨败的问题所在,深知关键之处在哪里。 “从现在开始,我会下令让各郡县停止一切渔民出海,任何海商船只都出不了海,国内一切疑似是隋国的人先抓进来。我就不信我们的计划还能够被王君临打探得到。”渊太祚恨恨的咬牙说道。 “父亲,我们高句丽海两边临海,多年以来受海盗困扰,郡县多备水军,也有不少识水战之将领,孩儿这几天特意查了一下各郡县剿灭海盗的战事,发现成阳郡水师大将崔成俊算是一名海战能将。”渊盖苏文继续说道,“孩儿要意思是可将这崔成俊调集来统领水军,这样的话我们取胜的把握更大一些!” “崔成俊嘛!此人我倒是听说过,听说是个大孝子,因为母亲曾经被海盗侮辱过,对海盗恨之入骨,所以一直研究如何剿灭海盗,此人的确可用。”渊太祚想了一下,点头道,算是敲定了下一次开战的水师主将。 …… …… 渊太祚听了儿子渊盖苏文的计划之后,在他全力推动下,高句丽国内先是轰轰烈烈的开展了一个多月的反间谍的保密活动,抓了不少人,那些在高句丽做生意的大隋商人倒了大霉,高句丽根本不听他们任何解释,收了他们贿赂的银子依然将他们抓了,不过倒也没有立刻杀了,只是暂时先关起来。 同时也让高句丽南部海岸线的大量渔民和海商怨气很深,他们都是靠海吃饭的,渊太祚直接宣布禁海两个月,海商损失不知多少,渔民两个月没有了生计,岂能不怨恨渊太祚。 渊太祚却不会在乎这些渔民和海商的感觉,感觉自己的计划不会再泄密之后,便开始实施起来。 顾不上大雨天气,那些穿黑色甲衣的驿骑,陆续从安南郡驰出,带着渊太祚的命令,开始调集船只,精选一万精锐陆军。 与此同时,给成阳郡水师大将崔生俊的调令也送到了其手中。 而就在崔生俊接到调令的当天,成阳郡府城中来了一个面容清秀,耳朵上有着奇怪银色耳坠的少女和一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头。 两人说着一口流利的高句丽土话,身上有各种证明自己是高句丽人的东西,所以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不是高句丽人。 PS:抱歉,今天还是两更,明天开始就恢复至少三更了,不过这是三千多字的章节————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一场鬼怪大戏(上) 傍晚吃过饭,高句丽成阳郡的郡城西水坊一带,水师大将崔生俊府邸围墙西边死角,江一仙轻轻向上一个纵跃,把胳膊肘抬起来挂在了高墙的墙头上,只露出了半个脑袋,一双眼睛飞快的向着墙头里面扫了一眼。 崔家院子不大,除了两名仆人之外,就一名厨娘,院子颇为幽静,院子里还种着几棵郁郁葱葱的果树,透过了房间窗棂格上钉的纱窗,能隐约看到屋子里面,好像有人影在晃动。 江一仙是三年前加入武林公会的,江一仙也不是他的真名,而是他在关中一带江湖外号,因为他平时都是以一个算名先生的身份游走江湖,除了一手轻功之外,他最擅长的便是那一张嘴。 年初便有一批隶属武林公会的各色人才,从大隋各地筛选出来,并调集到范阳郡。一部分上了蛇岛,一部分留在了范阳郡的郡城。 江一仙便是其中一个,并且划分到二长老虫妖的徒弟沈果儿麾下,半年前他便奉命学习高句丽的土话,早在王君临在大弥岛和白翎岛站住脚之后,他便和其他一批学会高句丽语言的高手,跟着沈果儿远赴高句丽。 一群人在高句丽潜伏了半个多月,经历住了渊太祚在整个高句丽抓捕大隋探子的考验。 今天沈果儿突然带着他来到了这成阳郡城,并且终于开始了第一个任务。 按照武林公会的规定,他此次任务属于黄金级的,顺利完成后可以换成一千积分,有了这一千积分,他便凑够了两千积分,可以兑换成一万两银子,或者盐场的几百亩良田,也可以给儿子兑换一个在蓝衣卫府当差或者在范阳郡当差的机会,若是儿子表现得好,立下功劳,成为有品级的官员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江一仙对这个任务非常重视,也非常珍惜,如他这样的实力在武林公会中实在是很稀疏平常,若不是此次任务特殊,根本轮不到他有机会出任务。 江一仙脑海中胡思乱想着,爬在墙头摸清了崔生俊家中的地势和布局之后,就从院墙上面轻轻地飘落了下来。 藏在一棵树后面,见没有人,他便借着阴影,绕了大半圈,来到了亮着灯的主屋侧后方。 四下打量一番,江一仙犹如狸猫一般敏捷的跃上了房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轻轻的在房顶上挪动,江一仙小心翼翼的让脚下不发出声音,然后慢慢的走到房脊的附近,把身体隐藏在了房脊的后面,从房檐向下探了探头,看了看下面屋子里的情况。 只见下面亮着灯的房子是一个宽敞的卧室,此时在这个房间里,正传出说话的声音,听声音似乎是一个三十初头的男子和一名老妇在说话。 旁边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炉灶上面烧着一锅水,已经冒出了丝丝缕缕的蒸汽,估计等一会儿水开了以后,就要泡脚睡觉。 找到今晚上的目标之后,江一仙躺在房顶上,从怀中拿出一个后世一条烟那般长短的盒子,并且轻轻的将其打开,里面有四个小盒子,他将最左边的小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边是一只一寸多长,张牙舞爪的黑蝎子,正在盒子中爬动着,尾部后面尖锐的尾钩已经立了起来,随时准备着要蛰人。 这盒子是沈果儿给他的,里面的蝎子自然也是沈果儿准备的。 江一仙只知道里面是毒蝎,之前一直没有看,此时仔细一看,发现这只蝎子浑身上下漆黑色,而在其头顶上方眼睛后面,有一根犹如血丝一般细细的红线,横在蝎子的脑袋上方,就像是有人用朱笔在上面画了一道儿似的,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毒蝎。 “二长老浑身是毒虫,他的徒弟沈果儿虽然长得漂亮可爱,但也是个小毒女啊!”江一仙拿出这个小盒子,将大盒子盖好,重新塞到怀里面放好,然后从房檐向下探头看了看。 过了一会儿,确定没有问题后,江一仙用脚勾住了房上的屋瓦,将上身向着房檐外面探了出去,犹如一只蝙蝠一样头下脚上的倒挂在房檐上。 观察了片刻,见屋子里面的人没有发现他之后,他才伸出手指,将窗户钉着窗纱的一根钉子捏住拔了出来,让窗纱和窗帘之间绽开了一条细缝。 之后就见他飞快的打开了那个盒子,将盒盖咬在自己的嘴里,用两根手指闪电一般捏住了这只蝎子的尾勾! 随后,就见他手腕一抖,那只蝎子无声无息的顺着窗纱上的细缝飞了进去。 就见这只蝎子笔直的飞到了房间里面,而且分毫不差的仍到了放在一边的鞋子中。 透过缝隙,他看见一个老妇躺在床上,崔生俊在旁边伺候着喂药,蝎子进入的蝎子正是这老妇的鞋子。 过了一会儿,那老妇用完了药,在崔生俊的帮助下,起身穿鞋子,准备出门。 但下一刻,老妇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猛的将脚拿了出来,然后崔生俊看见一只黑蝎子从鞋子里面爬了出来,飞快的从旁边床下面钻了进去。 崔生俊暂时顾不了那蝎子,一看老娘的脚,黑肿一大片,而老娘已经昏了过去。 “娘,你没事吧?”崔生俊脸色大变,心急如焚,赶紧喊仆人去找大夫。 很快大夫来了,试着开了解毒药,吃了根本不管用,再看了之后根本没有办法治疗。 崔生俊又让仆人去请大夫,一口气请了五六个城中最好的大夫都解不了毒。 而趁着这个功夫,江一仙又将四只蝎子仍到了下面的房间内外,其中一只蝎子个头是其他蝎子的三倍,看起来极为恐怖,但这些蝎子并没有立刻爬出去蜇人。 然后江一仙偷偷离开了崔府,在院子外找地方换了衣服装扮,拿上提前准备好的道具,变成了一名穿着一件蓝灰色的道袍,头上戴着九梁道冠,身后还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看起来长须飘飘洒洒,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并且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测算吉凶祸福,诊治各种疑难杂症。 第一千零五十章 一场鬼怪大戏(下) 崔府的仆人慌乱的到处找大夫,看见江一仙之后,便急忙将他请进了府中。 此时崔生俊看着昏迷不醒的老娘,正急着大哭,看着江一仙,急忙将情况说了,希望这位看起来和普通大夫不一样的方外高人能够帮老娘解毒。 江一仙神色凝重,说道:“是不是一种通体漆黑,头上有血线的蝎子蛰的?” 崔生俊连忙激动的说道:“就是,就是,道长可有办法解毒。” 江一仙神情肃然的说道:“这种鬼蝎有一种天敌,叫仙女蛇,只有用仙女蛇的血才能够解此毒。” 崔生俊傻眼了,连忙问道:“道长,如何才能找到这仙女蛇。” 江一仙说道:“仙女蛇喜食鬼蝎,你要是能够抓一只鬼蝎,将他放在院子正中有月光的地方,说不定就能够引来一条仙女蛇。” 崔生俊赶紧说道:“有一只鬼蝎钻到这个床下面去了,我现在就将这鬼东西找出来。” 很快,崔生俊便找了一个扫把,从床下面扫出了江一山口中的鬼蝎。 然后崔生俊按照江一仙所说,将那只蝎子用碗扣在院子正中没有阴影的地方,正好今晚上天气晴朗,且是满月,月光很明亮。 然后崔生俊便和江一仙,以及两名仆人爬到四周等着。 大概半个时辰后,突然一条银色的小蛇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当着四人的面,直接将那那碗撞碎,然后一口将那碗下面的鬼蝎给吃了。 “是仙女蛇,快抓住它。”江一仙一声大喊。 崔生俊虽然知道这条银蛇肯定很危险,但为了老娘的命,悍不畏死的冲了出去,可是那条银蛇看见他冲过来之后,便窜了出去,并且从院子里面酒窖里面钻了进去。 崔生俊见此大喜,因为这个酒窖就这一个出口,他连忙叫仆人将酒窖出口挡死,自己拿着一个竹筐走了进去。 可是进了酒窖之后,崔生俊没有看见仙女蛇,而是看见了一只耳朵上吊着银色小蛇形状的耳坠,长得跟仙女似的美少女。 这个美少女身上穿着一种贴身的银色皮衣,像极了他刚才所看见的那只仙女蛇的银色蛇皮。 崔生俊顿时傻眼了,然后他便看见了这辈子最诡异的事情。 他看见了四只蝎子突然从酒窖入口依次钻了进来,被这美少女一把抓在手中,并且喂到嘴里面咯吱咯吱的吃了下去。 “你你你……你是谁?”崔生俊突然想起很早以前听过的一个关于妖怪的传说故事,隐隐有一种猜测,脸色煞白一片,若不是想着要给老娘治病,他早就吓得跑远了。 这时江一仙跑了进来,直接冲着这美少女跪了下去,恭敬无比的说道:“蛇仙女,我等凡人不想冲撞蛇仙女,只是有一人被这鬼蝎蛰了,需要蛇仙的女解毒。” 说着话,他将一脸惊骇的崔生俊拉着也跪了下来。 崔生俊一听江一仙的话,心想这少女果然是那条仙女蛇所化,赶紧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求蛇仙女救救我娘,让我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 一直面无表情的蛇仙女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没有一点任何波动,像极了聂小雨说话时的状态:“可怜的人类,我的一滴血,需要你九十九滴精血换,你愿意吗?” 崔生俊一听,连忙说道:“我愿意,我愿意,多谢蛇仙女。”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这位蛇仙女跟着崔生俊见到了他老娘,然后当着崔生俊的面,用崔生俊给的刀将自己右手指割破,将一滴血从崔生俊老娘的嘴里面滴了进去。 下一刻,奇迹发生了。 崔生俊看着老娘脚上的黑肿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并且醒了过来。 崔生俊连忙冲着蛇仙女跪了下去,说道:“蛇仙女,你现在救了我娘,按照约定,你现在将我身上的九十九滴精血拿去吧!” 这时,崔生俊老娘也醒了过来,目睹整个过程,一脸疑惑,但这时旁边仆人发出一声惊叫,因为房子里面又多了一只比之前的鬼蝎大了三倍的黑蝎子。 崔生俊和老娘看见这只蝎子也发了出一声惊呼,如临大敌。 可是只见蛇仙女突然飘了过来,随手抓起那蝎子,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趁着这个时机,崔生俊将老娘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老娘,旁边江一仙也叹了口气,说道:“一个人若是一次性失去九十九滴精血,当场就会死去。” 崔生俊如遭雷击,而老娘则是直接给蛇仙女跪下,求着能不能少要点精血。 又是江一仙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说道:“蛇仙女,您看能不能将这九十九滴精血分成九十九天给您,每天一滴崔生俊的精血。” 蛇仙女面无表情的愣了一会儿,然后在崔生俊和老娘绝望的目光中,点了点头,说道:“必须每日晚上这个时候我要喝你一滴精血。” 崔生俊连忙答应。 …… …… 没错,这所谓的蛇仙女就是沈果儿所装扮,至于生吃蝎子,她跟着虫妖在在大隋雍州那两年学习毒虫之术的时候,被虫妖逼着不知道生吃了多少毒虫,早已习惯了。 而崔生俊若是到大隋小雨剧院,看过一场名为《孝子以身喂蛇妖救娘亲》的话剧之后,便会发现今晚上发生在他们家的这场诡异之事,和那场话剧所演的戏码实在是太像了。 第二天,崔生俊便带着沈果儿所装扮的蛇仙女上路,去安南郡赴任征伐大弥岛和白翎岛的水师统领大将,崔生俊在发现只要这位蛇仙女貌似智商不是很高,且傻傻的之后,便哄着蛇仙女换了一身男装,装扮成了他身边的一名随从。 …… …… 大弥岛东南方向三百里外,有一座面积不小的岛屿,名为多宝岛,岛上主由要三种颜色组成,黑色的土地,绿色的森林,以及灰暗的城寨。 此时,这城寨前的山坡上,草地和灌木给践踏得狼籍、泥泞,到处都是断刀残戟,插在地上、尸体上的箭支,密集得就像刚给收割的稻茬子。 PS:今晚上三更,还有一更————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攻打多宝岛 (非常感谢‘书友26784426’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数百具尸体层层叠叠,那些暗红色的血液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条血液组成的小溪,触目惊心之极。 这是一伙海盗,原本有四千多人,被渊太祚忽悠着派了一半人去攻打大弥岛,再也没有回来。剩下的这些海盗,这些天本来就提心吊胆,担心占领大弥岛的隋人会来报复,不想今天隋人庞大的战船终于还是杀了过来。 隋人只来的一千人,可是战船太大了,先是水战轻易摧毁了他们的所有船只,然后登岛厮杀,他们同样不是对方的对手,特别是对方那名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将军,简直就是恶魔,一个人竟然冲到他们数百人的人包围圈中,硬是将数百海盗杀的丧胆,轻易便丢失了港口码头,形成溃败,被隋人一路追杀,海盗残军退守到了他们在岛上的城寨之中。 没错,这是罗士信带领的一千水师官兵,得知这支海盗还有两千多人后,王君临又将自己百名高手护卫给罗士信分了一半,另一并自然给了攻打另一处海盗岛的李玄霸。 罗士信虽然年幼,但在聂小雨教导下,这大半年以来又四处跟着聂小雨和王君临参与实事,领兵打仗的经验也不少,而且在这方面的天赋本来就极好,此时统领这一千水师和五十名高手护卫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年幼容易被属下轻视的问题,当他在刚才那首战之后,一个人在最恰当的时候冲上去,硬是杀死了一百多人,杀乱了海盗的港口防御阵地,轻易让一千水师夺占了海港之后,再也没有人轻视罗士信了。 此时罗士信下令收拢阵形,将十几名伤卒撤退到海船上诊治,还派人在战场收集箭支,他刚才下令让一千水师射了一波箭,他便借着箭雨的压制直接从侧面冲进了敌人准备充分的防御阵地,所以这大部分箭支还是可以重复使用的。 整理队形后,罗士信带领一千水师继续往海盗在岛上在城寨逼去。 张天冈带领五十名高手驻守在不远处的矮丘上,作为预备突击队,严密监视着整个战局的走向,防止意外事情发生,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 在更远处,有一艘庞大战船,就仿佛巨大的海兽驻泊在那里,不仅关注着多宝岛上的战事,更严密监视涌在外海观望局势的其他海盗岛上的海盗。 王君临虽然让罗士信和李玄霸负责各自攻打一个海盗岛,但自己还是亲自跟着年龄较小的罗士信,算是给他压阵,此时就站在万石大船的甲板上,看着多宝岛上的战事。 海寇残兵退守城寨,罗士信带人在岛上站稳脚,还不忘记派一名伤员坐海盗的小船跑过来登上大船给王君临汇报战事。 听了这名伤兵汇报之后,王君临让其下去养伤,看了看天,说道:“海盗虽然有两千多人,但其中一半是妇孺小孩,如今就剩下不到六百名能战的海盗退了回去,不过看这天气,攻寨子要等明天了!” “也许士信这孩子会先派人去招降!”旁边非要跟着来的杨空蝉笑着说道。 王君临想起自己用新罗国送来的一名美少女给罗士信和李玄霸当彩头的事情,笑道:“没错,毕竟我给两个少年的话是看谁的俘虏多。” 就连大隋沿海一带都有不少海盗,更何况是朝鲜半岛三国和倭国这一带海域,更是海盗势力横行,大小海盗势力多达一百多个,小股的海盗只有数十人,而较大的海盗势力占领一些大岛,人口数万,能战的海盗上万,大小战船数百艘,即使是高句丽都不愿意轻易招惹。 甚至王君临这几天还听说有一个叫自称是海神的家伙,占领了倭国的一座大岛,自称为海神国的国王。 总之,海盗势力滋生,这些距离朝鲜半岛三国和倭国较远的边缘岛屿自然成了海盗的据点。 此时罗士信正在攻打的这支海盗原本有四千多人,在这片海盗中势力不大不小,主要通过向过路商船收保护费、掠夺高句丽、百济和新罗、倭国四个国家的沿海地区来生存。 一个月前,被渊太祚以招安成为水师,及高官厚禄诱惑,这支海盗首领带领一半人手跟着高句丽水师去攻打大弥岛,再也没有回来,岛上二首领便成为了大首领。 王君临要打造一个海上商业帝国,岂能容许这些海盗存在,再加上眼下大弥岛和白翎岛急需人口,所以便盯上了这一片海域里的海盗势力,一是将这一带海上商路彻底的理顺,另一方面就是劫掠人口,而这多宝岛海盗竟然攻打了大弥岛,有这么好的机会跟借口,怎么会放过? 王君临待弄清楚是多宝岛和另外两股海盗参与攻打大弥岛和白翎岛之后,便派罗士信和李玄霸分别攻打较近的两支海盗。 多宝岛距离大弥岛两三百里路,再加上有一股自西往东的洋流,即使微风时节,从大弥岛出发过来,也只要两个时辰而已。 杨空蝉猜想罗士信会想办法招降,王君临虽然也相信罗士信会这样选择,但想了想,说道:“这股海寇不给彻底打残,怕是不会轻易受降。” 过了一会儿,罗士信派人过来请示王君临,说多宝岛上的海盗想要向大隋请求招安。王君临冷哼道:“去告诉罗士信,海盗招安不要想,让所有海寇大小头目都弃械投降,接受我们的处置!他们若投降,我们饶他一命,他们若不降,等到明天太阳初升后,你们便拿海盗的头颅来见我!” 罗士信派来的人恭敬领命而去,王君临想了一下,让大船也靠近港口,登上了港口岸上。 杨空蝉凝望着多宝岛港口处触目惊心的血腥战场,特别是那还没有收拾的数百具海盗尸体,秀眉微微的蹙着,如此血腥让她有些不大适应,但她却强忍着不适,站在王君临身边,不愿回到大船舱里去。 PS:不骗你们,到现在还没有吃晚饭,就为了写这三更————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聪明的脑袋 看到罗士信安排人站在那城寨面前招降,杨空蝉说道:“这些海盗都是无恶不作之人,要不是大人需要劳力,将他们全部杀了算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在海盗岛上和海盗生活一段时间,只要能够活下来,或者说为了活下来,都会成为恶人,这就好比一只羊绝对无法在狼群里面生存一样……”王君临当然知道海盗是什么德行,自古以来都是最残忍的那个群体,比陆地上的山贼和强盗还要残暴得多。 “我听说倭国的水师官兵和海盗没有什么两样,经常装扮成海盗抢劫海商。”杨空蝉一脸讥讽说道。 “倭国嘛!这个国家是弹丸岛国,但是人口繁殖能力很强,人口密度其实一点不比大隋繁华之地小,可是生活资源有限,再加上地震、海啸、台风等自然灾害频发,岛内的生活资源根本无法满足他们所有人,导致他们自古以来就劫掠性很强,这其实和历朝历代北方游牧民族每逢雪灾、旱灾、蝗灾之后,必然会发兵南下,侵扰华夏边疆进行劫掠是一个道理。”王君临理智的说道。 杨空蝉感觉太守大人刚才说的几个词有些怪异,但也明白了王君临所说的意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大人,你离开大弥岛和白翎岛,难道不怕高句丽这个时候突然攻打两岛。”杨空蝉这个担心其实在罗士信和杨玄霸带人攻打两个海盗岛的时候便有了,只是此时才问出来。 王君临笑道:“不算被渊太祚诓骗的三家海盗,高句丽刚刚损失了一万水师,即使渊太祚是高句丽的国主,也需要一段时间平息一下国内贵族和官员的异议、反对,然后才能重新调集兵力。” 说到这里,王君临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更何况渊太祚只是宰相,最多也只是权相,而那位高句丽国主高建武虽然年轻,但不是平凡之辈,渊太祚父子虽然厉害,但想着像以前那样掌控整个高句丽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渊太祚如今的压力会很大,虽然因为仇恨和对我的忌惮,再加上渊太祚需要一场战争挽回他前期损失的威信,不得不再次对大弥岛和白翎岛开战,但正因为这样,这一战渊太祚输不起,他必须充分准备,至少在他看来能够打败我们才会出兵。” “只是我一直有些担忧,”杨空蝉说道,“大弥岛和白翎岛只有四千来人,高句丽若是一次性聚集数万人来攻,我们能不能挡得住!” 王君临微微摇了摇头,想起果儿让白腹海雕最新传来的消息,高深莫测的笑道:“接下来渊太祚与我们的这场战争其实已经开始了,或许胜负已经不在战场上了。” 杨空蝉似有所悟,说道:“大人是想激化高句丽国主高建武与渊太祚之间的矛盾,让高句丽内部生出乱子?” “这个想法我曾经有过,也吩咐果儿试图去做了,但那位高句丽的年轻国主高建武颇为谨慎,并没有上当。” 王君临说到这里便再没有往下说,杨空蝉心中还有疑惑,但王君临既然不说,她便不好再问。 犹豫了一下,她露出迷人的笑容,继续说道:“我若是高句丽国主高建武,也不会在大人你这个强敌窥伺在旁的时候与渊太祚撕破脸皮,而是等着渊太祚与我们开战之后视情况再说。” “看起来高建武和你一样聪明。”王君临笑道。 杨空蝉说道:“大人此次带人强占大弥岛和白翎岛,实际上已经给高建武夺回王权的绝佳机会。但同样的也是已经被国内贵族官员质疑的渊太祚转移国内矛盾跟视线的一个绝佳手段……” “你这小脑袋不简单。”王君临看着杨空蝉,赞赏道:“你大局意识很强,能够看到高句丽国内的情况,这可不简单。” 杨空蝉俏脸一红,王君临这话说得隐隐有些像是调情似的,自有一股亲昵的意味存在。 …… …… 多宝岛的海盗主要有两个据点,一个就是港口水寨,本来进行了充分准备,结果被罗士信以一已之力冲进去,打乱了海盗的部署,轻易丢失了水寨港口,并且损失了几百人。 港口的海盗溃逃往岛中间的城寨时,罗士信带人紧追不舍,城寨里面的海盗出来接应,罗士信带人在水寨与陆寨之间的谷地与海盗发生激烈的近战,最后海盗又留下一百多具尸体,勉强退回到城寨,如今城寨中的海盗能战的不过六百余人。 而且因为是在岛上,这城寨也没有怎么好好修建,一圈的围墙其实并不是很高,一旦城寨给攻破,海盗们除了拼命,便无路可走。可是有了港口和谷地的两场激战,海盗们知道近战厮杀根本不是罗士信带的一千水师官兵对手。 面对如此绝境,海盗头目倒是有意接受大隋的招安。 只是王君临提出“只能投降”的苛刻条件,海盗们当然不肯接受,将罗士信派去的招降使用弓箭逐远,打算做最后的挣扎。 海盗们的反应,王君临也不觉得意外,罗士信则是大为失望,因为他与李玄霸的比试是以俘虏的多少定输赢,而不是杀敌多少。 不管有多遗憾,罗士信已经带人做好攻寨的准备,不再将希望寄托在招降上,想着就算输给李玄霸,这次拿多宝岛来练一下手也好,便在军令官的辅佐下,去开始准备攻寨。 …… …… 距离多宝岛三百多里外的大龟岛上,还盘踞着一股势力更大的海盗。 这股海盗的头领本来是新罗国的一名大贵族,早年与新罗国的国主结下死仇,在新罗国生存不下去,便带着家将和部属逃到海上,占领了大龟岛,十数年的发展,兵力不少于六千,并控制附近三四个小岛,算是这一代实力较强的海盗。 大龟岛的海盗看到王君临气势汹汹而来,也派了人过来观望形势。 此外,还有其他海盗势力的探子或在附近岛屿上,或放哨船在远海,观望这边的形势。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大龟岛的使者 多宝岛若给彻底打残,面对强势跨海而来的王君临带领的四千水军,这些海盗人数虽然不少,但大弥岛和白翎岛身后名义上可是大隋,再加上王君临的凶名这段时间也渐渐在这片海域传开,若不是逼极了,他们是不敢主动挑衅的。 天气薄阴,压抑的死亡气息在多宝岛上弥漫。 事实证明,聂小雨教授出来的罗士信小小年纪便已经是有勇有谋之辈,在已经有必胜把握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带人去强攻,而是让人将战船上的远程强弩和投石车各拆了六架,运上到城寨东侧的坡地重新组装。 在战船上的远程强弩和投石车其实已经是缩小版的,但对相对薄弱的寨墙,却有足够的破坏力。 在范阳郡盐场的军工厂,远程强弩和投石车已经实现了组件化生产,易损部件都改用铁铸,并不容易损坏,而且损坏了之后也很容易更换部件和修复。 六架远程强弩和六架投石车在多宝岛城寨东侧的坡地架起来,一口气发射了五组。 三十根短矛一般的弩箭和三十枚石弹砸在城墙上,落进城寨中,惨叫声刚刚响起没多久,城寨中海盗的作战意志已经崩溃。 这些海盗虽然凶悍,但毕竟没有经历过系统的训练,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只能挨打,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攻防战,难道不是攻城的一方用人命去填的吗?怎么刚好反了过来。 看着城寨内挑起白旗表示要请降,罗士信顿时大喜,心想或许那新罗国送来的漂亮宫女还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侍女,而且是贴身侍女的那种。 …… …… 天上下起了小雨,王君临和杨空蝉正要回船上去,那边罗士信派人过来报喜,多宝岛战事已经结束,罗士信俘虏了一千六百多战俘,其中青壮男子六百四十一人,妇女九百零四人,另外还有九十多个十岁以下的孩子,没有一个老人,在海盗岛上无用的老人不可能活下去。 “这些海盗都是哪些国家的人?”王君临看着将收尾工作交给属下,亲自跑过来再次汇报的罗士信问道。 “师伯,这些人里面大多数是高句丽人,但也有百济国、新罗国和倭国的人,也有少部分是我们大隋的人,那些妇女全部是从海商或者各国沿海地区劫掠而来的,小孩都是海盗与劫掠来的女人生的。” 不用去调查,王君临就知道,海盗劫掠而来的人,男丁要么胁裹入伙,要么给当成苦力使用。而掳掠来的女人,自然是根据地位高低和功劳大小,犹如财产一样瓜分了,而更凄惨的则是给充当营妓,供最底层的海盗享乐所用。 所以海盗的成份十分的复杂,其中有一些海盗是生下来就在海盗岛上,可以说从小就是海盗,但他们的母亲一定是掳掠来的女人。 不只是这一片海域,全世界的海盗势力,差不多都是这种状况。 “所有能够拿起刀战斗的海盗全部沦为苦力,运到大弥岛上,有大量的活计需要他们做,那些妇女和小孩全部安置在白翎岛上,成为普通的百姓,和前几天送来的流民待遇一样,分一些田地,帮着他们开垦,当然若是不愿意种地,也可以找活干,付给他们工钱。从岛上得到的财物可以分给他们一些,但不要太多,够他们一个月生活就行,这些事情你亲自去做,去计划,去安排,去协调,不要全部假手下面的人。”王君临想了一下,直接将这些人的命运进行了安排。 罗士信答应一声,下去按照王君临的命令去做事。不管是王君临,还是聂小雨,对罗士信、香水、沈果儿和李玄霸做具体实事和细小琐事的能力都很看重,有意识的对他们进行锻炼。 “恭喜大人,此战得到了一千六百多人的劳力,是一笔不菲的劳力财富。”杨空蝉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拦腰,那一瞬间迷人的曲线,让王君临禁不住吞咽口水, 王君临注意到杨空蝉在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目光收回,叹了口气,随口说道:“说起来残酷,但人口确实是最重要的战争资源。” 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依你来看,这多宝岛如何处置?” 杨空蝉精神一振,这是王君临第一次向她问计,看来最近她有意识的表现自己心智和谋略能力,果然被大人更多的发现了自己的不凡之处。 “大人,卑职以为,我们兵力不足,且这多宝岛距离大弥岛和白翎岛虽然不远,但也有半天海程,实在不益分兵驻守,所以卑职以为应该用这多宝岛与附近的大海盗势力交换其他方面的利益。”杨空蝉略一沉思之后才说道。 顿了一下,杨空蝉又皱眉道:“不过附近较大的海盗势力若是不主动来找上门来,我们却是不好主动找对方,所以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有些麻烦。” “你说的不错。”王君临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赞赏,“至于你的顾虑不用担心,我想很快就有一家较大的海盗势力找上门来。” 杨空蝉顿时一惊,显然自己刚所说的妙计本来就在王君临的计划中,甚至都已经瞄准好了交易的对象。 “大人,不知是哪一家海盗势力,为何会主动找上门来。”杨空蝉一脸疑惑不解。 王君临笑道:“大龟岛之主甘氏族长甘子奇,曾经是新罗国的宰相,能力颇强,且甘氏在新罗国势力庞大,让新罗国主对甘子奇生出忌惮之心,便密谋灭族,不过被甘子奇提前发现,带领族人和家将、仆人逃出海外,来到了大龟岛落足,但也有数百名族人被杀,其中包括甘子奇最宠爱的四个儿子,据说甘子奇做梦都想要为族人报仇,可是新罗国这几年国力增强了不少,甘子奇虽然占领了大龟岛和旁边三座小岛,苦心经验也有六千水师,但想要报仇依然不可能。”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一盘大棋局 杨空蝉眼睛一亮,恍然道:“所以这甘子奇便想通过与大人合作,达成他的目的。” 这时,有护卫进来禀报:“大人,有船刚从大龟岛方向过来,是大龟岛派来的使者,我们派去联络的人也在船上,要求面见大人……” 王君临和杨空蝉互视一眼,前者笑道:“正想着睡觉,便有人送来了枕头,请大龟岛的使者上船来。” 朝鲜半岛和倭国受中原影响极深,国内王室、贵族,用汉姓、习汉书者颇多,再加上长期以来名义上也视中原政权为宗主国,文化上所受影响是不可避免的。 相比其他海盗首领大多是草莽出身,大龟岛的首领是新罗国的一名大贵族,派来的使者竟然会说中原官话。 来人三十岁左右,面容有些黝黑,但却依着中原的礼节,给王君临作揖见礼,跪坐到舱室当中,将携带来的礼盒揭开,说道:“在下是大龟岛之主甘氏嫡长孙,甘若海,奉家主之名,备下薄礼,敬献给大隋秦安公……” 王君临看着长匣形的礼盒里那五颗婴儿拳头大小的黑珍珠,和一个大箱子里面一个长宽足有一米的血珊瑚,心中对这大龟岛甘氏如此重礼有些意外。 “甘兄带如此重礼,想必是有什么事吧?”王君临懒得猜测,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甘若海笑道:“秦安公目光如炬,我甘氏的确有一件事情想与秦安公进行交易。” 王君临直接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知道你们甘氏与新罗国主有生死大仇,莫非是想要让我帮你们灭了新罗国或者杀了新罗国主。” 甘若海脸色微变,他却是没有想到王君临对他们甘氏与新罗国主的仇怨这般清楚,他还没有开口,对方已经将他真正的目的说了出来。 愣了一下,甘若海说道:“秦安公果然厉害,不过我祖父知道新罗国如今尊大隋为宗主国,秦安公乃隋臣,不可能杀了新罗国主,所以我们想让秦安公帮我们杀了如今的新罗国宰相李钟一。” “杀李钟一这件事情我能帮你们做到,但要看你们能给我什么?”王君临点了点头,神色平静的直接问道。显然并不是很意外,十二年前新罗国主要灭甘氏一族,具体执行者和计划者,乃至说动新罗国主的就是如今的新罗国宰相李钟一。 甘若海有些尴尬的说道:“实不相瞒,我们甘氏并不知道秦安公到底想要什么,所以在下斗胆想请秦安公先提条件,看我们能否办得到。” 甘若海这样回答,让王君临对其禁不住高看了几分,心想此子被甘子奇派来和他谈交易,果然有几分能耐,但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想要的你做不了主,你回去告诉你祖父,让他亲自来找我,我会在这多宝岛等他一天时间,他若是来,或许我会给他一个惊喜也说不定。” 甘若海闻言,顿时一怔,他却是没有想到王君临会这样说,还想说什么,见旁边护卫上前已经准备带他下出舱下船,便起身向王君临躬身一礼,道:“在下明白了,在下定会将今日与秦安公谈话内容全部告诉祖父,由他老人家定夺。” “甘兄慢走不送。”王君临拱手回礼,并送到了船板上。 看着自己的护卫用一艘小船将甘若海送到数里外的一艘五百石的大船上,然后那艘大船迅速离去,王君临才回到船舱,躺在软榻上,闭目沉思。 过了一会儿,王君临便听到一个轻盈的脚步声向他走来,然后闻到一股好闻的淡淡香味,紧接着自己的肩膀被一双柔软的双手握住,开始揉捏起来。 王君临身体一紧,便又彻底放松,任由杨空蝉给他温柔的揉捏肩膀。 “大人,我担心那甘子奇不敢来。”揉捏了一会儿,杨空蝉突然轻轻说道。 王君临没有睁眼,说道:“甘子奇不敢来也正常,毕竟他恨不得将新罗国主和李钟一碎尸万段这不假,可是新罗国主和李钟一也非常想将他这个心腹大患给杀了。在甘子奇想来,我若是将他扣下,然后送给新罗国主,定是能够换得不少的利益。” 杨空蝉皱了皱眉,随口说道:“那大人还等,而且万一这甘子奇不敢来,岂不是太可惜了,毕竟这些海盗中寻找第二个适合我们合作的海盗不多。” “我想要在这片海域下一盘大棋局,但我们毕竟是外来者,如今我们针对的是高句丽,而高句丽向来在这片海域中做事霸道,不管是新罗国,还是百济国、倭国,亦或是这些不容轻视的海盗都乐于见到我们与高句丽打,可是当我们再次击败高句丽之后,包括百济国和新罗国在内,这片海域内所有的势力都会对我们生出忌惮之心,后面我们做任何事情都会被他们警惕,甚至排外,但我们若是隐于幕后,找一个当地的势力出现替我们达成目的那就不一样了,可这个当地势力的掌控者需要过人的胆量和魄力,甘子奇若是不敢来,说明他不适合与我们合作。” 杨空蝉恍然道:“原来如此,大人果然高瞻远瞩。” 王君临接着又说道:“而且扶持大龟岛的甘氏帮我们做事,也算是对新罗国和百济国进行一番敲打,这两个小国人口也有百万,军队各自不少于十万,这些天看似对我们很重视,但还是认为我们离不开他们,而且我也不想因为高句丽的失败,而让他们两国得利,这对大隋和我们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所以我要在这海域中扶持高句丽、百济、新罗和倭国之外的第五个势力,而这个势力将会是我们在海上商业帝国非常关键的一个环节。” 杨空蝉若有所思,但王君临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知道这个女人并没有完全懂他的意思。不过这不能怪杨空蝉,因为他和聂小雨定下的庞大计划,并没有告诉她,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即使是杜如晦、刘子明、沈果儿等人也只知道部分计划而已。 而且,王君临和聂小雨毕竟是开了挂的,知道的信息和所思考的问题,特别是所站的高度和角度,远不是这个时代人们所能够想像。 杨空蝉不论心智,还是眼光,或者谋略,都已经当世顶尖人物,至少王君临还没有见过别的女人拥有此女这般强的能力。 此女若是男儿身,以其手段和能力,必是一方之雄,只不过因为是女儿身,受这个时代太多的限制,要想成事和做大事,只能依附在男人身上。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谈判 让王君临和杨空蝉失望的是,甘子奇并没有来,不过却在第二天一大早派了使者坐船来了多宝岛,王君临让人将使者请上他的万石大船。 “大龟岛第一谋臣李从睿拜见大隋秦安公!”甘子奇的使者姿态放的很低,进了舱室之后,直接就冲着王君临跪下叩头,尊称王君临的爵位。 王君临看着李从睿,五旬年纪,颔下胡须染有霜白,装扮看起来像是个读书人,但可能是长期被海风吹的缘故,脸有些黑,小小的眼睛,仿佛挤作一团,是真正的其貌不扬,若不是那身素净的青色长袍和头上的高冠,此人更像一个长年累月在海上吹晒的老渔民。 但王君临对此人并没有半点轻视,因为此人能被甘子奇派来,必然是其最依重的谋士,王君临早就打听清楚,随甘子奇从新罗国逃到大龟岛上的还有七八名新罗国的大臣,是大龟岛甘氏这股海盗势力的极为重要人物。 更何况,甘子奇有求于王君临,而后者在昨日又对甘若海将话说的那般明朗,甘子奇若不是担心王君临将他扣下卖给校新罗国,肯定自己亲自来了,又怎么可能会随便派小角色过来。 此外,从大隋到朝鲜半岛三国和倭国这条航线从没有断过,中原是什么局势,谁家当皇帝,出了什么样的人物,发生了什么大事,不仅高句丽、新罗国和百济国、倭国的当政者都时刻关注,这片海域稍大规模的海盗势力,也会通过海商关注着大隋的局势,更何况是甘子奇这个曾经当过新罗国宰相的海盗头子。 李从睿走进船舱,便行如此大礼,其实王君临也不意外,毕竟以他如今的身份,整个大龟岛除了甘子奇之外,其余任何人的大礼都能够受得。 王君临微的一怔之后,笑着说道:“李先生不用行如此大礼,请上坐,我们直接说事就行了……” 王君临虽然这样说,但李从睿还是恭敬的感激过王君临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坐下。 “这是个老狐狸。”王君临心中暗忖不已,此人对自己的恭敬自然是装出来的,无非是想要自己轻视对方,好在接下来谈具体事情上得利。 “我们岛主身体欠佳,经不起风吹浪打,所以派小的过来,全权代表他,一是向秦安公道歉。二是再次备了些薄礼送于秦安公。最后则是想和秦安公谈一些事情……”李从睿是个好演员,演技也很精湛,面上的恭敬之色保持得很好,语气也掌握得很不错。 王君临知道,大龟岛上盘踞的海盗与大多数的海盗大为不同,虽然也会劫掠和勒索商旅,但主要还是收取保护费,很少赶尽杀绝。 其次和这多宝岛全是崎岖山地不同,大龟岛面积较大,且地形稍平缓一些,甘子奇占了大龟岛之后,非常重视人口,这些年以劫掠为主,岛上已经有了三万多人口,而且在岛上开垦了不少良田,进行耕作,已经能够一定程度上自给自足,不过底子里还算是海寇。 但相比较别的海盗,甘子奇在海商中的名声还不错,有不少海商甚至主动给他们付高额保护费,然后打着大龟岛的旗子在这片海域航行,这让势力弱于大龟岛的海盗势力畏于大龟岛,根本不敢动手劫掠。 所以对于大龟岛,王君临相比其他无恶不作的海盗要善意得多:“原来是甘老身体不适,或许我应该亲自去一躺大龟岛拜见甘老才是……” 李从睿微微一怔,立刻情绪激动的说道:“我们岛主若是听见秦安公如此说,定会欣喜若狂,如逢甘霖……” “你先将甘岛主让你说的话说了吧!”王君临笑道,“我听了之后,看有没有必要去一趟大龟岛。” “小人斗胆想直接向秦安公请教一下,需要我们大龟岛做什么,才会帮我们杀了新罗国当今宰相李钟一!”李从睿说道。 “杀了李钟一简单的很。”王君临说道,“问题是你们从新罗国被赶出来的一行人,难道真的想一辈子在大龟岛待着……” 李从睿闻言,顿时心跳开始加速,脸色数变。 来之前,甘子奇连夜召集大龟岛高层对王君临的目的进行了讨论,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王君临可能假意答应他们杀李钟一,但其实是想图谋他们的大龟岛。 毕竟王君临只是一名隋臣,虽然传说中很强悍,手段很凶猛,来了这片海域之后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比起杀了李钟一他们大龟岛能够给的好处,得到大龟岛自然是更好。 但王君临不加遮掩,直接暗示可以帮他们重新实现更大的目标或者他们的理想,这让李从睿心里准备好的说辞,一时就派不上用场,有些激动和难以置信的说道:“请赎小的直言,秦安公刚才所言到底是何意……” 王君临笑道:“就是你刚才想的那种意思。” 顿了一下,不等李从睿说什么,王君临说道:“所以,我要谈的事情你根本做不了主,你回去告诉甘岛主,他若真的身体不适,或许我会亲自去大龟岛拜访他,当然他若是能够亲自来多宝岛,这多宝岛我便送给他。” 李从睿一脸震惊的留下他携带的礼物,然后回大龟岛去了。 …… …… “大人如此说,甘子奇恐怕越加不敢来了。”刚才谈话的时候,杨空蝉就在旁边,李从睿一走,她便忍不住说道,“大人莫非是故意这样说,或者说另有计划?” 王君临叹了口气道:“当这个李从睿上船那一刻惶恐的跪在我面前时,我便知道甘子奇绝不敢来多宝岛见我。” 杨空蝉一脸疑惑,道:“这是为何?” 王君临说道:“我原来想着甘子奇曾经是新罗国的宰相,气度和眼光应该不同于其他海盗头子。但见了那李从睿跪在我面前时,我忽然发现甘子奇已经当了十二年的海盗头子,他虽然比其他海盗头子有很大的不同,但终归是海盗头子,这些年做的恶事积累起来也不少了,所谓做贼心虚,即使不担心我们会将他扣住卖给新罗国,他也不会来的。” 杨空蝉若有所思,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大人真的冒险亲自去大龟岛不成。” 王君临眸中精光闪动,道:“去,为什么不去,不过我可不是冒险去大龟岛,我去了大龟岛,是想要让大龟岛上自甘子奇往下所有的海盗都感到恐惧才行。” PS:抱歉,今天只有一更,和媳妇吵架了,吵得很厉害,媳妇带着娃去了娘家,今天根本静不下心写小说。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天下大势 杨空蝉心中一惊,说道:“大人莫非是想打大龟岛……” “这些海盗奉行的是弱肉强食的法则,不把他们打怕了,是绝对不可能为我们做事的。”王君临冷哼道。 刚说完,张天冈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人,从范阳郡盐场到大弥岛和白翎岛的第二批船队已经到了,除了大量物资之外,还有新近在大隋各地搜罗的五千多流名,蛇岛又派了一千水师护送。”张天冈一边汇报,一边将数封信报递给了王君临。 王君临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少意外。 前些天杨空蝉带来第一批船队和这一批物资、流民和水师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这样一来,蛇岛上剩下的最后两千水师也来到了这边,大弥岛和白翎岛水师已经有近六千人。 至于蛇岛并不担心,因为按照计划蛇岛从范阳郡水师黄少秋那里,用盐场训练过的兵丁又新换两千水师到蛇岛之后,之前训练完毕的两千水师才会护送物资和流民到达大弥岛和白翎岛。 这样一来,王君临手中的水师已经多达八千人,而且主力也在大弥岛和白翎岛。 “大人,会长给大人送来新近训练出来的十名死士。”张天冈又补充道。 王君临点头道:“挑选五名长相和善的给杨空蝉,保护她的安全,另外五人跟着我。” 杨空蝉心中感动,连忙向王君临行礼道:“多谢大人,只是我大多都会和大人在一起,其实也用不上。” 王君临皱眉道:“我还要你帮我建立海上商业帝国,很多事情都需要你来回奔波,将事情都分于下面人做,我可不放心。” 杨空蝉心中暗叹一声,只好道:“大人说的是,这五名死士我要下了。” 王君临这才点了点头,又对张天冈说道:“从现在开始你统领百名护卫高手不用保护我了,单独成一军,你担任主将,人数最多暂时定为五百,盐场的人,蛇岛的人,还有大弥岛和白翎岛的人,以及武林公会的高手,你看上谁,都可以抽调过去,但必须都是在战场上能够以一抵百的超级战士。” 张天冈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拍着胸脯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会把好关、选好人。” 王君临笑道:“前一段时间小雨给你的那册特种兵的训练大纲,你研究学习的怎么样了,这五百人就按照那个大纲进行训练,你先好好琢磨一下,做一个计划,需要场地、物资和经费都报给杨空蝉,让她核算,她核算过之后,没有问题,我批准之后,过些天你回到蛇岛之后便开始组织筹建。” 张天冈一脸激动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会练出五百真正的特战精兵。” 王君临点了点头,张天冈兴奋的恭敬行礼,然后才离开。 王君临这才开始翻看张天冈刚刚拿来的一大叠情报消息。 这些情报有的是许敬宗和沈光让蓝衣卫府从京师送来的邸报,还有一些是沈果儿安排人定期打探收集到的,覆盖的范围很广,囊括了整个大隋朝野,乃至整个天下。 在王君临翻看之前,杨空蝉已经将所有信报简单分出轻重缓急,并且跪坐在王君临旁边的软榻上,拿裁纸刀先将描朱的紧急信报打开来,递给了王君临,秘书工作做得无微不至。 王君临接过这份信报看了之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淮南修运河的劳役民夫再次发生暴乱,规模多达五万,被当地郡兵杀了两万多人强行压了下来。 中原开封一带黄河决堤,数百里近百个村镇被淹,近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差点波及到京都洛阳,可是朝廷没有多少钱救灾,而且事发时官府反应迟钝,百姓淹死不于下五万人。 而接下来一个消息,却是让王君临瞳孔微缩,忍不住失声道:“瓦岗寨这帮人终于要登上历史舞台了吗?” 第三个情报说的是,黄河决堤,朝廷处理简单粗暴,且不将百姓死活当一回事,在这种情况下,东郡(今河南滑县东南)韦城豪杰翟让聚众瓦岗寨,虽然没有举起反隋义旗,但已经开始与当地官府对抗。 王君临暗叹一声,按照原本的历史,随翟让聚众瓦岗寨的还有单雄信,而且单家庄势力不小,乃当地豪强,单雄信兄弟给翟让很大的助力,如今单雄信被提前挖到了自己麾下,单家庄也早已成为武林公会在中原分会,翟让初期按理说已经没有原本历史上那般大的动静才是。 但接着往下看,王君临却又暗叹了一口气,济阴郡离狐(今山东菏泽北)徐世绩最终还是跟着翟让上了瓦岗山。 说实话,王君临最想收归麾下的大将和文臣有六个,武将有李靖、秦琼、尉迟敬德、李绩,文臣则是杜如晦和房乔。如今杜如晦、房乔、尉迟敬德已经在自己麾下。 秦琼是靠山王杨林的义子,与王君临关系也不错,此子非常孝顺,在杨林和其老娘未死之前,一心待窝在家里当孝子,但王君临一直安排人盯着,但说实话,秦琼此人能文能武,是个全才,可就是想法很多,因为王君临这些年的事迹实在是太毒太凶了一些,王君临隐隐感觉秦琼对他一直大有意见,自己未必就能够将其收服得了。 而李靖不知为何,王君临一直打探不到此人的踪迹,原本历史上的一些记载线索找过去,也一直找不到这个原本历史上的大唐军神。 而最后一个李绩,其实就是现在跟着翟让聚众瓦岗的徐世绩,王君临也曾经打此人的主意,也一直安排人盯着,一直想着有机会去认识对方,然后设法收到自己麾下,只是来了范阳郡之后忙的一直没有时间。 按照信报中所说,瓦岗寨的这帮人现如今在汴水所经的荥阳郡(治今河南郑州)和梁郡(治今河南商丘)边界,专门做一些抢劫的事情,夺取公私行舟的货物,杀富济贫,先后五次挫败当地郡兵的围剿,如今队伍已经有三千多人,成员中除了部分武林高手之外,主要是以贫苦农民和渔猎手为主。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这些人都应该杀了 “瓦岗寨这帮人最终该如何应对,要好好提前筹划一下,做个方案才行。”王君临叹息一声,不用去打听,他便知道,京都洛阳,从杨广到下面各个重臣大将,都只会认为瓦岗山是乌合之众,最多就是地方郡县比较重视而已。 王君临知道,他即使上书说此事,杨广也不会听,而且还会想着王君临多事,从而联想到一些对王君临不利事情,比如,会认为王君临远在范阳郡,为何对瓦岗寨的事情这么清楚?从而联想到王君临对蓝衣卫府还有多大影响力。 “还有这黄河决堤,大隋每年都会设专门的衙门,拨出特殊银钱修补黄河大堤,为何会决堤,不知道皇帝和朝廷会怎么处理此事,不杀上一批贪官污吏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 “负责修大运河的那些官吏更是全部该死,征调来的百姓一天往死里面干活,不发工钱也就算了,连应该吃饱饭的粮食也敢贪污卖钱,实在是该死啊!” “给许敬宗和沈光传信,问一下他们最近都在干什么,这些蛀虫为什么不查出一批,报给皇帝。这些蛀虫再不杀上一批,那数十万民夫迟早被他们玩死一批,剩下的全部被逼反。”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君临脸色异常难看,眸中的杀机让旁边的杨空蝉心惊不已。 将大隋各地纷乱的信报仍到一边,王君临又拿起来大隋周边形势的信报。 “西域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我那个便宜大哥杀阡陌建立的昭武国与西突厥已经能够分庭抗礼,两家共霸西域,有了昭武国的牵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西突厥都难以东进。” “东.突厥这几年势力膨胀的有些厉害啊!始毕可汗雄才大略,一直盯着大隋,只要大隋这边内乱一起,必然会带兵南下。” “宇文述、裴世矩、虞世基这些人整天拉帮结派,争权夺势,勾心斗角,却是没有人为这大隋国的稳定和数千万黎民百姓生计去想过。” “各个门阀贵族都是聪明人,也是野心家,已经有不少人察觉到大隋有大乱之兆,可是这些人没有一个跑出来提醒杨广,都在暗中积蓄势力。” “特别是弘农杨氏,杨素由明转暗,不知道已经积蓄多少兵马和钱粮,就等着天下大乱,或者等皇帝东征高句丽,寻找时机。” “我们的皇帝陛下据说整天对着那张绣出来的疆域图,不经过调查,也不经过研究,甚至都不和大臣商量,便定下一个个他自认为雄才大略的计划,国家内乱之兆已经开始出现,他还在催促北方长城和大运河修建。而且如今已经开始筹划征伐高句丽的事情了。” …… …… 王君临看了这些信报之后,一点好心情都没有了,他虽然竭力想改变一下大隋的历史走向,尽可能的想让华夏百姓少死一些,或许他多多少少已经改变一些,让一些本来死去的人没有死,比如被他弄到盐场的五万流民,还有先后两批运送到大弥岛和白翎岛的一万流民。 但显然这还远远不够,而大隋真正的大乱还没有开始,整个大隋每天数万,乃至每天十数万人接连死去的黑暗无秩序的时期还没有到来。 王君临很清楚,当杨广开始第一次东征高句丽的时候,大隋的大乱便会真正开启。 “按照历史,杨广还有大半年时间便会开始第一次东征高句丽,我也要抓紧时间了。”这句话王君临依然是当着杨空蝉说的,后者这些天也早已明白王君临占据白翎岛和大弥岛,大力发展水师,且在这片海域精心布置,主要原因之一便是知道皇帝快要征调大军征伐高句丽。 可是杨空蝉对此一直有些疑惑不解,因为在她看来,大隋征伐高句丽轻易就会获胜,根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事实上,不光是杨空蝉这样想,杨广和几乎所有的大隋臣子、武将,乃至所有的士兵和天下百姓,都认为高句丽弹丸小国,大隋大军一到,轻易便可攻下。 可是事实上,在原本历史上败了,第一次败得很惨,数十万大军葬送,第二次刚刚开打,弘农杨氏谋反了,杨玄感在短短一个月内聚集十万人,甚至攻打到了洛阳。 第三次,整个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绝不能再打高句丽了,可是杨广一意孤行,耗尽大隋最后一点国力和元气,硬是逼着同样被耗尽国力的高句丽投降了,给了杨广一个台阶下,杨广才不打。 这样的结果其实和第一次打之前没有任何的区别。因为在第一次征伐高句丽之前,高句丽也是承认自己是大隋的属国,也尊大隋为宗主国。 “大人,李玄霸这小家伙发来喜报,他已经带人将白石岛攻下,俘虏海贼青壮八百一十三人,妇孺和小孩两千一百四十三人。”这时有护卫送进来急报,杨空蝉打开之后,直接给王君临念了出来。 王君临一听,脸上这才有了一些喜色,刚才的郁闷和沉重也消散了一些。 “不错,给李玄霸传令,俘虏的处理和昨天让罗士信处理多宝岛的方法一样,另外给刘一东和罗春来传令,让他们统领四千水师于三天之后来多宝岛,大弥岛和白翎岛交给新来的两千水师,各驻扎一千人。”王君临下达了命令,他恨不得现在就先将高句丽打残了,提前终止了杨广征伐高句丽的计划,可是他知道这不可能,高句丽没有那么好对付,他只不过水战占在上风而已,他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 …… 多宝岛大部分战俘都用船运往大弥岛,少部分人留下来,给监管着修复、加固港口,做好四千水师到来的准备。 第二天,大龟岛又派人过来,请王君临在公海上与大龟岛之主甘子奇会晤,并且为了不让新罗国的国主和宰相李钟一觉察,双方磋商,决定在晚上会面。 王君临答应下来,在第二天傍晚时分按时前往。 王君临站在万石大船的船板上,就着灯光,看着对面大船上一名老者正在一群人簇拥下,准备登上他所在的大船。 但就在这时,王君临的万石大船上有护卫在甲板上大喊:“有刺客,有贼人在水下凿船!”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水鬼 王君临脸色不变,死死的盯着对面五十米远的大龟岛三艘船只。 “大人,要不要先与大龟岛的船拉开距离。”张天冈拔出了自己的长剑,急声说道。 “不用,先看看再说。”王君临摇头道。 万石大船虽然还是木质船,但船板薄处也有五六寸厚,船底有加固不说,还密布防虫蛀的铜钉,整艘共分二十个水密舱,凿开一个口子,根本就不管用。 就算王君临不让下面人去管,任由来的贼人潜在水下,凿上半天都未必能将这万石大船凿沉了,因为不管船下的‘水鬼’是何方人马,来的人都一定不会太多。 “大人,这些刺客和水鬼精通水性,而且这附近没有岛屿,只能是从对面大龟岛上三艘船上潜入海中的。”杨空蝉提醒道。 王君临依然摇头道:“或许甘氏对大龟岛的控制没有我们想像的那般牢固,你看对面的三艘船听见我们这边动静,也停了下来。” “大人的意思是大龟岛上有人瞒着甘子奇派人入海凿我们的船,是不想我们和甘子奇合作。”杨空蝉猜想道。 “也不一定是这个因素,或许那新罗国主和宰相李钟一在大龟岛上有内应也说不定。”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 杨空蝉点头道:“没错,甘子奇用了十二年时间聚拢了三万多人,有了六千水师,这十二年中新罗国主和李钟一岂能没有动作,不知道有多少人塞到了大龟岛上,其中有人成为大龟岛高层也是大有可能的。” 王君临冷笑道:“或许还有一个可能,当初跟着甘子奇来到大龟岛的那些新罗国臣子早已厌倦了海盗生活,不愿意龟缩在一岛之上继续当海盗,重新投靠了新罗国主和宰相李钟一也是有可能的。” 王君临的座舰岂能没有卫船,除了万石大船上的四百水师官兵和一百高手护卫,以及十名死士之外,还有两艘两千石的战船随行,专司护卫。 此时,大船下面出现水鬼,且有刺客出现,两艘两千石的战舰先靠过来,拿长杆钩镶,伸下去攻击在海面下凿船的水鬼,已经有血渗出。 旁边护卫船上百人长大喊:“大人小心,有刺客在爬船!” 王君临一动不动,杨空蝉也没有半点紧张,不提四百水师,张天冈带领百名护卫和十名死士护着王君临,对方能派多少刺客,一百人从海里面钻出来顶天了,来了除了送死,还能够干啥,除非来的都是滞功期以上的高手,可在这片海域上又怎么可能。 紧接着大船另一侧就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 王君临和张天冈看了一眼他们所在的船板两侧。张天冈给两侧各十名高手护卫打了个手势。 下一刻,从王君临所在船板两侧船体猛的窜出十数人。 这些人都是一身紧身潜水皮衣,手中拿着分水刺,看着非常凶悍,但他们却不知道早就被发现,在窜出的同时,早有准备的两侧二十名高手护卫手中刀剑突然动了,十几名刺客惨叫声顿起,等落在船板上时已经变成了尸体。 接下来又有两波人窜了上来,都被张天冈带领百名护卫高手轻易杀死,这些人甚至都来不及活着落在船板上。 王君临担心大船上操纵船只和控制远程武器的水师官兵受到损失,说道:“张天冈你带五十人去支援其他地方。” 张天冈知道这边根本没有人能够伤到王君临,答应一声,带着五十人去了大船上其他地方。 通过水下凿船的水鬼引开船上大部分护卫的注意力,创造行刺的时机。虽然也算不上多高明,但也有一些用处。只可惜,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这些海盗根本就不知道王君临身边随行的护卫实力有多强悍,或许他们这一招在以往从未失败过,所以有些自大了。 战斗很快就结束,刺客总共一百人左右,杀死了七十多人,俘虏了二十多人,被拖到王君临面前,浑身发抖,一脸恐惧,显然是被张天冈带的人实力给吓着了,同时也是在海中给冻着了,浑身水淋淋。 “大人,卑职现在就带这些人下去审讯,很快就会知道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张天冈寒声说道。 王君临没有看俘虏,而是看了一眼已经全力远去的大龟岛三艘船,他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使甘子奇事先不知道,但也知道自己给王君临难以解释得清楚,必然是担心王君临二话不说进行报复,只好先撤离再说。 王君临也没有下令追逐,摇头道:“不用,回头将这些俘虏直接送给甘子奇就行了,你现在立刻给刘一东和罗春来以海雕传信,即刻带领麾下水师前来,准备攻打大龟岛。” 待张天冈将俘虏带下去,并且安排白腹海雕传信,杨空蝉笑道:“我还想着大人要以何借口攻打大龟岛,这样一来,连借口都不用想了。” 王君临同样笑道:“没错,这样一来,我打上门,那甘子奇也没话可说。” …… …… 天刚刚亮时,刘一东和罗春来各自率领麾下两千水师到来,王君临没有多说废话,直接下令前往大龟岛最西边的附属岛火鸟岛。 刚好之前抓的俘虏知道大龟岛及四个附属岛的海港和海边警戒布置,一番酷刑下,轻易便从他们嘴中得到了一切。 破晓时,天际都是鱼鳞状的浅云,晨光昏昧,大地还裹着昏暗之中,远处的火鸟岛只露出青黑色的际线来。 甘子奇愤怒之极的回到大龟岛之后,连夜彻查是谁私自派人刺杀王君临,但也没有查出什么,担心王君临会带兵来攻打报复,商议了大半晚上,决定第二天派心腹谋臣李从睿带着大量重礼去拜访王君临,进行解释。但他却没有想到,王君临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 火鸟岛不大,岛上有个城寨,城中连驻扎的一千海盗和这些海盗家眷,有五千多人。 最先发现王君临一方黑压压一片大船迅速靠近的是火鸟岛城寨上值哨的海盗。 破晓时,这名值哨的海盗抱着刀,靠着城墙根睡得正熟,身子歪了个空,从梦中惊醒,,感觉腰有些疼,看着天际浮起的晨光,站起来伸着懒腰,不经意间看到大海上有许多快速移动的影子向他们火鸟岛冲了过来。 PS:媳妇拉黑了我电话和微信,但晚上我儿子偷偷和我视频,哈哈哈————呜呜————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攻下火鸟岛 (非常感谢‘海虎888’、‘书友38965322’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敌袭、敌袭。”虽说还看不清来袭战船上悬挂的旗帜,更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是这个海盗还是果断的大声示警。 天蒙蒙亮,很多人都在睡梦中,而海战因为担心晚上迷路,除非航线非常熟悉,否则很少有晚上来偷袭的,所以很多海盗岛晚上都不设警戒哨,火鸟岛上还设了哨兵,说明大龟岛的甘氏相比其他海盗,治军算是好的。 即使这名哨兵大声示警,但不大的城寨里面的海盗听见之后,仓惶间很多人连衣甲都来不及穿好,能够快速登上城寨墙上的更没有多少人。 大龟岛周围刚好有三个小岛成对角分布,其中火鸟岛距离大龟岛相对最远,有五里左右。 火鸟岛一千海盗的首领甘若星仓惶的登上城墙,望着遮闭如云的一片黑色大船,心中一沉,只感觉一阵阵的发晕,吼道:“来人,赶紧吹号角,向大龟岛求援。” “其他人随我守好城寨,主岛很快就会来援。” “混账东西,跑快一些,赶紧上城墙。” “给海港传信,来的都是千石以上大船,吃水深,靠近不了海港,只有放下小船登陆,让他们死死守好,我们会支援。” …… …… 然而,不等火鸟岛上的海盗全部登上城寨墙,王君临统领的四千水师已经冲入火鸟岛的海港,驻守海港的一百名海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便被杀光,丢失了海港,这个过程中,城寨中的甘若星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派,或者说他根本不敢派人出城支援,眼睁睁的看着一百名海盗哭天喊地的被杀完。 按理说,正如甘若星所说,王君临一方的大船船底造脊易过破浪,又能防横波,方便海上安全快速的航行,能抵挡较大的风浪,但的确是吃水极深。王君临所乘坐的万石大船更是吃水深达两丈有余。 寻常情况下,这样的深水大帆船航速极快,稳定性高,大风时亦能破浪航行,顺风时速度甚至能够达到传说中的一更百里,乃至昼夜千里的程度,可也有个弊端,非现成的深水海港不能靠岸驻泊。 但王君临在盐场的造船厂岂能不考虑这个问题,千石战船都特意设计的是平底,特别是大翼船,船面宽,船底低平,能直接稳稳当当的隔浅在浅滩上;船首及侧前舷还造有能开阖的盾墙,实际上就专为登陆作战而用,能直接冲入浅水抢滩登陆。 刚才就是十数艘千石大船直接抢滩登陆,士兵从大翼船抢先而下,举着盾牌,趟过浅水,往滩头和港口冲锋,在港口的百名海盗目瞪口呆中杀到了他们面前,轻易将他们全部杀光。 接下来攻打城寨,更是没有什么悬念。 和攻打白翎岛的囚城和多宝岛上的城寨战法一样,远程强弩和投石车一阵狂轰乱砸,城寨的墙便开始坍塌不说,城头上惨叫声便鬼哭狼嚎,海盗们当场就崩溃了,这种敌人能打到自己,而自己却打不到对手的攻守战,直接对士气具有摧毁性的打击。 驻守火鸟岛的这一千海盗其实是大龟岛的精锐,都是悍不畏死的亡命徒,但双方武器装备和战术理念差距太大了,短短半个时辰之后,便有一面城墙被砸塌。 再加上甘若星看着远处大龟岛支援的战船竟然轻易被王君临战船在海上拦截,摧毁大半,剩余的逃回大龟岛,一时间怎么可能还会有支援。 所以,为了保命,甘若星不得不下令打开城门,放弃抵挡,向王君临投降。 甘若星被带到王君临面前,主动跪在地上,用蹩脚的汉语,咬牙质问道:“我甘氏两次派人给秦安公送重礼,以修两家之好,却不知我们甘氏在何事上有所怠慢,竟使秦安公今日发兵攻打火鸟岛?” 王君临也不废话,直接将昨夜俘虏的那二十多名刺客带上来,冷冷的说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昨晚上与你们甘子奇会晤时遭遇了刺杀,你也别告诉我这些人不是你们大龟岛的人。” 甘若星骇然失色,他确实不知道刺客的事情,他只知道岛主昨晚上去与一名神秘人物会晤,昨晚上连夜匆匆出海,又匆匆而回,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一时间给王君临问住,无言以对,因为这二十多名俘虏他认识一些,就是他们大龟岛的海盗,不过好像全部是三首领的人。 “秦安公,这或许是个误会,这些人是我们大龟岛的人不假,但绝非是我们岛主所派。”甘若星一脸苦涩的解释着。 “行了,我也不和你废话!”王君临冷哼一声,又说道,“我可以放你去大龟岛,告诉甘子奇,我给他一天时间考虑,若是不给我一个交待,我能够歼灭一万五千高句丽水师,便能够灭了他五千海盗,并自动手拿下这大龟岛,到时候你们甘氏便只有灭族一个结果了。” …… 甘若星乘着一艘帆船,登上大龟岛,跪倒甘子奇面前,说道:“祖父,子星无能丢失了火鸟岛,未能等到祖父派兵支援,本来应该死在火鸟岛,只是那王君临让子星传话给祖父,所传之话关乎到大龟岛生死存亡,所以子星苟且偷生至此!” 看到甘若星连半个时辰不到,便丢失了火鸟岛,大龟岛这边闻讯,援兵刚刚出发,便在海上被对方庞大的水师战舰拦截,当场击沉十数艘,吓的剩余的援兵操纵船只掉头逃回大龟岛,再也不敢轻易派水师去支援,就这样让王君临轻易夺走火鸟岛,甘子奇鼻子都气歪了。 只是他心中一边惊骇王君临水师的强大,一边却是生出无限的恐惧。他原以为自己有六千水师,大小四座岛,而王君临北后虽然是大隋,但距离遥远,在这片海域只有大弥岛和白翎岛,最多再加上个多宝岛,最主要的是水师才四千来人(甘子奇并不知道王君临在这几天又先后调遣来了两千水师)。 第一千零六十章 大龟岛之变 总之,甘子奇自认拥有与王君临谈判,乃至平等对话的权力和资格,结果短暂一战之后,他才发现,对方以四千人完胜高句丽一万五千水师并不是传言,对方的战船在海上根本是无敌的,即使是他们一心防守也根本挡不住对方的投石车和远程强弩。面对这等犀利的远程攻击武器,只有陆地上那些大城的城墙才行,海岛上的城寨根本挡不住。 甘子奇沉默着不吭声,脸上阴晴不定。 旁边大龟岛三首领崔永雄目光闪动,喝道:“岛主,依我看,那所谓的刺杀就是王君临自导自演的,否则他们的水师为何这般快就打了过来,分明是早有准备,无非就是想找一个借口来攻打我们大龟岛。” 说话的这个崔永雄是当初跟着甘子奇从新罗国逃到大龟岛的一名贵族,因为当时也是举族逃了过来,族人加上护卫仆从有数百人,是最早大龟岛的主要班底,所以是大龟岛上三首领。 甘若星恨恨的看着崔永雄,咬牙道:“岛主,那王君临还让子星看了二十多名俘虏,全部是三首领的属下。” 崔永雄闻言,脸色一变,他派去的都是死士,按理说就算刺杀不成功,自杀也没问题的,怎么会被俘虏了这么多,他却是不知道他派去的人与王君临身后的人相比,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这二十多人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活捉了,更何况他眼中所谓的死士,落到了王君临手中已经不是死士了。 甘子奇神色出奇的平静下来,叹气道:“子星,其实我就是在等你这句话。动手吧!” 甘子奇话音刚落,崔永雄便感觉不妙,正要吆喝护卫保护自己先拉开与甘子奇的距离,然后去招呼自己嫡系人马,不料一直站在他旁边的一名贴身护卫突然拔刀。 刀光闪过,崔永雄脑袋直接被砍了下来。 现场顿时一片慌乱,崔永雄的其他护卫有些开始逃跑,有些妄图给崔永雄报仇,有些直接蹲下投降。 “将他们全部杀了。”甘子奇恨死了崔永雄,他昨晚上其实就已经怀疑是崔永雄搞得龟,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好动手,一直等到了现在。 …… …… 两个多时辰后,大龟岛上内乱平定,崔永雄一系海盗的骨干分子全部被杀了,另外还有这些人的家人及死忠,共计五百多人被杀,其他人轻易被甘子奇收服。 “准备船,送我与火鸟岛,我要和王君临见面!”甘子奇叹了口气说道。 甘若星与左右武士都愣在哪里,没想到岛主会在这种情况下亲自自投敌营去,第一幕僚李光睿也骇然失色,劝道:“岛主万万不可,就由卑职代岛主去和王君临谈就行了。” “我不去,如何能证明该死崔永雄昨晚上导演的刺杀与我无关?” “还有,刚才王君临的水师攻打火鸟岛的一幕你们也看了,我们剩下的五千海盗能够挡得住对方?即使挡住也是惨胜,对方完全可以回去再纠结大军攻来,你们不了解大隋,有的是人,有的是军队。” “事实上,只要我们惨胜,不等王君临再带大军到来,你以为附近其他大股海盗不会对我们动手。” 甘子奇一口气说了几句话,众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劝阻。 “只是岛主,听说那王君临擅长下毒,他若是给岛主下毒,然后控制岛主怎么办?”李光睿劝道,“总之,岛主过去,实在太凶险,一旦岛主给王君临下毒或者扣下,大龟岛就分崩离析了啊!” “可我若不去,我等便直接陷入死境。”甘子奇叹道,“都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崔永雄那畜生已经被李钟一和国主他们收买,导致昨晚上那场刺杀,现在我们有错再先,王君临不管是不是本来就想找个借口打我们,我们眼下已经没有选择,而且我们被灭了之后,消息传出去,这片海域的海盗也只会认为是我们愚蠢,而且多半是想着与新罗国有关,并不会因为我们被灭被同仇敌忾,所以王君临打我们没有任何顾忌。” 李光睿叹了口气,知道岛主说的没错,眼下只有他亲自过去,才能够避免大龟岛被灭的结局。 李光睿不再阻拦,但是甘家的甘若星和甘若海等人虽然明白自家祖父自我牺牲的苦心,但此去太过凶险,跪下来抱着他的大腿,不肯松手。 甘子奇让左右将甘若星和甘若海拖开,神色冷峻的说道:“王君临若真扣押我,你们断不能因他们拿我的性命相威胁而投降,若他妄图用毒药控制我,那他就打错主意了……” “岛主请放心,我们绝不辜负祖父托付!”李光睿等人都跪下来发誓。 …… …… 有刺杀之事在先,王君临出兵大龟岛则师出有名。占了火鸟岛,以他们水师大船的犀利,可以轻易将大龟岛的三万多人困在大龟岛上,接下来,王君临就有更多的资本和甘子奇谈合作的问题。这便是王君临悍然出兵攻占火鸟岛,兵逼大龟岛的本意。 大龟岛的岛主、甘氏的家主甘子奇孤舟前来火鸟岛自辩清白,王君临并没有多大的意外,这本来就是他一手促成,或者说是逼着对方来主动见他,然后求着自己放他们一条生路的。 让人将甘子奇带进来,跟身边的杨空蝉说道:“甘子奇能够过来,这件事情就算是成了,接下来就看甘子奇有没有这个能力替我们做好这件事情。” “能力强了不好控制,能力差一点反而没事,大不了大人派些人过来给他当副手和助手就是。”杨空蝉笑着说道。 王君临点点头,表示对杨空蝉所言深以为是,他见杨空蝉起身要避让,说道:“你留下,与我一起会会这个大龟岛的甘子奇!” 杨空蝉刚提起裙摆要站起来,听王君临这么说,迟疑了一下,心中一喜,理了理裙幅,重新坐好,心想自己如今已经彻底得到大人的信任了吧!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强权下的合作 杨空蝉心里胡思乱想着,甘子奇与甘若星给带了进来。 王君临是兴师问罪而来,心里念着甘子奇是个人物,且指望着对方帮他做事,但他深知这些人习惯了弱肉强食,自不会待他太客气,手撑着书案,身子微微前倾,盯着甘子奇,冷声问道:“岛主亲自前来,倒是出乎本公预料。” “秦安公率王师渡海而来,意在惩高句丽之不义,又怎会妄起兵衅,加刀兵于我大龟岛?”甘子奇站在堂下,身材虽然瘦小,但毕竟是当过新罗国宰相,又是这片海域一方霸主,阔步而立,气势倒是不弱。 甘子奇进来之后,迅速打量过船厅里面一切,眼神只在王君临旁边的杨空蝉脸上停了一瞬,便落在王君临身前的书案上,不亢不卑说道:“希望秦安公能够相信老夫,昨晚上的刺杀绝非是老夫本意,是我大龟岛三首领崔永雄所为,老夫刚在岛上已经将他所杀,并让人将人头带了过来,秦安公若是不信,可以看一下。” “你说是你们三当家所为?”王君临心想果然如此,但却哈哈一笑,说道:“你当本公是三岁小儿好糊弄!你甘子奇曾经在新罗国当宰相,曾经执掌一国,如今连这小小大龟岛难道都控制不住,乃至让属下私自派人刺杀本公,说出去谁会相信!” “刺杀确有其事,但实非甘家所为,”甘子奇说道,“老夫也拿不出证据,只是秦安公乃大隋一流人物,心智不凡,自能看出我们甘氏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或者动机刺杀秦安公!” 王君临与杨空蝉对望了一眼,暗道甘子奇还真是有雄辩的口才,他与杨空蝉也早就料到刺杀是新罗国的国主和宰相李钟一收买了大龟岛某个重要人物,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但他们眼下自然不会承认,更不会表现出丝毫相信甘子奇所说的。 总之,唯有将刺杀的责任都推到甘子奇的头上,才能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然后很好的谈下面的合作。 所以,不管甘子奇说得头头是道,王君临只是冷笑道:“正如你所说,你拿不出证据,本公只认证据,你若是没有证据,便不要说这些废话。” “秦安公,那崔如雄是被新罗国的国主和李钟一收买,是想破坏你我两家合作。”甘子奇诚惶恳切,惺惺作态,就差当堂将胸膛剖开,自证清白了。 “岛主若还这般废话,”王君临强势的喝道,“那只好将你们大龟岛整个攻下再说。” 甘子奇脸色数变,心中苦涩得不行。 他与其他海盗首领不同,对于大隋的消息一直非常关注,所以经常从过路的海商那里打听大隋的情况,多多少少,对大隋这些年发生的大事有些了解。 而甘子奇知道,大隋这几年发生的大事,几乎都与眼前这个青年有关,近些年来崛起于大隋,实在是最厉害的人物,此时禁不住心中暗忖:“或许对方根本不在乎是谁派的人刺杀,王君临只是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若真一心想要报仇,不可能在攻下火鸟岛之后就按兵不动了。” 而且王君临与高句丽人大战在即,按照道理,断无可能随意起兵衅,所以王君临这次出兵火鸟岛,绝对是有明确的目的。 再加上,甘子奇想起让李光睿去见王君临时,对方的暗示,隐隐明白对方是想让自己帮其做什么事情。 甘子奇心里暗恨,要是甘若星能守住火鸟岛,或者之前那一战打得稍微持久一些,他也能够有些底气,如今他却是没有任何底气的。 王君临狡口胡辩,甘子奇一时也难以强争,场中的气氛陡然间就凝滞起来。 王君临眯眼看着甘子奇脸上神色变化,知道对方应该已经想通了,他也不再继续废话,等着甘子奇自己做决定。 可是见甘子奇迟迟做不了决定,王君临冷哼一声,转头对杨空蝉说道:“你去传令,让下面人做好攻打大龟岛的准备。” 王君临的声音落在甘子奇耳中,甘子奇心里陡然一惊,心生恐惧。 甘若星在后面也听明白了,背脊冷汗直冒,有一种生为鱼肉之感。 两人在这一刻,都彻底明白,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与对方谈判的条件,对方就是武力逼迫,他们根本没有丝毫办法。 总之,一切权谋都必须以实力为基础,没有实力,根本就没有谈权谋的资格。 甘子奇心里悲凉,这时候却不得不低头,双膝跪地,泣然恳声说道:“秦安公想要我们甘氏做何事,请尽管吩咐,只要不伤害我们甘氏就行。” “本公如何能信岛主的这些话?”王君临见甘子奇肯屈服,心中大喜,语气也就少尉和缓了一些。 “甘氏愿意将大龟岛献于秦安公。”甘子奇跪在地上,恳声道。 王君临闻言,心中大喜,长笑一声,道:“岛主既然这么说,本公便信你一回又何妨!”王君临爽朗大笑,又说道,“只是本公对你这大龟岛却是没有兴趣,而且将攻打下来的火鸟岛不但归还你们,还会将多宝岛送于岛主,至于那李钟一,我可以保证在半年之内便杀了他,算是给你报仇,至于让你们重回新罗国,也不是不可能。” “什么,这……这是为何?”甘子奇心头屈辱、悲凉之后,听清王君临所说,大吃一惊。 “看了这个计划之后,你便明白我需要你做什么事了。” 王君临说着话,旁边杨空蝉已经将一个写有《海上商业帝国总案第七分案》的小册子递给了甘子奇。 甘子奇曾经是新罗国的宰相,自是认识汉字,一脸疑惑的看了起来。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甘子奇脸上的震惊之色越浓,到最后已经一脸的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但眼睛深处却有着惊喜,神色之中有着放松之色。 王君临待甘子奇看完了之后,才说道:“想必岛主看了之后,也明白本公需要你做的事情了。” “老夫的确明白了,不过还有些疑惑。”甘子奇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没有消去。 PS:感谢几位兄弟的安慰,看了你们的留言,感觉都说得很有道理,男人的确应该大度一些,非常非常感谢————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回师备战 “总体来说,你眼下需要做三件事情。”王君临看着甘子奇沉稳的说道。 “秦安公请讲。”甘子奇将自己姿态放得越来越低了,再了解过对方的宏伟目标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格局是如此的小,想法是如此的可笑。 “第一,将你的六千水师按照我们的编制,重新整编,我会派教官专门进行训练,训练合格之后,我会给你们六千人装备和我们一样的大船、强弩和投石车,乃至士兵的兵器盔甲,但到时候我会考虑与大弥岛和白翎岛的水师换防。” “第二,大龟岛及周边三岛,还有多宝岛民政之事都由你负责,但如何治民,如何治岛,岛上城寨、村镇如此修建由我们统一规划。” “第三,你挑选十名嫡系甘氏族人跟在我身边,我会委派他们重任。同时,我也会派一部分人帮你做事。” 一口气将三件事情说完,王君临盯着甘子奇道:“甘岛主是否同意。” 甘子奇眸中闪过一抹果断之色,前两件事情在那个小册子里面也有说明,最后一件事情显然是要拿他们甘氏十名族人当人质,同时派人过来无非是分他的权,时间一长这大龟岛自然成了王君临说了算,他最多就是对方麾下一员干将而已。但他却没得选择,更何况能有如此结果,已经出乎他预料得好了,他本以为王君临可能要让他割让几个岛屿,甚至让他出钱出人去和高句丽打仗的,所以此时略一犹豫,便说道:“主公放心,这些事情定会全力配合。” 王君临听了甘子奇叫自己主公,知道对方在自己威逼利诱之下已经认命了,甚至已经认自己为主。 取得这样的结果,或者说顺利达到目标,其实本来就是王君临预料之中的事情,毕竟让一个人为自己做事,无非就是威逼利诱,而自己已经将这四个字做到了极致,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如何选择,即使这个人已经有了慷慨赴死的准备也只能是这样的结果。 …… …… 当天王君临就和甘子奇签定了契约,这让甘子奇感受到了尊重,后面的配合也越加主动和卖力。 接下来便是逐条落实相关方案和签定契约里面所计划的事情。 等接下来和高句丽这一战打完之后就可以抽调军官和教官帮助大龟岛练兵。练完兵之后,战船、武器装备也自然会到位,接下来再将这六千人打散,重新整编,便可以换防了。 受甘子奇邀请,王君临毫不畏惧的带着一百名护卫和杨空蝉上了大龟岛进行参观,在大龟岛待了一天,王君临留下一对白腹海雕,带着甘子奇的五个孙子和五个儿子返回了大弥岛,开始准备迎战高句丽大军。 …… …… 王君临这些天忙着打多宝岛,收服大龟岛的甘氏,但关于高句丽的情报每日都会送到他的手上,所以对于高句丽军队在安南郡的集结情况和各种准备情况其实是非常了解的。 高句丽与大龟岛之间的这片海域,有一个极有利海航的特点。就是在紧贴着大龟岛北部的海域,海流从多宝岛与大龟岛西北端之间流入,从西往东流,是黑水洋的支流,冬季犹盛;而在贴着高句丽半岛南部的海域,海流的方向就逆转过来,从东往西流动,属于倭国海沿岸流,从白翎岛与安南郡之间流出。 这个时代人们还不清楚海流的成因,但这同一海域所形成的两股相逆海流,使得从大龟岛到大弥岛或者白翎岛,或者直接到高句丽安南郡,即使在不顺风的情况,都只需要半天稍多些的时间。 这也是高句丽军队不断往安南郡集结,而王君临犹能在三四百里之外,对多宝岛和大龟岛地区从容不迫攻打、收服和布置的原因。 再加上有白腹海雕的存在,即使高句丽大军立时跨海南征大弥岛和白翎岛,王君临得到消息,再率四千水师主力赶回去支援,也完全得得及。 收服了甘氏,将大龟岛、多宝岛纳入计划之内,王君临在海上商业帝国的布局也初步有了轮廓,这边也能暂告一段落,的确该是要返回大弥岛备战了。 而对甘子奇来说,这几天与王君临接触,感觉在自己眼前好似打开了另一片天地。 他已经飘泊在海上十二年了,自从被新罗国主和李钟一联手从新罗国赶出来,在海上经历无数的风浪,本以为这辈子老死都会是别人眼中的海盗,自己子子孙孙都会是海盗,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甘子奇这几天越是琢磨王君临给他留下的那份《海上商业帝国分案》的册子,便会发现自己带领甘氏和大龟岛融入到王君临的势力体系内,最终所得的实际利益可能会远超他的想像之外。 不知不觉中,甘子奇却已经被王君临的手段与魄力所折服。 活了大半辈子,甘子奇也算是一方雄杰,却从未见到谁能有王君临的手段。 所谓的魄力,无非就是权势、手段与折服人的意志。 王君临率军而来,甘子奇打开始就给压得不敢喘气,甚至打算拼命赴死,转眼间却又得到了他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这短短几天时间里的变化如此之剧烈,如此的出人意料,让甘子奇如何不被王君临的魄力所折服? 西南风正盛,沿岸有海流往北行,但流速不大,不妨碍船队破浪往东行。大弥岛以南海域有黄沙脊,不利大船通行,但在港口处有口子出去,也是大弥岛的潮汐通道,这是王君临上一次离开大弥岛的时候,下面的人才发现的这条深水海道。 午后,大弥岛外港清出一条水道,两千水师已经回了白翎岛,王君临和罗春来带领两千水师陆续登岸进驻大弥岛,刘一东来暂时留了下来。 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持续投入建造,大弥岛上除了居中一座周两百丈的小城外,两边丘陵各筑了一座周三十余丈的坚固哨堡。 一城两堡将这只是大弥岛为了应对眼下高句丽的攻击,而特意抢先完成的建设。在港口的外围,还筑了一道防御石墙。 高句丽人要是攻打大弥岛,首先要攻打的就是这道防御石墙。 …… …… PS:抱歉,今天就这一更,完全不在状态————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大战开启 王君临进了大弥岛中间的小城,便召集诸将召开了备战动员部署会。 “高句丽如今拥兵三十余万,我们如今之所以占得上风,纯粹是因为我们水师远强于他们的缘故,但若是想要攻打高句丽本土,非大隋倾尽全力才能对付。”王君临神色肃然的说道,“所以我们万不可因为上一次轻松歼敌一万多人,便轻视对手。” “大人教训得是……”刘一东、罗春来等人连忙抱拳应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一边说着话,一边眼睛专注的看着地图上,安南郡以西、以南的多海礁海水域。 这地图是由聂小雨亲自手绘,所以这幅地图上的地形轮廓极为清楚,高句丽最南边的安南郡十几个州县,以及位于大弥岛与安南郡之间海上,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岛屿都被标注了出来。 “高句丽人利用这片海域海礁较多的复杂浅海地形进行水军集结,也是因为知道我们的战船造脊吃水深的特点,不敢突然去袭击他们。”王君临指着地图上多海礁海域位置,说道:“一旦高句丽水军在这里完成集结,将大举南下大弥岛或者白翎岛。” “根据情报得知,高句丽人是想用水军负责掩护,征调的大量民用渔船和商船运步军南下,强登上大弥岛或者白翎岛,与我们在岛上进行死战!” “显然高句丽人也知道在海上,他们的水师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放弃海战,甚至准备好了牺牲大量水师,但认真说来,他们不是没有胜机,我们的压力其实并不轻,因为他们的兵力人数将会是我们五六倍不止。” 高句丽人冒险要打此战,虽然前期在看不见的层面,王君临已经进行了充分的准备,但王君临心头也不会轻松。 王君临一方水师的确是可以碾压对方水师,但最终要面对总数多达三万人的高句丽军队,一旦失利,好不容易在这片海域打造出的大好局势将面临崩盘的威胁。 大弥岛和白翎岛都不大,交战双方的兵马将近四万,战局一旦展开,不论是在哪个岛上开战,就没有可供迂回的战略纵深。也就是说,一旦不能将高句丽人在海上重创,岛上陆战他们即使胜了也必然是惨胜,甚至还会惨败。 “根据情报所知,高句丽水军的大本营设在在林光岛,从林光岛到大弥岛或者白翎岛,都有一百五十余里。即使高句丽水军的战船主力多为单桅、双桅,顺风过来也至少要两个半时辰。”刘一东计算着高句丽水军大本营距大弥岛和白翎岛的距离,说道。 罗春来也说道:“假如高句丽攻击的是白翎岛,我们在北面海上的哨船,就算能及时发现高句丽水军大规模出动,等消息传回来,大弥岛水师出发支援,当时风向又是逆行,肯定来不及在白翎岛北面的拦截高句丽水军……所以不论是大弥岛,还是白翎岛,都要做好与高句丽人在岛上附近进行会战的准备!”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由于不清楚高句丽人的出动时机,不管是大弥岛,还是白翎岛,从现在开始,水营主力平时都驻泊在海港,做好随时出动的准备。并且还要派小规模的舰队,对那一片海域进行巡防,封锁高句丽人的哨船、斥候船。因为,若高句丽水军准备充分,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将大批陆军送到白翎岛或者大弥岛上,那样的话就这一战就麻烦了。” “所以,卑职认为,还要继续加强两岛上营寨和城堡或者防御阵地的建设……”罗春来说道。 王君临在两岛上的兵力有限,且与对方兵力相差太多,若是不能在海上拦截住高句丽的大军,只能在两岛上死守。 王君临点头道:“罗春来说的没错,虽然我们在其他方面做了充分准备,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从现在开始两岛上抓紧一切时间修建防守用的营寨和阵地,之前给你们说过的壕沟依托城寨的防御战战法,你们可以去准备了。” …… …… 七天后,王君临收到消息,高句丽在安南郡的军队近日来异动频频,这意味着高句丽军队大规模渡海南征大弥岛和白翎岛即将拉开帷幕。 负责重新在安南郡组建水军并担任主将的是崔生俊,是一个有着丰富水战与治军经验的宿将。 高句丽水军的战船在辽阔的海面上,远不足以跟王君临一方水师争雄。在安南郡西南沿海,有数以千计的大小岛屿、沙地、礁石以及曲曲折折的海岸线,将那片浅海分割成地形复杂的区域,高句丽人称之为星礁海。 对吃水深、船体大的大型战船来说,星礁海简直就是噩梦,但高句丽水军的战船狭小而吃水浅,在星礁海倒是如水得鱼,崔生俊妄图将王君临引诱出击,可惜大弥岛和白翎岛水师一直按兵不动。 …… …… 八月初三,高句丽水军约五百多艘战船在林光岛附近完成集结,而在林光岛北部的星礁浅海内线,则集结了更多数量的民船,他们的任务是运送陆军登上大弥岛或者白翎岛作战。 即使从林光岛出发,到白翎岛最北边的滩头,仅有一百五十多里水路,高句丽人仍然担心渡海援军会在半道遭到王君临一方水师战船的拦截,而高句丽水军的护卫能力极为有限。 高句丽人最终选择在十一日夜间,借着盛吹的北风,第一拨援军渡海南下,妄图从白翎岛北边的的滩头登上白翎岛。 沈果儿虽然以另类的方式潜伏在了高句丽水师统领大将崔生俊身边,但是渊太祚和渊盖苏文这一次非常谨慎,不到最后时候,即使是崔生俊都不知道是要先攻打白翎岛,还是先攻打大弥岛。 此外,安南郡外围是数以千计的礁岛,王君临在海上的哨船无法准确及时的摸清楚高句丽军队的集结情况。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没有悬念的海战 一直到高句丽人的船队大规模的驶出星礁浅海,沈果儿才找到机会以白腹海雕向王君临发出警讯。 几乎与此同时,王君临派出去的哨船也发现了敌情。 哨船是经过特制的子母船,发现敌情时,点燃母船上的烽火,发出警讯,使子船与母船脱离,斥候、哨探则可以坐子船迅速逃离。 在确定高句丽果然先攻打较近的白翎岛之后,王君临一方在大弥岛上的三千水师出动了两千,由罗春来带领从大弥岛海港北上,再西进,才能拦截渡海而来的高句丽水军,先顶风后逆流,等赶到白翎岛北边海域,刚好在白翎岛北边三十多里处将高句丽水师及数目庞大的运兵船拦了下来。 高句丽人显然对这一幕早有准备,一万水师疯了一般向两千水师冲了过来,目的就是为了掩护运送着两万步军的民用船只登上白翎岛。 事实证明,海上水战,战船大小和坚固程度相差太过悬殊,一方拥有强大的远程攻击能力,另一方只能接铉而战的情况下,犹如一万只兔子碰见了两千只老鹰,虽然偶尔有兔子拼死蹬死一只老鹰,但却无法改变整体战场局势。 短短半个时辰,高句丽一万水师便崩溃了,船只被摧毁大半,剩下的三千多水师乘坐战船拼命的往白翎岛上逃去。 但有了这半个时辰,高句丽两万步军已经有大半登上了白翎岛,王君临考虑到白翎岛上只有三千人,计划中就没有想过守住海滩,任由高句丽人登岛。 而亲自带领从大弥岛而来的两千水师的王君临,果断放弃这丧胆的三千多水师,而是带领剩余的一千七百多水师冲向了最后那五千多运送步军的民船,轻易便将他们葬送在大海上。 此战,前后半个多时辰,高句丽损失水师七千余人,步军五千余人,最终登上白翎岛的水师三千左右,步军近一万五千人。 这样算起来,高句丽人兵力依然占上风,王君临白翎岛上三千人,海上已经不足两千人,双方兵力相比约为三比一。 白翎岛,后世朝鲜的第一大岛,面积五十三平方公里,岛上有数个海拔两百米以上的山峰,最高的超过四百米,此时正值夏季,山上植被茂密,在海风的吹拂下,泛起一阵阵绿色的浪涛。 岛北的海岸大多是岩石,西北面有一处大的平整地带,面积并不大,这里在计划中是要屯田,事实上已经开垦出来了数万亩田地。 数百名高句丽工匠正在山边砍伐树木,周围布满许多的帐篷,就连王君临都不知道,带领两万高句丽步军的实际上是渊盖苏文。 渊盖苏文站在个山丘上,忧心忡忡的看着一批靠岸的渔船,有些渔船有一面小小的风帆,有些则是全靠人力划动,一群步兵骂骂咧咧的从渔船上下来,有些人刚下船就趴在地上不再动弹,要靠着其他伙伴将他们扶起才能行走。 步兵不同于水师,大部分人一坐船就晕,上岸后战力大大受损,渡海之时水师损失三分之二,步军损失四分之一,而对方损失甚微,所以虽然成功的将一万五千步兵和三千水师官兵登上上白翎岛,但是渊盖苏文神色沉重,根本不敢立刻便下令攻打白翎岛上以原来囚城为基础,重新修建的城池和两边的两座城堡。 不过,在渊盖苏文看来,只要攻破那座新建的城池,此战他们便赢定了。 他身边的崔生俊也是一脸忧愁,他这次被付以重任,统领一万水师,短短的半个时辰便惨败,他现在很担心回头被宰相渊盖苏文清算。崔生俊身后站着一名俊俏的亲兵,跟崔生俊形影不离。 这时,他们听到山那边传来阵阵惊呼,接着山下有许多甲兵往各处高地跑去,两人互相望望,赶紧快步跑回山顶,那里的十多名甲兵正朝西北方指点着大呼小叫,渊盖苏文顺着他们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微微张开了嘴。 远处海上一片密密麻麻船帆,那是击溃他们的那支水师,刚见对方停了下来,不想现在直接冲了过来。 崔生俊看着这一幕心头巨震,想起对方水师战船上远程攻击能力,连忙吼道:“快远离海边,往里面跑。” 刚刚登岛,死里逃生,正从船上往下搬用粮食、军械等物的高句丽士兵们如同炸窝的蜂巢,丢下一切往岛心方向跑。 万石大船上,王君临站在船头,包括他的船在内,一条线排开了近五十艘船,每艘船上投石车此时已经开始抛射。 无数成人脑袋大小的顽石在白翎岛海岸边上砸出一团团石屑,岸上的高句丽士兵们纷纷往更远的地方逃窜,而一些逃窜慢的,直接被砸死,虽然这一波抛射才砸死了数十人,但惨叫声一片,给高句丽人的惊吓可不小,本以为登岛之后便安全了,不想对方的抛石车攻击这么远。 此时王君临所在万石大船上,聂小雨在航海技术方面培养出的最优秀的水师将官,已经升为都尉的杜海娃,正用度板对准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估算着距离。 他所用的度板也是由聂小雨制作而出,外型是一个方形的板子,有两边刻了十二个刻度,两边所成角的对角有一个坠子,这个度板在王君临一系水师将官中学会使用的不超过二十人,其中杜海娃是学得最熟练,操作最精准的一个。 杜海娃在船头直立,将度板放在眼前位置,用眼顺着度板最上面的一条边,对准了远处的白翎岛海滩上高句丽军队,方形的度板便有了一个倾斜的角度,坠子与靠近杜海娃的一边形成一个夹角,在这一边分隔出一个小小的三角形,这个三角形就是度板测距的关键,杜海娃本身的身高和远处的目标是一个大三角型,度板形成的小三角形就是这个大三角的相似三角形。 杜海娃迅速量出对角的边长,根据自己的身高推算出了比例,再用靠自己的度板边长按比例得到了与目标的距离。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让人绝望的壕沟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这其实已经算是军国秘技之一,可惜一般人根本学不会,因为要用到不少的数学知识,正因为牵扯到计算,只有少部分人能够学会运用。其实这就是成熟的弹道学说的运用。 杜海娃一边操作计算,一边嘴里面大声报着数字,旁边万石大船上八具投石车的指挥员,熟练的指挥士兵操纵着投石车,按杜海娃估算的距离进行调整,旁边有大嗓门的士兵将杜海娃计算出来的结果说给旁边的船只,虽然越往两边,距离与万石大船已经不一样,误差也会加大,但经过计算总比盲打的要好。 很快,第二波经过计算的投石车抛射准备完毕,并且相继发射而来,王君临旁边的一具投石车将一枚石弹在轰鸣声中飞出,运气不错的正好砸在一群乱跑的高句丽军队之中,王君临手中拿着一把聂小雨制作出来望远镜中看到血花飞溅,大大称赞了杜海娃几句。 杜海娃连连谦虚,声称都是海妖大人教得好,最早在蛇岛上幸存的那批海盗固执的一直将聂小雨称为海妖。 接连抛射四波,砸死了两百多名高句丽人之后,所有的高句丽人都跑出了攻击范围,但王君临依然下令继续抛射,不过节奏没有了之前那么快,目的却是为了吓住高句丽人不敢接近海岸。 渊盖苏文站在一座小山上,神色阴沉的看着山下士气又下降不少,重新开始整队的一万多人,心想必须要取得一场胜利,哪怕是小胜也行,否则即使他们兵力是对方的三倍,士气也快要磨损完了。 渊盖苏文首先让自己定定神,此时的情况需要他镇定,以稳住下面的人。 这时,他看见海上那五十多艘大船各自放下一艘小船,每艘船上乘坐者十来个人,正在飞快的靠近岸边他们的战船。 “不好,赶紧回去,保护船只,我们的粮食、军械还没有拿下来。”渊盖苏文大声喊道,他的命令被下面人传了下去,不少将官组织士兵往回跑,但有了刚才那几波石弹射击,再加上现在石弹射击依然没有结束,高句丽士兵们徘徊着不敢上前。 等渊盖苏文派来他的亲兵,下令斩杀一波人,驱赶着士兵上前时,却已经迟了,装满粮食和军械的船只被拉走了五十艘,剩下的被点燃了。 除了之前已经卸下船的,再加上此时拼了命的抢下一部分,高句丽人运来的粮食和军械真正上岸的不到四分之一。 崔生俊在背后愤愤道:“这些隋人没胆子上岸,只敢隔着远远的抛来石头,果然都是鼠辈。” 渊盖苏文细细看看海岸边道:“其实这个抛石机的杀伤还不如弓箭,只是下面的士兵都被吓着了,你细细看看,他们抛射了这么多,才打死几个人,不过两三百人罢了。” 崔生俊也探头出来看,正好见到两个石弹砸在一片空地上,一枚砸开了一块石头,另外一枚蹦跳了几下,带起几团烟尘后停了下来,离着最近的甲兵也有几十步远,虽然声势惊人,但确实没打到什么人,近岸的地方摆着一些尸体,数量也不多。 他对渊盖苏文道:“的确是没打死几个,但这石弹一打着了,几层甲也无用,尸首都找不见,任谁也怕。如今船烧了,咱们在岛上只有几日粮,看来必须要速战速决,尽快攻下白翎岛上的城寨。” “传令下去,不用安营扎寨了,直接带着所有粮食和军械,前往城寨,准备攻城。”渊盖苏文沉声下令。 然而,当高句丽人来到白翎城的城寨面前时,发现与原来相比,不光是城寨规模和城墙高度是原来囚城数倍,而且围着这座城寨,四面八方已经完全变样,城寨四周都是三道壕沟,前两道略小,但深和宽都不足有丈。 两层之后,便是深度和宽度超过一丈的主壕,壕沟中挖出的土都垒在主壕沟之后,城寨上筑垛口处,高度达到三丈多。 渊盖苏文目睹此景,脸色一变,心想:“这需要将多少人命填进去,才能够攻到主城下面。” 渊盖苏文望着眼前森严的壁垒久久无语,一众将领都陪在他身边,所有人都神情凝重,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要攻打的这个小小城寨外面会有这样三条壕沟。 那三道壕沟阵地不是城墙,但是作用与城墙无异,土墙高一丈五尺左右,但下面的深壕还有七八尺,这就相当于两丈的城墙,过了这三道之后,才是那城寨,那里依然是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虽然里面的详情还看不清楚,但眼前的防御线全然不同于他们的认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守城还可以这样守。 渊盖苏文沉声对崔生俊问道:“入港的地方是何情形?” “入港处还有一处庞大堠台,堠台前方亦有数层土墙,与一南一北,守住了水道,且地形狭窄,进攻需翻过数层土墙,而且我们军队过去,还会遭受敌人海上抛石的攻击。” 旁边一名步兵大将自开战以来,便心头窝火,此时冷笑道:“按着隋人的德性,特别是那王君临听说在大隋便是擅长在战场上以各种手段杀人,那些沟里面还不定有什么名堂,老子能想到的就有鬼箭、铁蒺藜、陷马坑、尖木桩、地弩等等。而他们在城头还有抛石车和远程强弩,打开缺口平放,仅数道拦马沟便宽数十步,皆在其抛石车和强弩的射界内,盾车近不得,填壕就得死上千人。” 渊盖苏文眼神变幻着,面前的白翎岛城寨防线犹如一只沉默的怪兽,正在磨灭他坚强的心志。他终于忍不住骂道:“王君临狗贼,实乃天下第一阴险之人。” 另外一个将官有些畏惧的说道:“听闻王君临曾经在大隋西北一把火烧死数万突厥人,一桶毒药毒死了一城的突厥人,实在是不知道那壕沟里面有什么歹毒玩意等着我们……”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不一样的攻守战(一) 渊盖苏文眼神渐渐凝聚,他已经上了白翎岛,先不说在未将王君临一方彻底打败之前,他现在想撤回高句丽陆地上都不可能,海上碰到王君临的水师,必死无疑。 更何况,准备了两个多月,他们父子顶着自国主高建武往下,近半臣子和几乎所有百姓的反对和谩骂,甚至这两个月禁止所有渔民和海商出海,虽然不至于民怨沸腾,但是也失去了不少民心,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不战而走,甚至这一战必须赢,才能挽回这一切。 此外,他们远涉数百里而来,此时调头回去,那么高句丽军中上下,朝野内外,人人都知道是怕了那王君临在白翎和大弥两岛的水师,这样一来,两岛水师声威会根植在他带来的军队心中,这军心士气一跌落下去,以后永远不要再想着打赢这两岛水师,因为到时候再也没有人会出力死战。 总之,渊盖苏文知道,眼下他宁可惨胜,不管死多少人,都要打这一仗。 想到这里,渊盖苏文将那些颓丧的念头赶出脑海,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指着眼前的小城道:“对方只不过两三千人罢了,且这小城才修建不足两个月,即使有这三道壕沟,又能怎么样,我们一定能够攻下此城。” “传令下去,今晚上休整一夜,明日即制盾车,后天攻此城,先登土墙者升两级,赏良田百亩,银三百两,布十匹,先城墙者升三级,至都尉,赏良田五百亩,银一千两。凡畏缩不前者,无论身为何职一律处斩……” “遵命!”崔生俊是水师将领,攻城轮不到他们,所以没有什么压力,想着自己水师失利,想尽可能挽回在渊盖苏文心中的印象,便抢着率先回应,其他将领跟着也接令,至少表面上都要出力进攻。 渊盖苏文轻轻出口气,望着那道远处的城墙,口中喃喃道:“王君临,这一次我一定要和你拼个鱼死网破。” …… …… 第三日,高句丽兵甲如云,铺满白翎城北边壕沟外。 高句丽阵线前方破空声不断响起,渊盖苏文特意带来的几百名工匠,在这两天制作了三十具抛石车,虽然精准度和射程都远远没法和王君临一系相比,但是也能打四百多步,一颗颗搜集来的顽石呼啸着落入土墙前后,溅起片片黄色的泥土,可土墙后面则一片安静,没有任何还击。 经过两天的勘察研究,渊盖苏文最后将攻击点放在北边的中间地段,两翼的山坡防线攻击难度很大,山坡本身的高度比土墙高得多,山上层层布防,同样挖有壕沟,盾车也无法使用,王君临一方还可以从城中调动兵力增援,尤其是靠近海港一侧,不但会被王君临一方城墙上投石车和远程强弩打击,还会遭到海上王君临一方战船的远程攻击,再加上他不希望一开始就攻打最困难的山体防线,所以他首先试试北边中间的土墙阵线。 三道壕沟后面的小城四面城墙上,一共布设了四十具投石车,五十具远程强弩,壕沟中同样布设有投石车和远程强弩,也不知道投石车是怎么设计的,最大有效攻击距离是七百步,远程强弩的射程甚至更远,多达八百步。 再加上两种远程攻击都是居高临下,凡是接近第一个壕沟的高句丽人都被砸的几乎尸骨无存,或者被弩.枪钉死在地上,几次下来虽然做不到将高句丽人拦住,但却让高句丽人的士气受到严重打击。 一番射击之后,投石车和远程强弩一些部件磨损的厉害,都需要跟换零部件。渊盖苏文抓住这次空档,下令大鼓敲响,震天动地,让已方抛石车一番投射之后,后面的两百余辆盾车开始前进。 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试探性的攻击,鉴于攻击的难度,渊盖苏文下令出动一百弓手,两千刀盾手,外加一千多推动盾车的辅兵。 高句丽的辅兵是非常特殊的一种兵种,需要执法队的士兵用木棍抽打着,才能够快速的推动排的整齐一线的两百辆盾车前行。 王君临站在海上万石大船的船头上,看着高句丽的盾车竟然排出了一里多的阵线,在上千名辅兵的推动下隆隆而去,整个阵线齐头并进,如同一道木质的海潮。 不得不说,因为朝鲜半岛三国长年混战,不但高句丽士兵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战阵经验丰富,在战争器械方面其实一点都不比大隋差,就这种盾车高八尺,用密度较大的木头制成,形状如同一个轿厢,下面有四个木质小轮,前护板和顶板厚八寸,能防御王君临一方所有已知的弓弩,高级一些的盾车,还在顶上布三层牛皮,并铺上泥土和沁水被褥,几乎水火不侵,对远程强弩和投石车都有一定的防御能力。 部分精良的盾车前护板并非固定死的,而是用活销固定,石弹打在上面,护板会仰俯卸力,只要在那瞬间没有砸破,石弹往往被折射往另一方向,盾车后的人马丝毫无伤。 粗糙的盾车前护板则固定死,这样制作起来更加容易,木板后面用粗木条为肋,防护力同样出色。 推动盾车的辅兵在间隙中看着前面的土墙,距离还有五百余步,但已经在对方投石车和远程强弩的射界内,前面黑色的土墙一片寂静,除了那些缺口处的投石车之外,土墙上还能看到远程强弩,前面的道路上布满坑洞和壕沟,还有一些大型的石块,上面用不同的油漆涂色,是王君临一方经过计算,特意标画出来的射击标记。 盾车后面的辅兵们一个个心中充满了恐惧,他们在之前海战的时候就见识过敌人的厉害,听说上一次宰相大人派来一万多人,最后一个都没有逃回去,这些消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开之后,这种恐惧在这三天中每天都在这些辅兵们的心中加深。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不一样的攻守战(二) 这一批高句丽人除了试探之外,他们还要顺路清除掉那些标记石块,渊盖苏文的心智放在整个天下,无疑都是拔尖的,是聪明的,他在昨天就判断出这些标记石块的作用。 高句丽盾车距离对面五百步时,对面传来破空声。 “嗖”一声响,一枚十斤重的石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出,划过低平的弹道,还未飞到盾车阵线就嘭地落地,在地面溅起一团烟尘,被打磨的滚圆的石弹再次向前飞起,速度减缓了不少,它又在地上弹了一下,一头撞上高句丽左翼一辆盾车。 “嘭”的一声巨响,石弹猛地撞击在前护板,已经减速的石弹被厚木板抵挡住,盾车猛烈的一震,前半部往上一跳,护板背面爆射出无数的碎木屑,如同雨点般洒向后方,大大小小飞射木屑变得如同锋利的刀刃,扎满后面辅兵身体和面门,后面推车的辅兵同时尖叫,捂着脸庞和胸口大声惨叫。 后面督战队的两名高句丽士兵提着刀往地上一阵乱砍,把那些惨嚎着影响军心,且活下来也是累赘的辅兵尽数砍死。 高句丽士兵到达了王君临一方五百步的标记物,前方破空声连响,土墙缺口处的投石车纷纷射击,在这一里多的战线上,共有二十个投石车,和十具远程强弩。 早在这些天,王君临一方所有投石车和远程强弩都预先标定角度,并且提前试射过很多次,这让他们的精度大增,命中率高达五成。 盾车之后木屑横飞,受伤的高句丽辅兵在地上翻滚哀嚎,监督辅兵的督战士兵毫无怜悯,将所有嚎叫的辅兵砍死。逼迫着剩余的辅兵把那些射击标记搬走,盾车主阵继续前进,他们还需要填平拦马沟之外的那些坑洞。 随着他们的接近,王君临一方的投石车和远程强弩更加准确,一辆辆盾车被命中后停顿下来,阵线变得不再整齐。 一片片惨叫声中,高句丽辅兵数量伤亡迅速增加,惨厉的叫声连绵不断,身旁不断有精神崩溃的辅兵尖叫逃走,被后面压阵的督战员斩杀,盾车经过的地方满地尸体。 高句丽的辅兵还有一个名称——炮灰,很多都是囚犯和国内最卑贱的那些人组成,这是高句丽数百年以来的传统。 “不许回头,往前走!”高句丽督战员挥着刀大声呼喊,“用手护住面门,不要想跑!” 但此时的辅兵们满脸的汗珠,嘴唇剧烈的抖动,眼中满是惶恐,呼啸的石弹和刺耳的弩.枪破空声,肠穿肚烂血肉模糊的伤员,惨烈的呼叫,这样的场景在这些辅兵们最惊惧的噩梦中也没有出现过,他们的精神已经在崩溃边缘。 “嘭!” 又是一声巨响,五十步外一枚十多斤的石弹带着呼啸将一辆盾车击得粉碎,盾车爆起无数木块,飞洒上半空,纷纷扬扬的落入后面的弓手群中,紧接着又是两声巨响,两辆盾车变成了零件,后面的辅兵和弓手倒满一地。 一名辅兵大叫一声,转过身就要逃,被一名督战士兵砍倒在地,旁边其他几个辅兵扔下盾车乱窜,身后的弓弦连响,被那督战士兵射得如同刺猬一般。 突然一声鸣金声响,还活着的辅兵们一个激灵,这时后面有高句丽将官大声呼喊:“按照训练过的撤退,不准乱跑!” 高句丽士兵们纷纷转身往后退去,步伐比来时快得多,队形依然整齐,少量弓手看押着剩余的辅兵,不让他们丢下盾车,白翎岛上虽然有不少树木,但是制作一辆盾车也很费时费力的。 众辅兵爆发出求生的潜能,拉着盾车走得飞快,又丢下一百多具尸体后,很快退出了危险距离。 …… …… 王君临用望远镜目睹了首战的整个过程,只能说较为满意,顽石和弩.枪消耗太快了,这让他有些担心,当远程攻击手段无法用的时候,近战之下,必然会有死伤,他们的兵力太少,经不起消耗。 将望远镜放下来,王君临转身对跟着的张天冈问道:“果儿那边有没有传来什么情报。” “大人,卑职正要向你禀报,果儿用瓷瓶子漂流了一个情报,被我们的游动哨船发现,传来了一些有用的消息,高句丽现在兵力有一万四千多人,给养吃食经过精打细算,但也最多坚持半个月。果儿也根据大人指示,暗中散布一些谣言,尽可能的动摇他们的军心。” “果儿干得不错,这一战之后,或许果儿会立下头功。”王君临最近发现,沈果儿表现出的能力比他哥哥沈光还要强上一筹。 “大海上捞上来的那些俘虏呢!有没有什么收获。”王君临又问道。 “抓获了一个高句丽的水师偏将,不过此人是高句丽的世家贵族出身,本身还是一个县子,叫做李孝利,之前在海上时他率领麾下三千水师,百艘大小战船冲击我们的水师,造成了我们阵型一定的混乱。他侥幸未死,不过他的腿受了伤,在海里面被咱们的人直接活捉。” 王君临眉头扬扬,说道:“你特意说起他,难道此人提供了什么有用的情报?” “大人,他愿意投降。”张天冈咧嘴笑道。 王君临停下脚步,问道:“他说要投降,拿出了什么诚意?如何能确定他不是假意投降?” “他说了渊太祚在高句丽国内不妙的形势,与我们之前了解的相符。他知道即使渊盖苏文攻下白翎倒上的小城,只要我们不去救援白翎岛,渊盖苏文带着的军队最终也只会困死在岛上,所以他认为自己死路一条,他想投靠大人。” “这是个好开头。”王君临笑着道:“第一次有被俘的高句丽将领主动提出投靠,他在高句丽是爵位的贵族,他的妻儿和家人渊太祚不知道会如何处置?” “按照李孝利所说,渊太祚估计会杀光他们家所有男丁,女子全部为奴。”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不一样的攻守战(三) “渊盖苏文没有这么愚蠢,我若是渊太祚只会将这个李孝利的家人看管起来。”旁边一只没有说话的杨空缠突然冷笑道。 王君临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对杨空缠说道:“你的想法是让高句丽人知道李孝利还活着,还是暂时把他隐藏起来?” 杨空缠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让高句丽的人知道,渊太祚没有其他选择,他必须杀死李孝利的家眷,以儆效尤,这样也就断了李孝利回去的路,那样李孝利才算真正是咱们的人,到时候可以让潜伏在高句丽的密探打听消息,确认是否真的如此处理,也可以确认李孝利是否是高句丽的圈套。” 王君临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杨空缠的说法,转头以张天冈说道:“别让那个李孝利接触机密之事,暂时放在你属下效力,多从他身上问些东西,这人曾经身为水师偏将,又是贵族,对高句丽的朝政和国内形势知道得应该不少。” “卑职明白了!”张天冈答应一声,躬身行礼,然后去安排。 王君临让大船靠近白翎岛南边,看着顺着南城的城壕往北,一个个突出的马面让他觉得更加安心,这种.马面能增加侧面远程攻击力,使得城下的死角大大减小。 白翎岛上的城池是在后世棱堡模式基础上改造的,都是凹面外形,几乎没有死角,让守方取得很大优势。这种修筑方法在原本历史上直到明朝时才在中国出现。 土墙和城墙之间有五十步的平地,以及两丈宽的城壕,土墙后坐着两百士兵,他们一直在这里待命。 土墙每隔一段就有一个锐角的凸起,前面有一条宽两丈的壕沟,对高句丽军队来说,任何攻击最终都要面临这条壕沟,而第二道土墙不同于第一道,壕沟后面没有那道低低的胸墙,而是直接面临一丈二尺高的土墙。 王君临知道壕沟里面布满了尖木桩,按照他带人定下的防守计划,壕沟里面还会临时洒下成片的铁蒺藜。 这道壕沟后面就是第一道土墙,此时高句丽再次发起攻击,刺耳的石弹和弩.枪的破空声不断响起,四处响起一声声有力的口令。 两道土墙之间有数十步的平地,士兵们能在土墙后迅速调动,土墙的内侧是平缓的角度,士兵可以很容易的从任何地方登上墙头作战。此时墙头的大部分是弓弩手,长矛兵和刀盾手则坐在土墙墙根的空地上待命。 王君临的私军,不管是盐场的人马,还是蛇岛上的水师,甚至藏在卢氏后山由尉迟敬德带领的那几千人马,都编配有专门培训过的医护兵,此时在这两道土墙之间安全处,每隔五十步,便有两名医护兵。 王君临用望远镜一一观察过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刘一东没有让自己失望,一切井井有条,无不显示着被聂小雨强训过的蛇岛水师将官过硬的素质。 王君临此时感觉到一种激动,因为今天这场战争是对他在蛇岛、盐场训练的私兵一些作战方法和模式的检验,那种感觉与他之前在西北雍州打吐谷浑人和突厥人完全不同。 此时,城北远处是一片片的高句丽军阵,试探之后,渊盖苏文重新下令强攻,土墙前方布满数百盾车,许多盾车被打得支离破碎,地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木头和尸体,盾车间无数高句丽辅兵在填充坑洞,很多人甚至跑到了盾车前方。 蚂蚁般密集的高句丽辅兵推动着盾车前进,后面更多的辅兵将那些小坑洞填满,他们已经填平了前面数十步的坑洞,但收兵的信号还没响起。 双方的投石车互相轰击,但高句丽人的准性太差,相反王君临一方发射的石弹带着尖啸将一个个盾车打得粉碎,无数辅兵被打的血肉横飞,可依然无法阻挡那些辅兵的步步靠近,督战的高句丽士兵逼迫辅兵向前,毫不手软的将退缩的辅兵射杀。 王君临一方连续数轮齐射之后,高句丽十几辆盾车被打成了分解的木块,辅兵在那些木块击打下伤亡殆尽。 高句丽盾车阵支离破碎,那些歪倒破烂的盾车后面是无数还在忙碌的辅兵,远程强弩和石弹继续攻击着高句丽的辅兵,让他们变成纷飞的一块块残肢,将高句丽的填坑变成一项代价昂贵的工作。 此时城头上,刘一东旗号挥动,一通鼓响之后,几处通道同时冲出几队王君临一方士兵,他们从通道跑到最外围的拦马沟处,然后跳入半人高的弯曲拦马沟中,用手中的连发强弩对那些失了掩护的高句丽士兵不断射击。 密集的弩箭让那些高句丽士兵再无暇填坑,纷纷往剩余的盾车后面躲藏,弓手在盾车间闪动着,与那些只露着头的王君临一方士兵对射。 一群辅兵被几个高句丽穿甲士兵押着妄图继续填壕沟,他们吸引了王君临一方士兵的注意,一个齐射,密集的辅兵中惨嚎连连。 余下的辅兵四散而逃,被高句丽的弓箭一一射死,跟着又一拨辅兵被派来试图往前继续推进,可这一拨辅兵再次被双方共同消灭。 王君临虽然听说过高句丽人攻城战中有大量充当炮灰的辅兵存在,但今天见了还是有些吃惊,心想高句丽辅兵的生命在对阵双方纷飞的火力中显得如此的廉价,卑微到只价值一根崩飞出来的木屑。 土墙上的王君临一方士兵加快了远程攻击速度,盾车破裂后的碎片就如同一颗炸弹,比石弹和远程强弩的威力还要大。站在后方高处观战的渊盖苏文终于忍受不住伤亡,下令让后阵鸣金两声,压阵的高句丽士兵回撤,前线的高句丽兵潮水般退去。 王君临一方土墙上一通号响,几名军官大声指挥着,那几队士兵跃出拦马沟,排队通过那些剩余的坑洞地带,呐喊着冲到盾车线的位置,用手中强弩追着那些撤退的高句丽士兵一通射击,又射死一百多人,但没有追上去,而是紧接着用刀杀死地上的高句丽伤兵。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不一样的攻守战(四) “渊盖苏文即使是人中之龙,高句丽的大军也堪称是精锐,但在这个防御阵地前面,不管怎么打,都应该拼不过我们,因为这不光是武器装备差距,更是战术理念的差距。”王君临目睹了两场惨烈的攻守战,看着针对远程攻击优势弄出来的壕沟防御战术经受住了考验,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淡淡笑道。 同一时间,白翎城墙之上,刘一东也长长出一口气,虽然事先准备得极为充分,但是他心中的压力十分大,精神高度紧张,因为这种防御之法,他也是第一次见,虽然对太守大人很有信心,可是不经过验证,心中始终是悬着的。 “大人,其实我们大弥岛的准备更为充分,卑职可是发动所有人总结研究出了三十七种陷阱,全部布在了壕沟中。”旁边罗春来对刘一东眼看着可能就要立下大功,禁不住有些羡慕。 “羡慕什么,前天水战,你们立的功已经不少了。“王君临笑着骂道。 罗春来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大人,我总觉得,高句丽军队尚未发力,如今几次攻击都是试探,或是想把坑洞填平。”杨空蝉忍不住也说道。 王君临点头道:“没错,渊盖苏文的确还没有全力发起攻击。”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说道:“说不定高句丽人会晚上夜袭,渊盖苏文这个人绝不可轻视。” 王君临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望远镜注意到,有两三千百姓拿出铲子和锄头,又开始挖那些坑洞,有些人甚至把土也挑走了,免得再次被高句丽利用,这就是控制了战场的好处,战场始终在王君临一方远程攻击的控制下。 高句丽只要一次攻不下,刘一东就会派出城中五千多百姓出来把坑挖开。这样高句丽就是白死了近千人,一切都恢复原状。 这些百姓其实就是先后两次从大隋运来的流民,如今自然已经成为白翎岛的百姓了。 王君临又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对面的高句丽士兵都在撤离,王君临对旁边的张天冈说道:“给白翎城中的刘一东传信,让他把我的旗在白翎城中竖起来。” 很快海雕冲天而起,又落在了白翎城的城头上,然后王君临的旗子升起,在海风中猎猎飘扬。 王君临站在船头,远远看着高句丽军阵,他眯眯眼睛,低声笑道:“渊盖苏文,我就是想让你以为我在城中,以你对我滔天的恨意,必然是要拼命了吧。” …… …… 深夜。 刺耳破空声响起,土墙上抛石机不断挥动,还有远程强弩不断发射,甚至有人从拦马沟往外扔火把,映出身形的高句丽士兵被拦马沟中王君临一方士兵射杀。 西边山坡上传来王君临一方士兵一阵叫喊,几支火把升起来,在空中翻着跟斗往山腰落下,数百名高句丽精锐士兵安静的隐藏在黑暗中,没有人说话。 这里是白翎城西边山坡小高地,实际上渊盖苏文一直就在关注这个地方,但是他故意试探之后放过这里,希望让这片山坡上的王君临一方守军放松警惕。 这边山坡的二十架抛石机每日都对山下射击,每一架每日发射石弹近百枚,山顶上抛射更远,使得高句丽士兵不得不将营地往北延伸,如果能攻克西边山坡,渊盖苏文就能在山顶就近观察王君临一方的防御和调动,大营也不用放得那么远。 而白天要夺取这个山头几乎是不可能的,今晚上的夜袭就放在这些能夜行的高句丽精锐身上,他们都是这一万五千人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其中甚至还有渊盖苏文的部分亲兵。 当然山坡下面也会偷袭,但不论山坡下打得多么热闹,山坡这里面藏着的数百中高句丽精锐都不为所动。 李周鱼是这数百名高句丽人中的一个,看到领队的将军打出手势之后,他立刻弓着身子往上小跑一段,可是脚下突然一痛,李周鱼知道是踩到了铁蒺藜,他忍住疼痛,将那个四尖的蒺藜拔出来,然后停下后听着周围的动静,这里距离隋人第一道壕沟只有二十多步,确定自己没有暴露之后,他开始摸索着排除地上的其他铁蒺藜。 这时他突然听到前方头顶传来一阵狗叫,李周鱼暗叫一声不好,没想到隋人连狗都用上了。 他却不知道王君临在大隋范阳郡盐场特意训练出了一批嗅觉和听觉极为灵敏,且极通人性的猎狗,上一批船队来的时候,顺便给大弥岛和白翎岛送来了二十只。 狗叫声出现后,山坡上立即升起几个火点,一名王君临一方的士兵大吼起来,那些火星腾空而起,李周鱼还以为是个火罐,马上趴在地上,谁知却是火把,从李周鱼身边往山坡下落去。 “这是什么火把?”李周鱼疑惑的暗忖道。 那火把仍过来不光是一路照亮,将摸上来的高句丽士兵暴露了,而且掉在地上之后竟然没有灭,黑暗中李周鱼就这样暴露了。 上面防守的士兵一阵怒吼,一排弩箭顿时射了过来,更多的火把扔下来。李周鱼知道对方借着火光看到了他们,是否还要继续攻击完全不在他的权限内,这时后面传来一声喇叭响,他心中一寒,这是冲锋的号令。 所有偷袭西边山坡的高句丽士兵齐声大喝,潮水般往山上冲去,他们攻击的那个点,是一个锐角的顶端。 “为何要冲,现在冲上去就是送死。”李周鱼在心中大吼,充满了绝望。前面的三十步可能布满陷阱,是最危险的路段,可晚上他根本看不清陷阱在何处,他脚上受了伤,又不想冲上去送死,所在一咬牙往侧面滚开,好让后面的人通过,这一番滚动下,他又被几个没有排除的铁蒺藜刺中。 密集的人群冲过李周鱼的身边,山上连连丢下特制的火把,将高句丽士兵的身影照亮,山顶响起王君临一方的怒吼声,他们也开始往这边召集援军。  第一千零七十章 不一样的攻守战(五) 西边山坡的土墙上的连发弩箭不断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响,偷袭的这五百名高句丽精锐士兵惨叫声接连不断,后面的高句丽士兵还在继续涌上,他们队形混乱,远程强弩也向他们不断射击,每一根弩.枪都能够一下子射穿四五个。 “不要冲!”李周鱼终于忍不住,用高句丽语大声叫喊,借着那些特制的火把光亮,他终于能看到前面的那名同伴身影,那人被一根弩.枪直接射的抛向空中,连同后面的四名高句丽士兵一起射死了。 高句丽进攻的喇叭声还在吹着,一群群高句丽精锐踩着战友的尸体前进,短短时间他们损失过百人,但还不能阻止这些高句丽精锐,因为后面有同样凶恶的督战队,所有退后的人都会被杀死,又死了近百人后,这一队高句丽人冲到了那道壕沟底部,先下去的很多被里面的铁蒺藜刺穿了脚,他们嚎叫着用力砍伐里面的尖木桩,随后到达的高句丽人开始想办法攀爬。 两侧也有连发快驽开始齐射,高句丽士兵的人群中随时都有人倒下,而且他们无法找到死角。一排排登城梯架起来,高句丽人们冒着连发快弩往上冲击,同时上面还不断扔下火罐灰罐,壕沟里面烟尘弥漫。 山下正面的高句丽士兵开始牵制作战,王君临没有猜错,渊盖苏文果然想要夜袭,白翎岛上爆发了最大的一次夜战。 李周鱼的前方杀声震天,一架架登城梯被掀翻,然后架起来,敏捷的高句丽士兵拼命往上攀爬,后面的高句丽精锐开始用弓箭掩护,往王君临一方防线胡乱抛射。第一批高句丽精锐攀上山上的土墙,王君临一方的长矛在上面伸缩,被刺中的高句丽士兵惨叫着跌落下来。 后续的高句丽精锐源源而上,壕沟中的高句丽精锐越来越多,他们拥挤在里面,上面却迟迟没有打开缺口,李周鱼心中一种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那道壕沟里面绝对不会只有尖木桩。他希望后方的将军能够下令撤退。 黑暗中他刚走了几步,壕沟处突然发出一声惊天爆炸,将那一段壕沟全部淹没在火光中,无数石块和废铁片横扫壕沟,几乎所有的登城梯都被炸塌,翻到在壕沟里面,惨叫声冲天而起,壕沟中的士兵几乎无一幸免。 这自然是聂小雨新近弄出来的拉线式地雷,不过只是在蛇岛上试制了一百枚,随上一批的船队送来了五十枚,王君临自然要考虑不能提前将这种大杀器暴露,但是如今在岛上的这些高句丽人还能够回去吗? 地雷不多,从土墙后面就可以拉发壕沟中的地雷,专门等着高句丽士兵填满壕沟才引爆了一枚。 李周鱼被这声爆炸吓的魂都丢了,此时已经损失了两三百的精锐高句丽精锐,其中半数是在刚才那声爆炸中被炸死的。面对那些壕沟后面的隋兵,李周鱼感到前所未有恐惧,刚才那是什么,传说中的掌心雷吗? …… …… 高句丽帅帐中灯火通明,里面围满了都尉以上的将领,一个个脸色都很难看。 “将军,卑职无能!请将军责罚。”负责晚上偷袭西边山坡的高句丽将军跪在地上,他带领的五百多精锐锐损失大半,回来的也有不少人带伤,失去战力且成为累赘的也不少。 “你说他们壕沟前面还有狗?”渊盖苏文沉声问道。 “是,隋人的五组,共十名暗哨都被我们悄悄杀死,李周鱼已经摸到了壕沟二十步外,突然就传来狗叫,然后上面扔下火把一照亮之后,我们的人便全部暴露了。” 其他高句丽将官都皱着眉头,他们没有想过狗还能拿来干这种事情,现在想来,如果真有狗守在壕沟上,他们不管怎么准备,晚上摸营几乎不可能成功。 崔生俊对渊盖苏文道:“将军,咱们能夜行的人不多,这一批损伤如此之重,还是白日硬攻为宜。” “只能如此了。”渊盖苏文不甘心的咬牙说道 众人一听,就知道渊盖苏文放弃了攻打西边山坡的企图。 渊盖苏文看向崔生俊,这个崔生俊其实打仗还不错,算得上有勇有谋。 “崔将军!” “卑职在。” “你可想出了什么法子?” “卑职……没有。”崔生俊无奈的回道。 渊盖苏文神色平静,语气平和的道:“崔将军大胆说说,你觉得该如何打?” 崔生俊想想说道:“将军,咱们这样每日打一个地方不成,尤其两边山坡上,与那城头上有木桥相连,我们调兵列阵慢,他们调兵却快,卑职仔细看了,他们土墙后面必有大道,片刻功夫就从他处调来抛石机和远程强弩,我等调兵之时或许只有五六架抛石车和远程强弩,等到跟前,就是十多门,这如何打得下来。若是要打一处,便攻海港方向的那个堠台,无论死多少人,终究能断起退路。若是要全线打,咱们就拉开架势,一次摆出上万人,全线一起攻打,不要怕死伤,务必让他们腾不出手来。” 一众人听了都犹豫起来,他们都知道这个小城不好打,现在的小规模进攻在可控范围内,伤亡不会太大,一旦全线进攻,可能会造成重大伤亡。 渊盖苏文摇摇头,说道:“隋人的水师还在海上,他们水师上抛石车打起来特别准,港口的位置狭窄,人马尚未列阵,两边的隋人同时就用抛石车和远程强弩攻击,恐怕尚未开始我们的攻击便阵形被打乱了。” 顿了一下,渊盖苏文又说道:“不过我们粮食有限,顿兵城下终是不妥,要打就宜早不宜迟,只是咱们该当如何攻打,却要议一议。” 一名将军说道:“卑职认为修葺盾车,一次便出动千余,总要推到那土墙下,然后便是挖塌那土墙。” 另有人怒道:“到土墙下有何用,如今天晚上那样,稀里糊涂的被炸死上百。”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不一样的攻守战(六) 崔生俊也叹气道:“光是攻到土墙下实际并无作用,隋人有那等厉害的杀人利器,再加上我们的人堆在壕沟中,壕沟中石弹和弩箭横飞,我们的人无一幸免。” 最先说话的将军不满的道:“打仗怕死人怎行,那你们说怎么打。” 崔生俊沉默一下,对渊盖苏文道:“将军,若是要攻,咱们也要挖壕沟才成。” 渊盖苏文眸中精光一闪,沉声道:“你细说一下。” “每日我等攻那土墙,白日填好坑,被打退之后他们又把坑挖出来,白日一切皆成无用功,第二日再来一趟,平白死些人手。皆因那隋人抛石机和远程强弩厉害,盾车抵挡不久,还是要在那里挖沟守住,土挖出来就是一道土墙,那石弹再厉害,总把土墙打不穿,如此我们的人就能留在土墙后,省去第二日又重新攻击,白白损失人手,还浪费大量的时间。” 有人疑惑道:“就这么一路挖过去?” “正是,咱们也学隋人,一路弯弯绕绕挖过去,对方抛石机和远程强弩便打不到沟里,晚间派辅兵去对方的壕沟里面,把那些陷阱全部给毁了,这样也不过死些辅兵。” 刚那人又问道:“你方才不是说到壕沟中无用,那咱们到了那壕沟里面,还是一样。” “你不要忘了一点,王君临一方的土墙高不过一丈余,壕沟宽也只有一丈多,攻法自然与攻城不同,咱们不从沟底攻城,直接搭木板过壕沟,再架短的城梯便可,携带甚为方便。我们的人数占优,自然要四处攻打,只要数百城梯竖起,他们的远程攻击手段自然就不够用。” 渊盖苏文笑道:“这个主意好,就采用此法。” …… …… 第二天一大早,高句丽的攻势便又开始了,天色未明就升火早饭。这样的进攻准备无法瞒过对方,更何况王君临一方居高临下,负责侦察的士兵在第一时间通报各军,防线响起阵阵号角,防守的王君临一方也开始煮饭,做好了随时应付高句丽士兵攻势的准备。 刘一东在白翎城北门城楼住宿,得到警报后便立即起床,中军吹起唢呐,几名将官迅速来到城楼碰头,召开了战前会议。 众人都知道今日必是大战,定下今日的防守战略之后,匆匆赶往各自的位置上。 防线上所有人都在忙碌,吃完饭的士兵喊着号子前往阵线,各级军官在给到位的士兵训话,充满紧张的气氛。 王君临同样从万石大船上起来了,事实上这个时候天还未亮,从海上看去,他发现白翎城北面高句丽营地灯火漫野,远远的延伸出去,犹如天上的繁星,其中不断传来阵阵的号角声,显示高句丽士兵已经在集结军队。 王君临静静的看着面前白翎岛上的灯海,股股炊烟冒起来,飘散在空气中,给那片敌营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虽然从现在情况来看,他们的一切计划顺利,但还远远没有达到不可撼动的地步。 渊盖苏文毕竟是朝鲜半岛历史上最有名的枭雄权臣,同时也是高句丽最有名的名将,原本历史上甚至让不可一世的唐太宗李世民御驾亲征铩羽而归,更何况对方兵力始终占优,他绝不可轻视。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就一定能赢,未来始终在一种迷雾之中,就如同眼前炊烟中的敌营。总像能看到,却又看不清晰。 王君临转向看向东边,海天交接处出现鱼肚白,朝阳即将升起。 …… 薄薄的晨曦之中,远处的高句丽士兵源源出营,一股股的人流汇入营外人群的海洋,数不清的盾车在辅兵的推动下往前线而来,从山顶看下去,就如同无数移动的玩具,他们一改昨日做法,成群的盾车顺着西边和东边的山脚移动。 高句丽士兵在将官们的指挥下,沿着白翎城四周的防线展开,西边山坡,东边的山坡,排出一个长长的阵形,密集的盾车如同一道移动的木墙,各部还排出了后续的梯队,王君临用望远镜看得十分清晰,猜想他们会发动持续的进攻。 “大人,他们确实是要全线攻击。”旁边罗春来看完后也静静说道。 王君临吁一口气,他知道渊盖苏文今天准备全力一战。 此时高句丽士兵列阵完毕,白翎城外号角连音,旌旗如海,北山脚下渊盖苏文身边的大鼓敲响,不知道渊盖苏文许诺了何等重赏,高句丽全军爆发出海潮般的齐声呐喊,声震四野,声浪一波波冲击着耳鼓,气势看起来极为惊人。 “前期给水师官兵教的军歌现在唱的话效果应该会很好,不知道刘一东能不能想到这一点。” 王君临话刚说完,白翎城内外歌声渐渐响起,从开初的凌乱变成数千人的大合唱。 雄壮的军歌响起,集体爆发的力量感染着每个士兵,整齐的组织压过了杂乱宏大的高句丽人的吼叫,高句丽大阵中声嘶力竭的嚎叫了一会,却盖不过白翎城守军的整齐军歌声音。 守军的军歌在战场上清晰可闻,数千人的雄壮气势将高句丽大军牢牢压制。最后高句丽一方的嚎叫声音渐渐低落,只剩守军的军歌响彻战场。 渊盖苏文一脸吃惊,他从未想过战场上还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他是用正常的手段鼓励士气,可是王君临一方的隋军竟然通过这种唱歌的方式提升了士气,凝聚了军心。 这种手段对渊盖苏文,乃至除了王君临之外,现场所有人都是闻所未闻。 渊盖苏文神色阴沉的看着眼前屹立的隋人防线,心中隐隐出现了极不好的预感,不知为何,这样一首歌,让他隐隐生出,无论如何自己也无法攻下这座小城的感觉。 “将军……该进攻了。”旁边的崔生俊提醒声传来。 渊盖苏文身体一震,闭了一下眼睛,他知道自己一直坚定的意志被一首歌动摇,虽然听来很离奇很夸张,但事实就是如此。 当渊盖苏文重新睁开眼睛,那种坚定又出现在眼中,只是他的神色中一片决然。 “传令下去,开始攻击。”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不一样的攻守战(七) 高句丽一方粗制的大量抛石机也开始发射,石弹飞舞着抛射防方一方的土墙,砸起一团团的渣滓,三轮过后,潮水般的盾车往土墙而来,高句丽士兵这一次竟然推出了两排盾车,中间位置甚至有三层之多。 刘一东站在白翎城头上,居高临下,掌控全局,有条不紊的将一条条命令下达,防守一方犹如一台精密的机器,紧张有序的运转着,每个人都是这个庞大机器的一个部件,发挥着自己作用或者功能。 高句丽士兵进入七百步之内,王君临一方抛石机便开始轮番抛射,沉重的石弹将那些看似坚固的盾车砸的四处飞射,惨叫片片。 双方一交战就十分激烈,战场上的惨叫声没有断过,无时无刻都有人死去。 有了前两日的激烈防御大战的经验,王君临一方的防御战术已经趋于熟练,每个人都很清楚自己在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六百步后,远程强弩也开始发射,一辆辆盾车被打得粉碎,推动盾车的高句丽辅兵惨叫四起。 进入坑洞区后,高句丽人的盾车陆续停止,后面冲出辅兵,冒死将一个个土袋扔在坑洞中,有了前两日的经验,他们比前两日的填土动作快了很多,而且也没有了前两日那般恐惧和慌乱。 只是他们一边填坑,一边清理着前两天他们遗留在这里的盾车残骸,以致于前进速度十分缓慢。 所有的辅兵嘶声竭力的嚎叫,推着盾车拼命前进,没有人想着去躲闪,一脸的麻木,都在听天由命,想着死了就死了。 当距离接近一百步之内时,王君临一方最前面壕沟内的士兵,用连发快弩不断射击,负责清障的高句丽辅兵顿时死伤更加惨重。 如此又快又大机率的被杀死,这些辅兵终于生出恐惧,可是只要有人胆敢停下,立刻就会被后面自己一方的督战兵射死,从而逼迫着所有的辅兵继续前进,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冒死清障填坑,几乎每填掉一个坑洞,就要死的十几个高句丽的辅兵。 如此这般,坑洞一个个被填满,盾车一点点前进,但高句丽辅兵在不断减少,而王君临一方的远程强弩,抛石机,连发快弩,普通弓箭,所有的攻击依然猛烈,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所有的攻击看似杂乱,但实际上彼此间的配合,间隙空档的填充,远程和短程的搭配,都是战前仔细研究之后,根据现地进行科学配置的,这样一来能够确保将攻击力发挥到最大,且尽可能的不会浪费任何一次攻击,从而持续不断的摧毁那些盾车,射杀那些高句丽的辅兵,并且将他们的阵形打散,摧毁着他们的战斗意志。 足足半天时间,高句丽士兵顶着极大的伤亡,终于前进到离土墙九十步,这是他们弓箭的有效射程。 随着负责先遣指挥的高句丽将军一声令下,一声号角声响起,成千上万的轻箭升上天空,朝着防守一方的隋人土墙倾泻而下,终于发出了开战以来,高句丽一方的首次大规模的反击。 然而这样的反击效果却是让远处目睹这个过程的渊盖苏文脸色异常难看。 王君临一方土墙上的悬帘上响起密集的噗噗声音,防箭的麻被上如同顷刻长满杂草,土墙上的悬帘看似弱不禁风,可奇怪的是将所有的弓箭都能够挡下来,没有一个箭矢能够穿透这种悬帘,偶尔有射得较高的箭矢才能够落入土墙后面,时不时的带来一声惨叫。 总之,高句丽斜射的一批上万根箭矢大多被挡住,土墙后的待命士兵躲在悬帘子之下,上面还有木框带麻被制作的悬帘,有效抵挡弓箭。 所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充分准备过的防守之战的好处和优势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防守一方在胸墙后进行还击,射杀那些填坑的高句丽士兵,双方进入对射,只是这种对射太不公平,高句丽一方往往上万支箭才能射杀十几个人,可是防守的一方一百支箭就能够射杀十几个高句丽士兵。 土墙后面的防守井然有序,一些看不到的情况,后面城头上或者两边的山坡上观察哨自会不断传信,并且用箭射来情报。 …… …… 王君临用远镜观察着敌方阵营,自己一方攻击猛烈,远程攻击在百步范围之内精度十分高,阵线上接连不断的爆起盾车的碎片,高句丽人惨叫声成片片的响起,可是竟然不见高句丽的盾车有明显的减少,有被打中的停下后,后面又绕过一辆,补充到阵线中,辅兵也是源源不绝,前面的刚倒下,盾车后又被驱赶出一批辅兵。 盾车停止在七十到八十步之间,无数的高句丽辅兵在盾车前面亡命劳作,将前几天残留的盾车遗骸往新的盾车前面堆放,盾车后面成千上万高句丽弓手拉弓抛射,五六箭后就换上一轮,保持着体力,一波波的箭雨犹如不会停息一般,即便王君临一方士兵有特制悬帘存在,依然出现了伤亡。 盾车间闪动着高句丽挑选出来的一些神射手,他们的射术精准,往往能够将拦马沟中手拿着连发快弩的隋兵压制,防守一方毕竟兵力比对方相差较多,为了减少损失,只好依次往土墙撤来,爬上那些弯曲的通道退过壕沟,进入土墙前面的胸墙,依托胸墙继续射击敌人。 这样一来,土墙就有了两道火力,但却不会互相影响彼此的攻击,而且还可以互相配合的同时射击,彼此加成攻击力度。 “给刘一东传信,高句丽盾车后面的辅兵在往盾车中堆放土包,很可能也是想要修壕沟。”王君临将望远镜拿下来,对旁边张天冈说道。 后者立刻应答一声,用炭笔飞快的写上王君临所说,然后用海雕传信给刘一东。 王君临从所在海上角度观察,有两枚石弹打中盾车后,前护板支离破碎,露出了里面的堆叠的土袋,禁不住说道:“渊盖苏文倒反应不慢,还知道学习我们的手段,竟然也想到要修壕沟。”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不一样的攻守战(八) “不错,渊盖苏文这种打法倒是很聪明,他们用土袋堆在盾车后,这就是一道土墙,我们的抛石机和远程强弩无法击穿,他们有了这道土墙掩护,便可以在墙后驻守,夜间不用退回,第二天再攻击的时候就可以在他们弄的土墙后面继续发起攻击。”杨空蝉瞬间便明白了高句丽人的目的。 罗春来也想了想,说道:“大人,卑职以为高句丽人是想建好土墙,依靠土墙的掩护日夜挖掘壕沟或坑道,就近攻击我们的防线,也可能待土墙建成后,再抽调兵力晚上偷袭或者骚扰。” “之前你们两岛驻军应该都有对付敌人可能会出现的挖洞和挖沟而准备的应对预案吧?” 罗春来立刻点头说道:“当时大人再三强调让卑职和刘一东各自带领所属将官反复推演可能出现的情况,针对敌人可能会学我们挖掘地道和壕沟,也的确想到了这一点,可是经过我们试验后发觉难度颇大,我们有近一丈的壕沟阻拦,他们的地道要深入一丈多,而海岛上地下潮湿,渗水甚多,地道极易垮塌,兵员移动也甚为不便。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每隔数十步埋设一个安全缸,才可保证无忧。另外便是在地面用壕沟接近,这种方法更有效一些,不过我们的土墙是成排的锐角状,他们只要是前进,总有一面墙能打到沟里,届时加强对应方向的攻击力度,所以他们的壕沟只能学个皮毛。” 王君临满意的点了点头,罗春来带人在大弥岛能够想到这一点,刘一东带人在白翎岛这些天的推演,也绝不会遗漏这一点。 只是说实话,他没有想到渊盖苏文的反应如此的快,不过处于战争中的势力总是善于学习,更何况是高句丽眼前的情况,只要是个明白人就知道,很有可能他们像上次来的一万多水师一样,再也回不去了,这种压力下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 此时,高句丽盾车阵全线停下,后面的辅兵蚂蚁般往来,将那些预装的土袋尽数投到土墙上,还有前几日的那些盾车碎片,都成了这道盾车墙的材料。 渊盖苏文选的距离是离王君临一方土墙七十步至八十步之间,这个距离上刚好能够让他们的弓箭进行抛射,可见他们的确是动了一番脑筋,是经过研究论证过的。 高句丽士兵拼着损失大批的辅兵,快速的在北边建筑好了一道不完整的土墙,至少能够有效掩护他们的部队,让高句丽士兵有了一个休整线,同时也能够在尽可能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进行反击抛射。 两千多辅兵在盾车后挖掘壕沟,挖出的泥土堆积到盾车后面,土墙一步步加固。王君临一方的抛石机和远程强弩逐渐停止射击,双方暂时都无法有效打击对方,激战后进入了对峙状态。 这几天一直站在黄知轩身后,很少说话的罗士信突然说道:“师伯,高句丽人以土墙阻挡,短时间内我们的进攻无法持续,我认为应该乘其土墙尚未稳固,调动两翼机动兵力,做出侧击的态势,吸引高句丽士兵聚集,我们再从高处及时侦察到,然后以抛石机和远程强弩集中攻击,杀伤其精锐。尤其是西边山坡一侧,他们的盾车阵形过于平直,对侧翼掩护不足。” 王君临赞同道:“不错,你能看出这一点,非常好。” 罗士信一开口,李玄霸也不甘示弱的说道:“师伯,高句丽人的土墙还十分凌乱,两翼尤其缺乏掩护,必须拿人马出来抵挡。” 这边海上罗士信和李玄霸说着,白翎岛上,刘一东已经下达了类似的命令,两翼鼓号齐鸣,预备队的五百士兵临时出击,尤以西边山坡下的夹道为多,预备队从靠海的土墙通道进入西边山坡和土墙间的夹道,这里是预留的出击阵地,在两者的攻击轨迹夹击之下,高句丽士兵如果不能夺取西边山坡,就无法攻击这里,作为守军的反击集结地,这里面最为优良。 东边山坡下也有这样一个区域,比西边山坡下小一些,同样有五百预备队士兵做出了出击的态势。 因为西边山坡上的王君临一方的强大威胁,高句丽的盾车无法布满正面,两翼成为了他们的软肋,他们似乎想布成一个弧形,但西侧居高临下的打击十分猛烈,造成他们的盾车损失严重,此时只够布满正面,尤其是对右翼的防护十分空虚,当发现王君临一方预备队准备向他们攻击时,西侧高句丽士兵在土墙后集结了两千多人马。 西边山坡上的一个木台上连续打着旗号,利用优良的视角给山下的自己人传递信号。 王君临也在看,但他看不懂,用旗语进行指挥是他的提议和指示,具体的旗语规定是刘一东带领下面人自己研究统一的,然后有了现在这个标准的旗语,虽然还在试验阶段,但用于短令已经显现出极大的优势,至少极大的提高了指挥效率。 防线上所有面对的地域都有编号,瞭望哨每日都要拿着一份标号的地图训练,在没有标定物的情况下准确判断敌人位置,抛石机和远程强弩也经过试射校准,王君临一方的准备远远比渊盖苏文想象的还要完备,早已在他的认知之外。 随着刘一东一声令下,一部分抛石机和远程强弩悄悄的进行着射击准备,战线上短暂的寂静,而高句丽士兵以为有了土墙的掩护,并不害怕王君临一方抛石机和远程强弩的打击。 各组抛石机和远程强弩指挥员将三角旗举起,刘一东身边红底黄边的士兵指挥旗磨旗一周,左右挥动。寂静的王君临一方阵线突然爆发,所有能够打得到的抛石机和远程强弩同一时间向一个地段进行了射击,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发射,上百发石弹横扫列阵的两千高句丽外侧阵列,高句丽这两千人的机动力量顿时一片大乱,只好纷纷往土墙旁边躲避。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不一样的攻守战(九) (非常感谢‘虛菩提’、‘怪咖ii’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刘一东对身旁的旗号手说道:“传令西边的预备队,突击高句丽右翼。” 片刻后,五百名精锐组成的部队,从王君临一方左翼的出发地迅速进入战场,向着措手不及,正陷入混乱的高句丽机动力量冲击而去…… 夜幕降临,战场上的喊杀声逐渐停止,王君临一方连续两次先是以精准的远程攻击进行攻击,然后趁着高句丽一方出现大乱,出动精锐组成的预备队攻击侧翼,让高句丽士兵的两翼土墙一度失守,高句丽士兵付出惨重代价,才稳定了战场态势,站稳脚跟的高句丽士兵用土袋建起临时胸墙,呈弧形保护两翼。 高句丽土墙后火光熊熊,两千多的辅兵身影在盾车墙后面忙碌,挖掘着壕沟,并把那道土墙加高,监工的高句丽士兵动辄挥动鞭子,不断有体力不支的辅兵偷懒被打得满地打滚,惨叫连连,吓得其他疲惫不堪的辅兵们不敢停下休息。 而这个过程中,土墙上和两边山坡上的抛石机和远程强弩时不时的攻击那些不慎暴露的高句丽士兵,每过一会便有惨叫出现。 特别是西边山坡上的抛石机和远程强弩断断续续的发射,他们的射程基本覆盖了西边山坡至白翎城北边的范围。 自开战以来,这些抛石机各自发射了近两百发石弹,按照验证数据,一架抛石机最多挥出六百发左右的石弹便已经报废,即使更换零部件都没有用。 土墙内的王君临一方士兵大多抓紧时间就地休息,络绎不绝的城内大隋流民在运送补给,少量的游动哨带领着一些猎狗在土墙外活动,提防高句丽士兵夜袭。 王君临用望远镜镜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高句丽的土墙基本成形,在残忍的逼迫下,高句丽辅兵的效率很高,土墙正在不断增高,他们的土墙也不完全封闭,留有很多的缺口,以方便军队出击。 杨空蝉拿过王君临手中的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大人,看样子他们想增加到比我们的土墙还高。” 王君临淡淡道:“但他们高不过两边的山坡,高不过城墙,所以他们始终就无法取得地利方面的优势。” 罗春来也点头道:“城中内外的所有高点都在我们人手上,西边和东边山坡的威胁始终都在,无论他们如何修建土墙,也无法挡住西边和东边山坡的抛石击和远程强弩,驻守土墙的士兵无一刻不在威胁之下。” 罗士信也说道:“要是我在城里面指挥,西边山坡我就不必要求强调强度,只要保持持续的打击,让高句丽人始终精神高度紧张,耗费他们的体力和精力。” 王君临赞赏的看了一眼罗士信,对张天冈道:“将信儿刚才所说传信给城内的刘一东,让他酌情去执行。” 罗士信立刻一脸欣喜,并且挑衅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李玄霸,上一次两个少年各自带兵攻打一个海盗岛,李玄霸俘虏的人数多了一些,成功得到了王君临赏赐的新罗国貌美宫女一个,罗士信羡慕嫉妒的不行,两个人暗中较劲也更加厉害。 不等张天冈传信给刘一东,后者的一份请示通过海雕送了过来。 “是刘一东关于夜间安排的请示。”杨空蝉先看了一下,说道。 王君临没有接过来,而是问道:“刘一东准备晚上做什么?” 杨空蝉说道:“刘将军准备晚上组织精锐突击高句丽的中路。” “他有没有说如何掩护,或者说具体如何打法?” “大人,刘将军准备午时末刻出击,全线用抛石机和远程强弩进攻,并且佯攻牵制高句丽,他挑选五百精锐,带着五百个火油罐和五百枚瓷手雷,准备快打快走,另外安排五百连发快弩负责接应。” 这里面所说五百个火油罐是王君临一方新发明的武器,不过不是出自聂小雨和王君临,而是由兵工厂的一名工匠发明,王君临直接下令赏赐白银千两,并且提升为管事。 而瓷手雷是在聂小雨发明出的手雷未能大量生产的情况下一个半成品,但也能够带来大量杀伤,而且贵在成本很低,上一批船队也带来了一些,今晚上若是使用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大规模的使用。 “告诉刘一东,如果突袭效果不错,就扩大攻击范围,务必重创高句丽人的中路,尤其争取大面积烧毁他们的盾车,顺便用我们的瓷手雷让敌人丧胆,夺了他们的气势,从而打击他们的士气。” …… …… 总体来说,王君临感觉今天的战果让他满意,高句丽大概付出了七百多辅兵和三百多精锐的代价,以高句丽在这个岛上医疗能力,那些伤员是无法救活的,自然会成为高句丽人的累赘,而且这些人活着,在后方惨叫着,抱怨着,还会极大的影响高句丽一方的士气。 王君临一方的人员伤亡九十一人,阵亡的只有五十多人,交换比达到了十比一,而双方在岛上的兵力之比是五比一,所以渊盖苏文坚持不了多久。 按照王君临的猜测,后面高句丽士兵土墙成形后,将会有一个对峙期,作战的重心将转换为壕沟拉锯,可是高句丽人即使能够下海捕鱼,岛上找到一些吃的,再加上渊盖苏文有意不计辅兵消耗,就是为了让粮食多坚持一些天,可是即使这样他们的粮食还能够坚持多久? 而且按照王君临的计划,属于罗春来的这两千在海上飘荡的水师,也会在晚上登陆进行偷袭,或许不会取得多大的战果,但将会牵制不少高句丽的兵力和精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让渊盖苏文握襟见肘。 …… …… 子时过后,高句丽阵线依然没有消停,辅兵们依然在忙碌,土墙上不时飞出一根根的火把,远远的落在坑洞区,观察是否有王君临一方的夜袭。王君临一方阵线则一片安静,偶尔有一声远程强弩的刺耳破空声响伴随着一声高句丽士兵的惨叫。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不一样的攻守战(十) 晚上刘一东要组织对高句丽夜袭,王君临知道这场战斗已经进行了极为关键的时候,趁着天黑,下令让大船靠近港口,带着罗士信、杨玄霸、张天冈等一行百名护卫高手下了船,在城内派兵接应下,顺利的进了城。 海港方向因为距离大海非常近,两千水师以抛石机和远程强弩可以随时攻击得到,所以渊盖苏文在这个方向根本不敢留人,即使看到有人进城,也没有理会,而且巴不得海上的水师全部进城呢!这样一来他们退路至少放开了。 此外,再加上王君临的旗子一直在城头上插着,渊盖停苏文一直以为王君临在城内,压根就没有想到这百来人中还有王君临,否则他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发动所有人杀过来。 王君临进了城,在刘一东安排的地方休息了一会儿,杨空蝉便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推门进来,直接坐在他床边,王君临自然是醒了过来。王君临本来是要杨空蝉留在大船上的,后者非要跟着王君临,所以也一并进了城。 看着杨空蝉暧昧的目光,王君临装作没有看到,躺着问道:“是不是刘一东的夜袭时间要到了。” “是的,大人,你交待过要去城头督阵,我特意来叫你呢!”杨空蝉幽怨的看着王君临,心中好似在埋怨王君临不将她吃了,此时温柔的说着话,已经拿起边上挂着的衣服,开始给王君临穿衣。 王君临这几天已经习惯了杨空蝉的服侍,任由她将衣服穿好。 然后从门口的木架上取了龙雀刀和聂小雨替他打造的那把小型步枪,插进鞓带的对应位置就要出门。 杨空蝉一看王君临的样子,连忙说道:“大人,铠甲还没穿。” 王君临一边继续往外走,一边笑着说道:“穿什么铠甲,我们站在白翎城头,眼下高句丽弓箭和抛石机都打不过来。” 杨空蝉想想也是,便也跟在后面,屋子外面张天冈带领十名死士和一众护卫无声的跟在后面,一群人一起上了城墙。 “信儿和玄霸呢?”王君临突然发现两个最活跃的少年不见了。 张天冈连忙说道:“大人,这两个小家伙跑去找刘一东,主动请缨要参加晚上的夜袭,而且两人打赌看谁杀的高句丽人多。大人之前说过要多让两个少年经历战阵,所以卑职就没有阻拦。” 王君临笑道:“当然不阻拦,有这两小子加入,今晚上夜袭的成算又高了一成。” 王君临很清楚以罗士信和李玄霸的实力,特别是二人所练武功再加上天赋异秉,天生神力,虽然年少,但其实已经是战场上的无敌猛将,用来冲锋陷阵正是好钢用在刀刃上。 此时,晚上正好多云,星月无光,城墙上没有点灯笼,借着其他各处的火光,王君临好不容易寻到刘一东的位置,那里聚集了中军的鼓号手,旁边还放着两个释放王君临一系独有的烟花信号的木具。 刘一东看见王君临到来,连忙和旁边一行人要单膝跪下行礼,王君临挥手阻止,示意他们继续忙自己的事情,随口问道:“偷袭的部队是否已经到位?” “回禀大人,已经到了一号预备位置。”刘一东大体指了一下位置。 王君临用远镜看过去,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到。 “子时初刻已经出城,现在离出发还有一刻钟。” 王君临点点头,问道:“集结位置在哪里?” “就在北门外,靠西侧一边。” 王君临从城楼外侧探头去看西侧的集结点,那里的土墙后面的空地上黑压压站满了人,他们正在整队。罗士信和李玄霸两个小子手持兵器,跟两头要出笼的野生老虎似的,兴奋激动的不行。 借着城头的火光,王君临能看到他们插在腰上的连发快弩,这种快弩是王君临一系最新单兵武器,成本不低,但每把快弩一次性能够发射八枚弩箭,有效杀伤距离远至三十步,最适合用于夜战和巷战,在登城时也是利器,除了连发快弩以外,偷袭队每人带两个瓷手雷。 带队的那名都尉给他们众人简短动员后,士兵们低声吼叫,然后开始出发。 王君临目送着他们模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 子时末刻,两枚红色的烟花从白翎北墙升起,安静的土墙防线如同火山爆发,所有的抛石机和远程强弩、普通弓弩同时开始轰击,看不见石弹和弩箭,但刺耳的破空声不断响起,晚上听起来异常恐怖。 攻击位置是两翼的土墙后,很快高句丽一方就有惨叫声传来。 王君临一方抛石机是攻城利器,缺点相对其他远程攻击武器来说,射速低下,精度同样低下,粗糙打磨的石弹飞行极不规则,刘一东担心他们会飞到夜袭队头上,也不敢用它直接支援,而是朝偷袭位置的两翼发射,扰乱两翼敌军,让他们无暇增援。 各处的高句丽士兵正在慌张的布防,突然爆发的远程攻击让他们无法判断王君临一方的意图,黑暗更让他们不适应,还以为只是远程偷袭而已。 攻击位置距离高句丽土墙三十步的地方,跃起成群的身影,身后亮起一串火把,王君临从望远镜中看到偷袭队迅速的突进,土墙上出现一批高句丽弓手,高句丽的土墙尚不完善,他们无法在斜坡上借力射箭,只能冒险站上坡顶,后方掩护的王君临一方一队士兵手持连发快弩齐射,将第一批弓手大部人射翻倒地。 偷袭队借着这一轮连发快弩掩护,冲到高句丽的土墙下,将手中的瓷手雷点燃,第一批瓷手雷抛入土墙后,里面一阵惊叫,顷刻后土墙后火光连片,全身如刺猬般的瓷手雷分裂为数十块高速飞射的瓷片,横扫土墙背面,杀伤力惊人。 王君临一方的攻击位置有三个缺口,偷袭队朝那里扔出了密集的瓷手雷,然后偷袭队乘着爆炸后的高句丽土墙后面的混乱,从通道一拥而入。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不一样的攻守战(十一) 最前方的连发快弩的连连发射,将试图阻拦的高句丽士兵全部射死,后面的偷袭队一路跟着进入,往高句丽士兵密集处投放瓷手雷。 偷袭队手中的连发快弩在这种近距离的夜战中大展神威,迅猛的打击造成了土墙后高句丽士兵和辅兵的崩溃,偷袭队迅速顺着土墙的两翼冲击,连发快弩上八枚弩箭发射完之后,就拔出长刀,与抵抗的高句丽士兵血战厮杀。 这个时候,罗士信和李玄霸各自带着一小队精锐,继续朝土墙后的纵深推进,大量斩杀驻守那里的高句丽辅兵,这些高句丽辅兵在夜战中不堪一击,在很短时间就开始溃逃,黑夜中自相践踏死伤无数,导致高沟丽土墙后面彻底陷入混乱,甚至直接影响了奋力抵抗的高句丽战兵,而这正是王君临一方夜袭所要达到的效果。 王君临在白翎城头看着那边闪动的火光,耳中听着高句丽士兵的惨叫,心神放松,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敌人的惨叫声在他耳中竟然如此的悦耳,战争在此刻似乎成为一种享受,当然前提是取得胜利的优势,大量杀伤着敌人。 …… 夜袭持续了一刻钟,高句丽士兵总算明确了方向,调动了人马反扑中路,李玄霸和罗士信二人勇猛无敌,犹如两个推土机似的,根本无人能够挡得住他们,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带领的小队突进极快,直接杀到了高句丽放盾车和抛石机的地方,将提前准备好的火油罐点燃仍到上面,待这些木制工具燃起大火后,硬是又将高句丽围拢过来的包围圈杀的穿透,在其他人接应之下,一起退出土墙,匆忙中还将能找到的己方伤员也都带走。 这次攻击如疾风暴雨一般,充分利用高句丽军土墙防御不完善的缺点,给敌人致命一击,驻守的高句丽士兵一下子就损失了一千多人不说,两百多个盾车和十五架抛石机被烧毁,而且还被惊扰了一夜,精神高度紧张,第二日甚至没能发动有效攻势。 王君临目睹了整个偷袭过程后,心中顿时大定,刘一东也突然感觉信心无比坚定。 王君临连夜巡视负伤的士兵,杨空蝉强忍着不适,一直跟在后面,王君临还特意接见了夜袭队人员,这些士兵满身血污泥土,但士气如虹。五百人一次夜袭取得了极大的战果,而他们才损失了七十多人。 …… …… 早上,天刚蒙蒙亮。 渊盖苏文拿着手上的连发快弩,脸色十分难看,这是早上搜寻到的,来自一名被弓箭射死的王君临一方偷袭的士兵,还抓获了两名王君临一方伤员,可惜的是俘获并不算多。 渊盖苏文定下的夜营规矩是晚上各守自己的营地,不得脱离防线,收到主帅明确命令才能出击,这是为了防止晚上炸营。 可是昨晚的情况不同于平时,那道土墙在白日遭遇了王君临一方突袭,结果他定下的规矩导致各部耽搁时间较多,晚上并未形成稳固的防御,被王君临一方抓住机会夜袭。 再加上王君临一方顺着土墙内侧突进,给高句丽士兵造成极大的混乱,周围人马也面临王君临一方的佯攻,没有赶来救援,不光是士兵损失惨重,连一百多架盾车和十几架抛石机都被烧毁了,可谓是真的损失惨重。 特别是那些辅兵四处逃散,很多士兵互相踩踏而造成死伤,甚至有部分在早上才找回来,这里若不是海岛,辅兵们无处可逃,很可能会直接造成大面积的溃逃事情发生。 造成这种溃败的重要凶器,就是眼前这种精致的连发快弩和那种会爆炸的恐怖武器。 那种爆炸中有火光出现的恐怖武器,高句丽人始终没有见过长啥样,所以下面的士兵对这种手段极其恐怖,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开的,有很多士兵认为隋人会掌心雷法术,严重打击了高句丽部队的士气。 而这种连发快驽其长度只有两尺左右,一次竟然能发射八枚弩箭,夜晚视线不清,大多都是近战,遭遇这种快弩的攻击几乎无法逃脱,每一枚弩箭都对他们的士兵造成了杀伤。 渊盖苏文不问可知,这是近战利器,他心中最担忧的,是王君临一方还有多少秘密武器,昨日的夜袭让高句丽军队士气变得很低落。渊盖苏文知道严重性,一早连军议都没有开,也不急着发起攻击,下令让部队抓紧时间休息。 渊盖苏文知道新败之后不宜逼迫,所以今日他没有召集众将议事,而是将昨晚上负责守中路的将领招来,仔细询问战况,陪同询问的还有崔生俊等人。 “金三虎,说说昨晚是什么情况。” 渊盖苏文的语调听不出喜怒,但负责中路的金三虎却能感觉到压抑的怒火。 “回将军,卑职在通道后方布下弓手三百人,精锐五百人,后方有刀盾手还有五百人,卑职原以为万无一失,但那王君临一方兵突然扔出那种可以爆炸的武器,全身皆是粗瓷锐头,最远甚至到二十步凌空炸开,近处又有这种连发快弩,我们的人在第一时间就被大量杀伤,再加上这种爆炸的武器士兵们从未见过,一时生出慌乱,这个时候隋人偷袭队又杀了过来,带头的两人又是无敌猛将,我们的人根本挡住不住……” 渊盖苏文皱着眉头,金三虎也是打老仗的将军,在高句丽打新罗国和百济国时打过不少胜仗,部署并没有错误,对付一般王君临一方绝无问题,就算是见过的王君临一方连发快弩,也足以对付,哪知道对方还有这种可以仍过来爆炸的恐怖武器。 “带我去看看抓获的隋人俘虏。”渊盖苏文想了一下,站起来说道。 金三虎连忙引路,带着渊盖苏文来到不远处的军营,这里靠着北面,西边山坡的抛石机和远程强弩打不到他们,可以就近让高句丽人马进行休整。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蛇岛训练营 渊盖苏文在众人簇拥下进入这片营区,里面的空地上倒满了受伤的辅兵,他们没有帐篷,就这样露天睡觉,一些帐篷中传出这阵阵惨叫声,是些受伤的士兵。 渊盖苏文虽然只有二十多岁,但却见惯杀戮,根本不为所动,跟着姓金三虎来到一个帐篷中,里面有两名王君临一方俘虏,都是昨晚被俘的,一人被弓箭射中了腿,另一个则是躯干受伤,高句丽人本来就缺药,自不会给他们包扎治疗,任他们自身自灭。 有人搬来一张椅子,渊盖苏文坐下后,几名亲兵上去架起地上的两名俘虏伤兵,把他们的脑袋抓起来,仰脸面对着渊盖苏文。 “不要伤着他们。”渊盖苏文温和的说道,“去搬几张椅子来,让他们坐着说话。” “狗贼!”其中一个负伤的隋兵摇晃着睁开眼,勉强抬起头冲着渊盖苏文吐了一口唾沫,唾沫才到半路就无力的落下。 一个健壮的高句丽精锐抽刀就要砍杀,渊盖苏文挥手止住他,不以为意的对那隋兵问道:“本将乃高句丽统帅,你等受那王君临蒙蔽,不远数千里跑到我们高句丽的岛上送死,本将不责怪你,这几天我们俘获不少隋国士卒,其中愿投我高句丽者亦不在少数。” “哈哈哈,狗贼,你骗谁呢!我们是经过蛇倒训练营淬炼过的士兵,绝不可能有人投降。” “蛇岛训练营?”渊盖苏文隐隐感觉这是个极为关键的地方。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投你们,我死了,家中有人给我们养着……” 那士兵唠唠叨叨,声音低沉,渊盖苏文隐隐感觉这个士兵是个偏执狂,说不出的奇怪,看到他腹部的刀伤,对旁边的金三虎点点头,一声令下,几个凶悍的高句丽士兵冲过去用刀鞘猛劈那名隋兵的四肢,将他的四肢骨骼尽数打断,那士兵摊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哀嚎,但即使是这样竟然都不求饶,还在那里念念有词不知道说什么。 渊盖苏文等人见此顿时变色,要知道这分明只是一名普通士兵,按理说数千个士兵里面有一个这样勇敢无畏,且意志坚强如钢铁非人般的存在,可这明明是随意抓的一名俘虏,难道就这么巧,还是对方的士兵都是这样。 若真是这样,王君临到底是如何练兵的?那什么蛇岛训练营到底有何魔力?王君临是不是会什么妖术? 金三虎凑过去,听到他还在骂,怒喝一声挥刀将他脑袋砍掉,鲜血流满一地,渊盖苏文转头看着另外一名隋兵俘虏,咬牙道:“愚顽不冥者,我也不怕多杀几个,愿给我们做事的,不但不杀,而且还会成为我们高句丽贵族……” “贵族你娘啊!蠢货,白痴!”另外那个腹部受伤的隋兵俘虏丝毫没有被吓住,他脸色潮红气息不匀的骂道:“你一赶紧砍了老子,老子是在蛇岛训练营里面淬过火的,绝不可能投降。” 不知为何,渊盖苏文再次听到“蛇岛训练营”这五个字,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 渊盖苏文脸色有些发白的对金三虎微微点头,第二个隋兵俘虏身首分离。 他本来是想通过这两个俘虏了解一下敌人的虚实,看能不能破了敌人的几种厉害武器,顺便寻找制胜的方法,可是没想到这两个隋人俘虏竟然犹如着魔了一般。 这是渊盖苏文之前绝没有想到的,一想到对面的士兵可能都是这样的,渊盖苏文心中的竟然莫名的生出些恐惧之感。 渊盖苏文深吸一口气,在帐外停下,对面的西边山坡上一声刺耳的破空声响起,整个西侧土墙都在西边山坡敌人的抛石机和远程强弩的威胁下,很多士兵做出躲避动作,紧接着那些远程强弩也齐射了一次,渊盖苏文知道这是敌人的一种骚扰战术,其实对他们造成不了多少杀伤,但是高句丽士兵在土墙后却很难有安全感,而且对他们的士气不断的进行着削弱。 “传令下去,今日只派辅兵挖壕,另以弓手零散射箭,不必密集,但亦不得断绝。各军要防备万全,土墙各通道一律挖断,上搭木板通行,夜间撤去木板……” 亲兵奔赴各营传令后,渊盖苏文看着白翎城,咬牙暗道:“王君临,你这个妖孽,我一定要杀了你的,我发过誓的,我发过无数次的誓,一定要杀了你的。” …… …… 几声沉闷的石弹落地声传出,又有几枚远程强弩的刺耳破空声响起,几个高句丽辅兵从壕沟里面探头去看了看,然后把锄头靠在壕沟壁上,坐下呼呼的喘气。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在敌对双方土墙的中间,他们正在用壕沟往王君临一方接近。 他们挖了几天的壕沟,损失也是很大的,他们开始也不懂如何挖掘,结果刚开始稀里糊涂的直直的挖过去,白天就被王君临一方士兵的连发快弩打得呆不住人,于是他们不停改进,晚间又横着挖,渐渐找到规模方法,就是晚间直进,白天横向,马上就要接近王君临一方的拦马沟。 不过进度并不快,因为一旦觉得快了,后方督战的高句丽战兵反而要让他们停下,免得成了王君临一方重点打击的部分。 这几日王君临一方不再偷袭,只是以远程攻击少量杀伤,同时削弱着高句丽一方士兵的士气。 一名高句丽辅兵对旁边后方督战的战兵说道:“再往前面挖的话,隋人在拦马沟里面就能用连发快弩射我们了。” “老子知道。”这名高句丽士兵朝着后面看了一眼,那里的主土墙已经高达一丈五尺,快要超过了对面王君临一方的土墙,不过对射起来的话,他们在七十步只能抛射,而对方能直射,打起来依然没有什么优势。 而对方的士兵士气高昂,战意十足,他们对面就有一个对方的堠台,上面有几架远程强弩,只要有谁不小心露了身形,立刻就会被钉死在地上。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心理战与舆论战 (本来是想在这次攻守战中将王君临一方弄的一些新东西展示一遍,好在后面征伐高句丽时不显得突兀,可是看了不少读者留言说进展太慢了,只好加快情节,省去不少内容了。) 这时,对面王君临一方战线突然响起一个叫喊声,一听就是个大嗓门,说的是高句丽语,虽然听着有些闷,但声音却传得远。 “挖壕沟的高句丽辅兵们,别给渊盖苏文卖命了,再往前挖一段,就往拦马沟里面跑,看到有树白旗的地方就趴在地上,我们保证不杀你们,而且还让你们留在岛上当百姓,给你们分地,一人十亩地,而且保证不让你们饿死……” “大家别听他们瞎话,我们是高句丽人,他们是隋人,过去了肯定会被他们砍了脑袋,隋人没一个好东西。” 对面的声音继续喊着:“我们秦安公王大人说了,只要主动投降的辅兵,我们绝不砍头,这里有两个多月前那次大战中投降我们的高句丽兄弟,他们如今就在白翎岛上当百姓,日子过得怎么样,你们可以听他们说说。” 督战的高句丽士兵们连忙喊道:“假的,大家不要信,隋人最狡猾了……” 一个大嗓门响起,用的是纯正的高句丽安南郡方言:“各位辅兵兄弟,兄弟我是原高句丽安南郡水师第一都第三队的崔狗子,上次大战主动投降隋人,他们没有杀我们,只要干够两个月的苦力,就会成为岛上的百姓,还会发十亩地,想想你们在高句丽那里过的啥日子,辅兵就是猪狗不如,就是用来送死的,而且还不是为了高句丽而战,是为了渊盖苏文个人报私仇,你们要是能杀一个高句丽战兵的脑袋过来,我们秦安公说了,一次奖励一百两银子,五十亩良田,还会分一个媳妇……” 崔狗子这个名字,高句丽辅兵们虽然大都没有听过,但是对方安南郡高句丽语的方言假不了,最主要提高句丽的辅兵没有丝毫地位可言,打仗就是炮灰,时间一长,他们对于军队的将官只有恨意,对开高句丽这个国家同有只有怨气。 王君临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再加上他也的确需要人口,特别是两岛上要是有大批忠心的高句丽人,对于杨广征伐高句丽时他在海上为战的计划有极大的用处,所以王君临才特意策划了这场心理战和舆论战。 虽然此时高句丽壕沟里面辅兵们都不说话,但壕沟里面的所有人都能敏锐的感觉到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辅兵们的心态也开始发生变化,尤其是当听到杀高句丽战兵去了之后就奖励不菲银子和良田时,立即就让壕沟中监工的高句丽战兵紧张起来,他们的手全都在顺刀的刀柄上。 对面喊话的人一个接一个,用的都是安南郡的高句丽方言,一个个有名有姓,而最后上来的更让包括渊盖苏文在内,所有高句丽人吃了一惊。 他们这一次一起来的水师偏将李孝利,高句丽的贵族老爷,居然也投降了王君临一方。他用高句丽语反复叫喊,大体意思是这次战争是渊盖苏文为了个人的仇怨,不顾高句丽士兵的死活,强行发动这场战争,对高句丽这个国家,对普通百姓没有任何好处,他强烈建议高句丽所有将士都站出来反对渊盖苏文,只要杀了渊盖苏文,其他人都可以安全回国。 高句丽阵线静悄悄的,只有渊盖苏文的嫡系心腹和亲兵们在对骂,可是他们事先没有准备,又没有王君临那边特制的喊话筒,声音压根就传不远,很多高句丽士兵怀疑对面的隋人根本就听不见他们在骂什么,更何况他们竟然用高句丽语在骂阵,对面隋人几乎全部听不懂。 渊盖苏文神色阴沉得能够滴下水来,但他的确不是无能之辈,很快就有了反应,一百多名亲兵站齐声大吼:“将军有令,此战之后,所有辅兵都可变成战兵,不论之前是什么罪责,是什么身份都一笔勾销。” 不得不说,渊盖苏文让传出来的这句话正是所有高句丽辅兵们最想要得到和实现的,可惜那位李孝利不知受了谁的指示,又喊了:“辅兵兄弟们,你们难道还没有想到吗?你们粮食不多了,渊盖苏文只有把你们全部耗死在战场上,他带领的战兵们才能够吃饱肚子,所以你们跟着渊盖苏文必死无疑,根本活不到战后,更不用说一笔勾销以前的所有了。” 李孝利这句话是杨空蝉给王君临的献策,王君临当场便让人传给李孝利,让他喊话给对面,可谓是一针见血,辅兵们虽然在战兵的刀箭的逼迫下依然没有什么反应,但他们看向战兵们的眼神一下子不一样了。 …… …… 王君临的心理战和舆论战效果非常好,在接下来的对战中,高句丽一方辅兵士气全无,高句丽人一旦逼迫过甚,就有成队的人逃到王君临一方土墙下投降。 而王君临又从李孝利那里得知对方中有近半人属于渊太祚的嫡系人马,算是渊盖苏文的心腹,另一半人马则不是,所以王君临在接下来对战中,特意挑选渊盖苏文的嫡系人马打,时间一长便与高句丽其他非渊盖苏文嫡系的人马形成了一种默契。 随着时间的推移,渊盖苏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派出亲兵队长暗中查看各军,亲兵队长回来后汇报道:“属下去两翼看了,这几天金三虎、李土石他们都是假作声势,喊杀的凶,但实际上没有真的拼杀打。” 渊盖苏文眼中寒光闪动,他没想到麾下非嫡系的人马几乎和王君临一方形成了一种默契,王君临就盯着他的嫡系打。 看来王君临对高句丽这支军队的组成和厉害关系十分清楚,打击的都是他的嫡系人马。渊盖苏文首先想到的,就是李孝利告诉了王君临很多事情。 渊盖苏文冷冷道:“把在军中的李孝利所有亲族找出来,将他们带到阵前全部杀了。” 亲兵队长立即领命而去,等他走后,这些天已经赢得渊盖苏文信任的崔生俊突然低声对渊盖苏文道:“将军,这样磨下去,各军的士气都要磨光了。”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真正的图谋 渊盖苏文叹气道:“崔将军有什么好的办法便说吧!” 崔生俊连忙说道:“卑职的确是请将军改个战法,隋人战意甚高,我大军损伤其实不算惨重,但每次小战皆败,顿兵坚城殊无胜算,不若全线再攻一次,拿出高赏格……” “明日招各军将官前来议事吧!光是全力攻击恐怕依然攻不下来,或许可以想办法将他们引诱出来……”渊盖苏文没有立刻同意,想了一下缓缓说道。 …… …… 当晚高句丽士兵的散兵骚扰了整夜,战线上不断传来告警声,在天亮前半个时辰才安静下来。 第二日清晨,高句丽土墙后人头涌动,成千上万的高句丽士兵吃过早饭陆续进入中间的壕沟,因为西边山坡的存在,他们没有办法达成突然性,索性就摆出了强攻的姿态。西边山坡的抛石机和远程强弩断断续续的射击着,在庞大的高句丽人群中引起阵阵的骚动,因为石弹和弩.枪的大量消耗,如今远程攻击的频率已经远没有之前高。 王君临早早来到城头北墙,望远镜中的拦马沟区域早已沟渠纵横,地面上堆积着弯曲的土垒,其间能看到无数的梯子和长矛晃动。 王君临一方土墙后各部正在就位,作为防御的一方,王君临一方士兵能在白翎城池中轮番休整,相对安全的环境让休息效果更好,让他们维持着很高的士气。 辰时初刻,渊盖苏文的大旗出现在中路偏东的位置,这是他第一次到离战线这么近的地方。王君临对刘一东道:“你猜渊盖苏文是躲在他们那坑道里面,还是敢上土墙观望?” 刘一东想想笑道:“怕是不敢上土墙,渊盖苏文跑到靠东的地方,应该是打不到的。” “大人,我们在海上的哨船收到了果儿通过漂流瓶传来的情报,渊盖苏文今天这一场大战会佯装大败,引诱我们出动主力出了壕沟追击,然后渊盖苏文以提前准备好的精锐断了我们的退路,在壕沟外将我们重创,乃至一网打尽。”张天冈跑到城头,对王君临急声汇报。 王君临眸中精光爆闪,说道:“好,果儿这个情报真是太及时了,你给果儿回信,让高句丽佯装溃败时,突然让渊盖苏文中毒昏迷。” 张天冈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杨空蝉在旁边说道:“大人为了我们的士兵以最少的损失赢得胜利,可谓是费尽心思啊!” 王君临笑着:“可不止是为了让我们少损失,这一万多高句丽士兵我也看上了,将他们俘虏之后,分批送到蛇岛训练营交给小雨训练一年,便是一支精兵。” …… …… 这一天的战场正如沈果儿传来的情报那样,击战到中午的时候,高句丽人就崩溃了,数千高句丽人落荒而逃。 整个高句丽的防线如雪崩一样溃散,土墙的高句丽士兵放弃所有剩余辎重、兵仗逃窜,部分留下的辅兵如无头苍蝇,有些早有准备的在壕沟中四处躲藏,只要王君临一方士兵出现在眼前,他们马上出来高喊投降。 从西边山坡看下去,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山下的旷野中狂奔,满地都是跌落的兵仗甲衣。渊盖苏文精心策划假溃败非常成功,演的非常像。但有了沈果儿的情报,王君临还是看出有大约五千精锐看似散乱,实际上始终保持队形,并且分成两队在两翼奔跑,只要王君临一方人从壕沟里面钻出去,这两队高句丽精锐定会从两侧绕到后面堵住退路。 王君临很配合渊盖苏文,下令壕沟内和城内三千人马全部出动追击,站在远各一片高低上目睹此景的渊盖苏文听到消息的顿时欣喜若狂,可是突然他发感觉小腿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痛叫,跌倒在地,直接昏迷过去。 渊盖苏文昏迷过去,一下子让高句丽军队失去了主心骨,高句丽部队失去统一调配,顿时由假装溃败变成了一次真正的大溃败,本来想要绕到后面的五千精锐半天接不到渊盖苏文的命令,这时追上来的隋军突然大喊:“渊盖苏文已死。” 这五千人马慌乱之下,再也顾不上去堵什么后路了,也跟着逃走,很多人连甲胄都丢弃了。 …… 王君临的大旗出现在西边山坡,山下一片兵荒马乱,白翎城内外一片欢呼,罗士信、李玄霸、张天冈各自带着一千人追在溃兵后面,一路射杀落后的高句丽士兵。 由于拦马沟和高句丽土墙的阻挡,王君临一方士兵追击并不得力,杀伤也不严重,但这次高句丽主力尽在此处,那种溃败的情绪会传染给高句丽全军,总以为他们大量人手被残杀。 “大人,其实可以让张天冈和李玄霸、罗士信追的更猛一些的。”刘一东带着几百人留守城内,此时忍不住对王君临说道,“高句丽如今防线崩溃军心动摇,我军大可与之阵战。” 王君临细细看过山下一遍,微微摇头道:“高句丽士兵依然不下万人,我军在白翎岛上不过三千人,我兵力上不具优势,拦马沟和土墙阻拦了投入兵力的速度,抛石机和远程强弩通过也甚为不便,等我们列阵完毕,若是追得急了,高句丽人逃无可逃,反而容易激起他们转身拼死之心,我让他们三人重点打击渊盖苏文安排本来要伏击我们的五千心腹嫡系。” 王君临很清楚,一旦开始逃窜,而渊盖苏文始终处于昏迷中,高句丽士兵人再多,在后面也将是一盘散沙,接下来就是水磨功夫如何将这一万来人给消化的问题。 罗士信、李玄霸、张天冈各带一千人尾随在高句丽人之后,不断排出冲击架势,给他们造成更大的恐慌。 连发快弩射杀高句丽士兵,一旦出现高句丽有将官试图组织部队的情况,他们就会集中打击那些高句丽士兵的阵型,直至将其彻底打散。 持续的放血尾缀攻击战术持续了一天,随着天黑,失去统帅的高句丽军队彻底溃败,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攻的想法,一路上已经有三千多人投降,剩下的七千来人投降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第一千零八十章 被杨空蝉忌惮的少女 渊盖苏文醒了过来,看到自己的军队大势已去,痛心疾首的同时,果断趁着王君临一方大军忙着迫降他的军队,在五百亲兵的簇拥下,开始准备逃命。 渊盖苏文早有交待,让崔生俊始终跟着他,因为崔生俊利用这些天偷偷的修好了十艘战船,并藏了起来,这是用来万一战败而逃命的。但渊盖苏文却不知道沈果儿所装扮的崔生俊亲兵,也始终在他的身边不远处,他更不知道自己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醒来,都是沈果儿一手操纵的结果。 渊盖苏文说道:“崔将军,船在何处?” 崔生俊连忙说道:“走小路去那边的海湾!”他指着白翎倒的东北角,将两名扈从喊到身边,说道:“去,到前面领路去!” 虽说白翎岛北滩沿海岸线平直,能用来作掩护的礁石、海湾、溪口、浅滩等地形很少,几乎都在王君临一方水师的打击范围之内,但也不至于连几艘船都藏不下来。 再不济,将几艘船拖上海滩,王君临一方水师的战船也无法打击到。 如今虽然还有六七千高句丽军队活着且不有投降,若是组织起来将追上来的三千隋军反败也不是不可能。可渊盖苏文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又是晚上,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再将这些人召集到一起。剩下的人群龙无首之下,彻底崩溃且被杀或者被俘虏只是迟早的事情。 而且此时王君临将罗春来的两千水师中的大半人也抽上岛来,加强岸上的战力,这时候王君临一方水师对白翎岛北面的海域封锁力度有限。 这时候不夺船逃走,就不会再有逃命的机会,渊盖苏文岂能不抓着这最后的机会。 崩溃的高句丽乱兵所形成的洪流,已经席卷了整个白翎岛,而且就连崔生俊用来藏船的白翎岛北边秘密海湾也燃起战火,而且是内斗的战火。 渊盖苏文带到来的大军中非嫡系的将军金三虎带领自己两百多亲兵也逃到了这里,无意中发现了这些藏船,船只有限,渊盖苏文自然不允,几乎没有怎么谈判,双方便为了抢夺海船而打了起来。在生死之前渊盖苏文主将身份也好,权倾朝野宰相渊太祚之子的身份也罢,都已经不管用了。 这边为了争夺海船打了起来,但在其他地方的高句丽人却不知道详情,看着那边战火烧起,杀声大作,只当是王君临的水师从北滩登陆,封锁他们的退路,更是惊惶。不多时,几将将官拼死组织起来的一些抵抗,也都给乱兵溃卒冲散,彼此残杀踩踏而死,不知凡几。 高句丽诸将与自己的亲兵也给乱兵冲散,在乱军月夜之下,没有人能够将超过一百人的士兵掌握得了,更无力去挽回当前的溃局。 王君临深知在岛上高句丽人无处可逃,所以对于高句丽残兵的围杀有条不紊的进行,而且为了俘虏更多的高句丽士兵,杀的人并不多,主要是更多的营造恐惧,让每一名高句丽士兵彻底丧胆。 至于崔生俊藏的海船有沈果儿在其身边,王君临岂能不知道。 放渊盖苏文逃回高句丽本来就是王君临的计划之一,否则早在数日前沈果儿就能神不知龟不觉的将其杀死。 罗士信、李玄霸、张天冈三员战场无敌猛将,早就得到了王君临的指示,各自带领一千人有秩序的往溪高句丽溃兵逃往的纵深穿插,将高句丽人切割再切割,将他们彻底的打散,确保他们不复有聚拢的可能。 虽然知道渊盖苏文暗中吩咐崔生俊藏了十艘战船的事情,但是突然看见渊盖苏文属下与其抢夺战船,王君临在站在城头上,用望远镜看了之后,还是大为意外。 抢夺战船便代表暴露,按理说王君临在海上的水师迅速过来歼灭,可王君临自然不会安排水师这时候突袭白翎岛北边。 “应该是渊盖苏文麾下某个大将想要和渊盖苏文抢船出海逃走,就怕渊盖苏文没有抢过自己属下大将,未能按照大人的计划,逃回高句丽去。”杨空蝉看着白翎岛北边滩头的动静,禁不住有些担忧。 “我有意放他逃走,他若是死在自己属下手中,那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死了也就死了,更何况有果儿在他身边,他就想死都没有那么容易。”王君临淡淡的说道。 “说起来,果儿这丫头还是厉害,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那崔生俊已经被她彻底收服,此次崔生俊将渊盖苏文救回去,必然会成为其心腹,将来皇帝统领大军征伐高句丽时,大人不管想要对高句丽做何事,有高处俊的存在自然是大为有利的。”杨空蝉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复杂,心中对这个十六七岁的沈果儿颇为忌惮,她知道在自己没有得到王君临完全信任的那段时间,自己身边始终有沈果儿的派来的人盯着,自己只有稍有异动,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种情况直到自己此次来到大弥岛和白翎岛这边,待在王君临身边才结束。 渊盖苏文打死都不知道王君临有意放自己逃走,所以见自己麾下大将金三虎带人和他抢战船,气得吐血、心头大恨,担心引来王君临的水师,心中惊惧之极的同时,直接带着亲兵亲自上场杀敌,这边的战事突然激烈起来。 混战中,金三虎突然感觉自己腿上受到莫名攻击,先是一疼,然后感觉麻木,最后受伤昏迷,其属下顿时慌乱,措然间给渊盖苏文、崔生俊带人杀得大乱,抵抗不住,纷纷后退,有落水的,也有给乱箭射死、刀枪杀死的。 渊盖苏文和崔生俊便带着五百来人,乘坐这十艘双桅海船,在驶离浅滩区域后,分散出海,逃往高句丽的安南郡…… 随着高句丽抢夺战船,不顾麾下将士,独自带领亲兵逃走的消息传开之后,剩余的高句丽人投降的速度立刻大增,成批成批的高句丽人开始跪在地上,仍下兵器,表示投降。 破晓时分,高句丽人仅有千余残兵退守岛上的那片山林中作最后的顽抗。 总体来说,高句丽人已经全部被击溃,一千多人给歼杀,或自相践踏而死,七千多人投降,只有一千多人往逃进了山林中。 清晨时起了雾气,乳白色的薄雾,使视野反而不及夜间。王君临这时候才联系上杀得兴起,但感觉杀得不过瘾的罗士信、李玄霸和张天冈三人,命令他们将那片密林围住,不要杀入林中,他相信只要围上几天,剩下的这一千多高句丽士兵没有吃的,在要饿死的恐惧面前,自然会逐一跑出来投降。 PS:抱歉,昨天到今晚上家里面有一些很麻烦的事情,所以昨晚上没更,今晚上也暂时就这一更,若无意外,明天开始正常更新,给大家阅读带来不便,表示非常抱歉————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日新月异 艳红的朝阳爬上树梢头,雾气开始散去,张天冈、李玄霸和罗士信三人已经带人按照王君临的指示,完成了对那片树林的包围。事实上若不是担心这一千多残兵会袭击接下来继续开垦农田,大肆发展渔业和建设各类基础设施的五千多流民,王君临都想放任不管,该干啥干啥,等着这些高句丽人饿的实在受不了,主动跑出山林,上门跪下求着投降。 接下来接收降兵的事情有下面人做就行了,张天冈、李玄霸、罗士信回来给王君临复命,三个人厮杀一天一夜,浑身是血,大多数是敌人的血,但也有自己的血。 从披甲出击开始,三人自始至终都是身先士卒,杀得痛快,充当了所带一千军队的尖刀,在将聚集起来反击的高句丽人击溃的一次次战役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直接极大的提升了军队的士气,间接的让他们所带士兵少了很多死伤。 所以,三人人虽然实力高深,但每一次冲在最面前面都是一个人面临十数人,乃至数十人的围杀,身上也有被流箭射中或者被乱刀砍中的地方,李玄霸最是勇猛,虽然没有一处要害受伤,但是轻伤多达十三处,可是这小子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不但没有丝毫疲惫萎靡之色,而且战意依然昂扬的不行,杀意更是冲天,叫嚷着要带人杀到那片林中,简直就是暴力狂。 这时候下面人来传报:“大人,高句丽大将金三虎的一百多名亲兵带着受伤昏迷的金三虎,主动投降,请我们帮助救治金三虎。” 王君临眼睛一亮,笑道:“按照李孝利所说,这个金三虎是高句丽大贵族金氏嫡系,金氏在高句丽的势力不小,如今渊盖苏文回到高句丽后,说不定渊家父子会找金氏的麻烦,有这个金三虎的存在,这里面可以作很多文章,张天冈你亲自去一下,将这个金三虎救过来,尽全力医治。” 张天冈知道金三虎的重要性,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 …… 时间如梭,转眼间白翎岛大战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时间,算算时间,从王君临最初带领四千水师用渊盖苏文换得大弥岛和白翎岛,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月的时间。 而白翎岛和大弥岛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先后有八批总计四万流民从大隋陆地上迁移而来,在两岛上定局,在统一规划下,围绕海港,各自已经建立了一个小镇,岛上又各有一个小城。 此外,先后开垦出了十数万亩的良田,王君临从范阳学院第一批学生中挑选了两名能够视为心腹的寒门学生过来,指派他们为行政主官,又从百姓中挑选小吏和捕快,负责管理和治理两岛民政,同时负责税收。 这里的税收主要指的是过往的商船,和在岛上开设商铺,囤积货物的海商。 在杨空蝉的运作之下,如今的大弥岛和白翎岛已成为从大隋到高句丽、新罗、百济、倭国的海商必过之地,商人可以在这里面休整,补充淡水和食物,也可以租用库房和土地,囤积货物,甚至可以雇佣王君临麾下水师护送商船,不过价格较为昂贵。 在这样商旅云集之地,自然无法彻底杜绝高句丽的斥候、哨探以商旅身份潜入,王君临也没有防备,任由对方的探子过来。 九月初,大龟岛甘子奇所属六千海盗和投降的八千高句丽军队先后分批送往蛇岛训练营,接受集训,而同一时间通过收拢大隋越来越多的流民,蛇岛上又训练出了四千水师,已经逐步替代大龟岛的海盗,而甘子奇也成为大龟岛第一任行政主官,在王君临制定的框架下,负责大龟岛的民政和商税。 与此同时,以大龟岛为中心,开始对方圆千里范围内的海盗势力开始围剿、吞并。 按照王君临的计算,这些海盗人数加起来足有四万多人,他要在一年的时间中将这四万多人逐渐吞并,而这些海盗岛也变成王君临的海上帝国的村、镇、县、州,收服的海盗经过挑选也会依次送到蛇岛训练营接收改造训练,海盗的家眷和海盗岛上掳来的百姓自然成为岛上第一批百姓,他们会受到王君临任命的岛上执政主官带领的官府统治,对他们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进行保护,而他们拥有上税、服兵役和劳役的义务和责任。 而经过这近半年时间的发展,王君临一系在蛇岛和盐场的势力也是发展迅速。 不光是聂小雨在蛇岛先后训练出了一万名水军,陆寒和管小童也在盐场训练出了五千精锐陆兵,其中包含三千骑兵。 而名义上归赵晨统领的范阳郡水师,在王君临所属势力的配合下,黄少秋已经偷偷的将范郡水师的近半基层将官换成了从蛇岛或者盐场过去的人,而普通士兵已经有百分之六十换成了王君临的人,毫不夸张的说,如今的范阳郡水师王君临的话语权比名义上已经被朝廷晋升为水师总管的赵晨要管用得多。 此外,王君临的名用和军工产业经过大半年的高速发展,虽然不至于翻天地覆,但也是让除聂小雨和王君临之外所有知情人感觉惊叹和骇然。 相比较年初,造船厂已经能够轻松生产出五千石载量以上的战船和民船,只要财政允许,王君临可以在很短时间内,让所属一万多水师全部换成五千石以上的无敌战舰,到那个时候天下间将没有任何势力能够在海上与王君临稍作抵抗,甚至可以考虑远航到更远处了。 一直以来,因为杨广远征高句丽的战争还有不到一年时间就要开始,可谓是迫在眉睫,所以王君临最为重视水师的发展,以至于在盐场诸多工坊事务里,船政是发展最迅速的。 有了聂小雨最初培养的那一批人才正确的带领下下,影响造船速度的准备材料取得了巨大的发展,造船厂的烧窑干燥法成熟之后,准备船料的时间从原本的两到三年,缩短到三个月。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征伐高句丽的开启 在过去大半年时间里,杨空蝉负责的范阳商会的远海运力提高了近十万石,而每石运力的提高,就代表着巨大的利润的提升。 再加上还为王君临一方水师提供大量的战船,范阳郡盐场造船厂在这大半年时间中,前后投入了王君临私人五十多万两银子,造船总规模如今已经超过三十万石。 特别是钢铁配件逐渐普及,除了大规模的使用铁钉铆接外,盐场船厂甚至开始使用大型的铸铁件。 在王君临的印象里,同等载量的铁制帆船怎么也要比木帆船重。实际经过测算,同等载量的钢铁帆船甚至要比木帆船要轻两到三成。 完全要造钢壳帆船,一艘千石船要用掉十万斤好铁,还不是如今的王君临所能承担。毕竟范阳郡虽然由他说了算,但还在大隋的统治之下,而且为了不让杨广忌惮,范阳郡的资源他尽可能的不去沾染,税收也全部上交朝廷。 更何况即使有聂小雨的存在,低成本的钢板制造技术要成熟起来,没有十几年的时间去积累技术也难以真正的成长起来,但用铁铸件去制造海船关键部件,能使船舶结构强度更高,技术也不复杂,成本也能让人忍受。 不过有聂小雨的存在,第一座最初级的炼铁高炉也在三个月前在盐场新建的钢铁厂中建成,使得炼钢效率提高了五倍不止,按照计算等这样的炼铁高炉再修建好五座,王君临在在盐场的精铁产量将提高到每年四十万斤。 这样的产量,放在后世去,只是一个私人小铁作坊一年的产量,但在如今的大隋,却已经是整个大隋的三分之一的产量。 可是经过预算,每建成这样的一个炼铁高炉,至少需要投入十万两银子,成本不可谓不低,即使是财大气粗的王君临也渐渐感觉银子不够用,越来越有一种完全将范阳郡控制在手中的冲动。 …… …… 在王君临回到范阳郡的第三个月,也就是大业六年,正月初六,皇帝杨广终于忍耐不住了,不顾部分大臣强烈反对,正式下诏宣布讨伐高句丽。 而具体作战方案,杨广都一手包办,都不用兵部插手,甚至都没有怎么叫大将重臣来商讨。 杨广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对着御书房中那张地图,最终认为征伐高句丽需要一百五十万人,其中战兵六十万,辅兵九十万左右,另外还要征集运送粮草的劳役三百多万人。 按照杨广的计划,他将兵分三路对高句丽进行征伐,陆上分为左右两翼,每翼十二个军,左第一军走镂方道、第二军走长岑道,一直在地图上平铺致第十二军的乐浪道,右十二军也是如此,从第一军走的碍蝉道一直平铺到了第十二军的乐浪道,二十四支人马,浩浩荡荡,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另外,因为王君临早就上书已经将高句丽大弥岛和白翎岛占领,而范阳郡水师总管赵晨也上书,说他的三万水师堪称精锐。 再加上杨广对王君临一直颇为信任,因为至今王君临从未让他失望过,所以以范阳郡水师为主,成立水路大军,配合对高句丽进行征伐。 只是让赵晨失望的是,杨广竟然下旨以王君临为主,以他为辅,虽然郁闷,但是赵晨暗中也莫名的松了口气。 他虽然年轻的时候在大隋征伐江南时上过战场,但是统帅一军取得战功与王君临的赫赫战功相比,实在是拿不出手,说实话让他单独统一军去打仗,他还真有些担心。 如今王君临虽然为主将,可是在他看来三万水师由他掌控,战功岂能少得了自己的,而且王君临还要看自己脸色行事,但若吃了败仗,完全可以推脱是王君临的责任。 …… …… 范阳郡城太守府。 王君临看着辽东和高句丽的地图,一脸无奈和苦笑。 他根据聂小雨亲自所绘制地图,根本找不出杨广所说的二十四条路可走,马警水(鸭绿江)西侧这边还好说,多少有些平地,可是过了马警水后,从地图上看那边的高山一个挨着一个,能走的路加在一起不超过三条,二十四路大军如何齐头并进,移山填海,恐怕只有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知道了。 “杨广年轻的时候也是亲自带兵打过仗的,不想如今待在皇宫中,却是犯了这种纸上谈兵的低级错误。”王君临一脸冷笑和无奈,心想自己是不是现在便派快马将这张地图给杨广送过去。 但一想以杨广史上最爱面子,史上最强虚荣心,史上最好大喜功的一个皇帝,他现在将地图送上去,并且对杨广提出的作战方案提出异议,甚至全盘否定,只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理由很可笑,但也很简单。 首先,杨广已经正式下诏,这个作战方案已经下到方方面面的官员、将官手中,不说朝令夕改的问题,伟大的皇帝陛下,绝不允许这等丢人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其次,这个错误太低级了,低级到以杨广的性格百分百的会生出恼羞成怒的情绪,普通人生出恼羞成怒只会骂人,最多打人,可杨广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杀机,这并不是胡说,看一看这几年当面劝阻或者劝谏杨广,言辞激烈者和说话不够委婉的大臣们凄惨的后果就知道了。 按照许敬宗和沈光传来的情报,王君临知道,已经先后有十一名臣子因劝谏杨广被活活杖毙,另外还有九人被打入大牢,二十几人贬官降爵。 这样的结果就是,如今在大隋朝廷,没有人敢说真话,所谓“忠言逆耳,良药苦口”,杨广显然是最不喜欢听逆耳之言,服用苦口之药的人,所以要想再有人给他说忠言,想要给他良药,已经基本不可能。 纵观古今中外,不管统治者能力有多强,当开始独断专行的时候,便意味着错误会接连不断的发生,国家的发展会逐渐走上弯路,然后直至分崩离析,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完人,历史早已证明“群策群力”才是王道。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奔赴辽东 所以,王君临并不难猜测,即使其他大将和臣子没有自己手中这般详细精准的地图,但也肯定有不少人对杨广制定的作战方案提出异议。 可是至今为止,许敬宗和沈光传来的情报中,没有提到有任何人就此事去找杨广,更没有人敢提出来。 显然没有人想要惹恼皇帝陛下,然后被弄死。 此外,杨广依然是不顾下面人的死活,要求三个月内所有军队准备到位,所有军械备装要全部准备到位,所有粮草军饷准备到位,三百多万劳役百姓也必须按时按点的征调到位。 军队还好,军令如山倒,命令一经下达,不管时间有多紧张,其中存在多大的困难和麻烦,都会到强制性的到位。 而器械和粮草杨广也扎扎实实的准备了好几年,各郡县税收一长再长,一增再加,就是为了征伐高句丽。 可是在这几年各种劳役已经将百姓弄的民怨沸腾的情况下,要想在全国各地征集三百多万劳役,王君临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这无疑是进一步将大隋的统治基础——民心丧失,将百姓更尽一步的推到对立面,成为与官府和朝廷仇人一般的存在。 可以想见,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三百多万劳役征调过程中,会死很多人,会有很多家庭因此而家破人亡,有很多人因为不愿意去服九死一生的劳役,与官府反抗争斗,怯弱者成为流民,英勇者成为山贼、土匪、响马、水贼。 “大人,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征辽大军的第一批已经在正月十五日,从各地出发,每军相距四十里,连营渐进。”已经从高句丽赶回来的沈果儿立刻就投身到了征伐高句丽的事情中,掌管情报一年多的时间,沈果儿做事越来越慎密和全面,很多问题,不用王君临多说,便已经提前考虑到位。 王君临知道自己难以阻止杨广征伐高句丽,只好暗中按照既定计划准备,明面上水师征伐高句丽,他却不用操心什么,范阳郡征调劳役由杜如晦负责,粮草由刘子明负责,而水师那边水师总管赵晨想尽办法不让他插手,他自然是懒得去装模做样。 “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王君临想起原本历史上杨广在征伐高句丽时整出的各类闹剧,禁不住问道。 沈果儿想了一下,说道:“据我们在辽东的探子回报,皇帝下令每路大军前部鼓吹一部,大鼓、小鼓及、长鸣、中鸣等各十八具,柯鼓、金证各二具,后部挠吹一部,挠二面,歌箫及茄各四具,节鼓一面,吴吹笨案,横笛各四具,大角十八具,小角若干,要求一路上吹吹打打,意欲令高句丽君臣隔海听见鼓乐,知道大隋天威,不战而自来请降。” 王君临叹了口气,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沈果儿继续说道:“因为要保持军容,所以兵马走得不能太快,二月初四陛下在望海顿(锦州辽西县)秃黎山设坛,祀黄帝和历代诸神。” “根据大军的速度,皇帝什么时候到达辽河怀远镇。”王君临看着地图问道。 沈果儿立刻说道:“辽东的蓝衣卫府分衙传来消息,根据大军从琢郡走到望海顿的速度推算,最快到下个月中旬皇帝亲自统领的大军,到达辽河西岸的怀远镇。” “按照陛下旨意,我也要去辽东面见陛下,当面听他的作战指示,然后回到范阳郡带领水师策应陛下的大军取得胜利。”王君临一脸冷笑,“果儿,你去准备一下,到时候跟随我去辽东。” …… …… “没待几个月,你又要出远门了,辽东苦寒之地,你要照顾自己,来范阳郡做了这么多事,说不定有些事情就会传到杨广耳中,这一次特意让你去辽东见他不得不防,所以对皇帝一定要长个心眼,小雨给你做的那把叫火枪的厉害武器,贴身带在身上……”陈丹婴跟到盐场给王君临饯行,在屋子里帮着王君临将腥红色的大氅系好。 “你在范阳郡倒要小心身子才是,不要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一天乱跑乱动……”王君临握着陈丹婴的小手,经过他几个月的辛苦耕耘,陈丹婴终于上个月有了喜脉,有了身孕,天气虽晴朗,但是范阳郡冬天从西北往东南吹的风又干又寒。他本不想让陈丹婴到盐场来送,吃这苦头,倒是拗不过她的性子。只是陈丹婴怀了身孕,性子倒是变得有些啰嗦起来。 王君临拢紧大氅,看了站在旁边的香水一眼,说道:“香水,我不在,你一定要照顾好夫人。” 香水有些嫉妒的看了一眼外面走廊处的杨空蝉,立刻说道:“香水知道,老爷放心。” 杨空蝉穿着儒衫,外面还罩着件御寒的羊皮裘子,带着折沿皮帽,倒像个俊俏的后生。她和沈果儿要随王君临走海路,到达辽东。 王君临与陈丹婴相别时,杨空蝉就忍寒站在走廊外等着,但却偷偷的在门外打量着陈丹婴,心中暗自揣测着陈丹婴对自己的看法,以及对自己跟在王君临身边到底是什么想法,不过为了不招人厌烦,他老实的躲在外面,不去照面。 杜如晦将依然留在郡城负责范阳郡民政以及劳役征调之事,刘子明负责大军后勤,以及盐场的财政,聂小雨坐镇蛇岛。如今蛇岛已经成为王君临所属势力中最为关键的一个环节,其中隐藏的秘密太多,没有聂小雨亲自坐镇,王君临实在是不放心。 这样一来,能够跟在身边用来商议的人就剩下沈果儿和杨空蝉,王君临此次去见杨广是要做最后的努力,一些话自然不能当面给杨广说,但他要通过做一些事情,尽可能的让杨广收回荒唐的作战方案。 西北风正盛,沿岸有海流往南行,但流速不大,不妨碍船队破浪往东行。盐场以东海域有黄沙脊,不利大船通行,但过了这片海域,继续往北,便有了潮汐通道,除了王君临所属的水师势力之外,别人还识不得这条深水海道。 一路上,乘风破浪,用牵星板比测北斗星,一路北行,快如走马,于二月二十五日破晓时分,王君临站在重新改装之后的万石大船上看到了辽东的海岸的轮廓。 …… ……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自我“神化”的杨广 (非常感谢‘海虎888’、‘虛菩提’、‘书友38965322’、‘小天心L’、‘csn69’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大业六年二月下旬,隋朝东征高句丽的近百万大军终于来到了辽水东岸,从各郡征调来的大军安营扎寨之后,横跨四十余里。 等这近百万军队在怀远镇周围扎好营盘后,先期过来统调大军的宇文述派遣精骑护住官道,并调遣民壮,以黄土重新垫平被子人马踩葬的路面,用清水洗掉路两边树干群上的灰尘,待一切收拾妥当,杨广才在天子御营十二卫的护送下到达。 杨广带领的这十二万天子御营大军,一个个头顶银盔甲,胸系采帛,踏着隆隆地战鼓声,来到了怀远镇,看起来倒是军容严整。 特别是簇拥在杨广那如小城一般的御荤周围的三万骑兵,竟然每万人一个骑兵方队,且三个骑兵方队的胯下战马分别为白、黑、棕三种颜色,每个万人骑兵队颜色竟然是一样的。 这三万骑兵过后,路上又走来辽东行军总管李子雄从四野选来的九十九名年过七十,子孙儿女俱全的老人,让他们手持绿色竹蔑编的扫帚,一边做出清扫道路之状,一边前行,不时还府身下去,作势“拔除”那根本不存在的野草。 待道路扫清,野草“拔”净之后,皇帝陛下那宽一丈九尺长三十余尺的御荤缓缓出现在怀远镇各方军队和劳役百姓们的眼前,但实际上他们所能看到的,也只有是御荤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广这几年杀的人有些多,这两年接连受到数次刺杀,但在宇文成都统领天子侍卫保护下,都没能得逞。 不过,也让杨广出行越加小心,此时为了防止刺客袭击,天子御营中的左右二军将御荤两旁护了个水泄不通。御荤在战马的牵引下前行一步,左右二军的将士们的身体也随着向前涌动一步,像极了后世各国元首们出访时轿车旁边的保镖。 此外,以杨广的尿性,自己走到哪里,大半朝中官员都要跟上,此时从洛阳一路跟随而来的文武百官就随在御荤旁,以便杨广随时传召入内。 还好杨广对百官的态度不像是对待百姓那样视为蝼蚁,为了体贴百官们的辛苦,皇帝陛下特地准许三品以上官员,乡侯以上勋贵携带家眷同行,可问题是去打仗带着家眷同行不知道是如何想的。 而与百官同行的还有东.突厥和西突厥、高昌国、昭武国等,大隋周边各个国家或者大型部落的使者,他们的车杖排在内卫之外,天子六军中的后军之前,由专门征来的民壮伺候行止起居。 让各国使者观摩自己御驾亲征高句丽的威仪和盛况,又是杨广别出心裁想出来的,虞世基、裴世矩和宇文述等大臣为了给杨广凑够九十九个国家的使者,天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又是假的,总之这九十九个使者的存在,使得杨广的超级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特别是这九十九个使者中大部分不知道是被谁调教的,在面对杨广时的恭敬仰望的神情与赞美夸张的言语,更是让杨广感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甚至生出只要自己大军一到,便可轻易让高句丽投降的感觉出来。 入城仪式恢宏盛大,即使隔着辽水的高句丽人也能感受到其气势之壮,特别是宇文述费尽心思事先经过多次演练,仪式的整个过程堪称完美,不亚于后世的大阅兵。 唯一出现的纰漏就是,怀远这个边关军镇的小城门。 这只是一个边关军镇的小城,城墙和城门能有多大,最主要的是数十年前修建的时候谁会想到大隋皇帝要御驾亲征,而且还乘坐了如此巨大的御荤。 杨广一路过来,或坐或站在御荤之上,俯瞰自己的军队,俯瞰自己的江山,俯瞰各国使者,早已习惯了自己高高在上的感觉,待宇文述来报前面城门太小,御荤难以通过之时,杨广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阴冷的说道:“难道要朕下御荤走进去吗?” 宇文述立刻恭敬说道:“陛下天威,岂是这小小城门所能挡,陛下不如先与各国使者在御荤中共宴,给臣一炷香时间。” 杨广骄傲的点了点头,宇文述立刻就去了。 宇文述一声令下,上万名战士便冲了上去,肩扛手抬,片刻功夫将外城和瓮城的大门、门框直接拆掉,将门洞又扩出七尺有余。 “天威所至,摧枯拉朽!高句丽小丑之国,陛下所至,克日必亡。”虞世基为了避免皇帝陛下因为拆除城门耽搁时间而内心不快,带头大声说道。 不远处昨日便到达此地,目睹整个过程的王君临看着虞世基此时的言行举止,莫名的想起了金老老爷子《天龙八部》里面修炼化功大法的某人出场时的场景,神色变得越来越冰冷,有拿出火枪,将虞世基一枪打死的冲动。 可是从洛阳而来的其他大臣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连忙同时躬身齐声道:“天威所至,摧枯拉朽!高句丽小丑之国,陛下所至,克日必亡。” 接下来各国使者也是非常有水平的一片马屁之声,这些事情做完,刚好城门清理干将,然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稍做停留的御荤又缓缓而行,走到了怀远镇并不宽阔的大街上。 然后问题又来了,一个小小军镇的街道能有多宽,伟大的皇帝陛下,自认为是神的皇帝陛下的御荤又被挡住了,这次宇文述不用去请示,直接下令上万士兵在前面拆房子,上万士兵在后面清理垃圾,很快一条宽敞的道路便清理了出来,至于这些房子的主人,远远跪在那里,无声的哭泣,根本不敢吭声,因为他们知道一吭声便是死。 如此这般,杨广的车驾一路顺利,经过整整两个时辰傻逼一般的示威游荡,入住到提前派来的宇文述用了一个多月时间,累死了数十人,动用了上万人临时搭建好的行宫。 这还没完,待杨广登上这行宫一座阁楼的二楼俯瞰外面时,百官和九十九名外国使者犹如排练过似的山呼然后辞驾,再之后被宫监接引着安排进行宫附近的房屋。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好一场大戏 王君临刚才在人群中目睹了整个过程,脸色早已一片铁青,这才一年多不见,杨广已经个人膨胀到了如此程度,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心理让杨广整天自我暗示,不知不觉中达到了一种堪称是变态一般的自信,或者说超级自以为是。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极致的自信和骄傲,让杨广听不进去任何劝谏之言,而且当征伐高句丽失败之后,受不了打击,自暴自弃,不理朝政,整天研究如何打胜高句丽,乃至于连朝都不上,最后朝堂都被宇文述、裴世矩和虞世基等人所把持,直到三次征伐高句丽之后,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 半个时辰后,内宫太监在行宫门口宣旨,召唤文武百官和外番入宫晋见,共同商议渡辽事宜,王君临面沉如水的也跟着走了进去,心中却是暗骂,既然是商议战事,为何还要让这九十九个外国使者进去,难道就是为了做给这些人看。 “杨广的这虚荣心恶心到了何种程度啊!”王君临心中暗骂不已,恨不得上去将杨广狠狠的扇几巴掌。 他已经对杨广彻底死心,知道自己之前的种种计划绝不可能成功,想要唤醒一个活在自己一手营造的虚妄世界中的皇帝只有一个办法,让他经受失败,可这样的人被唤醒之后,自我落差太多,以至于他又难以面对现实。 …… …… 此时城外的路上人依然很多,一眼望不到尽头,三三两两全是迎接圣驾后归营的各军官兵,士兵们脸上充满了忌妒中带着神往,显然是看到了那些头顶银盔,身披彩帛的御林军,心中懊悔自己从军时运气差,被安排错了队伍。 而夹杂在官兵中间,还有大队大队衣衫槛褛的百姓推着独轮车,牵着毛驴络绎前行,他们是各地征发来服劳役的百姓,在这里的足足有五十余万人,路上还有两百多万人押送粮草,规模是大军的两三倍。 这些人脸上只有麻木和仇恨,杨广征调的六十万辅兵中有近半人其实是在看着他们运送粮草,搭建大营,打从一开始,每天都有人试图逃走,然后被杀死。 说是共同商议渡辽事宜,但实际上杨广不接受任何人的劝谏之言,所以也没有什么商议,只是宇文述代表皇帝宣布了作战议程,本来想要说一些话的王君临也选择了沉默,他知道以他在杨广心中的地位,提出异议还不至于被杀,但多半会被罢免官职,与其这样还不如沉默的回到范阳郡继续他的计划。 最后杨广宣布他明日亲自校阅三万士兵代表,现场开始点将,点到的人将是明日随他检阅大军的人。 杨广目光扫过全场,首先看到了最前面的宇文述,高声问道:“不知道当年平吴、破突谷浑、逞我大隋国威于岭南的宇文述将军,还能饭否?” 带着数万将士扫平定三吴战乱,稳住江南半壁是宇文述一生最得意之作,此刻听皇帝陛下亲口提起来,顿时热血沸腾,大步走出来,躬身说道:“老臣宇文述,尚堪供陛下驱使!” “麦我杖,不知你手中铁杖,还能战否?” 麦铁杖听见皇帝陛下第二个就点到自己,心中感动莫名,连忙急走出来,抱拳昂首,慨然以应:“末将愿为陛下效死命,踏平高句丽。” 王君临听麦铁杖如此说,想到历史上麦铁杖在第一次远征高句丽时战死在高句丽,心中禁不住感慨,的确是效死命。 麦铁杖如此说,杨广甚是满意,说道:“肤知,你威风必不减当年,他日朕当亲为将军击鼓摇旗,以壮行色!” “谢陛下洪恩,末将必先履敌土,以扬我大隋军威!”麦铁杖的誓言声若洪钟,威风凛凛。 “王君临,你在西北为大隋立下赫赫战功,可愿意成为朕在海上一把利剑,插入高句丽的心脏。”杨广接下来将目光放在了王君临身上。 王君临立刻走出来,沉稳的大声说道:“臣愿意给陛下当剑,被陛下握在手中,一剑插入高句丽的心脏。” 杨广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放在了早在半年前便调过来负责粮草转运之事的唐国公李渊身上,问道:“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诸卿可知道,谁人为肤在辽东总筹粮草?” 所有人转头看向唐国公李渊。 “李渊,朕之粮草可供大军东征之需?”扬广高声询问。 李渊急忙上前,恭敬施礼,然后高声回答:“回陛下,怀远镇共屯军粮两万万斤,可供大军三月之需,柳城,燕郡,亦屯粮数量如许,一年之内,三军衣食无忧!” 闻听此言,杨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明日也随朕检阅大军。” 李渊立刻激动的说道:“多谢陛下,臣愿为陛下呕心沥血,保证粮草不出任何纰漏。” 接下来杨广又依次点了辛世雄和李子雄等五名大将,以及虞世基和裴世矩等六名文臣,这些人明日将会随他检阅大军,当然一路上好吃好喝伺候着,美女供应上的九十九名各国使者也会一同出席观摩,没有这些人在旁边看着,杨广的虚弱心怎么能够得到满足。 …… …… 第二天,文武百官和御林护卫队从士兵们排成的方阵前走过,在山崩海啸般的观呼声里,籁拥着皇帝陛下走上点将台,有内宦搬来胡床,杨广想起自己当年带兵征伐江南的情景,临时改变计划,拒绝落座,身披戒装的他推开侍卫,上前几步,威严的扫过全场。 站在一侧的宇文述剁了一下脚,后方一直盯着宇文述动作的某个旗手突然聚局起了手中大旗,然后接受检阅的三万士兵齐声大喊:“参见陛下。” 喊叫的同时,他们抱拳,肃立,端端正正向前方高台之上的杨广行以军礼。 “将士们辛苦!”皇帝陛下抱拳,肃立,以同样的军礼回礼。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为了这次检阅,训练了两个月的三万士兵同声山呼,旷野间传回一波波共鸣,惊涛骇浪的呼喊声里,让九十九名各国使者一脸惊惧。 高台之上,杨广挥了挥手,三万人仿佛瞬间被人点了哑穴一般,欢呼声嘎然而止,目光再度环顾四周,他指着东方高句丽所在,大声说道:“你们可否为朕将那片土取过来?” “战,战,战!”将士们振臂高呼,将提前准备好的台词大声说了出来,声音响彻原野。 “诸卿,你们听见了么?”杨广的目光从将士们的脸上收回,转向了身边陪他阅兵的一干文武大臣。 “愿为陛下马前卒,九死而无悔!”宇文述带头说道,其他人连忙也齐声说道:“愿为陛下马前卒,九死而无悔!” 王君临混在人群之中,心中暗叹:“好一场大戏。” PS:今天五更,一万多字,好长时间没有求捧场和月票了————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与李渊的会晤 杨广检阅军队结束之后,王君临一刻都不想在怀远镇待了,因为他几乎已经知道了这边百万大军的结局,若无意外发生,或者说杨广若不半途醒悟,这边结局已经注定,而如今唯一能够改变大局的或许只有他了。 不过在走之前,他要见一个人,那就是唐国公李渊。 因为李玄霸的关系,这一年多以来,王君临与李渊一直保持着很好的书信联系,逢年过节,彼此也有礼物相送,说实话关系颇为亲近,既然都在这怀远镇,若是不相见也说不过去。 王君临更是知道,李渊这一年多时间日子过得并不好,可谓是一波三折。 本来李渊贵为唐国公,又是陇西李氏最显赫的分支之一,可谓是世代替缨,李渊祖父曾经做过上柱国,安州总管,李渊也原本和王君临一样,是一上郡太守,和杨广又是姑表至亲,而李渊也很会做人,又有能力,颇得杨广信任,彼此之间关系也很亲密。 可是就在大半年前,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传出了一个谣言,准确的说是一个童谣:法律存,道德在,白旗天子出东海,桃李子,莫浪.语,黄鹊绕山飞,宛转花园里,桃花园,宛转属族幅。桃李子,鸿鹊绕阳山,宛转花林里。莫浪.语,谁道许。株李子,洪太绕杨山。江南杨枷树,江北李茬荣。杨枷飞绵何势央,李茬结果自然成。 杨广是什么人,猜忌心极重,又有人暗中推波助澜,所以这一年多时间中,杨广便想尽办法的打击李氏。 陇西李氏在朝中官员纷纷被罢免,军中势力几乎被清除,而身为陇西李氏最重要的分支之一,一郡太守的李渊也未能幸免,直接被杨广一下子就贬成了六品小吏。 好在李渊此人做官做人很有一套,在朝中人脉极广,耗费了不少银钱疏通关系,又跑到洛阳找杨广哭诉了一次,杨广又渐渐恢复了对他的信任,用了几个月时间,又渐渐恢复官品。 李渊又抓住这次征伐高句丽的机会,想法设法谋得负责大军粮草差遣,并且因为他的确是能力不俗,善于用人且手底下又有不少能吏,将大军粮草打理的井井有条,杨广甚为满意,今天检阅大军还特意点其名带在身边。 这个童谣出现的第一时间,王君临就吩咐下去,蓝衣卫府和武林公会所属的情报组织暗中调查,最后矛头都指向了弘农杨氏,而且对王君临来说逻辑上也说得通。 弘农杨氏杨素和杨玄感父子谋划造反已经有多年,这件事情王君临知道,杨广也始终对弘农杨氏有所防备。 王君临知道,这个童谣便是假死的杨素想出来的,想要转移杨广的注意力,而弘农杨氏与陇西李氏本来就仇怨极深,刚好借这童谣重创陇西李氏,唐国公李渊却算是被殃及了,可惜在原本历史上这个童谣最终却成为事实,大隋天下竟然真的被李渊父子所得,从而也让这个童谣流传千古。 不等王君临主动去拜访,有护卫进来禀报,说唐国公李渊求见。 王君临连忙走出去亲自将李渊迎了进来,二人客气寒暄之后,李渊又感激了王君临照顾李玄霸,王君临谦虚几句,两人便沉默下来。 沉默了片刻,二人的目光再次相接,又同时叹了口气。 王君临一见李渊的样子,心想这位历史上的唐高祖果然是个明白人,恐怕对大隋眼下的情况了解,不比他这个开挂的后世之人差多少。 而在李渊心中,王君临却是天下间最厉害的那类人物,是真正的枭雄,心智自然是高的没得说,此时见王君临的神色,顿时也明白天下大势王君临心中也是心数,所以李渊摇头苦笑,似乎有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沉吟了片刻,李渊才低声问道:“秦安公,你可知道,自魏晋以来,历代朝政都被一些世家大族把持。无根无凭的人想要出头,总是万分艰难的?” 王君临没有想到李渊以这句话开头,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李渊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所谓豪门,是指那些家中有人做过极品大员,门生故旧满朝的。山东有王、崔、卢、李、郑五大姓,关中则以韦、裴、柳、薛、杨、杜六大姓。加上现在的宇文家,江南残存的谢家、王家、陈家等,一共也就二十几个。世人皆以与他们交往为荣,而这些家族又往往互相勾结起来,权倾朝野。历朝历代皇帝都知道世家当政不是社稷之福,可历朝历代皇上都没办法解决,当今陛下看似强势,独断专行,其实大隋还是世家当政!” 以李渊的行事谨慎,将话说到这种程度,甚至说了大逆不道之言,显然是做好了和王君临交心之谈的准备,而王君临更是隐隐猜到李渊今天来此目的。 “而那些推举上来当官的,不是这家的儿子,就是那家的侄儿。他们这些家伙治理地方不在行,祸害起百姓来却一个顶两个。偏偏皇帝还拿他们没办法,因为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李渊摇头,表示对目前这种情况非常不满,但实际上他也是世家门阀中的一员。 “大隋朝就快被这帮家伙蛀空了,只是皇上还不知道而己。皇帝陛下喜欢听人赞扬,喜欢炫耀他的盖世武功。就像这次伐辽,满朝文武们在陛下的领导下谋划了两年多,但实际上却没有一个人睁开眼睛关注一下辽东地形,也没有一个人想一下,万一战败了,会给大隋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王君临神色平静,依然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李渊说这些话是在试探自己,所以示意李渊继续说。 而李渊见王君临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心中顿时明白,自己没有猜错,对方心中对大隋的形势和内在问题跟明镜似的,或许比自己认识的还要深刻。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李渊自然是要将话说完,便继续说道:“豪门世家把心思都用在如何为家族谋利上,眼中根本没有朝廷和陛下,更没有百姓和国家,行事也不讲究什么道义” 说到这里,李渊摇着头,满脸无奈。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大战开启 王君临终于开口说道:“唐公所言极是,在下深以为是。” 说完试探的话,王君临又给了明确的信号,李渊神色一肃,开始进入重要环节,他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大军早日攻克高句丽,打下平壤!” 王君临看着李渊,说道:“唐公不看好这次征伐高句丽?” 李渊略一犹豫,说道:“老夫不认为我们大隋会输,但我们大隋出动一百多万大军,三百多万劳役百姓,耗费海量的粮草,就算打赢了又怎么样,必然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 王君临赞叹道:“唐公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在下佩服。” 王君临说的是实话,很多人知道这场仗不应该打,这其实并不难,有些见识之人一看大隋眼下的情况就知道了。但不管他们怎么想,都认为大隋能赢,毕竟兵力相差和国力相差如此悬殊。 所以,除了他和聂小雨这两个开挂之人外,能够如唐国公李渊这样看出大隋即使赢也会惨胜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不过,王君临也能够看得出来,虽然李渊不看好这场战争的结果,但依然期望大隋能顺利将高句丽犁庭扫穴。 “秦安公谬赞了。”李渊谦虚一声,又叹了口气,幽然说道:“此番征辽,近百个属国使者跟在大军旁边观战。倘若胜了,倒也能震慑那些蛮夷。若是大军出师不利,不说突厥等国恐有异动……”他叹了口气,摇头:“就算是大隋天下各郡……恐怕也会生出大乱!” “乱世来临前,老夫想与秦安公结成亲盟,暗中守望相助。”李渊终于将今天的最终目的说了出来。 王君临笑道:“李公何必见外,以玄霸和在下的关系,我们两家早已结盟了。” 李渊心中狂喜,说实话他们李氏眼下的形势并不好,被罢免了太守之位后,连一个落脚的根基之地都没有,虽然他极力在杨广面前表现,暗中给宇文述、虞世基和裴世矩等天子近臣那里送了大量好处,但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呢!而且他想要图谋的是河东太原郡的太守,这可是好地方,盯着的这个太守之位的人不少,比如太原王氏。 …… …… 和李渊会面之后,王君临立刻出发,坐船南下,前往范阳郡。 来辽东之前,王君临已经进行了安排,陆寒和管小童带领的盐场六千精锐,尉迟敬德带领的四千精兵也暗中偷偷的乘坐大船全部运送到了大弥岛和白翎岛,麾下共计一万水师精锐也集中在了两岛之上。 王君临回到范阳郡的时候,范阳郡水师总管赵晨带着三万水师迫不及待的等着出发。 四月上旬,王君临直接传令赵晨沿海岸线,往高句丽直逼,而他直接去了大弥岛和白翎岛。 三万水师虽然战力没有蛇岛训练营训练的一万水师利害,装备也相差较大,但在如今高句丽水师已经被王君临打残的情况下,这三万水师足以牵制高句丽不少精力,而且在王君临的计划中,这三万水师的作用还不小。 而且,控制这三万水师还用不着他亲自过去,有黄少秋存在,他并不担心这三万水师不听话。 “不管如何,在皇帝征伐高句丽之前,我们在海上的计划基本上是实现了,即使皇帝带着百万大军惨败,但因为有我们的存在,高句丽也不会好到哪去!”王君临站在高句丽南边海岸攻防线形势挂图前,颇为感慨的说道。 杨空蝉说道:“按照皇帝的旨意,在他没有发兵过辽河,攻入高句丽之前,大人这边是不能出动的……” 王君临冷笑道:“眼下还不能公然违背皇帝的旨意,暂且等着吧!” …… …… 杨广带着百余万大军自然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辽河西岸。 大业六年四月十五日,大隋皇帝杨广亲自指挥,向辽河东岸展开强攻。担任先先锋的是左武卫、左屯卫和右武卫三路大军计九万余众,清一色府兵精锐,没有一个临时招募来的平民。 工部尚书宇文恺奉命为大军造浮桥,四万多民壮腰里栓着吹涨了气的牲口尿泡,扛着木板、竹竿和短桩在大军之前跳进了冰冷的辽河里。 此时已经是春天,但是辽东的春天来的要晚得多,辽河水正值春汛,又冷又急,半柱香不到时间,己经有四百余名参与修桥的工匠被河水卷走。咬着牙在水早坚持的其他人也被河水冻得嘴唇发紫,手脚上的动作越来越没力气。 杨广不为所动,在他眼中死去的好像不是人,而是四百多名蚂蚁,下令继续搭建浮桥,而且要求速度加快。 他的命令很快被传达了下去,随着工匠和负责搭建浮桥的士兵们不断死去,浮桥一尺尺艰难地向对岸伸展,快到河中心的时候,对岸早有准备的高句丽军队也动了起来。 数千名身披重甲的高句丽士兵冲向了岸边,用巨盾竖起了一道木墙。木墙后,数千名身披轻甲的高句丽武士推来四十几辆城市攻防用的弩车,用牛马拉开弓弦,将杖余长的弩箭搭上了弩床。 相比水师在王君临手中被碾压摧残的没有丝毫还手之力,高句丽陆地上的军队常年与新罗国和百济国征战,同样堪称是精锐,而武器装备一点都不比大隋差。 这主要是大隋有什么好东西,高句丽很快就学了过去,在这方面整个大隋上下傲慢的不行,对突厥人还知道不给他们买兵器和铁具,可是对高句丽好像就没有任何的保密意识。 辽河春汛正急,水面上风很大,距离远时,寻常弓箭根本无法给对方制造麻烦。所以,双方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床弩,一场远距离弩战,率先在两岸拉开帷幕。 滔滔水声很快就被弩箭破空带来的呼啸声所掩盖,第一个人倒进了河水里,被浪头轻轻一卷,泛起一圈红色涟漪后即消失不见。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手中除了木材之外没有任何武器的工匠和民壮们无处闪避,眼睁睁地看着一根又一根粗大的木材飞来,同时穿过几个人的身体。 很快便有数百名工匠和民壮们死去,死亡的恐惧让活着的工匠和民壮们乱作一团,想要逃走,可身边都是湍急的水流,离开了浮桥,不知道会被河水冲到哪里去。想要退回去,退路又被自己的同伴挡住,而浮桥的起端,几百名手持弓箭的监督隋兵凶神恶刹的逼了上来,将逃回来的十几个毫不犹豫的直接射死了。 PS:抱歉,今天只有这两更,有些卡文,接下来的大战很关键,我要好好构思一下主角如何破局————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蝼蚁之命 “不要乱跑,不要乱跑,我们的床弩已经开始反击了!”负责搭建浮桥的几名大隋将官在亲兵保护下,大声对慌乱一团的工匠和民壮们嘶吼。 大隋的床弩的确已经开始反击,而且数量还比高句丽的要多不少,此时随着左卫大将军宇文述一声令下,足足百多具弩床同时齐射,五百多支弩箭“唰”的一下,从辽河中乱作一团的工匠和民壮们头顶上飞了过去。 下一刻,河对面高句丽士兵也发出了一片惨叫声。 为了打这一仗,杨广已经不顾大隋百姓死活,这几年逼着各郡县刮地皮似的,不知道收了多少苛捐杂税,有不少用在了军备上,这些弩箭就是精钢为锋,熟铁为羽,在已床弩发射,轻轻松松穿透了高句丽士兵竖起的盾墙,切豆腐般切开盾墙后的石甲或铁甲,将盾牌连同它们的主人一同钉在了地面上。 高句丽士兵开始出现惨叫,攻击工匠和民壮的弩箭顿时稀疏了很多,再加上试图逃回去的一些工匠和民壮被自己一方士兵射杀,剩下的民壮和工匠只好继续低着头,冒死用绳索绑住搭浮桥用的竹竿、木桩,同时心中暗自祈祷漫天神佛保佑,高句丽人的弩箭不要落在自己身上。 祈祷显然没有用,高句丽人虽然不断死伤,但他们认准了攻击河中搭建浮桥的人,虽然只有一百多具床弩,且因被大隋的床弩射击影响,但每一次射击,都能够夺走数十民河中隋人的性命。 而每当河中的人数少了,后面立刻就会有士兵强行将准备好的民壮和工匠驱赶进入河中,将人数补齐,杨广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这些民壮和工匠的死活,他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不断变长的浮桥。 在杨广眼中,这些民壮和工匠都是蝼蚁,或者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但不是每个人都如杨广这般,不少将官和士兵看着自己一方百姓被高句丽人射杀,眼睛都红了,心中杀机冲天,憋着一股气,只等着浮桥一通,便杀到对面,将高句丽人杀光。 大将军麦铁杖便是其中的一个,他的脾气火爆,本是大盗出身,也曾经杀人如草芥,并非什么善良之辈,但此时却恨不得杀光对面的高句丽人。 长弩当空,风声萧瑟,血如莲花般绽开,生命如残荷般凋落。 大隋百万大军蚁聚在辽河西岸,眼睁睁看着辽水慢慢变红。他们帮不上忙,无主将命令,他们即使能帮忙,亦不能动。 “速度太慢,不要再让工匠再死人,人死的多了会影响速度。”某一刻,杨广发现搭建浮桥的速度变慢,不满的冷哼道。 宇文述立刻有了回应,他下令将本来用来攻城的八牛弩调集上来二百架,并且亲自指挥射击。 “拉!”左卫大将军宇文述高举宝刀,威风凛凛。 “拉……”几十名亲兵齐声高喊。号角声中,十名士兵同时扯动牲口的绳子,十匹蠢笨的挽马缓缓向前迈动脚步。弩臂吱吱嘎嘎抗议着,慢慢被拉成半弧,三名壮汉子抬起一根巨弩,狠狠卡在弩槽上。 几百名,上千名弩兵重复同样的动作,一百多根包铁巨弩在阳光下耀眼生寒。 “放!”宇文述亲自大声下令。 “呜!”一百支死亡之矛发出刺耳的破空声,消失在八牛弩上,几乎犹如瞬移一般,掠过河面,扎进了高句丽士兵方阵中。 第一排高句丽士兵举起的盾牌瞬间被击碎,连同后面的士兵都被射死。 “放!”宇文述将两百架八牛弩分成了两波,一波射完,另外一波紧接着就发出射击。这样做自然是正确的,因为一波之后,高句丽人难免会生出慌乱,第二波的杀伤只会更大。 果然,第二波弩.枪不断将高句丽人的第二排盾牌击碎,射杀了后面的士兵,而且还有二十几支弩.枪穿过慌乱之中高句丽人暴露出来的漏洞,射中了正在操作床弩的高句丽人,顿时引起了高句丽人更大的慌乱。 这种八牛弩和王君临所属势力远程强弩威力差不多,但八牛弩需要十三名士兵和十匹马合力操作,但远程强弩只需要三人就可以,而且精准情更高,射击速度更快。 高句丽弩车发射的频率瞬间被打乱,大隋工匠和民壮用生命搭建的浮桥一点点向前延伸。 没过多久,高句丽人又重新组织起来,以残存的弩车,继续攻击搭建浮桥大隋工匠和民壮,宇文述再次下令以床弩和八牛弩进行射杀压制……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着浮桥就要搭设好,高句丽人貌似急了,疯了似的开始射杀搭建浮桥的隋人,再加上距离缩短,高句丽人以弓箭也能射杀,一时间隋人工匠和民壮大批开始出现死亡。 “来人,把床弩推到浮桥上去,将高句丽人逼远!”宇文述大声下令,不得不说打了半辈子的仗,经验还是丰富,指挥也很及时果断。 随着宇文述的命令下达,左卫将士肩扛手推,将床弩推上还没有完工的浮桥,拉近距离开始射杀高句丽人,逼着高句丽人一边继续射杀搭建浮桥的隋人,一边不得不往后撤退。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片河水已经变得血红,而且越来越红,越来越稠,站在人群中的李渊暗自算了一下,已经有五千多民壮和工匠被射死。 此时,施工的隋人悲凉地喊着号子,将秆,木头一根根向桥端捆扎。他们不晓得皇帝陛下为什么样要打辽东,心中也没有马上取功名的豪情壮志。 事实上今天这一战若是胜利他们是立下首功的,可每个人都清楚,最多让他们吃一顿饱饭,没有人在论功的时候会想到他们这些贱民,他们也已经习惯,也从未奢求过这些,只想着能够卑微的活下去。 足足四个多时辰,大半天的时间过去,浮桥终于搭设好了。 杨广满意的点了点头,表扬了组织反击的宇文述和负责搭桥的宇文恺,没有提起死去的那数千名搭建浮桥的民壮和工匠,好像这些人的死,在他的眼中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谁之罪责 但是,目睹了用数千条人命才搭设好了浮桥,百万大隋将士无疑是激动的,是杀机冲天的。 杨广一声令下,左武卫、左卫和右武卫三支先锋同时启动,逆着撤下浮桥的人流,冲上了辽河东岸。过了岸的府兵们在将官们的组织下,快速整队。 大隋府兵战力天下,多年来都是由重甲兵、刀盾手、长枪兵和轻甲兵、弓箭手组成,此时重甲兵和刀盾手靠前,长枪兵、轻甲兵居中,弓箭手在最后,一个个小的方阵很快就在河对岸成型。 单是从这个过程来看,大隋府兵不愧有天下第一强军之称,算起来要比此时河另一边的高句丽的精锐军队还要强上不少,然而这些高句丽士兵因为是要保护家园,所以足够愤怒,士气和决心其实要比大隋军队要高。 这里聚集的高句丽人不少于十万,此时大声愤怒嚎叫着,蝗虫般涌了过来,铺天盖地。 高句丽人试图抢占河滩,将刚刚上岸的隋军压进冷水里去。可是大隋府兵们建立起来的方阵则如磐石般巍然不懂,不但将高句丽人的攻击一次次撞得粉碎,还不断将阵地向桥头两侧延伸,为后续过河的弟兄们腾出足够的空间落脚。 然而,表面看起来这样,真实的情况又是如何呢? 长期在辽东驻守的幽州行军总管李子雄上将军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他感觉刚才搭建浮桥的过程还是太顺利了一些,即使过程很惨烈,但是高句丽人除了射杀搭建浮桥的人之外,还可以有其他手段的,可是并没有用到。 最主要的是,李子雄知道指挥高句丽大军的统帅是高句丽的宰相渊太祚,这老贼以奸猾著称,绝不会这么好对付。 李子雄看了一眼红光满面,激动不已的杨广,犹豫了半响,没有敢去告诉杨广,因为他知道,不管说对了,还说错了,都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他的猜想若是对的,此时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事后杨广恼羞成怒之下反而会牵怒于他,说错了更可能被杨广以扰乱军心为由治罪。 此时指挥先锋军队的钱世雄和麦铁杖这两个大将军,这两位都是破功期的猛将,刚才目睹了自家人被射杀不少,早已杀机冲天,亲自冲杀在最面前,可谓是所向无敌。 事实证明,大隋府兵依然是天下最强军队,很快高句丽人顶不住了,但李子雄、李渊、裴世矩等人越来赵感觉有些不对,因为今天一切都太顺了。 但和李子雄一样,没有人敢去和杨广说。 直到某一刻,在厮杀声中,突然在辽河的上游传来了某种声音,然后所有人感觉这片天地变得有些亮。 再之后,不少人便发现辽河上游出现一片火光。 “不好,保护浮桥。”宇文述最先反应过来,脸色惨白的大声呼喊。 然而却已经迟了,河水湍急,二十几艘被点燃的船只从上游顺流而下,直直撞向浮桥。 大隋百万大军只能看着,因为他们即使奋不顾身的跳入河水中也来不及了。 杨广同样脸色大变,他尖声喝道:“将那些民壮推下河中去挡住火船。” 宇文述在第一时间落实了杨广的命令,远成了使命,正从河中往回赶的数千民壮又强行被推搡,被弓箭逼进了辽河中。 杨广妄图用这数千人挡住这十几艘火船,不管这数千人有没有这个能力,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不是说这几千人合力就一定做不到这件事情,而是杨广却忘记了这数千民壮和工匠也是活生生的人,刚才他们还有一些活希望,想着只要桥搭设好了就可以活下去,但眼下不一样,眼下皇帝是想让他们去送死,他们为什么要去送死。 数千人是上不了河,但他们看见火船没有人会去阻拦,所有人都去躲闪,甚至有人恼怒之下主动去破坏浮桥。 “啊……” “轰轰轰轰轰……” 在百万大隋将士齐声大呼中,十几艘火船撞在了并不是很坚固的浮桥上面。 浮桥顿时被撞散,并且燃起了大火,正在过河的大隋士兵们惨叫声中,或被点燃,或被撞下河水中。 …… …… 辽河对面,战场后方一座小山上,渊太祚目睹自己的计划竟然轻易成功,欣喜若狂,下令道:“所有军队出击,在大隋皇帝眼前,将他们已经过河的最精锐的几万军队给我全部杀死。” 随着浮桥被摧毁,之前那些呈献败势的高句丽人突然来了勇气,呐喊着向大隋府兵们发动了反击。远方的树林里面,山丘后面,十数万的高句丽伏兵冒出头,将已经过河的四万多府兵层层包围起来。 河对岸,杨广带着百万军队恨得跳脚,通红着眼睛,大吼连连,却没有丝毫办法,搭建浮桥的工匠、材料都不够了,时间也来不及了。 今天的失败己经不可避免,虽然在数息之前,大伙还一度看到胜利已经不远了。但该死的高句丽人奸猾之极,示弱、诱敌、毁桥、伏兵、包围,一环套一环。 李子雄心中狂吼,若皇帝不来御驾亲征,征伐高句丽的大战由他带领,他可以发誓,他一定不会轻易上当。 宇文述则是在自责,蓝衣卫府自称得到消息,高句丽人可能会在辽河上游做手脚,这个情报自大的杨广没怎么细看,便交给他处理。 宇文述今天也的确给上游派了人过去,但派去的人一直没有回来,他刚才也隐隐已经有些不安,可是现场的情况他根本不敢去给皇帝建议,下令军队不要过河,因为他很清楚谁阻拦陛下大军过河,陛下就会杀谁。 杨广已经怒极,直到此刻他依然没有想过这场战争打成这种程度,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百万隋军士兵中己经有人在失声痛哭,为河对岸血战与河水中挣扎的袍泽哀付。有人则瞪大了悲伤的双目送浮桥上的弟兄们走完其生命的最后一程。 先期带领人冲过去的大将军钱世雄正试图组织府兵围成防御阵型,而带着第二波人还没有冲下浮桥的麦铁杖大吼声中,下令快到岸边的隋兵主动跳进河水中,涉水向河对岸边奋力赶去。 第一千零九十章 王君临的决定 岸边高高溅起一团水花,将从桥上跳下的数千隋兵的身影吞没。水花散尽,隋兵的身影又呈献在众人面前,但却少了一些,河水湍急且冰冷。 桥即将彻底被撞断摧毁,水深不可回头,隋兵们悲壮的大吼着,红着眼睛一个接一个跳下浮桥,跟在麦铁杖身后,冲上对岸,他们其实也是去送死的。 …… …… 河对岸的围杀足足持续了一下午时间,终于落下了帷幕。 左武卫大将军麦铁杖,武赏郎大将军钱士雄和鹰扬朗将孟金叉等十一名五品以上将军阵亡于辽河东岸。左武、左屯、右武三卫四万三千多府兵精锐无一生还。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大隋皇帝杨广陷入疯狂的爆怒之中,当场命侍卫将负责督造浮桥的工部尚书宇文恺和负责侦察、打探情况之事等十几名官员推到河边斩首示众。 …… …… 三天后,皇帝带着百万大军首战惨败的消息传到身在白翎岛的王君临耳中时,王君临虽然早已知道结果,但依然忍不住心中暗骂道:“这跟历史记载几乎一模一样。” “传信问许敬宗,我特意让他以蓝衣卫府的名义上报要注意辽河上游,小心高句丽人派人破坏浮桥,为什么这件事情依然发生了。”王君临神色阴沉的喝道。 张天冈答应一声便要去传信,这时沈果儿匆匆走来说道:“许大人发来急报解释,他三次上书提醒皇帝,皇帝让宇文述负责处理此事。” “独断专行的皇帝,一心为私、不敢担当的宠臣,我不再期望什么了,他们打他们的,我打我的吧!”王君临叹了口气,心中已经彻底对杨广和他带领的朝廷失望。 …… …… 打了胜仗,渊太祚当夜便派出使者过了辽河,面见杨广为议和而来。 而且高句丽使者来的时候还带着麦铁杖、钱士雄等十五位大隋将军的遗体。 渊太祚表示希望大隋皇帝陛下能体谅,“小国惧亡,敢同困兽”的惶恐心情,原谅他们今天不得不迎战的鲁莽行为,请求大隋退兵。 隋帝杨广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拒绝退兵要求,而且咬牙道:“一日后,朕会命人继续架桥。是战是降,尔等小国之民自己想好!” 高句丽使者还欲狡辩,杨广下令驱赶了出去。 诸将看着十五具将军尸体,纷纷向皇帝请战,但都小心翼翼的言明休整几日后,将辽东城夷为平地。 可是杨广却道:“此番东征,九十九国番邦使者追随,鞍前马后。若是失信于人,将来岂能令他们信服?高句丽乃蛮夷小国,我们必须要尽快打败高句丽,不能再休整,否则将朕和大隋的天朝威仪尽丧。” 若是王君临在这里,可能会想起一个词“天子包袱”,这跟后世那些长期被无脑追星粉丝簇拥着,真将自己当成高人一等,经常会有一些“明星包袱”的明星何其相似。 诸将本来想休战几天,重新商议一下作战方案,见杨广说的这般坚决,只好从命。 第二日,杨广于大军面前,亲自持白帛为麦铁杖等十五位将军洗面。下诏褒奖十五位将军曰:“志气果,夙著勋庸,陪摩问罪,先登陷阵,节高义烈,身陨功存。兴言至诚,追怀伤悼,宜番殊荣。用彰饰德。” 并当众追赠其为光禄大夫、宿国公,溢武烈,其他大将也有封赏和追封。 可是自始至终杨广都没有想过死去的那一万多工匠和民壮,甚至那四万多府兵也没有下令对其家人额外赏赐什么的。 …… …… “我们登陆高句丽安南郡的初步目标是攻下高句丽的海边重镇南阳寨,让高句丽处于腹背受敌的局面。” “据我们的探子打探到的情报,南阳寨只是一个驻有一千人的小寨,但因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虽然能攻下来,但至少要耗费两天时间,且死伤至少要五百到一千人,所以只能智取。” “我们在高句丽的探子已经弄到了文书和令牌,管小童的率领所属三千人装扮成高句丽军队,分批在夜晚上潜上高句丽安南郡,在我们探子的帮助下,汇集在一起,从北边南下,以假文书和令牌,诈开南阳寨门,助防名义进驻,迅速控制南阳寨,解除一千高句丽人的武装。” 王君临指点着大幅地图,下达着他带领麾下一众干将商议推演多日,最后才定下的作战决心和方案。 “第二个作战目标是大罗城,将在控制南阳寨之后进行此步骤,大罗城在南阳寨北面一百二十里,城周五里二十六步,城墙高三丈五尺。驻守人马三千人左右。本次大罗城作战的难点是沿途无任何城池可供防御和补给,并且不可避免需要进行攻城战。” 尉迟敬德举手问道:“大人,路途中总会有高句丽控制的村落,其中多少会有些粮食,咱们对这些高句丽人不必客气吧。” 王君临瞪了一眼尉迟敬德,说道:“我们攻入敌国境内,要尽可能的不要激起高句丽军队和百姓的同仇敌忾之心,这对我们极为不利,而且我已经吩咐沈果儿带人提前进入了高句丽安南郡,让她安排人散布谣言,说隋军只是来找渊太祚和渊盖苏文来报仇的,所以若非必要不要去伤害高句丽百姓,当然只要敢对我们动手的敌国百姓,格杀勿论。” 王君临深知陷入敌人汪洋大海的人民战争中有多恐怖,历史上杨广百万大军被打散之后,有近半士兵便陷入了高句丽人的汪洋大海的人民战争中,没有几个人逃回来,多年之后高句丽山林之中还有幸存的隋兵所化的野人。 尉迟敬德嘿嘿笑了一下,说道:“大人您继续说。” 王君临继续说道:“若高句丽在大罗城被攻后仍不撤围,我们将在大罗城附近构筑堠台,同时我会下令让赵晨带领的三万范阳郡水师从其他地方逼近,作登陆的姿态,并沿海袭扰高句丽边城。” “而我们在打下大罗城之后,则是要做出攻击安南郡城的准备,安南郡城的高句丽守军不少。陆寒、管小童、尉迟敬德所属一万陆军是陆战主力,一万水师一千人留守南阳寨,两千人留守大罗城,其他的作为预备队,视战况决定是否调往安南郡城……” …… ……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拿下南阳寨 四月二十三日清晨,红日初升霞光万道,海上云蒸霞蔚,高句丽安南郡海岸万顷海涛之中,数百艘庞大的舰船蔽海而来。 王君临麾下一万水师全部出动,又将一万陆军连同他们的战马拉运在战船之上,正在开赴安南郡的南阳寨所在方向。 大弥岛和白翎岛由从蛇岛训练营刚刚结束训练的三千原大鬼岛海盗负责驻守,随着由海盗转化成水师,他们的战船、武器装备也更新换代完成。 万石大船上,王君临接到白腹海雕传来的消息,隋帝杨广再次发动了强过辽河的大战,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杨广又付出数千民壮和工匠的生命,损失了数千精兵,成功过了辽河。 另外,赵晨、黄少秋率领三万水师也已经逼近高句丽成阳郡海岸,碰到部分高句丽水营船只,进行了攻击,击沉了十数艘高句丽水师的小船。据黄少秋发来的情报,三万范阳郡水师将会驻扎在成阳郡海域一座小岛上,等候他的命令行事。 赵晨本来是意气风发,但在听说皇帝带着百万大军在辽河面前吃了大亏之后,变得谨慎起来。 赵晨担任范阳郡水师总管这一年多时间中,水平比以前高了不少,至少已经准确认识到自己能力的不足,而这一年多时间早就被黄少秋的能力折服,所以事事都听黄少秋的。 而黄少秋表现得非常懂事,不管在军中威望有多高,在赵晨面前向来毕恭毕敬,这让赵晨十分满意。 赵晨站在船头扫视着面前的船队,颇有些意气风发,他淡淡对身边的黄少秋道:“黄将军,陛下那边吃了大亏,本官看着高句丽人不好对付,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这一次主要靠你了,那王君临竟然丢下我们这三万水师不管,带着收服的两个岛的海盗去打安南郡,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黄少秋心中骂了一声白痴,但面上肃容道:“有总管大人支持,下官必定恪尽职守,高句丽水师被太守大人那边吸引过去,这成阳郡水师满打满算也就几千人而已,而且船只又破又小,下官有信心帮大人立下大功,绝不令大人失望。” 赵晨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有黄将军这句话,本官亦放心了。本官已上疏请兵部任命黄将军为我们范阳郡水师郎将,朝中宇文述大将军亦是同意的,兵部和皇上想来不会异议,将军还要与本官和衷共济,趁此机会立下大功。” 黄少秋躬身假意道:“下官谢过大人举荐,只是水师郎将职责重大,末将心中颇为惶恐,生怕做不好让大人蒙羞。” 赵晨也知道黄少秋只是客套,他大气的挥挥手,说道:“只是那高句丽能够在辽河让陛下吃大亏,此次我们出击这成阳郡,还需切切小心,远近侦防必不可少。此去乃是给陛下那边分担兵力,目的是要让高句丽收尾相顾,两面受敌。而且那辽河……如今是何情形无人得知,黄将军务必牢记稳妥第一,不可求功心切而自陷险地,我们登陆作战时,一旦发现高句丽有大批大军来援,必得速速退回海上。即便是能够牵制高句丽大批军队在这成阳郡,那亦是牵制之功,本官就好在朝中说话。” 黄少秋知道他也盼着军功,奉承道:“末将牢记大人嘱咐,末将届时必定多派哨马巡防,以稳妥为要。” “好,好,黄将军居功不傲,当今国事维艰,此次陛下立志要打下高句丽,正是将军大展宏图之时,日后成就或许不在那王君临之下。” “太守大人天纵之才,末将不敢自比,末将只想着在大人回洛阳升官之后,接替大人的位置,亦是心甘情愿。” 赵晨笑着点头,此时船上水手齐声大喊,宽大的竹肋硬帆缓缓升上桅杆,周围大小船只亦陆续升帆,密密麻麻的船只驶出这片海域,破开海上蒸腾的薄薄烟云,往正北方的计划中的小岛乘风而去。 …… …… 南阳寨,周围一里三百步,城壕深一丈二尺,阔两丈五尺,这座周长仅一里多的小城寨坐落在高句丽安南郡东南海岸旁边,离岸不过两百步,西侧一里外有一座小山,颇为显目。 南阳寨周围群山环绕,群山形成一道天然的防波提,仅有南阳寨口一条水道通往港口,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使得该地是高句丽南边最大的海港。 南阳寨以南的平地上都是耕地,一些高句丽渔民窝棚散落其中。很多人畏惧之余,又好奇的放下手中渔网,向着码头方向张望。 军港中停满大船,码头上的船只往来不断,源源吐出大批衣甲鲜明的隋兵,这些士兵在码头集合后,通过南阳寨城南的通津门进入城内。 王君临拿下这南阳寨的过程非常顺利,管小童带领三千人装扮成高句丽援兵,由熟练高句丽安南郡方言的探子带队负责喊话,又有与真的一模一样的文官和令牌,轻而易举的就拿下了这座易守难攻的军寨。 尉迟敬德旁观了整个过程,心中却是对王君临佩服不已,这种兵不血刃的手段才是真正的厉害人物,这让他想起了传说中王君临在西北战无不胜,创造的一个个奇迹,心想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南阳寨门城楼上飘扬着王君临的大旗,在一众亲兵和将领的簇拥下,王君临进入南阳寨内。 小城中只有一条贯穿南北的大道,已经被先行入城的管小童部控制。 管小童乍开城门后,一开门就将前来迎接的守军大将和一众将官全部当场拿下,南阳寨城中高句丽人群龙无首,管小童迅速控制了各个要道,将城内各居住点分割。 这三千士兵由一千骑兵和两千步兵组成,是以当初管小童和陆寒从幽州带来的五百边军精锐为基础,从对王君临绝对忠心,且极能吃苦的盐奴中挑选,训练了一年多,期间将范阳郡内大大小小海盗杀了个精光,算是通过实战锻炼出来的,这些强悍的精兵在南阳寨城中轻易杀溃高句丽人的反攻,然后逼迫高句丽人彻底投降,牢牢控制住了这个小城寨。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特战小队 王君临骑着血鬃马走在街上,街道两旁几乎没有砖瓦房,满目皆是茅草搭建的简陋房舍,城中也没有像样的店铺。这里就是单纯的镇守堡垒,少量走私的贸易中转贸易被操控在将领手中,居民都是高句丽处于最底层的渔民,长期被高句丽贵族剥削压迫,对高句丽朝廷没有多少好感,捕鱼只是让他们维持着最低的生存标准,每到冬季便会有一部分人无法熬过严寒。 一行人来到守将府,这里却修建颇为气派,有照壁和门房,进去之后发现内中很宽阔。王君临环视一圈,对跟着的刘一东说道:“下一步,这里做为你部驻地,这里军政之事都由你负责,此处为军镇。” 这本来是计划中的事情,刘一东立即答道:“末将已有预备,会尽快理顺此处情形。” 王君临有些好奇道:“你从未来过南阳寨,打算如何着手?” “首要先稳固城防,占据城中所有要点,然后将府中所有官吏寻来,把这南阳寨中钱粮文册找出,交辎重官核对数目。再从看押的高句丽底层军官中选出一些人,其次根据人丁文册一一点清壮丁,强行聚集一起,按照蛇岛训练营的训练方法,进行一定的训练,以作辅兵之用,便用这些旧官统领,以安定人心。再次,向这些军官详查周围山川形势,紧要处需末将亲自察看……” 王君临满意的挥手打断他,说道:“不错,你的条理分明,看来事先做了大量准备,将这后方将给你,我就放心带领大军继续深入了。”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说道:“待你甄别完军官和家丁,我亲自出面安抚那些与金三虎和李孝利有旧的将士,安定人心,彻底让他们降服;此外,此地刚刚熬过冬季,粮草必定缺乏,我会派人让杨空蝉负责及时将粮草送来,否则不利长时坚守。” 刘一东单膝跪地大声道:“大人考虑周全,末将所部一定令南阳寨坚若磐石,绝不会让大人后路出现任何问题。” “起来吧,不要经常跪拜,将南阳寨交给你,自然是因为相信你。”说着话将刘一东扶起来,王君临转头喊道:“张天冈!” “卑职在!”张天冈连忙从旁边跑出来。 “尉迟敬德的三千骑兵下船了没有?” “刚刚回报的,人下了,马还没下。” “这速度可真慢。”王君临暗暗骂了一句,运送骑兵效率实在太低,光是尉迟敬德的三千骑兵便占去了近百艘大船。马匹只能栓在甲板,而且未经过海运训练,在海上极不适应,仅仅航行两天便有两成生病,其余的也状态不佳,需要时间调整。 这次还好是提前将这南阳寨拿下,从码头登岸,如果是登陆作战就不要想了,他估计用小船转运的话,必定是一场灾难。 “其他军队下船了没有?” “罗春来部五千水师已经全部下船,陆寒三千军队也已经全部下船,正在城门门外集结。码头眼下正在转运粮草下船。” “加快速度,休整两日后必须出发。让马匹先下船,张天冈你在第一时间派出特战队的侦察小队往大罗城方向侦察。” …… …… 四月月二十五日清晨,王君临统领尉迟敬德所部三千骑兵和一千步兵,陆寒和管小童所部六千人马,以及罗春来所部五千水师官兵,另外还有新成立才三个月,由张天冈统领的特战队五百人,从南阳寨出发,开始进行攻击大罗城的战斗。 “今日行军八十里,距大罗城四十里扎营,尽量引高句丽人出城来攻。如果途中遭遇,就列阵交战,攻城的话就到城下安排。”这是出发前,王君临下达的行军命令。 王君临骑着血鬃马,根本不用去控制战马,边走边看手中的地图,他们的行军路线大致是在大罗城的西侧海岸,这里地形相对平坦,过了前面一座之后沿途都是丘陵地形,途中总共需要经过四条河流。 王君临抬头看看周围山脊上的架梁马,这些都是派出去的哨骑,更远处还是沈果儿派出的探子,不用担心会遭受高句丽人的大批部队的偷袭。 …… …… 大罗城西边大山后面,十多名在一座山丘的南坡停下,领头一人跳下马背,压低身形来到山顶,伏在齐膝高的荒草中。 这是张天冈的特战队第一分队的第四侦察小队,小队长名叫刘志生,原本只是武林公会一名普通的筑基期武者,但因为擅长丛林刺杀,被张天冈挑选加入他的特战队,因为在三个月的集中强训中表现突出,被任命为小队长。 刘志生扭扭脖子,举起望远镜往北张望,北面丘陵密布,一些山顶则显得荒凉,靠近山下的位置草树茂盛,平野曾经的农田中荒草丛生,连官道都几乎淹没。 聂小雨轻易在蛇岛上捣鼓出一批玻璃,生产出了一批望远镜,王君临所属军队中级军官往上人手一部,特战队的侦察小队特殊,所以刘志生这个小队长也有一部望远镜。 一个小型军堡在数里外的山谷中,一条小河穿过山谷,有几个山头上有一些骑马的人影。 “是高句丽人的一个小军堡。”刘志生满不在乎的自语一句。 刘志生见高句丽人十分大意,因为沈果儿派出一批人在南阳寨往大罗城方向几个主要路过拦截,估计到现在大罗城都不知道南阳寨已经被隋人所占。 刘志生悄悄从山顶退回,策马来到坡下,那里还有十名自己的属下,有些是从军队中挑选出最强悍的兵王,有一些是和他一样从武林公会中的挑选出的武者,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经历了三个月的特战兵的强化训练,武功强的人不一定在战场上就厉害,而武功弱的人在战场上不一定就真的弱。 事实上张天冈挑选了两千多人,最终只留下了五百人,而且这五百人中还有一小部分最终考试不合格,其中就数武林公会的筑基期高手不合格的人最多。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大罗城守军 刘志生将自己属下叫过来,低声说道:“前面有高句丽一个军堡,大人之前吩咐过,我们除了杀死敌人的侦察兵之外,还要负责引诱敌人出城。我的意思是咱们打他们一次,放些人逃走,看能不能引高句丽大队出城。” 众人一脸战意的同时点头,刘志生拿着石块摆出北面山丘形状,几人商量一番,在林木掩护下牵马往北面潜去。 半刻钟后一声喇叭响,十一个人骑马呈扇形往那个高句丽军堡冲去。 山顶上的高句丽人最先发现,他们大声吼叫着跳上马匹,往南边想来迎战,有一个人转身往军堡跑去报信,高句丽人的军堡都是屯田制,士兵都是一家人住在军堡附近,所以这里还有小孩和女子,他们闻警后大呼小叫的往军堡中逃去。 高句丽人的所谓堡其实就是哨所,二十人一组,此时这二十名士兵在堡长带领下手中拿着骑弓,策马往刘志生一行迎来。 十一名特战员单手握缰,一手抽出连发快弩,准备接近后攻击。 距离百步时,刘志生用力一夹马腹,坐骑立即加速,后面人紧紧跟上,往那队高句丽人直冲过去。 刘志生左手抽出厚背马刀,用刀身又在马股上一拍,坐骑奋起四蹄疾奔,那为首的高句丽人刚刚举起刀,来不及挥出,刘志生的马匹就从他身边呼一声掠过,刘志生俯下身体握紧刀柄,右手轻轻一挥,厚背马刀借着马速瞬间切断高句丽人的颈项,头颅和皮帽同时被带得高高飞起,剩下的尸身喷着红色血水摔落地面。 一种杀戮的快感涌上刘志生心头,他策马缓跑一段才停下,审视了一下马刀的刀身依然完好无损,这种.马刀只有他们特战队配发,是蛇岛兵工厂最新产品,刘志生敢发誓,任何一把刀放在江湖上都会引起一片腥风血雨,因为每一把刀都堪称是宝刀。 此时其他十人也各自杀了一人,刘志生抬头看其他地方,只见剩余的九名高句丽人正往东北方逃走,他想起自己的任务,连忙抽出喇叭吹起来,十名属下纷纷撤回。 …… …… 大罗城城南四十里,大批从南阳寨中强行押送而来的高句丽士兵正在挥汗如雨的挖掘壕沟,总共有七百余人。 “大伙加把劲,把营盘修牢固了,等到打下大罗城,就会放了你们,想留下给我们当兵的,一月一两五钱银子,吃住都是公中出,每日有肉有酒,有蒸饼馒头,若是想离开的,也会放了你们离开,我们大人一言九鼎,说话算数。相反,你们若是不听话,还偷懒,死也是白死。” 这些沦为俘虏的高句丽士兵们发出怪叫,能够重新获得自由,谁都想,这是无法磨灭的天性,所以当希望重新出现时,活力也重新来到他们的身上。 “大人,你们回头会不会离开,能不能将我也带走,到白翎岛上,我帮你们种地或者捕鱼。”说话的是高句丽的一名辅兵,一边挖土一边问道,衣服已经烂成条状,随处可见的破口中露出瘦骨嶙峋的身体,脸上却满是阳光,比起挖壕沟,他以前的生活比这还凄惨。 旁边负责看着他们挖壕沟的水师士兵笑道:“只要你愿意,可以一直跟着我们,至少活个人样,不缺吃穿。” 那名高句丽辅兵傻傻笑着,低头用力挖土。 王君临就在中军位的小山丘上,见状不由微笑起来,这些高句丽的辅兵日子过得凄苦无比,对高句丽朝廷和官府没有多少好感,为了活命很容易争取过来,这比通过杀人逼迫这些人干活自然要好得多。 “大人,属下派出的哨骑报来的军情。”张天冈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王君临匆匆接过一看,特战队第一分队第四小队与高句丽一堡士兵发生骑战,杀死敌人十一人,故意放跑九人。 “张天冈,你说那大罗城里面的高句丽军队会不会出来?” “属下以为出来的可能性不大。” “理由!” 张天冈笑道:“高句丽第一次出动一万五千人,第二次出动三万人攻打大弥岛和白翎岛,都是堪称全军覆没,大人将他们打怕了,卑职估计他们不敢出来。” 王君临哈哈一笑,说道:“那可不一定,安南郡是渊盖苏文负责防守,之前败给我们,多半会认为是在海上,如今上了陆地,他们可不会怕我们的。” …… …… 四月二十六日,王君临大军迎着朝阳出发。 刚到辰时末刻,前方哨马便紧急回报出现高句丽大队,正往南面而来,他们全是骑兵,中军哨骑无法接近,大致估计骑兵有两千左右,还有三千左右的辅兵,他们来势极快,距离还有十里。 王君临笑道:“果然,对方以为我们只有从两岛来的水师,他们侦察兵靠近不了,显然不知道我们还运来了一万陆军精锐,这是来送死的。” 张天冈低声问道:“大人,要不要加派哨骑?” “难得他们敢出来,让你派去的哨骑拖住他们。”王君临一指前方三里外,是官道边一个东西向的平缓山丘,“传令下去,急行军抢占坡顶,让尉迟敬德的人马在北坡列阵,陆寒的人在南坡列阵,非我命令,罗春来的五千水师官兵不得越过山脊。管小童和陆寒的两千轻骑放出,掩护其他军队列阵。” 张天冈答应一声,迅速派人去给各部传令。 命令很快开始执行,队列中旗号飞舞,所有军队开始快步前进,到达自己的位置上或列阵,或奔行。 陆寒带领两千轻骑兵营纷纷翻上马背,在哨骑的引导下隆隆前行。 王君临领着四百多特战队打马疾驰,很快越过步兵,跟随在骑兵之后奔上山顶,越过山脊线后,北方起伏的丘陵如波涛般出现在眼前。 坡下两三里外,一些骑马的身影正互相追逐,被丘陵遮住的官道方向烟尘滚滚,隐隐有闷雷般的声音传来,显然是大批骑兵正在接近。王君临一方后续的轻骑不断从缓坡冲下,投入两三里外的游骑战,掩护王君临一方主力布阵。 王君临转头看向右侧,尉迟敬德带领三千骑兵从山脊上冒出,密集的骑兵隆隆从王君临身边经过,熟练开始在缓坡上列阵。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骑战(上) 尉迟敬德带领的这三千骑兵早已和一年前的山贼有了很大的不同,不光是经过了严格的正规训练,以及盔甲和武器装备翻天覆地变化,还体现在战术战法方面。 在王君临的要求下,这三千人分为十个分队,每分队二百五十人,每个分队分成五排,每排五十人,前两排只使用长矛,中间两排是次排镗钯、最后一排是厚背腰刀,同时用腰刀的骑兵还配了一支连发快弩。 这是王君临麾下骑兵战法和装备进行大面积改变之后,第一次真正的作战行动,骑兵仍是这个时代的战争之王,强大的机动力和冲击力决定着战场的主动权,即便步兵再强,也只能在依托城池取得胜利,在野战与骑兵对战能够保持不败已经是极限。 王君临很清楚,骑兵战力发挥到最大程度必须要如同步兵一样强调密集的阵型和严格的纪律,个人的勇武在这样的体系中不再重要。但是,除了对这三千骑兵赋予厚望之外,王君临依然对尉迟敬德同样充满了期待。 在原本历史上,直到拿破仑时期,欧洲骑兵战术一直遵从这条道路不断发展,其所形成的近代骑兵体系,让所有曾经辉煌的游牧骑兵黯然失色。王君临便相当于让一千年之后的骑兵战法提前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这支只有三千人的骑兵部队训练了一年多时间,他们所消耗的经费超过一万名步兵,每日的训练都是密集的队列冲锋,尉迟敬德很清楚这一点,而且他作为这支骑兵的主将,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远处的丘陵上冒出高句丽人密密麻麻的骑兵,他们已经漫过山坡,越来越多的高句丽骑兵加入到与特战营的游骑之间的战斗。 高句丽前军游骑显然是精锐,他们灵活的控马往来,时聚时散的用骑弓攻击着张天冈的特战营侦骑,骑弓弓弦振响远远传来,张天冈增援的特战侦骑也赶到战场,连发快弩不断发射,发射速度的快捷让他们占了很大优势,再加上近战厮杀战力强悍,高句丽人的骑兵根本不是特战队的骑兵对手,不断有高句丽骑兵落马,但偶尔也会有特战队的骑兵被高句丽人围杀,战场厮杀极为激烈。 “这便是高句丽人骑兵的实力,不愧是这数十年中一直在打仗的国度,历史上杨广征伐惨败,除了杨广个人原因和大隋内部的因素之外,高句丽军队同样强悍也是一个原因吧!”王君临一边观战,一边想道。 高句丽后阵接近后,王君临麾下特战队的侦骑人数太少,所以开始边战边退,双方打得热闹,损失都不小。 王君临用望远镜看得仔细,高句丽人死了四五十人,但特战队的侦骑兵也死了有五六人。 这五六人大多是坐骑被射倒后又被对方一群骑兵追上,围射受伤,然后围着砍死。剩余的几十名特战队的侦骑因为数量相差太多,显得十分被动,正在往大阵退来,距离只剩下一里,高句丽的游骑在后紧追不舍,用骑弓不停骚扰他们。 高句丽的骑兵此时全部越过北边的山头,展现在王君临的面前,除了游骑外尚有三千余人,他们也发现了这边的隋军军阵,在两里外开始布阵,号角声不断,看样子是准备一战。 果然,王君临在海上完胜对方并没有让对方感到畏惧,相反对方或许憋着一股气,等着在陆上报仇。 王君临一夹血鬃马的马腹,风一般来到三千骑兵旁边,尉迟敬德正在等待命令,却没想到是王君临亲自来了,他有些激动的拱手道:“大人下令吧!看卑职带着儿郎今天将这些高句丽人全部杀死。” 王君临一指前方,说道:“我亲自过来,是想给你再强调一下,你不可逞个人之勇,你要注意用平时训练的战法,打赢这场战争。” 骑兵作战离合无常,指挥官没有步营指挥官的优待,他们必须跟随战兵前进,往往都要在前排就近指挥,并且亲自与敌人交锋,因而成为对方重点攻击的目标,每次交战的危险性甚至超过了普通骑兵,但王君临知道尉迟敬德实力超群,且一身神力,不担心他的安危,就怕尉迟敬德杀得兴起,忘了平时训练的战法,最后虽赢了战场,让自己一方也损失较大。 尉迟敬德明白王君临的意思,长笑一声说道:“大人放心,卑职明白。” 此时高句丽的骑兵大队已经开始前进,王君临下令道:“开始吧!” 尉迟敬德杀意冲天,本想吼一声带人开始冲锋,但最终还是下令道:“来人,吹前进号!” 新式铜号吹出的泛音响彻山坡,六个骑兵队,十二个骑兵分队排成长长的十二列阵型,每排二百五十人,阵列上竖起的矛头和镗钯中锋在阳光下银光闪耀。骑兵营前两排穿鳞甲使用一丈四尺长枪,第三排和第四排是八尺的镗钯,再后面是使用加厚加宽的单手腰刀,后两排皆是锁子甲,同排骑兵互相间只间隔三尺,分队之间间隔两步,前后排相距七步。他们将担任摧破敌阵的主力。 尉迟敬德来到阵前十步,看着对面列阵的高句丽军,眼中射出滔天战意。 这三千人所需要战马都是王君临花费大价钱从契丹人手中买来的优良战马,这些马匹都感受到战场的氛围,性格暴烈的开始用前蹄刨地,并打着响鼻左右摇动脑袋。 属于主将的旗手来到尉迟敬德身边,旗手将红色的三角旗斜斜前指,五个短音接一个长音的前进号声中,三千名骑兵同时策动马匹开始前进,尉迟敬德需要准确的判断距离,保证在冲锋的最高速度之时与敌交锋。 目前与敌方间隔一里,他们要保持慢跑到两百步左右,两百步距离的冲锋是他们最熟练的科目,难度只在于在速度渐渐加快的情况下如何保持密集阵型。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骑战(中) 通过这一年多的严格训练,这三千名骑兵已经能够在最远三百步距离上接近和冲锋。 三千匹战马缓缓前进,十二名插着背旗的分队长越出阵列,来到队列右侧前方五步,他们使用带三角小旗的骑枪,树立在头顶让后排的部下也能清楚的看到位置,这些分队长不时转头观察尉迟敬德的主将旗的位置,其他前排骑兵则观察各自分队长位置,控制着自己的马速,整个骑兵阵列平直的往高句丽骑兵队推进。 张天冈还派了四十名特战队的侦骑在密集的骑阵后跟进,看着有些松散,他们三五骑聚在一起,距离骑阵最后一排二十步,担任骠骑兵的角色,对突破前阵的敌骑自由攻击。 王君临看着缓缓前进的骑兵,心中有些激动,心想这种骑兵战法是否管用,就要通过这一战来验证了,若是管用,以后所有骑兵都会按照这种方法来训练。 血鬃马被战场氛围影响,暴躁的低吼,显然嗜血和爆戾的一面被激发,想要冲上去加入厮杀,但被王君临安抚了下来。 此时侧后方步鼓声响起,陆寒和管小童的步兵军阵出现在坡顶。王君临带着特战队离开正面,从军阵的缝隙中退到后阵,王君临在坡顶往南坡看了一眼,作为预备队的罗春来带领的五千水师也列阵完毕,他们现在相当于步兵,更后面的地方是几百名高句丽的辅兵,然后便把目光转回了骑兵战场。 高句丽骑兵队响起号角声,阵列慢慢迎来,他们也发现了右后侧陆寒和管小童的隋军步阵,但隋军骑兵主动迎战,一旦撤退将不可收拾。再说他们气势如虹而来,若是见敌即逃,士气便一落千丈,而且他们后面同样有步兵援军,他们只不过是提前赶过来了而已。 死伤有些多,一心想要报仇的一部分高句丽游骑兵仍在和特战队侦骑缠斗,但特战队侦骑则开始往两边退开,让开中间的位置,一部分中间的高句丽游骑兵直接往尉迟敬德的骑兵大阵冲来,高句丽大阵还特意分出一些有组织的小队骑兵加强散兵。这些小队散往两翼,穿梭在阵前用骑弓射出轻箭。 这是骑兵最常用的战术,目的是引诱敌军离阵或动摇,后阵的集群则寻找对方薄弱的位置进行集中突击,进而引起敌阵全体崩溃。 但显然眼前的高句丽人要失望了,他们的骚扰更像是一种捣乱,尉迟敬德带领的三千骑兵第一排的马匹在头上用皮甲做了面罩,胸前有放箭布帘,能抵挡射入角度较小的轻箭。总共只有有五六匹马被射伤,第二排的镗钯手迅速上前填满。 特战队侦骑兵的尽力牵制也限制了对方的发挥,尉迟敬德带领着十二排骑兵迎着骚扰的轻箭继续推进。 平缓的速度带起杂乱的马蹄声,双方接近到三百步,尉迟敬德主将旗再次前倾,号手吹出第二声前进号,尉迟敬德轻轻夹马腹,战马轻轻跃动,开始慢跑。 尉迟敬德对那些远远飞来的轻箭毫不理会,一边跑动一边左右观察着自己的阵列,三千名骑兵都开始慢跑,满目皆是涌动的马头,队列前排的分队长都有效的控制着队伍,阵列没有因为骚扰而混乱,一年艰苦训练的成果体现出来,阵列依然平稳。 缓坡上的马蹄不再是杂乱的声响,密集的蹄声慢慢汇成隆隆的声音,在尉迟敬德耳中如同仙乐,尉迟敬德不是莽夫,他在个人勇武无敌的同时,也是一名合格的将军,知道王君临要求他训练的这种骑兵战法的厉害之处,所以严格的训练了一年,如今同样是他检验训练效果的时候。 双方相距很快只有两百步,因为对进的原因,尉迟敬德将会当成只有一百余步,平整的阵列如同一道移动的马墙,面前负责骚扰的高句丽游骑没有多少机动的空间,在密集的骑兵面前以最快的速度退去。 高句丽骑兵完整的出现在尉迟敬德面前,兵阵铁甲闪耀,他们的武器大多是长矛大刀,同样阵列严整的在开始慢跑,但严整只是相对于普通马贼和土匪来说,他们的骑兵间隔更宽,兵力不是平均分布,左中右阵后各有一个驻队,开始慢跑后便稍稍显出了散乱。 尉迟敬德热血上涌,一声大吼,犹如平地炸雷:“三速!” 又一声前进号,主将旗转圈后前倾,十二名分队长大声发令,三角旗枪再次前倾,王君临一方骑兵听到号音,同时打马加速,隆隆的马蹄声如同天边由远而近的奔雷。 骚扰的高句丽游骑无人敢挡兵锋,纷纷逃到两侧,用弓箭对准两翼乱射,两翼的隋军射翻数人,但这点损失对于大阵没有影响。 对进之下,双方距离转眼只剩下最后百步,只需要短短几个呼吸时间。 “冲锋号!”尉迟敬德迎着刮面的风再次大喊,位于他身边的两名号手吹响嘹亮的号音。尉迟敬德和十二名分队长将自己的黑色旗枪放平。 “杀!” 隋骑兵按军例集体一声大喊,第一排竖立的长枪齐齐放平,紧接着是第二排的镗钯。高句丽兵也发出号角声,他们同样放平长矛举起大刀,双方都开始了冲锋。 坡顶的王君临不由自主的踩在血鬃马的背上站起,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他眼前全是奔腾的马股,数千马蹄带起的泥土草屑四处飞扬,奔腾产生的震动连坡顶都能感觉到。 王君临旁边的张天冈也张大着嘴,眼睛一瞬不瞬的睁着,屏住呼吸等待碰撞的一刻。密集的阵形让双方都无路可退,也没有丝毫躲避的空间,杀人和被杀只在马身交错的一瞬间,这时的个人战技和骑术已经不重要,严明的纪律和个人的勇气在骑兵战中得到最大的体现。 迎面而来的高句丽骑兵开始出现慌乱,面前密密麻麻的长枪的威胁下,一些马匹不顾骑手的控制往侧面斜向跑去。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骑战(下) 但斜向同样是潮涌而来的隋军骑阵,他们根本无处可以躲闪,这高句丽战马心生恐惧,从而导致高句丽骑兵的阵型变得有些散乱。 然而,在这个距离上,对冲的骑兵没有人还能来得及撤退,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 急速的奔跑下,王君临骑兵阵列开始出现曲线,但短短的距离不足以影响阵型的完整。 相距五十步,马速升到最快,双方以每秒二三十米左右的高速接近,尉迟敬德满脸涨红,双眼圆睁,握紧手中带黑色三角标旗的旗枪,枪头对准对面的高句丽将官,这名高句丽将官满脸凶悍,手持大刀领头跑在最前,没有丝毫慌乱。 直到这个时候,高句丽前排仍有人在试图射箭,一拨骑弓射出的轻箭嗖嗖飞来,十多名隋军被击中,但却只有五人跌落马下,短短距离转眼即逝。 “杀!”尉迟敬德和三千骑兵同时爆发出嘶声力竭的吼叫。 轰! 两股马匹的洪流迎面对撞,无数折断的枪杆和刀刃的断片飞舞,折断声和人马碰撞连绵不绝,枪刃与铠甲摩擦的声音让人牙根发酸,避让不及的马匹互相撞得骨头碎裂,一些马匹被撞得飞起,一些则带着骑手倒地,在地上拼命翻滚。 最后时刻,尉迟敬德的坐骑也本能的想往左偏开,但尉迟敬德实力高深,双腿一夹,以巨力硬是让战马始终往正前方冲去,与那名高句丽将官在轰鸣的蹄声中交错而过,他手上传来一股颇大的冲击力,那名高句丽兵带着一声惨叫,身影仰天朝后翻去落下马,而尉迟敬德身体只是晃了一晃而已。 “第一个。”尉迟敬德低语一声,眼角一扫,他身边空了一个位置,那名号手已经不知道被撞去了什么地方,眼前又晃过几名高句丽骑兵,其中一个高句丽大将呼一声从他眼前划过,尉迟敬德只是靠着本能闪躲了一下,那名高句丽士兵已经没有了第二次攻击的机会,尉迟敬德一枪刺出,闪电一般,将这名高句丽将官挑下马背。 王君临一方骑兵的密集阵形占据了优势,前排三百多名高句丽军在第一轮交锋中被击落二百多人,剩下的高句丽骑兵则穿过隋军前排阵线,还不等他们喘一口气,第二排隋军骑兵墙挺着密集的镗钯扑面而来,锋利的中锋和横股棱刺在马匹的加速下如同死神的镰刀。 这批高句丽骑兵大多兵刃折断,或是不及收回,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而对面密集和平直的阵列让他们也没有往侧面避开的空间。 又一轮人仰马翻的对决,高句丽骑兵再次损失惨重,待第三列和第四列大隋骑兵穿过后,高句丽的阵形一片大乱,碰撞发生的地方堆满死伤的人马肢体,两轮间隔也不过是眨眼之间,高句丽后续的骑兵仍然没有机会和时间去调整自己的方向,正在纷纷减速,后面两排的马刀骑兵又猛冲上来。 他们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阵形,手执着厚背马刀呼啸而来,借着对冲马力,不需用力挥舞,只要在错身而过时握紧刀柄轻轻一挥,这种远比寻常刀剑锋利的马刀就能带起飞舞的肢体和一蓬蓬血雨。即便前面是成堆的高句丽骑兵,他们也只能一头撞上去,几名骑手被强大的惯性掀得高高飞起,又砸入后面的高句丽骑兵之中。 高句丽骑兵阵形相对厚实,对这些集中的地方,王君临一方的骑兵在密集队形中无法回避,只能硬生生冲上去,即便击杀了前排的敌军,自身也要遭受对方后排攻击,或者便是与同样不能躲开的对方骑兵撞到一起。 后排高句丽骑兵挥舞兵器要攻击身边冲过的隋军,但隋军并不减速,径自往前继续奔驰,转眼便错身而过。阵型厚实处的高句丽骑兵则被冲撞弄得阵型大乱,地上翻滚的人马阻挡了他们的路线,他们不得不降低马速,这使得他们在交战中几乎没有发挥作用。 王君临一方的这种骑兵战术,三轮攻击如同疾风暴雨,狂暴的将高句丽阵线打得千疮百孔,留下一地尸骸和伤员,剩余的隋军骑兵阵列丝毫不停,如同突然涌起的狂潮转瞬又远去,他们继续往前方前进,百步后慢慢减速再次开始列阵。 这三轮过后,高句丽骑兵损失六百多人,阵线支离破碎,所有人都处于慌乱之中,完全失去了指挥,但打击还没有结束,迎接他们的是一通连发快弩的轰鸣。 后面两排骑兵和特战大队的侦骑立即又跟上来,他们三五成群的呼啸而过,专门攻击落单的高句丽骑兵,他们每人都有连发快弩,同样也不与高句丽兵缠斗,奔跑中发射完就快速撤离。 方才对撞的地方尸骸遍地,双方受伤的士兵和马匹都在拼命挣扎嘶叫,碰撞集中的地方双方堆叠在一起,一些摔落的双方骑兵回过神来,抽出匕首或捡拾起附近跌落的武器互相恶斗起来,连一些负伤的人也互相扭打。 统领这支高句丽骑兵的大将是王君临的熟人,曾经是渊太祚的家将金一北,被调到这里帮助渊盖苏文,他虽然不是尉迟敬德的对手,但也有着破功期的实力,此时被斩伤左臂,面对这支大隋的骑兵莫名的胆寒,他第一次碰到这种几乎是以命换命的骑兵打法。 高句丽零散骑兵与那些特战侦察骑游斗,金一北一扫视前方,密集的步兵方阵正在往这里推进,看到对面严整的步兵这列,不知为何他莫名的又是心中一寒。 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多想,金一北大声咆哮着招呼散乱的部众,让他们赶紧集结,他很清楚,自己败得太快,后面已方的步兵来不及上来,所以他准备撤退,但那些特战侦骑的骚扰让高句丽骑兵忙于应付,连发快弩不断将高句丽骑兵射落马下,让高句丽骑兵一直处于混乱状态。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趁胜追击 金一北身边的亲兵突然对他道:“将军你看。”说着话,还往北面一指。 金一北转头看去,隋军骑兵已经在大约一百五十步外重新列阵完毕,一声军号响起,对方的骑兵方阵开始慢跑,而那些个人战力非常厉害的隋军特战侦骑纷纷向步兵阵退去。 金一北不由得一个哆嗦,他顾不得多想,按这种打法,只要再来两轮,自己这点人就得损失殆尽,坐镇安南郡城的少主一定会吃了他的,更主要的是他没有了取胜的信心,现在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对方的骑兵刚才冲过了他们整个骑兵队,反而占住了北面,自己必须穿过他们的封锁,如果从两侧的丘陵逃命,那么走官道的敌人会很容易的抢在他们前面,而且队伍会在那些复杂的地形上完全散乱。如果只是要绕过他们,这些占据了内线的骑兵速度不慢,直接对他们一个侧击,到时候比正面冲撞更加致命。 所以即便他再不愿意,也不得不与对方再硬冲一次,而且对方的步阵已不到两百步,必须尽快离开,否则一不小心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恐怕到时候一个人都跑不了。 金一北早些年也是军中大将,后来犯了事,被渊太祚从大牢中救出,成为家将,最近又找机会让其复起,所以金一北也是身经百战,此时迅速想好了办法,对身边两个亲兵大声道:“吹号,能跟着的就跟着,被拖住的就不等了,都跟在老子旗帜后面冲,别拉开了……” 高句丽与大隋不同的号角声发出呜呜的号音,金一北的旗子向北面移动,一些军官嘶声嚎叫,让附近的部属紧跟主将的大旗。 被围在隋军步兵和骑兵之间的高句丽零散的骑兵还有三百余人,两翼还有开始那些打得兴起的上百名高句丽游骑兵,在隋军的冲锋之后,他们已经气势一落千丈,与隋军两翼的游骑毫无营养的追逐。在步兵方阵迫近之后,开始远远逃向侧翼远处。 不过,这些游骑中有一部分则极为强悍,他们不顾特战队侦骑的纠缠,顶着伤亡下马用步弓攻击隋骑阵的两翼,他们知道远距离对鳞甲的杀伤不大,都对准骑乘的马匹,使得尉迟敬德的骑阵两翼边缘有七八人被射倒。 百步距离很快消失,人喊马嘶之中,又是一轮骑兵对撞,金一北带着集结的两千多名骑兵集中突击,这些百战老兵都吸取了上一次经验,前后间隔更大,避免被冲撞产生的混乱堵成一团。 金一北亲自领头,以他的亲兵为锋头,以命换命打开了缺口,可是对方骑兵依然保持队形擦身而过,并不与他们缠斗,交错的高速下,后续的高句丽兵不敢直挡其锋,只有边缘的骑兵用骑弓射出一拨密集的轻箭,准头也差得厉害。 第四排的王君临一方骑兵让开正面,用连发快弩对准高句丽骑兵队一通乱打,高句丽骑兵又还击一拨轻箭,大阵就此脱离,又丢下五百多人,毫不停息的往北逃去。 至此他们三千多人骑兵,此时只剩下不到两千人。 尉迟敬德带领他的骑兵方阵速度不减,如同铁刷子一样划过山坡,被那些特战侦骑兵骑拖在阵中的高句丽骑兵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几乎都变成了单兵的状态。被尉迟敬德带人梳理过之后,没有一个还活着。 高句丽突围的一千七百多名骑兵往北落荒而逃,而他们一刻钟之前才从那边气势如虹而来,两翼的高句丽游骑兵见到自己被抛弃,再强悍也不敢再留下,纷纷跳上马没命的狂奔。事实上,他们跑得更快,早在第一轮冲击完成时,便意识到情况不妙,很多高句丽骑兵被隋军一往无前的凶悍气势震慑,提早便绕道两翼往北逃走。 王君临对张天冈说了句什么,后者便亲自带着四百多特战队策马奔出,放弃两翼零散逃窜的高句丽游骑,抢在正在重新整队掉头的尉迟敬德所属骑兵方阵之前,沿着官道追击高句丽主力而去。 此时,罗春来带着五千水师官兵赶到战场,将一百多名求饶的高句丽伤兵一一杀死,然后开始搬运自己一方的伤员。 尉迟敬德撤到北面坡下重新开始整队,两轮对冲击落高句丽骑兵一千两百多人,高句丽气势汹汹的主阵转眼间损伤近半,加上那些游兵的损失,这支高句丽折损近半,而且剩下的也一心逃命,短期内不再是一支有组织的作战力量。 这支山贼出身的骑兵兴奋的大声嚎叫,他们死伤落马才一百三十多人,骑兵对冲厮杀让所有人都处于随时交锋的状态,人人都是两次走在生死边缘,活下来的自然需要舒缓情绪。 片刻舒缓之后,尉迟敬德便命令仅剩的号手吹集合号,等待王君临的命令。果然王君临的命令很快赶到:“大人有令,尉迟将军立即整队追击,协同特战队咬紧敌尾,让其不敢进城。” 尉迟敬德答应一声,对他的分队长大声下令,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十二名分队长只剩下了九个,其他三个是伤是死,还不得而知,分队长冲到最前面,又拿着旗枪,本来就是敌人攻击的重点,死伤三个其实比例已经很小了。 尉迟敬德在这之前当了四五年山贼魁首了,早就见多了死伤,此时无暇去伤感,临时任命了几名表现出色的小队长为分队长,补充了指挥体系。 此时此刻,尉迟敬德心中充满了对王君临的敬佩,他虽然知道这种骑兵作战方法应该会很不错,但没有想到效果会如此好,眼下他充满了无比的信心,认为高句丽迟早会被击败,现在他需要在追击中扩大战果。 一声行军号响,尉迟敬德带领骑兵方阵恢复安静,依次行军往北追击而去。 …… …… 陆寒和管小童带着各自人马也往大罗城方向而去时,战场周围罗春来水师士兵来来往往,正把自己一方的伤员和尸体抬到二十步外,让那里的医护兵给他们护理。虽然缺乏更多的有效药品,但只要伤口清理得当,他们的存活率会远远高于这个时代其他军队。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围城 下午申时一刻,王君临率领主力到达大罗城外,围住东南西三门扎营。 逃走的高句丽骑兵亡命奔逃,在途中被张天冈带领特战队又斩杀部分,还有部分马力不足的,便脱离官道往两侧丘陵区逃走,还有一些被张天冈和尉迟敬德带领的人马追得太近,来不及进城便往安南郡城方向逃走了,逃进城中的高句丽骑兵只有不到一千人,再加上在后面本来准备援助,后面得到消息又前逃回城的中的步兵,总数只有五千来人,每面城墙只能分一千余人。 王君临在张天冈和尉迟敬德的簇拥下,绕南墙走了一圈,察看城池。发现大罗城城池竟然十分高大,远远不是南阳寨那样的小城寨能比,城墙高度与大隋北地的大城一样,周围五里二百十六步,高三丈五尺,深一丈七尺,阔六丈五尺,在高句丽安南郡都属于大城,其规模远远超过南阳寨城。 王君临心中暗自庆幸那高句丽大将金一北自大,如果他龟缩不出,一时半会还难以打下这大罗城。 此外,大罗城在高句丽安南郡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控制此处便可以辐射整个安南郡南部一半土地,而且如果此地被控制在高句丽手中,那么南阳寨的作用会大大减小,王君临不可能通过陆路破袭安南郡城,那样的话王君临的高句丽攻略就只能上岸打游击。海运上岸没有码头,则不可能投送大批骑兵,步兵机动又大大不足,不能深入陆地行动。 总之,大罗城是王君临的对高句丽的作战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夺取大罗城,王君临甚至能够长期控制安南郡近半土地,这样一来,高句丽就需要在更广大的范围设防。这样势必会牵制不少高句丽军队,对杨广在西边的主力战场起到了围魏救赵的巨大作用。 但大罗城离大海一百多里,如果王君临折腾得太欢,渊太祚和高句丽国主高建武一发狠,调动十万大军而来的话,他即使再次采用挖壕沟围困,后果也难料。 所以王君临仍在犹豫,如果投入兵力太少,死守没有意义,此地的作用是提供依托,其中的兵力才是控扼周边的核心。如果只是缩在乌龟壳里面,那就起不到堡垒的作用。高句丽军队总会有道路绕过城池袭扰后方。而且如果大罗城驻扎兵力太多则撤退不易,一旦被高句丽大军围困就将陷整个王君临于被动。 针对这种情况,王君临在占领南阳寨的时候,就将罗士信和李玄霸两个小家伙派了出去,这两个少年各自统领陆寒和管小童麾下一千骑兵,独立成军,藏在安南郡某处深山峡谷之中,那里有王君临让沈果儿在前些天悄悄囤积的大量粮草。 但即使这样,王君临依然有些担忧,当然主要担忧的是杨广那边的百万大军。 尉迟敬德看着王君临脸色,有些不解,低声说道:“大人莫非担心我们打不过高句丽人。在卑职看来,高句丽主力在西边,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往我们这边调动太多人,能抽调的人马最多三五万人,咱们完全能对付。” 王君临摇头道:“其实我一直没有给你们明说,皇帝陛下统领百万大军在西边的战役,因为一些原因,我一直不是很看好,隐隐感觉可能会惨败,到时候我们可能要承受高句丽人主力大军的压力。” 尉迟敬德和张天冈吃了一惊,前者失声道:“皇帝老儿带着百万大军,高句丽这个国家举全国之力有三十万人已经是极限,我们这边再牵制五万人,皇帝老儿面临的人马不过二十五万人左右,若是还败于高句丽人之手,还不如跳进粪坑里面淹死算了。” 王君临对于尉迟敬德对杨广的无礼毫不意外,也毫不介意,本来尉迟敬德就是被官府苛捐杂税逼上山的山贼头子,而杨广这个皇帝对普通百姓来说,实在是失望透顶,尉迟敬德能够对其有丝毫敬意,那才是奇了怪了。 王君临自然不会接尉迟敬德的话题,张天冈本来想顺着尉迟敬德的话骂两句,见王君临神色沉重,便没有开口,而是说道:“南阳寨距离这大罗城一百二十里,期间再无所依托。” “这个无妨,只要攻下大罗城,除了在大罗城驻守一支兵马之外,张天冈你带着特战队到时候负责守稳官道,此外再在南阳寨和大罗城之间建一城堡,将尉迟的三千骑兵驻守其中,负责往来援救,可破敌袭扰,若敌人超过十万大军前来,咱们便放弃大罗城,退守城堡,若是再不敌,直接退守海边的南阳寨,到时候我们有水师战船援助,不管高句丽人来多少,我都有信心守住这最后一座城池,让高句丽人寝食难安。” 尉迟敬德沉吟道:“如此驻军,从南阳寨往大罗城运粮便颇为吃力,不知道这大罗城中有多少粮草,待我们破城时,高句丽人会不会一把火烧了。” “果儿如今已经带领一队高手潜入这大罗城,高句丽人想在最后破城的关头烧粮草也难。”王君临冷笑一声,抬头继续说道:“暂时便是这个计划,但中间的城堡不必修建太高厚,只作为骑兵驻地,能防御对方骑兵突袭便可。” 顿了一下,王君临说道:“攻下大罗城之后,我会根据你们各军的战功,赋予你们军队名号,你们可以让我赐名,也可以自己起名。此外,在隋朝官面上的官品,也会给你们谋得。” 王君临一心想要匡扶天下,又有着自己的野心,但每个人都有想法,他自己知道大隋迟早会灭亡,可下面人不知道,所以隋朝在下面人眼中还是正统,他自然也要给下面人找到提升的机会,给他们功名利禄。 以往他只是太守,名下没有编制军队,只能偷偷摸摸的养军,名下几个大将都是见不得光的,时间一长,王君临担心这些人心中难免会生出一些想法。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全盘计划 (非常感谢‘风沐春江’、‘怪咖ii’、‘闷烧锅’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祝大家节日快乐。) 可如今不一样了,杨广若是吃了败仗,王君临这边可能是杨广最后的遮羞布,到时候他报上去的官职,组建的军队,杨广不管心中如何想,都只会承认,而且还会正式封赏下来。 而对王君临来说,最难的是如何将自己的体系隐藏在朝廷的体系下,相应的就是每个军官都会有两重身份,一个是朝廷的武职,另外一个就是内部体系的职务。高句丽这场战争之后,范阳郡本地的官员多少会发觉其中的差异,不过到时候大隋内乱必然会越加严重,杨广和朝廷已经无力对范阳郡进行控制了。 陆寒和管小童知道,攻城主要是他们的事,两个商议过之后,一起骑马过来,给王君临行礼之后,管小童说道:“大人,大罗城城周五里二百余步,高句丽加上辅兵才五千来人,每面也就一千多人,但我们才一万五千多人,攻城战攻的一方向来都至少需要守的一方五倍兵力,所以卑职建议牵制两面,强攻一面便可。” 王君临想了一下,点头道:“可以,就按照你说的去做,你们两个人可以去准备了,明日攻城。” 这时罗春来过来说道:“大人,眼下我们抓获的辅兵有一千多,这些人怎么处理?” 王君临看看城头上高句丽士兵,微笑道:“作为统领军队的大将,我们除了尽全力取得胜利之外,也要想尽办法减少部署的死伤,这些高句丽辅兵自然是不能让他们白吃我们的粮食。” 顿了一下,王君临继续说道:“我记得在白翎岛一战中,这些高句丽的辅兵非常擅长做盾车,而且擅长使用盾车,让他们中的一部分马上开始做,把打洞的东西也准备好,明天就让他们推着盾车去挖城墙。告诉他们,谁做的盾车谁自己推,只要活过了这场战争,便可以不用再当辅兵,我可以赐予他们田地,成为真正的百姓。其他的辅兵给他们配发盔甲武器,让他们作为先头攻城,活下来的赐予推盾车辅兵的双倍田地,同样成为真正的百姓。” 陆寒和管小童互视一眼,齐声道:“卑职明日必定一鼓破城。” 当夜王君临下令在中军位高挂三个灯笼,并没有蒙上黑布,显得对大罗城的高句丽士兵非常不放在眼中,实际周围布下多少人就不知道了,那些高句丽辅兵点着火把忙了一夜,在王君临一方带来的工匠指挥下,打造盾车和各类云梯。而大罗城内的高句丽军队夜间却没有袭扰,相安无事到了天亮。 第二日一早,王君临一方大营鼓声连绵,列队整齐的士兵陆续出营,在离城墙一里外列阵。 北面大营外坐了黑压压的一群人,总数有一千多人,他们分成五十个小的人堆坐在地上,每一堆有二十多人,正在狼吞虎咽的啃着手中的蒸饼,听到后面的动静,纷纷东张西望的打量那些咕噜噜推过的巨型抛石机。 这些都是昨天威逼利诱动员出来一千多高句丽辅兵,这些人其实战斗经验很丰富,对高句丽官府和朝廷没有丝毫好感,只有仇恨。 而在他们眼中,这伙隋军身强力壮装备精良,行动整齐划一,行军也十分强悍,与他们高句丽战兵完全不同。虽然他们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终归知道他们是少有的强军,而且他们行动中十分自信,似乎根本没把和高句丽交战当回事。 所以这些在高句丽如奴隶一般的辅兵想着或许能够轻易将这大罗城攻下,有了白翎岛和南阳寨的例子,他们对王君临的许诺颇为信任,只想着今天拼一把,只要活下来,就能够正式脱离奴隶一般的辅兵身份,至于给隋人当百姓,还是给高句丽那些官老爷当百姓,他们毫不在乎。 胡狗子是管小童麾下一名百人长,也是前期被挑选出来学习高句丽语学得最好的一个,他此时走到这一千高句丽辅兵面前,给这些人开始详细的讲述他们等一下要做的事情,眼前一群人穿的破破烂烂,身形消瘦,神情麻木中带着一些期待,他们坐在地上好奇的盯着胡狗子,对他所说的的话感觉很好奇。 胡狗子看到他们乌黑的面孔和条索状的头发,忽然想起一年多前自己在范阳郡盐场当盐奴时也是这个样子,直到太守大人出现,生活才得以改变。 眼前这些高句丽辅兵显然是靠着血勇作战,他们的身体瘦弱,战技平平,会很容易被杀死,但胡狗子心中很清楚,这些人多死上三四个,总能让他们中少死一个吧! “你们要干的事情……”胡狗子大声道:“就是一部分将盾车推到城下挖洞,一部分就是登云梯上城墙,登城时我们的远程攻击会在城下支援你们,城下有我们六千人,只要你们在城墙上占据一小段,后面的战兵就会冲上来。然后你们就跟我们攻击城楼,然后要打开城门,不要瞎跑乱跑,一定要记住攻击城门……” 一刻钟后,二十具巨型抛石机同时开始咆哮,三斤的石弹对城墙没有什么杀伤力,打上去不过一个浅坑,但气势立即就上来了,而且对城头上高句丽人的士气打击是非常大的。 数十辆盾车吱吱呀呀的往南门缓缓而来,推动它们的是两百多名高句丽的辅兵。 这些盾车没有统一制式,王君临让人吩咐他们,这些人制作的时候就知道,谁制作的盾车谁就自己去推,所以辅兵们加班加点也不敢有一点马虎,并且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想出无数加固的办法,以便让自己多一点活命的机会,最有创意的竟然在上面铺了一层土。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最坚固的盾车被安排在前排,稍差的被安排在后排,为隋人弓弩手做掩护,危险性反而大减。 这件事情告诉他们一个道理,有时没搞清楚目的,太过认真也不是好事。 PS:月初,求捧场和月票———— 第一千一百章 攻城 前排二十辆盾车,后面就是担着挑子的三百高句丽辅兵,里面装满了泥土,第二排盾车后是从管小童麾下三百名弓弩手,他们将掩护填壕的这些辅兵。 七十步外就是特意被披甲的五百多高句丽辅兵,他们分成五十人一队,每队用云梯三座,这种简陋的云梯没有掩护接近的装备,只在顶上有铁制的挂钩,能挂在城垛上,防止被守兵轻易推倒。中间部分还有一个支架,能支撑更多人同时上梯,他们等着城壕填满就会开始攻击。最后一排是管小童带领的三千精锐步兵,由管小童亲自指挥,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马上登上城墙支援。 此时,前排盾车吱吱呀呀声中,很快来到城壕边,后排盾车停在十步外,后面闪出密集的弓弩手,对准了墙头开始进行压制性的射击。 虽然给这一千多高句丽辅兵美好的将来,但比起能够减少麾下士兵损失,他毫不犹豫将这些高句丽人推到了最前面,最后能活下来多少,这已经不是王君临考虑的事情。战场上对自己的士兵都不能有仁慈之心,更何况是对敌人。 大罗城的城壕不算深,也不算宽,深只有一丈左右,阔为三丈五尺,城壕中的水也只有四五尺深。 大罗城共有四门,城内布局与大隋的很多城市相似,都是十字街,两条大街分别贯穿南北和东西四门,王君临主攻的便是南边。 填壕的辅兵一声呐喊,从前排盾车后闪出,争先恐后的将土石倒在城壕中,然后便往后去挑第二批,那两百多名辅兵也开始往回跑,同样要参加填壕的工作。 城头听到动静,一些身影冒出来,拉开架势准备开弓,城下数百连发快弩同时射击,刺耳的破空声密密麻麻的响起,十几个高句丽弓手被打中,挣扎着消失在城头上,高句丽士兵惊慌的叫声响起,城下隋军快弩手将八支弩箭发射完的弓弩手马上退后,盾车后又换上一批新的快弩手,这样轮换着,确保对城头的压制攻击不断。 “各自盯着正对的城碟,别人的不要你管,看着那些敢冒头的,每次一个齐射,别他妈都提前放了。”胡狗子在盾车间来回走动,乘着火炮停歇的机会提醒着那些伙长。 管小童的三千步兵,包含一千名长矛手,一千名连发快弩手和一千名刀盾后,此时这一千名快弩手分成三轮,交替掩护那些填壕的士兵,高句丽兵不敢冒头,只是在城碟靠后的位置以弓箭盲目的抛射,精度大大减小。 一个时辰多后,城壕被填出了足够的宽度,后阵的辅兵大声嚎叫,抬着云梯蜂拥而来。 城中守军众多,上次渊盖苏文从白翎岛上惨败回到安南郡之后,其实已经猜到王君临总有一天会攻到陆上来,所以高句丽方面也做了很多准备,守城的装备极为充裕,王君临通过望远镜可见的就有檑木、夜叉拍、撞杆等等,可以想见常规的灰瓶和火瓶应当也是有的。 城墙四百各有几架抛石机,高句丽本国的工匠水平不比大隋低多少,这些东西轻易便可制造出来,不过性能上比王君临一方有很大距离,即便比大隋工部的产品也差了一些。 高句丽在城中仍有五千战兵,此外大罗城中应当还有一些辅兵,都是可以参与守城的,王君临一方并没有什么兵力优势。唯有气势和士气上胜过高句丽,昨日金一北已经破胆,虽然他们前后逃回的人数有千余,但出城野战是没胆子了。 按照王君临的计划,攻击仍然以夺取城门为目的,这大罗城没有瓮城,更没有大城池才有的千斤闸,攻击难度并不高。 所以,王君临明面上是打算蚁附登城,但考虑到高句丽在墙头人手充足,登上去的士兵也很难站住脚,或者说想要站稳脚势必死伤不少,所以暗中他主要行使的是挖墙根战术,而且人手依然是高句丽的辅兵。 这些辅兵虽然也有很多苦命人,但王君临现在自不会怜惜他们。 前面的盾车是为了填壕沟,但此时后面第二批盾车吱吱呀呀的正对着城门而去,周围有特战队的侦骑在离城墙两百步距离游走,盾车依然是前后两层,陆寒派出一千人,在盾车掩护下推进,两层盾车之间还有两架制作非常精巧的抛石机。 进入五百步不久,大罗城门上的几架抛石机开始发射,几枚石弹飞出,高高飞过盾车线的头顶,嘭一声砸在后面的地上,推车辅兵一阵惊叫,两名精神崩溃的辅兵转身就往后逃,刚跑几步就被押车的管小童属下士兵砍翻在地。 押车的王君临一方士兵举着兵刃大声喝骂着,让他们继续前进,城楼上抛石机又发射了一次,这次又打近了一些,隋军士兵大声提醒辅兵,走近城墙抛石机就会失去作用。 辅兵们在慌张中奋起全力,盾车越走越快,走到三百步处终于被抛石机命中,左侧后排一个盾车如同堆砌的玩具一般破开,石弹凶猛的动能将碗口粗的树干炸裂成无数的碎块,推车的辅兵血肉横飞,惨嚎声震天响起。 盾车阵中的辅兵一片大乱,王君临一方士兵连续砍杀十多人,才让辅兵们继续前进,好在高句丽人的抛石机准性实在是太差,后面竟然再没有打中过。 其余盾车安全的走进了一百五十步,高句丽人的抛石机弹道平直,摆上城墙之后存在很大的死角,弓箭对盾车基本没有威胁,进入城下对射,王君临一方连发快弩便具有优势。 进入百步后,高句丽城头连声大喊,高句丽士兵弓箭手开始射击,第二排盾车后的快弩队立即开始还击,双方都有人被射翻倒地,但王君临一方前排的盾车仍然往前推进到了南门正对着的护城河边。 城门口的壕沟没有填平,但王君临一方却有专门用来攻城用的过壕车,很快推上来。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秘密武器 这种临时赶制的器械也是简易的山寨版,带了两个轮子和长长的厚木板,上面还堆着土石包,这种车可以直接架在壕沟上,让盾车和士兵通过,上面堆的土石包用来放箭和填壕,以便于壕沟里面架车的士兵有立足地。 推车的俘虏辅兵在王君临一方兵的威逼下,拼命将土石包往壕沟里扔,这里离城墙只二十多步,双方的远程兵种交锋更加激烈。不断有填壕的俘虏辅兵被射中,倒在地上大声哀嚎。 高句丽弓箭疯了一般进行射击,车身上无一不是插满箭支,不断有王君临一方士兵倒下,隋军的连发快弩掩护也十分猛烈,他们按伙为单位齐射,在射速上很快压过了高句丽人的弓箭,高句丽人除了第一轮齐射不错外,后面的射击十分散乱,而且间隔时间越来越长。 这个时候,王君临一方的巨型抛石机对着城头两侧连连发射石弹,再加上高句丽士兵射箭都有一个较长的拉弓和瞄准过程,往往站到垛口才开始拉弓,就被下面连发快弩打翻,而隋军连发快弩可以瞬间发射,然后躲入盾车之后。弓箭对盾车又没有丝毫威胁,高句丽弓手在这样有掩护的对射中大落下风。 而隋军有两架制作精巧的小型抛石机随着盾车推了上来,一直没有发射,停在正对大门的护城河边,夹在三个坚固盾车之间。 某一刻,左侧的一具精巧抛石机进行了发射,他抛射出去的不是石弹,而是一个燃烧着引信的炸药包。 “轰!” 一声轰鸣,大罗城的木制大门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炸的猛烈晃动,发出叽叽嘎嘎的难听声响,门上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另外一架抛石机准备好随时发射,但不要急着将炸药包抛出去。”负责前线指挥的都尉探头看了一眼,缩回对右边的抛石机组说了一句,“那门后面没有填土石,高句丽人没准跑出来。一号抛石机继续抛射炸药包,给我把那门炸烂。” 左侧一号抛石机又抛射出一个炸药包,一声巨响后,左侧门叶轰然倒塌,右侧门叶也歪歪扭扭的斜倒着,露出了黑黑的门洞,地上摆着几具尸体,十几个高句丽士兵的背影拼命往后逃去,出了门洞后左右躲入了城墙后。接着就有不少高句丽辅兵模样的人往街道上拼命堆石块。 此时城门前的王君临一方逼着俘虏辅兵的土石包都扔了下去,然后把过壕车推了下去,过壕车前段都落入壕中,溅起大片的水花。 王君临一方士兵又逼着高句丽俘虏辅兵跳入壕中,他们踩着下面的土石包,将过壕车的轮子去掉,然后将木板举起,要架到对面的壕沿上。 有着壕沟的掩护,城头的弓箭都打不到他们,但王君临一方的士兵大声叫骂,催促他们尽快架好。这些惊慌的辅兵拼命举着木板,一块块的架上了壕沿。 “两翼盾车准备越壕!”负责以主力狙击城门的陆寒的声音传来:“炸药包朝着两翼墙根来几下,炸松点那些辅兵好挖。” 前线指挥的都尉嘀咕了一句:“城门都炸毁了,怎么不立刻进攻城门?” 旁边一名百人长摇摇头,说道:“刚才两边的步兵也接到了命令,说不要贸然进去,城门里面没准有多少高句丽人,从那边一处门洞,周围都可攻击我们,头上还有弓箭。先挖城门两侧,挖塌了看得清楚。” 两人说着话,这精巧的抛石机立即调转方向,对着旁边墙根抛射过去一个炸药包,将那里的砖石炸得迸裂,大罗城城墙年代久远,有些维护不善的地方,砖石已经自动垮塌,对挖掘十分有利。 片刻后一声军号响,两翼盾车开始一辆一辆的过河,每车后面跟着一个百人队步兵,后排的连发快弩攻击更加猛烈,墙头的高句丽士兵惨叫连连,反击渐弱。 盾车停在了城墙几步外,几辆三角顶棚的轒辒车直接顶在城墙上,下面的辅兵在跟随的隋军士兵看押下开始挖掘墙根。 城头一阵喝骂,几个轒辒车的位置上没有夜叉拍等绳控武器,高句丽士兵很快连连扔下石块,砸在轒辒车上嘭嘭乱响,轒辒车顶部为三角形,对石块檑木都有卸力的作用,与之类似的尖头木驴和钩撞车都是这个形制。 轒辒车中的俘虏辅兵紧张万分,车顶上的动静他们都能听到,这个轒辒车是王君临一方随军工匠指导他们赶工做的,这些俘虏辅兵心中一点底也没有,闷着头用铁锹铲子拼命挖掘,掏出被炸药包打松的砖石后,就开始挖掘里面的夯土,这些夯土年生久远,外围被砖缝雨水侵蚀过的部分较好挖掘,里面的早已压得紧密无比,一铲子下去只能挖下一小块。 王君临骑在血鬃马上远镜看着城墙下,好一会才有一娄泥土抛出来,不由对张天冈说道:“挖掘速度有些慢啊!” “他们挖的地方似乎不对,这个土怕是要硬些。想那些高句丽辅兵此时也很怕,绝不会拖延时间的。” 王君临又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说道:“回头让陆寒和管小童所属部队要搞个火药爆破的训练大纲,用抛石机抛射的炸药包效果有限得很,而且每次都用高句丽人的俘虏辅兵终究不是办法……” 王君临还未说完,南门一阵喊杀,王君临停下不语,连忙往南门看去。 墙头扔下成堆的柴草,砸在两个轒辒车三角背脊上,然后滑落到两旁堆积起来,尽数倒在那些柴草上,又有人冒死探头倒下一种桐油般的东西,接着几个火把扔下,柴草上顿时烈火熊熊,一辆轒辒车下冲出几个火人,在地上不断翻滚惨嘶。 负责攻击城门的陆寒对那些嚎叫恍若不问,眼睛一直盯着城门洞的位置,下令道:“传令下去,留神城门洞。” 陆寒刚刚将命令传达下去,城头垛口处同时冒起很多弓箭手,对着城下盾车一次猛烈的齐射,几名未及防备的王君临一方连发快弩兵被击中倒地,一些力强的高句丽士兵将灰瓶远远扔出,砸在过了壕沟的盾车上,顿时石灰粉溅得到处都是,几名眼睛被迷住的俘虏辅兵捂着脸在地上翻滚起来。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惨烈 (非常感谢‘TM天蓝’、‘孤勇英雄’、‘书友38965322’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接着门洞中突然传来喊杀声,两侧涌出密密的人群,朝着城外冲来。 “一号抛石机。”前线指挥的都尉等到城门洞口里面挤满人,立刻吼道:“抛射,炸死狗日的!” “轰”一声巨响,一个点燃引线的炸药包被这特制精巧抛石机抛射了出去,飞入门洞,将所有挡在面前的物体炸得四分五裂,门洞中肢体横飞,连后面还没有进入门洞的士兵也被飞舞的肢体和兵刃撞得人仰马翻。 “陆将军看得很准。”这都尉低低说了一句,脸上有点兴奋的神色,这一个炸药包就将高句丽兵一次蓄谋已久,且气势如虹的出击打得灰头土脸,门洞中死伤遍地,惨叫声通过门洞的回声效应远远传播开去。 门洞里面响起汉语的叫骂声,又有人挥刀砍杀停止的士兵,残余士兵嚎叫着往门洞冲出,壕沟边的连发快弩射击了一轮,又有一片高句丽士兵被射倒,后面的人依旧蜂拥着冲了出来。 前线都尉举起右手迟迟没有放下,二组的抛石机伙长都有些着急了。 “都尉,什么时候抛射?” “等他们冲一些出来,拦住后面的,前面的没了后援,收拾他们很轻松。” 等到那支高句丽人马冲出一百余人,前线都尉才猛一挥手,又有一枚炸药包向城门口抛射过去,一声巨响之后,门洞城墙到处石屑横飞,刚刚冲出的四十多人惨叫声中翻滚倒地。 接连两个炸药包击溃了后面高句丽兵的斗志,那是比督战队更恐怖的存在,他们不顾军官砍杀,又一窝蜂逃回了城内。 盾车后的步兵冲出盾车,与前面的一百多名高句丽步兵交手,王君临一方成熟的步兵合击阵战术越战越勇,那些不成阵形的高句丽士兵损失惨重,一接战便连连败退,最后终于忍受不住调头逃窜,前线指挥的都尉大喊一声,已过河的四个百人队追着败兵的尾巴往门洞冲去。 “不是不进城么。”旁边一名百人长低声说了一句。 都尉听了抬头道:“没准这人马就是守门口的,他们溃散了,跟着冲进去就破城了。” 说话间那四个百人队已经踏上门洞外侧层层叠叠的尸体,追着四十多个溃兵后面进入门洞,刚刚走到内侧出口,街道两侧一连串的弓弩齐射,让这四个百人队一片惨叫,成片倒下。 隋军瞬间死伤四分之一,带队的团主果断下令,带领着四个百人队慌忙溃退回来。 “高句丽人在城门口果然藏了很多人。”前线都尉骂了一句。 他转头看看墙根,有两个轒辒车燃烧着,剩下两个轒辒车还在挖土,上面又倾倒下柴火和火油,那两个轒辒车里面的人大声惊叫着逃了出来,跟着上面扔下火把,继续烧起来。 坐回盾车后,前线都尉看了一眼后方,说道:“狗日的高句丽人不好打,也不知还有没有器械。” “有的,来了。”那百人长一指。 前线指挥员转头去看,又有几辆轒辒车上来,贴着墙根开始在其他地方挖洞。 午时过后,隋军又一批盾车来到壕沟旁,送来了中午的午饭,城上城下都打得没了精神,城头偶尔冒个弓箭出来乱放一箭,随即就躲了回去,王君临一方抛石机对城垛持续的抛射,此时南边城门上的垛口已经残缺不全。 墙根被烧得漆黑一团,前两批轒辒车都被烧毁。不过有一批新的到来了,壕沟里面的沙石袋越垫越高,后面来的过壕车架设更加方便,南门前面的城壕上几乎都铺满了。 城墙根下烈火熊熊,一时也不能进攻,隋军士兵和俘虏的高句丽辅兵都在盾车后面吃起蒸饼。 张天冈观察了一会,说道:“大人,城内的高句丽人守城意志很强。” “的确很强,而且都是打过不少仗的老兵。”王君临点点头,今日进攻首先要试探守城军的意志,现在看来,高句丽对于守城的决心还是很坚定,如果战略形势占优,王君临可以调来工匠制造大批攻城器械,专用的大型云梯、压制城头的土木高台、对付守城兵的拍杆车,可是眼下他未必有那个慢慢打造的时间。 而看了这大罗城的高句丽人守城,王君临对杨广那边的攻战越加担心起来。 “大罗城可是安南郡的前门,渊盖苏文绝不敢轻易丢弃,咱们兵力不是很占优,为了减少损失,若是一时半会打不下来不必强攻,只要逼迫高句丽调动腹地人马便可,咱们在这里要打得凶,你派出去的特战队的侦骑兵往北的骚扰也要得力。” 张天冈回道:“属下的计划是破袭两日,共二十个小队,破坏地区至安南郡城南百里处,若遭遇敌人大部队增援,便提前退回。” “赵晨和黄少秋那边有没有新的消息?” “今早上来了一封军情急报,是黄少秋让人送来的,范阳郡的三万水师正对高句丽邻郡沿海进行破袭,斩杀高句丽战兵及辅兵五百余人。” 王君临午饭吃到一半时,大罗城城下一通鼓响,新做的十多辆轒辒车冲过壕沟又开始挖洞,高句丽人的防御手段也是花样百出,可以看出士兵和将官作战经验都非常丰富。 轒辒车刚停稳,城头冒出许多高句丽兵的手臂,扔出许多灰瓶砸在地上,白色的石灰溅起老高。 上面刚开始扔东西,壕沟边的隋军便大声叫喊,让轒辒车退开,轒辒车下的辅兵奋力将车往后退,城下的连发快弩手对着城垛不断射击,城头的高句丽士兵顿时惨叫不断,王君临一方的军官大声提醒,让士兵负责各自垛口,看到人影才进行射击。 城上很快倒下十几桶火油,扔出十多个火把,顿时有一些地方被引燃,整个城墙根处立即燃起熊熊大火。十多个轒辒车此时已经退开了一点,仍有两个慢的陷入了火海。 “大人,看起来高句丽人准备充分,靠这些简易器械怕是不易打下来。”管小童跑过来,看着城墙下滚动的几个火人,觉得该劝阻一下了。虽然伤亡的大半是辅兵,但是这种场面对士气影响很大。 王君临淡淡道:“还有没有其他预案?” “还有挖地道,不过比较费时,大罗城城壕有一丈五尺,如果从下面……” “用盾车轒辒车掩护,从城壕内侧挖,先挖一道防步兵的壕,建一道胸墙,然后在壕沟后面挖地道。” 管小童惊讶道:“那岂不是在他们眼皮底下挖地道,高句丽人可以很容易的确定位置,灌烟或者灌水,甚至反挖地道。” “没关系,他们岂敢冒险让我们隔这么近挖洞,咱们攻不进去,最好能引他们出来,你派人去告诉陆寒,让他在城门方向的炸药包随时做好准备,但步兵不要再冲城门。”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最强组合 传令兵立刻将王君临的命令传了下去,剩下的轒辒车停在离城墙十几步外,与掩护的盾车排成一排,高句丽士兵扔出火油扔不了这么远,现在最有威胁的是那些灰瓶和火瓶。 王君临的命令到达后,两门专门用来抛射炸药包的精巧抛石机做好了随时迅猛射击的准备,而远处巨型抛石机用石弹对着墙垛进行着持续不间断的轰击,城门附近的垛口在二十几架巨型抛石机的轰击下,几乎被削平,破碎横飞的碎砖打得高句丽的弓弩手死伤惨重,调集过来其他射手无处躲藏,只能往两边散开,高句丽的正面远程攻击完全被压制。 轒辒车下面的俘虏辅兵开始挖土,挖掘的泥土就堆积在盾车之间,城墙上的高句丽士兵不停的探头探脑,观察着隋军的动作。 俘虏辅兵们挖得很快,盾车间的土很快堆起,这个过程巨型抛石机和远程强弩继续朝两边轰击,高句丽城墙上的射手不得不越退越远。 这时左翼一阵军号声响,王君临转头去看,只见三千骑兵正在上马,他们在尉迟敬德旗号引领下移动到左翼步兵后方列阵,西侧城墙外很快出现了一支高句丽的骑兵,约有一千五百人,他们是从北门出来的,被王君临一方哨察早早发现。 这支高句丽骑兵看样子是想从侧翼牵制隋军,却只能在一里之外停住,他们面前是两千名严整的步兵方阵,面对这种纪律严明的步兵战阵,连重骑兵也不敢正面冲击,别说高句丽的这些轻装骑兵了,而侧后方的尉迟敬德带领的三千骑兵更具有威慑力。 “他们不敢上来。”王君临淡淡笑了一句,“昨天已经被打的丧胆了。” 张天冈也说道:“大人说的是,高句丽人玩不出什么花样。倒是高句丽人把咱们的骑兵引往侧翼,是不是还打算从城门冲击,要不要把尉迟将军的部分人马调集到南门前?” 王君临摇头笑道:“即使他想要从正门往外冲击,有陆寒和管小童的六千步兵也够用了,更何况炸药包与连发快弩的组合正是城门冲击的克星” 两人在后方这样说着,西南角高句丽城头一面旗帜晃动,南门内一阵声嘶力竭的喊杀声后,潮水般的高句丽步兵从门洞内冲了出来。 按照王君临的吩咐,提前准备好的两个炸药包在火把点着引线后,被特制的精巧抛石机抛射了出去。 “轰!” “轰!” 两声巨响接连响起,将前几排高句丽士兵打得肢体横飞,操作抛石机的两伙士兵迅速的将提前准备好的又一个炸药包准备好,并且做好了抛射的准备。 而此时严阵以待的连发快弩手也开始分成三组,轮流射击。 刚一出城门便受到如此猛烈的一系列攻击,高句丽士兵的惨叫和无数弩箭的破空声混在一起,通过门洞远远传开。 又是两个炸药包抛射出去,三组共一千名快弩手将各自九支弩箭射出去之后,在他们前方刚刚冲出门洞的高句丽人已经变得稀稀疏疏的,死伤近半。 门洞里面只剩一片凄惨的呻吟,剩下的高句丽士兵以最快的速度又退了回去,留下一地的伤兵。连发快弩又进行了一轮射击之后,大家都停下来。 穿过城门的风将炸药包爆炸的白烟慢慢带散,城门洞内外出现了层层叠叠的尸体,洞壁上满是炸药包炸出的黑色斑迹,前面的高句丽士兵尸体上被弩箭扎得如同刺猬一般,连城门里面街道两侧房屋的草顶和木梁上都凌乱的插满箭支。一些受伤的高句丽士兵正在地上艰难的爬行,企图爬回城内去。 张天冈举着王君临递来的望远镜,张口结舌的看着门洞中的场景,没想到炸药包和九连发的快弩组合射击威力如此震撼。 因为这两种武器制造并不简单,而且代价都极高,这种组合的训练进行得很少,张天冈也是首次见到。 王君临对张天冈笑道:“这炸药包其实只是最简单的火器使用,等蛇岛上的火炮和火枪大批造出来之后,你才会知道什么叫攻击猛烈。” 张天冈赞叹道:“的确是厉害,属下看着那门洞里面的情景,高句丽人怕是没人还有胆子继续冲了。” 而即使是这种情况,王君临依然没有下令冲进城门,因为他知道此时攻进去,只会成为持久的巷战,即使是将这大罗城攻下,他们的死伤也会不轻。 此时,城门内砖石飞舞,高句丽辅兵们往门洞中不停堆积障碍物,一副要堵死城门的样子。 接下来,王君临一方继续攻击南门,大罗城城墙遭到了王君临一方巨型抛石机和远程强弩猛烈的打击,城墙上无法站立,高句丽守军这次守城颇为顽强,一旦隋军有使用云梯登城的迹象,他们便拼死反击,或火攻或石块,两次将准备登城的王君临一方步兵打退。 城中高句丽人数不少,守城最强的火油等物也很充足,王君临担心损失过大,没有强攻大罗城,高句丽多次出击被痛击,同样胆战心惊,往城门里面拼命堆砖石木头,将大门彻底封闭。双方互有顾忌,南门的交锋虽然热闹,残酷程度却越来越低。 对南门的攻击持续了两日,城墙下面被烧毁的王君临一方器械堆成了堆,高句丽士兵乘着晚上悄悄垒砌砖石,或者放上一次包着沙石的布包,又恢复了城墙上的掩体。 丧胆的高句丽士兵不敢再从南门硬碰硬,只从北面不断派出骑兵牵制。但他们守城守得很坚决,在第二天的攻城战中,王君临下令一口气往一块城墙上抛射了五个炸药包,炸毁了一大块城墙,但马上就有高句丽的辅兵上来修补。 南门战斗激烈,大罗城北方也是浓烟滚滚,张天冈派出的二十个特战小队都是配了双马,来去如风,沿途高句丽士兵都被抽调到了大罗城,只剩下一些老弱和辅兵守着墩堡,只要被特战队碰上,便是十死无生,三天之内,连失十一个墩堡。甚至已经封锁了大罗城往安南郡城的联络线路。 第二日晚,骚扰的特战侦骑陆续返回大罗城,他们在快要接近安南郡城百里处,遭遇大量高句丽骑兵。 …… ……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辽河血战 王君临在安南郡轻易夺占南阳寨,又攻打大罗城的时候,在辽东,大隋和高句丽两国的主力大军也围绕辽河杀得昏天暗地。 第一天渡河惨败之后,在群臣拼死相劝之下,大隋皇帝杨广终于休整了一日,并且重新研究改变了渡河作战计划,尽调军中弩车列于河岸。然后重新组织了上万民壮修建浮桥,而且这一次是准备修建两座浮桥。 浮桥刚刚建了一半,高句丽人又调弩车来骚扰,被宇文述指挥弩兵一阵攒射给压了回去。 到了中午的时候,五千多民壮先后死去,浮桥渐渐逼近对岸,高句丽人在岸边百步外筑土垒,以弓箭手埋伏于土垒之后又射杀大量筑桥工匠和民壮,大隋府兵以木筏载巨盾护桥。 双方以羽箭强弩互相射击,往来厮杀了足足大半日,双方都是精兵,且战意十足,杀意冲天,直到日落时分,河上河下丢下上万尸体,才各自罢兵休战。 而在当夜,渊太祚调遣三千死士妄图毁去还剩下最后一点未搭建好的浮桥,被接任麦铁杖的位置,新上任的左武卫大将军王仁恭埋伏的兵马逮了个正着,将三千高句丽死士全部杀死,身上绑上沙包石头,丢进了辽河之中,用来固定浮桥。 而在第四日一早,杨广又下令调集来五千多民壮,又凑够一万民壮,让士兵强逼着继续修建浮桥。 渊太祚见浮桥渐成,想要故伎重施,派人再度在上游放下火船。 结果船没等漂到浮桥近前,便被河道中宇文述提前安排人准备的木桩与铁索给拦在了外侧。 上次损失了三万多府兵精锐,杨广爆怒,想起蓝衣卫府统领许敬宗曾经上书说过高句丽人可能会在上游做手脚,他当时将此事交给宇文述处理,所以将宇文述叫来痛骂了一顿,并且将其爵位降了一级,这也就是宇文述,换了别的人,直接会被杨广下令斩首,比如宇文述的弟弟,一手帮助杨广设计和督造洛阳新都的宇文恺,就因为浮桥之事直接被杨广下令在百万大军面前斩首。 宇文述这次哪敢怠慢,聚集自己麾下干将和幕僚商议了一晚上,偷偷地在每座浮桥的两侧架设了护桥暗桩,还以重金募集了三百死士在夜间游过河去,以岸边岩石为基,在岩石和木桩以及木桩彼此之间偷偷的连上了铁索,准备不可谓不充分。 但话说回来,第一次过辽河,搭设浮桥时宇文述若是就这样做,那三万多府兵精锐和两位大将军,上万民壮就不会死了,所以如宇文述这个位置的人在战场中一个错误或者疏忽,有时候便会导致数万人枉死。 浮桥在大火照耀下稳步向前延伸,终于又一次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下,搭在了辽水东岸的河滩上。 浮桥接岸,左武卫的士卒率先在王仁恭的率领下嚎叫着过河。 四天前那一战,左武卫大半人马随麦铁杖战死,主帅后继无人。王仁恭因为护桥有功,从右翊卫将军的位置升迁到左武卫大将军之职,所以,他急着立新功以酬皇帝陛下之信任。 而左武卫的士卒四日前大半袍泽被高句丽人所杀,特别是麦铁杖这个人向来爱兵如子,在自己部属中的威望极高,今日所有左武卫士兵一心想要给他们的大将军报仇,此时一个个奋勇拼命,将士们上下齐心,硬是将冲上来带着拼死之心夺桥的高句丽人硬生生顶离了河岸。 这个时候,辽河水面早已一片血红。 王仁恭是一名修炼外功的破功期高手,手持一根丈马槊,冲到最前面,在他身后,三百余名长矛兵和三千余名刀盾手排成矛盒一个锥型,大步向前移动。 这是标准的大隋府兵攻击阵列,王仁恭不喜欢防守,身后的桥面过窄,死守河岸只会让自己一方施展不开。而冲到敌军中去厮杀,则刚好减轻浮桥两侧的压力。只要能坚持半柱香时间的攻势,源源不断过河的大隋将士们则可以从容地在河滩上组成第二道军阵。 而当第二道军阵形成的时候,高句丽人就难逃一败,大隋今日自然是必胜。 跟在他身后的都是些在左武卫当差多年的老府兵,战斗经验和战力皆非高句丽士卒能比。大隋府兵们配备的盔甲和兵器都极其精良。高丽人的羽箭射到身上,只要不射中关键部位,府兵们往往身中三箭后仍可呼喝酣战。而高句丽人只要被府兵们手里的大横刀砍中一下,就会筋骨分离。 片刻之间,王仁恭己经斩杀四员高句丽武将。此时,一名高句丽大将手持铁枪冲来,试图凭借战马的速度和兵器重量将王仁恭直接刺死,二人接近的瞬间,王仁恭突然蹲身,架尖向前,架尾及地。那名高句丽大将收势不及,战马重重地撞上了架尖,瞬间马死,架折,骑手整个人高高地飞起来,落到了王仁恭脚下。 没等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高句丽大将从地上爬起,王仁恭直接将其挑了起来,举向半空。 “左武卫,报仇!”王仁恭仰天怒吼。 “报仇!”就这一会儿他们斩杀两千多高句丽士兵,但自身也损失近半,剩下的千余死士齐声呼喝,大踏步上前,将高句丽人硬生生的逼退数步。 面对面硬撼,大隋府兵步兵战阵自立国以来,二十年内还未曾遇到过对手。锥阵两侧,高句丽士兵纷纷退避,尽力躲开这个嗜血的怪物。有聪明的高句丽士兵试图迁回包抄,攻击锥形阵列的背后,却发现不断有过河的左武卫士兵在将官们的带领下,自动补到锥阵最后。 死亡的尖锥越来越大,越来越锋利。远处山头上观战的渊太祚发觉事态不妙,调集重兵试图把这根插入自己心头的钢锥硬生生挤断。在他的指挥下,无数高句丽士兵嘴里面喊着保护家园,非常英勇的冲向钢锥的尖端。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大隋军制,全国常备兵马共分十二卫,每卫有大将军一人,将军二人。虽然大将军和将军之间只差一级,但很多武将做了一辈子将军,也看不到成为大将军的希望。 三天前,王仁恭还是右翊卫的将军,而昨天上午,他己经踏上了大隋武将生涯的巅峰,成为十二府大将军之一。并且统领的是以英勇善战为名的左武卫,大隋皇帝陛下最看重的嫡系兵马。 左武卫原来的大将军是麦铁杖,虽然是大盗出身,但在士兵中威信甚高,而且打仗向来冲锋在前,如果接替他的人是个不敢冲锋在前懦夫,根本甭指望能让左武卫的将士们归心。 王仁恭曾经是杨素的亲兵,跟随杨素出征多次,深知统兵之道,所以,今天无论于公于私,他都没有退缩的理由。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王仁恭今天的英勇赢得了全体左武卫将士的尊敬,每当他身边的护卫倒下,立刻有人主动补上前来,力保主将的两翼不被敌军所乘。转眼间,他的锥形步阵己经深入敌军二百余步,只要再前进数丈,兵锋就可以接触到高句丽前锋主将旗下。 “夺旗,夺旗!”左武卫将士大声呼喝,在王仁恭的调度下,跟在新的阵首之后向前猛.插。 左武卫的英勇让从右翼另一座浮桥上过河的左翊卫将士面临的压力减轻了至少一半。 年过花甲的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早己过了亲自领军与人博命的年龄,与王仁恭相比,他更在乎的是诸军的协同。 只见一队队左翊卫将士在其调度下陆续过桥,于河滩上排成一个个小方阵。几个方阵互相照应,很快就连接起来,变成了一个大型方阵,牢牢扳住了桥头。 一伙高句丽人见己方将士撼不动左武卫,试图先将左翊卫击破,此举正中宇文述下怀。只见宇文述一挥手,河对岸的千余辆弩车同时发威,“轰”的一声,万弩腾空,硬生生将来攻的高句丽的兵马射出一片空白。 “重甲兵,向前推进!”宇文述做人虽然卑鄙,当官虽然贪婪,也没有多少公心,但能够成为大将军却是真正的在战场上打出来的,作战经验本来很丰富,而在四天前的失误之后,此时不敢再有丝毫懈怠,站在桥端大声传达命令,而他的命令立刻被变成号角声,准确地传达到了最前方将士的耳朵里。 方阵最前方的重甲步兵大踏步向前,死死顶住最外层的高句丽士兵马。双方士卒在彼此能看得清对面敌手表情的距离上,以钢刀和短矛互捅。一层层人倒下去,一层层人踏着同伴或敌人的尸体贴向对手。 没有呐喊声,也很少有人呼喝,方阵前方,只有兵器互相碰撞和肉体被刺穿声。偶尔响起的惨叫和呻吟,很快被这沉闷拼杀声盖住,士兵们一个个铁青着脸坚持,看哪一方的阵列先垮塌掉。有人在没死之前己经精神崩溃,屎尿顺着战靴边缘淌了下来。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和粪便味道交织在一起,熏得人直想作呕。 这场战争正是应了那句形容古代冷兵器战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真正的用生命去耗,去填。当双方都是精兵,都有拼死之心的时候,谁的人多,谁就赢,谁够狠谁就赢。 杨广的人多,是高句丽人的三四倍,杨广比渊太祚还要狠,他可以毫不犹豫的下令督战队杀死所有敢退回来的士兵。 “长矛手,前冲补位!”宇文述同样见惯了死亡,空气中的血腥和粪便味道根本干扰不了他的指挥。轻轻挥动角旗,方阵后列的轻甲长矛手大步冲上前去。 他们是大隋军中最便宜的兵种,每人只有一根木杆铁头长矛可用,身上的短皮甲也仅仅能遮住要害不被流矢所伤。但他们的跑动速度却是军中最快,快速跑动中形成的杀伤力也是除骑兵外诸军最强。一丈八尺多长的步兵长矛高速自前方同伴刻意留出的空挡刺了出去,将高句丽人直接串在了矛尖上。 一轮攒刺结束,右翼的高句丽前军几欲崩溃。大批士卒丢下兵器逃走,被渊太祚派来的督战队迎面射杀。 渊太祚下令让右翼主将亲自带着亲卫上前反冲,可是对着刺猬一样的长矛重甲混编阵列,却找不到可以下手之处,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敌军重甲兵彼此之间再度拉近半步距离,慢慢地向己方大阵挤压。 “弓箭手,准备!”宇文述高高举起另一面红色号旗。凄厉的角声在浮桥两侧回荡。听到角声,刚刚在河滩上调整好队形的弓箭手们立刻弯弓,将羽箭斜斜地指向前上方的天空。 “放!”宇文述令旗一挥,瞬间飞蝗般的羽箭升空,越过自己一方士卒,越过高句丽人的前锋,在敌军的前锋和后续部队之间,制造了一场箭雨。 在这种敌军人挨着人的情况下,羽箭齐射,要的不是准确程度,而是单位面积上的打击密度。 训练有素的左翊卫府兵高效地完成了这一目标。三轮急射过后,右翼高句丽士兵马的前锋和中军之前出现了一条死亡地带,担任前锋的高句丽士卒失去了支援,虽然依然拼死之心还在,可是背后发虚,愈发止不住溃势。 “给我冲上去,你们要亡国吗,隋人杀过来,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一个都别想活下来。”远处观战的高句丽统帅渊太祚大声咆哮。 眼下纯粹成了双方的消耗战,他们兵力比不过大隋,这样下去他们迟早崩溃,而且渊太祚绝不愿意与大隋打消耗战,因为他们的国力和兵力远无放和大隋打消耗战。但渊太祚知道,此时已经无法撤退,仗打到这种程度,哪一方先撤退,将后背暴露给敌人,必然会形成真正的溃败。 “后退者,当场格杀!”渊太祚大声喊道,下令让自己亲兵主将带着一千亲兵大步向前,每见到一个迎面跑来的人,不管是谁的麾下,直接当场砍杀。 不得不说,渊太祚非常狠,也非常果断,血腥的杀戮止住了全军溃势,逃跑的士兵们不得不转过身,再次面对敌军的刀锋。 渊太祚见情势依然危急,挥动令旗,把身边所有兵马都调了上去,与大隋兵马在河滩上厮杀。 不知过了多久,战场上升腾的血雾甚至已经遮住了头顶上的阳光。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大溃败 辽河边的两军厮杀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的时候,双方躺在地上的尸体已经不少于三万。 终于,高句丽的旗帜开始出现混乱,这是高句丽各部将领对胜利己经失去了信心,虽然他们都在往前移动,但彼此之间却没有呼应配合。一旦局部失败,肯定全盘被动,根本无法挽回残局! 这个时候,即使高句丽将浮桥毁了也没用,过河的将士己经又展开了一个大阵,至少是五万兵马的大阵。此时,除非高句丽还有大量伏兵,否则他们已经难以挽回败局。 果然,战斗又持续半个时辰后,高句丽人开始溃败。 而一旦开始溃败,便一发不可收拾,在很短的时间内,高句丽全军的斗志便被摧毁。 不等气得浑身颤抖的渊太祚下达撤退的命令,组织有序的撤军,大半高句丽将士开始溃逃,哪怕是对手就近在咫尺,他们宁愿被人从背后砍死,也不愿回头一战。 杨广目睹此景,激动兴奋的浑身颤抖,这才是他想要看见的场景,九十九国使者纷纷开始赞颂,所用语言一个比一个华丽和谄媚,不少大隋臣子也开始赞颂大隋皇帝的文治武功,杨广感觉自己已经是能够和秦皇汉武媲美的千古一帝,而且他还要表现出比秦皇汉武更优秀的一面,比如秦皇汉武的军队嗜杀成性,他的军队是仁义大军。 这样想着,杨广大声道:“传令下去,只要高句丽人投降,便不可杀伤。 杨广的命令很快传达了下去,前线统领大军正在追杀敌人的宇文述和王仁恭顿时气得够呛,这个时候却根本不是收押俘虏的时候,因为他们冲过浮桥的军队数量并没有占优,大量军队才开始过河,此时收押俘虏会分散他们的兵力,正常情况下是追杀一番之后,才是俘虏的时候。 这一战,左翊卫、左武卫、右御卫三路大军齐头并进,一直追杀出四十余里才停住了脚步,等到追到最后,因为一路留下人收押俘虏,兵力已经不多,被渊太祚组织人反扑,让大隋损失了四千多人,直到后面大量隋军杀到,才将重新组织起来的高句丽军队吓得再次逃跑进了辽东城中。 辽东城己经在望,担心城中的敌军反扑,字文述军谨慎地命令士兵停止追击。他在军中的资格远远高于其他两卫主将,因此,左翊卫的兵马一停,其他两卫也随即收拢了脚步。 虽然最后因为杨广的命令出了一点问题,但大隋大军高奏凯歌而还,在辽河东岸择地扎营,一边清理战场,一边派人接应所有的百万大军过河。 这一战,共杀敌两万一千人,当这两万一千多个高句丽士兵人头被宇文述特意当作战利品献给大隋皇帝陛下后,望着如山的脑袋,随军观战的各国使节吓得面如土色。 纷纷当即表示,永远臣服于大隋,愿意成为大隋属国。 百济和新罗国使臣更是伏地痛哭,恳请天国圣可汗杨广尽早将高句丽灭国,以除百济和新罗两国每年被其侵扰之苦。 “朕为解民倒悬而来,并非嗜杀之主。今日之战,乃不得以而为之。小示惩戒,盼其自误!”隋皇帝陛下,圣人天可汗杨广对着九十九国使节轻轻地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们的赞颂与献媚,“今者吊民伐罪,非为功名,大军立足于抚,而非立足于杀。” 回过头来,志得意满的杨广又对诸将吩咐道:“今后凡军事进止,皆须奏闻待报,毋得专擅!高丽若降,即或宜抚.爱纳,不得纵兵!” “是!”二十四路大军主将心中虽然极为不以为然,但依然躬身称是。 对于下面上报隋军战死一万六千人,受伤四千多人,修建浮桥的民壮在这几天损失一万多人,杨广只是微微皱眉,想着自己有百万大军,无数子民,损失这些人还不算什么,或者说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貌似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 …… 大罗城外,王君临已经带人攻城五天了。 王君临在百步外骑着血鬃马,平静的观察着大罗城的城墙,发现在连发快弩和巨型抛石机的压制下,已经有好一会没看到城头有高句丽士兵冒头了。 此时又一次攻城开始,管小童麾下一千步兵分五队,将十个云梯同时挂钩挂在了城碟上,城上居然安安静静的,王君临眉头微微一皱,他担心高句丽人有什么厉害的后手。 第一批士兵开始登上云梯,王君临心头不自觉的紧张,尽管他已经打了不少仗,但每每到临战时,情绪依然会有波动。 第一个士兵接近城头,城下的士兵发出潮水般的助威声,只见他在碟口稍稍一停,便挥着顺刀跳入城碟。 第二个第三个士兵都跳上了城墙,城下欢声如雷,城头却没有任何打斗声,王君临不知高句丽人玩的什么把戏,正在紧张的暗自猜测的时候,一名特战营的侦骑高速跑来,大声汇报道:“骑兵营主将尉迟敬德报告大人,大罗城北门大开,有上千高句丽骑马逃走,还有三千多徒步逃走的,骑兵营和特战营的侦骑正在追击。” 王君临心头一松,对方在持续四天守城之后,终于被他们层出不穷的秘密武器和厉害手段弄崩溃了,担心最后全军覆没,所以终于忍不住逃了。 “张天冈!”王君临大声喊道。 “请大人吩咐。”张天冈连忙凑过来。 “你带领所有特战队都追上去吧!顺便告诉尉迟敬德,你们一路用放血战术追敌,时间不得超过三天,能够将他们全部杀死更好,在不要让我们损失太大的前提下去追杀,遇到高句丽大股援军便撤回。” 张天冈早就迫不及待了,低头激动的道:“属下遵命。” “在那些从南阳寨带来的辅兵里面挑几个会骑马的向导,他们会起作用,这次用游骑破袭敌境,你要记住不要缠斗,每一击都是一击即退,来去如风才是骑兵的宗旨,把我说的这些话也告诉尉迟敬德。” “属下明白了!”张天冈再次躬身答应。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成功战略牵制 “你即刻去准备,昨日缴获的马你多带几匹运豆子,平时多走路,保持马力,算算时间渊盖苏文应该已经将援军派出来了,你们很可能会在路上遇到,你提前派出去的侦骑很重要。” “卑职明白。”张天冈抱拳行礼,转身离开了。 “传令让管小童和陆寒部回大营休息,罗春来五千水师进城控制整个大罗城。” …… …… “王君临这是打定主意要死死的钉在安南郡……”安南郡府中,渊盖苏文揪出深深的皱纹,面对从南边源源不断传回的坏消息,唯有做出这样的判断。 此时他蹙着眉头,脸色极为阴沉,当王君临水军纵横他们高句丽海域,而他们高句丽水师不能相制之时,高句丽就已经陷入被动了。 王君临在大弥岛和白翎岛上的水师多达万人,如今又调集来一万陆军,此外赵晨和黄少秋又率领三万水师在成阳郡海域袭扰个不停,大隋从海上来的人马已经多达五万人,高句丽要在安南和成阳两郡部署近六万人的水步军,才能勉强保证防线的稳定。 为了在南边两郡集结六万水步军,差不多已经将高句丽南边两郡的所有战兵和辅兵抽空还明显不够。 眼下的情况,对王君临来说,根本就不需要再行什么险计,再用什么奇谋诡策,只需要牢牢守住大罗城,然后再让赵晨和黄少秋的三万水师继续在成阳郡袭扰,牵制大量高句丽兵力,无论是成阳郡的官员和将士,还是渊盖苏文带领的安南郡诸人都感到极大的压力。 “我们高句丽总共才三十万人马,要保证将王君临的人马压制在大罗城里出来,少说要三四万人,宰相大人和隋帝的主力大军之战已经十分吃力了,眼下只能强行将两郡贵族的私兵和护卫召集在一起了。”一名身穿鳞甲的老将站在渊盖苏文身侧瓮声说道。 “先不说让各家将私兵和护卫让出来有多难,”渊盖苏文说道,“即使我们将两郡贵族的私兵和护卫强行聚集起来,多出两万军队出来,只够将成阳郡三万水师挡住,依靠他们去打王君临的军队,简直就是送死……而且成阳郡在眼下更不能丢失。” 成阳郡是高句丽最重要的产粮区,有水旱田三百余万亩。前些年受东海寇袭扰极为严重,近年来农耕恢复很快。虽说不能跟大隋江南的鱼米之乡相比,但在“七分山、一分水、两分田”的高句丽,却是极其的珍贵,特别是眼下和大隋全面战争时期,前线大军每日消耗粮草都是海量,以高句丽这么小的国家,养着三十万大军本来就已经是极限,更何况在百济国和新罗国方向还各有五万人马防守。 对渊盖苏文来说,要想在安南郡重新获得主动,必需将兵马压到大罗城下,甚至将大罗城直接夺回来。要做到这一步,就要保持在兵力上的绝对优势才行,但是谈何容易,或者说眼下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而且还要防备王君临大军继续北上攻打安南郡北边的三个县城。 渊盖苏文心里哀叹:“王君临控制着海路,能够以飞快的速度集结、转移兵力以及各种物资,他们甚至摸不清楚王君临到底在大罗城集结了多少兵力。” 对渊盖苏文来说,唯有将形势拖延下去,等待东边父亲带领主力和大隋皇帝的主战场取得胜利,然后调派大军东来南下支援,他才可能重新在安南郡获取主动。 王君临水军主力都压在海上,又有赵晨和黄少秋带领的三万水师,高句丽没有任何可能从王君临手里再夺回对大海的控制权。 开战十天过去,赵晨和黄少来率领的三万水师在越加活跃起来,高句丽在成阳郡的驻军已经全面收缩,成阳郡海边部分村镇及几乎所有岛屿,其控制权全部落到赵晨和黄少秋的掌握之中。 …… …… 王君临占领了大罗城之后,立刻便安排人在大罗城和南阳寨之间修建中转军寨。 而尉迟敬德带领三千骑兵在将从大罗城逃走的高句丽军队杀死大半后也退回大罗城,只有张天冈麾下五百特战队分成两组轮流活动在大罗城北边与安南郡城之间,始终给高句丽人极大的压力。 待大罗城的情况全部理顺之后,王君临召集尉迟敬德、罗春来、陆寒、管小童召开形势分析会,进一步的拟定作战计划。 “按照沈果儿传来的情报来看,渊盖苏文虽然有一些动作,但因为兵力欠缺,除了从当地招募更多的民勇,以及强行让贵族将私兵和护卫交出来聚集一起外,并没有从其他地方调兵进入的迹象。在兵力上,我们加上赵晨的三万水师,仍然处于优势地位,而且敌军守多城,我们能集中兵力在大罗城和南阳寨两处,优势将更明显。”王君临先给大家通报了整体形势情况。 “按照计划,我会吩咐黄少秋那边,让三万水师做出进击成阳郡的势态,将高句丽在南边两郡的兵马往成阳郡一线吸引……” 所谓的谋略,从根本上来说就是要尽一切可能形成压制敌人的兵力优势,战略上如此,战术也是如此。 即使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用险计,也是旨在避开敌人的优势兵力,在敌人薄弱处形成局部兵力优势进行打击。 开辟安南郡和成阳郡的战场,即使不能成功的攻破这两郡,也要迫使高句丽在这两郡投入更多的兵力。 如今在浙东已经迫使高句丽动员了所有能够动员的人马;高句丽要在大隋水军的袭掠下,保证成阳郡这个产粮大郡不给夺去,势必要在成阳郡调动不少于三万的兵马,只要在安南郡再迫使高句丽投入三到四万的兵力,高句丽在西边与杨广带领的主力大军拼命的兵力整体便会受到影响。 这就是掌握制海权的优势,王君临以不到两万兵力,至少能将高句丽三四倍还多的兵力牵制在南边。 在总战略上,王君临即使知道杨广多半和原本历史上一样,还会惨败于高句丽人之手,但是他依然要尽可能的改变历史结局,至少也要让大隋人少死一些在高句丽。 …… ……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暗度陈仓 在听过麾下几名大将的意见,众人商议定下后面的计划之后,又听了众人汇报各自手中筹备情况后,王君临说道:“高句丽大贵族对普通百姓的压迫非常严重,之前我们也一直对普通高句丽百姓做到秋毫不犯,打下了好的基础,我的意思是比起当地的大田主、大绅豪,我们更要争取人数更多的佃户的支持。让普通穷苦百姓感觉到我们要长期占领这里,首先要宣布永远废除丁税,将大罗城周围和南阳寨周围不臣服于我们的高句丽大贵族田地分了,让那些穷苦百姓租种田地,田租一律不得超过三成。” “总之,我们要让贫苦百姓看来,拥护我们,他们就有田可种、有粮可吃、有屋可住。让那些投靠我们的高句丽辅兵深信,即使牺牲在战场上,他们的家小也会得到抚恤,不用担心生计成问题。对于那些被迫降附我们的高句丽的绅豪,我们也要晓以大义,做好争取、拉拢工作,只要在我们占据这些地盘的时候,在实质上对我们拥护、支持作用的,都不再追究之前任何的责任,也会保护他们的财产,我们对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求他们将米粮卖给我们……” …… …… 拥有选择战场的主动,同时就获得战略上的优势。 高句丽南阳郡在大罗城以北仅一万兵马,却有三县地域需要防守,在面对王君临的人马,除了坚守重点城寨外,根本无法阻止王君临大军进入这三县境内。 张天冈率五百特战队以小队在这三县之内搞,分散三县守军的注意力。而王君临则按照新制定的计划,将罗春来的五千水师留下守大罗城,他带领陆寒、管小童和尉迟敬德九千人马,攻打大罗城西北的白山县城。 白山县是从大罗城进军安南郡城的最短、最便捷通道。 所以白山县也是渊盖苏文重点防守之地,但受限于整体兵力,实际驻守兵力实际也有限得很。 但为了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攻下白山县城,王君临依然带领众将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 尉迟敬德带领三千骑兵在渊盖苏文摸清王君临的主动方向之前,迅速插到白山县北侧,防止渊盖苏文调援军加强白山县的防守。 为迷惑渊盖苏文,特地放弃从大罗城直接奔袭白山县的道路,绕道进迫白山县城东边另一处军寨。 而陆寒和管小童率领六千人轻装锐卒,马不停蹄的翻越山岭,直接奔袭白山县。 两人所率皆是键锐,负弓挎刀、轻装而行,行速飞快。等六千人马进入白山县境内,能够看见白山县城时,高句丽附近一个军堡里面的狼烟才给点燃。 黑色烟柱风吹不散、直冲云宵。 陆寒和管小童率部冲到白山县城南边的重要军寨黑蛇岭时,才有一支三百余人的守军队伍仓促爬上黑蛇岭头来拦截。 很显然,白山县的高句丽人主要防备隋军在邻县的进攻,在那里设置大量的障碍,布下守军,没有想到隋军有从翻越山岭进击更远处白山县的心思。 黑蛇岭山势平易,虽说能阻碍大队兵马通过,但根本就拦截不了轻装锐卒翻越。 看到黑蛇岭头已经有守军仓促赶来,陆寒和管小童也不整饬队形,当即就命一千穿甲相对完备的人马从两面直接强攻岭头。这时候就是要抢速度、抢时间,不能让守军在岭头站稳脚,不然就算整饬队形,攻上去难度也会倍增。 轻装而行,负弓挎刀,甲多轻甲,无大盾、大弩,更无飞矛盾车这种可以遮闭箭雨的器械。两队兵马以连发快弩从两翼进逼,站在相对高的地方,精准射杀黑蛇岭的守军,其他兵卒或用轻盾护前,或让临时穿两层甲的兵卒在前面直接抬手护住面门,往上硬冲。 三百余守军,手忙脚乱,冲上岭头也是气喘吁吁,又以当地所募乡勇为主,弓多猎弓,看到隋军如狼似虎的冲来,大半人脚软心跳,虽说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但仓促间射箭,稀稀拉拉,形不成有威胁的齐射。 当隋军的快弩手从两百步外射来狠而准的密密麻麻弩箭,黑蛇岭头的守军阵脚顿时就乱了。即便是仰攻冲过一箭之地也就二十数息的时间,甲卒冲上去,陌刀手在刀盾兵的掩护,便如杀人利器,守军里也有甲卒,但不能相互配合作战,再厚的甲在十四五斤的陌刀狠劈之下,也是一劈即开,普通枪矛也是给一劈即断…… 黑蛇岭头守军给杀溃,最先登上岭头的甲卒也不忙于追击,只是让快弩手占据有利位置射杀之,以稳定阵脚为主,掩护大队兵马攀爬上来。 隋军兵卒每人随身都推带止血药剂,装在小瓷瓶里,一般刀创,将药粉洒在创口,既能止血又能防止伤口溃烂,扎裹纱布,可以接着作战。 受创较重的,只要不是致命伤,也是由随军郎中救治、包扎,然后留五人掩护就地驻守,一起负责掩护继续前进兵卒的后路,确保黑蛇岭不给敌军的散卒夺去。 陆寒和管小童登上黑蛇岭军寨,眺望过去,白山县城就在黑蛇岭的西北山脚处,此时有黑蛇岭的数百守军仓促北撤,往白山县城逃去。 白山县不愧是高句丽在安南郡的大县,站在黑蛇岭头望过去,城池规模不比大罗城小。 根据沈果儿之前派人送来的情报,白山县城虽然有守军三千,但战卒不足一千人,其余都是从地方招募的乡勇和辅兵。 除留两百人守住黑蛇岭外,陆寒和管小童也不耽搁,当即率其余五千多人轻装锐卒从狭窄曲折的岭道而下,陆寒率领所属人马陈兵在白县城南边,而管小童则带领人马绕过白山县城,强攻白山县城北的另外一个山岭军寨大石岭 大石岭山势不高,才十余丈,但横在白山县的北面,要避开大石岭 ,需要多绕过七八里山路才能进入白山县。 战斗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管小童已经将大石岭军寨外围拿下,直接封住了从安南郡城进入白山县的口子,断了白县城与渊盖苏文之间的联系。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野战 白山县守军人数不少,守军不想看着大石岭军寨丢失,便带兵出城,在白山县城外列阵,竟然准备野战,看样子是想攻破陆寒所属,救援北边的大石岭军寨。 其实白山县守将此举也是破釜沉舟,毕竟若大石岭军寨丢失,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便成了孤城,因为白山县城的地形,援军要大批来援,只能通过大石岭和黑蛇岭这两个军寨所在峡谷进来,如今黑蛇岭已经丢失,若是大石岭也丢失,他们与其等着被隋军破城,还不如趁着大石岭未丢失出城拼一把。 然而,白山县城守将却不知道,管小童围住大石岭军寨并没有尽全力攻打,本就是打着围而打援地目的,毕竟将白山县城守军引到城外野战,远比攻打城池要容易得多。 见守军果然如计划中那样被引诱出城,陆寒一脸战意的开始调兵布阵,敌军出城的有四千多人,他只有三千人不到,但是他却充满了必胜的决心和信心。 王君临并没有留在大罗城,他在张天冈带领的两百特战队护卫下,跟随在陆寒寒和管小童的大军后面十里处,不慌不忙的骑马前行。 此时,他带人越过一座山,放眼看去,只见山下一座城池南边,人马密集,旌旗如云。他的脚下便是陆寒的三千人马,已经完成战阵的布置。而在四五百步外,白山县守军也完成了布阵。 双方旗帜被北风刮得乱舞,战场厮杀的气势惊人。 陆寒摆下的战阵看似是一种常规偃月阵,但实际上与传统的偃月阵有很大的不同,而且白山县城乃是典型的山城,周围宽度却也有限,正面只能摆下八个百人队,就这样偃月阵两翼都比较厚实了。 王君临拿起望远镜看去,发现白山县城的城楼上隐约有一众人围着一个大将,那人也站在高处观察战阵,而且对方指着他所在的方向,显然也发现了他,不过对方没有望远镜,这个距离上是看不清这边的。 王君临心中一动,转身对张天冈说道:“你带几个人骑马过去挑衅对方出城统兵武将,若高句丽人不应战便弱了他们的气势,若是应战你便杀了应战之人,同样弱了他们的气势,提升我们的士气。” 张天冈顿时眼睛一亮,一脸嗜血的嘿嘿一笑,抱拳道:“大人放心,卑职定会不辱使命!” 张天冈正要离去,王君临又指着右前方的位置说道:“敌军左翼靠山的地方队列比较混乱,应该只是地方民勇或者贵族的护卫私军,纪律性明显要差很多,等会全面一开战,你便带领两百特战队加强右翼,率先将右翼直接破阵。” 张天冈答应一声,提着特意在马战时准备的大长刀,带着两百属下冲了下去。 张天冈先下去给陆寒传达了王君临的命令,然后就只带数骑扛着旗帜出阵,奔出二百步。 高句丽前阵零星放箭,张天冈等勒住战马狂笑一声,大喊道:“尔等小国之民,我等奉大隋皇帝诏命,来杀尔等小国奸相渊太祚,尔等只要放下兵器投效者,我们决不为难,但若挡王师者,决不轻饶!我乃大隋海路大军统帅王君临麾下亲兵特战队主将张天冈,尔等军队主将何人,敢不敢出来和本将单挑,若是不敢就是懦夫,是女人。” 高句丽那边顿时闹哄哄一片,一片大骂声传来,只是大部分都是高句丽话,这边根本听不懂。 但王君临并不担心对方听不懂张天冈所说,因为高句丽贵族和官员必须要会汉语,这是最基本的条件。 果然,没过多久,有一员高句丽将领带着两骑冲出阵来。 王君临知道,当着两军将士的面挑战对方主将,这属于阳谋,对方若不接受挑战,必然会影响对方的士气,除非这主将真的胆小如鼠,否则都会接守挑战,更何况打赢了乃至斩杀了对方挑战的大将,可以鼓舞士气,算起来双方机会平等。 对面出来高句丽主将一阵喊叫,汉语说的不是很标准,而且满口辽东方言,王君临听得不是很清楚,隐约听得一些词,但整句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然后就见张天冈伸出手指着对面的武将大骂,双方骂骂咧咧,然后各自提起兵器对冲,战马一来一回拼杀两个回合,第三个回合的时候那高句丽大将被张天冈一刀砍了脑袋,战马拖着无头尸体往前冲了十几步,尸体才从战马上掉下来。 隋军这边顿时发出兴奋的嘶吼声,待张天冈带人回来时,嘶吼呐喊声越来越响,在两面的高山中回荡,一时间如同巨龙在山中咆哮,地动山摇,大军士气瞬间得到了加强。 而反观高句丽那边则是乱糟糟的一片,有大骂的,有跑出去想抢回自家将军尸体的,也有沉默看着隋军,总之士气不知不觉的已经被削弱。 王君临早就有过吩咐,攻打白山县城,大体上他不会干涉,交给陆寒和管小童,此时山坡下,陆寒也不用请示王君临,直接大喊道:“吹进攻号!” 陆寒旁边两名士卒同时鼓起了腮帮,卖命吹响了大大的牛角号,苍劲的号声随风飘荡。前面无数的长矛放平,军中一片涌动。紧接着鼓声大作,看上去密密麻麻的军队向前推进,如同一道刀光稳稳平推,又如一条黑色的巨浪汹涌奔流。 重山之间鼓声大作,人声嘈杂,两边都以步军为主,浪头一样缓缓靠近。山坡上的王君临一脸自若的看着即将到来的正面碰撞。 “嗖嗖嗖……”空中一片黑点呼啸。王君临抬头看去,只见长梭梭的无数黑影在高处逐渐缓慢,接着就加速倾泻而下。叮叮当当如同下了一阵冰雹,惨叫四起,不断有人倒地痛呼。箭雨持续不断,无数愤怒的吼叫在山谷之中越来越响。 隋军这边盔甲精良,人人身穿铁甲,甚至头盔前都有铁皮脸罩,除了少部分士兵倒霉被箭射中眼睛或者盔甲缝隙处之外,其他箭矢落在他们身上最多也只是让他们身体一顿而已。 而反观高句丽军阵,有近半人身着皮甲或者藤甲,再加上隋军这边连发快弩箭矢接二连三,箭雨覆盖,且力道强劲,远程弓弩互射环节死伤惨重。 距离百步时,陆寒一声大喊,带着三千人速度骤然加快,冲杀向前方高句丽军队,而高句丽军队也开始加速,嚎叫着冲了上来。 王君临站在山坡上居高临下,看着中间的较浅颜色的地表被两军吞噬,越来越小了,伴随着尘土飞扬,两军对杀到了一起。 黄知轩在高处看得很清楚,陆寒带领着三千人看似杂乱无章,但是整体一个大战阵,又分成左中右三个战阵,而这三个战阵又分成若干战阵,而战阵之内又有战阵,一环套一环,最小的战阵是以一伙为单位,每个同等战阵之间配合非常默契,且显得有些诡异,高句丽士兵冲入到其中,便仿佛被怪兽吞噬了一般,变成了尸体。 而就在这个时候,张天冈带领着两百特战队员骑马冲进了高句丽大军左翼,他们每个人都至少以一抵十,再加上冲锋之力,这两百人犹如一把尖刀瞬间便刺进了高句丽战阵左翼不说,很快就直接将左翼凿穿。 高句丽大军左翼的人群顿时惊慌失措,不少人到处逃窜,向瘟疫一样动摇着周围的阵列。 两军正面也开始了交战,虽然从一开始高句丽人死伤速度远快于隋军,但他们人多,所以拼杀阵线没有太大的动摇;但左翼被张天冈带人凿穿之后,这里仿佛炸开锅。 而陆寒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高句丽战阵左翼的破绽,指挥着人马扇形边缘大股人马前驱,纷纷涌进了沸腾混乱的左翼战场。这时就像火上浇油,高句丽溃烂的地方被极大地撕开了缺口,并向纵深蔓延。本来胶着的阵线开始迅速出现动摇。 “大局已定。”王君临微松一口气,笑着说道。 高句丽军中本来还算整齐的阵列,就像堆砌整齐的堤坝一般不断被乱兵冲散,一开始只是缓慢地被蚕食。忽然之间,左翼这些由贵族私军和护卫聚集在一起,训练时间不长的军队终于崩溃,有了第一个转头逃跑,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所有人都崩溃逃跑。 某一刻,高句丽战阵左翼彻底崩溃,所有人一哄而散。 左翼的大溃败,立刻就影响到了中军战阵,有士兵开始逃跑,中军也开始溃败,没过多久高句丽战阵右翼也开始溃败。 高句丽溃军乱糟糟的跑向城门口,但因为互不相让,挤作一团,城上主将嘶吼着下令,放箭阻挠追上来的隋军,人数不少于一千人,几阵箭雨之下,倒也将隋军阻挠了一下,但是高句丽自己在战场上的乱象已经不堪直视。 高句丽人都抢着进城,反而进城的速度很慢,跑在后面的高句丽士兵见逃走无望,纷纷仍掉兵器,跪下投降。 而不投降的也全部被隋军以连发快弩全部射死,白山县城主将见情势不妙,担心隋军尾随乱军冲入城中,将两千余人放进城中后,果断将城门强行关闭,而城墙上刀枪林立,坐视着在外面的近千高句丽士兵向隋军投降。 PS:抱歉,今晚上家里面有些事情,晚上只有这三千多字的一章,非常抱歉————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围城 白山县城守军被打破了胆,便守着城不出,王君临怜惜士兵性命,不愿意用附议之法攻城,便让陆寒驱赶俘虏的高句丽士兵围着白山县城挖了壕沟,并堆了土墙围了起来,彻底让白山县城成了孤城。 做完这些之后,王君临优先进行劝降。 派去说降的人是之前俘虏的一名偏将,本是出身当地大族,与城中文武官员不少人都沾亲带故,能兵不血刃的解除白山县城的武装,得到白山县城对谁都好,但并没有成功。 在陆寒带人在城外与白山县守军野战之际,北边管小童也带人将大石岭寨攻了下来。 王君临下令大军扎营,他现在也不急着立刻将白山县城攻下,他在等杨广与渊太祚之间的大战结果,再做出应对。 第四天中午,王君临将管小童和陆寒、张天冈叫来商议事情,一名亲兵在帐门口单膝跪地,说道:“启禀大人,城内守将李元鹏派使者求见,送来了不少珍玩和女人。” 众人都笑了起来,李元鹏这是服软了,王君临对三人笑道:“走,我们去看看,这李元鹏给我们送来的礼物。” 三人跟着王君临向大营外走去,大营前停着李元鹏使者带来的马车,守营士兵却不准他们进去,王君临和聂小雨定下军规非常严厉,下面将官和士兵不敢私自与这些高句丽人接触。 这时,营门开启,特战队的骑兵奔出,紧接着,王君临和张天冈、陆寒、管小童从大营内骑马而出。 白山县城守将使者连忙命十名精挑细选的美丽少女下车列队,又让人将三箱珠宝金玉抬了下来,他快步走到王君临面前跪下道:“小人是白山县城守将的仆从,参见大人!“ 王君临淡淡说道:“李元鹏派你来做什么?” “我家将军特备薄礼送给大人,是想和大人休兵。” 这使者指着十名美貌少女道:“这十个美人都是城内挑选而出姿色最出众的少女,皆完璧之身,送给大人伺寝,还有三箱珠宝金玉也是城内搜集的珍玩,特献给大人用作军资,只请大人能够离开白山县城,去往别处。” 王君临走到十名美少女前看了她们一眼,十名少女一齐盈盈施礼,他又走到箱子前,亲兵上前将三个箱子打开,都是金银珠宝,金光闪闪,令人眼花缭乱。 王君临回过身笑着问使者:“那李元鹏可是想投降我?” 使者愕然,慌忙摇头道:“我家将军是高句丽豪族出身,实难投降别国之人,但我家将军愿意通过其他方式满足大人的要求。” “其他方式满足?” 王君临冷笑一声,抬手指着十名美丽的少女和三个宝箱,说道:“这些都是这白山县城内的女子和财物,我若攻下白山县城,还不是任由我所取,岂是需要李元鹏来送。想让我退兵也可以,只要李元鹏送来一百万两银子和一百万石粮食为我大军的军资,我带人退去,不攻打他的白山县城,借道前往安南郡城,这就是我的条件。” 使者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凑齐百万两银子和百万石粮食需要时间,能否宽延我们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一定送到。” 王君临心想此人恐怕不是那李元鹏的仆人,多半是幕僚之类的人物,此时竟然能够顺势借机拖延时间,倒算是个人才,眼下他占领的高句丽城池,需要有人治理地方,管理高句丽的百姓,这个人最好能够是高句丽人,而一些有本事,但混得不行的高句丽读书人便是王君临首选对象。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王君临知道这个时候还不宜直接说出来,便说道:“一个月时间太长,最多七天,七天后若不送来,我便带人踏平白山县城。” “是!是!小人明白了,小人这就回去将大人的意思告诉我家将军。” 那使者跪下向王君临叩头完之后,慌忙上马带着两名随从回去了,王君临见他们走远,便一指十名少女对自己的陆寒、管小童和张天冈说道:“这十名少女陆寒和管小童各三人,张天冈四人,你们可以留下当侍妾,也可以赏赐给麾下立下大功的部属,但是眼下还不行,你们将这个意思给下面人说了,等拿下这白山县城之后再说。” 陆寒、管小童和张天冈顿时大喜,抱拳躬身道:“多谢大人赏赐。” 三人离开之后,王君临又吩咐左右亲兵道:“去将金三虎叫到我帐篷中来。” 王君临刚回到自己帐篷,高句丽在白翎岛一战的降将中官职最后的金三虎便走了进来,直接对王君临单膝跪下道:“卑职参见大人。” 王君临给金三虎一个军中闲职,一直跟在他身边。 “听说这白山县守将李元鹏身边副将金小武是你金氏族人。”王君临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金三虎是聪明人,顿时明白王君临的意思,连忙道:“大人,我们金氏族人不少,这金小武卑职之前虽然知道,也的确是我们族人之一,但卑职之前从未见过,并不相识。大人若是想行使离间之计,其实大人在南阳寨中所俘虏的一名叫崔宏光的将官更合适的人。” “哦!这崔宏光与那金小武是何关系?”王君临一脸意外的问道。 “回禀大人,这崔宏光是金小武亲外甥。”金三虎连忙说道。 …… …… 金小武匆匆走进了李元鹏的府邸,这是白山县城最大的一座府邸, 走进李府,老远便听见女人凄惨的哭喊声,金小武暗暗摇头,他知道这又是李元鹏心情烦躁,打女人来发泄内心的恼火,李元鹏当上司虽然人总的不错,勉强肯听取建议,为笼络人出手也大方,但他脾气暴躁,稍有不如意便用女人来发泄怒火。 不过今天也难怪李元鹏发怒,城外南北两处军寨轻易丢失,信誓旦旦派大军出去野战,结果惨败,损失近半,如今城中守军已经堪堪剩下三千人不说,城外竟然被隋人挖沟壕,堆土墙围了起来。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密谍 其实无论是李元鹏看来,还是在金小武眼中,并不怕隋人将白山县城围起来,因为白山县城中粮草囤积了不少,坚持三个月没有问题。 但当隋人真的用土墙和壕沟将城围起来之后,李元鹏和金小武才忽然意识到它的影响,对整个军心的影响巨大,就像自己一方被彻底包围了,让军心颇为动摇,给城内的人一种错觉,他们连退路都没有了。 军队中已经出现恐慌流言,这让金小武着实感到忧虑,他已经明白了隋人策略,先从军心上摧毁李元鹏军队的士气,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不得不说王君临此举的确是刺中了李元鹏最薄弱的部位,李元鹏麾下部分军队只是临时聚集起来的民勇和各个贵族家中的私兵、护卫,装备、训练都极为落后,更不用说士气低迷。 王君临的策略令金小武极为忧虑,他已经意识到他们不是王君临的对手,主动权已经掌握在王君临手中,他们迟早必败。 院子里的树上吊着三个被剥得赤条条的侍女,她们因私下议论被隋军包围之事使李元鹏勃然大怒,亲自用皮鞭抽打。 三个侍女娇嫩的身躯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鞭痕,几乎是体无完肤,被打得奄奄一息,惨叫的声音都没有了。 李元鹏手执一根浸过油的皮鞭,赤着上身,前胸和胳膊上长满了粗毛,眼睛通红,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他将满腔的愤怒都发泄在这三个无辜的侍女身上。 “将军,金偏将来了!” 有亲兵一声禀报,金小武匆匆走进了院子,他得到李元鹏的许可,可以不经禀报随意进出皇宫。 金小武望着三个被吊在树上的侍女,心中暗叹一声,躬身施礼道:“参加将军!” 李元鹏的怒火发泄了一半,扔掉皮鞭,看了一眼金小武,一边向屋内走去,一边说道:“进来说吧!” 金小武答应一声,跟着走了进去。 “你是为守城之事来吧!”李元鹏有些不耐烦地问,他现在不想听这件事。 金小武摇摇头,皱眉说道:“我来给你说另外一件事,从昨晚上到现在,军中已经谣言四起,说我们城池必破。” “怎么会这样?”李元鹏蓦地站起身,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就是你不想听的这件事,在我们出城野战惨败之后,隋人修壕沟和土墙围城,对军心影响太大。”金小武叹了口气。 李元鹏颓然坐下,他将樽中酒一饮而尽,将酒樽扔到一边,双手深深抓进头发里,咬牙道:“现在怎么办,也不知道渊盖苏文会不会派援兵过来!”他痛苦地低喊。 金小武摇了摇头道:“隋人守着黑蛇岭和大石岭两个军寨,渊盖苏文即使派援兵过来也没用,而且我估计王君临打着围点打援地目的,盼望着渊盖苏文派援兵来呢!” “不!” 李元鹏像野兽一般吼叫起来:“不会的,隋军不会这么厉害的。” 李元鹏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踱步,他非常清楚眼下的情况,若是没有了渊盖苏文的援军,他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李元鹏终于下定了决心,冷冷道:“王君临不想立刻攻城,我就想办法让他攻城。” …… 白山县城本身并不大,周长不到二十里,常住人口有四千户余人家,近三万人,但在隋军攻打东南边的黑蛇岭军寨时,城外附近的百姓也慌忙逃入城中,使得县城人口急剧增加,从三万余人猛增到五万左右,再加上城内还有数千驻军,使城内变得拥挤混乱,这几天时间,城内变得臭气熏天、凌乱不堪、怨声载道。 在一条长长的巷子里也搭满了帐篷,一名跑江湖的中年游医背着药箱在一顶顶狭小的帐篷之间匆匆走着,一直走到巷子尽头,尽头是一间院子,他敲了敲门,门开了,是一名年轻男子。 “这么晚才回来,我们还以为你被抓去当军医了呢!”年轻男子小声地开玩笑。 “嗯!”中年游医含糊答应一声,走进了院子,随时将门关上。 “怎么,得到确切情报了?”年轻男子问。 “进屋去说吧!” 中年游医走进了房间,此时房间里坐满了人,足足有三四十人,都是精壮的大汉,其中一部分气息沉稳,分明是高手。 这里便是沈果儿设在白山县城的一个情报据点,原本只是三四个人,但十天前,沈果儿在得知王君临的作战计划之后,派了不少人以各种办法潜入白山县城,使这座院子隐藏的密谍多达到四十二人,为首是一名滞固期的高手,名叫左晓峰,来自武林公会,为人精明。 众人正聚在一起吃晚饭,顺便商议军情,这几天城内谣言四起,军心动荡,固然因为城外王君临带着众人一系列策略,但他们散布的谣言也是功不可没。 那游医找一个位子坐下,把药箱放了下来,对左晓峰笑道:“得到准确情报了,今天给李元鹏的管家看病,听说李元鹏自己都快要崩溃了,而且脾气暴躁,猜忌心越来越重。 左晓峰点了点头,另外两人也得到了同样的情报,三个渠道得到的情报都一致,那就说明这条情报可信,他立刻取出一张薄绢,用削尖的炭笔在范阳郡盐场特制的牛皮纸上写下了情报,又从怀中摸出一只红色的细竹管,将薄绢叠好塞进去,他将情报递给鹰奴,命道:“立刻把它发到城外!” 一刻钟后,一只苍鹰振翅飞上了天空,向城外飞去。 …… 夜幕笼罩,城内外隋军大营内一片寂静,只有巡逻哨兵列队行走的身影,在其中一个大帐内依然灯火通明,王君临正和陆寒、管小童、张天冈等人商议军情。 在今天下午,王君临收到了从白山县城内发来的鹰信,得知了李元鹏的状态,还有李元鹏军队军心涣散,这说明他们先是拿下北南两个军寨,城外野战大败对方,又挖壕沟和堆土墙发挥了作用,已经刺中了李元鹏的最薄弱处。 “各位,对白山县城的方案,我还是打算维持原来的计划,不战而屈人之兵,现在对方的军心已经动摇,但还不够,我还需要继续瓦解他们的军队,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王君临的目光向众人一一看去,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管小童脸上,见他欲言又止,便笑道:“管小童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管小童犹豫一下道:“卑职想着可以从粮草着手,如果能够让城内的密谍烧了对方的粮草,那么他们就会不战自溃,但卑职又想着烧了太可惜,毕竟粮草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所以才不敢妄言。”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离间之计 王君临点点头,鼓励的对管小童笑道:“你的思路很对,不过正如你所说,我们也需要粮草,除非逼不得已,否则粮草还是不要烧了。或许我们有更好的办法轻易拿下这白山县城。” 众人见王君临这样说,顿时知道王君临已经胸有成竹,且另有安排,张天冈笑道:“大人莫非已经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良策。” 王君临点了点头,笑道:“沈果儿已经赶到,他今晚上会在城内密谍的接应,想办法将一个人带入城中。” …… …… 白山县城中,副将金小武给主将李元鹏提醒过下面军队中一些不妙的情形之后,回到自己府中,心中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晚上正准备睡下,有仆人来报,他的外甥崔宏光要见他。 金小武微微一怔,这个外甥他知道,是郡兵中的一名都尉,他听说跟着渊盖苏文去攻打白翎岛时便已经战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皱着眉头,略一沉思,金小武脸色微变,沉声道:“带他进来!” 片刻之后,一名仆人将一名年轻男子领了进来,虽然已有一段时间未见,但金小武还是一眼便认出来,正是自己的亲外甥崔宏光。 崔宏光一进门,便跪下磕头道:“外甥崔宏光给舅舅见礼!” “起来吧!” 毕竟是自己亲外甥,金小武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但没有想过伤害崔宏光。 “多谢舅舅。”崔宏光答应一声,在一边客位上坐了下来。 金小武将下人全部赶了出去,然后死死盯着崔宏光,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降了隋人?” “不敢隐瞒舅舅,外甥如今是大隋秦安公,范阳郡太守,海路大军统帅王君临座下将官。”崔宏光略有些尴尬的说道。 金小武虽然早有猜测,但此时听了依然是脸色一变,喝道:“你既然已经降了隋人,还敢来见我,难道不怕我杀了你,或者将你绑了,送到郡城。” 崔宏光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恭敬说道:“这是秦安公王君临给舅舅的一封亲笔信,舅舅不妨看过之后再处置我。” 金小武深深的看了一眼崔宏光,然后盯着那封信看了好半天,神色变幻不定。 某一刻,他拿起信,只见信皮上写着‘大隋范阳郡太守、秦安公王君临致金小武将军,亲启!’。 突然,金小武脸上闪过一丝决然之色,拿起信撕成了两半,喝道:“我不管你是怎么进的城,看在你娘的份上,你现在赶紧从我府上消失,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杀了你。” 崔宏光神色复杂的向金小武磕头行礼,也不再说话,便走了出来。 一走出来,他搓了搓脸,顿时变得一脸欣喜的样子,并且还和送他出府的仆人笑着说了几句话,只是声音有些大。 …… …… 金小武却是不知道他的外甥崔宏光离开时的异样举动,在屋子中一脸阴沉。他们金氏乃高句丽豪族,比起渊氏和李氏也差不了多少。前一段时间渊盖苏文逃回来之后,便到处给人说,他们族中嫡系金三虎降了隋人,所以才导致白翎岛一战高句丽输了,这对金氏打击不小。 不管金三虎是不是真的降了隋人,如今金氏的处境已经非常不妙,若是他再降了隋人,那么金氏就雪上加霜,有了灭族之危。 可眼下白山县城危在旦夕,他金小武又该何去何从?难道真的殉国不成。 …… …… 金小武来到府中提醒过之后,李元鹏的危机感便越来越强,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第二天一起来,便早早去城头巡逻,只是转了一圈,便在军中听到一个传言,说自年初海上两场大战失败以来,便有不少高句丽将官和士兵投降了隋军,隋军也并未另眼相看,均得到了重用。 这个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军心动摇,李元鹏也听到了,令他心中极为不舒服,因为这很可能是真的。 李元鹏一脸阴沉的回到府中,大步走进房间,便有一名幕僚匆匆走进来,行礼说道:“将军,卑职得到消息,金小武暗中与王君临有联系!” 李元鹏脸色一变,沉声喝问道:“什么,金小武和王君临暗中联系?” 那幕僚立刻点头道:“就在昨天深夜,金小武密会一名来访者,卑职打听到,此人是金小武的外甥,叫崔宏光,原本是郡兵中的一名都尉,上次跟着渊盖苏文去攻打白翎岛再也没有回来,显然已经降了隋军,而且这崔宏光若是没有金小武派人接应,怎么能够进得了城。” “你的消息确定吗?” “卑职已经多方验证了过了,消息都属实。” 李元鹏脸色顿时越加难看,咬牙又问道:“金小武和崔宏光在一起密谈了多久?” “约半个时辰,据卑职打探到的消息称,金小武将所有下人都挥退,独自一人与崔宏光密谈,而崔宏光离开之后的时候显得非常兴奋。” “该死!” “砰”的一声巨响,李元鹏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他眼睛里射出浓浓的杀机,咬牙切齿道:“金小武竟然勾结隋人,怪不得军中士气一天不如一天,定是这金小武狗贼暗中所为,我一定要杀了他。” “来人,召集人马,跟我去金小武的府上!” 李元鹏怒火万丈走出府门,翻身上马,亲兵忽然指着远处喊道:“将军,金副军来了!” 李元鹏抬头看去,只见金小武带着数十名亲兵骑马奔来,见到李元鹏,老远便喊道:“将军,卑职是给你解释来了。” 金小武也听说了自己外甥崔宏光来见自己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给泄露了,担心被李元鹏猜忌和怀疑,便主动向李元鹏解释,毕竟他们二人是城中主将和副将,若是两个人互相猜忌和怀疑,这仗没法打了。 李元鹏则是冷冷的看着金小武,冷笑道:“不知金将军要向我解释什么?” 李元鹏摆出这样的脸色,金小武顿时脸色微变,心中不爽起来。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同归于尽 论官职金小武只是比李元鹏低半级,眼下城中三千兵马,被他掌控的也有一千,若自己与隋人有勾结,城门早已打开,白山县城也早已被隋人所攻破。 自己撕了王君临的亲笔信,直接断了自己的退路,这是何等的壮举,而谣言一起,自己便屈身来解释,可是还未开口,李元鹏便摆出这种脸色,分明已经对他产生怀疑和猜忌。 金小武心中顿时生出怒火,语气也生硬了起来,缓缓道:“李元鹏,你莫非再怀疑我。” 李元鹏脸上毫无表情道:“你做了什么事情,还敢说我怀疑你。” 金小武哈哈大笑起来,忽然,他笑声一收,看着李元鹏冷冷道:“我金小武问心无愧,你若是怀疑我也没办法。” 说完,金小武重重哼了一声,一挥手,道:“我们走!” 他带上数十侍卫翻身上马而去,李元鹏盯着金小武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杀机,金小武已经与隋人勾结,他必须要杀之。 …… …… 金小武回到自己府中,心中渐渐冷静下来,沉思半响之后,顿时明白这可能是隋人的离间之计,叹了口气,暗忖道:“看来,还得去见一下李元鹏,将话说清楚,否则就真的中了隋人的奸计。” 同一时间,李元鹏召集自己在军中的心腹将官,在屋中密谋。 …… 傍晚时分,白山县城便已经施行宵禁,大街上十分安静,一个黑影沿着屋角匆匆走着,他很快来到了金小武的府上,向金小武禀报道:“将军,卑职得到消息,李将军今晚上可能会召集将军赴宴,到时候会埋伏人手,密谋杀了将军。” “什么,李元鹏竟然如此行事,真是该死。”金小武气得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有仆人拿着一个请帖过来,递给金小武:“启禀将军,李府送来了请帖,请将军今晚上赴宴。” “将军,不能去啊!”金小武的亲兵首领失声说道。 金小武脸色变幻不定,半响之后,长叹了一口气,一脸决然的说道:“不去不行,不去的话越显得我心虚。不过要做一些准备才行。” …… …… 入夜,李元鹏的府上设下酒席,请金小武赴宴。 酒席摆在前厅,四周黑暗的角落中隐隐有不少轻微呼吸声传来,一种难掩的杀气弥漫在内宅里。 内堂里也灯火通明,在内堂小房里,几名侍卫正在给李元鹏穿上一件细密鳞甲,李元鹏将一把锋利的短剑别在腰间,侍卫们又将一件红色长袍给他穿上,宽大的长袍遮掩了内穿的鳞甲。 衣服穿好,李元鹏问道:“金小武到了吗?” “回禀将军,还没有到。” “再派人去催!”李元鹏目光一闪,一脸不悦道。 有幕僚说道:“将军,不能崔,一催的话金小武可能会怀疑,说不定就不来了。” 李元鹏想了一下,说道:“那就不去催了,派人去盯着点,若是金小武出了府,立刻回报。” …… …… 金小武带着精挑细选的五十名厉害的亲兵来到了李元鹏的府上,李元鹏在门口相迎,老远便笑着说道:“金副将,下午是我鲁莽了,晚上细细一想,这可能是隋人的奸计,是想离间你我之间的关系。” 金小武虽然怀疑这可能是李元鹏故意这样说的,但还是有些激动的说道:“李将军明白就好,不瞒李将军说,属下今晚上来见李将军,便是想好好解释一下。” 说着话,一行人进了李元鹏的府上,金小武暗中警惕。 这时有李元鹏的家人匆匆跑来,说道:“老爷,夫人突然昏了过去,请老爷过去一下。” 李元鹏转身对金小武道:“抱歉,我去去就来,金副将先在客厅就坐。” 说完,不等金小武说什么,李元鹏便跟着那家人大步向后院方向而去。 金小武顿时有些迟疑,站在原地不走了,因为他发现随着李元鹏离开,他们所在安安静静,看不见一个李府的人影,而且这里竟然只有四面高墙和前后两扇门。 他正感觉不妙时,突然着两扇院门轰然关上,墙头上出现了黑压压的士兵,足有数百人,全部端着弩箭,金小武大惊失色,心想果然上当了,还好他和五十名亲兵衣袍之下都穿着铁甲,并且同样带着弓弩。 他一声大喝,抬手间,一道响箭从袖中飞入半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声,然后带着五十名亲兵躲在墙角,做好了反击准备,大声喝道:“大家坚持住,只要坚持二十息时间,我们的人便会来救我们。” 金小武提前安排人在军营,若李元鹏真的埋伏了人杀他,他便放出响箭通知,不料李元鹏果然想杀他,只是他低估了李元鹏埋伏的手段,能不能坚持到他的人马到来就不一定了。 而就在这时,一声梆子轻响,四面墙头乱箭齐发,尽管金小武他们准备充分,但是几百支箭的密集近射,他的亲兵一下子便有四分之一中箭,而且都是毒箭,中箭必死。 金小武虽然带人反击,但是人数与对方相差太过悬殊,再加上对方居高临下,又有墙壁遮挡,而他们几乎全部暴露在对方箭头之下。 所以当墙头一连射了五轮毒箭之后,金小武身边的亲兵已经死光了,弩箭手慢慢散去,院门开了,李元鹏从院外走了进来,他看着脸色惨白的金小武,冷冷笑了一声,说道:“金小武,非我不义,而是你竟然敢和隋人勾结,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我给你留一个全尸……” 然而,便在此时,一道银色细影突然从旁边花园中激射而出,瞬间咬在了李元鹏的脖子上,后者发出一声惨叫,一头栽倒在地,脸色变得苍白,圆睁着双目,竟然就此死去。 而那银色细影一闪而逝,落在花丛中消失不见了。 李元鹏一众属下顿时大吃一惊,有人吼道:“是金小武施展毒计杀了将军,杀了他给将军报仇。” 一片箭雨过来,将正想要说什么的金小武射成了刺猬。 而个时候,金小武的属下也从军营杀了过来,与埋伏在这里的李元鹏的人乱杀成一团。 同一时间,李元鹏府上后院,一条银色小蛇从一名厨房中的丫鬟袖中钻了进去。 …… ……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史上最白痴的战法 辽东城本来就是高句丽在西边最重要的雄关重镇,而这几年,大隋皇宫和朝廷根本没有什么保密性可言,杨广带着一群人谋划着要征伐高句丽,早在三年前便被渊太祚派到大隋的探子打听到了。 所以,杨广固然为了征伐高句丽做五年准备,高句丽人同样做了数年的防御准备。 将辽东城的城墙厚度加固了两圈,高度加高了五尺,这只是诸多准备中的很小一个方面。 如今,这座辽东城池的外墙垒了一层石条,内墙则以三合土与米浆浇铸,即便最强劲的弩车射上去,也仅仅能在墙皮外砸出一流火星,根本不能破坏城墙分毫。 为了对付隋军爬城,辽东城外修了很多马脸,每个凸出的马脸部位,都有砖石搭建的望楼。守军在望楼内凭借弓箭和石块可以封住任何防御死角。 这样的城池,杨广带领的百万大军若是想要击垮辽东城内守军的意志,付出的代价绝对是正常情况下攻打普通城池四五倍不止。 这就是高句丽人给大隋皇帝陛下准备的第一个需要他们攻克的城池。 第二次的辽河一战,高句丽被隋军追杀到辽东城外,其实这本身就是渊太祚计划中的事情,因为他早就知道,光是一条辽河,绝对是挡不住隋朝百万大军的。除此之外,辽东城附近三百里之内也早就彻底的完成了坚壁清野,隋人找不到一粒粮食。 渊太祚将防御一方的优势堪称是利用到了极致,他深知杨广百万大军和数百万民夫不远万里来到他们高句丽,每天光是人吃马嚼的粮草,就是天文数字,所以每拖一日,他们便会多一分的胜机。 所以,渊太祚将全部兵马收缩进了辽东城内,任隋军在城外如何挑战,高句丽人就是不出头理会,而攻城的代价太大了。 杨广前几天在辽河大胜之后,当着九十九国的使臣面说过,大隋兵马是为了解民倒悬而来。所以,宇文述等大将提议掘开大梁水倒灌辽东城,以及驱赶百姓为先锋,这两种不仁战术也被杨广毫不犹豫的喝止了。 “朕要让高句丽这个蛮夷小国体会到天朝的仁慈!”杨广对着文武百官如是说道,对九十九国使者更是每次都会提到这句话。 “不知道哪天咱们战败了,高句丽人肯不肯对咱们讲仁慈!”望着一连十数日都久攻不下的辽东城,对杨广向来忠心耿耿的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对杨广的旨意,也生出了异议,心中暗自腹诽不已。 大隋军中除了杨广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和宇文成都一样心思,以十数日前府兵在辽河一战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来看,拿下高句丽好像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海上已经传来消息,范阳郡太守征伐大军海上统帅秦安公王君临,已经带人夺下了三个城池,高句丽安南郡一半江山已经打了下来。 所有人都认为打赢高句丽应该没有问题,但前提是皇帝陛下肯让所有将士放手施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总被仁义之名而擎肘,无形中战斗力士气削弱的实在太厉害,特别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削弱必然会更为明显。 而杨广身边的一群宠臣一昧的附和讨好杨广,然后做的一些事情,更是让杨广深信他这样做是对的。 受隋炀帝器重,专典机密,参掌朝政的金紫光禄大夫虞世基,想尽办法在海边找了一条长约二十丈的巨鲸搁浅,杀死它后,将鲸骨献到了皇帝陛下面前,并且鼓动着杨广在辽东城外劳民伤财的修建了九座祭坛。 吏部尚书,闻喜县公裴世矩也不甘示北,在海边又找了两只五彩斑斓的巨鸟,双翼展开宽约一丈,日夜欢鸣,声音响彻十里之外。 按照虞世基的解释,高句丽国土三面临海,巨鲸搁浅而死自然意味着高句丽即将灭亡。 而按照裴世矩所说,那两只巨鸟,应该是传说中的凤和凰,只有圣人临世时才会出现。为了这个吉祥的征兆,皇帝陛下己经带着大部分文官赶赴了望海顿,并吟诗以记之。 可问题是,渊太祚带着高句丽大军上下不肯安天命,而且渊太祚准备数年时间,早有数十名的探子变成了隋人,并且成为隋军中的一分子,其中有一些在大量钱财的运作之下,不乏成为官职不低的将官,杨广这边任何旨意和战法,总会很快快到辽东城内渊太祚耳中。 针对大隋皇帝杨广竟然给了如此仁慈和大度的打法,渊太祚欣喜若狂之余,很快就带人制定商议出了对他们最有利,也是最正确的打法。 他们凭借坚城和脸皮负隅顽抗,每当大隋将士付出极大的代价,在攻城战中获得主动,占得上风,高句丽守将即挑出白旗,宣布准备投降,请求隋军给予一定时间约束城中乱民。 而当隋军撤离城墙后,渊太祚立刻下令修补缺口,补充石块、弩箭,待约定投降时间来临时,他们则再次挑出战旗。 半月之内,高句丽人己经变换着花样投降了三次。每次都是卑躬屈膝,装做一幅痛不欲生的悔改状。每次得逞后,待缓过劲,准备好防守之后,立刻又翻脸,站在敌楼上大骂隋军将士愚蠢。 而杨广的旨意又没有人敢反抗,诸路将领即便心里再窝火,也不能杀进城去。 “已经三次了,如果还有人相信高句丽人,他一定脑袋被驴踢了!”前线大军大营帅帐内,新任的左武卫大将军王仁恭低声抱怨。 “这事情得由陛下来定夺。陛下去望海顿观凤凰起舞前,曾经下令,无论什么情况,高句丽人只要请降,就不得擅自攻击。”宇文述面无表情的说道。 “可是总不能一直这样吧!”王仁恭咬牙低声说道。 宇文述叹了口气,说道:“老夫己经派信使去向陛下汇报了,三天后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三天后,信使从后方望带回了皇帝陛下的圣旨,准许高句丽人第四次投降。陛下在圣旨中,教训前线在几位大将要大度,天朝上国君臣,不能跟蛮夷小丑一般见识。昔日诸葛丞相曾经七擒孟获,永远平定了南蛮。今日高句丽人才反复了四次而已,早晚他们有心悦诚服的那一天。 宇文述、王仁恭等十几位前线将军待传旨太监离开之后,一个个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 这样的话他们还可以听一听,可说给士兵听,在普通士兵听起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说是狗屁都不为过。 可以想见的是,这样的旨意传到军中之后,不说打高句丽人,对自己一方的士气首先就是一次极大的削弱。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悲愤的十二位大将军 负责前线指挥的宇文述和王仁恭等的几名大将军商量了一下,没有将皇帝的这个旨意扩散到普通士兵中,而是选择在第二天继续强攻。 只是大军全力进攻了一整日,死了近万人,依然没能攻破辽东城。 此时的辽东城己经被染作了血红色,大半是大隋将士的血,只有少半是高句丽守军的血。 而城头的高句丽战旗依然竖立着,除了王君临之外,没有人能预料它还将竖立多久。以勇悍闻名的王仁恭大将军带左武卫冲上去了,又被乱石砸了下来。以狡猾著称的宇文述使出了声东击西,围三缺一,诈援骗城等种种手段,依然没有让高句丽人放弃抵抗。 进攻者爬上城头,被砍落下来。防御者探出脑袋,被射成刺。敌我双方在招降与受抚这个游戏玩得无可再玩时,终于各自使出了全力。一幕幕血与火的悲剧每天都在城墙外上演,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故事,每天都会死很多的人。 终于杨广的耐性也耗尽了,他下旨允许诸军强攻。 然而,已经迟了,高句丽到了一年四季中大雨最多的雨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这片大地上死的人太多的缘故,雨格外的大,接连四天暴雨,将大地变得一片泥泞。 暴雨之后,浙浙沥沥的雨水一开始就没有收尾的时候,潮湿的天气让床弩和投石车的威力大打折扣,没有两种攻城利器的支持,大隋府兵再强,在强攻中也占不到上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攻城是在送死。 可杨广不在乎士兵的生死,他强令大雨攻城,三天时间死了三万多人,没有抛石机和床弩攻击城头,这三万人甚至连城头都没有攻上去,便全部死在了辽东城下。 三万多将士的尸体只是让杨广明白了一个事实——眼下雨天中根本无法攻城。 杨广顿时陷入患得患失的状态之中,他之前入戏太深了,身边人奉承他的水平也太高了,时间一长他便深信自己是天下共主,是千古一帝,所到之处必然摧枯拉朽,可如今就连苍天都在阻拦他攻城,杨广禁不住怀疑是不是苍天在向他警告什么。 但杨广执拗的一面彻底被激发了,不知道是谁给他说的,他认为这是苍天对他的考验。所以他一边命令将士们养精蓄锐,一边等待着晴天的到来。 渊太祚早就在辽东城内散布谣言,说隋人一旦破城便会屠城,所以城内数十万百姓和大军罕见的凝聚一心,为了守城拼尽了全力,如今见隋人连连吃瘪,反而士气越来越高。 而城外的隋军正好相反,大军的士气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宇文述、王仁恭、李子雄等大将军隐隐明白,能否将辽东城攻克,就看天晴后双方的第一次交手。 裴世矩终于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若是这次大隋惨败,以国内动荡情况,大隋的统治恐怕要摇摇欲坠了,所以他找机会向杨广建议挖开大梁河淹城,因为大梁河距离辽东城北墙不到二里。 可是杨广之前将话说的太满了,他当着满朝文武和九十九使者的面,信心百倍且威严无比的说过,他是天下共主,他是大隋天子,他是要让高句丽百姓变成自己的子民,他不屑于做这种事情,他拒绝了一次,便拉不下脸再采纳挖掘大河水淹辽东城的打法。 杨广将裴世矩训斥过之后,便从望海顿北返,来到了前线大营。 在路上被淋了些雨,因此大隋皇帝陛下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这并不妨碍他向群臣表达自己的愤怒,或者说,青白的脸色让他的天威更增了些难以预测的感觉。 当然,若是王君临在这里看了杨广的神色,顿时会发现杨广此时的状态已经有些不正常了,那是被所有人捧得太高,自己也深信自己是神一般的天子,结果发现自己并没有被苍天承认,好像和其他皇帝一样普通,甚至可能要惨败的时候的一种歇斯底里。 杨广将十二位大将军招到自己面前,整整骂了一个时辰。 十二位大将军跪在杨广面前低着头,一脸的羞愧,但心中却是莫名的愤怒和憋屈。每个人都在想,若是陛下不御驾亲征,由他统领大军来攻打高句丽,结果绝不会这样。 但这样的话没有人敢说,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谁说谁就会被陷入疯狂的皇帝陛下下令斩首。 百万大军耗时一个多月,却没拿下他们口中的弹丸小国的第一座城池,这样的结果让杨广难以接受。 特别是在九十九国使者在旁边看着,杨广更是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低着头,不愿说一个字。十二卫大将军以他的资历最老,也以他跟皇帝陛下的关系最近,平素大伙都唯其马首是瞻,他今天变成了哑巴,其他将领更没有了说话的勇气。一个个目光盯着靴子尖儿,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难道朕的百万大军打不过高句丽不到三十万军队。王君临在海上带领一万临时收编的海盗,已经攻下了三座城池,拿下了大半个安南郡,而你们呢!十二位大将军,带着百万大军,过了辽河,便寸步难行,连一个辽东城都攻不破。”杨广见众人不肯吱声,心头火气更大,瞪圆了眼睛怒斥。 本来杨广深信,辽东城很快就会攻破,自己带着九十九国使者和一群文官在望海顿玩得很开心的,以为在海边渡过了这个亮丽的夏天,就能听见高句丽臣服的消息。没想到前线传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失败,甚至一个月攻城让他们折损了近十万人。 但杨广此时却想到的不是高句丽人的抵抗意志这么强,更没有想到自己愚蠢的两道旨意,让十二位大将军束手束脚,且牢牢拴在这辽东城,而是想着没有自己在前线,这十二位大将军竟然连仗都不会打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各种私心的臣子 “启禀万岁,微臣有本启奏!”在旁边的尚书右丞刘世龙见众人都不肯接皇帝的茬,心里有些发虚。 因为以善意攻下高句丽,让高句丽人感受到天朝天子的仁者之心,这是他最先说给杨广的。 本来他也就是这样一说,并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文官都习惯于在杨广面前玩这种文字游戏,可是杨广却当真了,还给大军下了旨意,导致高句丽统帅渊太祚三番五次玩假投降拖延战机。 他已经听到消息,十二位大将军对他非常不满,他这几天也根本不敢离开杨广身边,否则他毫不怀疑稀里糊涂的就被愤怒中的某个大将军派人暗中把他杀了,然后推到高句丽刺客身上。 刘世龙抢着十二位大将军发难之起,决定主动替十二位大将军说一话,寻找一线生机。 “有话就说。”杨广看了刘世龙一眼,沉着脸说道。不比十二位大将军,杨广并不认为自己下达的两道给高句丽人释放善意的旨意严重干扰了大军攻城,严重削弱了大军士气,所以并没有怪罪刘世龙的意思。 “陛下, 微臣以为,辽东城城高池深,易守难攻,我军久困坚城之下,未必是福!”刘世龙躬着身,不敢看杨广,低声启奏。 “哈哈哈……城墙高大,难道比洛阳城的城墙还高,大梁河比扬子江还深么?”杨广大声呵斥:“我军久困坚城之下,怎么困的,为什么弹丸之地也拿不下来。当朕没领过兵,不知道如何攻城么?” 刘世龙被杨广连珠箭般提问憋得面红耳赤,喘息了好半天,才哆嗦着答道:“臣不敢,臣只是觉得,再这么耗下去,徒劳无益!” 杨广的质问一出口,一瞬间,御帐里就热闹了起来,早就想将刘世龙碎尸万段的十二位大将军顿时开始发难。 “陛下,臣等未能攻破辽东城,刘大人不可推卸的责任。”相对较为年轻的左武卫大将军王仁恭最先忍不住,上前一步大声说道:“陛下,我等每占上风,高句丽即请降。都是刘世龙所谓的仁义之名,阻我等继续攻击。大军劳师无功,皆因于此。望陛下下令将刘世龙斩首,且允许我等自行攻击。高句丽已经力穷,辽东指日可下!” 刘世龙顿时吓的脸色苍白,嘶声反驳道:“陛下,臣冤枉,王大将军这是在污蔑臣。这一个月以来,尔等强攻辽东城皆无成效,怎敢将攻城不利之责推卸给我一个文臣。” “从三月拖到五月,师老兵疲,士卒早无斗志,自然攻不下一所坚城。若我军趁辽河大胜之机冒死强攻,恐怕非但辽东城早已易手,乌骨、国内二城亦不在话下!”王仁恭怒气冲冲喝道。 他曾建议皇帝陛下兵贵神速,奇兵闪击。但这个建议被杨广否决了。就因为这个刘世龙提议说此番伐辽,是仁义之师,要么不发兵,要么就堂堂正正地出击。结果,皇帝陛下刚好喜欢陈兵百万,齐头并进的气势,所以不愿意以诡道取胜,就听取了刘世龙的这个说法。 在王仁恭看来,打仗不是游山玩水,不能讲排场。战场上更没有什么仁义道德可言,能击败敌人的战术都是好战术。 众将军见王仁恭和刘世龙当场吵了起来,纷纷上前帮忙。所有武将都认为久攻辽东不下,是被以刘世龙为首的几个迂腐文臣拖了后腿。文官们虽然对刘世龙心中不满,却也不能替人受过,立刻抱起团来指摘武将们的无能。一时间,御帐里乱成了一锅粥,众臣你说你的道理,我说我的证据,比乡间赶集还热闹。 “够了!”杨广越听越窝火,抬脚把御案踢飞了出去。奏折、文书、纸张、笔墨,乱纷纷飞起来,洒得到处都是。 众吵闹的大臣们见到飞在半空的御案,已经知道杨广给气急了。赶紧整队站好,同时躬身赔罪:“我等一时情急,御前失礼,请陛下责罚!” “责罚什么,你们倒是说说大军如何才能攻下这辽东城。”杨广难得的向众臣问计。 “陛下,臣倒有一计,可迅速攻克眼前坚城!”宇文述自持身份,一直没参与双方争执,此刻见大伙都平静了下来,终于找到了机会,上前进言。 “说,你有什么办法?”杨广长喘了一口气,对宇文述他还是比较信赖的。 “陛下,渊太祚小丑,缕犯我大隋天威。陛下宽容,一再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肯全力攻之,他却欺陛下心存善念,以怨报德!”宇文述这话说的很漂亮,即把怒火引向高句丽的渊太祚身上,顺带把前段时间战事不利责任上升到天朝宽容,蛮夷无耻的道义高度。 宇文述可能是当今天下中对杨广最了解的一个人,他深知杨广爱面子已经达到了极致,这个时候绝不可以就刘世龙的问题上纠缠下去,因为杨广很清楚是自己采纳了刘世龙的意见,你们跑出来弹劾刘世龙,这不是打朕的脸吗? 宇文述深知杨广的为人,知道只要能得了杨广的欢心,偶尔犯些过失,他不但不会追究,还会主动替你遮掩。眼前就是一个讨好皇帝陛下,且不得罪众臣的绝佳机会,不容他将其错过。 “嗯,朕的确对高句丽太宽容了些!”杨广点头,终于是从侧面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还是宇文述会说话,皇帝陛下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嘉许,耐心地听宇文述进献的破城之策。 “陛下,既然渊太祚小丑不知道好歹,陛下也该让他看看天威。臣以为,天降大雨,大梁河水流正急,却是苍天想让陛下挖掘大梁河淹没辽东城。”宇文述换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说法,且提到了苍天,试图说服杨广采用此计。 但宇文述却不知道,在来的路上,裴世矩也如此提议,被杨广刚刚呵斥过。 当时虞世基在场,所以他深知皇帝陛下不会同意此计,认为这是自己表现的大好机会,顿时大声说道:“陛下,此计甚佳,只是杀伤有些过多,恐伤天和!”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王君临送来的计谋 宇文述和一众大将军顿时气了个半死。 杨广来前线之前,裴世矩提议被杨广否决,且呵斥了裴世矩的一幕不少人都看见了,所以左骁卫长史游元也出列,一脸正义凛然的大声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举有失仁君之德!” 另外几个一直跟着杨广随行的文官也纷纷发言,认为这种战术过于阴狠。 可是,只有宇文述、王仁恭、李子雄等十二位大将军知道,不这样做,恐怕以目前的士气,辽东城很难被攻下来。 “陛下,末将赞同宇文大将军的建议,挖掘大梁河淹没辽东城。”左武卫大将军王仁恭见此顿时大为着急,恨不得将这些文官全部杀光。 武将们深知慈不掌兵,战场上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挖河淹城的办法虽然狠了些,一股洪水放下去,估计整个辽东城都不会剩下几个活人。但则是自己一方牺牲最小的妙计。只有拔出了辽东这个据点,大军才可能继续向前,否则,背后留这样一个钉子,始终是个祸端。 “陛下,末将也以为近日风雨大作,恐怕是天授我大隋攻破辽东城的大好机会。水淹了辽东城,然后趁势取下新城和乌骨和国内,今年冬天,大军就可在辽东三城驻马。待明年春来,一举杀过萨水去,拿下平壤!”一直很少说话的幽州总管李子雄终于站出来,大声说道:“陛下,辽东八月即会飞雪。我军若能今秋取下萨水北岸三城,平壤周围以无险可守。渊太祚和高建武即便能苟延残喘一冬,明春也必将被缚于陛下马前!” 李子雄在辽东多年,深知辽东的天气。眼下马上就是六月,过了八月,辽河两岸就会开始落雪。所以能打仗的日子就剩下了两个多月时间。大军今年完全扫平辽东,至此已经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与其勉强苦撑,不如少许取些战果,逼迫高句丽国王割地请降。 “噢,朕却没料到辽东的天气竟然如此冷!”杨广怔了一下,被宇文述、王仁恭和李子雄说的有些心动了,但他之前当着文武百官和九十九国使者话说得太满,实在是一时难以改口。 然后他便想起自己当年率军讨伐南陈,那是何等的顺利,几乎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如今百万雄师赴辽,居然连一个城池都打不下,而且打下之后,也要把一场仗分作两年来打,心中未免有些不甘。 “都是尔等无能,在辽东城下耽搁了一个多月!”杨广怒气冲冲地向下扫了一眼,心中骂道。他想起当年挥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建康,捉住陈后主,迫使上游南陈水师名将周罗喉等人不得不投降的辉煌。但他却是忘记了,当年征伐南陈主要是杨素在那里统领大军,他只是明义上我的主帅,而当年他也远没有如今这般自负,每次杨素提出的战法,他都会虚心接受。 突然,裴世矩说道:“陛下,臣有一个好注意。” 杨广看了一眼裴世矩,冷哼道:“你说说看。” 裴世矩想起就在这次议事之前,王君临派人送来的密信,叹了口气,说道:“陛下,高句丽小丑竟然敢数次欺骗陛下,陛下不妨也骗他们一次。” 杨广眉头一皱,喝道:“有什么战法赶紧明说。” 裴世短连忙说道:“陛下不妨带着七十多万大军围而不攻,另外再挑选十万精兵,绕道直袭高句丽深处。同时陛下发兵一道圣旨给秦安公王君临,命其带水师去平壤附近登陆。与十万精兵配合,直接将平壤拿下来。高句丽的京都若是被攻破,高句丽的国主高建武若是被陛下的军队擒获,渊太祚守着小小一个辽东城不过是蟊贼而已,有何俱哉!” 杨广闻言,突然想起,当年大隋兵伐南陈,就曾用过这样的妙计,这样想着他眼睛顿时一亮,说道:“不错,此计甚妙,王君临乃常胜将军,而且擅长奇胜,绝不会让朕失望的。” 就在这时,负责后勤粮草之事的唐国公李渊匆匆进来,脸色难看的大声说道:“启禀陛下,军中出现了热病,是一种伤寒症状。” 刚刚定下破敌之计的杨广怔了一下,说道:“什么,你说什么?” 李渊沉声说道:“陛下,军中出现了热病,先从数百万民夫中爆发,由于一路死亡民夫太多,尸体大多没有掩埋,随着天气转暖,由尸体传播的疫病开始出现,而且热病传播迅猛,越来越多的民夫倒下,臣刚才去证实了一下,士兵中也开始出现疫情。” 杨广突然想起前几天纳言杨达也不幸染病而亡,好像御医便说是热病。 杨广脸色阴沉到了极致:“现在疫病到底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回禀陛下,民夫那边已经有一成的人病倒,士兵这边稍好一点,臣负责粮草和伤兵救治之事,刚刚臣让人统计了一下,士兵中已经有近万人被感染,臣建议议各军现将士兵发热就立刻隔离,死亡之人也要焚烧后深埋,所有用品一并焚烧。” “陛下,疫病一旦爆发,就会在人口密集处迅速传播,现在辽河西岸有几百万人,疫病很难控制,最好是离开这里,把军队疏散,否则到了夏天炎热之时,疫病就会大爆发,那时就难以收拾了。”李渊没有明说撤军,而是换了一种说法。 “不行!” 杨广断然否决,他刚刚已经定下了破敌的妙计,岂能半途而废。 “攻打高丽是国之大策,岂能半途而废,你负责后勤之事,当尽力想办法解决疫病之事,撤军与否,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 李渊无可奈何,只得一脸忧心忡忡的退了下去,一百万大军,三百多万民夫,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疫病想不快速爆发都不可能,若真爆发之后,还能有多少人能生还? 李渊尤其担心民夫那边,那边条件恶劣,民夫普遍体弱,食物又极差,疫病已经在那边爆发,如果民夫一旦大逃亡,会把疫病带回中原,疫病必然会在中原流传,他明知会有这种后果,却无能为力。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王君临送来的破城秘宝 杨广看着李渊离开,目光阴冷地望着全场所有人,他虽然不想退兵,但知道眼下分兵去攻打高句丽首都已经来不及了,唯有不惜一切代价先攻下辽东城再说。 他冷冷扫视众人一眼,一脸杀机的怒斥道:“你们自以为官居高位,依仗家世显赫,围攻辽东城一个月了,百万大军却攻不下一个小小的城池,你们这是贪生怕死,不肯卖力,你们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们吗?” 杨广的语气极为严厉,身上的杀机滔天,众将都低下头,心中战战兢兢,知道这个时候谁敢说不字,杨广会立刻让宇文成都进来将人拉下去杀了。 杨广重重哼了一声,又厉声道:“如今军中已经出现了疫情,时间已经等不及了,朕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今天之内若是攻不下辽东城,不要怪朕要杀上一批人了!” …… …… 一个时辰后,隋军再次开始进攻辽东城,而且比以往更为猛烈。 杨广亲自站在八百步外宇文述让人特意搭建的高台之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隋军攻城,眼见高句丽要守城意志坚决无比,十二位大将军虽然各自挑选了五千精兵,轮流进攻,数次攻上城头,但都被高句丽人赶了下来,而上了城头的隋人也全部被杀。 杨广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些天下达的‘仁爱’旨意是多么的愚蠢,再加上疫病开始在军中出现,彻底将他无比膨胀的思想打回原型,恢复了一些理智,所以他下达了旨意:“传旨全军,第一个攻上辽东城头者,官升三级,赏绢万匹!’ 杨广的旨意下达之后,隋军士气恢复了一些,攻势如潮,一座座云梯再次推向辽东城城头,但城内的高句丽人深信隋人会屠城,拼尽全力守城,双方死伤惨重,可是辽东城始终未能突破。 当然,这与隋军将士的士气这些天已经被耗尽有关,若是最开始便是如此攻城,将士毫无束缚的攻城,即使城内高句丽人守城意志再强,城池也破了。 此时,眼看着大半天过去,辽东城没有攻破的迹象,杨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也沉到了谷底。重新恢复理智的杨广很清楚,在军中开始出现疫病的情况下,若是不能立刻将辽东城攻下,那么他此次征伐高句丽便算是彻底失败了,这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启禀陛下,秦安公王君临送来十万火急的密信。”宇文成都跑上高台,将一封密信双手呈上,躬身说道。 杨广脸色一变,将目光从辽东城内收回,他一听是‘十万火急’,便担心王君临那边也打了败仗。 将信撕开,一看之后,杨广顿时身体一震,吼道:“王君临说有秘宝可破城,他派了一小队人过来,那小队人在何处?” 宇文成都连忙说道:“回禀陛下,就在大营外面。” 杨广身体颤抖的说道:“王君临从未让朕失望过,他说有秘宝可破城,朕便相信他的秘宝一定能够破城,传令宇文述等十二位大将军,让他们全力配合王君临那队人马破城。” …… …… 王君临虽然知道将火药暴露出来,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首先杨广的猜忌便避免不了,他在范阳郡做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很难再彻底隐瞒。 但为了能够让大隋百万大军和数百万民夫少死一些,他犹豫再三,还是派人送来了两千斤火药和五架特制的抛石机,以及两百名操作人员。 带着这两百人来的是王君临麾下干将单雄信,他表现得非常强势,不管是宇文述,还是裴世矩,亦或是宇文成都,以及所有大将军,都不让碰这两千斤的火药。 王君临在给杨广的信里面提到了需要这边军队全力配合,出于对王君临擅长创造奇迹的信任,杨广也下旨让十二位大将军全力配合,并且让宇文成都亲自带领五千名天子亲军侍卫保护和配合这一队人马。 虽然所有人碍于皇帝陛下的旨意,不得不配合,但是不论是十二位大将军,还是宇文成都都颇为不满,单雄信没有理睬他们的态度,只是告诉宇文成都,他带来的破城秘宝非常危险,一旦控制不好,首先摧毁的是大宋将士。 单雄信带领两百经过特训的操作手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试验调整了五架特制投石机。 快到下午的时候,宇文成都披上戎装,带着五千天子亲军侍卫,一脸严肃的对单雄信道:“如果没有效果,王君临便是欺君,而你们这些人一定会被陛下下令斩首,所以等一会若是没有效果,你便带着你的人直接死在战场上吧!” 单雄信听了宇文成都的话微微一笑,说道:“天宝将军放心,我们公爷从未失过手。” 辽东城外,阴沉的天空下,再一次响起了沉闷的战鼓声,隋军再次开始全力攻城,而身着重铠的大隋五千天子亲兵,一步一喝的向辽东城的城门口推进,刚刚走进一箭之地,高句丽人密集的箭雨就从三个方向落了下来。 “盾阵!” 宇文成都一声爆喝,无数明晃晃的大盾就树立了起来,很快将一块快的军阵变成了一只只铁乌龟,将单雄信带领的两百人和五架抛石机,以及五辆推车死死的保护在了里面。 铁乌龟依旧缓慢的向辽东城进发。 与此同时,宇文述下令让一座座八牛弩被骡马拖拽着走进了辽东城,停在一箭之地之外,所有的八牛弩拼命地用绞盘给八牛弩上弦,一支支儿臂粗的弩.枪被搭在滑槽上,身体最粗壮的军卒握着八牛弩的把手,遥遥的向辽东城高大的城墙瞄准。 宇文成都盯着一脸轻松地单雄信道:“你们的秘宝何时发威?” 单雄信笑道:“当投石机能够够精准打到辽城城门的时候,也需要其他地方尽可能的将高句丽人压制和牵制住,因为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宇文成都深深的看了一眼单雄信,点了点头道:“好,你们的人推着你们的东西,在铁盾阵与弩阵之间。”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天子亲军 单雄信点点头就带着五架投石机,推着五辆推车前进。 隋着距离接近,高句丽人的投石机发威了,人头大小的石弹从天而降,宇文成都再也顾不得头顶的羽箭,喝令一声,最前排的盾兵就将塔盾竖立起来,三根鹤嘴锄深深地扎进地面之后,就迅速向后退出一步,免得石头砸在巨盾上然后震伤盾兵,单雄信带着两百人排成一横排,紧紧跟在五千天子亲军侍卫的后面。 巨石轰然一声砸在巨盾上,巨盾顿时就凹陷下去一大块,有些巨石越过巨盾落在分散的天子亲军侍卫中,砸在干硬的地上而后碎裂,飞溅的石块敲打在步卒厚实的铠甲上叮当作响,至于直接被巨石砸中的天子亲军侍卫,地面上只有一滩血迹,至于尸体,则被动能强劲的巨石生生的砸碎,落得满地都是。 好在天子亲军侍卫都是从十二卫府兵中挑选出的最精锐的士兵,每个士兵放在原部队都堪称是兵王,而且第一波天子亲军侍卫都身穿重甲,更是打惯了仗兵王,虽然胆战心惊却没有人向后撤退一步。 跟在后面的隋军十架成都没有丝毫胆怯,他怒吼一声,盾兵竭力的将已经变形的塔盾扎进地面,长枪兵的长枪很快就从塔盾的枪口探出长枪,整个军阵如同一只巨大的刺猬。 八牛弩也改变了策略,不再向城墙上发射强弩,在宇文成都的号令下向城门口攒射。 巨大的弩.枪从单雄信带领的两百操作手头顶呼啸而过,如同发疯的马蜂群,让他们禁不住的头皮发麻, 然后他们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一幕,无数的高句丽骑兵正在空中飞舞,他们的身体被弩.枪穿透带起,而后胡乱摇晃着被死死的钉在城墙上。 不论有多少人被弩.枪带走,巨大的城门如同一个地狱的出口,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骑兵从出口被吐出来,很快就加入了战争。 显然渊太祚可能已经意识到了王君临在安南郡用到的秘密武器在这里出现了。 “现在的距离能不能投射火药包?”单雄信低声询问身边负责指挥和量算抛射炸药包的百人长。 百人长淡定的说道:“距离最好再近一些,那样的话保险一些。” 高句丽骑兵呼啸着在战场上左右穿插,看得出来这是高句丽骑兵中的精锐,他们非常迅速的前面的大隋普通的步卒分割成无数个小方块,只要见到步卒军阵有缺陷立刻就把短矛,战斧投掷进去,只要打开一个缺口,没了统一指挥的步卒只能接受骑兵的屠杀。 更多的骑兵越过步卒军阵,挥舞着武器,嚎叫着向五千天子亲军保护着的单雄信一行冲杀过来。 城头的投石机已经停止了抛掷石块,单雄信相信,只要这群高句丽骑兵被打败,更多的石块就会重新覆盖这里。 随着宇文成都一声大喝,隆隆的脚步声响起,他带着一半身着重甲的天子亲军侍卫越过盾阵,挺着长枪战斧向汹涌而来的骑兵扑了过去。 在八牛弩的掩护下,两千五百身着重铠的天子亲军侍卫,首先用手上的强弩应敌,他们的手上很有准性,只要一抬手,就会有一个高句丽骑兵栽倒在马下。 大隋的步卒本就无敌于天下,更何况是这些士兵中的兵王。 只是在这个骑兵为重的世界里,步卒即便是击溃了敌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骑着马逃跑,总不能获得一场痛快淋漓的歼灭战,如此一来,大隋步卒的光辉总是显得那么微弱。 这个世界上能和骑兵正面硬撼的只有重甲步兵,一套六十余斤重的连身重甲,让他们在面对重骑兵的时候也有一战之力,所以杨广才根据王君临的要求,将五千天子亲军侍卫派了过来。 很短的时间内,宇文成都带着两千五百身着重甲的天子亲军侍卫在盾阵前面组成了一条单薄的防线,他们手握长柄战斧,战刀,拉下面甲等待高句丽轻装骑兵的到来。 此时的战场上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处处都是厮杀在一起的隋军和高句丽人。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天地之威 八牛弩威力过大,刺穿一个人的身体如同捅破一张白纸,战场上到处都是人,没有办法分辨敌我,以至于八牛弩已经没有办法放低视线,在战场上继续歼灭高句丽人。 投石机继续向城头轰击,如果能趁机毁坏高句丽人的投石机就是最大的战果。 为了能够破城,十二位大将军想尽了办法,隋军石块中夹杂着猛火油罐子,火油上了城头立刻处处冒烟,只是效果并不好,黑烟刚刚冒起,很快就消失在城墙上,这是因为渊太祚为了这一战,关于辽东城的防守已经准备了数年之久。 眼看着高句丽人的轻骑兵组成的潮水全部撞碎在天子亲军侍卫这颗坚硬的礁石上,单雄信微微松了口气。 高句丽城门后面收兵号角响起,让身处战场之中的高句丽骑兵缓缓地后退,而天子亲军侍卫也无力追赶。 已经前进到城下的这两千五百天子亲兵侍卫虽然挡下了高句丽骑兵冲锋,但是也死伤惨重,只剩下一千多人,此时在缓缓地后撤,他们已经耗尽了身上的力气,没有力气待在战场上了。 好在,他们在撤退的时候,只有稀稀疏疏的几块石头在头顶飞舞,这说明刚才这一阵投石机对轰,貌似高句丽人的投石机损失惨重。 宇文成都自然是与普通的天子亲兵侍卫不同,他满身鲜血的回到了军阵之中,依然精神昂扬,杀气十足,盯着单雄信,厉声喝道:“你们的秘宝什么时候动用?” 单雄信皱眉道:“快了,再推近一些就会动用。” …… 战场的伤者没有人理会,沉重的进军鼓再一次擂响,隋军步兵重新开始发起蚁附攻城。 隋军的投石机再一次发威,与此同时,高大的云梯也被一架架的竖立起来,攀援的军卒如同蚂蚁一般密集。 单雄信在剩下的两千多天子亲军侍卫盾阵的掩护下,再次往前推进了一些,只是这个过程让天子亲军侍卫损失了五百多人。 单雄信指着辽东城门问道:“我们若是把火药堆积在城门口,能不能炸开这座城门?“ 那百人长点点头道:“这座城门虽然看起来很结实牢固,但最多有一千斤炸药就应该能够完全炸掉,而我们带来了两千斤炸药。” 宇文成都又来催促道:“你们的秘宝到底什么时候用,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些人要全部死在这里。” 单雄信说道:“我们需要十名死士,将这十包东西放在城门前。” 宇文成都毫不犹豫的说道:“好,我立刻派来力气最大的十个人过来听你的吩咐。” 单雄信看了一眼城头上的一些隋军,说道:“这些秘宝会炸毁整个城门附近的城墙,城头和城门附近还有不少我们的人,可能会将他们也炸死。” 宇文成都看了一眼城头上的隋军士兵,冷冷的说道:“只要能够攻下辽东城,他们死得其所。” “快点动手!”说到最后,宇文成都一声呵斥。 单雄信发现宇文成都的两只眼睛已经变得通红,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暴戾的杀机,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是敢拒绝,宇文成都就会对他动手。 单雄信瞅瞅城头正在激战的隋军士兵,淡淡的说道:“既然这样,随你所愿。” 宇文成都挑选了十名力气较大的天子亲军侍卫。 单雄信朝那百人长挥挥手,立刻有十个百斤的炸药包送到了这十名天子亲军侍卫手中。 隋着单雄信一声令下,这十个拥有筑基期的实力,且身穿重甲,连脸面都被罩着的天子亲军侍卫,就各自抱着一个百斤炸药包,向城墙冲了过去。 在这十名身穿重甲的天子亲军侍卫冒死冲到城门前时,单雄信就下令让五架投石机,将五枚点燃引线,各有两百斤的火药包发射了出去。 “轰轰轰……”接连十五声爆炸声连在一起,所有人听起来便是惊天动地的巨响声,整个大地都在这一刻颤抖了起来。 宇文成都猝不及防之下身体一抖,但他很快就稳稳站住了,可是其他人就没有他这个实力了,城下无数隋军连吓带震,身体踉跄一大片。 隆隆声过后,大地停止了颤抖,远处的辽城城笼罩在漫天的尘土之中。 单雄信不用看那里,就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带着两百人趁着宇文成都还没有从惊骇中清醒过来,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战场,前往大海边上。 来之前王君临给他说过,这个秘密武器暴露在世人面前,暴露在隋帝杨广面前,他们在范阳郡做的一些事情很难再隐瞒下去,而他们若是留下,很可能会被杨广拷问关于炸药的秘密。 拳头大的碎石从浓烟中飞溅出来,宇文成都带着不到两千的天子亲兵侍卫摇晃着身体,一起举着巨盾,任凭石块叮叮当当的敲击在盾牌上,藏头缩尾的不敢和天威对抗。 战场上所有人的两只耳朵嗡嗡作响,有人张大了嘴巴在吼叫着什么,但其实却一句都听不见…… 八百步外,杨广所站的高台开始晃动,杨广在一群高手侍卫保护下,脸色苍白而又激动无比的下了高台,然后看似结实无比的高台竟然散架了。 夏日里的北风终于吹散了辽东城的灰尘,战场上数十万隋军将士和文武百官看着眼前的一幕,所有人都是一脸难以置信,无数人张大了嘴巴成瞠目结舌状,更有数万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举着双臂凄厉的吼道:“天啊!” 那座隋军付出十万人都未能攻城的城墙以西边的城门为中心,整个西边城墙都消失了…… 只有遍地的碎石和半截断壁残垣,不仅仅如此,城墙碎石里面和后面的瓮城里躺满了高句丽人的死尸,他们躺在地上非常的安静,只有一一些侥幸未死的战马和一些距离较远的高句丽人,眼睛、耳朵齐齐的流着血,想要站起来,终究还是倒在地上…… 单雄信带着两百人,骑着提前准备好的战马用了大半天时间,便到了海边上,这里有一艘大船负责接应他们。 …… ……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城破之后 十二位大将军反应很快,不等灰尘落下,便派出各自麾下部分骑兵冲到倒塌的西城墙边上,只是如小山一般的泥石土堆同样挡住了骑兵的去路,不得不下马牵马跨过,好在此时高句丽守军还处于懵懵恐慌、惊乱状态,根本没有大批的军队出面阻挡,附近得以幸存的高句丽兵士此时也早已丧胆,见隋军大批来临,二话不说转身撒腿向城内跑去。 高句丽统帅渊太祚在惊骇之后,迅速恢复冷静,将身边亲兵和传令兵喝醒,留下心腹大将带领三万军队死守城池,拖住隋军,他带领二十万高句丽军队主力从东城门迅速撤退,至于十数万百姓根本顾不上了。 杨广此时精神振奋,狂喜之意溢于言表的同时,远远看着废墟阻了骑兵入城速度,这一耽搁,高句丽涌出部分军队在废墟另一头以弓箭射击,多多少少给隋军造成了一些杀伤损失,而没有骑兵冲刺,之后在城内与高句丽军队进行巷战,少不了又是一番功夫和一些损失。 但紧接着便有探子来报,高句丽大军主力从东城门逃跑,杨广立刻下令让王恭仁带领十五万骑兵去追逐高句丽大军,而步兵留下彻底攻占辽东城。 “陛下!接下来与高句丽军队的战争,辽东城将成为我军的据点,只要守住辽东城,我军便会立于不败之地,退可守,攻无后顾之忧。”裴世矩站在杨广身后,突然躬身说道。 “没错,朕一直是这样计划的,可惜十二位大将军无能,辽东城久攻不下,还是王君临没有让朕失望,不光是带人在安南郡打下半郡之地,又派人用秘宝助朕破了辽东城……” 说到这里,杨广突然想起一事,目光一闪,沉声说道:“来人,让王君临派来的那一队人马来见朕,朕要当面褒奖他们的大功。” 此时,越来越多的大隋骑兵和步兵冲进了辽东城,越过被丢在地上无人过问的投石器、云梯,开始奔腾,开始冲锋。所有的一切都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宇文成都率两千天子亲军侍卫最先冲进辽东城之后,为了不堵塞缺口,尽大可能让隋军兵力向城中投送,直接向南北两面穿插,深入城池纵深,直扑其它两处城门。很快便将其打开,让其它两面军骑兵好快速冲进城中。至于东边之前是特意放开,好让高句丽人不要有拼死之心,不料反而将渊太祚带领主力给逃了。 此时八方全都是涌动的马群人海,整座城池如防洪堤垮了一般,洪水在四面蔓延。 这些天隋军士兵早就窝着一股火,再加上入城人数太多,不少士兵失去了控制,对城内高句丽贵族和百姓烧杀劫掠,等裴世矩、刘世龙等文官向杨广禀报城内情况,向杨广禀报,杨广下旨严禁伤害百姓时,不知道有多少城内百姓已经遭殃,特别是那些女子…… …… …… “什么,王君临派来的人失踪了。”听了下面人的汇报之后,杨广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但他最终并没有说什么,暗中已经与王君临结盟的裴世矩却知道,杨广对王君临的猜忌之心已经种下。 在裴世矩看来,王君临这件事情做错了,若是他就会将那一队人马牺牲,完全可以留下皇帝,受怎么处理都行。 宇文述将后面的攻城交给了属下,他站在废墟旁边,看了那道被炸碎城墙之后,变得沉默少语,和李子雄等大将军在乱石滩里整整停留了好一会儿,一众大将军的心情都不算太好,拿下辽东城固然是一个极大胜利,可是这并不是他们的功劳,相反这更凸显了他们的无能。 …… …… 高句丽战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必须速战速决才好。 虽然攻下了辽东城,但渊太祚老贼太果断了,毫不犹豫的断尾求生,丢下三万弃军和十数万百姓任由隋军折腾,自己带领主力在第一时间内逃走了。 眼下王仁恭带领十五万骑兵追了上去,剩下的还有七十多万人马,眼下隋军分兵就成了自然而然事情。 但眼下分兵真的好吗?或者说眼下继续全力攻打高句丽真的好吗? 军中疫病已经开始出现,民夫中的疫病更是重要,分兵之后,粮草若是供应不上,高句丽人坚壁清野非常充分,军队若是没有粮草,距离崩溃也就不远了。 宇文述仰头看着一丝云彩都没有天空,背着手看了良久,终于长叹一声,翻身上马,向大营走去。 …… …… 渊太祚留下了三万大军死战,所以隋军冲入辽东城后,战事仍未结束。 城墙只是第一道防线,这道防线被冲垮,辽东城还有第二道第三道防线,比如瓮城,比如巷战。 少部分高句丽士兵看清了情势,失去斗志之后扔掉了武器,垂头跪在地上投降,但大部分高句丽军队和相当一部分百姓选择了不屈不从,誓死抵抗,节节失利,节节抗击,城破后马上退入瓮城,瓮城失守,便以百人数十人的小股规模退入城中,利用街巷进行袭扰厮杀。 城中火光四起,惨叫不断,每一次呼吸都有人死去,每一声惨叫都代表着一条生命的流逝。 城中巷战仍在继续,战况仍然激烈,然而,对高句丽守军来说,大势已去,无可挽回。 杨广及诸多文武百官并未入城,巷战之后便是打扫战场,清理残敌,接下来的两三天,城里的战斗仍会持续下去,直到残敌全部逃跑或是被歼灭。 城外皇帐内的气氛一扫多日来的颓丧,今晚变得和乐融融。 杨广决定在皇帐中设宴庆功,多日来战事颇多不顺,君臣心头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到了今晚此刻,心头的大石卸下了不少,君臣们纷纷松了口气。 辽东城破,对君臣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消息,这座城池的地理位置很重要,攻破此城之后,隋军总算是掌握了战略主动权,可进可退,可北上可南下。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房乔的劝谏 相反,随着辽东城的失守,对高句丽来说却是一个惊天的坏消息,他们从此变得被动了。 今日之后,他们只能密切盯着隋军的动向,对照隋军的节奏和方向调集大军抗击,隋军若北上,他们只能选择北上支援,隋军若南下,他们也只能南下抗击,也就是说,随着辽东城的失守,高句丽从此只能被隋军牵着鼻子走了。 当然这些只是理论上的,事实上会如何,只有打过之后才会知道。 皇帐内的气氛高昂且热烈,城内的隋军正按照既定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巷战,清理残敌,而皇帐内的君臣却在烤全羊大快朵颐。 房乔也在庆功的将领人群中,他一直担任杨广秘书一类的角色,这几年对杨广的为人早已非常熟悉,正因为熟悉他对杨广已经失望透顶。 不同于刘子明的刚直,房乔是个非常审时度势的人,他知道杨广的性格,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劝谏之言,所以这几年他很少对杨广劝谏,但今晚上他决定劝谏,不光是王君临派了人过来带了话,也因为他自己想要劝谏。 当军中开始出现疫病之后,房乔便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大胜之后或许会有大败,直到王君临派人送来一封很长的亲笔信之后,房乔更是认定这仗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 当然,这些想法大逆不道,打死房乔也不敢说出口,他要用另外一种方式劝谏。 胜利宴的气氛热烈且喧闹,宴席上处处欢声笑语,一反这些天战事不顺伤亡巨大的颓势,房乔看着杨广的眼神深处有着浓浓的失望。 杨广浑然不觉自己正在被房乔悄悄失望,此刻他的兴致很高昂,攻下辽东城令整场战争的棋盘徒然间活了,所以他的心情很不错…… 君臣酣畅朵颐之时,斥候不停在帅帐外禀奏最新军情。 王师已破瓮城,斩首七千余,降者六万余。王师已破内城,斩首四千余,降者五千余,王师入内城受阻,敌军正于街巷节节抵抗,王师化整为零,依托街巷步步为战,并下令纵火焚城,逼使敌军正面迎战,斩敌首四千余,降者不知其数…… 一份份透着血腥味的战报走马观花一般不停呈递杨广的帅帐内。帐内君臣神情丝毫不变,心情似乎更好了,大笑声此起彼伏不曾断过。 房乔此刻的心情无悲亦无喜,他知道辽东城内的高丽军民怕是过不了今夜了,大军碾压过后还能剩下什么?一片焦土残垣,一地血泊尸首而已,至少如今的杨广再不提给高句丽人一场所谓仁义之战了。 “陛下,王师今夜必能肃清辽东城,从此辽东以西方圆数百里可入我大隋版图矣,臣为陛下贺!” 有了宇文述带头,帐内众臣顿时一片贺喜声,杨广隐隐又恢复了自信,仰头豪迈大笑,极尽睥睨天下之态,但一想起王君临派来的人马消失,而能够炸毁一面城墙的恐怖秘宝不在自己手中控制,便感到非常不爽,且心底有了一些阴影。 待帐内稍微平静后,宇文述咬牙道:“陛下,此时此刻,辽东城已是大隋掌中之物,咱们可以商议王师下一步的行止了。” 杨广脸上笑意未减,环视众将道:“没错,辽东既克,下一步便该放眼高句丽全境了。” 帐内忽然静了下来,军中出现疫病,负责后勤供应的民夫中疫病更是严重,这种情况下这场仗还要不要立刻就打下去,这是个很值得怀疑的问题,能够看出问题的人不在少数,但谁也不会贸然开口,众臣拧起了眉头,纷纷陷入沉思之中。 人群里,房乔的神情渐渐变冷,拢在袖中的双手悄悄攥紧了拳头,眼下的大隋,果然没有人敢在陛下面前说真话了。 辽东城攻下了,以伤亡十数万人的代价,原以为杨广会吸取教训,谨慎考虑下一步的行动,可房乔没想到杨广仍然一意孤行,继续不屈不挠地犯错。 是的,下一步不论怎么打,杨广都犯下了错,到了这个时候,杨广话里的意思仍旧没有丝毫退兵,或者停下的意思,看样子是要不顾一切的继续攻打高句丽,来成全杨广个人的盖世功勋。 军中和民夫中出现的疫病并没有被他重视,或许这是因为百姓和普通士兵在杨广心中向来只是一个数字的原因。 杨广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意孤行对这八十多万将士和三百万民夫来说将会是怎样的噩运,原本之前辽东城死活攻不下,杨广开始正视高句丽这个对手,可如今随着辽东城被攻克,杨广的信心再次膨胀。 满腹愤懑,满腹忠言,房乔很想说,可是他的智慧经验告诉他,当信心正在膨胀的杨广想要做任何事时,是不可能听进旁人的建议的,说得多了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此刻杨广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反而沾沾自喜,觉得平灭高句丽指日可待,不把高句丽放在眼里了。 房乔暗叹了口气,想起王君临信中所说,他惹祸上身也顾不得了,至少自己该为近百万三军将士说点什么,为他们挣一回命。 “陛下,臣以为眼下首要之事,不是立刻发兵攻打其余地方,我王师将士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休息整顿,恢复军心,特别是要解决疫病的问题,否则……”房乔垂着头,尽可能让自己所说委婉一些。 杨广眉梢一挑:“恢复军心?玄龄多虑了,今日攻克辽东城,朕以为军心已在瞬间恢复,玄龄啊,今日帐内皆是领兵多年的老将,如何整顿军心,他们比你懂,你一介文官知道什么……” 房乔沉吟片刻,房乔咬了咬牙,道:“陛下,王师伐远,疲而奔行,是为兵家之忌也,更何况是军中已经出现疫病,虽然眼下得疫病的人数不多,可是给将士们带来的心理恐惧却是极大的,臣打个比方,此时皇帐中有一名大臣得了疫病,大家此时可以心思在这里谈论兵事,换句话话,军中出现疫病,即使万人中只有一个,先不论疫病会不会传播,其他人势必也会人心惶惶。”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罢免官职 帐内众臣面面相觑,然后沉默不语。 不知为何,帐内竟陷入了尴尬的气氛中。 良久,虞世基冷笑声从一边传来。 “房大人自己若是怕死,大可请陛下将你放回洛阳,何必在这里耸人听闻……” 房乔转过头,平静地看着虞世基:“文臣死谏,武将死战,此为臣道,还请虞大人不要以小心之心猜度别人。” 虞世基闻言一滞,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向来温文内敛的房乔,没想到今日言辞竟露出如此逼人的锋芒,打了虞世基个措手不及,帐内众臣也纷纷诧异地看着他。 虞世基怔忪片刻,接着冷笑道:“你认为是正确的,便一定是正确的?陛下当年带领大军灭了南陈,众位大将军皆是领兵多年的主帅和将军,若论阅历经验,帐内任何人都比你强许多,你的意思莫非他们都错了,唯独你才是对的?” 房乔平静地道:“经验丰富不等于永不犯错,作为臣子,我当然要尽臣道,至于我所谏正确与否,那是陛下需要衡量考虑的,更何况,我并不认为自己错了,陛下若仍坚持不纳臣之谏,臣自然无话可说,倒是虞大人,你当知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军中无戏言,若是因为你的阻挠反对,而令三军将士吃了败仗,这个责任谁来负?虞大人可担当得起么?” 虞世基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有心发怒,但在杨广面前不敢失态,生生忍下了这口恶气。 杨广此时皱起了眉,攻克辽东城的喜悦心情此刻被房乔破坏殆尽,喝道:“放肆,尔何以断定现在继续打必败?辽东城刚刚攻克,辽东之后,高句丽千里沃土一马平川,我军长驱直入,摧枯拉朽,何来败迹?臣子上谏朕本欣之,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慢我军心,传朕旨意,免去房乔所有官职,贬为庶民,赶出皇帐。” …… …… 杨广没有下旨杀了自己,房乔已经很满意了,他知道这是他这几年在皇帝陛下身边用心做事的结果,换了别人,已经被陛下下令杀了。 他当场被侍卫脱了官服,赶出了皇帐。 帐外北风凛冽,房乔走出帅帐便生生打了个哆嗦,再望向辽东城方向,城内仍是火光冲天,半座城池似乎都已被焚毁,火光映亮了半边天。 房乔缓缓来到自己的营房,一直带着一部分蓝衣卫跟随大军的沈光已经迎上前,将一个衣袍盖在房乔的肩头,房乔感激地朝他一笑,随即用外袍裹紧了身子,这才觉得身上的凉意消散了一些。 沈光盯着房乔问道:“房大人刚从皇帐出来,是否劝得陛下暂停进军?” 房乔停下脚步,沉默地叹了口气。 见房乔神情阴郁,沈光顿时明白了几分,神情不由愤恨起来,扭头望向皇帐方向,咬牙道:“军中疫病已经出现,大败隐伏,陛下何故不纳良谏?” 房乔黯然叹道:“陛下这几年何蹭纳过臣子的劝谏……” 沈光拍了拍房乔的肩,说道:“既然陛下罢免了你的官,我便安排你去范阳郡吧!” 房乔想了一下,说道:“我不去范阳郡,你直接安排我走海路,去高句丽安南郡见秦安公。” …… …… 隋军攻克了辽东城,杨广下令休整两日,然后下令各路大军向南边和东边进军,原本十二路大军改成了九路大军,由九位大将军事自统领一路。 而在两天前,王仁恭派人送来情报,已经追上了渊太祚的大军,但是对方准备充分,撤退之间紧张有序,防守严密,他带人冲锋几次并未造成太大伤亡,向杨广请求,多给他一些时日,必然会找到高句丽大军的破绽,再一举打败高句丽人。 可杨广下了非常严厉的旨意,让王仁恭立刻不惜一切代价对高句丽主力立刻发起进攻,不得再耽误。 这次东征之战杨广频出昏招,这道旨意同样如此。 大军出征,向来由主帅掌控一切战机,一支军队交到主帅手上,什么时候进攻,什么时候撤退,什么时候用什么计策,当然只能由这位主帅来定夺,杨广远在百里之外,对王仁恭所部面临的情况一无所知,却对王仁恭下了这么一道昏庸的圣旨,不得不说,这道旨意是非常错误的,杨广又一次犯下了大错。 措辞严厉的旨意火速发往王仁恭所部,态度非常强硬,王仁恭这个最年轻的大将军,顶不住来自帝王的压力,不得不对渊太祚带领的二十多万高句丽主力发起进攻。 大业六年七月初三。 王仁恭所部左右侧翼十万骑兵子夜发起攻击,两翼包抄渊太祚晚上休整的大营,中军五万兵马从正面直冲敌军前锋大营,月黑之夜,信火飞闪,随着千军万马的喊杀声,大军如狂风卷叶般杀入敌营中,手执火把四处放火,短短半炷香时辰,渊太祚带领的高句丽主力大军连绵十多里的营盘被王仁恭麾下将士点燃焚毁,大营内只见火光冲天,人喊马嘶,惊慌失措的高句丽敌军纷纷被隋军屠戮斩杀。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王仁恭白天故意后撤数里,然后晚上突然快速奔近发起攻击,渊太祚果然猝不及防,这次袭营可谓完美无缺,足可载入史册。 然而,王仁恭不知道的是,他带领的十五万骑兵中有六个高句丽密谍,他的一切计划早就被渊太祚得知,而他被皇帝陛下所催促,明知道晚上没能打探清楚敌人虚实的情况下发起全面攻击非常危险,毕竟敌人还有二十多万,虽然大部分是步兵,可依然与他们有一战之力,甚至在一些情况下,打败他们也大有可能。 突袭敌营一个时辰后,敌营范围内已见不到活着的高丽人了,王仁恭下令清点战损,麾下部将清点过后发现,这次突袭看似杀敌无数,但真正死在隋军刀枪之下的敌军,却仅仅只有五千余人。 王仁恭闻讯后,心中顿时一沉,一种极度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明明是二十万人的敌营,最后杀死的敌军却仅仅五千余,这代表着什么?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怨愤的王仁恭 王仁恭脸色大变中,立刻声嘶力竭地厉喝全军撤退,马上撤出敌营,旁边两名号兵以最快的速度吹响了撤退号角声。 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 隋军的号角声刚刚响起,高句丽的大营外,四面八方的喊杀声传来,潮水般的高句丽军队从四周的山林、峡谷中钻了出来,一轮轮的箭雨漫天而下,几乎将已经散开的十五万隋军全部覆盖。 黑间中,无数隋军将士倒在这一轮轮急如骤雨般的箭矢里,绝望的惨叫与刺目的火光交织成一片地狱般的惨烈景象。 王仁恭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骑在马上的身躯剧烈颤抖,看着自己带来的骑兵因为陷入包围,再加上惨叫声连成一片,所有人心中生出恐慌,陷入了混乱,已经有隋军将士惊慌失措奔逃。 此时此刻,王仁恭整个人的生机仿佛也如同中了箭一般悄然流逝殆尽。 王仁恭虽然是大隋十二位大将军中最年轻的一个,但其实也已经四十多岁了,多少年南征北战,王仁恭从未遇过如此惨败,身经百战的他竟然中了敌人的埋伏,这种羞辱犹胜此刻的危急,更何况他本来也不想在今天晚上袭营的,这是皇帝陛下逼的啊! 身边的数百名亲兵手执盾牌,拼命保护王仁恭的周全,王仁恭整个人几乎已被盾牌围了起来,盾牌遮住了漫天的箭矢,也遮住了敌营的火光,耳中只听得到无数箭矢撞击在盾牌上的声音,可眼前却一片黑暗。 大隋府兵终究是名满天下的骁勇之师,中伏后有过短暂的惊慌,随着各级将官声嘶力竭的组织各自人手,最后终于还是组织起了反攻,然后列成阵型朝包围圈外冲杀,力图突围。 高丽敌军的埋伏很精妙,渊太祚用事实再次向天下人证明了他的指挥才能和谋略本事,不过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隋军府兵在陷入死境时爆发的战力。 一番殊死厮杀之后,包围圈西面的防线被列成阵型的隋军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口子越撕越大,最后如同黄河决堤一般,隋军终于突围而出,高丽敌军试图追击,但他们骑兵人数不足七万,再加上王仁恭留下了六千骑兵拼死断后。 这六千骑兵都手提着马刀在黑夜的火光衬映下挥舞,刀光折射着火光,在夜色中如同一片闪耀的火海,带着杀气生生阻住了高丽敌军的追击。 这六千人生生的将二十万高句丽人拦了下来,但代价是他们几乎全部战死。 利用六千人用命换来的时间,王仁恭带领八万骑兵逃了回去,渊太祚也没有派人去追,而是收拢人员。 其余近七万隋军骑兵再没能回来,至于是战死,还是被俘虏,亦或是投降,还是在夜间跑散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 ………… 杨广这边已经将辽东城彻底掌控,城内所有反抗的高句丽人已经全部杀死,除了留守辽东城的一万人马之外,九路大军也已经做好了分兵继续进攻高句丽全境的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王仁恭回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八万溃军。 麾下亲卫拼死保护,王仁恭仍旧负了伤,他是被亲卫们抬回来的,杨广闻讯后大惊,没有想着让人给王仁恭疗伤,而是命人将王仁恭抬到自己面前。 此战,王仁恭左腿和后背中箭,血流不止,人也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被抬到杨广面前时,王仁恭努力打起精神,看着杨广那暴怒的脸,和眸中的滔天杀机,王仁恭心中一片凄凉,无端生出怨气,但他嘴唇嗫嚅几下,终于落下泪来,有气无力地念叨着“臣罪该万死”,然后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杨广在命人清点了伤亡之后,不顾所有人阻拦,直接下令将右武卫大将军王仁恭斩杀了,引起右武卫将士很大的不满,也让众将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经过这场大败,再加上杨广不但未采取措施恢复士气,反而因为斩杀王仁恭,让大军士气又重新变成攻破辽东城之前的状态。 就在王仁恭被斩杀之后,一个消息悄悄在全军传开了。 军中暗中传言,说这次惨败,错不在大将军王仁恭,而是因为皇帝陛下催促王仁恭进攻才会遭受高句丽人的埋伏。 这个消息传开之后,有人又联想到了之前攻打辽东城时皇帝陛下愚蠢的‘仁义旨意’,再加上军中疫病的人数越来越多,很多将士心生恐惧,已经没有心思打仗,无形中大军士气几乎已经降到了谷底。 …… …… 辽东爆发的疫病在四月时传到幽州,最近出现疫情的是北平郡,大量从辽东逃来的民夫聚集在北平郡,他们中有很多人发病,死在北平郡境内,而早在北平郡出现疫病之前,王君临便派人给负责范阳郡留守工作的杜如晦提醒,注意从北方来的疫病,并且派人送来了防范疫病传入范阳郡的措施规定。 杜如晦严格按照王君临送来的措施规定进行了落实,立刻发布了紧急状态令,强行让范阳郡八县的城外之民悉数迁入城内,城内以石灰铺地,民众日饮姜汤,不准喝生水,同时派出留守的两千士兵,扼守从幽州方向来的角山隘口,这是从幽州进入范阳郡的必经之路。 当然也不是将所有人挡在境外的粗鲁做法,而是在角山隘口外设立了数百顶大帐,每一个从北方逃回,且本来是范阳郡的民夫都在这里住上十天,确实无病才发放粮米,准他们回家,而发热病人则被隔离。 尽管如此,但还是大量思乡似箭的民夫翻山越岭进入范阳郡,令两千兵马防不胜防,杜如晦只得下令各县派出县兵组成巡逻军队,在范阳郡境内巡逻,随时抓捕从北边逃回来的人,就近隔离诊断。 天刚刚蒙蒙亮,杜如晦便爬起来,胡乱洗了一把脸,早点也顾不上吃,便骑马来到相距不远处的郡衙,他要找刘子明商量一些事情。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惨败 太守大人不在,杜事晦虽然是范阳郡司马,这一年多王君临彻底放权,让杜如晦一手负责民政之事,杜如晦也渐渐在范阳郡树立起了自己的威望。 但是他的威望毕竟无法和王君临相比,而他下令强行将所在百姓迁入城中更是被各县大部分官员、贵族、百姓所不能理解。所以他最近一直忙着各县来回跑着督促,而坐镇郡府的便是刘子明。 杜如晦在郡衙里面见到了早已起来,开始办公批示公文的刘子明,两人坐下,一名小童端来两杯刚刚煮沸的茶,刘子明笑道:“这几个月一直在喝煮沸的热水,已经习惯了,昨晚太热,我便忍不住喝了一杯深井水祛暑,结果肚子就不行了,看来生活习惯从此得改。” “是啊!瘟疫一旦爆发,几乎就无药可救,宁可麻烦一点,小心一点,也不能有半点大意,好在我们范阳郡至今还没有发现一例疫情,令我颇为欣慰。” “这是杜大人的功劳,当初杜大人勒令全郡所有人进城,关闭城门,不准民众进出,我还记得当初怨声载道,现在再回想起来,若不这样做,肯定会有感染疫病者混进城,范阳郡就不知会死多少人,这一点我很佩服杜大人,若是我来做这件事情,没有你这么强硬的铁腕。” 说到这,刘子明感叹一声,这件事令他由衷地佩服杜如晦。 杜如晦笑了笑,摇头道:“我都是按照太守大人的命令做事罢了,说到底还是太守大人的那措施规章非常有效。说起来,咱们太守大人可真是神了,任何事情都能够提前料到,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我有时候几乎怀疑太守大人会未卜先知。” 刘子明立刻重重点了点头,表示深以为然,说道:“是啊!太守大人一到这范阳郡,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陛下征伐高句丽失败之后的事情准备。说实话,一直以来我虽然不同意陛下征伐高句丽,但从未想过我们大隋会输。可是如今这疫病的出现,还有最近从辽东传来的消息,让我开始怀疑大隋百万大军能否打赢高句丽。” 杜如晦神色复杂的接口道:“若说太守大人早就料到大隋兵败,这或许还有迹可循,毕竟陛下早就说要御驾亲征,而太守大人或许是从陛下的性格判断出,陛下因为刚愎自用,会严重影响众将指挥打仗。可是这疫病之事太守大人都能够提前预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刘子明叹了口气,道:“不说了,太守大人创造的奇迹还少吗?提前料到征伐大军中出现疫病又算得了什么。对了,你这一大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杜如晦立刻神色一肃,说道:“的确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当初我下令是闭城一个月,再过几天就到期了,我想闭城再延期一个月。” 刘子明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杜大人认为还有疫情吗?” 杜如晦点了点头,“我今天一早接到幽州北平郡消息,有大量的士兵从高句丽逃来,一天之内就有数万人,他们中很多人都感染了疫病,有士兵说,隋军在高句丽大败。” 刘子明大吃一惊,失声道:“陛下带领百万大军真的败给高丽人了吗?” 杜如晦苦笑道:“是不是真的如太守大人所预料的那样败了,我还不知道,但疫病爆发,士兵大量逃亡,估计前景不妙。” 就在这时,有人在门口禀报:“两位大人,辽东有消息来了。” 杜如晦连忙起身,向郡衙外走去,刘子明也跟了出去,只见台阶前站着一名沈果儿属下的探子,他见杜如晦和刘子明出来,连忙单膝跪下施礼道:“卑职是沈统领麾下探子,从高句丽辽东城一路南下而来,特意向两位大人禀报辽东战报。” “辽东情况如何?”刘子明抢先急声问道。 “辽东城被太守大人派去的单雄信将军带领小队以火药炸开城墙,隋军终于攻下了辽东城,但派去追逐高句丽逃走大军的王仁恭大将军惨遭高句丽人埋伏,损失惨重,陛下斩杀王仁恭,强行命令九路大军继续进军,不料宇文述带领主力在萨水大败,三十万军逃亡殆尽,仅一万余人回营,其他各路大军也出现大量逃兵,后方民夫因为疫病死伤惨重,粮草供应不上,皇帝已下旨班师!” …… …… 大业六年,大隋皇帝杨广所发动的第一次高丽战争以一种虎头蛇尾似的方式结束了。 在军心已失,士气低迷,且军中出现疫病,粮草供应出现问题的情况下,杨广强行命令九支大军,共八十余万人渡过鸭渌水向高丽都城平壤进发。 宇文述带领三十万主力,在渡萨水时,因为粮食断绝,而不得不仓惶撤军,渊太祚派骑兵一路尾随偷袭,刚开始宇文述还应对有方,不露破绽,可惜隋军军心已经瓦解,大军最终溃败,士兵们各自逃生,三十万大军逃回只有万余人,另外八路大军得到消息之后,也慌忙撤军,同样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溃败。 而在这个时候,军中的疫病终于彻底爆发,病死者十之三四,杨广在无比震怒后,最终也无可奈何,将宇文述拘押,下旨班师,结束了第一次高丽战争。 耗时四年半准备,几乎耗尽了大半国力,死亡数百万人的战争,若不算秦安公王君临带领的水路大军占领的大半安南郡,最后仅仅只占据了辽水东岸的辽东城,就这样近乎草率地匆匆结束了。 一百万大军出征高丽,最后撤回到幽州涿郡时,只剩下四十多万,损失了六十余万人,至于民夫病死的更是多达一百多万人。 这是一笔难以算清的糊涂帐,多少人战死、多少人逃亡、多少人病死,谁也说不清楚,但结局却是明摆着,不能因为占领辽东城和半个安南郡便可改变。 总之,大隋皇帝陛下,带领百万隋军东征高丽算是失败了,而且败得很惨。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宠臣虞世基 隋军大败,震惊天下,杨广也知道无法向天下人交代,他以‘仁义旨意’是违背他的旨意为由,下令将尚书右丞刘士龙斩首,以谢罪天下,同时将战败的罪责推到王仁恭和宇文述身上。 王仁恭已死,其子女家人还遭到了牵连,打入大牢。而宇文述到底与杨广关系不同,从杨广还是皇子时便是其最坚定的支持者,所以只是降了爵,罢了官,但其子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官位不变。 但即使这样,宇文述也悲愤成疾,在回洛阳的路上便病倒了。 撤回幽州后,杨广背着手在御书中来回踱步,他的心情差到了极致,神色阴沉无比,身边的内侍和侍卫已经被他杖责了四人,其中两人活活杖毙。 高句丽之战的失败极大地削了他的颜面,使他感到十分难堪,对他的打击更是无与伦比的。特别是有九十九国使者随同,让他更加感觉难堪。 “陛下,虞大人来了。”门口传来宦官的禀报。 虞世基的到来令杨广精神一振,现在他急需有一个人来替他分忧,他尽管更相信宇文述一点,但宇文述如今是罪臣,本来还有裴世矩,只是他最近感觉裴世矩好像与王君临交往甚密,这让他心中不喜。 杨广现在堪称是此生最颓废的时候,也受到打击最大的时候,虽然贵为天子,但也没有超脱人的范畴,心中最脆弱的时候,同样需要有人安慰。 所以,这个时候,他需要虞世基。 “宣他觐见!” 片刻后,虞世基匆匆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臣虞世基参见陛下!” “虞爱卿免礼。” “谢陛下。” 虞世基行了一礼,直起身体,欠身说道:“见到陛下身体无恙,臣不胜欣喜。” 虞世基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表现得非常诚恳,令杨广心中感到一丝暖意,他微微一叹,说道:“朕没有想到这场战役输得如此之惨,如此狼狈,令朕难以向天下人交代。” 杨广其实是一个城府并不是很深的人,时间一长,他身边的亲信和心腹其实对他非常了解,虞世基更是非常会揣摩杨广的心思,所以才能够得到杨广的宠信。 如今虞世基便很理解杨广此时的心情,他也知道杨广找自己来,就是希望自己替他解开这个结。 虞世基认真的说道:“恕臣直言,其实臣在五月时便已经意识到这次高丽之战很可能要失败。” 杨广一愣,不悦道:“爱卿这是何意?” “陛下,五月时有大量民夫南逃,很多人都患了疫病,臣便知道辽东爆发了疫病,臣便意识到,这场辽东战役恐怕凶多吉少,自古以来,没有哪场战役在爆发疫病的情况下能获胜,臣相信大家都能理解这一点,这就像开皇十八年先帝曾经也征伐过高句丽虽失败,却没有人抱怨先帝一样。” 虞世基的一席话,就像在杨广心中搬开了一块沉重的大石,杨广的心顿时轻松了很多,是啊!疫病爆发,又岂是他杨广所能控制,这场战役失败的主要原因应该是疫病。 杨广赞许地笑道:“虞爱卿说得不错,之所以战败是因为那些贱民中出现了疫病,并将疫病传至大军中,所以才会让朕惨败。” “陛下英明,都是那些贱民的错,并非陛下的错!” 虞世基能感受到杨广心中的愉快,知道杨广已经解开了心中的纠结,虞世基又神色肃然的说道:“陛下,仅微臣和陛下知道这个原因还不够,必须要让天下人都了解高句丽战败的真正原因是疫病。” 杨广点点头,深以为色的说道:“爱卿说得有道理,朕打算下诏书,将这个原因颁布天下。” “陛下英明,不过臣有个建议,不如选一些能言善说的大臣和军士,让他们巡游天下,去各郡县的官学讲演,讲述这次高丽战争的始末,讲述高丽对大隋的威胁,让天下人明白攻打高丽的必要,同时又能切身感受到疫病的惨烈,臣相信这样做,一定会让天下人理解,陛下为何要发动高丽之战,也让他们知道,失败并不是陛下的责任,而是和开皇十八年一样,病魔肆虐。” 虞世基的建议使杨广眼睛一亮,虽然他很不愿意低下高贵的头颅,但他也明白,这次高句丽之战的失败对他名声影响很大,虞世基的这个建议对维护他帝王的尊严或许会非常有效。 杨广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说道:“诚如爱卿所言,这个做法不错,便交给你办,等一回到洛阳,便立刻实施。” 失败的阴影在杨广心中淡去了不少,杨广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窗前,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虞爱卿,这次高丽之战惨败虽然是因为那些贱民中出现了疫病,但依然是朕这辈子最大的耻辱。朕还想再一次进攻高丽,你觉得如何?” 虞世基很想说,再打下去,大隋江山就要不保了,但他知道杨广是什么样的人,知道说什么样的话能够讨得杨广的喜欢,所以他立刻说道:“陛下英明,高句丽人狼子野心,实乃我大隋心腹之患,陛下要成就千古一帝,毕然要将高句丽变成大隋的一郡之地。” 说到这里,虞世基看了一眼杨广满意的神色,心中轻轻叹息一声,他与大隋荣辱与共,一切荣华富贵都来自于大隋,来自于皇帝,若是大隋没了,对他实在是没有半点好处,所以一咬牙,继续说道:“但是臣以为,这次高丽战役后,很多人的心态都会改变,很多人都会有想法,臣建议陛下暂时不要做出决定,先观察几个月,再考虑对策。” 杨广点了点头,虞世基不愧是最宠幸的臣子之一,这样考虑非常周全:“爱卿的这个建议深谙张弛之道,刚刚打完高丽之战,损失如此之大,大军和朝臣确实需要松弛一段时间,听说朕征伐高句丽这段时间,国内各个宵小之辈又跳出来作乱,朕正好趁这段时间将这些反贼全部杀死。” …… ……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金氏之主 王君临占据了南阳寨、大罗县城和白山县城,以及这三城所辖的南阳郡近半之地后,便按兵不动。 南阳寨由刘一东驻守,大罗城由罗春来驻守,而将白山县城交给陆寒和管小童之后,王君临便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 …… 高句丽除王族金氏之外,国内有三大顶尖世家大族把控着高句丽朝廷、军中、民间、商行等领域。 除了渊太祚和渊盖苏文所在渊氏之外,还有金氏和李氏。 只是最近高句丽朝野之中流传的一些流言消息,让金氏的情况有些不妙。 先是金氏家主次子金三虎跟着渊盖苏文打白翎岛的时候,投降了隋人,导致白翎岛打败。 然后白山县城副将金氏旁系的金小武,也勾结隋朝秦安公王君临杀了白山县主将,打开城门,将白山县城献给了隋人。 不管这两件事情事实如何,至少在高句丽境内是这样传的。 这其中有渊盖苏文的功劳,也有王君临指使沈果儿暗中散布的原因。 渊氏本来就与金氏不和睦,颇有些仇怨,而如今宰相渊太祚带领大军将隋朝皇帝带领的百万大军赶出了高句丽,并杀敌数十万,在国内威望一时无两。此消彼长之下,渊太祚将西边肃情,特别是将辽东城夺回来,从西边班师回朝之后,很可能会对金氏开刀。 不过金成文也有自己的底气,他的底气便是来自于高句丽当今的国主高建武,以及他们金氏数百年的积累和底蕴。 渊太祚威望越高,高建武便越想要除去渊太祚这个权臣,这个时候对与渊氏有仇怨的金氏便会更加依重,只是金成文担心国主未必能够护得了他们金氏周全,或许在渊太祚的逼迫之下,他们金氏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金氏当今家主名叫金成文,正在府中愁眉苦脸的想着对策,门外有管家神色怪异的禀报:“老爷,二公子回来了。” 金成文愣了一下,道:“你说谁回来了?” 那管家连忙又说道:“老爷,是二公子偷偷的从南方回来了。” 金成文脸色数变,咬牙道:“这个孽子还敢回来,他现在何处?可有其他人看见。” 管家连忙说道:“二公子是乔装打扮成一名商人来的,他先来见了小人,所以其他人都不知道。” 金成文心中念头转动,吩咐道:“你去将这孽子带到这里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管家答应一声,便快速离去。 没过多久,金三虎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里。 只是除了他之外,金三虎还带了一男一女两名随从。男的三十来岁,气质俨然,眼神深邃。女的是十六七岁的俏丽少女,眼神灵动,左耳朵上吊着一蛇形银色耳坠,看起来有些怪异。 金三虎一进门,便扑腾一声跪了下去,哽咽道:“爹,孩儿不孝。” “你个孽子还敢回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回来是为了才干什么,你什么都不要说,我现在便将你绑了,然后当着国主的面,将你杀了。”金成文一声爆喝,一脚踹在了金三虎胸口上,后者没有反抗,只是爬起来重新跪好。 金成文非常果断,立刻喝道:“来人,将这孽子绑了。” “且慢。”跟着金三虎进来的那名男子发话了,声音从容,自有一股威严。 金成文突然抬头看向金三虎身后男子和少女,神色顿时沉了下来,喝道:“你们是谁?” 那男子说道:“阁下不愧是金氏之主,行事果断,让人佩服,只是虎毒不食子,阁下怎么忍心杀了自己的儿子,何不先听听他要说的话再做决定不迟。” 金成文冷哼道:“你们是隋朝秦安公王君临派来的人吧!” “我知道你们和这孽子想要说什么,更知道你们打着什么样的主意。”说着话,金成文神色恢复平静,缓缓后退,来到了大厅深处,距离男子和少女足有六七丈,突然指着男子和少女喝道:“来人,将他们给我杀了。” 在门口的一群金氏护卫便冲了进来。 没错,这男子便是王君临,而那少女自然是沈果儿。 只是在这刹那之间,只见王君临飞快的一闪身,身影已经快得犹如鬼魅一般,竟然就晃到了金成文的面前!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王君临和金成文两个人面对面的打了个照面,王君临伸手向金成文抓去。 金成文却神色从容,一脸讥笑。 就在这时,一名老者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速度快如闪电,强行插入到王君临和金成文之间,并且探出的一只手掌向这王君临打来。 这个老者身材粗壮,胳膊腿生的异常壮硕。在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掌上面不但发出了乌青的黑色,而且还有足足半寸厚的老茧! 这老者却是金氏第一供奉,有着高句丽第一高手之称,也是金氏的定海神针,渊太祚一直不敢动金氏,其中便有这老者的原因,而金成文如此淡定,便是因为他暗中早已吩咐这老者潜藏在旁边。 王君临也是微微一惊,他没有想到金氏府中有如此厉害的一位高手,身上的功力居然如此强劲,而且反应也快得惊人! “砰”的一声。 王君临和金氏首席供奉对了一掌,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他和对方各自向后退了三步。 他的身后沈果儿已经和一群金氏护卫战到了一起,此时一名金氏护卫抓住机会偷袭王君临,后者猛一转身,龙雀刀出鞘,刀光闪过,看都不看,向后面便是一刀挥过,精准的掠过了那侍卫的颈侧! “嗤”的一声,一道鲜血凌空飞溅而出! 王君临在这道血雾之中,他的手迅速一挥,龙雀刀猛的向前挥出,一刀将刚刚激射而来偷袭的供奉老者逼的退了回去。 而这个时候,那名被王君临抹了脖子的金氏护卫的身体轰然栽倒在地。 此时有几名金氏护卫上前护住了金成文,而另外的有五个护卫飞一般的向着王君临扑了过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安南国 果儿那边已经杀死了六个金氏护卫,但是金氏护卫人数足有二十多人,一时间还杀不过来。 当然,以王君临和沈果儿的手段,用不了多少时间可以将这些人全部杀死,但是他们二人深入高句丽国都平壤,时间拖得越长越危险,若是将高句丽军队引来,他们很可能就交待到这里了。 王君临突然从怀里面掏出了聂小雨给他打造的短步枪。 金氏众人根本不知道王君临拿出的武器是什么,隐隐猜想是一种强弩。 几个金氏护卫齐齐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喊叫,一起舍生忘死的向着王君临的身前扑了过去。 下一个瞬间,随即就是枪声炸响! 两尺来长的枪口焰在这大厅之中爆燃而起,黑火.药推动着粗大的银质子弹,飞一般的贯穿了数名金氏护卫的胸膛! 等到王君临把向着他扑上前来的所有金氏护卫一一射杀之后,就见金成文逃往侧门。 必须抓住他,不然的话,自己和沈果儿就白来了。 王君临追了上来,那两名金氏护卫居然迎面向他扑了过来! 这就是刚刚扶着金成文逃走的那两个人,不是普通的护卫,同样是金氏的供奉高手,如今他们将金成文送出了后门之后,又返身回来,向着王君临的身上疾攻而来! 王君临刚转过来,这两个人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如今双方的距离极近,这两个人也完全来不及拔出手中的兵刃,王君临只见四只手掌夹带着恶风,向着他的身上凌厉无比地攻来,他下意识的就扣动了板机! 枪火闪动之间,这两名普通供奉当场被击毙,但王君临紧接着就看见那只青黑色的手掌上带着忽忽的掌风,已经逼近了他的鼻梁还不到一寸远的距离。 这一下子,把王君临吓得冷汗直冒!要是他的脸上挨上这重手法的一击,只怕脑袋当时就碎了! 然而,终究还是王君临手中的枪弹快了一筹。 就在王君临的脸被掌风挂得生疼的一瞬间,这只手掌的主人,那个武功高强的金氏供奉高手却是胸前连中数弹,终于被王君临的子弹击飞了出去! 等到王君临终于干掉了这三个高手之后,他抬头向前一看,就见金成文身影在庭院中狼狈奔逃,已经飞快的向着远处的一个内门跑去。 王君临神色淡定,有些无奈的喝道:“春秋前辈。” 他话音一落,一道人影闪过,金成文便被突然出现的春秋谷主犹如提在了手中。 王君临深入高句丽腹地,怎么可能只带着沈果儿来涉嫌,暗中春秋谷主、虫妖、春秋奴等一行高手都来了。 “好了,金成文,现在下令让你的人停手,然后不要让消息传出去,我们好好谈谈。”王君临看着脸色煞白的金成文说道。 金成文显然不想死,但凡是这种身居高位,有着享用不完荣华富贵的人都是最怕死的,所以金成文立刻便按照王君临的意思下达了命令。 没过多久,这个房间中,只剩下王君临、沈果儿、金成文和金三虎四人,王君临也将他不惜涉险来到高句丽国都的目的说了出来。 “什么,你们要将安南郡独立出去立国,然后让我当皇帝。”金成文想着王君临是想要逼着他们金氏替隋人做事,但却是没有想到王君临是这样计划的,而且让自己当皇帝,让他们金氏成为皇族。 当然,这个皇帝能够有多少权力,那就全靠王君临说了算。但即使是傀儡,也比金成文预料中的结果好得太多了,而刚才王君临已经让沈果儿强行给金成文喂食了毒药,金成文还想活下去,除了同意王君临的安排之外,别无选择。 “我想,不用我们帮忙,你便能够将金氏财富和主要人员转移到安南郡吧!”王君临最后说道。 金成文点头道:“秦安公放心,我金氏在乃高句丽三大世家之一,传承已经两百多年,这点事情还能做到的,而且……” 说到这里,金成文犹豫了一下,看着王君临说道:“而且我还可以拉过去几千人马。” 王君临深深的看了一眼金成文,说道:“你们金氏将会是安南国的皇族,可以有两千侍卫,这些人便由金三虎统帅。” 金成文原以为王君临会拒绝,没想到后者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而且还交给了自己儿子统帅。 …… …… 高句丽都城,平壤。 平壤是座古城,相传三千多年前,天帝庶子桓雄与熊女所生的檀君建立朝鲜国,其都城阿斯达就位于平壤,后来商朝末年,周武王伐纣灭商,为避新朝之祸,纣王的叔父箕子领着一家老小往东逃亡,一直逃到现在的高句丽,创立了箕氏侯国,其国渐渐强盛,直到汉朝时才被灭国,于是这一段时期的箕氏侯国,被后世人称为“箕子朝鲜”。 由此可见,地球并不一定是个村,但亚洲各国却一定是个村,国与国之间多多少少都有点沾亲带故,几乎是个大族群,当然,族群的大家长自然是华夏中原。 平壤城作为高句丽的都城,自然是高句丽最大的城池,但除了城墙之外,其他的与大隋的洛阳或者长安相比,实在太提不上台面了,低矮如鸽子笼般的民居,小气逼仄的市场,还有大街上寥寥无几而且基本都是老弱妇孺的平民百姓,这便是平壤城的全部景象了。 此刻的平壤王宫内正举行朝会,高句丽王高建武坐在大殿正中,一脸阴沉的看着下面的臣子们议论纷纷。 此刻高句丽君臣齐聚一殿,商议的是宰相大人渊太祚派人送来的奏折。 渊太祚言称,他带人将隋军大败,隋帝杨广狼狈逃走,但仍然有数万隋军残敌散落在高句丽各地,而且辽东城还没有夺回来,总之仗还要继续打下去,可是粮草不够了,但考虑到前期国库中的粮草已经告罄,渊太祚提议由国内贵族出资,并且提议第一批粮草由金氏负责提供。 朝堂议事,身为国主的高建武脸色看似还算平静,但心中却已然怒极。 他当然知道渊太祚借势要对付金氏,而金氏一直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自己能否将渊太祚这个权臣除去,成为真正的国主,金氏的作用至关重要,可是眼下渊太祚借大胜之势,在朝中威望比之前更是提升数倍,最主要的是高句丽大军主力如今还在渊太祚手中掌握,高建武虽然贵为一国之主,却难以护得了金氏周全。 朝会开了一上午,派去金氏请金成文进宫的内侍回来了,说是没有见到金成文,金家人传出话来说家主病了,一切由国主做主。 高建武没有多想,心中叹了口气,知道金氏可能是想看看自己这个国主能够为金氏做到什么程度。 …… …… PS:抱歉,最近有些卡文,又要忙参加一个考试,更新可能会有些少,但过了这一段时间就会恢复,非常抱歉————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不退反进 自从先后攻下大罗城和白山县城全境,占据了安南郡大半之地后,王君临所属人马便按兵不动,默默的消化和稳固所占领之地。 可是在大隋皇帝已经狼狈的带领主力残军从辽东撤退之后的第二十一天,在安南郡的王君临所属隋军突然动了起来。 但却不是如高句丽国内君臣所猜想和讥讽的那样,带人撤退到海上,而是不退反进,突然向安南郡城发兵。 除了尉迟敬德带领的三千骑兵之外,陆寒和管小童各自三千人马全部出动不说,刘一东和罗春来各自五千水师官兵也从南阳寨和大罗城出动,奔赴安南郡城。 王君临这样的军事动作,让驻守在安南郡城的渊盖苏文大吃一惊,因为这是王君临麾下的所有人马,这全部出动,隋人占领的南阳寨、大罗城和白山县城谁来驻守,难道是空城? 这三个城池当然不是空城,当王君临将火药暴露在杨广面前时,便果断以海雕传信,让黄少秋在三万范阳郡水师中来了一场兵变,轻松将赵晨架空,彻底将大万水师控制在手中。 而利用这些时日,三万水师分出一半,共计一万五千范阳郡水师已经从南阳寨登陆,完成了与陆寒、管小童、刘一东和罗春来四人所部的换防,也就是说如今的大罗城、南阳寨和白山县城各由五千范阳郡水师官兵驻守。 而腾出来的近两万王君临的嫡系,才得以向安南郡城发兵而去。 大业六年,六月七月十七日。 高句丽安南郡城,郡守府,渊盖苏文跪坐在蒲团上,旁边环坐崔生俊、金一北等心腹将领,他们刚刚接到消息,王君临大军已经向安南郡城赶来,不足他们两日的路程。 虽然早在数日前他们便得到消息,但大军压境之下,所有人心情沉重,脸色难看。 因为前期西边隋军百万,渊太祚将高句丽各地军队大部分都抽掉去了西边对付大隋主力,所以留守各郡的兵马本来就不多。 即使是安南郡城,也不过才八千人马,而且这八千守军中只有四千人是正规军,其余四千人是由贵族家护卫和强行临时抽调的民夫组成。 如今西边打败了隋军主力,但杨广为了维持自己最后一点尊严,好不容易打下的辽东城并没有放弃,命幽州行军总管李子雄带领五万精锐,牢牢守住了辽东城,渊太祚带领十五万高句丽主力攻打了十数日还未拿下,而其他高句丽主力还在漫山遍野的追杀逃散到高句丽各地的十数万残兵。 总之,眼下本来属于安南郡的军队主力,还依然没法回到安南郡城支援渊盖苏文。 所以渊盖苏文的求援急信发到平壤城之后,高建武只好将驻守京城的一万军队抽调了七千人,又在各郡凑了一万三千人马,总共两万人援助安南郡。 “将军,我们大不了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只要坚持到援军到来,形势自然大为不同。可是如果丢了安南郡城,对少主在朝中的威望打击太大了。所以我们要和他们拼到底,他们劳师远征,兵员接济不上,粮草耗费更巨,只要咱们咬咬牙撑下去,一定能撑到王君临退兵。”金一北慷慨激昂地大声说道。 崔生俊冷冷一笑,说道:“金将军,我们拿什么和人家拼,你带领一万人马驻守大罗城,其中更有五千安南郡最精锐的骑兵,可是在王君临大军面前你是怎么失败的,你都未能坚持十天以上。而我们城内虽然有八千人,但其中四千人只是训练一两个月的民夫而已,你以为在隋人拿出那种可以炸毁城墙的恐怖武器之下,我们能坚持几天。” 金一北嚷道:“我安南郡城还有八千人马,还有一座城池可守,还有八多万百姓可依,再说平壤已经派了援军过来,我们一定能够打得过他们。” 崔生俊截口道:“金将军不要忘记了,白翎岛一战,我们足足有水陆人马三万多,对付王君临不足一万人是如何惨败的。我们安南郡城与国主派来的援军最多也不过近三万人而已,如何是王君临的对手。” 金一北脸色涨红,还想反驳,但他向来不擅争论,一时不知说什么,而崔生俊问住了金一北,转头对渊盖苏文沉声道:“将军,依属下之见,不如暂时撤退,待宰相大人将西边隋军肃清之后,派来主力大军,再将王君临赶出去。” 渊盖苏文神色始终阴沉,此时叹了口气,说道:“崔将军,我白翎岛惨败,损兵折将严重,若不是父亲撑着,我早已被国主拿下问罪,更不用说主掌这安南郡兵事了。我若是不苦战一番,便将这安南郡城拱手相让,即使依然有父亲撑着,但我也没脸再朝中为官为将了。” 金一北附和道:“所以这一战必须要打。” 崔生俊还想说话,渊盖苏文却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们此时商议还为过早,等王君临大军到了之后,是打过再撤,还是死守下去等待援军,到时候再说不迟。只要援军到来,我们便与王君临大军有得一拼。” ………… ………… 从大罗城和白山县城分别出发到安南郡城,距离不远,但因为随行有有大量的攻城器械和辎重,且天气又炎热干燥。所以,以王君临大军行军速度,至少也要三天的时间。 两路大军同时出发的第一天傍晚,在预定会师宿营地——一个名叫钩子原的地方宿营。 晚饭过后,中军营帐中,刚刚带着沈果儿从平壤赶回来的王君临召开作战会议。 沈果儿先是通报介绍了所掌握的情报,所说之详细,让众人深深对沈果儿带人打探情报的能力赞叹不已,特别是投靠王君临不久的金三虎和金小武、崔宏光等高句丽降将更是暗自感慨之极,心想先不说王君临带领的大军有多厉害,武器装备有多强悍,单是其打探情报能力就已经让王君临的大军占尽了先机。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大战才真正的开始 王君临冲沈果儿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前期在那渊盖苏文身边布有妙棋,但渊盖苏文也不是易于之辈,高句丽国主高建武同样如此,此时肯定已经派兵支援安南郡城。我们拿下南阳寨、大罗城和白山县城主要依靠的是火药之功或者是巧计,接下来在对付安南郡城时,渊盖苏文肯定会有所防备,已经没有了奇效。” “而且我们的火药份量已经不多了。没有了火药,我们攻城便与寻常意义上攻城之战区别不大,就算拿下安南郡城,必然也会死伤不少。此外,至今为止,我们此次征伐高句丽,始终没有暴露我们一万水师其实同样非常擅长的陆军野战,这种情况下敌军必然会轻视我们水师的野战之力。所以,我们要想办法与敌军野战,而高句丽的援军来援,正中我的下怀。通过野战将高建武派来的援军先打残,渊盖苏文即使不出城,到时候他们失去了援军的这个依靠,又得知我们打残援军也必定丧胆,当会不战而屈人之兵,安南郡城自然不攻自破。” 说到这里,王君临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麾下众将,发现从众人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们个个战意滔天,充满无比自信———至今为止,王君临带领着众人还没有输过。 就在这时,一名军官走了进来向王君临禀报道:“启禀大人,沙盘已经堆好。” 王君临向起身说道:“诸位跟着我去对照沙盘,定下方略。” 王君临带着众将官来到一个大型帐篷,中间有一个长两丈,宽一丈的长方形沙盘。七个从蛇岛军官训练营中出来的年轻军官满头大汗站在旁边,手上还拿着一些尺子之类的工具,他们神色中有些紧张,这是自征伐高句丽以来,首次与敌军大规模的野战,所以王君临下令让他们临时堆制沙盘。若是王君临不满意,便是他们的严重失职。 沙盘一头还挂着一张地图,王君临带众人进来,众人坐在沙盘两边,第一次见到沙盘的金三虎、金小武、崔宏光渍渍称奇不已。 王君临先是对照地图,仔细的检查过沙盘每一处,好半响之后,他才点了点头,表示满意,七个低级军官顿时喜形于色,心中欣喜不已。 王君临这才说道:“据探子打探到的情报所知,高句丽一万援军今天早上才出发。预计比我们会晚上一天到达安南郡城。所以,我决定此次大战兵分两路。分五千步兵对安南郡城围而不攻,看住渊盖苏文那八千军队便可。另外我亲自带领其余人马越过安南郡城,伏击高句丽的援军。” 话音未落,王君临上前拿起沙盘旁边一个六尺长的细木杆,指着收盘中间地形,说道:“诸位请看,这是安南郡城以北往平壤方向两百里范围内的地形风貌。安南郡城往平壤方向四十里处有一片山地,这里面的黑水峡谷是敌人援军必过之处,否则绕行要多走一百多里。而且这黑水峡谷两侧山沟、山涧众多,很适合藏兵。我决定带领一万四千主力大军于这黑水峡谷伏击两万高句丽援军。嗯!好了,诸位可发现什么不妥或者有什么拾遗补缺之处?若是没有我便要开始点将分兵了。” 随着王君临在聂小雨的帮助下,结合后世职业军人的治军、练兵模式,分别在盐场和蛇岛组建及训练军队,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时间,因为大多数士兵和每一名将官都在蛇岛训练营经受过训练,所以王君临麾下军队早与这个时代其他军队大为不同。 比如按照规定,此时作战会议上只要发现问题且事后证实是正确的,便会算军功。所以帐中寂静无声,众将官盯着沙盘眸中精光闪动,急速运转大脑,开始沉思,想要一鸣惊人,表现出自己才华,好轻易立下大功。但一时半会哪能找到什么不妥之处。王君临例行等了十数息,便又说道:“既然诸位没有什么意见,那我便开始点将。” “刘一东!” “卑职在!”刘一东一个激灵,抱拳站了起来,一脸期待。 “命你带麾下五千人马,对安南郡城北边围而不攻。若安南郡城守军主动出击,不可退缩,当列阵迎战。” “是!”刘一东一脸昂扬,充满了滔天战意。 “张天冈!” “卑职在!”张天冈立刻站了起来抱拳大声说道。 “命你带领特战队潜出至高句丽援军之后,待敌进入黑水峡谷之后,以火药炸毁敌军来路,断其后路,特别是让其骑兵难以通过。”王君临手中杆子指在黑水峡谷北边一处最为狭窄之处。 “是!”张天冈牢牢将王君临所指地形记下,然后又拿出自己地图对照着标了出来,下去之后他还要带领麾下特战队的军官商议找出自己的潜行路线。 “尉迟敬德!” “卑职在!”尉迟敬德站起大声答道。 “命你将所属骑兵分成两队,分别藏于黑水峡谷西侧一号山谷和东侧二号山谷之中,以中军鼓声为号令,冲袭敌军左右两侧。”王君临手中杆子指在沙盘上黑水峡谷中段南侧一处小山谷,从地形上可以看出,从这山谷之中往黑水峡谷中有一条山道。 “是!”尉迟敬德也拿出自己地图开始对照沙盘,寻找两处藏兵的山谷。 王君临一边说着话,一边手中杆子指在沙盘上黑水峡谷中段东侧和西侧的矮山,从地形上可以看出,这两边小的山谷和山道不少,很适合尉迟敬德藏兵。 王君临又说道:“其余陆寒和管小童、罗春来所部一万余人随我于黑水峡谷南面距离出口十五里处设立阵地。负责正面与敌军对战。具体排兵布阵,到时候再说。” 剩余的将官轰然称是。 王君临最后说道:“各部回去之后,根据自己任务做好各种准备。负责两翼伏击的尉迟敬德所属和张天冈的特战队可随时请求自行离开,前往自己作战地点。” 所有人恭敬称是,然后依次离去。 ………… ………… PS:抱歉,这几天家里面有突发情况事件,再加上又要面临一个很重要的考试,所以才断更三四天,实在是非常抱歉————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渊盖苏文的想法 “报!隋军已至十里外黄土滩。”七月二十一日上午,渊盖苏文立于安南郡城的城头,一名探子单膝跪地,大声禀报。 “隋军到底来了多少人马?” “回禀将军,只有五千左右。” “五千?你确定没有看错?” “卑职带着一队探子亲眼所见,绝不会看错,就是五千人左右。” “五千……莫非是前锋。后面是否还有主力?” “回禀将军,后面没有主力。” “少主,他们既然只来五千人,末将请命率领人出城,必破敌军。”渊盖苏文旁边,金一北大声说道。 “金将军,你以为那王君临是傻子,怎么可能派五千人来攻打我们郡城。这很可能是诱饵。万不可轻易出城。”崔生俊说道。 金一北还想争辩,正在这时,又有一名探马从北城门入城,跑上城墙,来到渊盖苏文之前,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启禀将军,城北十里外发现敌军主力一万四千左右人马,正往黑水峡谷而去。” “他们想要伏击国主派来的援军。”渊盖苏文眉头紧蹙。 “少主,那我们要不要派人通知援军。”金一北说道。 崔生俊讥笑道:“金将军,以黑水峡谷地形,你以为我们的信使能够穿过王君临大军封锁。” 金一北说道:“信使可以绕路。” 崔生俊说道:“等绕过黑水峡谷却是已经迟了。” ………… ………… 高句丽援军两万,由高句丽大将,出身高句丽另一个大世家李氏的李光胜统帅,七月二十一日上午推进至乌苏大峡谷的边缘,缓缓的进入了交战范围。 王君临在杨广带领百万大军惨败于高句丽人之手后,带领不到两万人,终于开始正面野战硬撼高句丽大军。 这一战对王君临的计划非常重要,一举将在这两万高句丽援军打残了,在渊太祚派主力军队来之前,高句丽再无力聚集军队来打安南郡,他便可以扶持金氏,在安南郡立下傀儡国度。 有金氏顶在前面,再加上这些天他有意不让军队侵害高句丽军队,很快就会将这个安南国稳定下来,并且以安南国的名义,迅速的在安南郡百姓中征兵。 眼下加上黄少来的三万水师,王君临能够控制麾下军队已经有五万人,他在安南郡本地人再征兵五万,组成十万大军,他便有信心在后面渊太祚带领高句丽主力的猛烈进攻中牢牢守住安南国。 …… …… 一场最猛烈的厮杀,随秋日到来,即将降临。 浩浩荡荡的二万人,在这平原与峡谷交界的地形上,前前后后延伸近两三里的距离。大军辐射的范围呈椭圆形,因兵种和推进的不同,整个战场由各个军阵分作了数层。 延伸于军阵前方的自然是散放而出的斥候部队,一万步兵分作三个纵队紧随其后,一万骑兵分为左、右、中、后四个位置预防着从各个方向上可能会出现的突袭。在李光胜帅旗位于最中间。 从大军行进来看,这个李光胜是个知兵之人,且战阵经验应该会很丰富。 军队的推进,扬起浮沉,两万人马的军阵缓缓前行时,旌旗延绵成片,这是中阵。李光胜的帅旗推进在这片原野之上,不时有斥候过来。报告前、后、周围的情况。 李光胜一身戎装,踞于战马之上,探子传来的情报在第一时间会报告给他。 提前进入乌苏大峡谷的探子没有打探到任何异常,李光胜一声令下,大军便进入了乌苏大峡谷。 ………… ………… 安南郡城。 刘一东带领五千大军直接从南边绕过安南郡城,挡在安南郡城的北门之外,且没有任何要攻城的意图,就是不让安南郡城里面八千人马前往黑水峡谷。 然而,先后几次在王君临面前吃了大亏,每次都败的很惨,即使只来了五千人,站在安南郡城城头的守军不管是渊盖苏文,还是每一名士兵却不敢放松丝毫,全副武装,弩箭、强弓上弦,滚石、火油、石灰粉等守城之物也准备到位。 明知道城外只有五千人,但渊盖苏文始终没有想过要出城去战。金一北已经请兵不下十数次,都被他驳回。 开玩笑,他们是有八千人,其中精锐只有四千人,就算出城以八千打五千赢了,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还剩下多少人,更何况面对的是目前据说从未打过败仗的王君临的军队。而且他没有了这八千人,即使回头和援军将王君临从安南郡赶出去,他还能够替父亲控制得了安南郡,那李光胜是国主高建武的嫡系。 “如今之计,就看李光胜带领的两万援军与王君临一万五千伏兵之间大战的结果了,不管怎么说这两万人是正规军队,其中还有五千人是从平壤派来的精锐。”渊盖苏文站在城头,看着城外三里处正安营扎寨的五千大军,不由喃喃自语。 ………… ………… 王君临带领一万四千人伏击两万人,这是以少数伏击多数。 李光胜骑着马走在中军最中间,把探马散开到三里外,这在黑水大峡谷这种地方已经算是极为谨慎了。 不过,这只是李光胜谨慎稳妥的缘故,他其实是没有想过王君临会带领主力大军抛下安南郡城城,而来伏击他的。 毕竟后面安南郡城里面还有八千人马,王君临想要伏击他们高句丽援军,便要至少分兵五千以上人马看住渊盖苏文的八千人马。 这样一来,王君临手中最多只有一万四千大军,比他们人数少了至少六千,还来伏击他们? 李光胜虽然知道宰相大人和渊盖苏文父子二人都在这个大隋秦安公手上吃过大亏,想着王君临不好对付,所统领的军队多半也是战力强大,但也绝不信自己以两万人打不过对方一万多人,更何况他还从平壤带来了一万宫军精锐。 探马不断回报,没有发现任何伏兵。 “要是那王君临真带主力前来埋伏,反而是好事。”李光胜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拿手中的马鞭打了打自己的腿。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堂堂正正的挡道 见旁边部下将官一脸疑惑,李光胜便神色肃然的解释道:“据我所知,王君临带人轻松功破大罗城和南阳寨、白山城,这样看来,王君临很擅长破城,所以我担心渊盖苏文等不到我们援兵到来,便丢失了安南郡城,到那个时候王君临大军据城而守,我再想要夺城,几乎不可能,只能等宰相大人将西边辽东城夺回,再派军主力来攻才行。” “所以,那王君临若是真分兵来伏击我们,却是正中我的下怀。这样虽然我们这两万援军损失大了一些,但只要能一战而击溃王君临大军,便是值了,并且一举将大罗城、白山城和南阳寨夺回来,将隋人从安南郡赶出去,也并非不可能。” 一名属下将官有些迟疑的说道:“可是听说王君临统领的大军比隋朝皇帝带领的军队还要厉害。” 李光胜冷笑一声,说道:“若他们全是骑兵,或许我还不想硬拼,可如今他们大半是步兵,据说只有三千骑兵,而我军有一万骑兵精锐。” 众部将心想也是,刚那名部将附和道:“隋朝皇帝都灰溜溜的被我们军队打跑,王君临竟然不乖乖撤退,至少也要龟缩在大罗城和白山城吧!不知道是王君临自大,还是怎么着,竟然主动派人来攻安南郡城。别说他们伏击我们就要分兵看住安南郡城里面的八千人马,就是他们近两万人人都来又能如何?还不是和我们兵力相当,只要有将军在,只要他们敢于正面交战,我们也能把他们一举打垮。” “正是,隋军唯一依仗的便是那火药,之前大罗城因为没有防备,而白山县城是因为金小武那个叛徒,所以才被王君临的大军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夺了过去。总之,与王君临大军对战,我们只要注意他们的火药武器,不要着了道,便可立于不败之地。”李光胜自信的说道。 另一名部将说道:“将军放心,如何防备可以爆炸的火药武器,这几天兄弟们都已经研究出了一些对策,战马耳中都塞上了麻布,定不会着了他们的道。” 李光胜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低声对众将说道:“我想过了,打败王君临大军,或者将他们赶走之后,我们便趁机将安南郡彻底控制在手中,这是陛下交待过的,宰相大人的权力越来越大了。” “将军放心,我等都是宫卫军的人,自是以陛下的旨意为重…………” 李光胜与部将说话的时候,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不过他们跨下战马只是略微一惊,便被安抚,众人脸色微变,一名部将说道:“还好有了准备,让战马耳朵中塞了麻布,否则都惊了战马。” 李光胜却是大喜,说道:“还真没想到,那王君临真敢分兵来伏击我们。” 话音一落,李光胜意气风发的下令道:“全军停下,注意戒备,派人到后面去看看,怎么回事。” 其实不用李光胜下令,高句丽这两万援军听到这声音便已经自发停了下来,并且士兵早已拔刀、持枪,握弓箭上弦,看向两边数里之外的一座矮山。 “报…………” “将军,我们来路最窄之处被炸成一条线的坑道,骑兵已经难以通过,步兵要想通过也很麻烦。”一名探子纵马飞奔而来,距离七步时便跃下马,单膝跪地,大声说道。 “派几组探马,远探至两边山上,爬上去看着。” “传令全军,继续向前行军,注意警惕,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将那五百名从西边送来的隋军俘虏赶在最前面。” 随着李光胜的命令传出去,两万高句丽援军朝着安南郡城方向继续前行,只不过速度慢了不少,五百名特意被带来充当辅兵的隋军俘虏也被赶到了前面。 ………… ………… “他们竟然没有慌乱,不知道是高句丽援军足够精锐,还是那李光胜自以为军力比我们多了六千人,便自大得不行。”王君临听完探子的报告后一脸愕然。 沈果儿一脸微笑的说道:“启禀将军,尉迟将军已经将他麾下三千骑兵分成两组,埋伏到了一号和二号隐蔽位置,随时可以沿着预定山道从两侧向高句丽援军发起冲击。张天冈也已经带领特战队炸毁了高句丽援军后路。此时已经开始执行后续任务——诛杀高句丽援军探子和给两边一些山道埋下我们最新从蛇岛特意送来的地雷。”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他们倒是快,如今已经来不及挖壕沟。好在其它都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有探子飞奔而来。 “报………启禀大人,敌军前锋距离我阵地还有五里。” “再探!” “报………启禀大人,敌军战马在爆炸声中,没有惊乱。” “报……启禀大人,敌军用五百辅兵走在大军最前面开道,疑似是在西边落在高句丽人手中的隋军俘虏。” 高句丽军队中有隋军俘虏,王君临并不意外,在杨广带领大军的士气和军心崩溃之后,带着主力撤退,有很多隋军被高句丽人所杀,有一些溃散没跟上主力逃回大隋,逃进了高句丽的荒山野岭,还有不少人投降了高句丽人,成为了高句丽人充当炮灰的辅兵。 关于这一点,沈果儿早就打探到了,所以王君临并也是知道的。 “高句丽援军果然已经听说了我们火药的厉害,有了防备。”王君临淡淡的说道,显然这些也早在预料之中———毕竟火药包在攻打辽东城和大罗城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而地雷在白翎岛一战中也出现过。 高句丽人在火药武器面前吃了大亏,高句丽援军没有防备是不可能的。 “报………启禀大人,敌军前锋距离我阵地还有三里。” “传令,抛石机阵地开始做抛射前准备。” “是!” “启禀大人,敌军前锋距离阵地还有二里。” “传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如此阵地 王君临深知除了尉迟敬德的骑兵之外,以步兵的速度和远程攻击的射程在对方有所防范,且又是在白天的情况下伏击的效果其实非常有限。更何况他们人数比对方少了足足六千多人。 所以除了将尉迟敬德麾下骑兵藏在两侧秘密山道冲出侧袭之外,他准备以一万一千步兵死死的挡住近两万高句丽援军的正面攻击。所以这一万一千步兵严格算起来就不是伏击,而是正面挡道。 王君临选择正面与高句丽人大战的地方是黑水大峡谷宽度三百步左右最窄的地方,他的指挥台设在了侧面一矮山较为平整的山顶之上,三面大鼓,各种指挥旗,以及号角、铜锣等各种指挥通信兵都已经就位。沈果儿也在其中。 陆寒、管小童带领各自三千步兵,再加上眼下要充当步兵的罗春来的五千水师官兵,就在这矮山下排名布阵,在他们前面设下了一些工事。而两边山坡之上特意整理出了一些平地出来,各有二十架巨型抛石机。 ………… ………… 李光胜骑在马上,远远看着正前方的王君临大军战线,虽然密密麻麻,但人数也不过一万左右,只是这战阵整齐的让他感到不可思议,而且刚好将这块通道全部堵死了,最主要的是竟然看不见任何骑兵。 “将军,骑兵已经完成冲锋准备。” “好。”李光胜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地形,远远的看了一眼王君临所在指挥台,和更远处他们已经看不清楚的两侧的抛石机阵地,心想对方骑兵应该是藏在两边山后面某处,万一对方的骑兵在自己正面与对方步兵对战中突袭两侧没准会有大麻烦,略一沉思他便对旁边副将吩咐道:“你带三千骑兵散于两侧,保护好侧翼,特别是辎重、粮草。” “其他人,给我杀光前面这些挡路的隋人。”李光胜把手掌竖在眼前比了比,然后手臂猛地向前直直一伸,向着部署在峡谷中的王君临大军中路劈过去:“传令下去,以纵队攻击杀入敌阵,冲过去的时候小心隋军的火药武器。” “遵命,将军。”传令兵飞快地跑去传令。 李光胜的帅旗向前轻微倾斜了,号角声中刚点到的军队喊着杀声向堵住去路的隋军慢步冲了过去,当然他们前面一百步外还有五百名隋军被逼着前行。 没有李光胜预料中地雷的爆炸声,所以这五百隋军除了被他们逼着前行时射死的二十几人外,其他人都完好无损。 王君临敢带着一万一千步兵硬撼高句丽的两万大军,其中还有一万骑兵,除了对麾下军队战力的自信之外,还因为他做了充分准备。 临时布置长三百步阵地上加铁钉地拒马锁成连环,上面还要铺荆棘,再搭上丈二的拒马枪,后面是远程强弩。 五百被高句丽人逼着走在前面的隋军俘虏在距离二十多步时,管小童喊了一句什么,这五百人便拼了命的往两边跑,后面百步外的高句丽援军也不再阻拦,实际上这个时候他们也来不及阻拦。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阻拦了,王君临一方军队二十步内不可能会有地雷的,因为那样会炸伤到他们自己。 就在五百隋军俘虏往两边跑开的瞬间,双方的弓弩便开始了攻击。 王君临一方的远程强弩,高句丽骑兵手中弓箭都开始发起攻击。当然,两边靠王君临一方山坡上抛石机也开始抛射,不过两边各自只有一个抛石机抛射的是火药包,其它都是顽石。 因为前面攻打大罗城消耗不血淋淋火药,前一段时间又给杨广送去了两千斤炸塌了辽东城墙,所以如今王君临这边已经没有多少火药包了。 双方远程攻击一开始,李光胜等高句丽将官便脸色一变,相比对方箭雨齐射齐落,他们的箭雨便显得太过稀稀拉拉,最主要的是,王君临每个士兵都身穿铁板甲,且头戴低眉护面铁头盔,高句丽援军射过去的箭除了几名倒霉蛋眼睛上中箭之外,第一波一百二十多步距离上的箭雨竟然没有多少杀伤。 这两万高句丽援军拥有铁甲的不足五分之一,且大多只是半身胸甲,至于头盔更是只有十分之一的士兵拥有,虽然都有盾牌,但是能够防得住大部分弓箭,但却根本挡不住那一百具远程强弩和数十个抛石机发射来的顽石以及火药包,第一轮便死了二百多人。 李光胜反应很快,也很果断,他在瞬间便明白远程对战不是隋军的对手,一声令下,高句丽骑兵开始加速冲锋。 高句丽的这两万援军步兵在中间,骑兵在两侧,一百来步的距离,全速冲刺之下,弓箭、抛石机、远程强弩只来得及再发射一轮,反倒是连发快弩在后面靠近七十步射程之后,连发的功效体现了出来,杀伤力极大。 另外,王君临一方的远程强弩和巨型抛石机都是经过了齿轮改装,缩短了每次射击准备时间,减少了操作人数,而且威力和准性都有所增强。 此时每个远程强弩都有两名士兵正拼命用绞盘给弩机上弦,百步距离内,每一次发射,每一根弩.枪都能够一次性射穿七八个,甚至多达十名高句丽援军。 总之,当高句丽骑兵冲刺到隋军前面时又死伤五百多人。而这个过程中,隋军只被高句丽人弓箭射死了二十多人而已。 面对高句丽骑兵向自己发起了冲锋,站在箭雨中的隋军最前面身穿铁甲,手持长枪的士兵丝毫没有慌乱,他们就如同站在阳光中享受春风一样宁静。 虽然因为巨型抛石机等重型器械拉运麻烦和道路也不太好的原因,王君临带领大军到这里时便有些迟了,只抢到了一个时辰来部署防御。但在一万四千名士兵分工协作的努力下,他们完成了除了挖壕沟以外的所有防御阵地工作,那些拒马也都同铁链锁了起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惊喜连连 尽管大战刚一开始就损失多达五百多人,但是高句丽一方自李光胜至下面每一名士兵都自认为凭借着他们人数众多,且骑兵是对方三四倍,只要冲锋到敌人面前,展开近战之后,便是隋军溃败的时候。 所以,虽然高句丽援军短时间内死伤惨重,可后面的鼓声不绝,后排的士兵似乎对前面士兵地瞬间的伤亡也视若无睹,纷纷快跑两步补充上位。然后又纷纷倒在隋军下一轮或弩箭、或弩.枪、或顽石和火药包之下,不过他们后排的士兵在军官和号令的催促下又快跑上来补位……不得不说,这些年高句丽军队连年征战不休,只要是正规军队,战力都颇为不俗。 然而,李光胜等高句丽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今天所遇到军队的战阵训练、指挥模式、武器装备、作战理念,都已经超过了这个时代太多。这是王君临和聂小雨结合东西方一千多年军队训练和作战模式,又针夺这个时代军队特征,特意训练出来的军队。 第一排的高句丽士兵转眼已经死光,第二排高句丽骑兵也死了近半,但他们也逼到了拒马前,给第二排和第三排的士兵创造了终于冲到近前的机会,然而三百步长的拒马架上三百根拒马枪一起刺了过来,虽然因为摩擦的关系刺速都不快,但第一排高句丽士兵一下子就有三百多人被刺中,拒马长枪轻易地撕裂开他们身上的所有防御,带着他们的衣服一起绞入躯干内脏。 这些重伤垂死的高句丽士兵在剧痛之下,或咬牙、或大吼、或大骂向拒马后面与他们正对的隋军士兵扔出了手中的武器。紧接着,他们在死之前或者重伤之中都是死死的抓住插在自己身上的枪杆。使得这些拒马枪中的大部分竟然只刺杀了一次。可以说,高句丽援军表现的极为勇敢。 不过,被铁链连在一起的拒马枪对于高句丽骑兵简直就是克星,有了这些他们就冲锋不了。只能等自己一方的步兵用生命开出道来。 王君临站在矮山顶指挥台上看着战线上从一开始便很惨烈的战斗,心中感慨这些高句丽援军竟然都是百战精兵,不愧大部分是从平壤来的。 高句丽一方位于峡谷中间的步兵就这样一批批的直愣愣地扑了上来,隔着一层拒马进行着疯狂的对刺。 王君临脸上一片肃然,他们的伤亡虽然比起高句丽援军已经少得太多,但还是有些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料。 高句丽援军的战力比他想像中还要强上一些。拥到拒马前的高句丽援军士兵们都拼命向前挤着,竭力把手中的长矛、战刀或戳或砍过来,他们其中有很多人根本就没有看到对手,因为视野都被自己地同伴挤住了,但他们只要能找到一个空隙,就会遵循着多年战场厮杀的本能经验地把武器乱打过去。 不过,拒马上方挥动着武器最多的还是王君临一方特有的长枪,它们在空中划出密密麻麻地银色轨迹,把对面的高句丽士兵扎得哭爹喊娘,这些高句丽士兵被对面乱扎乱捅过来的枪林刺得连连后退。 战线上响彻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长枪入肉的沉闷扑哧声也连绵不绝,同时还有高句丽士兵一浪高过一浪的悍勇喊杀声。 十数息之后,高句丽的步兵再次付出了足足一千多人的代价,终于破开了拒马,清开了道路。此时,加上之前远程攻击死的人已经有近两千人死伤,而隋军死伤才不过二百多人。伤亡比例接近攻守城。 以如此大的代价才破开王君临的拒马战线,李光胜脸色已经异常难看,他从未想过自己以骑兵带着步兵冲击对方的步兵,会将这一战打的如此失败,甚至隋军这种战术他听都没有听过。 若是继续以这样的敌我比例损失,他们今天必败无疑。 “现在好了,远程攻击也结束了,该死的那些拒马也已经破开了,接下来短兵相接,就看你们这一万来人的步兵如何抵挡我足足一万骑兵加上八千多步兵的冲锋。” 李光胜咬牙切齿的说道。 李光胜一挺双腿,身体离鞍而起,已经踩着马镫站了起来,他手中的马鞭遥指对面的王君临军队:“传令,连绵突击。不能给敌军喘息的时间。本将要在一炷香时间内打败他们。” 然而,战斗才刚刚开始,对于李光胜来说‘惊喜’和骇然也才刚刚开始。 就在拒马被破开的瞬间,王君临方阵的鼓点突然一变,变成有间隔的缓慢鼓点。近一万一千步兵很整齐的一连退了七步,拉开了与已经被破坏贻尽的拒马之间的距离。这一幕让包括李光胜在内的所有高句丽将领无不瞳孔一缩。 “这………这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李光胜失声喊了出来,对这个时代军队来说,不用转身,一万多大军一个口令或者一个鼓声便齐刷刷的在一两息间连退七步,且几乎没有造成什么混乱,这一幕放在后世军队来说只是最基本的队列要求而已,可放在这个时代却会让第一次见识这般场景的人感到不可思议。 “侧身平枪!”站在最面前管小童吼叫声响起,一万一千步兵,以管小童和陆寒与罗春来各自部属,分成两个梯队,每个梯队又分成五个方阵。 此时,第一个梯队的五个方阵前三排长枪齐齐放平,每一名士兵的身体转向右侧,左手在前、右手在后,长枪对准了高句丽援军的方向,这个动作以左手为支撑点,右手起到控制枪身的作用,可以一直握到矛杆的尾部,既能相对节省体力,也能将长枪的攻击范围增加到最大。 在王君临一方步兵都是手持长达近一丈四尺的长枪情况下,高句丽士兵很难准确判断突刺的时机,如果狂冲过去突刺,往往会自己撞到对方枪头上,自己却没有刺到对方,这样的缓慢接近后寻找时机,才最适合超长长枪的对战。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无敌长枪战阵 这种长枪是聂小雨结合普通成人双臂的长度,以及力量大小,所能够伸出的最大距离等各种因素,综合计算,最终定型长枪长度,可以说是给这种长枪战阵专门配备的。 而王君临麾下军队每名士兵都会训练队列,便是为了给这些聂小雨找出来的先进和科学的战阵而打基础。 此时,密密麻麻的枪头出现在阵列前方,越过拒马冲上来的高句丽步兵本能的一缓。 高建武能够将李光胜派来统领两万援军,是因为李光胜本身是一名战场经验极为丰富的将领,他一声令下,高句丽步兵手中长枪等长兵器也放平,且尽可能的保持着平整的战线,一边恢复体力,也一边一步步接近。 只是,因为兵器不同,又没有统一的训练过队列,自然长短不一,高度不齐,排面不平齐,哪有王君临一方步兵这样的整齐划一。 高句丽援军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种打法,有一些冒失的冲上前来拼杀,被密集的长枪立即刺死,另外有些短兵手则直接蹲下,在矛杆下凶狠对视,妄图等待时机,但事实证明他们这种方法根本没有用。 在长枪互相交锋之前引开敌人注意之前,这些短兵手不能出击,否则会被对方密集的长枪轻易扎成肉串。 这个过程中,王君临一方的抛石机和高句丽后方骑兵和步兵的弓箭一直没有停止发射。持续不断的给双方造成一定的杀伤。 高句丽士兵不是傻子,相反作战经验很丰富,有了一些冒失鬼的牺牲之后,包括李光胜在内,高句丽全军上下终于隐隐感觉事情好像和他们想像中不一样,心中不安的情况下,更不会一头扎上来送到枪尖上。 双方越靠越近之后,步幅也越来越小,长枪枪锋寒芒闪烁,都极具威胁,互相威慑之下,都在小心翼翼的靠近攻击距离。 不过,相比高句丽步兵的谨慎,高句丽的骑兵便就不一样了。他们刚才因为拒马的存在,且隋军盔甲钢盔防御强大,他们弓箭杀伤力实在太小,还要忍受对手的各种远程攻击,未真正的开战便损失四五百骑兵。所以,高句丽骑兵早就憋足了气,心中杀意滔天,在步兵给他们将拒马清理开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 高句丽骑兵除了分出三千人守着两边之外,剩下的七千骑兵此时呼啸着从两边向王君临一方步兵方阵冲锋而来。 “前两排蹲下!拒马!”矮山顶指挥台上,王君临一声令下,身边传令兵以最快的速度将命令用鼓声和旗语传给了下面,陆寒、管小童、罗春来很快便得以执行。 面前是滚滚而来的骑兵,王君临步兵没有多少紧张,下意识的服从着命令,前两排把长枪斜斜对准前面,做着标准的拒马动作,而后面的几排则是以连发快弩插孔开始瞄准,准备射击。 第一梯队中间的步兵正在与高句丽的步兵厮杀,两边的步兵则是面对高句丽的骑兵,此时前两排先蹲下,让后两排先以快弩射击,这本身就是王君临和聂小雨定下的步兵条例中的基础训练。 这个时候,已经不用王君临下令攻击,第一梯队的管小童和陆寒自会判断形势下达命令,后面罗春来带着五千人做为第二梯队,也已经做好了随时补位的准备。 高句丽骑兵已经在八十步左右,管小童面目狰狞,大声吼道:“后两排连发快弩预备!” 后两排士兵同时侧身插孔,寻找射击点,管小童并未给他们太多预备时间,马上就怒吼道:“瞄准!” 王君临一方步兵每一排有一百支连发快弩,齐齐瞄准冲击而来的高句丽骑兵,在如雷的蹄声中,管小童冷冷等待着高句丽人进入六十步左右,然后大声吼道:“放!” 嗡嗡声响起,每具连发快弩都是九连发一次全部射空,且为了避免全部射在前排敌兵身上,他们会每支弩箭间隔一息时间。足足三百多名前排的高句丽骑兵应声倒地。 骑兵威风的同时,也提供了更大的目标,大多命中的还是马匹,它们在地上剧烈翻滚,使得高句丽援军队一阵混乱。 “前排起立!瞄准,准备射击!”管小童的声调依然十分平稳,发令却快了一些。 在管小童的吼声中,前一排士兵起立举起连发快弩,后面一排则开始往连发快弩中装弩箭。 “发射!” 又一轮两百具连发快弩九连发间隔点射,面前的高句丽骑兵再次倒下三百多匹,再次产生混乱,但其他骑兵速度加快疯狂冲来。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进行下一轮射击了。 “前排拒马!”管小童再次一声令下,刚刚射击完的前排士兵齐齐蹲下,第二排士兵站立举枪,军阵如同长了尖刺的刺猬一般。 高句丽骑兵呼啸而来,面前的隋军没有丝毫慌乱,而且还摆出这么一个长枪阵,这让高句丽骑兵们无不大吃一惊,且心中莫名的感觉有些不安。 密集铁枪阵刺激着高句丽骑兵战马在最后关头禁不住扭头,或者在阵前想停顿下来,从而极大影响了骑兵最后冲撞效果。 自己一方骑兵冲锋对方步兵的结果让李光胜大吃一惊,心中的不安越加浓郁。 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面对骑兵的冲锋而不见丝毫慌乱的,他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他几乎以为自己刚才是眼花了。 李光胜大吃一惊,并不是他的骑兵没有战果,对方第一排步兵依然被撞飞了不少,当场死伤了一百多人。然而,他们却成功挡住了高句丽骑兵的冲锋。 在高句丽这些骑兵以往的战场经验中除非步兵人数是骑兵数倍之上,且有高明的战阵相配合,当然步兵必须是百战精兵,才有可能在第一轮骑兵冲锋中不被冲溃。可是眼前的一幕彻底颠覆了高句丽骑兵上下的常识。这种对心理上的冲击是非常大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无敌尉迟敬德(上) 特别是如今骑兵失去冲锋优势,兵器长度又打不到对方手持长枪的步兵,便成了王君临后面手持连发快弩步兵的靶子。 即使高句丽这些骑兵是从平壤来的宫卫军,骑术精湛,带队的李光胜也是反应很快的果断之辈,在第一时间下令调转马头从侧面绕行而回准备第二次的冲锋。但这个过程中他们已经被弩箭、长枪杀死了足足五百多人。 李光胜脸色早已经阴沉的能够滴下水来,特别是他看战场中间步兵与步兵之间对战,战线上已经杀成一锅粥,越来越多士兵扑到在中间地带,摆在各自阵前挣扎,冷兵器造成的痛苦非常强烈,伤兵声嘶力竭的嚎叫声响彻战线,双方第一排都很快损失大半,后排士兵不断向前填补。 可是这个过程中他们高句丽士兵面对那诡异的长枪战阵死伤更为惨重,甚至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李光胜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然而,真正的恶梦才刚刚开始。 矮山指挥台上,王君临一声令下,独特的号角声响起,隐藏在两边山里面尉迟敬德麾下三千骑兵从山道中冲了出来,若是有人从高空中看去,便感觉犹如两条黑龙腾黄云驾黄雾从山间窜出,直直冲向黑水大峡谷中高句丽大军两翼。 王君临选择在这个时候让三千骑兵从两侧杀出,自是有深意的。 接下来的事实也证明这个时候三千骑兵杀出的效果是最好的。 战场中间步兵与步兵战线上,还在咬牙坚持的高句丽士兵听到、感受到两侧对方埋伏的骑兵出场之后,最后那一丝拼死坚持的弦瞬间断裂了,士气一下子降落了下来,有一些高句丽步兵开始了溃退,他们逃跑的时候还发出了惊恐的叫喊声,并唯恐自己的嗓门不够大。导致本来还在拼死抵抗的其他高句丽步兵也跟着溃兵一起仓促后退。 后退便代表着将后背留给敌人,且基本上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抵抗和躲闪能力。不用王君临下令,陆寒、管小童已经下令开始追杀,最前排的士兵手中长枪不断的刺出,每一次刺出便拿走了一条高句丽士兵的生命。 而且后面的王君临士兵手中的快弩、长弓则是不断的发射,高句丽步兵被犹如割麦子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大批的死去。 这种情况直到李光胜双眼通红的下令亲兵充当军法官,将最先溃退回来的数十名步兵毫不留情的射杀,才止住了这种态势,且开始反身重新结阵对抗。 不过,因为这个时候王君临一方一些步兵一路追杀,长枪战阵便没有了那么整齐,破绽便暴露出来了,数息之间便被重新开始回身拼命的高句丽士兵杀死两百多人。 但紧接着在陆寒、管小童等将官嘶吼声和战鼓声中重新排成无懈可击的整齐长枪战阵,高句丽士兵刚刚凝聚起来的拼死之心在再次死了一批人之后,又崩溃了。 第二次的溃退再次开始,这一次李光胜的亲兵射杀已经阻止不了。好在两边的骑兵终于绕回了,调转顺了马头,李光胜赶紧下令让骑兵斜着向中间王君临一方步兵发起冲锋,拦住了步兵战阵,并趁机吼着让各级将官重新归拢步兵,排兵布阵。 这个时候,尉迟敬德麾下三千骑兵已经从山道中冲出,与李光顺之前派到两侧防范的三千骑兵战在了一起。 这三千高句丽骑兵此时免不了受前面战况的影响,士气下降,且相比尉迟敬德麾下三千骑兵一路加速冲锋,他们虽然也主动冲锋迎了上去,但因为冲击晚了一些,且距离又不是骑兵最佳冲击时机,所以虽然双方人数相当,但从一开始便落于下风。 不过,尉迟敬德这三千骑兵若想在短时间内击败高句丽两侧三千骑兵也很难。 中间前线的高句丽步兵在骑兵的帮助下,终于稳住了阵脚,恢复了一些士气,骑兵和步兵穿插中再次开始大战。 两边骑兵与骑兵厮杀因为地域的限制,冲过一次之后,便厮杀到了一起,再难以展开第二次的对冲,不断有人落马,惨叫声和呐喊声嘈杂一片。 尉迟敬德自被王君临收服,老娘被聂小雨治好之后,便一门心思的想要立下大功,这次征伐高句丽以来,他便憋着一股劲,想着带人杀敌立功,而且立大功。只是这一路过来主要是攻城,野战就一次,他立的功还比不过陆寒和管小童,直到此次与伏击高句丽援军,他才看到自己立大功的机会到了。 他刚才亲自带着一千五百人从右翼冲出来,除了最开始冲锋之后,便陷入了左冲右突的混战之中。 不过,尉迟敬德带领三千马贼在河东一带驰骋多年,马战经验在王君临麾下所有官兵中是最拔尖的,在他的带领下,他这边的一千五百人硬是有五百人没有被打散。这放在现在战场上其实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是尉迟敬德显然还不满足现在这样。 此时,他带人将眼前一批高句丽骑兵杀散,放眼向整个战场扫了一圈,心想:“要想立大功,如今唯有趁着乱战,杀穿高句丽骑兵队伍,冲进他们步兵之中,影响整个战局,乃至杀了高句丽的主将。” “老子什么时候怕过,拼了!”尉迟敬德大吼一声,提起了铁鞭,一提马腹,率先向前移动,只剩下五百左右麾下骑兵在左右跟了上来,尉迟敬德眼光很毒,他此时瞄上的地方是一片高句丽军队相对不够密集的地方。 尉迟敬德大喝道:“杀!” 他尽可能的在短短二十多步中提起马速,策马向前冲刺。五百多骑兵如同洪流一般,斜斜地猛冲高句丽大军一块骑兵相对薄弱地带。 此时,高句丽两翼的这三千骑兵便相当于高句丽整个大军的皮肤、肌肉,尉迟敬德要做的便是以自己为刀尖,带领麾下五百多骑兵化成一把尖刀,找准对方的软肋,一下子刺穿“皮肤和肌肉”,杀进其体内,冲乱高句丽步兵,从而立下大功。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无敌尉迟敬德(下) 尉迟敬德本身是破功期中的顶尖高手,尤其擅长马战,且一身神力,再加上又拼了全力以自己为刀尖,冲进敌阵的,那真的就像是一把尖刀插进了高句丽大军之内,可谓是犀利无比,根本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挡住他的一击。 再加上受地域限制,高句丽负责两翼的这三千骑兵厚度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厚,半炷香时间之后,尉迟敬德硬生生杀穿了进来。 虽然此时他麾下骑兵只剩下近四百人,且他本人也受了轻伤。但是,他毕竟成功了,而且他们这一路上杀死了足足有三百多高句丽骑兵。 只是尉迟敬德一路大喊大叫,且神勇无比,引起这么大的动静,他所面对的这一片高句丽军队步兵又怎么可能没有防备,早已结了一个步兵对抗骑兵常用的刺猬阵。 这些高句丽步兵将手中长兵器密集凸了出来,后排长枪自人间伸出来,方阵前方密密麻麻像是刺猬一般,但是比起王君临一方特制的长枪配以特殊战阵的整齐、无懈可击,高句丽军队的刺猬阵中人与人之间还是有不小间隙的。 尉迟敬德眼光何其毒辣,二话不说,带人猛冲向对方刺猬战阵中间的空荡,前披马具的铁马斜贯进去直冲方阵前空隙相对最大的侧翼。 “呼”地一声,尉迟敬德手里的铁鞭脱手,前面一个拿长枪的高句丽士卒惨叫一声。借了战马速度的沉重铁鞭击中其胸膛,人被冲力撞得向后一翻,一连撞翻了四五名高句丽士兵。 而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尉迟敬德已冲入阵中,背上的长马刀已经出鞘,这把刀后侧不开锋,尉迟敬德娴熟地用左手托住刀身,横到一侧,只听得“喀”地一声,一个脑袋歪倒,鲜血向泉水一般喷溅出来。 尉迟敬德身后骑兵紧随其后,左右已冲至,刹那之间疯狂刺砍践踏。这个刺猬阵立刻动摇,少倾崩溃,无数的高句丽步卒向后涌去。 “尉迟敬德突破高句丽骑兵防线,杀进他们步兵阵中了!”矮山的指挥台上沈果儿放下望远镜,对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前线战场上王君临说道。 王君临转头看去,发现高句丽大军最中间步兵的一片地方果然是乱哄哄一片。 本来正常情况下,以尉迟敬德以五百的骑兵冲进步兵之中,所能够引起的混乱也极为有限,甚至他们五百人很快便会被围杀而死。 但此时在前线正面第二次组织人马与王君临一方恐怖的步兵长枪方阵咬牙死磕的高句丽步兵来说却是致命的,这好比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后方的混乱即使是不大的混乱,在这个时候也难免影响到前线本来就士气接近溃散,且心生恐惧正在拼命的高句丽士兵。 高句丽最前面的士兵第二次的溃退再次开始,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尉迟敬德知道身后麾下骑兵已经只剩下一百多人,若非是他个人勇武无比,他们这些人早就被杀光几遍了,尉迟敬德马战经验何其丰富,知道若是这样,就绝不能停下,一停下即使他个人马战再厉害也在坚持不了几息便被乱兵围杀。 所以他不管身后有多少人,即使没有一个,尉迟敬德也根本不停,只是对目光所及一切没有结成军阵的高句丽士兵横冲直撞。 这个过程中,尉迟敬德麾下其他骑兵继续在外围和高句丽两翼骑兵混战。并且,在尉迟敬德率五百骑兵直接洞穿外围两层高句丽援军骑兵之后,高句丽人立刻便封锁了口子。 好在,正面步兵和骑兵的溃败很快影响到了两边外围骑兵,对高句丽大军来说形势越来越不妙。 尉迟敬德一脸煞气,杀意滔天,只要出现在他前面的人就杀,忽然对面一个高句丽大将大喝道:“狗贼休得猖狂!”手提长枪便迎战上来。不是别人,正是眼见尉迟敬德乱了步兵后方,心急如焚之下,亲自赶来的高句丽一名副将。 “螳臂当车!”尉迟敬德骂了一句,策马上去,战马冲刺交错之际,他挥起兵器照头一刀,“哐”地一声巨响、对方长枪木杆被他巨力斩断,对面高句丽副将身体向侧翼一歪,双腿夹住马背躲开了尉迟敬德紧接着一劈,那马向侧面奔走。 高句丽副将身边的骑兵片刻后迎将上来阻挡,尉迟敬德战马冲至,“镗!”只见火花乱溅,将一骑连兵器带人撞落下马,向前奔了几步顺手一挥,又斩一人下马。 但这个时候高句丽副将带来的骑兵分左右两翼包抄上来了。 尉迟敬德心急正待乘胜冲出敌人的包围圈,却又被扑上来的数骑挡住,只得迎战。 “他娘的,老子陷住了,估计要死在这里了。”尉迟敬德心中暗骂,此时他身边属下已经不到一百人。 ………… ………… 战阵之上,尘埃笼罩在半空,在风中如乌云一般席卷盘旋。一股股的铁骑在茫茫人海中涌动、好像洪水四面横流。 两军正面对战前线,高句丽大军败退之势已成,步兵、骑兵都已经乱作一团,仿佛闹市上一般杂乱,王君临一方步兵方阵有了第一次经验,再没有人敢脱离整条战线冒进,始终以一线线的长枪战阵往前推,第一排的长枪杀人,后面弩箭射人,高句丽士兵如割麦子一般大片片倒下,一面高高竖立的旗帜缓缓倾倒,很快前线溃败之势便蔓延中间,继续向后方,乃至两边侧翼的高句丽骑兵而去。 尉迟敬德身边骑兵不足七十人时,尉迟敬德以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结果不知什么时候围杀他的高句丽骑兵、步兵越来越少,混乱的向后面、向两边跑去,而两边他麾下骑兵主力早已趁乱杀进了溃逃的高句丽援军中,与他汇聚在了一起。 麾下骑兵的加入,使得高句丽援军彻底崩溃,王君临所有的步兵、骑兵在乱兵中边追边杀。 尉迟敬德此时几乎已经力竭,稍稍一缓,远远看见了李光胜的帅旗,在数百名骑兵和数千步兵护送下,且战且退,妄图向一边一条山道中逃去。 “老子要砍下高句丽大将首级!”尉迟敬德顾不得多想,提着大砍刀,当先向李光胜的帅旗追了上去。 他视线所见,是自己麾下一千多的骑兵围攻保护李光胜的一个步兵方阵,空中箭矢乱飞、长枪如林。 尉迟敬德冲过去,带人正绕着方阵骑射,高句丽步兵被骑兵围攻、弓箭手不敢上前,只在阵中向空中胡乱抛射。 前面全是密集的长枪兵。尉迟敬德带领轻骑来回射杀,看到阵营中被射得出现了空缺疏漏,便持抢冲上去尝试破阵。 他远远的一声大吼,拿过路上顺手捡的一根铁枪,丹田真气爆涌而出,将铁枪借着战马冲锋投掷,快如闪电猛力“哐”地一声铁枪一下插死了四个人,并且撞开一个缺口,他战马如风一般,紧随铁枪之后,趁着缺口还没有来得及合上冲了进去,顿时马刀居高临下在飞速之中收割稻草一般。左右他麾下数百名骑兵也随之撕开缺口,麾下其他轻骑兵趁机也冲了进来,疯狂刺砍践踏。 步兵方阵一乱,那些步卒见到沉重的战马像巨石一般碾压到阵中间来,很少有人还敢在前面站得住,纷纷避让躲避,进一步撕裂动摇了阵营。 尉迟敬德向右一侧身,待战马冲近,一刀照着一个士卒的后脑勺猛劈下去,“哐”地一声,那士卒一声惨叫向前扑倒。片刻后右侧沉重的重骑马掌径直踩到那士卒背上,骨头断裂、血肉变形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前面的人群轰然崩溃,四下逃窜。 尉迟敬德看向在数百骑兵保护下向一边山道逃去的李光胜,大吼一声,跨下战马飙射而出。 ……… ……… 王君临站在矮山上的指挥台上,即使拿着望远镜也已经看不清敌方阵营中具体情况,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大战到此时,骑兵奔腾间带起的尘土早已漫天飞舞,远远看去一片黄色烟雾腾腾,但他知道尉迟敬德三千骑兵已经从左右两翼攻破高句丽骑兵防御阵线,尉迟敬德更是冒死带人把高句丽中军的阵营大面积撕碎。 此战之中高句丽这批援军表现出的战力和韧性比王君临的推断要略强一筹,但整体上计划进展得比较顺利,王君临知道骑兵还好,步兵不能再只顾着维持方阵了,否则已经追不上人了,他大喊道:“鼓号齐鸣,全军自由追击。” 他身边一排号手鼓足了腮帮,呜咽苍劲的号声响起,后面所有的鼓“咚咚咚”敲响。鼓声如同催人加速的伴奏,轰鸣的马蹄声配合其中,正面战线上早已憋足了劲的一万余步兵在陆寒、尉迟敬德的带领下蜂拥而上,开始自由追杀高句丽大军。 这个时候高句丽大军溃败之势已经难以逆转,却是不用再担心会被高句丽大军仗着人多反戈一击。 这种情况下,一百名王君临步兵追着一千名高句丽大军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谓‘兵败如山倒’便是此意。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大获全胜 王君临大军大部人马也在追击进攻中已经失了队形,军队一旦失去阵营想重新集结整顿,一会半会儿几乎是不可能的。 于是,战场在这个时候已经彻底失去控制,不过王君临一方乱兵是在乘胜疯狂追杀,高句丽士兵则是在到处乱跑。形势无法逆转。 弓弦、快弩噼里啪啦乱响,尉迟敬德带着麾下轻骑兵追得最快,一边追一边对那些移动的高句丽逃兵当靶子射,在战场上却跑得飞快,远远把步兵甩在身后。 黑水大峡谷旷野上弥漫的黄尘好像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数奔跑的步卒仿佛在火里飞奔。战场谁也不知道哪些人是哪股人马,都在乱奔,将官身边只剩亲兵,没人可以指挥现在的军队。 地上全是高句丽大军或死或伤的官兵,骑兵毫不留情地从尸首伤兵上践踏而过。战场的接触面有限,仗打到现在其实王君临这边步兵第二梯队的罗春来所属五千水师官兵还没杀上一回,只剩下跟着跑了。于是这五千水师官兵此时成了追杀主力,争先恐后的要追上去杀几个人,好歹多一些军功。 总之,王君临这边大片步兵、骑兵好像化成了一片片海浪向前涌动。 就在这时,忽然对面烟尘中哗啦跪倒一大片,周围很多人也跟着陆续跪倒了。就好像有神仙在中间丢了一颗石子,波浪一样的涟漪向周围迅速扩散。 “我投降……” “投降了………” “饶命………” 用高句丽语喊出的震天呐喊乱糟糟地在大面积敌兵中响起,旷野上跪了无数的人,数千名在最后跑不了的高句丽将士投降了。但是也有一些逃得快的,自认为能够逃得掉,向来路,或者向两边山道中跑去。 但下一刻一连串的爆炸声,却又将这些人从两边山道中吓得退了回来。 一直不见人人影的特战队在张天冈的带领下,在两边高句丽将士可能逃走的山道入口埋了地雷。 从山道中退回来溃兵有的选择了投降,有些不走山道,选择了直接爬山过沟逃走。至于顺着来路却是没有人,因为大家都已经知道来路被炸毁了。 王君临见状,说道:“传令管小童和陆寒将降兵驱赶集中,尉迟敬德带人去追李光胜,罗春来带领所属去追杀逃走的散兵。” 李光胜带着数百名亲兵沿着山道边沿的山坡跑了,钻入茫茫群山之中,很快便从视野之中消失不见了。 ………… ………… 黑水大峡谷中散布着高句丽将士尸体,东北边是一群蹲得密密麻麻的俘虏,周围有一些王君临步兵在看守。更远的几处丘陵、山后还爆出一些零落的厮杀和惨叫声。 王君临骑着血鬃马,一群人簇拥下,走在大峡谷之中,首先印入眼帘的是近三千多匹战马,这些战马这会也很疲惫,不再乱跑。 战马旁边足足五千多高句丽援军在周围王君临一方步兵看押下垂头丧气,目光呆滞的纷纷低头坐在地上,全部身上兵器盔甲已经全部被缴械,跪在地面上,大多一脸麻木或者神色惨淡、绝望。 不远处,金三虎、金小武、崔宏光等一众高句丽之前的降将、降兵在俘虏中出出进进,从俘虏中挑选了三百多人。 沈果儿将这三百多人带到一边依次审查过之后,将兵器、盔甲交给他们,又给他们一人一匹战马,拿出干粮、清水和草料给他们吃,让他们原地坐下休息。 一边仔细看着这三百多人脸色变化,王君临问道:“那李光胜抓到没有?” 沈果儿的回道:“还没有,他逃进了南边山中,那里面山高沟多,眼下天色也快暗了,尉迟将军不熟悉地形,一时怕是不好寻,不过张天冈刚才派人来报,他已经带领特战队追了上去,以特战队的厉害,想必能够抓回李光胜。” 王君临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已近黄昏的天色,向左右传令兵说道:“天快黑了,传令下去,晚上在原地扎营,优先把伤兵安置好,然后尽快部署防御,派出警戒。” 左右有亲兵接令,去给各部队传达命令。王君临又转头对金三虎说道:“金参将,你将刚才你的那几名叫来,先对他们劝降,若是同意便带来见我,然后再由他们去从俘虏中筛选出肯立刻投降的士兵,另外一些死硬分子挑选出来,直接杀了,以免蛊惑俘虏人心。果儿你带人配合金参将行事。” 金三虎恭敬称是,然后在沈果儿的陪同下带一队士兵走向俘虏。 王君临带人继续走向前走去,越往前走尸体越密集,最后到了开始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层层叠叠的尸体、兵器、旗帜堆叠在一起,四周插满弩箭、羽箭、弩.枪,还有一些火药包炸的土坑,地面在吸收了大量血液之后,变成了一种略带红色的深黑,空气中充满浓重的血腥味。 离这里十多步的地方,则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王君临士兵的尸体,他们后面是上千名各种伤员,临时用四个牛皮帐篷搭建野战医院中正忙的热火朝天,不断有伤员被抬进去,进行救治,一些重伤者不时发出惨叫,也有重伤不治的相继死去,被抬出来摆在其它尸体旁边。 王君临直盯着眼前的景象久久不语,他身边的陆寒和管小童也不停的长吁短叹,今天这一战算是大胜,但是也战损了一千多人,重伤近百人,轻伤三百多人。 远处的太阳正在慢慢落下,阳光不再刺眼,变成了一种温暖的昏黄,轻轻洒在那一排尸体上,王君临略有些走神,旁边管小童忍不住说道:“还是大人指挥得当,用兵如神,否则若不是大人选择这绝佳之地定下这伏击之计,如何能得此大胜。我军死伤肯定还会更多。” 王君临感慨的叹了口气,点点头正要开口,南边一个山道口处突然响起一阵欢呼,众人面面相觑,不一会,特战队的张天冈带着一队人押送一个五花大绑的人,从山道中走了出来,向他这边走来,被绑着的人似乎已经昏迷,所以被两名特战队战士举着。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罗士信和李玄霸的任务 这名俘虏不是别人,正是高句丽大军主将李光胜,特战队今天奉命先是用火药炸毁了高句丽援军的退路,然后又在两边山道中埋了一些地雷,王君临考虑到特战队士兵在兵团作战中与寻常步兵相比并没有优势,所以没有让他们参加正面战斗。 高句丽大军溃散之后,张天冈便带着三十多名高手跟着李光胜,以放血战术一路对其进行追杀,等其逃入山中后,特战队利用自己山地作战的优势,一路追杀,硬是用了半天时间,三十多人将李光胜身边四百多人全部杀完,并且将李光胜活捉。 高句丽的俘虏见此顿时面如死灰,他们可说是败得非常彻底,连主将都被抓到了。 王君临叫来张天冈,鼓励表扬过之后,认真叮嘱一番,张天冈从特战队中挑选三百名战士换上了高句丽援军装束、盔甲,一人三马,又尽可能的准备了足够多的清水和粮草,然后向高句丽平壤城方向而去,另一头被炸毁的道路,王君临已经下令让人填平了半截出来。 张天冈带着人走后,王君临叫来罗春来、陆寒和管小童三人仔细吩咐了一番,然后便和尉迟敬德,带领两千余骑兵,一人配备了三匹马,追着张天冈后面也向平壤方向而去。 …… …… 相比大隋,高句丽实在是小得太多,和大一些的郡差不多而已,骑兵全力奔行一两天,甚至都能够贯穿南北。 王君临和尉迟敬德带领两千多骑兵,一人三马,往平壤方向疾驰,一路上行军,吃饭,再行军,入夜扎营,整支军队表现得一直很沉默。 大半天后,大军已至萨水江边,这里已离平壤城不远了。 事实证明了沈果儿之前打探到的消息是正确的,渊太祚率领的主力大军还在西边攻打辽东城,且剿灭十数万四散逃走,但还未逃出高句丽的隋军将士,李光胜带领的那两万大军已经是高句丽境内最后也是最多的一支军队了,可谓倾国之兵。 所以王君临和尉迟敬德领军一路北来,路上并未遇到任何抵抗,所经过的城池皆是寥寥不到千人的守军,经过的村庄皆是老弱妇孺蹒跚躲避。 王君临对突袭平壤的计划越来越有信心,更何况早在数月前战争最开始,他便将罗士信和李玄霸这两个小家伙派了出去。 盐场陆寒和管小童两人麾下本来有八千人马,其中六千步兵,两千骑兵,从一开始罗士信和李玄霸各自带着一千骑兵便化整为零潜入了高句丽腹地,而且还是接近西边杨广与渊太祚的主力战场。 他们的任务主要分成三个阶段,前期是潜伏保护好自己,中期则是负责收拢必然会出现的大量隋军散兵,最后则是根据王君临的命令,带领人马在平壤城南边萨水江边会师,然后奇袭平壤城。 王君临和尉迟敬德在萨水江边等了一个多时辰后,罗士信和李玄霸先后带领人马出现。 两人各自带了四千多骑兵,这已经是他们之前麾下骑兵的四倍多,其他人自然是这些天收拢的隋军骑兵。这些人在西边已经失了军心,其中一些将官见罗士信和李玄霸年轻更是不服,所以这两个少年这些天杀了一两百收拢的隋军将官和士兵,才算是将这些人马控制在手中,事实上各自四千多人已经是他们眼下所能够控制的极限。 等这六千多新收拢的隋军骑兵见到传说中的无敌毒将秦安公王君临之后,就更不一样了,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无敌将军的名声可不是白叫的,再加上听说要奇袭平壤城后,这六千多人大惊之后,便是无比的激动,西边他们打的太惨,太悲催了,无数兄弟、战友被高句丽人所杀,而且死的稀里糊涂。 根据沈果儿的情报,再加上从路上观察到的结果来看,平壤城里的守军估摸也不会太多,顶多在五千之数,以王君临他们已经超过一万的骑兵,轻易便可碾压,再加上王君临有着周密的计划,所以对于打进高句丽都城充满了无比的信心。 想到这里,即使是王君临,心跳也不由加快许多,更不用说尉迟敬德、罗士信、李玄霸了。 奇袭平壤不仅仅是战术上的成功,起到对辽东城围魏救赵的作用,而且还能够重创高句丽,让王君临进一步在安南郡立国,扶持金氏为傀儡,强行将高句丽一分为二。 此外,或许能够打消杨广对高句丽第二次倾尽国力的征伐。 大隋征伐已经惨败,杨广带着百万大军,三四百万民夫而来,结果最回到国内的大军不足一半,三四百万民夫回到家乡的更是十不存一,王君临很清楚以杨广的性格,此时已经开始不顾一切的筹划第二次征伐高句丽了,按照原本历史发展,又要死上数百万人,而且到时候大隋真正的距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王君临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大隋少死一些人。 如果王君临奇袭高句丽都城平壤,并且在高句丽立国的消息传到洛阳,可以想象杨广和朝廷上下所有官员,以及世家门阀们的表情转换将是何等的精彩,百姓、大军自然是对王君临感激不尽,与高句丽在这一战中结下仇怨的门阀也会感激王君临,但有一些人的心情是复杂的。 比如杨广,他带着百万人惨败在高句丽手中,可是王君临只带着两万人打了一个郡不说,还强行立了国,甚至奇袭了高句丽的国都平壤。 这让天下人怎么看杨广,以杨广的奇葩性格,不但不会有半分感激,只有抓狂,以及对王君临莫名的杀机。 萨水江是高句丽境内少有的一条大江,江水从北流向南,最后入渤海。 王君临带领一万余骑兵很幸运,当他们赶到萨水江边时,江上竟有木船搭成的浮桥,这座浮桥是李光顺留下的,他带领两万援军前几天刚刚从这里经过,前往安南郡,因为考虑到还要回来,所以浮桥搭成后,李光顺并未下令拆除。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特战队发威 在李光顺的计划里,他带领大军迟早要照原路返回平壤的,于是浮桥自然便留在萨水江上,最后竟便宜了王君临带领的一万余骑兵将士。 有现成的浮桥,王君临自然不会客气,马上下令全军渡河,而且全军渡河之后,王君临直接下令将浮桥拆除,江面上不得有片板留存,然后下令继续朝平壤进发。 萨水江横贯高句丽南北,除了渡河别无捷径,浮桥拆了,得到消息带领大军回援的渊太祚,只能在江边重新搭建浮桥,这一耽误少说又是一夜,王君临的时间更充裕了。 …… …… 漆黑的夜里,夜风呼啸,平壤城如同一只怪兽静静地卧在天地之间。特战队的队长张天冈一身黑衣的伏在地上,七月底的高句丽深夜已经有了凉意,大风穿透衣衫,侵袭着骨肉,为了行动方便,所有特战队员只在外衣内套上了一层薄薄的软甲,在夜中潜伏了这许久,身子都有些僵了。 城墙之前,是一道宽约两丈余的护城河,想要爬上城去,首先便要在夜里从水中潜过去。 张天冈趴在地上,抬头凝视着城门楼子上挂着的几盏气死风灯,城上根本看不到守卫的人影,可能是平壤城中的人们压根没有想过,在他们将隋朝皇帝带领的百万大军打败且赶走之后,还会有隋军会打到他们京都。 所以本来就不多的平壤守军都钻进城门楼子或者藏兵洞里去了。侧耳倾听着城内隐约传来的梆子声,张天冈压低声音,对身边的的几名属下干将说道:“二更了,我们得动手了,等一下,我先过去,你们随后跟上,记住,下水时一定不要弄出声响来。” 张天冈说完,做了几个手势,伏在他们身后的特战队高手齐齐从怀里拿出一枚小棍,含在嘴里,这倒不是为了不发出声音,是为了防止下水之后,被冷水一激,牙关打颤而发出声响。 张天冈宛如一条水蛇般在地上扭动前行,姿式怪异,偏生速度却又快极,一眨眼之间,其他人便看到张天冈无声无息地滑到了水中,伸臂轻轻一滑,一道水线便迅速地向对岸扩展。 看着张天冈上了岸,其他队员们十人一批,依次游过护城河,贴墙根站好。抬眼看着高达足足有近五丈的城墙,众人一齐看向张天冈。 张天冈伸出一根手指头,点点自己的鼻子,示意还是自己先来,这么高的城墙,城墙上滑不溜手,稍不注意就有折戟沉河的危险。 伸手紧紧衣衫,拉了拉绑在腰间的钩索,张天冈悄无声息的向城墙飘行了一段,找到了一段城墙的转角。深深吸了一口气,十指伸出,抠住砖缝,身子一耸,慢慢地向上爬去。数百名特战队高手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张天冈犹如一只壁虎,一寸一寸地慢慢向上爬去。 前些时日一直在下雨,城墙被雨水浸湿,滑不溜手,张天冈虽然轻功很不错,但仍是觉得极其辛苦,爬了一半之后,十指酸麻,几乎要失去知觉,脚尖找好了落脚点,紧紧蹬住,松开一只手,从腰间拔出一柄锋利之极的小刀,沿着砖缝慢慢地去,直至没柄,伸手抓住刀柄,这才松开另一只手,甩甩手指,活动了一下关节,轻吁了一口气,他必须得歇息一下了。 整个人贴在墙体上,又要确保不发出声音,全靠手指上的力量,此时,如果有一阵大风吹来,都有可能将他吹将下来。 稍微修整了一下,张天冈便又开始向上攀爬,一点点,一寸寸,终于,在张天冈感到自己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的手搭上了垛碟,猛一使劲,整个人翻上城去,迅速地趴伏在地上,蛇形到灯光的死角,警觉地注视着四周,城墙之上光溜溜地看不到一个人,看来这平壤城有很多年没有打仗,哨兵们都懈怠了。 从腰间解下钩索,在垛碟上勾牢,轻轻地将绳子放将下去。片刻之后,张天冈灵巧地沿着勾索攀爬上来,又将自己身上带的勾索放将下去。 三更时分,二百名特战队高手都上了城墙,蹲在城墙之上的阴影处。 张天冈通过手势下达着一条条指令,在此之前,沈果儿已经将平壤上的城楼构造,藏兵洞等士兵休息场所早已被安全部打探得一清二楚,特战队的每个人在今晚上之前都已经了然于心。 此时,他们只需要按图索翼,找到这些人杀死,并控制南城门就可以了。 特战队高手从腰间拔出匕首,锋利的匕首被涂上了黑漆,防止反射光线,二百人分成十数个小队,迅速地扑向自己的目标。 藏兵洞的木门被悄悄地推开,沉睡中的士兵丝毫没有意识到死神已悄悄光临到他们的头上,依旧呼呼大睡,解开的盔甲胡乱堆在地上,腰刀、长矛竖在墙边。 特战队高手悄无声息的摸到这些士兵头顶,互相视一眼,同时抬起手来,卟哧卟哧之声几乎同时响起,连一声惨叫声也没有发出,这个藏兵洞中的数十名高句丽士兵便在睡梦之中稀里糊涂死去。 而几乎与此同时,南城墙之上数个藏兵洞中都在上演着类似的一幕。 张天冈则是亲自摸向了仍然亮着灯光的南城门楼,门洞里,两个士兵正袖着手,将兵器抱在怀里,靠在门边的打瞌睡。张天冈知道,这里住着是南城墙上守将。 张天冈两人摸到两人身后,两名士兵犹自不觉,两人同时出手,扳住两名士兵的头颅,用力一扳,格的一声轻响,士兵有脑袋猛地偏转出一个奇怪的角度,人自然已经死了。 张天冈将房门猛地被推开,里面床上的男子一惊,刚从床上爬起来,便看到一道寒光向他飞来,其速之快,让那男子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便没入到他的咽喉之中,咯的一声仰天便倒。 这男子床上还有一个女人,张天冈在这个女子的惊叫声还没有出口之际,寒光掠过,鲜血溅满了床铺。 张天冈在电光火石间解决了房中的两人,仔细查看屋中没有其他人,然后才退出房门,将门关好,等他来到城墙之上时,完成任务的特战队高手早已等候在那里。 看了一眼手下,张天冈满意地点点头,到目前为止,行动进行的几乎完美无缺,他的手下甚至连鲜血没有溅一滴到身上。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抢夺城门 “布置防守!”张天冈下令。现在他们的任务才算是完成了一小半,真正艰巨的任务还在后头,或者说才刚刚开始,能够守到王君临带领着夺城一万骑兵的到来,那才是真正胜利的时候。 特战队高手队员立刻忙碌起来,一架架的本来就放在城头的守城器具被推了出来,对准城内的方位,绞好弓弦,一捆捆的弩箭堆放在一边,每名队员的身边都放了好几柄战刀和长矛。城门也轻轻地被打开,此时,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张天冈瞪大眼睛看着南方,王君临将带领一万余骑兵将从南方袭来。张天冈静静地坐在墙角,擦拭着宝剑,脸色已平静了下来。 “各就各位!”张天冈下令道。 此时,十里外,趁着天黑,分散潜入到这里,刚刚集合起来的一万余骑兵已是整装待发,王君临对身边的尉迟敬德、罗士信和李玄霸厉声道:“潜行到五里左右,便立即发动冲锋,记住,速度能有多快就多快,特战队的人只能为我们坚持一柱香的时间。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三人兴奋的同声答道。 “好,检查装备,人闭嘴,马衔枚,出发!” 五里距离的时候,一万余骑兵这么庞大的队伍再也无法掩饰队形,随着王君临一声令下,一万余骑兵摧动马蹄,迅速地向前冲击,以这种速度,只需要一柱香的时间,便可以抵达城下。 偶尔有士兵因为地形不熟,马蹄陷入坑中,而摔下马来,但大队人马毫不停息,咆哮而来,四万个马蹄踩在地上,让地皮都震颤起来。 平壤立时沸腾起来,警钟声响起,无数士兵从藏兵洞中惊惶失措地奔将出来,除了南城门寂静无声外,另外几座城门几乎在同时灯火通明起来。 一名城门守将睡眼惺忪的侧耳倾听片刻,脸色大变,大声道:“快快快,发出警报,敌袭来自南边,南城门!” “是!”一名士兵答应一声,迅速下城,飞马而去。 “留下一半人,其他人立即随我支援南城门!”这名守将大声喝道,提起大刀,沿着城墙向南城门飞奔。 听到奔腾的马蹄声,张天冈一跃而起,低喝道:“时候到了,弟兄们,斩了吊桥的绳索!” 早就守候在吊索旁的两名特战队高手起斧落,吊桥带着风声重重地落下,模亘在护城河上,吊桥之后,城门已是洞开。 “弟兄们,准备战斗!”张天冈大声吼道。 墙角,张天冈站了起来,将剑插在腰间,提起一柄强弓,两指捻起一支利箭,上弦,眯起了眼睛,在他的脚下排开了数十支羽箭。 …… …… 自从宰相大人渊太祚将大隋百万大军打败,并赶走之后,这些天以来,平壤国主高建武便喜忧参半,几乎夜不能寝,辗转反侧之际,常常担心渊太祚携带大胜之威,谋权篡位,自己和一众王族被渊太祚全部杀死。 高建武瞪着眼睛看着烛火跳跃却无法入睡,是以当城墙上的警钟鸣响,城内呼喊杀声传来之际,他第一时间便听到,并且从床上爬了起来。 然后他便看到一群内侍、侍卫狂奔而来,脸露惊惶之色,“王上,敌袭,敌袭啊!” 一时之间,高建武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敌袭,那来的敌人?但地面的颤抖立即让他反应过来,远处震天的喊杀声让他能清晰地分辩出敌人过来的方向,南边,只有大隋秦安公王君临占据的安南郡。 霎时间,高建武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四天前他才经过反复的犹豫和挣扎将京都及附近两万大军派去安南郡救援,怎么这才过去了四天,敌人竟然就出现在了平壤?李光胜那个废物难道已经败了吗? 而且敌人竟然是夜袭攻城。 “传令,城内所有军队,还有各家护卫武士都去南城。”高建武在第一时间下达了最正确的命令,但仓促之间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就不知道了。 先发现南城不对的东边城门守将李东木,他反应不可谓不快,没有坐等高建武的命令,直接下令自己这边城上所有士兵向南城进发,他自己更是放开步子,一路狂奔向南城而来,当离南城门还有七百步时,他看到了令他肝胆俱丧的一幕,宽大的吊桥沉重地砸了下去,落在护城河上,而远处,无数的火把正汇聚成一条火龙,飞速地向南城门奔来。 “南城门已落入敌手。”李东木脑子里立刻得出结论,“进攻,抢回南城门。”李东木挥刀大吼道,一马当先向南城门杀来。 南城门楼上,张天冈稳稳地拉开弓弦,随着李东木奔跑的身形缓缓移动,松手,利箭发出呜的一声响,电闪般飞向李东木。 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李东木挥刀上撩,间不容发之间,将张天冈势在必得一箭砸飞,利箭擦着他的头盔飞过,将盔上的红樱射飞,李东木身上汗毛倒竖,猛地抬头看向城门楼子,眼前三道黑线几乎连成一条直线,笔直地向他飞来,好快的箭,这是他最后的反应。哧的一声胸,腹三处连中三箭,李东木仰天便倒,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将军死了!”李东木的阵亡引起一阵慌乱,士兵们脚步放缓了下来。 “冲上去,夺回南城门,否则大家都要死!”一名副将跳了出来,挥舞着武器指挥士兵冲向南城门,但他也只跑出数步,就再一次被居高临下的张天冈射杀。 张天冈回头大声下令道:“弟兄们,看到了吗,只要支持一柱香的时间,平壤就是我们的了,完成了这次任务,回去之后,老子请你们喝酒,逛楼子。” 队员们轰地笑了起来,虽然大战当前,但他们却分外轻松,一柱香,凭着他们先前的准备和身手,难度并不大。 “用高句丽人城头上的强弩,给我往人群最密的地方射!”张天冈大声道。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夺城 嗡的一声,高句丽特有的这种弩箭带着尖啸声射出,城墙之上,地形狭窄,根本就没有什么躲闪的空间,八根枪.弩飞过,顿时在人群中开出八条血路出来。 此时,城上城下都有大批的高句丽军队赶到,远处传来马蹄声,显然城内也有骑兵赶了过来,张天冈看了一眼城门楼上的正在进行远程攻击的一批属下,心想城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带着一部分人急匆匆地奔下城。城门才是关键所在,二百名特战队高手有一百五十名守卫在那里。 南城门面向城内,张天冈带人临时用土袋及一些家具物事修了一个简易的街垒,后面摆放着一些从城头上拿下来的强弩,张天冈一行装备精良,清一色地配备着蛇岛出产的最锋利钢刀,每人一把精钢打造的短匕,一把连发快弩。近战还未开始,单是远程攻击便将街道上涌来的高句丽士兵死死地压制在百步开外,竟然无法寸进,只能在远处用弓箭与他们对射。 平壤国主高建武绝不是无能之辈,事实上此人文武双全,他并没有在王宫中等着消息,而是亲自带着一群侍卫赶到南城门,只是他赶来时,这里已僵持了快半炷香时间了,听到南城外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看着洞开的南城门以及落下的吊桥,高建武脸色铁青,眼下情况是若在敌大队骑兵到来之前未能抢回南城门,那今日便是城破身死的下场。 “给我冲过去。”高建武怒吼着,竟然带头冲了上去,他带来的为数不多的骑兵都是宫中侍卫。 随着自家国主的怒吼,没有丝毫迟疑,这些侍卫便随着高建武摧动马匹,向前猛冲过去。弩箭呼啸而至,一匹匹马载倒在地,有的直接撞在简易的街垒上,将简陋的街垒径自撞塌,后面的特战队高手不得不闪避躲让,箭雨立时稀疏下来。 一次冲锋,便有十数匹马连同马上的骑士倒下,街道也被尸体阻塞住了,后续的骑兵再也无法发动冲锋,高建武摔鞍下马,一挺手里的长枪,嘶声喊道:“生死存亡,便在这一刻,随我冲过去。” 话音未落,他一人当先,便杀了过去。后面一队队的步卒受国主身先士卒激励影响,挺起长矛,大喊着蜂涌而上。后面的士兵更是忙着将死马拖到街边,开出一条临时通道,以供后面源源不断的援兵冲杀。 铁枪挥舞,迎上去的特战队高手纷纷被打退、打伤,甚至已经死了两人,高建武一步伤一人,步步逼近城门。一百五十名特战队高手丢掉了手中的长弓,拔出钢刀,大吼着迎了上来,一柱香,他们只需要坚持一柱香时间,而现在,时间已过去一半,回过头去,他们已能透过城门看到正迅速接近的火龙。 张天冈迎上了高建武,张天冈是破功期高手,在聂小雨的亲自指导下,虽然晋级才一年多时间,但却比寻常破功期高手都要强上一筹,此时宝剑挥舞,与高建武杀作一团,本来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但是在这个人挤人的杀场上,他的宝剑反而要比高建武的长枪更能发挥效力。有了张天冈顶住高建武,特战队高手压力大减,刀光飞舞之下,与多出他们数倍的高句丽士兵打得不相上下。 如果是在宽敞的战场上,这些一百五十人或许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在数倍之敌的攻击之下,他们很快就会失败,但现在整个南城门乱成一团,平壤守军根本无法摆出作战队形,只能根据地形地势与敌人展开混战,这便让单兵实力强得多的特种大队特战队高手占尽了优势。再加上张天冈一行手中钢刀的锋利和坚固在这个时候也体现了出来,往往平壤士兵与他们全力对砍,嚓的一声响,平壤守军士兵的刀便被砍断,矛杆被削去,紧接着的便是脑袋被砍下。 然而,所谓蚁多咬死虎,平壤守军比张天冈一行多的太多,十数倍,数十倍都不止,所以平壤士兵仍在是慢慢地向着城门靠近。 城楼之上,五十名特种大队高手看到了城下的情况不妙,立即掉转箭头,嗖嗖连声,前排的平壤士兵纷纷载倒。 高建武心急如焚,他修炼过王族秘传的高深武功,也是一名破功期的高手,但却依然不是张天冈的对手,此时眼见无法占得上风,狂怒的他抛掉手里的长枪,抽出腰间宝刀,刀刀搏命,势如疯虎地砍向张天冈,一时间竟然将张天冈逼得后退两步。 城头上,一名特种大队高手开弓,嗖的一声,一箭射向高建武,也是高建武命不该绝,恰好此时张天冈一剑刺来,他一缩脖子,那箭便将他的头盔哗的一声射走,他本人却连一根油皮也没有伤着,但受这一惊吓,手上一缓,张天冈便迅速抓住了这一难得的机会,手中宝剑闪电般劈出,高建武仓促之间用手中战刀挡住,但却被劈出了数步,并且手中战刀在与张天冈全力对砍十数次之后,终于承受不住,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高建武稳住身形,再看向张天冈不由吸了一口凉气,心完全沉了下去,张天冈实力之高,却是比他强了一筹,有了张天冈挡在自己前面,自己的士兵一时间竟然难以向前踏出一步。 耳边的喊杀声如雷般响起,无数的火把将北城门映亮,马蹄声已近在咫尺,高建武看着数步之遥的北城门,却犹如天涯般遥远。 “来不及了,大势已去,已经来不及了!马上走,再不然自己就会被隋人所俘虏,甚至死在这里。”他在心里大叫道。 心念一定,虚晃一刀,高建武转身便走,他这一回头,陪伴在他身周的王宫侍卫们便一齐转身,随着他跑路了。 “杀啊!”城外,王君临提着马槊,骑着血鬃马,英姿勃发,一马当先冲过了吊桥,抢进了北城门。 平壤失守。 …… ……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战争后的杀戮 高建武惶恐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只率了百多名侍卫,弃了平壤夺路而去,径自向北逃去,他没有选择向西,因为渊太祚在那个方向。 在他的身后,城内尚余数千守军,失去了指挥,乱作一团,有的振奋精神,投入抵御作战,有的却弃了刀枪,脱了军服,贴着墙壁站好,更有甚者却是趁机作乱,窜入城中百姓家中,烧杀抢掠,肆意为恶,偏生此时,沈果儿派来提前潜入城中的探子也在城中四处纵火,制造混乱,承平数百年的平壤陷入到了浩劫之中,四处哭声震天。 王君临知道他带来的人太少,做不到围城,便很难将高建武留下,所以派了李玄霸带着一千人去追杀高建武之外,便不再管高建武了。 王君临率领骑兵进城之后,立即按照事先拟定的方略,分兵各处,控制城中各处要害,接管城防,占领王宫和各个衙门,仓库,控制主要交道干道。 然后王君临则率领主力直逼城中宫卫军的兵营,直接将大批士兵堵在军营之中。虽然及时关闭了营门,但群龙无首的平壤士兵惊恐地看着在营外起聚越多的隋朝骑兵,不知如何是好。 几名高句丽重臣和将军聚集在一起,临时组成了一个指挥机构,商讨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危机,其实无外乎两条路,投降或者战死。指望这单薄的营门和木栅栏挡住如狼似虎的大隋骑兵,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来得更有希望一些。 王君临手上此时尚有可用的机动兵力约三千余人,控制城防和各重要机构用去了大半的兵力,而此时在他对面的军营里,尚聚有两千多名平壤守军,如果这些士兵够勇气奋起一战的话,王君临还真要一番苦战。 王君临并没有等多久,事情并出乎他意料之外地轻松解决了————这两千多平壤守军决定投降。 半个时辰后,平壤城军营之内的两千多人全被王君临带人缴械关押。然后王君临迅速组织治安队,部署恢复城内秩序。 至此,平壤彻底落入王君临之手。 ……… ……… 因为渊太祚已经将平壤城内大部分守军最大限度地调拨一空,前几天又被高建武派去增援安南郡,所以高句丽的这座都城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座空城,偌大的城池只有区区三千余名守军,还有一些官府的差役,和一些权贵家族里的侍卫护院,王君临带人破城和入城肃敌的过程,竟然感觉比当初攻打大罗城时还要容易。 张天冈满身血迹,策马行到王君临面前,朝他呵呵傻笑。 王君临上下扫了他一眼,露出欣赏的目光,笑道:“可有受伤?你们特战战队的兄弟伤亡如何?” “回禀大人,卑职没有受伤,下面两百兄弟死伤近半,具体人数尚未来得及清算。” “此战,你们特战队立下首功,告诉你下面的人,回去之后自然会论功行赏。”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 “卑职明白。”听见‘首功’两个字,张天冈激动兴奋不已。自在南阳寨登陆高句丽国境以来,陆寒、管小童、尉迟敬德先后立下大功,他一直羡慕之极。直到这几天他带领特战队先后立下两次大功,一是在黑水峡谷一战中,活捉了李光顺,但最大的功劳还是夺下了平壤城。 抬眼看了看四处火光的城内,以及那些处处透着异国风味的建筑和百姓,王君临心中忽然一阵激荡,禁不住感慨道:“高句丽都城平壤,如今被我们所得,但我们最多在这里待两天便要撤退。” 张天冈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 王君临说道:“最初计划,拿下此城有三个目的,首先,强力震慑高句丽人,让他们不要因为打败了皇帝陛下带领的主力就嚣张得不行,这样一来回头他们派兵打我们立下的安南国时自然会谨慎行事。” “其次,此事传开之后,逃进高句丽深山老林中的十数万隋军将士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逃往我们控制的安南国。高句丽面积不大,渊太祚不管如何派人围堵,最终都会有不少隋军将士逃到安南国,更何况果儿那边我早就让她安排接应,这些百战老兵才会是我们最大的收获。” “最后,便是为了钱财了。下一步我们控制的兵力会暴涨,光是在国内的那些生意和杨空蝉负责的海上生意已经远远不够养兵,而范阳郡的税收还是要给朝廷的,至于安南国能够反哺一些,但也不会太多。这平壤城内积攒着高句丽一半的财富,王宫内和各大贵族家的人我们可以不杀,只要不反抗我们都可以不杀,但他们的所有钱财我们要全部带走,这些钱带回去,足够我们养十万大军数年时间。” …… …… 高句丽都城就这样被王君临带着一万轻骑攻破,过程在意料之外,结果在意料之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渊太祚倾举国之兵耀武扬威地追击十几万隋军未能逃回去的残兵败将,围攻辽东城,力求让他的功绩完美时,王君临不但出人意料的攻打安南郡城,还直接攻打高句丽的都城,而且足有一万骑兵。 一万骑兵放在前些天大隋和高句丽在西边的主战场,简直如同枯叶落入了池塘里,一丝涟漪都泛不起。按照主帅们正常的逻辑行为来说,谁也不会冒此奇险,用区区一万人去攻打敌人的都城,想都不敢想的事,偏偏王君临做了,而且做成功了。 隋军入城,平壤城内很快四处燃起了大火,无论民居还是官衙,都成了隋军眼里的打击目标,原本平壤城内的高句丽守军至少在十万之数,然而因为渊太祚将举国之兵尽数调集起来去了西边前线,导致平壤城内的守军只有三千余,再加上少量的官服差役和戍守王宫的禁卫等等,王君临带领一万骑兵入城后如虎狼冲入了羊圈,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城内的百姓们则在大火中惊惶奔逃,惨叫哭嚎。 战争何来仁慈,受苦的,被戮的,只有百姓,在披甲执刃的军队面前,百姓除了仓皇奔逃,别无选择。 “尽快肃清残敌,城中百姓若有抵抗者,就地格杀!但传令下去,任何人都不可滥杀无辜,行那屠城之事。”王君临沉声下令。 王君临骑在血鬃马上,看着城中四处冒起的冲天大火,想起罗士信和李玄霸收拢的那六千隋军骑兵,禁不住有些担忧。这六千人心中肯定是有着滔天仇恨和无尽的杀气,若是放任不管,这六千人估计会杀光满城的高句丽人,当然城内的女人肯定也会遭殃。 “尉迟敬德,马上带你的人占领王宫!”王君临下令道,想了想,又补充道:“打开王宫库房,值钱的东西都打包装车绑好,准备带走。” 尉迟敬德咧嘴一笑,抱拳离开。 接下来便是无情的杀戮,无论禁卫或是内侍,宫女,尉迟敬德带人闯进王宫,只要不立刻蹲下投降,便直接砍杀,不过侍卫不管投不投降都被杀了。 只是王宫里的库房财物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多,毕竟高建武虽然不算是傀儡,但并没有掌控整个国度,而为了应对隋朝大军的征伐,耗费太多财物。 渊太祚不可能只花费他控制的财物,而留给高建武太多钱财,不过高句丽历代国主留在王宫的珍藏文物、书画古董等物事不少,尉迟敬德自然不会客气,全部搜卷一空打包带走。 王宫被洗劫之后,下一个目标便是距王宫外百步之遥的渊太祚府邸。 高建武显然有有意而为,他从最开始都没有派人通知过渊府中的人,更没有想过派人去保护渊府的人逃走。 所以渊府中的人迟了一步,未能逃出城去。 罗士信带人将渊氏所有护卫和男性仆从全部杀了,然后按照王君临的吩咐,将渊氏二十多名嫡系族人全部抓了起来,这些人走的时候是要带走的,等后面与渊太祚大军正面对战时,会有大用。 渊太祚的府邸不比高句丽的王宫小,而且富贵财富更甚于王宫,罗士信带人搜过之后收获满满,仅此一府,富可敌国,几乎可以算是一座小型的国库了。 罗士信带领数千人搬运了两个多时辰,这才将渊太祚府邸里所有值钱的珍宝钱财席卷一空,留下带不走的家具器具等物,罗士信一把火全烧光了。 而城内其他贵族、富商、官员家也没有放过,反抗的杀了抢了全部钱财,不反抗的没有杀,但也将所有钱财抢夺一空。 虽然王君临吩咐过,但杀红眼的士兵,特别是后期罗士信和李玄霸收拢的六千隋军士兵军纪要差很多,城内多少无辜百姓被杀戮,多少平民家庭被抢掠,甚至多少高句丽女子被强暴,已无法具体统计,这种事情直到王君临下令斩首二十几名隋军骑兵才大体制止。 战争便是这样的规则,到了这个时候,若是正常的将军,已经不会去控制隋军府兵们的兽性了,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任由隋军将士在这座敌国的都城内干尽恶事。但王君临毕竟不同。 …… …… PS:抱歉,今晚上只有这三千多字的一更,后面会恢复正常更新的————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撤退和夜袭 李玄霸无比失望的带领一千骑兵回来了,他没能抓能高句丽的国主高建武。对于这一点,黄知轩并不是很意外,所以没有怪罪李玄霸,反而安慰了几句。 在将能带走的财富全部打包,将能烧的全部烧掉,将应该杀的人全部杀死,将值得带走的人全部抓起来之后,王君临便立刻下令从平壤撤军。 当得知这支隋军要从平壤城内撤走的消息后,全城的百姓松了口气,然后泪流满面感谢上苍,这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终于离开了。 驻留平壤两日一夜,尽管王君临下了严令,但除了贵族和官员、军人之外,全城依然死了不少无辜百姓,至于有多少清白的高句丽女子被强暴,多少王公百姓家的钱财被抢掠,这个数字已无法统计。 总之,这两天对平壤城的臣民来说,是有生以来极其黑暗的一天。 所以,知道隋军撤退的消息后,全城百姓都欣喜若狂,他们原以为这样黑暗的生活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但他们兴奋也好,弹冠相庆也罢,自然是不敢太张扬,至少在隋军撤退之前是不敢笑的,或者躲在家里捂着嘴偷偷的笑,庆幸这群魔鬼的离开,庆幸自己保住了命,这种心理状态肯定是有的。 …… …… 大军开拔,掩旌卷旗,一万轻骑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静静地出了城,一路上因为赶着一千辆拉运着金银珠宝的马车,所以速度快不起来。 不过,王君临却不是原路返回,而是从北城门离开,直直往北而去,在高句丽的北边海岸线上,有水师战船等着接应他们。 而若是往南而回,很有可能会被渊太祚带领高句丽大量骑兵堵在路上。 闻讯从西边辽东城带领五万骑兵快马加鞭赶来的渊太祚却被挡在了萨水江边,不得寸进,心焦如焚的渊太祚下令连夜搭建浮桥,看着对岸的一片广袤的平原和隐隐可见的平壤城,渊太祚心急如焚,但却没有办法,只能黯然长叹。 “宰相大人,平壤城传来急信,王君临搜刮了一千大车财富,往北边而去,速度快不起来,所以我们还有机会追上他们。”一名探子坐小船从对岸过来,对渊太祚急声禀报。 渊太祚一听,精神一振,下令道:“传令下去,今晚上必须将浮桥搭设好。” …… …… 王君临带人往北撤退时,张天冈带领他的特战队便消失了。 王君临给他们的任务是,利用一切手段滞迟渊太祚带领的追兵。 萨水江南边的一处荒草密布的小山上,张天冈用一个望远镜观察着渊太祚的大军大营。 在他周围,远远近近,爬着数百名特战队的高手。 他们每个人都趴在茂密的草树丛中,身上盖着一块枯黄色的伪装布,头上的帽子上插了一些干枯的枝叶。 “大人猜测的没有错,高句丽人绝对不会想到我们还会反过来偷袭他们,所以虽然人不少,但是并没有多少警惕心。”张天冈冷笑着说道。 张天冈身边一个脸色黝黑,有着一双大耳朵的小队长摸摸腰上的一支快弩,又把锋利的匕首抽出来,用舌头反复舔着,一副手痒的样子,他舔舔嘴唇不甘心的道:“队长,右边林子里面有一个跑到边上拉屎的高句丽士兵,要不我摸过去,将他给弄过来,保证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 这大耳朵小队长原本是武林公会的一名筑基期的武者,在武林公会里面实在是平常得很,五个多月前特战队招人时,被特战队优厚的待遇吸引,加入特战队,并成功熬过了非人的训练。 他在加入武林公会之前,浪迹江湖,性情凶悍又坚韧,在特种大队训练时表现突出,成为一名小队长。 张天冈毫不犹豫的摇头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高句丽大军主力迟滞,你杀一个人有什么用。再说因为杀了一个人而打草惊蛇,坏了我们的任务,老子活剥了你。” 大耳朵小队长和旁边几个都露出失望的神色,他们与一般士兵不同,大多都性情凶悍,严酷非人的训练早将他们原来的道德和人格消磨一空,内部比试和对抗远远不足以完全发泄,现在有机会都想着能动动手。 张天冈看他们一圈,终于道:“咱们守到天黑,按照计划袭击他们的粮草,所有人都要听老子号令,有人敢擅自动手的,老子亲自废了他。” ………… ………… 夜,子时,又名中夜或者半夜,是十二时辰中第一个时辰。也是人类睡眠最沉的时候。 高句丽这五万骑兵一路急赶而来,粮草都是渊太祚下令就近从郡县镇村里面征集的。 随着将隋帝百万大军打败,本来就权倾朝野的渊太祚如今在高句丽更是如日中天,地方官员没有人敢怠慢,不管如何搜刮,都凑足了粮草,按时按点的送了过来。 这些粮草都集中在大营的西侧。 而在此时此刻,放置粮草的营地中迎来了一群鬼魅一般的不速之客。 不得不说,高句丽大军护送粮草的队伍虽然没有多少警惕性,但基本的哨兵还是派遣了的,甚至外围哨兵都布了两层,营地中还有游动哨,营地布局也很合理,粮草在最中间,看护粮草的大军宿营帐篷在外围环绕。 然而,这一切,在这一群已经不在寻常战士范畴的特战队员面前都不算什么。 外围两层警戒线,总计七十三名哨兵被无声无息的捂嘴割喉,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最终潜入宿营地的特战队的人并不多,只有二十一人。但是,这二十一人是特战队轻功夜行最为出色的二十一人,他们都是一身特制夜行衣,在月光之下不会有丝毫反光,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背包,里面装着他们完成此次任务的关键物品。 很快的有高句丽的游动哨已经全部无声无息的死去,二十一人成功潜入到宿营地最中间堆放粮草之处,快速的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燃油包,然后依次倒在了一百多个粮草车上。每个人又在一时半会火势烧不到的地方,放置了一个火药包。 ………… ………… PS:抱歉,今天依然只有一更————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特种游击战 “敌袭!” “着火了。” “完蛋了,粮草全部着火了。” 等十二名特战队高手悄无声息飞快离开至高句丽人放粮草的营地边缘时,一百多辆粮草车上火势已经很大,终于惊动了高句丽大军,无数高句丽大军怒吼着衣衫不整的跑了出来,有军官喊着救火,也有喊着杀敌,也有无头苍翼乱跑的。 不过,总体来说,高句丽大军还是反应很快,随行也带了一定的救火工具,带队的军官也组织很有效,一部分在外围警戒的,但大部分在救火。然而就在他们冲上前去救火时,藏在粮草里的十几个火药包爆炸了。 这十几个火药包是蛇岛上出产的最大型号火药包,重达二十五斤。可想而知爆炸的威力。 最后的结果是参与救火的高句丽士兵被炸死近千人,炸伤数百人,最主要的是一百多辆车的粮草全部被烧成灰烬。 ………… ………… 袭击了高句丽大军随行的粮草之后,张天冈按照计划迅速前往最近的平东县。 因为平东县是渊太祚定下的粮草中传站,全高句丽各地供给这五万骑兵的粮草都要先送到这里,由渊太祚派来的三千骑兵负责再送给渊太祚带领的大军。毕竟渊太祚的骑兵等过了江之后是一直处于移动中的,各郡县送粮草的队伍可不好找。 所以,这里已经成为高句丽大军最大的一个粮草供应站。同样的道理,这里也是特战队第二个目标。 在沈果儿的暗谍配合接应下,张天冈带着麾下一批高手精英潜入平东县。 这个粮草转运站被高句丽大军三千精锐保护得极为严密,夜间游动哨兵多达百人,再加上县里面本来就有官仓,且修建极为坚固,门都是铁门,上锁之后,很难破开。 即使张天冈亲自动手,以聂小雨赏赐给他的那把宝剑破开铁门,但是必然会惊动看守的高句丽大军,后续的销毁就很难进行下去。 不过,官仓除了铁门之外,还有铁窗,只是当时设计官仓时便考虑到会有人潜入,窗户不但位于四五丈高,而且很小,先不说能不能爬上去,最多七八岁的幼儿能够穿过去,成人是无法进入的。 然而,特战队里面的人才可谓是五花八门,有一个是从武林公会里面招进来的高手,本来就是江湖人物,正好修炼有缩骨功,张天冈派他带着一大包特制燃油,借抓钩之力爬上了窗户,钻了进去。 ………… ………… 接连摧毁了两处粮草之后,接下来两天中,张天冈带领特战队又夜袭一次,白日偷袭两次,共斩杀近五百多人,但也战损十七人,成功拖慢了高句丽大军的速度。 按照王君临指示,张天冈主要采取偷袭、骚扰的作战方式,消磨高句丽大军斗志士气,让高句丽大军人马疲于应付。 要知道这五万高句丽骑兵从最开始隋国皇帝杨广带领大军入侵时,便跟着渊太祚去了西边辽河边上,如今已经打了四五个月的仗了,可谓是身心疲惫,再加上眼下高句丽大军即使是在国内,手中也没有多少粮草,可以说人马皆是吃不饱、休息不好。 按照王君临对张天冈的分析估计,这种状态下,高句丽大军最开始因为要一心报仇而维系的士气维持不了几天。 而等到高句丽大军身心疲惫之时,王君临还给渊太祚另外准备了一份大礼。 比起高句丽南边多山地,北边却是一马平川。所以在荒野之中,即使是五万大军也能够展开。但是全部聚集在一起,一路上却是不便于赶路,且在路过的村镇和县上筹集粮草,所以渊太祚将大军分别以两万和三万兵力成两路,互相之间间隔三十里左右,若有战事可于一个时辰之内互相支援。 ………… ………… 八月一日,平壤城东北方向,北沧郡境内的隋军大营。 王君临、罗士信、李玄霸、尉迟敬德,以及刚刚从新罗国赶来的沈果儿面前铺着一张高句丽地图。 沈果儿指着地图说道:“我们现在所在是高句丽的北沧郡,治下有三个县,因为与新罗国接壤,还有四个军堡,不过也并不是单纯的军寨,治下也有村镇百姓,堡内也有商贩居民,严格算起来和郡治下辖的县没有什么区别。渊太祚想要追上我们,最短的路线也要经过阳河县、三里堡、黑羊县之境,才能来到我们现在所处位置。” “按照大人的命令,一路上张队长带领特战队进行骚扰,并根据情况进行偷袭,可让高句丽大军将士神经时时保持高度紧绷状态。我麾下还有四百多名探子撒了出去,每人身上携带十枚地雷,会在确定高句丽大军行军路线的情况下,于高句丽大军到达前埋下地雷,高句丽大军想来会在死了一些人之后,会驱赶病马和从辽东城带来的隋军俘虏探路,但是速度必然会被减慢很多。这样一来,我们便有充足的时间在前路进行各种布置。”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新罗国的大军现在何处?” 沈果儿立刻说道:“回禀大人,新罗国聚集了三万骑兵,在边境驻扎,距离此处两百多里,全力奔行一日内可到达。” “百济国的人马现在到了何处?”王君临又问道。 “回禀大人,刚刚接到百济国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同样出动了三万骑兵,不过他们不相信新罗国,不愿意借道新罗国,而新罗国也不愿意给他们借道,所以距离此处足有三百多里。” ………… …………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 阳河县北面二十里处,渊太祚再次听到爆炸声,脸色异常难看,这已经不知道是踩到的多少枚地雷了。 “将那些该死的隋军俘虏赶到最前面探路。”渊太祚怒声下令。 “宰相大人,我们从辽东城带来的隋军俘虏只有两千,如今已经快要消耗完了,最多坚持不到百里,恐怕就会消耗完。”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抓狂的渊太祚 “那就将病马也赶到前面,病马炸死之后还能吃肉。病马完了之后,便让我们的辅兵上。总之,绝对不能停步不前。”一直追不上王君临带领的主力不说,自己带领的五万大军稀里糊涂的损失上了近两千人,这让渊太祚感到愤怒之极,但却又感觉没有办法。 正如王君临和沈果儿猜测的那样,刚开始炸死了数百人之后,渊太祚便下令驱赶一些眼看着不行的病马和隋军俘虏探路,这样避免了一些伤亡,但行军速度依然不可避免的难以加快。高句丽大军也有过数次绕路,但每次都会提前被沈果儿的探子所探知,然后赶到前面埋下地雷。对高句丽大军来说可谓是防不胜防。 一天时间伴随着爆炸声、惨叫声很快就过去了,高句丽近五万骑兵只是前行了四十多里。 傍晚,渊太祚下令强行征用了两个村子,两路高句丽大军在其中宿营休息。 子时夜半时分,各有几名特战队擅长夜间前行,轻功身法一流的高手潜入村中。没过多长时间,村子里面高句丽大军营地有多处先是着火,紧接着发生了爆炸。 与此同时藏在村子附近张天冈带着特战队主力,趁着高句丽大军发生混乱,先是以长弓射火箭覆盖抛射,然后开始冲营。 不过,冲入不到一炷香时间,等高句丽大军摆脱慌乱,整军反击的时候,他们又迅速撤离。不敢确定外面有多少伏兵,高句丽大军没敢追出去,只是死守营地。 这场夜袭,炸死、烧死以及杀死的高句丽大军不到三百人,但是却引发了高句丽大军小范围内出现炸营,高句丽大军于黑暗之中自相残杀死了一千多人。至于受伤,以高句丽军队的军中医疗条件,重伤必死无疑,即使是轻伤,也只能听天由命,绝大多数都已经意味着死亡。 当然,这一闹,高句丽大军一晚上睡不好,第二天自然精力和体力不足。 ………… ………… 高句丽大军休息点附近三里外的一座小山上,张天冈瞪着发红的双眼,用远镜观察着远处忙碌的高句丽大军。 一路上他们跟随高句丽大军到达了这北沧郡,此时高句丽大军临时休息点附近没有任何遮挡,他们只能远远观察高句丽大军的动静,还好有望远镜,否则只能抓瞎。 自高句丽大军过了平壤城以来,这三天时间中,一路上,追赶高句丽大军之时,他们只能走小路或者山地沟壑,每日只能休息一个时辰。 到了北沧郡地境之后,高句丽大军因为路上埋有地雷,晚上又被夜袭,折腾的他们恼火之极,所以派出了大量游骑,封锁了所在方圆数里之内。 这种情况下,即使以张天冈带领的特战队的潜伏手段,也只能隐蔽到远离军营的这一片丘陵之中。 张天冈揉揉发红的双眼,一阵阵困意不断袭来,他使劲咬了一下嘴唇,疼痛感又让他清醒不少。 旁边传来爬行的动静,一名小队长的声音传来,“队长,你歇歇。”接着就将一只还活着的毒蛇递到了张天冈面前。 张天冈没有回头,把单筒远镜递给小队长,自己随手接过这条毒蛇,一口咬破其脖子,美美的先是吸饱了蛇血,然后便生吃起来,一边擦着嘴边的血污一边道:“刚才看见沈果儿那丫头的两个探子暴露了自己,被一群高句丽骑兵给围杀了,传令下去,让我们的人小心一点,不要大意,要是阴沟里翻了船可就死得太冤枉了。” 那名大耳朵小队长一边看,一边舔了添干涩的嘴唇,说道:“沈果儿的探子需要近距离确定高句丽大军行军路线,好提前埋下地雷。再说,沈果儿的探子因为两人一组,不可能每个人手中都有望远镜,估计没有我们多。” 此时高句丽大军正在拔营离开,比起刚刚到达平壤城附近时杀气冲天,此时高句丽大军行营之中颇有种灰头土脸的感觉,明明是追杀敌人,可是自己却有一种颓丧之气,在几里外也能看得出来。 丘陵之中,张天冈随手扔掉将血吸空的毒蛇,探出他同样灰头土脸的面庞,在枯草的缝隙间观察着高句丽大军,特战队这几日主要靠随时抓捕的毒蛇、野兔、田鼠等物填充肚子,他们也不敢生火,全都是生吃,真如野人一般。 大耳朵小队长在一边低声道:“狗日高句丽大军虽然人数众多,看似撵着大人他们逃跑,但实际上已经败定了,看这架势最多六天,渊太祚便要带领这近五万骑兵进入了大人给他们预定的伏击圈,到时候一战定鼎。可咱们这几天大多数都是放火了,杀得人实在是不多,总感觉不过瘾啊!” 张天冈不耐烦的骂道:“你他娘的整天想着杀人,我们特战队的职责和战后功劳评定是按照杀人斩首算功的吗!” 其实张天冈自己也是个暴力杀人狂,自己也心痒的很,但一想自己职责任务的重要性,还是压抑住了冲动。 更何况自昨日开始,高句丽大军戒备森严,出来的侦骑探子都是百人以上同行,张天冈这将所有属下聚集起来,在很短时间内杀死百名敌人没有问题,但是却没有把握不惊动高句丽大军大营,到时他们一暴露,就无法再潜伏了,耽误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有两三次都有高句丽大军从他们潜伏的地方经过,他们都没敢动手。 “都他娘别说话了。”张天冈突然低声呵斥,“高句丽人动了,都小心点,藏好自己………不好,我们估计要被发现了,你们这帮狗日的这些天太顺了,这队高句丽人都从侧面绕过来了也没看见,按照他们移动路线必然会发现我们,日你娘,你们这些狗日的不是想杀人吗!准备杀人吧,先悄悄的上马,我们先下手偷袭,然后在高句丽大军大队来之前,找机会迅速撤离。” ………… …………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特殊的骑战 十数息之后,张天冈带领三百名特战队的高手同时骑马跃出山脊,从斜侧面向这队高句丽骑兵冲去。 这队高句丽骑兵显然也是精锐,一惊之后,流露了嗜血光芒主动迎了上来。 他们骑术甚高,竟然一提缰绳,瞬间便调转马头,然后奔策如飞,中间几乎都没有停顿时间。 张天冈在心中暗暗赞叹,高句丽人能够将杨广那个昏君带着百万大军击退,这其中虽然有隋朝这边杨广这个昏君和一些奸臣的原因,但是也与高句丽人本身是百战精兵有关。 若是不论骑兵整体战术,只看单个骑兵的骑射之术,一点都不比尉迟敬德麾下三千骑兵差。 这一千余名高句丽骑兵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节省马力,身上除了一件皮甲之外,没有任何盔甲,手中拿着骑弓,只以双腿控马,策马往张天冈这边迎来。 三百余名特战队高手单手握缰,一手抽出快弩,准备接近后攻击,眼看还有数十步,对面的高句丽骑兵突然一个侧转,手中的骑弓崩崩连响,轻箭借着马速迎面而来,有两名特战队员猝不及防之下,左臂中了一箭。 那一千余名高句丽人从侧前通过,手中骑弓连珠射来,张天冈暗骂了一句,这个距离上连发快弩在急速奔跑中精度可不太高,只得策马紧追,那些高句丽骑兵的骑术精湛,斜斜跑过之后往来路跑回,他们甚至踩着马镫站起,背身对着后面的张天冈等人抛射。 张天冈等人的战马也是优良战马,但他们的负重比对面的高句丽骑兵要重得多,骑术说实话,实在不是他们擅长的方面,虽然也在这几个月时间中苦练过,但骑术这种东西需要时间的沉淀,所以他们骑术比高句丽人差了一筹,一时根本追不上去。 张天冈只得下令众人收起快弩,从马侧的弓插中抽出骑弓对射,他们骑射的准头比不过高句丽骑兵,连射数箭都只射中二十几人不说,反倒是自己这边有七人中箭,这还是他们本身是高手,躲闪和击打箭矢的能力比较强的缘故。不过这七人都躲开了要害,只是受了伤。 特战队训练的重点是格杀、破袭和敌后侦查,骑马并不是十分精通,若是下马步战,特别是拉近距离,他们这三百人有信心在十数息时间将这一千名高句丽士兵全部杀死,可是如今拉开距离抛射游斗,竟然不是这些高句丽骑兵的对手。 从这一点来看,正面战场对杀,特种兵也未必就是无敌,但是特种兵若是在恰当的时机使用,却是往往能够抵得上以一抵百,乃至以一抵千抵万的效果。 “往三号备用地点撤退。”张天冈果断下令。 三百人以快弩逼退高句丽骑兵,拉开距离向西北方向三号预备地点————一处山坡后面疾驰而去。 渊太祚和麾下高句丽骑兵已经恨死了张天冈带领的特战队,这些天疯了一般派人寻找,今天好不容易找到,岂会放过机会,立刻不顾一切的打马追了上来。 十数息后,轰的一声炸响,一千余名高句丽骑兵踩上了提前埋在三号地点的十枚地雷,当场被炸死了一百多人,重伤七十多人,其他高句丽士兵因为在后面,虽然没怎么受伤,但人和马所受惊吓非同小可。眼看三百名特战队高手竟然趁着他们队形混乱,调转马头又反追上来,当下毫不犹豫的一哄而散,有向东的有向西的,意图分散逃走。 张天冈策马紧追,牢牢盯住被三百名骑兵簇拥着的那名主将,这三百多高句丽骑兵左拐右拐,不停变换着方向,张天冈带人全神贯注的控制马速,一心要找回场子。 跑了数百米,那名高句丽骑兵主将眼看跑出了可能的雷区,居然下令策马一转,往朝张天冈等人迎面而来,顺手每个人就一箭射往张天冈他们射来。 这高句丽主将带领三百多人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张天冈心中火起,见那些高句丽骑兵举弓,下令左手铁臂手护住面门,右手抽出快弩,射来的轻箭叮一声撞在胸铠上,所有特战队高手上身轻轻一晃,随即便稳住身形。 高句丽人眼见自己一行箭雨竟然被对方身上的盔甲挡住,毫发无损,大吃一惊,暗叫不好,却已经迟了,嗡的一声,一片弩箭已经将他们覆盖,这三百多人近半人惨叫声中,轰然摔下马,剩下的高句丽骑兵吓了一大跳,在那名主将带领下赶紧往远处逃去。 “追上去,杀死他们。”张天冈一声大喝,用力一夹马腹,坐骑立即加速,往那高句丽骑兵骑直冲过去,一众属下连忙跟上。 张天冈一马当先,抽出厚背马刀,用刀身又在马股上一拍,坐骑奋起四蹄疾奔,领头的高句丽主将骑兵听见后面的马蹄声,知道已经逃不掉,连忙下令调转马头,开始拼命。 只是他们刚刚转过身来,速度还没有加起来,张天冈便带人冲了过来。 带头的高句丽主将来不及抽出腰袢的长刀,张天冈的马匹就从他身边呼一声掠过,张天冈俯下身体握紧刀柄,右手轻轻一挥,厚背马刀借着马速瞬间切断高句丽主将的颈项,头颅被带得高高飞起,剩下的尸身喷着红色血水摔落地面。 一种杀戮的快感涌上张天冈心头,他策马缓跑一段才停下,审视了一下马刀的刀身,斩首一个人头,依然完好无损,蛇岛出品果然都是精品。他知道这把马刀放在黑市上可以卖出五十两银子的高价。 张天冈看完把刀收入鞘中,抬头看其他地方,其余高句丽人已经被一众属下全部杀光,特战队在野外执行任务时,从来不会要俘虏。 远远看去,其他高句丽骑兵正往西南方逃走,他想起自己的任务,连忙抽出喇叭吹起来,所有属下听到声音,毫不犹豫立刻撤回,很快所有人聚集在了一起。 张天冈知道他们已经暴露了身影,这里距离高句丽大军主力又如此之近,若是让高句丽一队骑兵精锐咬住,他们可就危险了。当即便带队撤离此地。 ………… …………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上钩 渊太祚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任人骚扰偷袭。两路高句丽大军都派出大量探子搜索周边三十里,可是这些探子面对沈果儿派出的探子和特战队却是胜少败多,死伤惨重。 如此这般白天有地雷的拖延、袭扰。晚上即使高句丽大军防守再严密,派出哨兵再多,特战队中总是有人能够潜入高句丽大营放火且以火药包炸营,先不说杀敌多少,每晚上都让高句丽大军睡不好觉,这结果便已经很严重了。 几天下来,高句丽两路大军,从渊太祚到下面每一名士兵,都已经是惊弓之鸟,一个个疲惫不堪,第二天走不快不说,军心动摇的厉害,因为逃命鼓起来的士气也在迅速的下落。 渊太祚自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可是一时间根本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渊太祚大营中,正在为下一步行动进行讨论。 “王君临奸诈之极,竟然派出少数精锐高手不断偷袭我们,手中又有火药这种恐怖武器,这根本没有办法解决。” “可是不解决怎么办,难道要任由隋人抢走我们京城所有财富,杀了我们族人,然后从容逃走不成?” “我们兵力远在王君临偷袭平壤的军队之上,所以他们非常害怕被我们追上。而正是如此,我们才更要追上他们,只要追上他们,就一定能够将他们全部杀光。” “就怕我们最为人困马乏追敌的时候,王君临大军突然调转过来对我们进行偷袭,到那个时候,我们还有多少力气打仗,即使人数是他们四五倍,就真的能够打败他们。” 众将争执不下,这时一名信使进来,来到一直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的渊太祚身旁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渊太祚精神一振,喝道:“好了,不要吵了。” 众将顿时住口,看向渊太祚,后者深吸一口气,说道:“刚才本相收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王君临主力因为带着一千多大车财富,根本走不快,如今正隐匿有三阳谷,距离我们这里也不过一百多里路。” 众将闻言,顿时双眼发亮,无不大喜。 ………… ………… 王君临一行大营。 沈果儿看过飞鹰送来的情报之后,微微一笑,一脸喜色的来见王君临。 “大人,刚刚得到消息,渊太祚已经上钩。” “很好,给新罗国和百济国的大军发信,让他们按照计划前往三阳谷会师,灭杀渊太祚。” ………… ………… 渊太祚率领大军杀向三阳谷王君临一行时,新罗国和百济国各三万骑兵几乎同时收到了沈果儿提前安排的飞鹰信报。然后带领各自麾下三万人马向三阳谷而去。 刚刚进入三阳谷,后方就有探马来报,说是在他们身后发现隋国大军出现在山谷入口处,堵住了他们的退路,对方头上飘扬的旗帜上面写着大大的王字,人数大概有一万左右。 这自然是他们要追杀的王君临带领的一万骑兵。 渊太祚顿时惊疑不定起来,他们已经进入山谷,以王君临的精明提前知道这不算什么,可是对方却没有逃走,而且还诡异的出现在他们后面,且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这是什么情况,渊太祚隐隐感到有些不妙起来,再一看这谷中地形,顿时脸色一变。 这山谷两面均是山,虽然不高,但坡度步兵还能够爬行,却足以让骑兵难以通过。而谷中深处同样背靠大山。唯一的出口便是他们刚刚进入的谷口。 一名大将深吸一口气,肃然说道:“王君临好大的胃口,我们虽然人疲马乏,但我们人数依然占优,这谷口有百丈,足以将我们人数优势体现出来。” “就怕这事没有这么简单。”渊太祚摇了摇头,神色中依然满是担忧,他和王君临各种交锋已经不少了,算起来他从来没有占过便宜,甚至每一次都在王君临手上吃过大亏。 渊太祚话音刚落,一连串如雷鸣一般的爆炸声陡然自谷口左半断响起。那地下不知道埋了多少炸药,足足响彻了十数息时间,竟然给人一种隐隐有天地色变的感觉。双方战马即使隔了数百丈之远,且耳朵中都塞有东西堵住,依然引起了不小骚动,不过很快就被骑兵安抚下来。 爆炸之后,那一百丈的谷口有一半变成了深足有一丈,宽两三丈的沟壑,只剩下另一半大约五十丈的宽度可供骑兵通过。 渊太祚和一众将领顿时脸色一变。 “哼,即使谷口变窄又能怎么样,就不信我们四万多人打不过他们一万人。”一名大将咬牙说道, 然而便在这时,又有探子来报,远处又发现两支骑兵,人数各有三万。 渊太祚和一众将领顿时脸色变得异常能看。 “该死,是新罗人和百济人。”渊太祚瞬间便明白了一切,他们又中了王君临的奸计。 深吸一口气,渊太祚扭头大声下令道:“通告全军,袭击了我们京城的隋军被我们追上了,为了荣誉,为了军功,杀死所有敌人,他们从平壤城内抢走的一千车财富,本相做主拿出一半分给全军,绝不食言。” ………… ………… 高句丽大军在山谷里面黑压压地铺满了山野。 隋国、新罗国和百济国三国联军,总共约七万人一字排开,隋朝一万骑兵在中间,新罗国和百济国各三万骑兵在两边。 七万大军都静静地看着对面两三里之外高句丽如乌云般的骑兵。每个人都精神抖擞地站在他们的岗位上,士气如虹。 在山谷口两侧山坡上,不知什么时候两个抛石机阵地已经建成,每个阵地后方有着一个坑道工事,里面放着三百枚各种型号的火药包。 王君临骑马站在万军之前,也静静地看着对面黑压压的高句丽骑兵,他们这一边人数虽然比对方多了两万人,但新罗国和百济国的骑兵战力恐怕要比高句丽骑兵差上一筹。 不过王君临依然对此战充满信心,因为他知道高句丽大军此时体力、精气神比全盛时期相差太远,相应的战力就定会减弱。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关键一战 “此战将会是我们在安南郡立国的关键一战。”王君临心中暗忖不已,他知道此战若胜,便可让高句丽大军数年之内不会也不敢对安南郡出兵,相反他们若是战败,他这一万大军损失惨重,那可就元气大伤,后面他所立安南国和高句丽定会战火不断。 而且新罗国和百济国也会生出异心,毕竟如今大隋皇帝杨广带着百万大军惨败而回,这让大隋在新罗国和百济国这样的属国中形象和威望大跌,早已没有了原来的影响力。 ………… ………… 王君临早已安排好了战术,以他带来的一万一千骑兵为核心,以新罗国和百济国各三万骑兵为两翼,而其中尉迟敬德带领的三千骑兵和罗士信、李玄霸各自一千骑兵则是聚集在最中间,在他们两侧是前期两少年收拢的近六千隋军骑兵。 随着号角声响彻三阳谷的谷口,尉迟敬德带领三千骑兵和罗士信、李玄霸各自一千人,总计五千王君临嫡系骑兵排成长长的二百列阵型,每排二十五人,阵列上竖起的长枪和战刀在阳光下银光闪耀。 其中每三列为一个作战单元,前两排穿鳞甲使用一丈四尺长枪,第三排使用加厚加宽的单手腰刀,每个人都身穿防御中等,重量较轻的锁子甲,同排骑兵互相间只间隔三尺,连队之间间隔两步,前后排相距七步。 而两侧的六千隋军普通骑兵依然以自己的骑兵战术杀敌,再两边的新罗国和百济国骑兵也有自己的骑术战术。 王君临并没有亲自带人冲锋,他依然在后面较高位置负责全场指挥调度。 尉迟敬德负责前线统一指挥,此时尉迟敬德来到阵前十步,看着对面列阵的高句丽大军,他无需说什么动员的话,十数天以来,被高句丽人追着,让全军从上到下都憋足了一股劲,早已战意滔天。 双方都是优良的战马,但是高句丽大军战马状态却是明显不行,这是一路过来没有休息好的表现。 双方马匹都感受到战场的氛围,性格暴烈的开始用前蹄刨地,并打着响鼻左右摇动脑袋。 此时,双方开始了短暂的对峙。 两边的将领都利用这个时间观察着自己对面的敌人,而士兵们则抓紧时间完成最后的战斗准备。 王君临拿着望远镜观察半响,发现这近五万高句丽骑兵是渊太祚的嫡系骑兵,所表现出的是‘精锐’的气息。因为王君临知道,只有身经百战、真正的精锐骑兵,无论面对着什么样的对手,才能保持着从容不迫。 沈果儿站在王君临身边,抬头看了看天空,天阴沉沉的压着头顶上,空气中一点风都没有,她仿佛这才意识到天气的闷热,而王君临给她找到的身上那珍贵的犀甲虽不如将士的铁甲沉重,却也远不如丝绸织成的衣裙舒适,她不由得抹了把额角的汗。 沈果儿虽然武功高强,又有小银蛇护身,但双方加起来超过十万骑兵大战还是第一次面对,她知道在这样的战场上,个人的武力显得很渺小,不得不谨慎。 事实上,到此时此刻,沈果儿竟然发现自己有些紧张。她却不知道,王君临对她的表现已经给于了很高的评价。自古以来,未经战事的人在真正上战场的那一刻丑态毕露的比比皆是,这其中不乏名流千史的名臣武官,更何况沈果儿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而已。 沈果儿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的紧张强行压下,向王君临的中军将旗所在看去,由四辆战车及数十骑手挚各色令旗的传令兵组成他的指挥系统。这些东西颇费周折才从北边海岸边上等着他们的水师战舰上运到此处,除了有指挥作战的五色令旗外,还有几面大鼓、以及钮、角等物—这些都象征着战场上的指挥权。 此时,王君临身上穿着精钢百炼盔甲,登高站在一辆战车上,抿着嘴,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对面的形势。 沈果儿知道,这件精钢百炼盔甲是师祖聂小雨亲手给王君临打造,之前王君临一直没有穿,但此时却穿在了身上。 这件盔甲,寻常人以寻常刀剑砍在上面也只是堪堪留个痕迹而已。而最难得可贵的是这种盔甲重量比寻常锁子甲还要轻上一些。这种盔甲其实已经堪称是无价之宝。 王君临拿着望远镜仔细看着整个高句丽骑兵阵营,他希望从高句丽骑兵的大阵中,寻找一个破绽,但是并没有成功,对方将士同样是打老了仗的,而渊太祚虽然是高句丽宰相,是一名文官,但早在西边与杨广带领隋军主力打仗时便已经证明,他在统兵打仗,排兵布阵方面也颇为擅长。 “既然如此,那就先正面厮杀吧!”冷不防,王君临嘴里恶狠狠的吐出这五个字来,“传令尉迟敬德带领所属三千人马对高句丽的正面发起冲锋,撕开敌军!”既然敌军没有任何一处露出破绽,那自然是要冲击正面。 他的话音一落,沈果儿便见几面大旗向前点了几下,战鼓声、号角声,突然之间一齐响起,他的耳中响彻着震耳欲聋的“咚咚咚咚………”“呜呜呜呜………”的声音,紧接着,雷鸣一般的声音从脚下的大地传来,仿佛地面都在摇晃。 “杀!”“杀!”“杀!”尉迟敬德带着三千人马齐齐喊了三声,然后如同一条条巨蟒一般,冲向高句丽军。 一瞬间,沈果儿屏住了呼吸。 沈果儿看见有数千高句丽骑兵喊着乱糟糟的杀声也迎了上来,距离百步时,便引弓射向尉迟敬德一行前几排,只是尉迟敬德麾下骑兵人人身穿精良盔甲,连面部都遮盖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甚至他们坐下战马的要害之处都要薄铁甲防护,虽然没有重骑兵的重量,却有重骑兵的防护能力。 所以高句丽人的弓箭射到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的身上,便如同稻草杆一样,纷纷落了下来。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战法和算计 那些高句丽骑兵不甘心的射了几轮箭,眼见着尉迟敬德带领骑兵就要冲到身前,知道他们不能抵挡,便朝着两边逃了开去。 他们身后,却是另一队挥舞着斩马.刀的高句丽骑兵冲了上来,显然这是他们准备对付尉迟敬德精良盔甲防御的手段。 但是,他们显然低估了蛇岛出产的盔甲的坚固和钢枪的锋利,以及挥刺出钢枪的速度。 这些高句丽骑兵虽然都很勇敢,但是在他们的兵器碰到尉迟敬德骑兵之前,尉迟敬德已经带领麾下骑兵手中平持的长钢枪,刺穿了他们的胸膛,或者将他们带落马下,以及撞翻地上,然后被跟在后面的骑兵轻松的用长枪扎穿他们的身体,或者干脆被疾驰的战马踩成了肉泥。 王君临的战术,看起来目前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冲锋中的尉迟敬德带领三千骑兵,如同一把锋利的斧子,从高句丽军大阵的正面砍了进去,正面的高句丽骑兵在这种猛烈的攻击下,开始动摇,虽不能说是如同受惊的兽群一般,乱成一团的向后面、两边逃窜,但他们的确是在不停的后退,更象是退潮的海水,向着后方、两翼散退,眼见着尉迟敬德这把斧子就能将高句丽大军的大阵硬生生的劈成两半。 沈果儿不由得长松了口气,一旦撕裂高句丽大军的阵形,让高句丽大军内部发生混乱,这场战斗的胜负,就基本上定下来了,大人曾经说过说尉迟敬德是难得的猛将,而且会练兵,也会带兵,更擅长战场统兵冲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沈果儿这时才腾出工夫来,转头去看王君临,但王君临的表情却让她怔住了。她看见王君临眉头紧锁,神色反而比刚才严峻了很多。 此时,在高句丽骑兵大阵的后面约五百步左右,大约有两千骑高句丽骑兵列成一个方阵,静静的站立着。在这两千高句丽骑兵的后面,在几百名精锐骑兵的保护下,渊太祚站在一辆四匹马拉的战车上,正目不转眼的观察着里许之外的战局。 “老夫早已经派人打探清楚,王君临麾下尉迟敬德三千骑兵非常利害。”渊太祚笑着摇头,“只是王君临竟然用这支强军冲乱我们的阵形太中规中矩了,我要是王君临,就用这支强军从两翼进攻,只要冲垮我们的两翼,就能对中军形成压迫围攻之势。” “妙策!”一名副将看了渊太祚一眼,不由得由衷的赞道:“宰相大人所言,只怕是前人所未曾想过的。这也怪不得那王君临。” “然这正面冲锋之策,几百年前不管是我们高句丽,还是华夏中原人用过的战例之中,便有法子可破了。”渊太祚笑道:“不管王君临如何冲锋,我们只要避其锋芒,无论他的这支强军是多么训练有素的部队,只要是骑兵,战马便会有快有慢,冲锋之后,阵形都免不了会散乱,跑得越远,阵形越乱,快马会冲到前面,慢马会落到后面,我们只要诱敌深入,待其前后脱节,反戈一击,以优势兵力包围歼灭跑在最前面的,再将较后之部队各个击破,对方很快便会崩溃。” 副将一脸欣喜,说道:“宰相大人不愧是击败了隋朝皇帝带领的百万大军,以宰相大人的这战术,王君临必败无疑。” “不过不可言之过早。”渊太祚摇摇头,看了两边地形,神色肃然说道:“这个战场还是太狭窄了,施展起来,也许会出现一些意外,结果并不会完全如意。” 副将此时却已经招手叫来几个传令兵,将渊太祚的战术一一分配了下去。 此时,在王君临一方先以尉迟敬德带领三千强军冲锋下,高句丽骑兵正面的军阵节节败退,整个阵形被冲得稀稀拉拉的,并且如王君临所想要看到的,整个被切成了两段。 当然,这也是渊太祚早就预料到且也是他如今想要看到的局面。 渊太祚同样重视情报的打探,或许他的探子无法和沈果儿带领的情报组织相比,但一些寻常的机密还是能够打探到的。 在一路追来时,渊太祚便已经从探子那里知道,王君临麾下有一支骑兵非常强悍。所以渊太祚针对这支强悍骑兵早有应对之策。 渊太祚不得不承认,有这么一支自身防御能力超强,且战力强悍的骑兵若是使用得当却可能收获奇效。比如在一个空间压迫的战场上,这三千骑兵冲阵的威力,在有些时候足以改变整个战局。 所以他精心策划布下了陷阱,等待着这支骑兵的到来。 一切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当这支骑兵开始冲锋之后,阵形便难以保持非常严整。 在尉迟敬德带领骑兵深深的切进高句丽骑兵的正面军阵,冲乱了高句丽骑兵的阵形后,在身后那一声声的富有节奏的战鼓声的催促下,他们以一个松散的队形,追击着眼见着便要陷入慌乱的高句丽骑兵。 但是,在轻松的“击溃”了高句丽骑兵正面的军阵后,尉迟敬德才发现,在高句丽骑兵正面军阵的后面大约两里处,居然还有一支严阵以待的军阵,许多的高句丽骑兵便是向这个军阵的后方逃去。 他麾下阵形已经变得混乱的骑兵已经无法重整他们的队形,杀得性起的尉迟敬德也来不及等待被他们抛在后面的友军,他一声令下,索性带人端起长枪,再次杀向这支人数大约在两千骑左右的高句丽骑兵。 但这一次,这些他们的的冲锋,仿佛撞到了一面软墙上。 这支高句丽骑兵全部骑着快马,还带着劲弓利矢,他们且战且退,将这些冲到最前面的尉迟敬德所属骑兵再次分割开来,包围起来,用弓箭射杀。 虽然尉迟敬德麾下骑兵都是训练有素的马上精锐,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接触不到这些攻击他们的高句丽骑兵,若非他们身上的板甲防御极好,又是低眉护面头盔,面对着高句丽骑兵这近距离下几轮箭雨,便已经损失惨重。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骑兵战术 尉迟敬德突然发现,高句丽骑兵两翼各分出一支骑兵,从两翼杀向他们,而先前已被“击溃”的正面军阵的那些逃向两翼军阵的高句丽骑兵,也再次聚集起来,直接反冲向尉迟敬德所属骑阵。并且很快尉迟敬德所属与王君临已方后面的大军联系割断,他们想要以优势兵力尽快歼灭尉迟敬德所属,再加入与王君临一方其他骑兵的战斗。 而在一片混战中,这样的调动,本就不易被王君临一方将领觉察的。 但是,就在所有的高句丽骑兵将领都以为一切都在控制之中的时候,渊太祚脸上的肌肉突然间崩紧了。 他知道这一刻才是最紧要的时候。 果然,他看见他下令调动两翼部分骑兵意图围杀尉迟敬德的那一瞬间,王君临也下令挥动了令旗,让两翼的新罗国和百济国各三万骑兵同时向高句丽大军发动了进攻! 因为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围杀尉迟敬德所属,此时高句丽大军的两翼各只有一万左右骑兵,虽然比新罗国和百济国战力要强一些,但因为兵力相差三倍,所以倾刻间陷了入艰苦的混战。 渊太祚知道此战最终还是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取得胜利。 如今,在战场的局部地区,双方各占优势,也各有劣势。高句丽大军在渊太祚的指导下分割包围了尉迟敬德的三千骑兵。但王君临却眼光毒辣,在最恰当的时候抓住时机。他在高句丽大军的两翼部分人支援中军正好在最薄弱的时候,果断下令让百济国和新罗国六万兵力全部投入发起猛攻。 眼下的关键便是尉迟敬德带领他麾下骑兵能够坚持多长时间的问题,若是迅速被击溃,然后空出来的高句丽骑兵迅速支援已方两翼军阵,那么高句丽便赢得了这场野战的最终胜利。 相反,若是尉迟敬德所属表现出了极强的韧劲,直到高句丽两翼被击溃都未被击溃,那么高句丽必败。 事实上,在王君临的原本计划中,高句丽大军中间被尉迟敬德带所属骑兵冲锋造成混乱之后,再全力出击的,但是他们面对的是因兵力调动变的虽然薄弱,但却依然严阵以待的高句丽大军两翼。 此时双方两翼彼此间隔一里左右,两翼双方都是轻骑兵,互相在冲锋中的套路大同小异,比如主阵还没有正式开始冲锋,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派出游骑开始缠斗,派出一批骑射水平较为利害的骑兵不断抛射。 这是骑兵最常用的一种战术,对于作战意志弱,纪律意识差的部队可以说是要命的,甚至用起来无往而不利。特别是高句丽人对这种战法运用相当熟练,运用时一般动用一个五百人队,形成一道宽大的弧形散兵阵线骚扰敌阵,引诱敌军离阵或动摇,后阵的集群则寻找对方薄弱的位置进行集中冲锋,进而引起敌阵全体崩溃。 好在新罗国和百济国这些年经常与高句丽打仗,对这种战术并不陌生,同样派出不少游骑的尽力牵制也限制了对方的发挥,双方两翼加起来足有八万骑兵迎着骚扰的轻箭继续推进。 平缓的速度带起杂乱的马蹄声,双方接近到三百步,将领不约而同的指挥所属轻轻夹马腹,战马轻轻跃动,开始慢跑。骑兵指挥不同步兵,可以站在后方指挥,但骑兵却要冲锋在前,要带着一边冲锋,一边指挥。 王君临此时满目皆是涌动的马头,密集的蹄声慢慢汇成隆隆的声音,在王君临耳中回荡。 双方相距很快只有两百步,因为对进的原因,其实只有一百余步,双方阵列如同一道移动的马墙,双方的散兵游骑兵已经没有多少机动的空间,在密集的骑兵面前退去。 某一刻,双方同时打马加速,隆隆的马蹄声如同天边由远而近的奔雷。 骚扰的高句丽游骑无人敢挡兵锋,纷纷逃到两侧,用弓箭对准两翼乱射,两翼的大军被射翻数人,但这点损失对于整体骑兵大阵没有丝毫影响。 双方大军终于接近远程弓箭射程范围之内,简单的说均是在奔跑的战马上向彼此射箭,还未冲杀到一起,双方骑兵便死了上千人。 随着最后双方加快速度,马力不同,骑术不同导致的差距立刻显现出来,比起尉迟敬德之前整齐的冲锋阵型,两翼的双方骑兵刚才还算整齐的冲锋队形便越拉越长。 此时,对进之下,双方距离转眼只剩下最后百步,只需要短短数息时间。 “杀!” 马蹄带起的泥土草屑四处飞扬,双方加起来两翼八万骑兵奔腾产生的震动连大军后方指挥架上王君临和沈果儿都能感觉到。但后方指挥台上王君临目光依然在中间被围起来的尉迟敬德所属身上,眉头紧紧蹙起。 沈果儿站在王君临旁边目睹了两翼八万骑兵的互冲,让她感到更加震撼,她甚至都不由自主的张大着嘴,眼睛一瞬不瞬的睁着,屏住呼吸等待碰撞的一刻。密集的阵形让双方都无路可退,也没有丝毫躲避的空间,杀人和被杀只在马身交错的一瞬间,这时的个人战技和骑术已经毫无作用,战士的勇气在骑兵战中得到最大的体现。 相距五十步,马速升到最快,双方以每秒二十米左右的速度接近,最前排的骑兵无不满脸涨红,双眼圆睁握紧手中铁枪,枪头对准对面的敌人。 双方骑兵前排仍有人在试图射箭,一拨骑弓射出的轻箭嗖嗖飞来,每次都有人跌落马下,短短距离转眼即逝。 “杀!”双方骑兵阵同时爆发出嘶声力竭的最后一声吼叫。 轰! 两股马匹的洪流迎面对撞,无数折断的枪杆和刀刃的断片飞舞,折断声和人马碰撞连绵不绝,枪刃与铠甲摩擦的声音让人牙根发酸,避让不及的马匹互相撞得骨头碎裂,一些马匹被撞得飞起,一些则带着骑手倒地,在地上拼命翻滚。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李玄霸带领的预备队 人仰马翻,鲜血四溅,士兵们的嚎叫,战马的嘶鸣,还有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伴随着鼓角声,这一切,没过多长时间渐渐的全部笼罩在由南面飘来的浓烟中,在战场的两翼,完全陷了一场昏天黑地的厮杀中。 在沈果儿眼中两翼的轻骑兵对冲实在是太震撼了,但实际上中军正面的战场比起两翼来要更加的惨烈。先前一触即溃的高句丽中军骑兵,此时却变得凶狠无比,他们的兵力看起来也要更多,此时与已经减慢速度的尉迟敬德所属缠斗在一起,人数上数倍让他们也并不稍露下风。 六千后期收拢的隋军骑兵已经被王君临派出去救援尉迟敬德,不得不说,这六千骑兵表现出了很强的战力,高句丽人出动了足足一万骑兵才将他们死死缠住,然后另外一万多骑兵疯狂的对尉迟敬德所属三千骑兵进行疯狂的攻击。 后方指挥车架上,只有王君临、沈果儿和各类指挥通信兵,两边除了王君临的五百亲兵之外,还有罗士信和李玄霸各自一千骑兵作为预备队一直没有出动。 王君临此时略一犹豫,又将罗士信也派了出去。 罗士信早已按捺不住,提了一杆大枪大吼着带领一千骑兵冲了出去,与高句丽骑兵战到一起,表现得极为勇武,沈果儿看着他带人在敌军之中左突右驰,往来如飞顷刻间便杀了上千名高句丽骑兵,特别是罗士信自己一个人便杀了近百人,忍不住赞道:“罗士信这小子好勇武。” 不远处的李玄霸却是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心道:“此又何足道哉!” 眼前打得难解难分,但是王君临始终不肯将李玄霸带领的一千骑兵投入战斗,反而让他们留在身边观战,这让李玄霸心中心急如焚,只是不敢出声催促。 沈果儿在战斗开始时,尚有些紧张,一些战局的细微变化他亦很难分辨,难以判断哪些是稍纵即逝的时机,哪些又只是战斗之中出现的平常之事,但是战斗进行到此时,沈果儿却早已变得从容冷静,虽在细节之处仍不可能一眼看穿,但是整个战局的变化,却已经清晰的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果儿,你说那中军混战之后还有什么?”王君临收回望远镜,突然执鞭指了指他们的中间战场后方。 “必是高句丽人的陷阱。”沈果儿不假思索的回道,“高句丽人定是设了伏兵,困住了中军的前军。” 王君临点了点头,目不转睛的望着中路,突然喝道:“李玄霸,你认为高句丽人为何要行如此战法?” 李玄霸被他问得一怔,才说道:“我认为必是因为他们利在乱战!” “为何利在乱战?”王君临突然转头看了李玄霸一眼。 却听李玄霸又说道:“我猜测是因为高句丽人考虑到我们的兵力比他们多,所以想让我们的人断绝联系,各自为战,然后他才能各个击破!” 王君临赞道:“不错,所以咱们要尽快攻破一个缺口,左、中、右,无论哪个,只须成功,便能取得主动,高句丽人的算计便会落空。” 说到这里,王君临或许是觉得时机已到,突然提高声音,说道:“李玄霸你以为你带一千人就能攻破一个缺口?” 不等李玄霸回答,王君临又说道:“高句丽皆百战之兵,骑术精湛,以骑对骑,攻其有备,多你这一千骑,未必便能于轻易取胜。况且我们攻其左,高句丽人未必不能救其左,而我们攻其右,高句丽人未必无力救其右。” 王君临轻击马鞭,又说道:“兵法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李玄霸,你说高句丽大军此时,最无备的是何处?” “师伯是说?”李玄霸的眼睛亮了。 “你个憨货,此时才明白。若不是担心你不明白其中缘由,影响这一着妙计,我都懒得给你说这么多。你看这现场十数万人混战,方圆纵横不下五六里路,你这一千人移动,高句丽人又没有高架,也没有望远镜,他们绝不会发现你们这一千人的意图。”王君临瞪了一眼李玄霸,才说道。 “弟子领命!”李玄霸大声应道,转身面对他的一千骑兵,沉声喝道:“听我号令行事!” 在一片混战之中,王君临身边的李玄霸带领的一千预备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不觉中,高句丽五万骑兵与王君临这边三方共七万多骑兵的激战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对渊太祚来说,自己麾下骑兵战力没有让他失望,但是王君临麾下骑兵所表现出的战力让他吃了一惊,他虽然在这些天根据探子所提供前期在安南郡几次大战情况,王君临麾下军队战力有了一些判断,他原本以为只要战术得当,以五万骑兵对付只有五千王君临嫡系,加上六千隋军败军,以及六万百济国和新罗国足够了。这已经算是对王君临一方给予了相对很高的定位,但是他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最终判断还是出现了差错。 王君临的嫡系骑兵的战斗力超乎他的预料,即使到此时,他们仍然没能如预期的吃掉已陷入包围中的尉迟敬德三千人马。 最大的变数,或者说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王君临麾下的骑兵,竟然本身还是一名合格的步兵。他从没有见过骑兵还精通熟练步兵战阵的厮杀。但这件事情就在他眼前发生了。 尉迟敬德善于应变,他们原本都携带了弓弩,尉迟敬德在发现自己中了计,而明白高句丽骑兵的意图后,很快他们找到了应对之策。他一声令下,甚至不等他下令,在那些低级武官的指挥下,所有骑兵纷纷下马,以战马居外,士兵居中,组成了一个个的步兵圆阵,用强弓快弩与高句丽骑兵进行战斗。 在王君临的要求下,他麾下每个骑兵和每一个水师官兵都要首先是一名合格的步兵。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无敌李玄霸 当初尉迟敬德在王君临的命令下不得不训练步兵战阵,一直对此不以为然,只是碍于王君临的命令不得不训练,但是心里面却一直很不以为然。然而,此时的好处终于体现了出来。 高句丽骑兵面对尉迟敬德率领麾下结阵而战的 “步军”,战斗再一次变得艰苦起来。开始时因为被打散了,只是一个个的小圆阵,然后在尉迟敬德的组织下,小圆阵开始互相声援,有意识的互相靠拢,最后变成了几个难以啃动的大阵。 渊太祚咬牙道:“只要杀了对方主将,这些人没了主心骨,便会不攻自破,传令下去,想办法射杀那尉迟敬德。” 渊太祚的命令很快就得到了执行,十多个神射手,专门招呼尉迟敬德,但是尉迟敬德身边亲兵虽然拼死护卫,再加上尉迟敬德本人武功高强,始终没有中箭。 见此,渊太祚脸色顿时变得越来越难看了,眼中甚至有了一丝惧意与忧色。 此时战场上的大战,完全成了彼此之间消耗士兵生命的战场,这种情况下,哪一方某一片或者某一队军队先露出溃败之势,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变成一场大溃败。 所以,不管怎么说,渊太祚都要咬牙坚持,只是他目前却已经没有筹码可用,他身边除了这支亲兵之外,再无其余的部队。 高句丽大军每次的冲锋、射箭,都能给尉迟敬德的圆阵带来一些伤亡,但是他们始终冲不破尉迟敬德圆阵的阵形。 不过,渊太祚的命令十分简单明了,他强行要求部下持续不断的,一波接一波的进攻,让尉迟敬德和麾下人马无法休息,时刻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在他看来,对方总会疲惫,然后就一定会出破绽。 而且,尉迟敬德所属连发快弩的弩箭,总有用完的时候吧! 这样的战术其实也算是当前最有效的战法。只是瞬间万变的战场上面积太大,他们却是没有注意到王君临身边的一千预备队已经消失不见了。 渊太祚突然听到某种声音,他往左右望了望,然而就在他转过头的那一刹那,他发现从东北面,有一支军队正朝自己这边疾驰而来。 渊太祚不由得松了口气,虽然距离有些远,再加上尘土飞扬,让他看不太清楚那是哪支部队,但从方向来看应该是一支自己麾下骑兵,但出于一种谨慎,他还是招来一位亲随盼咐道:“去看看谁的部属,怎么跑这里来了?” 渊太祚见亲随答应了一声,策马朝着东北边驰去,便又转过头,留神战场。 但不等渊太祚并把心思放在战场多长时间,突然间,他听到身边亲卫“啊”地一声大叫,他转头一看,却见刚刚派出去的那名亲卫,胸口中了一箭,被他的战马驮着小跑着折了回来。 “是敌人。”几个亲随结结巴巴的喊着。 “敌人?看人数也就一千而已?”渊太祚方愣了一下,霍地转身,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死死的望着那队人马前来的方向。 “一千人竟然敢来袭击我们,冲上去,杀了他们。”渊太祚此时身边还有两千亲随。 渊太祚两千亲兵很快便迎了上去,这两队人马,不约而同的张开了弓箭,朝着对方射去。 双方冲在最前面的骑士纷纷中箭落马,但两队人马仍在飞快的接近,很快双方撞到了一起,渊太祚却是脸色一变。 渊太祚看见那队隋骑当中,策驰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黑甲白马的武将,勇猛之极,所过之处,根本就没有一合之将,他冲杀在前,便相当于一把宝剑拥有了无坚不摧的剑尖,以一千人对战他的两千名亲兵硬是占了上风。眼看着甚至就要杀穿两千亲兵,去救援被困住尉迟敬德所属。 渊太祚的这两千亲兵的主将同样是一名破功期的高手,提着一个狼牙棒,向李玄霸冲了出去。他身边数十名亲兵生怕他有失,忙紧紧策马跟上。 渊太祚这时已来不及劝阻,只能提心吊胆地观战。 这位高句丽大将同样天生神力,一个看起来有近百斤的狼牙棒硬是与李玄霸手中两把可长可短的特制大铁锤杀了个难解难分。渊太祚看了一会,见自己亲兵主将不落下风,便稍微松了口气。 李玄霸此时已经进入兴奋癫狂状态,他领会了王君临的作战意图之后,带着一千人好不容易从战场缝隙里面杀过来,又故意绕了一大圈子,想给高句丽人来个出其不意,救下尉迟敬德所属的同时,一举打破僵持的战局,成为此次骑兵大战大胜的第一功臣。 不料,眼看着就要成功,突然冒出出一队高句丽骑兵拦住了他,李玄霸心中的杀意顿时滔天而起。他拼了全力身先士卒,眼看着就要将这一队高句丽骑兵打穿,勉强完成任务。不料被这一员马上厮杀不比他弱的高句丽大将给拦了下来,心中的愤慨和着急可想而知。 他却还不知道这是渊太祚身边亲兵主将,他若是能够杀了此人,杀穿这两千亲兵,去将渊太祚给杀了,所达到的效果、所立下的大功比他原本的计划还要好。 可惜,李玄霸一心还想着杀到被困的尉迟敬德所属那里,与其汇合,改变战局。 这名渊太祚亲兵主将虽然天生神力,马上杀技不凡,但时间一长便显得后力不继,最终还是被李玄霸一锤活活从马上砸了下去,当场死透。李玄霸趁机一番拼杀,终于杀穿了这队高句丽骑兵,杀进了高句丽人对尉迟敬德的包围之中,并且以挨了一箭一刀的代价,杀开一道大口,被围困的尉迟敬德见到援军,军心大振,在李玄霸带来的人马保护下,纷纷上马,再次由步兵变成骑兵,且战且退。 渊太祚来不及哀叹咬进嘴中的肉竟然也要吐了出来,两翼的探马又飞来报告,他们两翼因为人数相差悬殊,已经开始节节败退,若中军再不击败敌军,或者派援军支援两翼,他们就快要抗不住了,随时都会全线溃败。 渊太祚一听,差点没气得吐血。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兵败如山倒 “宰相大人,眼下已经不是能否打败敌人的问题,而是如何安全撤退。”渊太祚身边的副将也是心中暗叫可惜,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冷静,开始考虑且给渊太祚提醒眼下最应该做的事情。 渊太祚瞬间犹如被人从头浇灌一了盆子的冰水,咬牙说道:“这个时候撤退……还能往何处撤退。” 不过说是这样说,他还是将中军调集回来,护在自己身边。 李玄霸虽然受了轻伤,但是一想到自己顺利完成了任务,立下大功,心中正在欣喜,然而在半路上便遇到了王君临的指挥车驾,并且王君临见面就劈头盖脸的喝道:“蠢货,敌人都逃走了还不知道追敌,往回跑干什么。” 李玄霸愣了一下,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追击他们的高句丽人早就不见了踪影,高句丽大军的中军正在以最快的速度退回去。他二话不说,便带着自己麾下仅剩的六百多人马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王君临也是刚刚借助望远镜发现了端倪,一边亲自上前证实,此时也立刻下令全军追击。号角、战鼓声中,两翼高句丽大军终于通过王君临一方的欢呼声发现了中军已经败了。 大惊之下,这些高句丽领将再也顾不了其他事情,立刻带着自己的人马开始逃走。有那聪明的将领还知道派遣留下一队死士断后,情况稍好一些。而大半的将领心生慌乱,只顾着带人逃走,反而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兵败如山倒,这个时候即使追兵只有一千人,都已经很难挽回高句丽大军的溃败之势。 夏日阳光下,王君临让尉迟敬德带领两千残兵兵原地留守,牢牢守住谷口,其余所有人去杀敌。 “给山谷两侧山后特战队,还有果儿麾下的探子传令,随时做好对翻山逃走高句丽人进行截杀。” …… …… 渊太祚脸色苍白的看着崩溃的大军,他们惊慌的拼命奔逃,甚至将他身边还在坚守岗位的亲兵冲散,完全已经成了丧家之犬,一些大将带着一部分亲兵还想杀人督战,结果连督战的人也都被瞬间淹没,不得不跟着往后逃走。 旁边的副将声音发抖说道:“宰相大人,往山谷深处跑迟早是死,卑职带人护着宰相大人从北边翻山逃跑吧,卑职看见不少士兵都已经翻山逃走,到时宰相大人便聚拢一部分大军,我们逃回平壤在说。” “跑?”渊太祚绝望的道,“谷口被堵,这三边的山都不是很高,你以为对方会在山后没有准备。就算翻山逃走,等精疲力尽之时,随便一个隋军便会将我等俘虏或者杀死,我们又能跑掉几个。” 那副将不知道说什么,索性跪下道:“卑职誓死跟着大人。” 所谓兵败如山倒,便是眼前这般场景,不管是渊太祚,亦或一些将领都难以阻止或者重新聚拢人员反攻,除非王君临不再下令追杀,可是那怎么可能。 完全丧失斗志的高句丽大军惊慌失措,在战场上疯狂嚎叫奔跑,兵器铠甲头盔丢得满地都是,他们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抢在别人之前逃命。但他们却忘了,即使此时骑马跑得再快,也出不了山谷,最终也要以徒手翻山逃离这山谷。 不用王君临给新罗国和百济国的人下令,这两国所有骑兵都疯狂的策马追杀,轻易的从后面斩杀着那些根本不抵抗的溃兵,一部分骑兵冲入刚才高句丽大军留下的马群中乱砍,数万匹战马四处狂奔,高句丽大军后阵越加一片大乱,战场上尘土四起,到处是惊慌奔跑的人和马匹,地上留下的伤兵大声哀嚎,却没有任何人去理会。 骑着马的高句丽人零零散散的开始往谷中狂奔,也有聪明的人下了马往两边山上爬的。甚至有神智不清的向谷口冲去,自然轻易被迎面来的三方联军杀死。 眼前败退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渊太祚的预计,满目都是奔跑来去的溃兵乱马,其中也有一些勇敢的高句丽骑兵选择和对方不断冲杀,在混乱的场景刺激下,被数百名亲兵死死护住的渊太祚感觉身下的马匹也焦躁的不断移动着马蹄,他不得不紧紧抓住缰绳。 在渊太祚百步外就有一支隋军骑兵狂奔而过,几名空手逃窜的溃兵不及让开,转眼被这支隋军刺中,还没倒地就被马匹撞翻,三排马蹄踏过之后地上腾起淡淡的烟尘,几名溃兵摆在那里没有了动静。 一支四五百人的高句丽大军骑兵在一名将领拼命的聚拢下草草整队,渊太祚看得出他们的阵形也十分混乱,每条阵列之间长枪马刀互相混杂,远远没有开始的整齐,基本排齐后想要冲出一条活路,不料李玄霸着数百骑兵从北面冲过,将这股刚刚好不容易聚拢的高句丽骑兵瞬间杀死近半,又打散成溃兵。 重整骑兵都已经不可能,兵荒马乱之中,渊太祚脸若死灰,咬咬牙,大声命令鼓手鸣金,让士兵自行逃命,然后自己最终还是选择在身边五百多名忠心护主的亲兵保护下,趁乱冲上了北面山上,并且趁机与护卫换了衣服。 ………… ………… 王君临骑着血鬃马,进了三阳谷,越过被炸药炸出来的百丈长沟壑,首先看到的是两万多匹被聚拢的高句丽大军坐骑,这些战马大多都太过疲惫,已经无力奔跑,且被高句丽大军伤了战马的根本,也活不了几天了,王君临心想其中有一半经过调养,恢复到还能上战场就不错了。 战马旁边是两万多俘虏,全部身上兵器盔甲已经全部被缴械,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大多一脸麻木或者神色惨淡、绝望。 不远处,临时搭建的十个牛皮帐篷里面正忙的热火朝天,不断有伤员被抬进去,进行救治。 王君临骑马进入了尸横遍野的战场,尉迟敬德从谷中深处在亲兵簇拥下纵马赶回,禀报道:“大人,得到确切消息,渊太祚已经带着部分亲兵从北侧山上逃走。”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受伤的罗士信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他们逃不了,张天冈带着特战队,还有沈果儿的探子拦截。” “传令将高句丽大军追至山顶之后,能杀多少杀多少,剩下的便不要管了,全部撤回,让百济国和新罗国的人去追杀吧!渊太祚若是能够侥幸从他们手中逃走,便将这条大鱼交给张天冈他们吧!” 尉迟敬德有些不甘,他知道此战之后,便是安南国立国的时候,再加上庞大海域,还有大隋范阳郡,王君临所控制的势力已经不亚于一个国家,到时候王君临麾下各个大将便是依仗功劳,定下各自级别位置的时候。按照王君临作事风格,只会看战功大小,不会掺杂任何其他因素。 而在王君临所属的大将之中,他是山贼出身,在征伐高句丽之前,并未立下任何功劳。他本想向王君临请求,亲自带大军上山追捕,再立大功。而眼前这场大胜,他表现得很一般,甚至被对方围困住了,若不是他带人拼死坚持住,直到李玄霸带人来救,今天这场大战就可能因为他而输了,以致于他前期立下的战功都打了折扣。 王君临岂能不知道尉迟敬德心中所想,不过他却懒得理会,继续问道:“谷中深处如何了?” 尉迟敬德说道:“谷中深处还有数千高句丽人逃窜,百济国和新罗国继续追杀。另外据估计从三面山上翻山逃走的高句丽大军大概有近万人。目前杀敌人数和我军战损人数还正在统计之中。” 王君临点了点头,游目四顾,战场上死伤枕籍,散落的兵器铠甲丢满一地,西侧还有许多跑散的无主战马,大多是高句丽人被冲散的战马,另外一些则是双方骑战后遗留下的。一部分士兵正在围拢抓捕。战场上最值钱的缴获便是战马,自然不能放过。 “这次骑兵损失很大,一万骑兵损失恐怕不少于四千。” ………… ………… 三阳谷深处,多年来被高句丽人欺辱的百济国和新罗国将士们激动兴奋异常,杀红了眼,所有人都爬上了山,拉出长长的阵线,沿着山坡清剿过去,想要将高句丽人一网打尽,特别是两国主将想要杀了渊太祚。 王君临却下令加快打扫战场速度。高句丽人不管死伤都补上一枪,各部医护兵在战场上忙碌着,寻找着还可能活着的已方伤员。 此时日头偏西,王君临继续巡视战场,方才尉迟敬德和高句丽人交战的地方尸体层层叠叠,王君临想起当时的激烈,高句丽大军士兵在危急时爆发的战力也是很强的,若非高句丽人体力在这些天消磨大半,气力难以坚持,自己一方损失还会增加一倍,而高句丽人便也不会败得那么快。 今天王君临因为带来的是骑兵,没有带多少远程攻击器械,更没有多少火药包,所以这场战场是纯粹的骑兵大战,尉迟敬德、罗士信和李玄霸比预料中要表现得好,但王君临目睹整个过程,也发现三人还有不少不足之处。 高句丽人留在战场的尸体更多,交战时的伤兵此时也大多被杀死,尸体顺着长枪战场往三阳谷中深处一路不绝,除了步兵大战之处外,其他地方尸体相对更分散,王君临估算高句丽人已经战死的将在一万五千左右,除去俘虏两万多人,翻山逃走,以及藏在山上的大体还有一万多人,这些人此时必然已经筋疲力尽,没有食物,有百济国和新罗国数万人追杀,这些人能够活着逃回武州的恐怕也不会有多少。 两边山地上偶有喊杀和惨叫声传来,清剿的战斗还在继续,王君临的命令是过了山顶便撤回。 夜幕降临之前,王君临所属全部撤回,又有成串的高句丽人被从谷中深中和两边山上押出,看起来俘虏又多了两千多人,而回来的士兵腰上纷纷又多挂着一些人头。 今晚上已经来不及撤回,大军便直接在三阳谷的谷口休整一晚。四野到处点起了篝火,与夜空的满天繁星交相辉映,也算是防止残余溃兵逃窜。 傍晚的时候此战最终战果和损失已经出来,王君临没有管百济国和新罗国的损失,已确认斩杀高句丽人一万五千四百一八十三人,生俘高句丽人两万二千三百九十三人。共缴获高句丽大军制式铠甲四千五十七副,精甲十一副,铁甲一千四百二十副,锁子甲一千二百九十副,棉甲三千四百一十二副,其余刀枪等兵刃未统计,大致上万;缴获战马两万两千百三十二匹,全部带有鞍具。 而王君临麾下嫡系损失一千二百多人,主要集中在尉迟敬德麾下人马。另外后期收拢的六千隋军也阵亡了一千九百多人,重伤二百三十六人,大部分可能无法抢救,也无法重新回到营伍,轻伤三百三十八人,大多性命无碍,大多是箭伤,以王君临一方军中医疗手段,基本上都可痊愈,且归队。 ………… ………… 罗士信今天杀得性起,一个人丢下部属,杀到高句丽大军深处,若非武功高强,勇猛无比,早就被围杀了,但即使是这样,也受了不轻的伤。 此时他躺在牛皮营帐中一张担架上,下面垫了木板和被子,左右是一排同样的病床,几个被捅穿肚子的士兵大声惨叫着,其他一些重伤的士兵也不停呻吟,帐篷里面闹哄哄的,外面远处也有些敲木头的声音,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让他一点休息的心情都没有。 外面飘来烤马肉的香味,罗士信唾液一股股的从口腔里面冒出来。 以这个时代医疗水平,伤口消毒一般多用高度烈酒和蜜蜂,事实上伤口稍微清创后涂抹上蜂蜜消毒,新鲜蜂蜜具有消毒的效果,一直到后世第一次大战时期也有军队在使用。 但蜂蜜毕竟不是抗生素,最后会不会感染,全靠各自的命硬不硬,罗士信胸口上的箭创入肉不深,但腿上伤则让他很郁闷,因为救护兵告诉他,这几天最好不要下床。 ………… …………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帝国雏形 “恭喜大人重创高句丽,顺利完成战略目标。”大龟岛主,王君临麾下第三支水师统领,甘子奇对王君临禀报道。 “白翎岛、大弥岛,还有大龟岛都平安无事吧?”王君临站在甲板上,右边是伤势已经痊愈差不多的罗士信和李玄霸、尉迟敬德,左边是此次带领麾下水师大船来高句丽北海岸来接他们回去的甘子奇。 “大人放心,三岛都相安无事,而且卑职奉命,在这半年时间中已经带人吞并了海域中所有大大小小的海盗势力,如今已经建立一支人数达四万的水师军团,有大小战船一千三百一十三艘。眼下这些海盗依然占领各自之前岛屿,但每个岛屿都有我们的人。”甘子奇连忙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道:“不错,甘老辛苦了,所立功劳不比跟随我征伐高句丽的诸将少,等安南郡立国之事忙完之后,再对这些海盗进行整训。” 甘子奇闻言大喜,连忙躬身谦虚道:“都是大人谋算周全,卑职只是奉命行事。” 这时沈果儿从大船另一边走过来,对王君临行礼道:“大人,刚接到陆上消息,渊太祚在三阳谷山背被新罗国大军找到,只是渊太祚在被俘虏之前已经自杀。” “渊太祚心腹无数,渊氏在高句丽更是根深蒂固,渊太祚死在新罗国或者百济国手中更好,会将他们的仇恨转移到新罗国手中。”王君临神色有些复杂的说道。 沈果儿又说道:“安南郡也以飞鹰传来消息,陆寒和管小童、刘一东、罗春来四位将军已经攻下了安南郡城,并且将渊盖苏文活捉。” 众人闻言无不精神一振,王君临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事情,但想着高句丽最后一件事情也完成了,同样欣喜莫名,略一沉思说道:“以飞鹰传令,让他们想办法不着痕迹的将渊盖苏文给放了。” 沈果儿答应一声,去安排以飞鹰传信。 留下罗士信、李玄霸、尉迟敬德、甘子奇一脸疑惑,尉迟敬德是个有问题不会忍着的性格,当场问道:“大人,为何要放了渊盖苏文那厮?” 王君临笑道:“新罗国主高建武还活着,此人不可小觑,如今我们替他除去心腹大患渊太祚,以其能力,很快就会真正的牢牢控制高句丽,并且逐渐恢复元气,一个没内斗和没内耗的高句丽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众人闻言若有所思,尉迟敬德又问道:“大人是想让渊盖苏文接替渊太祚的位置,继续和高建武争权夺势,与高建武内耗内斗?” 王君临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莫名的笑容,说道:“没错,渊盖苏文是最合适的人选。” 罗士信忍不住问道:“师伯,只是那渊盖苏文先后数次败在师伯手中,在高句丽的威望远远无法和他老子渊太祚相比,如何与高句丽国主高建武打擂台?” 罗士信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王君临很欣慰,说明这小子开始动脑筋思考问题,他笑着解释道:“渊氏在高句丽是仅次于王族高氏的世家门阀,渊盖苏文是渊太祚从小培养的渊氏少族长,虽然在高句丽威望不行,但回到渊氏接成为渊氏新的族长,手中握有渊氏的势力,之前渊太祚在高句丽朝中心腹官员也会紧靠在渊盖苏文身边抱团,以防高建武借机将他们全部杀了。最主要的是渊盖苏文虽然先后败于我们之手,但其本身心智、手段都不比他老子渊太祚差,整个高句丽也只有他有能力也有条件与高建武打擂台了。” 王君临解释的非常详细,众人恍然大悟,心想大人果然高瞻远瞩。 众人注视着远处的海岸,想着王君临以大隋范阳郡为后方,以蛇岛为核心,以大弥岛和白翎岛、大龟岛为要点,逐渐控制了大隋渤海、高句丽、新罗国、百济国、倭国附近庞大的海域,同时又控制了高句丽的安南郡。麾下大军,水师和陆军加起来已经不少于十万,麾下文武干将人才济济。 不管是疆域,还是军队,王君临的势力已经不弱于一个国家,而且是势力强劲的国家。 众人想着王君临的势力会越来越庞大,终于有一日还会立国,而他们就是开国功臣,心中突然有莫名的澎湃。 甘子奇突然想起一事,禀报道:“大人,总管海上后勤事宜和商业事宜的杨空蝉让卑职转告大人,她如今已经组建了三支商队,每支商队都有百艘商船。来往于倭国、高句丽、新罗、百济、交趾等国,最近每个商队都完成了一次出海,一共赚取了七十多万两银子。” 王君临一听,脑海中浮现出杨空蝉那绝美容颜,笑道:“我麾下有两个女中豪杰,所立功勋不比你们任何一人少,甚至比你们还要显赫,一个是总管情报刺探事务的果儿,另一个便是杨空蝉,而且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众人闻言,一脸深以为然,纷纷点头。 …… …… 王君临一行一百多艘战船,上面承载着甘子奇带领的一万水师和从高句丽陆地上撤退的七千多骑兵,以及特战队和部分沈果儿的探子。 船队顺着朝鲜半岛北边海岸线,用了一个多时辰,便出了高句丽海岸线范围,到了新罗国和倭国之间的海域。 这一百艘战船,都是巨型战船,但其中有五十艘战船上面装满了此次从高句丽京城平壤城里面搜刮来的一千大车财富,以及七千多骑兵。上面只有负责操作船只航行的船员。另外五十艘上面是甘子奇麾下一万名装备精良的水师士兵。 “大人,我们提前派到倭国的使者始终没有回来,对方可能不允许我们横穿海峡?”临近傍晚的时候,甘子奇突然跑来对王君临禀报道。 王君临冷哼道:“此事由不得他们,提前给他们通知,只不过是出于礼貌而已。传令下去,强行通过就是。” 甘子奇答应一声,正要下令,忽见一个传令兵快步跑了过来,大声喊道:“报………” 甘子奇立时把脸一沉,厉声喝问道:“什么事?” “启禀大人,前方哨船传信回来,发现倭国人的水师船队,大约有一百余艘!”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倭国人的野心 甲板上的气氛立时紧张起来,从数量上看,倭国战船的数目比己方要多一些,不过已方体积和攻击力肯定要超过倭国人不少,但他们的船队属于外来,对敌人完全不了解,地形也不如敌人熟悉。 “命令乘坐骑兵和拉运财物的船只退后,其他战船列纵队准备迎敌,甘老,具体便由你指挥!”王君临神色平静,站上船头,淡淡下令。 “卑职遵命。”甘子奇答应一声,深吸一口气,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震天的战鼓在平静的海面响起,接到号令的水师战船全部紧张起来,拉运着骑兵和财物的船队,一面放下联络用的小艇,开始改变风帆,缓缓后退。 另外五十艘战船按着训练的要求,驶往自己的位置,战船首尾相接,摆成三角双翼队形,将官们驱逐着士兵进入自己的位置,五十艘战船上布置着三百架(每艘六架)改进过的小型抛石机,受过专门训练的操作手小心的搬弄手边的火药包;此外还有一百五十张巨大的巨型枪.弩已经张开,虎视眈眈的瞄准了着远处的黑点。 鼓声三响之后,海面一片静寂,只有斗大的水师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所有人早已披挂整齐,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望着倭国的战般驶近。王君临斜着眼看了一下大旗飘动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们在上风。” “大人,不如先派人问问他们的来意。”甘子奇向王君临请示。 “也好。”王君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谁愿意去问问他们的来意?”甘子奇没有回头看身后的属下,厉声喝问道。 “小人愿往。”请令的是一名倭国人,名叫安井一郎,是甘子奇这段时间收服的一名倭国海盗头目。 “很好,那你去吧!”甘子奇赞许的望了这名属下一眼,一挥手,早有士兵放下小船,吊下安井一郎,往倭国的船队驶去。 “敌舰一百二十五艘,七十五艘斗舰,五十艘走舸!”忽然,瞭望的士兵大声喊道。 “有走舸?”甘子奇皱了皱眉。 “我军全是大型帆船,若让敌人走舸靠近冲撞,恐怕不利。”因为对甘子奇属下水师不熟悉,王君临让甘子奇全权指挥,但此时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毕竟后面有五十艘的金银珠宝,任何一艘船沉入海中都太可惜了。 “卑职明白了。”甘子奇举起手来,厉声喝道:“通知各船,做好接敌准备,听我号令进攻!”下这样的命令,显然是没有将安井一郎的死活放在心上。 倭国人显然已经发现了出现在眼前的大规模舰队,他们停在了视线的最远处,似乎在犹豫什么。如此庞大且整齐的舰队,在这个时代的大海上,是非常少见的的!没有人敢于冒然行事,无端惹下强敌。 “也许倭国人就要放弃了。”所有的人心中都泛起了相同的念头。然而,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倭国人开始变换队形,五十艘走舸突前,排成横队,七十五艘斗舰居后,列纵队。 “倭国人想用走舸突前冲撞,护卫斗舰进攻。”甘子奇说道,话音刚落,倭国的船队又开始了逼近。 “倭国人来意不善。”尉迟敬德感觉在船上,浑身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有些担忧,说道:“倭国人还在逼近,很明显是用意不善,简直是找死,甘老派去的那人恐怕难以活命。” “一个倭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再说也来不及了。”甘子奇抬眼望了安井一郎的小船一眼,寒声道。 王君临也是一脸杀机:“本想与倭国人先好好做几年生意再说,既然如此,那便先打残了他们的水师!” 沈果儿想了一下说道:“若是我们之前收集的消息没有错,如今的倭国是与苏我氏有姻亲关系的皇族女人丰御食炊屋姬当推古天皇。这个女人提名圣德太子为摄政王,此人雄才大略,此时正在进行以加强皇权为核心的政治改革。同时还派遣使节和不少人到隋朝学习,不过改革才进行了三四年的时间,想来他们的国力和军力也强不到哪去。” 沈果儿打探到的情报没有错,这位圣德太子所在的奈良时代即以奈良(平城京)为都的时代,是倭国历史上非常有名的改革繁荣时期,是倭国往律令制社会发展且繁荣鼎盛时期,特别是表现在政治经济制度、阶级关系、文化以及对外关系等方面。 而且倭国朝廷还力图整顿混乱的政治形势,缩减财政开支,改革兵制,已经有了向周边地区扩展疆域的野心,而且这位圣德太子定下的首要计划便是收拢吞并倭国和朝鲜半岛海域的所有海盗,可是却被王君临捷足先登,让甘子奇将所有海盗已经控制在手中。 圣德太子大怒,本来忌惮王君临身后大隋,不敢妄动,可是最近得到消息,在倭国人眼中强大无比的隋朝竟然惨败给了高句丽,这一下圣德太子对大隋的忌惮之心消失大半,毕竟圣德太子从未将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看在眼中,在他的野心中,是要将这三国变成自己国家疆土的。 所以圣德太子在得知有隋朝船从此处经过时,便派了水师过来,按照他的想法,歼灭这只水师之后,王君临在这片海域中水师力量减弱,他们就可以趁机实施原来的计划。 可惜这位圣德太子虽然算得上是雄才大略,但是对王君临麾下水师的战力远远估计不足,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正常情况下,王君临麾下水师这般大的战舰和上面装备的抛石机、远程巨怒,以及火药包都不应该出现的。 “大人,倭国的水师和海盗没有什么两样,这些年经常装扮成海盗抢劫海商。”甘子奇一脸冷笑着讥讽道。 王君临笑道:“这与倭国是小小岛国有关,他们本来岛上面积有限,资源有限,所种植的粮食也有限,可是他们的人口繁殖能力很强,人口却是不少,再加上地震、海啸、台风等自然灾害频发,这就决定了他们自古以来就劫掠性很强,回头你将这些天收服的倭国海盗要仔细梳理,其中一些头领该杀的杀。”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完胜 “卑职遵命。”甘子奇连忙领命。 “大人,安井一郎的小船已经上了倭国人的大船,但是他们的船队还没有停下来。”尉迟敬德一直眸露凶光的看着倭国人船队,此时说道。 “既然找死,那就不客气了。”王君临眸中寒光闪烁,望着倭国人的船队,一脸冷笑。 倭国船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了………… “倭国人的船队进入巨型弩.枪和抛石机的射程!” 甘子奇双瞳忽然缩小,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船队,咬咬牙,猛的拔出刀来,喝道:“三角双翼阵,攻击!” “咚咚咚!”进攻的鼓声打破了海面的寂静,数十个抛石机将火药包扑天盖地的射向倭国的船队,只是海面上左右晃动,且甘子奇的水师官兵操作还无法和罗春来、刘一东麾下水师官兵相比,在船上操作抛石机准性差了很多,只有五分之二左右落在倭国国的船上,轰然炸响中,火光冲天,有十七八艘倭国船被炸毁,上面水手惨叫声中船渐渐沉了下去。 抛石机之后,巨型弩.枪立即将火枪漫天飞舞的射向倭国人的船队,立即就有十几艘倭国的走舸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倭国人完全没有想到在自己理解的射程之外,会遭到敌人如此凶猛恐怖的突然攻击,这也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海面上遇见双翼排开的纵队进行海战的敌人,本来因为暗笑对方布阵愚蠢才最终决定进攻的倭国主将,一时竟被这从未“享受”过的火力打傻了,完全不记得要怎么样去指挥应对。 倭国的走舸战舰,一些更加勇猛的向王君临一方水师冲来,一些慌忙后退,一些停在原地,不知道所措。 这样的结果本来就在预料之中,而且抛石机和巨型枪.弩的准性让王君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此是却是沉着脸,默默观察着战场的形势,但甘子奇麾下由海盗改造而来的水师士兵们见第一波攻击奏效,士气顿时高涨,一面大声呐喊着,呼声震天。 “保持队形,不许离队攻击,用船的侧面对准突出来的敌船,攻击它们!”甘子奇的命令被旗语准确的传达到各船,五十艘战舰开始集中火力打击冲出来的十五艘走舸,那十五只走舸在如此密集火力的攻击下,顷刻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士兵们纷纷惨叫着跳船逃生,而任何靠近的倭国国水手,都被弩箭手无情的射杀在水中。 这十五艘船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倭国的主将终于回过神来,除了在第一波打击受伤严重的船只外,余下还有走舸重整队形,分成两队,攻向王君临这边的两翼,另有十五艘斗舰则从更远的两翼绕开,似乎是想从侧翼进攻。 不得不说,倭国水师不愧是长年在海上打仗的,虽然对王君临一方的远程攻击能力大吃一惊,特别是能够爆炸的火药包更是闻所未闻,但却并没有被吓退,他们只是想避开中间火力最为密集的海域。桨手拼命的划着木桨,向王君临一方冲来。因为他们发现,王君临一方,只有五十艘是战舰,其他船只上面运送着货物和人员。 “自以为还有数量的优势吗?我的船队可比你们强大得太多!”甘子奇在心中冷笑道,一面冷静的发布命令:“一队变两队,保持纵队不变,分别攻击敌人。注意敌军斗舰的动向!” “分兵恐怕不太妥当!”王君临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忖,但是没有说什么。 而且甘子奇麾下这五十艘战船在一队变两队中,却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他们本来就是海盗,都是精通水战的水手, 而甘子奇本身的才华,特别是精通水战的能力无庸置疑,他独创了三角双翼纵队以发挥己方帆船远程火力优势的战术,这已是了不起的成绩。 但是,他他们操纵这些大船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一点,特别是与同样规模敌人大战这是首次,士兵也有些紧张,所以船队在转向分成两队抢占上风的过程中,有四五艘船犯了最低纸的错误,他们竟然转错了方向!还有两艘船发生了轻微的碰撞。 王君临一方第一个伤亡,就发生自己的误伤中,一个士兵正好在碰撞的船角,当场毙命。 趁着甘子奇的水师这一阵的混乱,倭国的走舸疯狂的冲了上来,尖锐的船角狠狠的撞在几艘水师船舰的船身上,船立即裂开了口子,海水涌了进去!若非王君临在范阳郡造船厂出产的战舰全部采用水密隔仓的设计,只怕早就沉没。 但是,倭国水军的攻击还不止如此,他们将装了火油的小木桶掷上宋舰,射来火箭,立时有两艘上燃起了大火。 但是这几艘倭国的走舸也没有得到幸免,受此打击的甘子奇麾下的船长拔出弯刀,几块乌鸦嘴木板死死的钩住了倭国的走舸,甘子奇麾下水师蜂拥而上,凶狠的砍杀着自己所能看见的每一个敌人。 其余的走舸命运更加惨淡! 数艘走舸刚刚靠近甘子奇一方的战船,就被巨型弩.枪直接射破了船舱,海水进入船舱,船只就此沉没大海之中。逃过弩.枪致命攻击的走舸上,倭国士兵聚集在一起,排着队列等待着接下来的肉搏战,但是首先给他们的,却是连环弩箭连绵不绝的箭雨,倭国士兵何曾见过如此密集的箭矢,鬼哭狼嚎之中,死伤惨重,还没有回过神来,甘子奇麾下水师的士兵已冲上船只,凡是执有武器的倭国士兵,都不免变成刀下之鬼。 倭国的主将眼睁睁的望着自己的走舸全部被烧毁、射沉、俘获,感到难以置信,心想隋军的水师什么时候强大的如此程度,怪不得在短短半个月时间便收服了所有海盗,更是称霸这片海域。 主动请缨当使者的安井一郎本来自认为必死,此时站在倭国国水师主将船上,他眼色极好,且临场颇为机智,眼珠子一转,冷笑道:“将军,你们还有一条路,现在下令投降吧。”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签定条约 “投降?哈哈哈………”倭国主将放声大笑,“我只要下令一起围攻,我照样能赢!” “是吗?”安井一郎话未说完,便听远处传来战鼓之声,甘子奇的麾下战船从西面杀了过来。甲板上的倭国士兵听到这鼓声,早已心胆俱裂,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想逃回自己的斗舰。只是不料来时容易去时难,敌军号角更盛,甘子奇麾下那些水师官兵杀得性起,竟然冲上了倭国的斗舰! 倭国主将的佩刀“嘭”的一声,掉在了甲板上。 “传令,撤退,赶紧撤退………”他的声音有点颤抖,他已经没有勇气将手中余下的二十五艘斗舰投入战斗中,与敌军一决雌雄。 “将军,现在撤退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隋人战船速度很快………”所有的人都被他们眼中的隋国水师杀得心寒了。他们目睹了战争的全过程,面对对方的庞大战船,如果说走舸还有快速冲撞的优势的话,那么失去了走舸保护的斗舰,只能是上去送死。 “将军,我………我们………我们投降了吧,回头还可以用赎金赎回,逃跑也来不及了。”远远望着对方庞大的战船,又合成了一列纵队,倭国的一方将领已经毫无战意。 “为将军计,还是趁早投降!”安井一郎徐徐说道。 “我若投降,你们能保证不杀我?”倭国主将颤栗着道。 安井一郎长松了一口气,但面上却淡定的悠悠道:“将军若是早点投降,我便敢保证让我们家将军不杀你,所以我劝将军早做打算。” “罢了!罢了!”倭国主将拾起来刀,一把割断安井一郎的绑绳,垂头丧气的说道:“树白旗投降!” 倭国主将的座船上,帅字旗缓缓降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白旗徐徐升起,所有的风帆也同时一齐收起,传令兵开始鸣金收兵,王君临一方的战船上面,响起一阵欢呼之声………… 既然已经打胜,而且在打的过程中已方又受了一些损失,王君临岂能空手而回,王君临索性率领水师,停放在倭国最大的港口,倭国上下大为震动,王君临知道单是这点人手还灭不了倭国,但是却用倭国水师主将和俘虏的近万人为筹码,逼着倭国与他签定了一个强权协约。 第一, 将倭国佐渡岛租借给王君临十年。 第二, 王君临麾下海商可随意与倭国国任何港口进行商贸,且十年内不交税收。 ………… ………… 王君临敲定倭国的事情,留下五千水师驻扎在倭国佐渡岛,当天便走海路,赶往安南郡,他要尽快将安南郡变成安南国,然后回到范阳郡,跟杨广开始另一个层面的战斗。 王君临早就给金氏族长金成文提了具体要求,只要在他所说的要求范围之内,金氏族长可以自己折腾,所以安南郡立国的一些繁琐杂事根本不需要王君临操心,金氏这些天已经准备妥当,更何况早在一个月前,在辽东战场上偷偷离开,秘密来到安南郡的房乔已经逐步接手整个安南郡政事和民事。 但随着越是临近王君临回来,金成文的心理便愈加不安,这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恐惧。金成文当了这么多年高句丽重臣,又一直执掌金氏,自然明白天上不会无端地掉下馅饼来。 如果王君临将他弄到安南郡,只是当一个所谓的傀儡皇帝,他会比较放心地去享受自己的后半辈子荣华富贵生活,但得到愈多,付出愈多,这个道理他岂能不懂。只是可惜,自己的命运早已不能由自己作主,对方强大的实力之下,自己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随着平壤被王君临带人攻破,国主高建武狼狈逃走,渊太祚带五万骑兵追击,反而落了个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之后,金成文这种恐惧便越浓。 而就在刚才,王君临已经回到了安南郡城,刚刚又派人让金成文过去。 …… …… 马上就要见到王君临,面对着那个掌控自己命运的人,金成文不知该如何去应对。这让金成文寝食难安,人也明显地消瘦起来。 王君临一回来便派人来相请让他很是害怕,从打开的房门之中,金成文看到尉迟敬德、罗士信、李玄霸、陆寒、管小童、罗春来、刘一东、沈果儿等人恭敬地站一边,而桌子的上首,王君临随意地坐那里,手里转着酒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盯视着他。 金成文心里一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 王君临微笑着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国主请进!” 王君临刚给手下几位干将开了一个会,听了管小童、陆寒、刘一东、罗春来四人对这段时间安南郡情况的汇报,又给他们安排了下一步的一些事情。 让几位属下退下,房间里便只剩下了王君临和金成文两人。王君临看着金成文,虽然后者显得有些惶恐,但长期身居高位的对方,身上自然有一股常人所不及的气质。 王君临笑着站了起来,提起酒壶,为对面的金成文倒满,笑道:“不用等你们选的日子了,明日便举行登基仪式,国主身登大宝,在我麾下大军的辅佐之下,迟早挥师直逼平壤,让国主一统高句丽,那是指日可待之事。” 金成文嗓子干枯,不知说些什么好,半晌才道:“全敕秦安公之力了。” 王君临微笑道:“在国和正式登基安南国的国主之前,有些事情我想给国主再说一下,所以让国主漏夜前来,打扰了国主休息,倒要请国主见谅了!” “应该的,应该的!”看到王君临端起酒杯,金成文两手捧起杯子道。 “那我有两句话就直言不讳了!”王君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看着对方道。 “秦安公请吩咐。”金成文知道自己这个傀儡皇帝能够当到什么程度,自己和自己的家族最后会不会是悲剧就看此时王君临说的话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安南正式立国 “第一条,当然是国主以及金氏族人身安全及应享受的待遇!这一点国主不用担心,而且你们金氏所有财产也将作为国主将来的私人财产得到保护。” “第二条,任何金氏族人没有我的命令都不得离开做为安南国都的安南郡城。” 金成文连忙点头道:“秦安公放心,这两个条件我一定会遵守。” 顿了一下,金成文又小心翼翼的说道:“秦安公,我金氏想和秦安公联姻,不知秦安公能否同意。” “联姻?”王君临愣了一下,“你是说想将你金氏之女嫁给我,可是我已经有夫人了。” 金成文连忙说道:“秦安公正室夫人我们金氏不敢高攀,只求老夫女儿能够给秦安公当如夫人。” 金成文这些天在安南郡并非只是筹办登基仪式,他暗中已经让金三虎和金小武同王君临的部将打听过了。如今大隋乱世将至,群雄逐鹿天下已成必然,而王君临便是群雄之一,将来王君临若是当了皇帝,即使是如夫人也是贵妃,再说世事无常,当皇后也不是不可能。到那个时候,王君临入主中原,小小高句丽自然是看不上,再有自己女儿从中周旋,他成为真正的高句丽国主也不是不可能。 金成文见王君临眉头轻皱,担心王君临不同意,连忙说道:“国公,我金氏与国公联姻之后,国公再暗中控制安南国军政,安南国贵族和百姓必然不会再排斥国公,国公即使是在安南国招兵组建军队也会顺利很多。” “这金成文玩的是阳谋啊!”王君临若有所思,联姻的确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而且金成文还有一个好处没有说出来,双方联姻之后,提防之心虽然依然会有,但是总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互信,这对安南国的稳定非常有利。 金成文见王君临有所意动,连忙又说道:“国公放心,我金氏用来联姻的是老夫的幼女,年方十四,正是豆蔻年华,却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而且温柔贤惠,我们金氏在高句丽也传承五百多年,一直为上等贵族,那新罗国王室其实也只是我们金氏一个分支而已,所以血统绝不会辱没国公。” “联姻之事,我再考虑一下,国主请回吧!”王君临最终还是没有立刻就答应。 “老夫告退。”金成文虽然大为失望,但是王君临将话没有说死,他便没有死心。 …… …… 第二天金成文登基仪式正式进行,同一时间,安南国在原安南郡地境内昭告县、镇、村,又向百济国和新罗国、高句丽发了国书。 王君临早在三个月前便筹划此事,早在安南郡境内挑选出了一部分贵族和一部分寒门出身的读书人担任基层官员,而所有的武官都是从王君临麾下将官中挑选而出,除了金氏自己拥有五百人的亲兵侍卫之外,安南郡军队全部由王君临掌控。 王君临又让刘一东担任安南国大将军,直接执掌整个安南国大军,又让房乔担任安南国的宰相。 此外,王君临又从范阳郡去年开办的范阳学院中挑选了十多人,由牟旭宏带着担任安南国朝廷的主要官位。 牟旭宏、赵树人、向南是范阳郡最早投于王君临门下的那批寒门士子中成长进步最快的三人,如今这一年多过去,这三人跟着刘子明、杜如晦在范阳郡处理各种实事,能力突飞猛进,却已经能够独挡一面,而这安南国虽然是一国,但毕竟只是一郡,有房乔担任宰相,再加上牟旭宏带领十多人,又有刘一东掌控大军,完全能够做到隔绝内外,替王君临掌控安南国朝政。 虽然王君临急着回范阳郡,但是安南国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也已经是十天之后。 之所以耽误这么长时间,却是因为在沈果儿麾下探子和张天冈带领的特战队的努力下,王君临占领安南郡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散布在高句丽境内的十几万隋军残兵之中。 这一个多月以来先后有九万多饿的不成样子的隋军或自行逃来,或者被沈果儿的探子和特战队的人接应救援,全部到了安南郡。 这九万多人可不是王君临的军队,家也不在范阳郡,王君临为了将这九万多人变成自己的军队,可谓是费尽了心思,还好这年头普通百姓寿命普遍不长,不少将士双亲已经不在,家中也无妻子和儿女,王君临从中挑选出的三万左右家中无双亲且又没有结婚的步兵将士,用丰厚的待遇留在了安南国,又挑选出四千多骑兵也留在了安南国。 刘一东做为安南国大将军总领全国大军,直接掌控这三万步兵。而王君临又将李玄霸留下,在其原麾下一千骑兵基础上,补齐五千骑兵,由其统领,担任安南国骑兵主将。 除此之外,三阳谷一战中,俘虏的两万高句丽骑兵中筛选出一万人,再加上安南郡本地早期投降王君临的军队,总共有两万军队做为安南国军队一部分,由早期投降给王君临的降将统领,也归刘一东统领。 另外一万多高句丽俘虏王君临将准备带到范阳郡,按照他的计划,他要给杨广准备几重大礼,一是让杨广难以对范阳郡下手,二是给自己谋得更大的好处,其中一重大礼便是献俘,所以这一万多高句丽士兵最终会被送到洛阳。 此外,剩下的六万多收拢来的隋军将会随王君临回大隋范阳郡,而在走之前,王君临将麾下军队进行了一定的调整,对各自驻防地进行了分配。 除了刘一东和李玄霸带领各自所属驻扎在安南国之外,将刘一东原五千水师和罗春来五千水师合并,由罗春来执掌,驻扎在白翎岛和大弥岛。 甘子奇继续在大龟岛为中心,统领四万由海盗转化而来的水师,统领这片海域其他大大小小近千岛屿。而按照王君临的计划,这四万多海盗将分批到蛇岛训练营进行集训,完成由海盗向职业水师官兵的转变。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给杨广的大礼 其余尉迟敬德、罗士信、陆寒、管小童、张天冈将会带领各自麾下人马跟着王君临回范阳郡。其中尉迟敬德在三阳谷一战中,麾下人马损失不足三分之一,王君临将前期罗士信和李玄霸收拢而来六千骑兵在三阳谷一战中还剩下的四千多人全部交给尉迟敬德,让其麾下骑兵凑够了五千人马。 而在前期黄少秋已经带领三万范阳郡水师撤回回范阳郡。 为了能够将五万多隋军和麾下嫡系人马全部送回范阳郡,王君临调动了麾下所有战船。 安南国的事情忙完之后,王君临不再耽误时间,早饭之后,前往南阳寨,准备在那里登船,直接回范阳郡,在此之前跟着他回范阳郡的数万人马已经等在那里,等王君临到达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完成了登船。 王君临刚登上他的那艘大船,沈果儿便跑来汇报:“大人,新罗国派来了使者。” “新罗国的人?”王君临抬起头,“莫非又是新罗国王子金国饭来了?” “对面打来的信号,的确是新罗国王子金国饭!”沈果儿禀报道。 “这个时候过来,难道是新罗国突然反应过来,将渊太祚这个烫手山芋送了过来?”王君临略一沉思,便反应过来。 王君临带人走到甲板之上,一艘一千料的新罗国战舰缓缓靠拢过来,士兵们搭上跳板,将两条船连一起,新罗国王子金国饭在几名护卫帮扶下上了王君临的大船,后面跟着一队护卫押送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狼狈,面沉如水的老头,不是渊太祚还能有谁。 “王子殿下,好久不见啊!”王君临笑道:“别来无恙乎?” 新罗国王子金国饭连忙向王君临深深一礼,苦笑道:“秦安公,下面的将军不懂事,将渊太祚抓住也不交给秦安公,小王亲自给秦安公送了过来。” 王君临看了一眼渊太祚,后者脚上有着镣铐,四肢绑着,嘴里面塞着东西,显然是怕其自杀。自自登船之后,渊太祚便眼睛紧闭,不愿去看王君临。 王君临故作讶然,笑道:“贵国抓住了渊太祚,感觉如何呀?” 金国饭苦笑之意更浓:“秦安公不要取笑小王了,渊氏在高句丽根深蒂固,如今其子渊盖苏文已经重掌大权,与高建成争权夺利,我新罗小国若是杀了渊太祚,来日必然会被渊盖苏文倾尽所能进行报复,如渊太祚这等人物还是秦安公处理的好。 王君临笑道:“也好,我将渊太祚带回大隋,献给我大隋天子,想必皇帝陛下对渊太祚非常感兴趣。” 杨广能不感兴趣吗?如今杨广最狠的一个人就是渊太祚,恨不得生吃了渊太祚。 …… …… 新罗国王子见王君临准备出发,很有眼色的将渊太祚送走之后,便立刻告辞离去。 王君临正准备下令出发,又有人来报,说是国主金成文派人送来一女子,伺候王君临路上起居。 王君临眉头微微一皱,心想金成文最终还是将他女儿送了过来让自己糟蹋,眼下的情况是自己若是不去糟蹋其十四岁的女儿,这金成文恐怕睡觉都不安稳,更不用说当他的傀儡皇帝了。 所以王君临略一犹豫,便让人将此女带上他的大船。 很快一个脸上蒙着轻纱的少女在两名侍女的帮扶下上了王君临的大船,并且直接带到了王君临的船上房间中。 这位安南国的小公主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但却努力的故作镇静。 从打开的房门之中,少女看到尉迟敬德与罗士信两人恭敬地站一边,一个器宇轩昂,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正坐在上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少女心里一抖,立时明白了那是什么人,那便是不久之后自己的男人了,霎时之间,一张脸蛋便全红了,低下了头,局促不安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王君临微笑着站了起来,说道:“小公主请进!” 尉迟敬德和罗士信连忙退出了这间舱室,房间里便只剩下了王君临和安南国的小公主。 “妾身金盈盈拜见国公大人。” 王君临看着这个十四岁的少女,可以看出是一个美人胚子,脸上蒙着面纱没有脱下来,但单是一双忽闪的大眼睛便足以让人遐思无限。看着自己已是年近三十,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犯罪感。 王君临无礼的盯视让小公主心中微恙,但却只能无奈地低下头,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头上插着的金步摇微微抖动,着实紧张之极。 王君临忽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看着对方着实是一种失礼的行为,当下笑道:“小公主不要害怕,就如你父亲所说,你先跟在我身边,照顾我的起居吧!” “妾身明白。”小公主向王君临赶紧屈身一礼。 王君临哈哈一笑,目光在这小公主身上停留了片刻,看到对方的羞涩不安,脸上笑意不由更浓,吩咐人给小公主主仆三人准备了房间。 …… …… 王君临将安南国小公主金盈盈安排好之后,叫来沈果儿,写了一封密信,纷纷其迅速以海雕传信,提前发往范阳郡。 这封信是给范阳郡杜如晦和刘子明的,让两人提前安排一些事情,比如正式向洛阳报捷,安排献俘等事。 而在此之前,已经先后两次向洛阳报捷,并且向沈光和许敬宗传信。 …… …… 洛阳,蓝衣卫府总衙。 许敬宗和沈光先是看了从范阳郡发来的捷报,不禁欣喜若狂,哈哈哈大笑三声,然后二人回到屋中关上门,着急的拆了王君临发来的秘信,几页的密信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数字,有些数字中间还用一个蝌蚪样的记号隔开,看了一个数字是个五,许敬宗马上在书架上选了一本史记,书的封面上划着五横,然后放在桌上,按着第二个数字翻页,第三个数字定列数,第四个数字定字数,选定后用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文”字。 这是当初王君临执掌蓝衣卫府时留下的的特务手法,许敬宗和王君临人手中都有同一个书房同一版的史记,通过数字定位文字,简单又有效,传递中的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书,密信即便落入别人手中,也是全无用处。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矛盾的杨广 如此重复着,许敬宗花了一刻钟,翻译出了这份密信,许敬宗一边写,沈光一边在旁边读了出来:“攻下高句丽安南郡,攻破都城平壤,黑水大峡谷和三阳谷两次大捷,以及活捉渊太祚的功劳全部是陛下提前运筹之功,全力利用民间舆论和朝中力量逼迫朝廷在范阳郡设远东行军总管府,若事不可为,可退而求次之,谋异姓王爵之位……” “公爷此时给陛下送上这几份大礼,陛下即使已经对公爷有了忌惮之意、猜忌之心,也不得不收下,因为陛下此时太需要这些东西了。”许敬宗和沈光看过之后,互视一眼,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皇帝陛下带领百万大军,出动三百多万民夫,倾尽国力征伐高句丽,结果惨败而回之后,如今大隋已经乱成一团,天子在臣子、军队和百姓心目中威望大跌,朝廷和官府、官员在百姓眼中威望大跌,公信力更是几乎丧失。 这种情况下,一些门阀世家蠢蠢欲动,比如弘农杨氏、陇西李氏等等。 而天下各地反贼犹如雨后春笋,纷纷出现,多的已经有聚集数万人,少的数百人,朝廷派出军队剿灭一支,很快又会出现一支反贼。 可很少有人去给杨广说为何会有这么多反贼的原因。杨广则一直将这些归结为自己征伐高句丽失败,帝王威望大失带来的后果。 王君临的密信里面几件事,王君临只说了要求,如何完成需要沈光和许敬宗动脑子,二人商量片刻,大体有了一个方案,然后分头行动,一个去找裴世矩,一个去找虞世基。 …… …… 去秘密见虞世基的是许敬宗,两人商谈了一个多时辰,许敬宗从侧门悄悄离开之后,虞世基沉思半响之后,便写了一份密奏送进了宫。 虞世基与王君临没有什么仇恨,而且王君临因为知道在隋末后期杨广被三次征伐高句丽失败打击的消沉下去,整天醉生梦死,不理朝政之后,大隋便由虞世基和裴世矩等人执掌朝政,所以他早就让许敬宗全力对虞世基进行攻关。 许敬宗虽然年轻,甚至眼下才二十出头,可是执掌蓝衣卫府这等强力衙门,在原本历史上能够成为大唐第一奸相,甚至成为武则天这等牛人的第一心腹,可见其心智有多强悍,再加上背后又有王君临庞大的财富支持,这两年下来,早已和许敬宗狼狈为奸,暗中合作做了不少事情。 不过,许敬宗一直牢记王君临的吩咐,从未让虞世基帮忙给王君临办过任何事情,直到今天。 许敬宗知道虞世基是个贪财之人,所以刚才直接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给虞世基送了万两黄金和万亩良田。 此次王君临所谋之事太大,直接关乎到王君临在大隋分崩离析之后,逐鹿天下的大事。所以许敬宗知道光是财物还不够,刚才一番密谈他又以友人的身份给许虞世基铺了一条后路。 虞世基是聪明人,知道大隋眼下形势非常不妙,而在这种情况下,皇帝陛下依然固执己见,甚至已经开始筹划第二次征伐高句丽,而朝中大臣面对这样的天子,真心为国事的已经没有几个了,每个人想的都首先是自己的个人利益和门阀家族利益。 总之,虞世基已经隐隐感觉大隋要完了,而若是大隋完了之后,他虞世基又何去何从,乱世之中如他们这样手中没有军队,背后没有强大门阀世家的文官,若是没有强大的枭雄依附,会死得很惨,而今天许敬宗向虞世基暗示了一些东西,也算是给虞世基一些保证,铺了一条后路,那就是范阳郡,秦安公王君临。 …… …… 身体干瘦的虞世基跟在一名内侍身后,急急忙忙的跑着,这名太监还在前面连声催促。虞世基跑得有些喘气,对这名太监道:“公公别催了,本官这腿脚可比不得公公强健。” 这名太监连忙过来扶着他手,半拖半拉的帮他走快些,压低声音说道:“虞大人,您就体谅一下咱家,您的奏疏一进来,皇上先是欣喜若狂的大笑三声,但不知怎么的又摔砸了几个杯子,又杖毙了两个不长眼的宫女。最后又流着眼泪,红着眼睛让你立刻进宫,您也知道自陛下从高句丽回来之后,我们这些奴婢便遭殃了,隔三差五的被杖毙,您是不知道陛下刚才让您进宫时那急切样,您要是去慢了一点,咱家说不定就被陛下杖毙了。” 这名太监解释完,还嫌速度不够快,接着又招过两个小宦官,让他们一路扶着,等到赶到御书房时,虞世基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进了御书房,杨广正在里面着急的转圈子,看到虞世基来了,立刻就迎了上来。 那太监喘着气道:“陛下,虞大人……” 杨广不耐的挥挥手,让这太监退下,不要插话,他急不可耐的对虞世基问道:“爱卿奏疏所说王君临之事可真?” 虞世基一口气还没倒过来,皇上问话又不能不答,结结巴巴道:“臣……臣……” 杨广恨不得抓起他把话抖出来,现在看他样子也是无法,赶快叫一个宫女去端茶,之前将虞世基叫来的太监机灵的寻了一个软凳给虞世基,可杨广都站着,虞世基也不敢坐。 好半天虞世基才缓过气来,对杨广禀告道:“陛下,自陛下上次说恐担心王君临有不臣之心后,臣便暗中派了不少人盯着范阳郡上下,所以才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眼下王君临的捷报应该也快到了,此事虽然还有待核实,但应该不会有假。” 杨广闻言,浑身一震,长笑一声,说道:“好!好!好!攻破了平壤城,占了他们的安南郡,歼灭七万多人,活捉了渊太祚那老贼。” 说这句话时杨广脸上浮现的是欣喜若狂之意,但紧接着是对某人的刻骨铭心之恨意:“渊太祚那老贼朕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千刀万剐才能消去朕心中的恨意。”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朝野震惊 虞世基说道:“陛下,臣听说王君临带领一万骑兵偷袭平壤城后,高句丽国主高建武不知所踪,眼下高句丽已经由渊太祚的儿子渊盖苏文执掌,而渊氏在高句丽根深蒂固,不亚于我们大隋的七宗五姓,臣的探子在密信中提到,渊盖苏文悄悄暗中派使者接触王君临,愿意以五十万两银子赎回渊太祚。” 杨广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哼一声道:“朕现在便下旨,以八百里加急让王君临将渊太祚送到洛阳。” 虞世基故作迟疑道:“陛下,请恕臣直言,臣的探子提到,王君临为打这场仗,雇佣了海上四万多海盗,耗尽了他多年的积蓄不说,麾下嫡系人所损失惨重,这五十万两银子或许对王君临极为重要,陛下的旨意王君临虽然不敢明着违背,但他若说渊太祚已经病死,然后暗中偷偷和渊盖苏文换得五十万两银子,陛下也对他没有办法啊。” 杨广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咬牙道:“你派去的探子到底有没有发现王君临有不臣之意。” 虞世基连忙说道:“陛下,臣的探子至少没有发现王君临有不臣之意,但王君临此人本来就桀骜不驯,臣的探子打探到他曾经羞辱范阳卢氏时说过一句话,说要建立他自己的门阀世家,代替卢氏在七宗五姓中的地位。再加上陛下也知道,王君临毒名天下,凶名赫赫,这样的人当一方枭雄可以,但绝没有条件,也没有能力图谋天下,所以臣断定王君临只是想要当一方枭雄,或有不臣之心,但绝无不臣之意。” 杨广脸色稍缓,眼下他的天下拥有不臣之心的人还少吗?若王君临只是想当一方枭雄,但依然是自己的臣子,这已经算是好的了。而且他知道王君临与虞世基没有任何交情,虞世基平时对王君临多有诋毁之意,所以他相信虞世基的话。反过来,今天来的若是许敬宗、沈光,乃至裴世矩,他都会怀疑。 虞世基见自己的说词已经被杨广接受,立刻趁热打铁,说道:“陛下,眼下天下反贼四起,各个门阀世家蠢蠢欲动,如王君临这样绝世利剑绝不可自断归鞘。而且王君临有门阀世家客星之说,纵观王君临出世以来,已经有昌平王邱氏、关陇于氏被他所灭,弘农杨氏被他重创,范阳卢氏在他眼皮底下苟延残喘。如今陛下的天下那些贱民起义谋反只是小打小闹,迟早会被陛下大军所灭,可是若是有门阀世家举旗谋反,却是会颠覆陛下江山的,到时候陛下可用王君临这把利剑斩之。” 杨广沉思半响,点了点头,他被虞世基说服了,沉声道:“那依爱卿之意,朕如何才能够继续将王君临这把利剑握在手中,为朕所用,而且还能够让他乖乖将渊太祚送到洛阳。” 虞世基立刻说道:“陛下,王君临如今羽翼已成,至少高句丽的安南郡已经控制在他手中,还在海外的那四万海盗,这些都已经脱离朝廷掌控。陛下强行下旨,王君临若是不遵旨,反而撕破脸皮,他若是反叛,不但范阳郡危险,即使将王君临之乱平定,王君临也可以远出海外,成为海外之王,甚至臣听说王君临已经在高句丽扶持金氏在安南郡立国。” 杨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爱卿之意是想让朕借此次王君临立下大功厚赏他,如今他已经是国公,难道是要封赏他为异姓王。” 虞世基连忙低头说道:“陛下,王君临统领水师一路征伐高句丽,本来就是奉陛下的旨意,而且那新罗国和百济国愿意与王君临一同出兵伏击渊太祚,还不是因为王君临背后有陛下,有我大隋。所以王君临在高句丽所有功劳都与陛下有关,都是陛下在万里之外运筹谋算,陛下何不先看看王君临报捷之中如何说,若是王君临有自知之明,还记得他所有大功背后都是陛下谋算之功,陛下再看他报捷和请功中的内容之后,再重赏他不迟。” 杨广满意的看着虞世基,口中赞道:“爱卿一心为朕着想,朕甚为满意,便依照爱卿所说办吧!” …… …… 虞世基能够说服杨广,一方面是因为他已经将杨广的心思和性格摸透了,另外一方面也是他知道杨广眼下的心情。 征伐高句丽惨败而回之后,杨广在九十九个附属国使者面前,丢了老大的颜面。而且,也因为这一次失败,使得东.突厥始毕可汗咄吉,有些动了心思,最近北边突厥人蠢蠢欲动,已经有了数次袭扰边境,劫掠边关村镇的事情发生。 此外,天下起义不断,以及各个门阀世家暗中图谋不轨,杨广也认为是征伐高句丽失败,让他威望下降的缘故。 所以,杨广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些功绩以及一些庆典,宣扬大隋国威,恢复他的帝王威信。 王君临若是将他在高句丽做的那些事情谋算之功算在杨广身上,再来个献俘大典,一万高句丽俘虏,再当着各国使臣的面将让隋军惨败的罪魁祸首渊太祚千刀万剐……这种诱惑,杨广难以拒绝。 总之,杨广需要献俘大典给他涨一涨颜面。看看吧,不是我大隋治下,同样是人才济济。只需一郡太守,就能把高句丽搅得天翻地覆……甚至让高句丽分裂成两国,我大隋能人无数,区区高句丽,不过是螳臂挡车。 两天后,王君临的捷报传到洛阳,朝野震惊,天下震惊。 在当今天下带领百万大军惨败高句丽之手后,谁能想到王君临带领三四万水师竟然占了高句丽一个郡不说,攻破了高句丽京都平壤,让高句丽国主高建武狼狈逃走,更是先后歼灭了高句丽七万大军,俘获了高句丽宰相渊太祚。 自两年前王君临调到范阳郡为太守之后,朝野和各个门阀世家虽然依然有不少人暗中关注着王君临,但毕竟范阳郡远在偏远海边,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淡出了大隋中枢核心,而天下百姓更是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毒将王君临的消息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朝堂争执和萧皇后的恨 这次王君临在高句丽做的事情传开之后,天下哗然,不少人想起了王君临前几年赫赫事迹,无不心想,毒将就是毒将,不愧是长胜将军,不愧是以少胜多,创造奇迹的那个绝世凶人。 而对杨广来说,王君临捷报里面的内容也非常让他满意,王君临的识相让他非常欣喜。 王君临在捷报中字里行间都将自己在高句丽做的所有事情归结于伟大的皇帝陛下运筹帷幄,表明态度这些都是奉皇帝陛下之命行事。 杨广大喜之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捷报念了一遍。 众臣恭贺过皇帝陛下之后,杨广提议重赏王君临,但有些人开始反对了,这让杨广颇为恼火。 “陛下,这些都是陛下的功劳,王君临只不过奉命行事,但却恃功自傲,目无法纪,竟然不来洛阳给陛下缴旨,这是有不臣之心,实罪不容赦。陛下当立刻将其缉拿下狱,以正律法之严明。”宇文述不但不同意封赏王君临,而且跳出来,一副义愤填膺之状,叫嚣着要治王君临的罪。 宇文述父子几人已经与王君临结下死仇,宇文述绝不想看到王君临势力变得越加庞大,而且宇文述心中对王君临充满了深深的嫉妒,他背负了辽东惨败不少责任,至今爵位还没有恢复,可王君临却接连做出如此大事,任何一个都是堪称是大捷,都是绝世大功。 这些天杨广对王君临生出猜忌和忌惮之心,除了弘农杨氏之外,还有宇文述在一旁或者在暗中推波助澜…… 原以为可以让王君临彻底失去皇帝陛下的宠幸,从此走向衰落,,哪知王君临会做出如此多的大事。 宇文述心里正不舒服呢,王君临虽然竭力将功劳和皇帝陛下身上靠,但此事做得有太多漏洞,刚才宇文述所说就是其中一个,正常情况如此大捷,王君临是要亲自来洛阳的。 所以这种漏洞机会,宇文述又怎能放过呢? 杨广闻听,目光一凝,心想或可下旨让王君临带领一万高句丽俘虏和渊太祚进京封赏,顺便敲打一下他,也看看此子敢不敢进京。 “宇文大将军此话差矣。” 没等杨广开口,裴世矩却站出来,大声说道:“王君临没有主动进京固然不妥,但捷报中说得很清楚,高句丽安南郡新占,海外上千岛屿上数万海盗桀骜不驯,若无王君临在范阳郡坐镇,说不定他刚一走,便有反复,安南郡若是丢失,那四万海盗若是反叛,海外上千岛屿若是丢失,这个责任谁负得起。所以,臣以为王君临没有及时回京缴旨却是情有可原。” 裴世短的这一番话,立刻引得十数人点头称是,表示附议,这些人都是这两天许敬宗和沈光努力的结果,也是裴世矩和虞世基暗中吩咐自己一系官员所为。 宇文述在一旁暗自叫苦,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支持王君临。 他正在想着如何措辞反驳,朝堂上许多人纷纷站出来,表示王君临所然行事不妥,但这是特事特办, 特别是那些武将,更是言辞激烈,义愤填膺。 也难怪,前一段时间惨败在高句丽人手上之后,军中上下悲屈得不行,多少战友兄弟死在高句丽,他们对高句丽人最是仇恨,眼下王君临却是给他们报了大仇,而且捷报中还提到解救了九万多隋军,他们怎么能不喜。 宇文述、弘农杨氏,以及其他门阀世家却不想看着王君临势力变得越加庞大,所以也有不少人站出来表示反对,继续以刚才宇文述所说借口反对经王君临封赏,双方争吵,从开始辩论,到后来的互相攻击。 话题越扯越远,吵得杨广连连蹙眉。 他一方面也对王君临不主动来洛阳,有些恼怒;但另一方面他在两天前听了虞世基的话后,已经决定要给王君临封赏。 杨广被群臣吵得心烦意乱,忍不住怒声呵斥,而后甩袖退朝。 回到西苑之后,杨广仍在为此心烦。这个王君临,实在是不知好歹,难道还担心朕会杀了你不成,竟然不主动来京城缴旨?现在好了,朕想要封赏,都被人以此为借口进行反对。 “陛下,何故如此烦恼?” 萧皇后不知在什么时候,来到了杨广身旁。 “梓潼,你来了!”杨广叹了口气,“还不是为那王君临的事情?他立下了绝世大功,但他貌似不肯来洛阳,朝中一边是要给他重赏,另一方面却要治他的罪。朕也在为此烦恼,考虑着,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萧皇后在杨广身旁坐下,拉着他的手,轻轻摩挲。 杨广还是晋王时,在和兄长杨勇的太子之争中,也时常心烦意乱。每每这个时候,萧皇后就像这样子坐在他身旁,让他心灵获得平静。 “梓潼,你怎么看?” 萧皇后眸中闪过一丝恨意,他与王君临同样有死仇,但面上却是微微一笑,说道:“陛下心中对王君临可有恨意?” 杨广叹了口气,说道:“怎么能没有恨意,此子虽然立下大功,或许没有不臣之意,但却未必没有不臣之心。” “既然是这样,陛下何必还要封赏他?”萧皇后立刻说道。 杨广又连连叹气,将虞世基给他说的话解释了一遍。 萧皇后一听,顿时明白杨广封赏王君临的想法已经难以改变,她略一沉思,说道:“陛下,何不主要重赏王君临手下的人,对王君临只是一个轻赏,或者给一个不会增加他实际势力的虚名,比如爵位。” 杨广眼睛一亮,若有所思,道:“梓潼言之有理,朕给给他一个异姓王又当如何,他的官职不变,一切都不变,而且重赏他的属下之后,他的属下还会感激朕,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离间王君临与他属下干将之间的关系。” 就在杨广听了萧皇后的意思,准备如此行事的时候,王君临给属下请功的奏折也送到了洛阳。 杨广当即不顾朝中诸臣争吵的面红耳赤时,直接下旨且发出诏令,对王君临进行了虚名封赏的同时,着重对其请功奏折中提到的一干心腹属下进行了封赏。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如今的盐场 (前面1156章中刚开始说渊太祚死了,但上传之后我很快就改成自杀未遂了,但是之前已经看过那一章的人不知道,还有其他一些平台一直没有更改,给大家带来困惑非常抱歉。) 秋意渐深,王君临九月中旬离开安南国,在大弥岛和百济岛停留了半日,继续西行,在蛇岛停留了数日,将其他人打发走,独自和聂小雨待了三天,在这三天没有人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又计划了什么。 王君临到蛇岛时,只带了五百特战队,五艘战舰, 其他嫡系军队和六万多隋军直接前往范阳郡。而两万高句丽俘虏留下一半放在蛇岛,充满苦力,其他的也送往范阳郡。 三天后,王君临又来到了盐场,经过一年多大力发展,盐场已经成为王君临麾下最大的产盐区,最大的兵器作坊,也是规模最大的炼铁地,堪称是整个大隋,乃至整个世界最大的造船基地。 除了在海边运输方便,且盐场便于控制和保密之外,王君临看中的是盐场这里有一个铁矿。此外,范阳郡境内有一座煤矿也是盐场成为王君临麾下钢铁冶炼中心,从而支撑造船和制造大量兵器的基础和前提。 这个过程中,王君临已经先后给盐场拨出一百多万两银子,用来铁场、矿场、造船作坊的建设和运营,眼下除了提供王君临一方所用之外,造船作坊已经开始营利,因为坚固的船体和制造的快速,再加上杨空蝉对外销售的经营之下,如今盐场的船业已经垄断了范阳郡乃至周边的各郡的民船、商船销售,按照这个形势发展,大隋所有沿海民船都最终会被盐场船业垄断,这是非常大的一项利润。 总体来说,整个盐场已经成为一个武器装备生产基地。而在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中,盐场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着王君临麾下军队人数不断增多,武器装备需求量急剧提升,再加上每隔一段时间的大战,所耗费的各种器械和海量的武器装备,快速的推动着盐场武器装备生产基地的快速发展,这种发展可不光是生产规模的扩大,还有生产速度和效率的提升,以及武器装备质量的提高,此外便是一些新式武器装备的诞生。 当然造就这一切的发生可不简单只是战争的推动,大隋和高句丽这些年同样战争不断,军队人数更多,但为何没有这样的辉煌成果,这一切的根源是王君临和聂小雨。 具体来说便是王君临施行的一系列的政策和手段的结果,比如大力提升匠师这个行业的地位及丰厚报酬,此外还有王君临在盐场开办的匠师培训技术学校,等等,就因为有了王君临对这些事情的大力推动,才有了如今的盐场武器装备生产基地。 此外,随着各个作坊规模的不断地扩大,刘子明和杜如晦有意而为,整个范阳郡有着一技之长的匠师蜂涌来投,再经过匠师培训技术学校的系统学习培养,大匠师逐年增加,储备了大量技术人才,可以说眼下的盐场武器装备生产基地即使没有聂小雨操控,也能够高速发展下去。 如今一年多前的盐场小镇现已扩大了数倍之多,虽然按照王君临的要求,盐场武器装备生产基地实行的是军事化管制,但武器装备生产基地之外,依托武器装备生产基地而发展起来的盐场小镇上,却居住着匠师们的亲属家眷,匠师们严格落实周末一休制度,每工作七天都会得到一天的休息时间,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回到镇上自己的家中,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匠人们的社会地住提高了,腰包也鼓了起来,杨空蝉看到了这边的商机,率先安排人这里买地起房,开了商铺,做起了买卖,随后来这里做生意的商人便如同井喷一般的增长,再加上原本由盐场三四万盐奴和盐工转化成的工人和农民,如今这里的人数已超过了十万人,足有一个大县城的规模了。 随着盐场的重要性日益俱增,安保和防务、管理工作便越来越重要。 此次王君临征伐去高句丽,一直将单雄信留在范阳郡,后者便带领三千军队主要负责盐场的安全工作,另外为了便于盐场的管理,王君临已经在原来的盐场司的基础上,成立了一个庞大机构,由钱正阔、徐小虎、连仲韬三个分工负责。 钱正阔带领一个机构相当于县衙,进行盐场的日常管理,维持治安,收取赋税。而徐小虎配合单雄信负责各种安全保密和防卫事宜。连仲韬的管辖权却是极大,包括武器装备的生产研究,建设和生产,匠师的升职奖励,等级评定等等,还包括将武器装备给各个军队的分配调拨,以及各个军队的下单或者是收货。 整个盐场大体分作了生活区和装备生产基地两个区域,两个区域之间被一堵围墙隔开,生活区不禁往来,但要进入钢铁作坊、造船厂和兵器厂所在的武器装备生产基地,则不是那么容易了。每一个装备生产基地内的匠师或是学徒,都有一个特制的腰牌,一个独有的编号,只有拥有这些腰牌的人才能出入基地。 而基地内一些要害部门,更是警卫森严,闲杂人等是根本无法靠近。 随着火药在高句丽战场上出现,杨广和大隋朝廷,乃至各个门阀世家,以及高句丽都派人前来刺探,所以每过一段时间便会破获几起企图潜入厂区的暗探,其中不乏轻功高明、武功高强之辈。 今天的盐场更是非比往常,因为王君临要来视察。 因为计划中王君临是要直接前往距离范阳郡城最近的港口,直接去郡城,来盐场是临时改变计划,所以杜如晦和刘子明在另外港口举行的盛大欢迎仪式王君临没有参加,但有尉迟敬德、罗士信、陆寒、管小童等人带领数百艘战船,加上高句丽俘虏先后运送上岸近十万人,仪式正常举行。 盐场昨天傍晚得到消息,今天早上凯旋归来的太守大人直接来到盐场视察,所以天蒙蒙亮,盐场生产基地便开始戒严,街道上布满了荷枪佩刀的士兵,警觉地探寻着可疑人员。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视察 单雄信、钱正阔、徐小虎、连仲韬等大小一百多名官吏早早等在了海港口。一年多前的盐奴,如今盐场武器装备生产基地的生产总管连仲 韬春风满面,神情最是激动。 单雄信眼力最好,突然喊道:“大人他们来了!” 众人慌忙整理官服,调整神色表情,做好迎接太守大人的准备。 …… …… 王君临很满意盐场生产基地的现状,一切都那么的井井有条,忙而有序,这一年多以来,盐场生产基地的生产效率大大提高,每日出产的军械、舰船、钢铁已出乎王君临的预料,而且质量上也大有提高。现在唯一存在的大问题是因为铁矿和煤矿距离钢铁作坊距离稍远,来回运送影响了一些武器装备的生产效率和加大了成本。 迎接过程没有什么好说的,王君临时间很紧,他最多在盐场待一天时间,明天便要前往范阳郡的郡城,所以下了船之后也不耽误,互相见礼,下面人一番恭贺和恭维,王君临一番慰问和勉励,然后便直接开始视察。 王君临第一站是军械厂坊,单雄信、钱正阔、徐小虎和连仲韬等人陪王君临的身边,一边陪着王君临观看,一边替王君临作着解说。 “大人,这里是巨型枪.弩和连发快弩的生产厂坊,巨型枪.弩体型巨大,携带运送不变,我们一直研究能不能在不减弱威力和有效射击距离及准性的情况下,减小枪.弩的体积和操作步骤,经过一段时间的反复试险,现在我们制造的巨型枪.弩较之以前已大有改善,现在已经在上次将齿轮使用的基础上,又将操作的人员降低到了以前的三分之二。体型也降减小了三分之一左右。”连仲韬指着身边一架已安装好的新型巨型枪.弩,骄傲地说道。 “很好!”看着那体积缩水不少的巨型枪.弩,王君临很是满意,他知道后期聂小雨专心在蛇岛上负责训练营和更为强大的火药武器装备的研究、设计和生产,盐场这边已经不再管,所以后期的各种新进展、新发明,都是连仲韬带领各大匠师研究出来的。 巨型枪.弩是守城、攻城及野战的利器,前期因为齿轮的使用操作人员减少很多,但是体积巨大携带起来依然非常不方便,如今减少体积之后,极大的提升了巨型枪.弩在战场使用的便利性。 “大人,连发快弩一直以来还有个问题,那就是上弦的缓慢,而且上弦的时候对士兵的手指伤害巨大,所以卑职带人针对这个问题也进行了一定的改进。”连仲韬接过随从递过来的一把快弩,王君临好奇地看到这把快弩的模样已经有了一些改变。 连仲韬笑着伸手招过一名提前安排好的演练士兵,那名士兵接过改进版的快弩,将弦往腰上一个装置上一挂,伸脚一撑,快弩已是张开,伸手拿过四根弩箭,全部放进勾槽之内,扣上搭扣,然后平端手中,恭敬地递给王君临,王君临拿起弩,瞄准对面的墙壁,轻勾扳机,一声轻响,弩箭电射而出,插墙上,余势未衰,箭尾兀自嗡嗡作响。 “好!”王君临脱口赞道,看刚刚那士兵上弦所用的时间极短,王君临自然知道,要想达到刚刚那个士兵的上弦时间,如果是以前的快弩的话,只怕军中只有极少臂力极其出众的士兵才能办到,而这个士兵明显不属此列,这个改进显然能够极大的提升快弩的射击速度。 快弩射击距离不如强弓长,主要用来作近距离的覆盖射击,如此的上弦速度快,再加上又是九连发,这相当于让士兵在同等时间内多射出两三轮的弩箭,这在战场上所代表的意义是巨大的,在一些时候甚至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胜负。 接连看到两件利器的巨大革新,王君临不由兴趣大涨,给众人高度赞扬,不过最后又笑着对钱正阔、徐小虎和连仲韬笑道:“还有什么好东西,你们也别藏着掖着了,一并拿出来吧!” 钱正阔微微一笑,连仲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大人,是还有几件好东西,都是刚刚研制出来的,都只有样品,正要请大人品鉴,看能不能大规模生产?” “走,去看看!”王君临大踏步地当先便行,边走边对钱正阔道:“钱正阔,看来你们最近真弄出不少好东西啊!” 钱正阔笑道:“大人明鉴,按照大人当初的吩咐,连大人成立了武器装备研究组,带着一群手艺最精湛的大匠没日没夜的研究,能有如此成就,卑职正要等大人回来之后,向大人给连大人请功。”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的确值得请功,不过等我看了你们真正的好东西再说吧!” 钱正阔和徐小虎、连仲韬首先让王君临看的是水力机械驱动的冲锤,这个东西前期聂小雨只是画了一张图纸,便再没有管过。 王君临自然知道冲锤对于大规模的煅制兵甲的重要性,所以更加期待起来。 呈现王君临面前的是一个成人床大小的家伙,看着冲锤夹着风声,轰鸣着重重落下,数击之下,已将一块钢板打得只有两寸厚,王君临不由微微颔首,表示满意。虽然比自己预想中还有些差距,但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经验知识的积累,这些能工巧匠们自然会想法设法一点点的改进,王君临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和肯定,点头说道:“你们做得很好。” 得到了王君临的夸奖,钱正阔和连仲韬以及后面一群大匠一个个欣喜无比,特别是参与这副盔甲打造的工匠更是激动的全身发抖。 “负责这冲锤研究的大匠师每人赏银一千两,良田五百亩。”王君临带着满意的笑容说道。 “李明庆,还不谢恩。”连仲韬赶紧给身后一名大匠师使了眼色,高兴的几乎快要晕过去的几个大匠师在一名四十多岁大匠的带领下激动若狂的跪下,大声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来自京城的封赏 这位名叫李明庆的大匠师是将冲锤研究制作出来的总匠师,本来是大隋工部一名大匠,和另外十几名工匠因为未能按时将皇帝陛下要的某件东西制作出来,被杨广下令直接斩首,因为前期王君临吩咐过, 要想法设法将工部的一些顶尖匠人挖过来,所以许敬宗用了一些手段,用其他死囚顶替,将这些人救下,送到了范阳郡,王君临直接下令给他们分田、安家,安排在了盐场。 在王君临和聂小雨捣鼓的盐场和蛇岛没有出现之前,这些人掌握的技艺才是天下间最精湛的,如今有了聂小雨画的图纸指引,再加上对王君临救命之恩的感激,竭尽全力的努力之下,不想短短半年时间便研究捣鼓出了冲锤。 由一名在大隋卑贱的匠人成为了一名在盐场高高在上的大匠师,财富和地位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如今又得到了传说中的秦安公赞颂和赏赐,李明庆感觉自己一行人简直是太幸运了。 王君临对李明庆一行大匠的反应很满意,让他们起身之后,又说道:“有了这个大家伙,我们给士兵大规模配备钢铁制作的板甲就有了可能,这不但让我们的士兵身上的负重轻了不少,更是让他们的防护性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李明庆!你们得到这些赏赐是当之无愧的,等后面你们若有更大的功劳,我还会给你授予官职。” 以往由于板甲打制太过于耗时耗力,到目前为止装备产生基地没日没夜的打造,王君临麾下的将士也只是将官和部分特战队的士兵装备了一小部分。而士兵们使用的还是老式盔甲,这种老式盔甲虽然比大隋和高句丽等国盔甲要轻,防御强。并且制作起来,也不难,可是成本却居高不下,而且士兵穿身上,重达数十斤,也极大地限制了士兵的作战能力。 而板甲如果能大规模装备部队,一套盔甲几乎减轻了一半,从而在同等情况下节省出了不少体力,而这省出来的体力体现在战场上,就是更加旺盛的战斗力和持久力。 连仲韬笑着说道:“要不是大人让人给我们送来了图纸,指出了大体研究方向,又对所有工匠下达了悬赏令,也不可能这么快做出这东西来。大人有所不知,这东西刚开始可完全是一个耗钱的主啊!” 王君临不由的笑了起来,任何一个技术研制过程当中,都是耗钱的主儿,有的成功后能成千上万倍地赚回来,而有的研究方向最后一事无成,或者研制出来后却成了一堆昂贵的废物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钱正阔,看你们的神色,不会仅仅就这点东西吧?”王君临笑了笑,故意打趣的说道。 这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连仲韬赶紧说道:“大人明察秋毫,的确还有些好东西。” “那就拿出来吧,都这个时候了,还对我藏着掖着?”王君临笑道。 接下来,钱正阔和连仲韬带着王君临看了另外一个聂小雨画出图纸,让下面人制作的强悍武器——百发弩。 连仲韬有些感慨的禀报道:“大人当初让人从蛇岛送来这百发弩图纸之后,卑职便这一年来苦思冥想,带领几个大匠师研究琢磨,一些关键的问题一直想不出来,直到年初时钢材炼制出来,紧接着又用这种钢铁拉出了钢丝,这些关键问题才取得重大突破,大人请后退,卑职让人给大人操演一遍。” 待王君临后退到一边后,连仲韬伸手从后面打开一个铁柜,众人便看到柜内一排排绕得整整齐齐的钢簧,早有连仲韬安排的匠师抱着一个个弩箭一般长短的铁盒,连仲韬将其全部放置到铁柜内固定好的卡槽之内,然后关好柜门,便有两个学徒拿着一个‘之’字形的铁棍,从一边伸进铁柜里,两人合力,用力转动铁棍,王君临好奇地看着连仲韬等人的操作。 看到两个匠师抽出铁棍,连仲韬满脸得意地走到铁柜前,不知哪里扳动了一下,在王君临随行的张天冈、沈果儿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从铁柜的前方连绵不断地射出弩箭,一支支地插到前方的墙壁上,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而落。即使是王君临也是瞳孔微缩,心中惊叹不已。 半晌之后,众人才从震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好东西!”王君临虽然提前知道有百发弩的存在,盐场这边在已经有聂小雨画的图纸情况下,迟早能够制作出来,但此时见了依然禁不住大声说道。 说着话走到铁柜前,打量一番,皱眉道:“好东西是不错,可惜太笨重了一些,也只能在一些阵地或者守城防御上固定时刻的使用!”王君临遗憾地道,“而且这是个烧钱的玩意儿,连仲韬,这东西发射的箭矢都必须是要纯铁打造而成吧?” 连仲韬道:“是的,大人,木头或竹制箭杆不行,一摇橹就全折断了。” “一次发射便是百支箭,如果有十个百个这样的东西,一次发射便是成千上万支前,这要多少铁?这需要多少钱?”王君临摇头。 听到王君临如是说,众人不由也冷静下来,太守大人说得不错,这些铁可以用来打造多少箭头?用此物太烧钱,而且也只能防守时用。 说了王君临所说,连仲韬不由得有些沮丧,但王君临看着这百发快弩想了一下,又说道:“不过这东西若是能够研制出一种配套战车,可以轻易的用战马拉上行军且在战场上随时操作进行攻击,那它的作用将不可估量。另外,你们还要继续研究,想办法让他再变得更加轻巧一些。当然如何让他的制作成本降低也是你们接下来研究的重点。” 连仲韬等一众匠师一听,精神顿时重新振作起来,钱正阔说道:“大人放心,卑职和连仲韬一定会组织能工巧匠尽快按照大人所说研制与他的配套出战车,减轻他的重量和降低他的成本。” …… …… 王君临原本计划两个时辰的盐场视察行程却是足足进行了大半天,让王君临颇为满意的除了钱正阔和连仲韬拿出来的几样‘新宝贝’之外,还有如今各个作坊成熟的管理方式和厂房生产模式————王君临当然很清楚,这就是后世的流水线式作业,而这一切在如此短时间内建立,当然是前期聂小雨在盐场打下的基础和定下的规章的作用。 现在各个作坊的工匠已不再学习整套的工艺,而只要学习制作其中的一个环节,然后在组装车间组装成形。如此一来有了这些规模一致的零部件,以后战场上器械损坏以后,修理将更加容易,比如一把巨型枪.弩即使已不能修理损坏的器具,将那些可用的部件拆下来,凑足后便可以组装一台新巨型枪.弩。 …… …… 巡视过造船作坊、钢铁作坊,看过热火朝天的盐场各处建设场面之后,已经日落西山之时。 在钱正阔、徐小虎、连仲韬等盐场官员的陪同下,王君临带着张天冈、沈果儿、杨空蝉参加了晚宴,接见了盐场所有官员和三大作坊的所有大匠师,第二天蒙蒙亮,便赶往郡城,算算时间,杨广的旨意也已经到了。 “大人,刚刚接到洛阳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消息,皇帝未能同意在范阳郡设远东行军总管府,只是决定给大人加封郡王爵位,而且皇帝重赏了大人上报的麾下每个人,但对大人的封赏要求大人亲自带着高句丽俘虏和渊太祚前往洛阳,献俘仪式之后,才会给大人最终封赏。”沈果儿匆匆拿着一封秘信,进来向王君临禀报。 王君临有些失望,但却又神色复杂的笑了笑:“这几天在海上接连看了你拿来的大隋朝野和民间情报,如今远动行军总管府要不要设其实区别不大,只不过差一个名头而已,眼下朝廷和陛下难道还以为能够管得了范阳郡?” 沈果儿有些迟疑的说道:“只是大人,此次去洛阳,万一皇帝对大人起了杀心……” 王君临笑道:“京城还是要去的,不过去之前要进行充分的准备,皇帝心中或许对我有不满的地方,但眼下还不会杀我,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略一犹豫,王君临又说道:“你去将你师父虫妖叫来,让他带着一部分人提前去洛阳。另外给许敬宗和你哥传信,让他们将宇文述父子和弘农杨氏盯死了,嗯……还有皇后和太子,这些人或许会将此次我去洛阳看成是杀我的最后一次机会,所以他们可能会不顾一切。” 沈果儿神色一肃:“果儿明白了,大人是不是想以自己为诱饵,将杨素引出来然后除去?” 王君临赞赏的看了一眼沈果儿,笑道:“没错,杨素这个老狐狸不死,总感觉心理有些不踏实,还有宇文述父子也该死了。” 王君临却是知道历史上弘农杨氏和宇文述父子先后造反,极大的加速了大隋灭亡,同时也让大隋死了太多的人,再加上这两方注定是自己的死仇,所以还是早早除去的好,但是不管是杨素,还是宇文述都不好对付,其手中掌控的人力、财力和武力,以及对朝野的控制,也远远在寻常人猜想之外。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怀孕的陈丹婴 秋高气爽,从东南方向吹来的微风里带着些微海藻的腥气,艳阳照在身上也不觉得炎热。 王君临坐在血鬃马上,静息养神,身后张天冈等一行特战队高手都披甲按刀,端直腰背骑坐在马上,除了胯下良骏偶尔打一两声响鼻、甩一甩马尾股外,他们这边几乎没有什么动静,透出金戈杀伐之气。 沈果儿和杨空蝉乘坐马车在队伍最中间。 远远的,王君临看见郡城外十里亭中,一大群人等着迎接自己。 除了杜如晦、刘子明、赵占鹏带领一群官吏之外,还有范阳郡大大小小的贵族豪绅,只要够资格来迎接王君临的,没有一个人缺席。 此时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候王君临一行过来。 范阳郡南边八家贵族代表,范阳郡一代大儒赵占鹏拿宽大的袍袖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他瞥眼看向卢氏族长卢有为,见他穿着一紫锦袍,腰间系着饰有青玉的宽腰带,心想此次太守大人携滔天战功凯旋归来,恐怕已经被陛下所猜忌,这卢氏显然已经没有必要存在,因为卢氏还拥有庞大的财富,接下来不管太守大人想要做什么,都需要大量钱财,也该宰杀卢氏这头肥猪了。 卢有为站在迎接的队伍当中,手里笼在袖子里,眼睛微微闭,看见神色平静,但实际上心中怕的要死,正如赵占鹏所想的那样,他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王君临即使将他们卢氏灭族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除非……发生什么突发事情。” …… 迎接的过程没有什么好说的,洗尘宴自然是免不了的,返回郡城自己的府邸后,王君临让杜如晦、刘子明等人在前院歇息,他先回内宅洗漱一番。 挺着大肚子的陈丹婴在香水和另外两名丫鬟簇拥下在内宅早就翘首相望,看着王君临踱步进来,赶紧迎了上去。 看着陈丹婴挺着大肚子,一脸欣喜,眼睛通红,王君临心里也是愧然,初归郡城,第一顿饭还不能在内宅与家人团聚,还要先应付赖在前院不走的那些人。 王君临也是思念陈丹婴,所以先赶着回内宅来跟陈丹婴见一面,稍解相思之苦。 和陈丹婴、香水说了一会儿话,王君临在陈丹婴亲自伺候下,洗漱一番,换了干净的衣服,牵过陈丹婴的手,绵软如玉,轻轻的捻着,手相触,才觉得眼前的夫人愈发的真切叫人喜爱,他一边摸着陈丹婴的肚子,一边疼惜的说道:“夫人受苦了?” 陈丹婴笑道:“比起夫君征战在外,妾身这算受什么苦?” 夫妻亲昵的聊了一会儿天,陈丹婴才跟王君临说起正事:“夫君是不是很快又要去洛阳,能不能洗尘休息两日……” “哪有得休息哦?”王君临蹙眉说道,“洛阳的圣旨一到,就要启程,再说这一万多俘虏还是早一些送到洛阳,让皇帝看着砍了脑袋,放在我们这里一天养着也要废不少粮食……” 陈丹婴有些不满,轻轻掐了她一下,说道:“夫君征战在外大半年,当是立励精图志之表率,就不能贪奢享乐几天?” 王君临轻轻将陈丹婴抱在怀中,一脸愧疚的说道:“快了,这一次去洛阳,回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需要坐镇洛阳,到时候好好陪你,还有我们未出生的孩儿。” …… …… 入夜,在太守府用宴的,王君临麾下在郡城的重要人物都一个不落出席。 王君临居中而坐,左右分四列摆长案置酒肴,杜如晦、刘子明、单雄信、张天冈、尉迟敬德、罗士信、陆寒、管小童、赵占鹏、卢有为、薛礼、黄少秋等人列席。 王君临不习惯繁冗的仪式,但仪式也是当世加重权势的一个方式。 用过宴,王君临叫赵占鹏、卢有为、薛礼等人都先回去休息,将杜如晦、刘子明、沈果儿、单雄信、张天冈、尉迟敬德、罗士信、陆寒、管小童、黄少秋等人留下来议事。这些人差不多也是王君临麾下在范阳郡的心腹核心人物了。 “按照探子回报,明日皇帝的圣旨就要到了,后天我就要带着渊太祚和一万多俘虏去洛阳,参加献俘仪式,此次不管跟着我出战的,还是留在范阳郡的,大家都做得很好,都立下不少功劳,前期给朝廷报功都有诸位一份。” 王君临神色平静的说道。 诸人连忙说道:“我等只唯大人马首是瞻。” 王君临深知朝廷虽然已经病入膏肓,乱世将至,但其他人未必就知道,而朝廷毕竟是正统,对于正常人来说,朝廷的封赏还是很有诱惑力的,所以他才在朝廷封赏到来之前,小小试探一下,事实证明,他在属下一众干将心中远比朝廷和皇帝陛下要重要的多,或者说大家效忠的对象是他,而不是朝廷。 王君临轻轻一笑,摆手示意众人坐下,继续说道:“眼下我们先不管朝廷对你们封赏是什么,我们范阳郡自有自己一套,今天顺便对一些事情重新进行部署。” 众人闻言,神色一肃,端坐静听。 王君临目光扫过众人,道:“克明依然负责范阳郡政事和民事,且在我不在范阳郡的时候,军队之事也要向杜如晦请示。” 杜如晦身体一震,连忙起身恭谨道:“多谢大人信任。” 王君临点了点头,等杜如晦坐下,又对刘子明说道:“子明和以往一样,负责范阳郡财政之事,各县正常税收,盐税和盐行的收入,以及盐场造船作坊的盈利,还有杨空蝉范阳商会海上盈利都要上交郡库,归子明统管。所有军队粮草、军饷和各种所需,都要先经过子明审核,等我批准之后,再由子明调拨。子明可以从郡县两级抽调官吏设衙,专司此事,另外可组建两千精兵保护财库。” “卑职会尽全力做好,不出纰漏。”刘子明深吸一口气,眉头紧蹙,说实话相比杜如晦和房乔,他的能力相对要差一些,但胜在做事踏实、勤勉、心思,他很清楚王君临麾下各类收入,一年已经不少于五百万两银子,这是极为庞大的一笔钱,而且这还不算范阳郡的税收。 王君临又对尉迟敬德、罗士信、陆寒、管小童四人问道:“怎么样,你们四个这些天各自拉了多少人?” 四名武将顿时神色一振,王君临早在安南国出发时,便给四人吩咐,让他们各自想办法去那六万救出来的隋军中拉人,他给四人的条件是不管能拉多少人,只要愿意留在范阳郡,人人有十亩安置田,并且还会通过蓝衣卫府将他们在异地的家人接到范阳郡。 如此优厚的条件,再加上一路乘船来到范阳郡这么长时间拉拢,肯定会有人愿意留在范阳郡。特别是这些人其实算是被杨广和他们的主将抛弃的人,若说对杨广和主将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更何况王君临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而王君临又在高句丽取得如此令人震惊的战果,做为军人来说,最大的幸运就是能够碰到一个常胜将军,而王君临从眼下来看,还从未一败。 尉迟敬德长笑一声,道:“大人,卑职都快要憋不住了,早就想给大人禀报此事,卑职拉了一万三千多名骑兵,都已经说好了。”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尉迟敬德此人看似是个粗人,但却是粗中有细,大智若愚,特别是在士兵心中甚得人心,能够拉动这么多人,王君临一点都不意外。 罗士信紧接着说道:“师伯,那帮家伙刚开始都嫌弃我年龄小,不愿意跟我,我就轮流找他们打架,这些天我每天都要打好多次架,让所有隋军知道我的厉害,最后才招了七千多人愿意跟我。” 王君临笑道:“七千多人加上你原来的人,给你凑够八千人,这已经是你眼下能够统领的极限了。” 陆寒和管小童也先后进行了汇报,二人拉到自己麾下的隋军将官都是万人左右。 这样一来,六万左右的隋军,还剩下两万余人,而且据四人所说,这两万余人不想留在范阳郡,也并不是要回原部队,而是想回老家过日子。 王君临略一沉思,说道:“回头子明去给这剩下的两万隋军将士说,他们若是回老家,朝廷恐怕会认定他们是逃兵,追究起来事不小,但他们若是愿意将家人接到范阳郡安家,即使不愿意当兵,也可以给他们一人分三亩地,但却没有安家费。” 王君临深知这两万人都是百战老兵,只要留在了范阳郡,即使成为百姓又能怎么样,只要愿意,发了兵器,稍一动员,便可以在很短时间内组织起来两万军队。 “卑职明白。”刘子明当即躬身答应。 王君临略一犹豫,眸中闪过一抹杀机,对杜如晦道:“等我去了洛阳之后,克明用前期掌握的证据,将卢氏自族长卢有为往下,嫡系全部抓了,将他们的百万亩良田刚好分给这六万隋军作为安置田。” 杜如晦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笑道:“大人英明,卑职早就想对卢氏动手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邸报 王君临这才又说道:“现在我给你们明确一下各自驻地,以及主要任务。” “黄少秋统领三万水师依然驻扎在容城县水师驻地,用六个月时间,全部换成造船作坊最新千石以上战舰,并完成适应性训练任务,负责范阳郡和蛇岛一带海上防务,重点保护盐场的安全,回头在盐场给你们再修建一处水师大营,你们抽调一万人长期驻扎在盐场。” “卑职遵旨。”黄少秋连忙起身躬身领命。 王君临又看向尉迟敬德,说道:“尉迟敬德带领两万骑兵,驻扎在西边的涿县。陆寒带领一万五千人,驻扎在方城县。管小童带领一万五千人驻扎在固安县,你们三人除了各自驻地及辐射附近县的安全之外,各自对着临郡,要保持一定的警惕性。” 三人起身领命,王君临又对罗士信说道:“信儿麾下人马不要太多,留下五千骑兵即可,多余的人给单雄信,等明天你带领这五千人随我去洛阳,一路押送一万多高句丽俘虏。” 自己辛辛苦苦打了一路架,才拉来的七千多人,再加上自己原来人手已经有八千余人,眼下只剩下五千,罗士信本来听后正在郁闷,但一听可以跟着王君临去洛阳,又兴奋起来,赶紧起身领命。 王君临最后对单雄信说道:“单雄信将信儿多余的三千人接手,再从八个县的县兵中各自挑选五百人,凑够一万人驻守在盐场,务必保证盐场陆上的防务安全。” 范阳郡还有两万郡兵,驻扎在郡城,由鹰扬府郎将薛礼统领,此人眼下对朝廷忠心耿耿,暂时王君临还没有办法将薛礼和这两万人控制或者赶走,不过薛礼有把柄掌握在王君临手中,让其留在范阳郡总比朝廷再派其他人担任鹰扬郎将的要好。 安排好军队驻防事宜后,王君临想了一下,又对杜如晦说道:“克明开始筹划准备一下,开始兴办邸报。” “卑职之前已经物色了几人,此事很快就可以展开。”兴办邸报的事情王君临之前给杜如晦说过,具体章程也仔细讨论过,此时不用王君临进一步解释,杜如晦便知道王君临的意思。 “需要什么消息可以和果儿要。”王君临又补充了一句。 果儿也连忙称是。 在王君临的计划中,关于邸报还有着更为重要的作用,这一点王君临还没有给杜如晦等人说过。 最开始,邸报只是将汇集各地及中枢的最新情报,发放王君临麾下各县,并刻印售于地方贵族和官绅,算是后世官办报刊的雏形。只是在初期邸报仅仅是单纯的汇集中枢及各地的情况转告各方,并不会发挥出舆论引导的作用来。 等后面邸报渐渐被人们适应和习惯之后,便是王君临利用邸报操控舆论的时候,到时候再有遍布天下的小雨剧院相配合,王君临甚至有信心操控整个天下的舆论。 王君临很清楚,在一些特定的时期,或者特定的事件中,舆论的作用不亚于十万大军。 即使当时脑筋再顽固,洗脑一遍、十遍不成,洗上百遍、千遍,大部分人都很难再坚持己见——关键当世人接受外界消息的渠道极少,除了邸报、官府张贴的告示以及贩夫走卒商贾游人的道听途说之外,绝大部分人几乎都没有接触外界的渠道。 要知道即使是后世,一些缺乏判断能力的人对一些事情的看法,都会轻易被媒体和网络各种为了某种利益所编写的消息所影响,更愚蠢的人甚至因为自己喜欢的明星代言某个广告就会喜欢某个产品,可想而知群众在很多时候眼睛一点都不雪亮,是最被一些野心家利用的群体。 王君临又说道:“随着邸报的流行,需要刻印的数量会越来越多,以眼下的刻印作坊,所需要人力、财力和物力太大,成本也会太大,克明等议事之后找来几个我们自己的刻印师傅,我给他们教一种新的刻印之术,名为活字印刷术,此术推广开来之后,可提升刻印效率百倍不止,成本也降低很多,而且还会成为我们一项巨大的财源,所以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 杜如晦精神一振,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感叹道:“大人实在是……学究天人。” “最开始邸报每半月为一期吧!由传驿分放各县,贵族、官绅、士民皆需从传驿购买,严禁地方私印;各县由传驿在城里另置多处售点。”王君临又补充道。 王君临知道,等活字印刷技术成熟之后,在大规模印制上,比传统的雕板印刷在成本及印制速度上有着太大的优势,邸报成本可以低到让普通印刷行业绝望的程度,而且也只有成本低,价格便会低,从而才能够让邸报大范围的流传开来,否则绝大多数人根本买不起邸报,又有什么意思。 邸报事说完之后,王君临又让刘子明成立一个盐铁司,专司范阳郡盐业和铁业之事。 而且除范阳郡八县外,王君临控制的其他区域,海外一千多大小岛屿,安南国都并入这个盐铁司统管,这样一来,岁入的总盘子能有多大,就能得出一个概数来。 财政工作的核心,还在于“量入为出”。要是对岁入没有一个相对准确的判断,如何安排来年的军民政事? 眼下王君临麾下势力庞杂,收入也是五花八门,所以岁入情况,也是王君临回到范阳郡首先要了解的问题。 “得益于大人在盐场推行的新式煮盐之法,再加上盐行归于大人麾下之后,将盐场售盐也并入之后,除去给朝廷上交五十万两盐税之外,全郡所纳盐斤总数,比去年同期增加约有七倍。”杨空蝉说道,“收入不少于一百万两银子。” “不错。”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盐业收入是个大头,而且是取之不尽,而且眼下各地民生都苦,都习惯了淡食。这盐价降下来,再休养两三年,我范阳郡百姓生活水平总提提高,盐业收入会逐步上升。”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钱是万恶之源 “大人英明,各军将官的盐供给都是按照一年要食七斤盐,范阳郡这近两年在大人治下,日子比以往要好过得多,但农户一家数口人一年食盐有七斤的也不多见。照着常理,五口之家,一年食盐要有二十五斤,才是合适。此外今年所纳盐斤总数,能骤增七倍,除了盐场煮盐效率提升太多之外,还因为大人下大力禁私之功。” 杨空蝉思路非常清楚,逻辑鲜明,众人听着不断点头,她继续说道,“等着各地的盐事理顺了,加款价不减,盐价还可以进一步的下调。当盐价降到四十钱以下,私枭也就无利可图了,治禁之费也可以削减,又能省下二十多万两银子……” 王君临点点头,等范阳郡全境如盐场那般被他彻底控制之后,将聂小雨随手提供的煮盐之法大规模的推广开之后,各地盐价降到四十文钱以下,倒不是无法实现的梦想。到时候,私枭贩盐得利就将骤减,反而砍头的风险要增加不少,就不会有太多的人去干这折本的买卖了。 此外,新式煮盐之法推广之后,盐场周边大片的草场,可以供裁减下来的盐户、盐卒进行屯垦,条件成熟之后,在靠近容城县和方城县一带,再新置两三个县,都不成什么问题。 “今年盐银在交给朝廷五十万两银子之后,还能有一百万两银子,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已经是很知足了。”刘子明说道,他之前就担心盐斤加价款骤减到十一,会使盐银全部损失掉,没想到还能保留这么多。 眼下王君临将已经确定能够招揽留在范阳郡的四万余隋军消化整编之后,麾下各路人马加起来已经超过十五万人。 其中在范阳郡的便已经有十万人,但在朝廷编制之外,必须由王君临自己掏腰包养着的有尉迟敬德两万骑兵,陆寒和管小童各自一万五千步兵,罗士信五千人和单雄信一万人,这已经是六万五千人。 另外黄少秋的三万水师由朝廷财政担负,但王君临估计,很快朝廷就会停止给供养,赵晨被架空的事情估计隐瞒不了多长时间。此外便是八个县的县兵,每个县编制一千人,单雄信将每个县抽走一半之后,各县自然会补齐一千人,不过这八千人将由各县自己财政担负。 而在海外,蛇岛上有五千水师长期驻防,罗春来在大弥岛和白翎岛统领一万水师,安南国李玄霸麾下五千骑兵,刘一东麾下三万人马。另外还有两万高句丽伪军。这加起来足足有七万人,将负责应对整个高句丽,压力不小,单靠安南国税收还不够,同样需要王君临财政补贴。 除此之外,便是分散在上千大大小小岛屿的四万海盗,由甘子奇负责统领,这些人将会用两年时间分批到蛇岛进行集训,之后按照王君临的计划,其中一万人交给罗春来,让其麾下人马达到两万,在大弥岛和白翎岛各自驻扎一万,甘子奇麾下水师会减少为三万。 此外,因为水师人数太多,按照王君临的计划,和之前大弥岛和白翎岛上的水师一样,每名水师官兵都要进行步兵的训练,在海上便是水师,上了岸便是合格的步兵,攻城和野战同样不弱。 总之,王君临麾下来财源虽然不少,早期的明月香水、靠山酒、小雨剧院、丽华香茶和范阳郡的盐行、盐场造船厂,以及杨空蝉在海上已经建立的两条海上丝绸商业之路,最后再加上安南国的税收,每年岁入银子已经超过高句丽一国税收不少,即使是与大隋一年岁入相比,虽然仍然有不小差距,但其实已经并不遥远了,但是王君临养的兵马加起来已经近二十万,所消耗的钱粮不知多少。 二十万兵马,若光是军饷和粮草一年仅需要五百万两银子,可是一旦开战,除了要征用大量的民夫以维持物资运输消耗巨大外,围城筑垒、战械兵甲、军功奖赏、伤亡抚恤等耗用,这才是大头。 所谓“以正合、以奇胜”,即战事起初必然要以正兵进行军事对峙,在对峙中寻找改变平衡的关键点,再施以奇策,获得最终的胜利,而所有的以正合其实拼的都是财力和兵力。 有史以来,有许多战事打着打着双方就各自撤军,说到底还是被钱粮所困。 “数千年以来,每奉乱世,逐鹿天下……”王君临摇头说道,“最后的胜者,都是掌控着足够钱粮的人,对于将士来说,没有钱粮,即使最精锐的强军,用不了几天也会变成了软脚虾。” 说到这里,王君临心中暗忖道:“眼下有从高句丽平壤搜刮来的一千大车钱财,数年之内只要不扩大军队规模,钱粮已经够用,等后面钱财实在不够用,便可以考虑将钱庄弄出来了,自古以来,当银行出现之后,银行便成了赚钱最容易的行道,掌控了银行,即使手中没有钱也不影响,可以用大众的钱去做自己的事情。” …… …… 相比于王君临眼下还不缺钱,而已经开始为将来可能缺钱而考虑时,大隋天子杨广这些天一直在为钱的事情烦恼。 自从辽东狼狈而回到洛阳之后,秋初的时候,先是河东路旱灾,然后又是关中一带蝗灾,一个多月前到了收割的季节,两地却没有东西可以收割,听说太原城的粮食都已经悄悄地上涨了十文钱,和去年相比,已经上涨了五倍之多。 古人云‘谷贱则伤农’,杨广虽然性格越加极端,整个人其实都已经有些不正常,放在后世去看心理医生,肯定会被诊断为严重的心理疾病,乃至精神疾病,但他在身为皇子时便已经将自己当成皇帝去努力去学习的。 所以杨广对这一点倒是很清楚,他若想让天下安定,首要条件就是粮贱,只有这样才能喂饱天下数千万张嘴。虽然一直来以将百姓之命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眼中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但当太多百姓吃不饱饭的时候,这个江山也就真的不稳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天灾人祸 可是杨广即使身为天子,也没有办法阻止那些粮商涨价,他已经下旨将二十几个大粮商斩下人头,可惜这些大粮商也只不过是各大门阀世家,或者各大贵族推在前面的人而已,粮食依然越来越贵,粮店却越来越少。 显然杀人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杨广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很无力,很无能。自从辽东惨败而归之后,他原本变态的、极端的自信已经荡然无存,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打高句丽将国库耗费一空,战死的或者消失的数十万隋军抚恤金都没得发放,军队士气降到了谷底,各地反贼不断,虽然夏税已经收了上来,但比往年少了近半之多,天下各郡税收唯一没有少,反而变多是范阳郡。 但即使是这样,杨广依然从夏税中拿出两百万两银子放在了个人的天子内库中,而且下旨这些钱是不能动的,这是他开始积攒第二次征伐高句丽要用的。 所以得知范阳郡不但盐税比以往增加很多,农税和商税也增加了四十多万两银子之后,杨广感叹了良久,将各郡太守不知道骂了多少句废物。同时也感叹王君临的神通广大,也更加相信王君临或许想当一方枭雄,但绝没有谋反想当皇帝的念头。 眼下已经不同于往日,杨广对一些事情的标准已经不知不觉中降低,如王君临这样能干的臣子,只要不谋反,而且能够给自己做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容忍了。但换句话说,他不容忍还能怎么样呢?按照皇后和宇文述暗示劝说的那样,趁着这次王君临进京,将他杀了? 杨广坐在龙椅上想自己的事情,对朝堂上的纷扰充耳不闻,自王君临捷报传来之后,朝中拉帮结派之势越来越激烈。杨广也终于隐隐有所察觉,这才想起还有比高句丽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打压能够威胁到他江山的门阀世家。 “陛下,救灾粮食不至,河东定会饿殍盈野,易子而食的惨剧将会重新上演。”闻喜裴氏便在河东,所以裴世矩对于救灾粮食非常上心,此时再次郑重说道。 河北、河东、关中和京畿中原等地的官府能够动的粮食已经被调运一空,只有紧急从淮南和江南之地调运,就连府军的军粮都拨过来了一部分,只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这场灾难谁都想不到,在庄稼扬花之时最需要水的时候,河东老天偏偏两个月之内再没有下一滴雨,田地里的天苗眼看就要有收成了,本来收成的就不多,关中一带又迎来一场蝗灾,到最后一粒粮食都没有收到。 秋末冬初青黄接不上这是要命的灾害,再加上河东在数年前经历杨谅和高颍先后谋反之乱,农户家里底子薄,家家户户都没有存粮,所以灾害来的猛烈而迅,而朝廷也没有多余的钱粮,所以一下子将大隋朝朝野弄了个措手不及。 其实解决这事说来也简单,只要朝廷能够拿得出钱,用钱卖粮,非受灾区的大豪商、大粮绅自会主动将粮食运到灾区和官府进行交割。但问题是朝廷如今也没钱了。而即使是朝廷和天子也不能用武力强行逼迫这些大户和豪商无偿贡献自己的粮食。因为最大的大户是各个门阀世家,杨广若是以武力逼着这些人拿钱拿粮,恐怕大隋江山立刻就要分崩离析了。 ………… ………… 带着一万多隋军俘虏,从范阳郡往洛阳城,硬是走了近一个月时间,等快到洛阳时,已经到了十月底。 农历十月底已经是冬天,暮时惨淡地日头从遥远地苍山那边透了过来,因为中原大地今冬第一场雪落了下来,所以天气已经十分寒冷,四野里地民宅一片白净,那是雪。 云层渐渐地厚了,将惨淡地日头直接吞噬进了阴暗之中,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卷着地面地积雪在空中飞舞着,又有雪自天上降落,来自不同地方、不同颜色地雪花凭借着风地力量纠缠在了一起,在压抑地空气中歪曲地扭动头,展现着不同层次地白与寒冷。 风雪再起,赶路地人们苦不堪言,纷纷寻找着就近地村舍或是客栈歇息,夏秋以来河东一带旱灾,然后关中又是蝗灾,而入冬以来,黄河以北却已经落了好几次雪,虽说瑞雪兆丰年,但那也是明年的事情,对于河东灾民来说,却是不知道这个冬天要冻死多少人。 今天这场雪不是黄河以北,而是黄河南面中原大地,雪落地倒是不小,这要是对于盛世天下,百姓们至少都有栖身之处,除了大街上极少数的乞丐之外,冻死的可能性是很小的,然而眼下大隋已经乱了,不知有多少流民在这中原一带,有多少人连栖身之处都没有,所以这场大雪之后,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冻死在路边。 ………… ………… 这里是长平郡,过了长平郡便到了大隋京城洛阳地境,因为靠近京城,算得上是天子脚下,所以当地山匪和水匪算是比较少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这大雪地天里,才有那些行路地旅客们敢在路上行走着,只是匪祸虽然不多,可老天爷却是太不给面子,用了五六年时间,死了不知多少百姓,终于修建好的大运河和黄河虽未彻底被冻封航,却也没有多少人愿意顶着如此严寒往京都地方行走。 除了从范阳郡而来的那近两万人,因为朝廷已经定下了献俘仪式的时间,也因为王君临在从范阳郡出发之前,从京城传来急信——靠山王杨林和长孙晟双双病逝。 因为聂小雨不再身边,王君临不知道在原本历史上,这两位对自己颇多照顾的长辈是何时死的,但在自己要去洛阳之前突然病逝,这在他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因为若是自己找个借口不去洛阳,而长孙晟和杨林突然病逝,于情于理,王君临都要去京中上门吊唁的。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想办法让百姓少死一些 这不光是这两人对他的照顾之恩,还因为陈丹婴是靠山王杨林的义女,陈丹婴怀有身孕,王君临若是在皇帝陛下下旨召往洛阳的情况下,还不愿意去洛阳,这会坐实皇帝、文官官员,门阀世家,乃至士林百姓对他的一些猜测,在一些人运作之下,很可能会让他陷入非常被动的状态。 王君临一想到这两位自己敬重的长辈可能因为某些人迫不及待的要杀自己,从而想办法将两位长辈病死,心中的滔天杀机便难以压制。 他知道如弘农杨氏的杨素、杨玄感父子,宇文家宇文述和宇文化及父子,以及皇后和太子杨暕这对母子与自己都有死仇,而随着自己手中掌控的势力越加庞大,再加上自己以往的赫赫凶名和毒名,这些人心中必然会越加恐惧。 这一次皇帝陛下召自己进京献俘也会被这些人看成是最后一次杀他的机会。 所以,这三家仇人为了杀死他,不顾一切,用尽办法弄死长孙晟和杨林,从而逼着自己进就的可能性太大了。 ………… ………… 此时,王君临放眼看去,只见车外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苍山村舍、冬田小塘尽数被掩在雪中。 远处是一排有些简陋地住房,可以看得出来建筑所用地材料并不怎么结实,也不怎么能御寒。但看着里面透出地点点火光和些许温暖之意。 王君临叹了口气,临近京城,终于好了一些,这一路上他看见太多的冻死、饿死和病死的百姓尸体了。也看见太多山贼、土匪、水贼、响马横行劫掠的一幕了。 只要在下雪天有生炉子地柴火就好,越是乱世,百姓们生活虽然苦,但同样生命力也会越强,在各种艰苦环境之下却也极能熬,一点温暖,便可以保护他们度过这个严冬。 “大人,今天又有四十多个高句丽俘虏被冻死了。”罗士信那张还有些稚气的脸被冻的通红,但随着接近洛阳城,他的精神却越来昂扬,因为他的父母在洛阳城,算算时间他已经有两年没见过亲生父母了。 “找个避风的地方歇息一下,这些高句丽的俘虏死就死了,但是死得太多也不好。”王君临忍不住皱眉说道:“渊太祚哪里要看好了,马车里面弄暖和,好吃好喝伺候喂着,千别冻病了,但始终不能让他有任何自杀的机会。” “是!师伯。”罗士信答应一声,骑着马下去安排,这一个月一路过来,王君临有意识的将每一件大大小小事情都交给罗士信去做,这对罗士信是一个极大的锻炼。 队伍缓缓地转了个弯,来到了一个避风的山崖下面,这里远远的可以看见一片建筑房屋,但等走近一些,王君临等人才发现这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寺庙。 张天冈提前安排了人将寺庙强行征用,早有寺庙里面的主持带着四十多个和尚哆嗦着赶了过来迎接,这些和尚一个个红光满面,王君临目光如炬,他一眼便看出这些和尚绝不是吃素的,绝对是大鱼大肉才会有这样的“精神面貌”。 和尚们双手揣在厚厚地冬祅里,好奇又畏怯地看着这庞大的队伍。看着好像在心中猜想着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会在这风雪天里赶路,当他们看到那一万多高句丽俘虏时,和尚们便立刻猜到了王君临的身份,顿时激动、兴奋、畏惧得不行,从而哆嗦得更厉害了。 王君临却懒得跟这些和尚打交道,自然有张天冈与这寺庙主持交涉。他下了马车,便觉着雪花随着寒风在往衣领里灌,虽然不冷,但下意识里紧了紧系扣,披着那身陈丹婴提前准备好的银白色狐皮大氅往寺庙里面走去。 张天冈带领着五百特战队高手沉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进了寺庙,主持小心翼翼地跟在尾后,他看起来被猜测到的王君临的身份,吓得不轻,不敢轻易接近。 入了寺庙,早有人生起了火炉,待煮好姜汤之后,寺庙里面的和尚们忙碌着分到碗里。恭恭敬敬地递到王君临面前,自有张天冈亲自上前去检查是否有毒。 王君临闻了闻,端起来喝了一口。他没有说什么话,那双清湛有神地眼睛,只是望着大门外地那排房子出神。他忽然间开口问道:“寺庙恐怕有不少田地吧?” 王君临想起了他在两年前,大隋京城还在关中大兴城时,陇西李氏当代家的姐姐,陈丹婴的师父曾经设计将陈丹婴擒获,后来藏在城外一座香火非常旺盛的寺庙,他查到这座寺庙,将陈丹婴救出之后,不光是灭了寺庙中的和尚,查出这座寺庙竟然足足有数万亩田地,而按照大隋的规定,寺庙中的田地不用交税。 那位主持愣了愣,不知道这位传说中的毒将是不是在问自己,张天冈咳了一声,向他使了个眼色。 主持这才醒了过来,半佝着身子往王君临那边靠了两步,恭敬无比的回道:“回禀大人,寺中有公田三千多亩。” 王君临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个主持倒是没有隐瞒,或许这已经是常态,温和笑着说道:“若再加上寺庙中的香火,那寺庙中的和尚日子想必过得很不错?” 主持不知道王君临是什么意思,连忙恭敬回答道:“回禀大人,还能过得去。”他突然想起王君临可能的意思,连忙又补充道:“百姓日子过得辛苦,本寺中也经常设下粥摊,让流民和穷苦百姓免费来吃食。” 王君临点头笑了笑,便不再说话,心想杨广此时必然是为了钱而头疼很,若是自己给杨广提醒一下,天下各个寺庙中的和尚都是肥的流油,不知道杨广有没有这个魄力对大隋境内的这些寺庙下手。 “只是杨广真的对天下所有寺庙动手,自己会不会被天下所有和尚恨之入骨。” 王君临脸上流露出淡淡的讥讽,心中暗自嘀咕着,眯眼看着外面越来越黑地天,越来越冷地风,越来越大地雪,越来越深地寒,心思却飘到了别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大隋的覆亡已经难以阻止,但正如在高句丽做的事情一样,总要尽可能的做一些事情,让大隋的百姓少死一些。”王君临叹了一口气,心中暗忖道。 ………… …………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刺杀与练手 王君临站在门口低头想了一会,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地大雪,心里充满了无奈,但脸上却是一脸决然。 无奈是因为他难以阻止大部分百姓死去,决然是不管能够让多少本来死去的人活下来,他都会去朝着这个目标前行。 此时,一名身穿黑色冬衣的老沙弥抱着一小捆柴火,欲进到里面添加柴火,从王君临所在门口旁边恭敬谦卑的走了进来。 然而,就在这时,王君临地眼瞳猛然一缩。 大雪之中,那个老沙弥突然诡异的动了起来,不!不是动,因为他本来就在走动,而是在瞬间由一只慢腾腾的小绵羊,变成了一只速度快如疾风的黑色猎豹。 他竟然在瞬间将自己变成了一道黑线破风而来,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似乎已经跨过了时间与空间地间隔,借着风雪掩着破空之声,瞬息之间,射向王君临的侧腰,而且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柄雪亮,但却隐隐泛着紫黑的短剑。 如此短的距离,此人又是破功期高手中的顶尖杀手,王君临知道已经来不及躲闪,右臂轻微抖动之中,右手一拎,腰畔龙雀刀已经荡了起来,人还面对着前面,但右手的龙雀刀已经直直向侧面斩了过去! 刀剑相触,绞击在一起,传出一声金石撞击激响震鸣。 王君临倏地飘后,横刀而立,冷冷的看向这个老沙弥。 老沙弥雄立不动,只是上身微微往往一晃,脸上流露出难以相信的神情,如此猝不及防,且如此短的距离内,他出剑速度又是如此的快,王君临竟然后发先致,挡住了他一击必杀之击。 而且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一击的机会,所以一击之后他便站着不动,也没有试图逃跑,因为张天冈已经带人将他团团围了起来,超过一百把弩箭指着他,只要王君临一声令下,他必死无疑。 “都退下。”王君临轻叱道。 张天冈等人立刻将弩箭收起,罗士信一脸跃跃欲试道:“师伯,交给我吧!我玩死他。” “你可能不是他对手,我先玩玩再说。”王君临冲罗士信摆了摆手,淡淡的笑道:“好快的剑,想不到我刚到中原,便遇到如此剑客高手,刚好有一段时间,没有动过手了,今天刚好领教高明。” 话声方落,他已经主动进击。 老沙弥以为自己会立刻死去,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和王君临单独厮杀的机会,狞笑一声,一剑迎着王君临由左侧划来的一刀刺去。 这一剑看来平平无奇,但实是老沙弥一生功力所聚,达到了化腐朽为神奇、大巧若拙的境界。 也不知道这个老沙弥是杨素、宇文述、皇后太子三方谁派来的,实力已经达到了破功期高手中的巅峰,否则王君临也不会对其生出兴趣。 老沙弥的剑法并不是专司刺杀,而是非常讲究气势,置诸死地而后生,胜败决于数招之内。这刻动了杀机,出手又与刚才刺杀的那一剑不同。 王君临双目神光闪闪,脚下踏着奇异的步法,只在丈许的距离游走,使人感到他并非直线进击,而是不断改变角度方向,但偏又好像只是直线疾进。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只是旁观已教人感到头痛,与他正面对小杀码的感受如何更是可想而知。 这种奇异步法是聂小雨针对王君临的体型、身高、步速和反应能力,经过难以相像的海量计算,给王君临量身定做的步法。 张天冈和罗士信已经很长时间未见王君临出手,此时看得眉飞色舞,心领神会,暗忖原来步法竟可生出如此妙用。 老沙弥一声暴喝,闪电横移,竟在王君临长刀当胸抵至前,不迎反避,来到了对方左侧丈许处。 其他人看不懂他为何突然改变战法,只有张天冈和罗士信明白,这老沙弥是看不透王君临的步法,不敢冒进,才逼不得已采用这样的打法。 不过他这一避深含奥理,恰是闪到王君临刀势最弱处,所以绝非是落在了下风。 王君临见此,眼睛一亮,喝了声“好”,同一时间竟猛地后退。 气机相引下,老沙弥夷手中短剑化作惊涛骇浪般的剑影,大江倾泻地追击而去。 王君临像早预知了有这种战果,冷静得像个无风无浪的深潭,冷峻的容颜静若止水,疾退一丈后,又抢了回来横刀封架。 他的一退一进,就像潮水般自然,本身已具有浑然天成的味儿,让人生出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 张天冈和罗士信等人再不能掩饰脸上惊骇的神情。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在电光石火间,两人交换了八招。 一时刀光四射,剑气横空。 剑芒刀势,笼罩着方圆三丈处,围观的特战队高手们都下意识地想尽量退离这令人惊心动魄的战场。 王君临忽地刀势收窄,只紧守一个窄少的空间,凭其奇异的步法,在老沙弥有如惊涛怒浪般大开大阖的剑影中,鬼魅般待移封格。乍看似是他落在下风,但张天冈和罗士信却知道这实是对付老沙弥夷最高明的策略,同时也是王君临想趁机练手,通过实战熟悉这个步伐。 要知道凡以攻为上的招数,最是耗损真气,假若王君临能把目前的情况延长下去,到老沙弥力竭时,就是王君临反守为攻的一刻了。 老沙弥夷此时心无旁骛下唰唰唰一连九剑连续劈出,每一剑取的都是不同角度,力道忽轻忽重,任谁身当其锋,都会生出难以招架的感觉。但王君临却长笑一声,龙雀刀疾快的一一化解,而且刀势突然扩张,取得了少许主动,渐渐站得了上风。 罗士信和张天冈等则是满脸震骇,全神注视场上的恶斗。 如此这般,王君临越战越勇,上风之势越来越明显,某一刻老沙弥被王君临一刀劈飞了出去,有些狼狈的跌落在地。 “杀了他!”王君临收刀而立,刚才一番势均力敌的厮杀让他很过瘾,特别是将一个多月前去蛇岛上聂小雨担心他来洛阳有危险,特意给他传授的步伐融会贯通,即使是遇上春秋使者和剑神这样的宗师境高手,即使不敌,也能够凭借此步伐坚持一会儿。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与沈光秘密会面 王君临一声令下,张天冈带领的特战队高手们早已反应了过来,纷纷出手,不过都没有用弩箭,而是提着兵器冲了上来。 罗士信更是大喊:“都闪开,让我和他再玩一会儿。” 可惜罗士信喊得有些迟了。 那老沙弥一咬牙不知道是不是正准备逃走,但是七把剑,四根铁棒,三把长刀,二把铁枪,一根鞭子,两柄弯刀,以及三枚含有剧毒的丧门钉,几乎同时落在了他的的身上,虽然竭力躲闪了一半攻击,击飞了小半攻击,但还有七人的攻击落在了他的身上,一声短促的惨叫之后,罗士信遗憾的叫喊声中,老沙弥却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王君临不是没有想过要留活口,但他知道从此人嘴里面问出任何话都没有意义,无非就是杨素、宇文述和皇后、太子这些人要杀他,即使自己将证据拿到皇帝哪里,也没有任何作用。 “大人,这些和尚如何处理?”张天冈早就将寺庙中所有和尚抓了起来,全部跪在外面雪中,听说添柴火的老沙弥竟然刺杀那绝世凶人,毒将秦安公,一下个吓得脸色惨白,一脸绝望。 “告诉那主持,将他们所有金银财物、粮食、房契、地契拿出来,若是财物足够多或许可以活命。”王君临向门外看了一眼那些吓得瘫软在地的和尚们,淡淡的说道。 “卑职明白了。”张天冈答应一声,笑着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张天冈又走了进来,说道:“大人,那些和尚拿出了九万两银子,七千亩良田,两万石粮食。” “果然吃得很肥,这些不事生产的蛀虫。”王君临虽然知道这些和尚多年的积蓄必然不少,但听了之后还是大为意外,“恐怕还不止这些,告诉那些和尚这些财物只够他们活命,但是每个人要砍去一个胳膊,若想不失去一个胳膊,再拿出更多的财物出来。” 张天冈答应一声又去了。 过了一会儿,张天冈一脸杀机的走进来禀报道:“大人,这些和尚实在是该死,竟然还有隐藏,又说出了一处密室,找到了一万两黄金和大量玉石珠宝,另外我们搜到一处地下监牢,里面找到了十三个女人。” “该死的秃驴。”王君临一脸寒光,狠狠的说道:“每人先剁掉两根手指,削去一个耳朵,然后将所有财物和这些秃驴都带上,这是我送给皇帝的一份礼物。” “卑职这就去安排,只是那些女人怎么处理?”张天冈连忙问道。 王君临略一迟疑,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管不了太多,给他们一人分五十两银子和一些食物,让她们自行离去吧!可以给他们说一声,若是不想回去,或者回去之后无法过下去,可以在这里等着,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将他们带到范阳郡。” “大人仁慈,卑职这就去办。”张天冈也叹了口气,向王君临行了礼,便往外走去。 “另外,放出风去,就说我在寺庙里面遭受刺杀,受了伤。”王君临又将张天冈喊停,补充道。 ………… ………… 第二日,献俘队伍便正式进入了洛阳之北,上了官道往京都方向进发,因为昨天傍晚的事情,王君临的护卫工作更加严谨起来,特战队的高手们分出了十人扮作冒雪前行的商人,潜在暗处注视着一切可疑的人物。 距离洛阳百十里时,王君临见到了秘密赶来的沈光。 “沈光,你小子看着胖了。”见了沈光,王君临脸上流露出由衷的笑意,紧紧的拥抱了一下。 沈光也有些激动:“大人这一去范阳郡就是两年,却是风采依旧。” “大人,果儿还好吧!”沈果儿是沈光在世上的唯一的亲人,但也有两年时间没有见了。 “果儿这丫头,现在可是不比你差,替我打理情报事务,手底下管着的人手不比你少,此次高句丽的每一次胜利都离不开她,只是这样子下去,却是不好嫁人。”王君临笑着说道。 沈光一听顿时喜忧参半,喜的是妹妹的成长,忧的是正如王君临所说,不好嫁人,毕竟沈果儿已经十六七岁,在这个时代这个年龄已经嫁人生子了。 “洛阳城内现在是什么情况?”王君临神色一肃问道。经过六七年的发展,蓝衣卫府情报网络已经遍布天下,特别是在京城洛阳附近,除了情报司那些精英探子之外,在市井之中,那些遍布在各地的以地方帮派和乞丐为主外围势力,这种本来就深植民间的帮派,和无人会注意但却到处存在的乞丐,不论是哪家客栈接了什么客人,哪里的车行送了谁,那条路上走了什么人,他们都可以摸个一清二楚。 沈光将京城的情况汇报了一遍,然后说道:“弘农杨氏、宇文家、太子和皇后那里都暗中有准备,欲刺杀大人,此外,太子杨暕暗中与宇文述、杨玄感见面,三方已经联手,只是眼下不知道他们会以何种手段刺杀大人,大人这一路上,特别是到了京城之后,一定要小心。” 王君临沉默了片刻,问道:“长孙大将军和靠山王爷的死与这三方有没有关系?” 沈光怔了一下,道:“大人,长孙大将军和靠山王爷病了数年时间,身体一直不好,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他们的死与三方有关。” “你回到京城之后,全力调查一下,若是长孙大将军和靠山王的死与他们有关,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他们了。”王君临说这句话的时候,眸中流露出来的杀机和寒光让沈光都感觉到心惊。 “卑职明白,卑职回到京城之后,立刻全力调查此事。”沈光郑重说完,又请示道:“大人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没有了,你和许敬宗注意安全,杨素和宇文述可能已经猜到你们和我之间的关系,保不准会派杀手刺杀你们。”王君临最后嘱咐了一句。 沈光答应一声,便带人径自离去。 远道而来的献俘队伍始终在前行,王君临仔细看了天象,感觉后几日的天空里依然会有大雪,只是这雪花时大时小,渐欲迷人眼,惑人心。 ………… …………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一万伏兵 终于一路平安的到了运河上游的应天府,此地乃是进入京都前最后一处州城,城池十分繁华,只是天子旨意中献俘只剩下三天时间,他却不能再耽搁。 所以第二日,往洛阳行走了一日,队伍出了应天府境内,入了京都洛阳治下。 入了京都境内,官道渐阔,山林渐少,行人渐多,风雪渐息,积雪渐化,湿泥裹着马蹄,让整个车队的行进都显得有些困难。 按理说在京都附近,是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阻杀的,但王君临知道如今的大隋已经乱了,不管是杨素,还是宇文述,亦或是萧皇后和太子,已经不顾一切了,萧皇后甚至在皇宫里面都曾经安排大量人手围杀王君临,京城附近又算得了什么。 一道小山谷出现在眼前,白雪压着贵重的常青林,压得那些树枝咯吱作响,冰霜成龙。 王君临掀开厚重的布帘,看着那道山谷,发现山上没有什么石头,远处隐隐可见京都巨大的城廓,如同一个巨兽般的令人窒息。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王君临耳垂一颤,听到了某种声音,同时感受到了大地颤抖。 紧接着突然杀声四起,纵目望去,四下起伏不定的雪坡上,也不知哪里埋伏的千军万马,突然就现出身形,向他们猛扑过来,在这白茫茫的雪地上,突然出现的一万铁甲骑兵就好象一股股汹涌的巨浪,无可抵挡! 在萧皇后、太子、弘农杨氏、宇文氏共同发力下,这一万精骑从不同的位置,化整为零,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来到这个关口附近,某处秘密深谷中藏了起来,并且由宇文化及亲自带领拦在王君临通往洛阳城的必经之路上,终是将王君临一行拦了下来。 这一万骑兵中有两千人是太子杨暕的亲兵,四千人是弘农杨氏派来的,宇文述也从军中调集了他的四千名嫡系骑兵,这一万人可以说是身经百战、名副其实的精骑。 面对王君临这样拥有超级杀伤力的人物,宇文化及不敢冒险,所以他在军阵后方,带领一万骑兵冲刺是宇文述的义子宇文铁豹,这个名字也是宇文述替他取的,此时他一声令下,号角声中,一万精骑向王君临带领献俘队伍迎了上去。 王君临早在一里外就已经下令让罗士信带着两千人看着高句丽俘虏,好在这些俘虏这些天始终没有吃饱过,一路走来,体力已经处于非常疲惫的状态,而且每十人用一条绳子绑着,有罗士信带领两千人看着已经足够,事实上罗士信带领两千骑兵主要是看好渊太祚。 “天子脚下,这些人好大的手笔,好大的胆子。”王君临知道这个时候他若是骑着血鬃马,以血鬃马的速度当然能够轻易逃走,但是罗士信和张天刚带着三千五百人便会凶多吉少,而且这一万多俘虏和渊太祚也会失去,这个代价太大。 所以,王君临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三千骑兵和五百特战队直接变阵,以七排冲刺队形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猛冲而去。 双方距离三百步时,王君临将这次特意从聂小雨那里带来的神弓拿了起来,并且弯弓搭箭,箭是聂小雨给王君临特制的爆破铁箭。 伏兵这边排头的宇文铁豹是一名破功期的高手,突然心中狂跳,王君临箭还未射出,宇文铁豹便顺着本能猛得滑到马腹下面,几乎就在他下滑的瞬间,犹如雷鸣般的破空声响起,一支爆破铁钢箭犹如瞬移一般直接从正在身体下滑的宇文铁豹头顶一瞬而过,然后从他后面一名骑兵胸口穿过,且一口气直接射穿了九个人才停下。然后这九个人上半身爆炸了。 而这时相距已经两百步,王君临第二支爆破铁箭再次射出,这次是刚才那九个人左手五步外一行十个人被射穿,然后均是上半身爆炸。 相距一百步时,王君临第三支箭射出,最开始那九个人的右手一行十一个人被射穿,然后爆炸。 此时,王君临脸色已经一片苍白,这样的箭射出三支,已经是他此时的极限,这种神箭本来就是给聂小雨这种非人般存在用的,却不是正常人能用的,王君临能够射出三箭也是因为这一两年实力大涨的缘故。 王君临深知他们人数只有三千五百人,正面与一万精锐铁骑对战,即使他提前有所预料,准备了一些特殊的手段,也难以正常取胜。所以今日胜败在很大程度上在于他的出手,而且是毫不保留的全力出手。 王君临一方骑兵阵的正面左、中、右三行,总共三十个人爆炸,直接炸死炸伤近五百人,而受伤受惊的战马多达两千,然后又被冲撞乱了阵形的多达两千精骑之多,当场又摔伤砸死了六百多人,最主要的是精骑这边冲锋阵容被彻底打乱,一万名本来气势如虹的精骑已经变得惊慌失措,战意所剩无几。 而在王君临射出三支惊天神箭的过程中,相距百步多时,弩箭从王君临的背后、两边攒射了出来,本就乱了阵型的伏兵顿时又中箭无数,惨叫着从战马上跌落下来。 王君临射完三箭,便快速的将神弓收起,马槊出现在他手中。 王君临惯用的兵器是龙雀刀,但是在马上最厉害的却是马槊,这是有着天下第一猛将之称的鱼俱罗给他传授的。 所以,一杆马槊在王君临的手里,立刻就变成了一条毒龙,一人一马如同一柄烧红的刀子笔直而轻松地进入了敌群。 马槊如同绣花针一般轻巧,每一击都妙到毫巅,没有贯穿敌人身体的凶狠,只有收割生命的巧妙。 刺,挑,劈,钻,抽不断地组合,不断的施展而出,不断的杀人,王君临过后,无数的伏兵就摇摇晃晃的如同醉汉一般从战马上跌落,再无声息只留下茫然不知所措的战马守着自己的主人站在战场上。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一百死士 然而,伏兵后方,宇文化及对王君临所表现出的恐怖实力,特别是那三支神箭的威力感到震撼之后,并没有变得恐慌,反而是势在必行的狠厉之色。 看着那三千多骑兵在王君临的带领下,几乎如入无人之境的杀入已经彻底乱了阵形的伏兵之中,宇文化及紧绷了很久的脸色,反而第一次浮现出一丝红晕,抬起手指着在战场上纵横的王君临,对身边一名一脸冰冷的一名大汉说道:“只要杀掉王君临,这一万人全部死去也是值得的!” 那中年大汉二话不说,就带着足足一百多名气质明显有别于寻常骑兵横向截杀王君临。 王君临的感知能力是何等的敏锐,这些人强大且怪异的气息顿时被他所感知,他甚至一眼便看出这一百多人中足足有十名破功期的高手,其他近百人都是滞固期的高手。而最主要的是这一百多人眼神之中好似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死士,真正的死士。 宇文家、弘农杨氏,再加上萧皇后和太子,这三方势力加起来,底蕴何其雄厚,再加上已经不遗余力,竟然凑出如此强大的整容来杀王君临。 感受到这一百多人厉害和气息怪异的不光是王君临,还有同样身为破功期高手的张天冈。 张天冈在王君临的阵营中,虽然大多时候不喜欢出谋划策,但并不代表他缺乏智慧和判断能力,王君临瞬间想通的一切,他同样想明白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抛下身边三千骑兵,带领他五百特战队的高手疯狂的向王君临冲来。妄图将这一百多人拦下。但是,因为王君临冲得太快,张天冈他们赶过去还得四五息时间。 此外,就在这一百多死士沉默的冲向王君临时,宇文化及身边传令兵吹起了特殊的号角,然后本来已经渐渐崩溃的伏兵听了这号声,鼓起最后的勇气向王君临身后的骑兵冲去,他们事先都已经演练过眼前的一幕,目的就是将王君临身后的骑兵缠住哪怕数息时间,好让那一百多死士杀死王君临。 刚才虽然被王君临带领三千骑兵差点冲杀得崩盘,但这一万精骑毕竟是身禁百战的精锐,号角声起,还是顺利的完成了他们的战略目标,将王君临身边几乎所有的骑兵成功缠住,即使是张天冈带领的五百特战队的高手也有大部分被死死的缠住。唯有张天冈带领十数人手中宝剑如电如风,硬的杀出一条血路,冲向王君临。但是他们距离王君临还有百步多时,王君临已经被一百多死士所淹没。 王君临虽然很厉害,但是毕竟没有晋升到宗师境界,事实上即使已经晋升到宗师境界的春秋使者和剑神他们面对这一百多招招式式都想着与你同归于尽,且实力很强的死士,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利用高超身法离开,而陷入包围之中,也必死无疑。 电光火石间,双眼通红的血鬃马发出一声长嘶,这一百多死士胯下战马顿时陷入恐慌之中,一百多死士失去了对坐骑的控制,虽然他们因为实力高深,很快就重新将战马掌控,但趁着这点时间,王君临和血鬃马杀死十一人,而且血鬃马趁机冲出了死士的包围圈。 但是,剩余的九十多名死士反应也是极快,竟然直接从战马上跃下,身法展开再次向王君临冲去。眼看着王君临就要再次被这些死士高手所包围淹没。 千钧一发之际,张天冈大大喊道:“仍!” 他身边十多名属下趁着王君临与不少死士拉开了距离,不再怕误伤,往死士中仍出了十多个火药包。 仓促之间,准性差了一些,但依然有四个火药包在这九十多名死士中爆炸,当场炸死了十几人,包括一些已经被炸成重伤或者残疾的死士在内,剩下的七十多名死士略微一顿,稳住身形,一脸漠然的继续向王君临冲来。 王君临拼尽全力杀死冲在最前面的两名破功期高手,但被后面同时出手的四名破功期高手缠住,眼看着他只要被缠住刹那间,便会被后面的死士淹没,然后以同归于尽的拼命架势将他围杀。 电光火石间王君临拔出了一把火枪,对着这四名破功期死士“砰砰砰砰”声中,便是四枪,这四人从未想过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武器,攻击速度和子弹射击速度远超这个时代远程攻击的相像,而且他们与王君临的距离是如此的短,所以即使是破功期的高手,也来还不及躲闪,甚至直接被王君临爆头。 接下来,王君临火枪声不断,一口气将二十枚子弹全部打光,弹无虚发,二十名死士被打死,血鬃马也踢死了四人,再加上张天冈等人终于冲了上来,杀死了六人,又仍了几个火药包,又炸死一部分,剩下还有近二十多名死士还能保持站立,但他们依然向王君临冲来。 此时王君临的火枪子弹已经打空,但破功期的死士已经死的剩下一个人,剩下的都是滞固期的高手,王君临已经能够抵挡得住。 一番厮杀,王君临和血鬃马、张天冈等人将剩余的死士了全部杀光。 十数息后,伏兵一方终于开始崩溃,然后便是败退,最后变成王君临带人从精骑后面冲杀。 精骑后方,宇文化及亲眼目睹了一切,脸色早已变得异常难看,同时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最开始王君临以三支神箭破了已方军阵,乱了已方士气和阵形,这早在宇文化及一方推衍或者计算之内。但是后面的王君临所表现出的实力和手段却是吓了他一大跳,然后一万精锐骑兵就这样轻易被打败。若不是亲眼所见,宇文化及还以为这是在做梦。若不是亲身经历,他绝对不会相信,在超过千数的骑兵对冲中一个人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利。 “王君临果然是创造奇迹的代名词。”心中生出这样莫名的想法,宇文化及带领剩下的三千骑兵向京城方向逃去,一溃百里,王君临带领还剩下两千三百左右的骑兵一路追杀而去。 …………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恐怖的猜测 宇文化及最终还是跑了,王君临担心还会有伏兵,没敢追远,带着人返回,与原地等待的罗士信汇合,原地休整。 “大人,我军战死四百四十三人,三百四十一人受伤。”罗士信跑来禀报,脸上杀机滔天。 “敌人留下了多少尸体?”王君临神色已经恢复平静,只是眼神冰冷的吓人。 “回禀大人,敌人留下三千四百五十三具尸体。”罗士信连忙回答,杀机更盛。 “抓紧时间对我们的人进行救治,另外将这三千多敌人的脑袋砍下来,让我们的人全部挂在马上,一起带到洛阳,等到了洛阳之后,我们再报仇。”王君临淡淡的说道。 ………… ………… 与此同时,洛阳城南门之前,已经摆开了一场盛大的欢迎和献俘仪式。三省六部所有官员都来了,一眼看过去,在大朝会上能够上朝的人来了大半之多,甚至在城门旁边休息阁楼中,宇文述、苏威、独孤长苏、虞世基、裴世矩等重臣也在里面休息,城内城外已经布下了各种繁琐而夸张的布置准备。 这个时候,太子杨暕的仪仗在两百名骑兵护送之下,也从城内皇城方向来到了东门,早有东门守将上前,将太子恭敬之极的迎入了旁边温暖如春的阁楼之中。二楼阁楼中的众人看着杨暕进入阁楼,连忙起来行礼迎接。 杨暕大大咧咧的摆手道:“诸公平身。” 然后一边坐下,一边说道:“父皇也真是的,也不知道王君临还能不能来,硬是让本宫也过来,简直是耽误本宫学习治国理政之术。” 众人顿时眉头微微一皱,虞世基和裴世矩一脸忧心,心想这样的太子,若是当了皇帝,实在是让人没有半点安全感啊! 独孤长苏气得轻轻冷哼了一声,杨暕不敢得罪这位舅爷,装作没有听见,宇文述和苏威两个老狐狸,神色之中没有半点变化,只是心里面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 ………… 王君临看着罗士信带着人沉默的砍着脑袋,将一具具尸体变成无头尸体,面色平静,脑海中却是念头转动不已。 虽然料到自己在洛阳城里面的敌人必然会将这次自己回京当成最后杀死自己的机会,但是他却是没有想到对方肆无忌惮的到这种程度。 而且自己还是高估了杨广对朝廷和对军队的控制…………总以为自己的仇人即使要刺杀自己,也不可能在京城附近出动军队。 一万人埋伏在距离京城不到四十里的地方,即使是趁着晚上时间化整为零,分批送过来的,且藏在某个隐蔽之处。但足足一万人,一万匹战马,还有这一万骑兵这些天所需要的粮草也不是小数目,负责京都四野安全的府兵竟是一点察觉也没有?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在萧皇后、太子杨暕、宇文述和杨素的合力之下,让京城四野府兵无动于衷,或者装聋作哑,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最让王君临心寒的是,为什么对方能够将自己回京的时间掐算的如此之准,要知道如果是要狙杀自己,这些军队断不敢在京都附近埋伏太久。除非他们能够精准的知道自己路过此地的时间。 更可怕的是,离京都虽然近了,但王君临自问没有放松警惕,一直以来,按照王君临的吩咐,许敬宗和沈光都在盯着自己那些仇人的一举一动,难道蓝衣卫府的探子就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无数的疑问涌上了王君临的心头,尤其是某一方面生出的疑问和猜测,更是让他浑身寒冷。 ………… ………… “大人,我们难道还要去洛阳城?”张天冈神色一片萧杀和绝然,在王君临耳边轻声说着,他跟着王君临时间不短,王君临很多事情都没有瞒着他。所以他在王君临面前向来说话比较直接,此时继续沉声说道:“按照规定,罗士信他们肯定是进不了城的,只有卑职带领这四百来人能够跟着大人进洛阳城,万一皇帝有心要杀大人,或者放任不管,让一些人杀大人,敌人若是再出动军队,可就不好逃了。” 王君临沉默,看了一眼将四多百具死去属下尸体收集在一起,让属下带着的罗士信等人,他知道张天冈说的这种可能性虽然不大,但不是没有。 沈光绝不可能有问题的,但是许敬宗……若是出了问题,以其心智,将沈光蒙在鼓里面,也并非不可能。 而许敬宗若真的出了问题,那么这次献俘仪式很可能就是一个陷阱,自己虽然准备的后手不少,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有些时候一个人再强大,但死去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再说即使自己能够逃出来,罗士信、张天冈等人恐怕也难以幸免。 王君临脸色变幻不定,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如骤雨的马蹄声从山谷外传来,马嘶阵阵。一转眼的功夫,一队约有两百人的骑兵驶入了山谷之中,这些骑兵伍甲胄光鲜,刀枪在侧,铁血十足,一看就知道是大隋最为精锐的百战骑兵。 王君临这边不少人神色一凝,这个时候来了一队大隋精锐骑兵,在刚刚经历一场军队伏击的此时,众人谁也不肯相信。 但王君临紧接着在旁人还看不清这些骑兵容貌的距离上,已经看清了最前面带队的大将。 领头的那个人是二十初头,样貌英俊,一脸英气的年轻人,腰畔配着宝剑,马上跨着一对银锤,只是表情肃然之中带着几丝不解和意外。 待他看到这满山满谷的尸体,这位年轻将领肃然的表情中,在不解之外,更多了无限的震惊与隐怒。 将领手握右拳往上一挥,高声喝道:“戒备。” 他身后的两百骑兵顿时警惕起来,注视着山谷里的一切。 那人面色阴沉地驶进山谷,直接看见坐在马车旁的王君临,才神色一怔,一边跳下马,大步走来,一脸惊喜道:“王兄,好久不见。”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异变突起 王君临同样欣喜的跳下马,迎了过去:“元庆,我们兄弟的确好久不见。” 两人相拥,裴元庆说道:“王兄,见你迟迟未到,小弟奉父亲之命提前过来相迎。这是怎么回事,你莫非遇到埋伏了?” 王君临冷笑道:“没错,遇到一万精骑伏击。” 裴元庆脸色大变,失声道:“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还能是什么人,我的仇人呗?”王君临神色一肃,又问道:“京城内什么情况?” 裴元庆愣了一下,道:“没什么情况啊!献俘仪式已经准备好了,自陛下以下,满朝文武和太子都在东城门等着迎接你呢!” “太子,宇文述、杨玄感是否在迎接之列?”王君临略一沉思问道。 裴元庆想了一下,回答道:“都在啊!” “对了,我出城时,长公主派了一名太监过来,随我同来,说是有重要事情要见你。”裴元庆想起一事,向往后面看了一眼。 王君临目光一闪:“长公主派来的人……” 他脑海中浮现出杨丽华这个熟妇那张绝美容颜,以及床上的疯狂,顿时心中一片火热,心想两年没有见这个女人了,这个女人依然没有忘了自己…… 一名太监匆匆跑过来,对王君临恭敬行礼,道:“奴婢奉长公主之命,给秦安公送了公主殿下一封信。” 说着话,他快速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到王君临手中。 这个太监王君临在杨丽华身边见过,的确是杨丽华身边的人,王君临拆开一看,上面写着一句话:“太子杨暕许诺许敬宗宰相之位。” 王君临神色不变,但心中却一片恍然。 果然是许敬宗出了问题吗?历史上大唐第一奸相,果然与房乔、杜如晦不是一路人啊! “替我多谢长公主。”裴元庆在旁边,王君临与长公主的关系又见不得人,也没法多说。 就在这时,又有马蹄声传来,王君临和众人停下说话,转头看去。 这次来的人是蓝衣卫府的人,是沈光带着两百蓝衣卫急急赶来。 沈光远远看见王君临站在那里,马上就长松了一口气,但见裴元庆在场,一行距离王君临二十步时翻身下马,向前急跑十多步,在沈光带领下齐齐单膝跪地,大声说道:“下官蓝衣卫府情报司统领沈光听说秦安公受袭,特来查探。” 王君临转头对裴元庆说道:“元庆不如先行一步,将这边的情况告诉在城门前等待的朝廷诸公和太子,以免等会儿我带着三千多人头过去,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裴元庆抱拳道:“王兄说的是,这边竟然遭受一万骑兵伏击,的确应该回去给太子和朝廷诸公禀报一下,提前有所准备。” 王君临抱拳回礼,裴元庆上马带着人离去。 “大人,卑职失职,竟然未能发现这一万伏兵,请大人治罪。”沈光重新给王君临跪下领罪。 “起来吧!知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王君临叹了口气问道。 “大人,卑职属下负责盯着这片的人出问题了,卑职已经派人去抓,但还没有抓到。”沈光连忙说道。 王君临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不是你属下的人出问题了,而是许敬宗出问题了。” 沈光闻言,脸色大变,失声道:“许敬宗他……” ………… ………… 一切收拾完毕,山谷里剩余的血水和无头尸体,自然有朝廷的后续人手来进行处理。 王君临带人开始前行,往洛阳城而去。 杨广恨不得让全天下所有人都来看这场献俘仪式,所以在洛阳东城门前不止是满朝文武汇聚,开封城内大部分没有担任实职的勋贵也被天子一道旨意全部赶了过来。而且还要求城内百姓也过来观摩。 本来先前还是一片热闹,但随着从东边裴元庆带来的一则消息,人群之中先是陡然一静,然后便一片惊呼。 以王君临如今的身份,以王君临所做的那些大事,以那些王君临的仇人死敌的势力,有人刺杀王君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是,有人敢在洛阳城附近四十多里刺杀大隋第一功臣王君临,那这件事情就不同寻常了。而若是刺杀的人还动用了一万骑兵,那这件事情就足以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此时,城门前满朝文武和勋贵还在,加上依仗兵丁和小吏,及官员勋贵的护卫,足有数千人,但此时城门前却一片冷清,或者死寂。 城门那边早已清空出来,京都的百姓们被拦在警戒线之外,满脸震惊地看着南来的黑压压一片队伍。 后面一万多高句丽俘虏很明显,但是看着押送这一万俘虏的两千多人身上带着的血,看着那些马上伏着的尸体,看着挺直后背,骑在当头第一匹血红色高头大马上那位大隋第一功臣,大隋第一凶人,大隋第一毒人。 之前只是听说,此时亲眼看见尸体和血迹以及每名骑兵战马两侧挂着的人头,所有人一片哗然! 在天子带领百万大军征伐高句丽惨败而归之后,以一路水师偏师,攻下了高句丽一郡之地,攻破了高句丽京都平壤,擒获高句丽宰相,让大隋惨败的罪魁祸首渊太祚,歼灭了七八万高句丽军队,甚至带了眼前这么多高句丽俘虏回来的秦安公王君临终于回京了,皇帝陛下命人大肆宣传的献俘仪式终于如期举行了,但是谁能想到,随着他一起回来的,竟是这么多的尸体与血渍。 在远处围观的百姓们窃窃私语着,议论着,震惊无比,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人们都猜到,一定是在秦安公回京的途中,遇到了什么凶险的事情,只是百姓中没有人想到,所谓凶险,其实就发生在京师附近。 裴元庆回来将王君临遇刺的惊天之事说了之后,城门口诸位大佬便一同决定派出了五百军士前去迎接,所以此时在队伍的两侧还有五百军士沉默地牵着马,进行着护卫。 百姓们满脸惶恐的看着,确认了城门前的确是献俘仪式,而不是说书唱戏中所说鸟尽弓藏之内的戏码,从而确定了不是皇帝要缉拿秦安公,然后便开始纷纷猜想了起来。 然而,便在此时,异变突起。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不合常理的刺杀 在距离洛阳城的东城门还有一百多步时,血鬃马突然发出一声嘶鸣,并且猛的停了下来。 几乎与此同时,王君临突然听到了一声某种重型弩枢扳动的声音。 王君临脸色一变,发出一声长啸,将血鬃马一侧的神弓随手抓在了手中,凭着眼睛中捕捉到的那个点,以最快的速度射出一箭。 咻…… 几乎在王君临射出那一箭的同时,全场所有人听到了一道刺耳的破空声。 在东城门的城楼之上,一根巨大的弩箭破空而至,挟着呼啸的风雷之声,向王君临射了过来。 砰! 轰! 众目睽睽之下,堪比一支短枪的巨大弩箭与王君临射出的特制钢箭撞在了一起,并且在半空中发生了一场爆炸。 全场被这神异的一幕吓的一片惊叫,张天冈带领四百多特战队高手团团将王君临护在其中,但王君临却突然又举起了神弓,向东城门的城楼巨大弩箭射来方向射了一箭。 几乎在王君临举弓的同时,一声惨叫便从城楼上传来,然后一具尸体从城楼上摔了下来,上面插着一根普通的箭。 全场一片死寂,再之后又是一片惊叫。 “这是人我认识,是宇文大将军的假子,叫宇文铁豹。”裴元庆指着那具尸体大声喊道。 裴世矩狠狠瞪了一眼裴元庆,使眼色让他退下。 宇文述看见那具尸体时便是脸色一变,此时一听裴元庆所说,再次脸色大变。 所有人都看向宇文述,后者急忙大声说道:“此子早有数月前便被老夫逐出门强,不想竟然成了高句丽的贼人,今日刺杀秦安公,真是该死。” 这句话别说现场文武百官和勋贵不会相信,即使是现场的百姓都不会相信,但那又能怎么样,宇文述不在乎这一点,他只不过是想让面上过得去而已,而且他也不担心没有人帮他圆谎。 果然,被刚才一幕吓得脸色有些发白的太子杨暕轻咳一声,紧接着大声说道:“没错,这个宇文铁豹本宫也听说过,的确在数月前已经被宇文大将军逐出门墙,还请秦安公不要误会,更不可怀疑此人是受宇文大将军指示刺杀秦安公的。” 所有文武百官看着太子,顿时目瞪口呆,然后所有人赶紧低下头,或者死死控制住脸上的神色变化。 太子是白痴吗?你堂堂太子听说过宇文述门下一个走狗,而且还知道这个走狗数月前被宇文述逐出了门墙?这他玛的一个宇文家走狗很有名吗? 这是骗三岁小孩呢?不说现场文武百官和勋贵们不相信,百姓也不会相信的。 但此时王君临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臣不会怀疑宇文大将军指示此人刺杀臣的。” 所有人神色顿时变得古怪,王君临神色平静,但几乎所有人都隐隐听到了一丝讥讽之色。 宇文述和杨暕顿时从旁边人的神色变化中感觉到了王君临的讥讽之意,但宇文述神色古井不波,彰显出了浑厚无比的老脸皮,可是杨暕就嫩了很多,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而这时,随着王君临走近,有些胆小的百姓却又尖声叫了起来,而且对着王君临这一行马队指指点点。 王君临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什么震慑了百姓们的心神。 在他身后每一名士兵马上都挂着一串人头,血淋淋的一看就知道刚砍下来不久。 而在十几匹的马匹下方,各自拖着一块木板。门板上都绑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血人,这些人身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先前流出来的鲜血,此时也已经变作了乌黑的颜色,将他们的衣服与身体漆在了一处。更为恐怖的是,这些的两只手臂已经齐肩断了,只剩下两个血口。 还有两只被砍下来的手臂,被人用布条胡乱系在门板的边缘。 这正是之前那些伏兵撤退时,未来得及逃走被活捉的十几个人,一路上被王君临命人拖到了京都城门处,沿路巅波不停,场面看起来凄惨无比,有几个人一动不动,可能已经死去,但还有一些很明显还活着。 王君临在距离城门三十步时,神色如常的翻身下马,雪白色狐皮裘衣上面血色斑斑,与后面三千多人头,以及十几个活口的惨状搭配在一起,看起来好不血腥,但王君临神色中却没有丝毫杀气,甚至脸上的微笑让迎上来的官员和勋贵感到如沐春风。 礼乐起,百官拜!献俘虏仪式自有一套程序,王君临配合着和百官回了礼。 王君临完好无损的出现,本来就让太子杨暕很郁闷,此时王君临又坦然承受如此至高荣誉,且王君临神色中始终存在的淡淡笑意和喜色,让杨暕神色变得越来越阴沉,眼角狂跳,想起王君临当年数次对他的羞辱,以及王君临与皇长孙的关系,恨不得现在就将王君临吃了。 这个时候,到了太子代表天子接受王君临述告辞的程序。 王君临神色平静的走上前,双腿微弯,在要跪下的一瞬间,现场异变突起。 杨暕身后左右两边各一名护卫突然犹如一枚弩箭一般向王君临射了过去,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黑色的短剑。 两边官员、百姓一愣之后,便是惊叫四散乱跑。伴随着一众文武官员大声喊叫抓刺客、保护某某人的呵斥声。 这两人的刺杀是那般毫无预兆和突然,但也都结束的很快。 虽然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安排两名刺客悍不畏死的选择对他进行刺杀,这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讲都显得很愚蠢,除非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杀死他。 所以,这两名刺客突然向他冲来,让王君临大感意外。 事实上,除非是剑神和春秋使者同时对他进行刺杀,否则这两个人的刺杀必然不可能成功,而且他们也必然会死。 面对王君临和他身后的张天冈、罗士信,即使是剑神和春秋使者同时刺杀,他们三人也能够坚持数息时间,而有这数息时间便足够了,不说王君临后面还有四百多特战队高手,在场那么多的大隋大佬和文武官员的护卫以及准备接手一万多高句丽俘虏的上万府兵。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杨素的一箭三雕 事实上,这两人连破功期高手都不是,只是两名非常普通的滞固期的高手,所以,这两名刺客没有折腾起多大的动静,从他们动手开始到被擒,然后口吐黑血服毒自杀,只用了三息时间。 所以,这两名刺客死后,王君临立刻便明白这两个人是来送死的,这是真正的死士。 但当事情结束,王君临有些疑惑的将龙雀刀归鞘后,才察觉到现场气氛有些诡异。 张天冈适时在王君临耳边低声说道:“大人,这两名刺客分别是太子身后的一众护卫中的两个。” 听到这里,王君临抬头看去,才发现杨暕的脸色极为难看的同时,也是怪异和疑惑到了极致,他愣了半响,转头看着自己一众属下,大声呵斥道:“本宫让你们现在动手……” 不等杨暕将极度愚蠢的话说完,宇文述突然大声咳嗽了一声,杨暕才反应过来,顿了一下,又大声说道:“本宫绝没有指示这两个侍卫刺杀秦安公。”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看着太子刚才的反应,很多人心中浮现‘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句话。 此时场面有些乱,而且太子杨暕的愚蠢行为一个接一个,让众人都顾不上,或者说都已经懒得掩饰脸上的神色,所以杨暕脸色顿时越加难看起来,他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没错,本宫是想杀死王君临,但本宫怎么会愚蠢的在这个时候让人刺杀他,而且还让自己的侍卫动手,你们以为本宫是蠢货吗?” 全场越加死寂,独孤长苏、苏威等臣子更是痛心疾首,如此愚蠢的人放在平常百姓中都是少见,这样的人能够当太子?能够当储君?能够在有朝一日当大隋皇帝? 王君临却是心中感慨,杨暕被后世史学家评为中国历史上最愚蠢的皇子,明明杨广只剩下他这一个儿子,他甚至都不要做,只要装成乖宝宝就行,可是他硬是将一手牌打到最烂,甚至逼着杨广和萧皇后废了他不说,恨不得将他杀了,以致于最后杨广立皇长孙为太子。 “杨暕此子,其实没有多少威胁,可以不用理会了。” “只是……是谁利用了杨暕?” “这是将杨暕愚蠢和冲动的性格算在了里面,恐怕已经算到太子此时愚蠢的反应了。” “献俘仪式上,代表天子接受大隋第一功臣献俘的当今太子殿下身边的两名侍卫突然刺杀大隋第一功臣,太子殿下甚至当场承认想杀了大隋第一功臣,这件事情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首先事情传出之后,会让杨暕威望降低谷低,名声扫地,甚至臭大街。爆怒的杨广说不定直接将他太子之位废了。” “其次,在普通百姓、军队的将官和一些官员心中,太子代表的是皇帝陛下,会本能的认为太子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会想着陛下也要杀我这个大隋第一功臣,从而再次让陛下失去民心,动摇了军心。” “所以,这应该是杨素所为,他是想进一步的让杨广失去民心,乃至军心,这是为了谋反做准备。” 王君临脑海中念头闪动,却是已经看穿了杨暕的两名侍卫突然对他刺杀的真相。 杨素果然是好手段,而且这是阳谋。 当今太子杨暕当年与王君临的冲突,不说整个天下人都知道,至少官员和勋贵是知道的,不少暗中崇拜着王君临的将官是知道的,再加上杨暕自己刚才也愚蠢的承认自己想要杀王君临,所以不管他说什么,如何解释,甚至这两名刺客受太子指示在这种场和下刺杀王君临的逻辑一点都说不通,但人们依然会认为这是太子所为。 因为杨暕自己的愚蠢,他现在不管是跳入黄河,还是跳入长江,甚至是跳入他老子耗死一百多万人花费了六年时间挖的大运河中都是说不清楚了。 但是,正常情况下,只要是聪明人都相信这两人绝对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刺杀王君临,更不会愚蠢的让自己的贴身护卫在自己眼前刺杀王君临。 王君临不相信,现场很多官员和勋贵都不相信,但是这没有用,杨素要的不是他们相信,而是天下百姓和百万大隋将士相信。 “这恐怕只是杨素所要达到的一个目的,他恐怕还想通过这件事情,让大隋的朝廷更加乱起来,让朝廷内部出现动荡。”王君临又想到了此事所带来的另一个后果。 不管洛阳城乃至大隋天下的百姓和普通官员勋贵怎么想,刚才发生在东城门下这场刺杀事件传到天子杨广耳中,杨广必然是极为恼怒,从而动了换太子的想法,而只要这个想法表现出来,朝廷中立刻就会有人去下注,去向皇长孙看齐和靠拢,杨暕感受到危机,为了保住自己位置,会想法设法杀了皇长孙,乃至杀了原太子杨昭留下的三个儿子,双方明争暗斗之下,朝廷自然会更加动荡混乱,而这正是杨素想要的结果。 “因为我的出现,杨素未能按照原原本历史上那样,被杨广驱使着修建洛阳新都,督促大运河进度,经营北方与突厥人的边防,从而活活累死。如今杨素是假死,弘农杨氏的谋反准备恐怕比原本历史上杨玄感谋反进程更快,准备更加充分。”想到这一切都是杨素的阴谋,王君临又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事情。 “堪称是一箭三雕啊!”王君临心中感叹,在杨暕脸色铁青难看,正要再次大喊大叫,说一些愚蠢的话时,王君临暗中叹了口气,主动向杨暕一拜,说道:“高句丽人狼子野心,竟然派死士潜伏在太子殿下身旁刺杀我,这是高句丽人想要杀我报仇,也是想要离间太子殿下与臣之间的关系,太子殿下万万不可上当。” 杨暕闻言一愣,神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但他心中对王君临的怨恨更甚,竟然愚蠢的没有接着这句话往下圆场子。 独孤长苏终于忍不住了,站出来大声说道:“秦安公目光如炬,这两个刺客绝对是高句丽人派来的,太子殿下刚才被气的失态了,陛下还在宫中等着见秦安公,献俘仪式继续吧!” ………… ………… 前些天更新不好,一直不好意思求月票和捧场,这些天更新还不错,连着好几天每天四更了,厚着脸皮求捧场和月票,九孔拜谢————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献俘盛典 罗士信带领的五千骑兵被限制进入洛阳城内,城外安排好了驻扎大营,王君临只带着四百多特战队高手走在最前面,在他们身后是由府兵接手押送的一万多高句丽俘虏,走在这些俘虏前面的是高高锁在一个囚车里面的渊太祚,为了防止他自杀,四肢乃至牙齿都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按照杨广的要求,献俘队伍要绕行整个洛阳城一大圈,最后才到达皇城前,面见皇帝陛下杨广。 王君临将两边观摩的高句丽俘虏的百姓惊惧、兴奋、漠然、厌恶、仇恨等各种情绪直接忽略,坐在血鬃马上晃晃悠悠的前行,按照杨广的意思,自然是不能太快的结束这种游行。 骑着血鬃马走了半条街后,王君临将刚才经历的刺杀渐渐抛掷脑后,开始欣赏新都洛阳,毕竟这也是新都建成之后他第一次来。 道旁均满植树木,树荫环护,走过几条街,王君临渐渐发现,洛阳城修建的很高大上,一看就知道是周密规划、顺应地势、精心布局而建成的。 特别是洛阳城横街里巷,无论走到何处,街巷纵横,都是方格整齐,犹如棋盘。而民居则平均分布在棋格之中,秩序井然。 沿着全城主干街道绕行一圈之后,王君临带着献俘队伍朝北面的宫城驰去。 沿途尽是甲胄鲜明的兵士,越是接近皇城,百姓越少,多了一些清冷,彰显着里面那位皇帝高高在上的同时,也仿佛在皇帝与百姓之间设下了一种厚厚的隔膜,这是一种民心尽丧的感觉。 皇城周围九里,四面开有宫门。 天门位于南墙正中,南对端门,北对武门,与中央各殿的正门贯穿在一条中轴线上。 蹄音轰鸣下,整个皇城也似在晃动起来。 王君临在太子杨暕左方,两人前方由五百宫骑开道,后面跟了押送队伍和高句丽俘虏两三万人,可谓是声势浩荡。 很快,王君临就看见了皇城天门,门分两重,深达二十许步,左右连阙,被宽约十八步的城墙相接,城关高达十二丈,气象庄肃,令人望之生畏。 此时则天门中门大开,远远看去一大群人,各种盛大的布置,花团锦簇且又盛大庄严。 杨暕一直阴沉着脸,独孤长苏则神态从容,一边策骑,一边对王君临道:“天门内尚有永泰门,接着就是主殿甘露殿,乃为举行大典和接待外国使节专设。陛下在那里等待秦安公。” 王君临放眼望去,洛水之端,外郭城西北处,坐落着气魄宏大的东皇宫。 皇宫分为皇城与宫城两部分。 皇城围护在宫城的东、南、西三面,呈“凹”形,北面与宫城有城墙分隔。 皇城城墙都是夹城,有两重城墙。北面则有三重,更增其防御能力。 皇城内东西有四条横街,与南北三直道交错,中央大道居中轴线,甚么省、府、寺、尉等官署分别排列在大道两侧的横冲,众星拱月般,不离皇宫左右。 宫城则是皇帝杨广的居处和接见群臣的地方。 宫城之北,再有曜仪和圆壁两城,使宫城处于重重包围之中,防范严密之处,更胜原大兴城的皇城。 献俘队伍绕行入内城,再进入皇城,带起一路乱七八糟的欢呼,王君临一行最终到达皇城南面的天门停步,这里就是献俘宣捷的地点。按照大隋的会典典制是只有献俘才到天门,宣捷就直接在朝会,但杨广又希望把动静弄大,所以礼部和兵部商议后按最盛大的献俘阙下的规格进行,全部安排在天门外。 天门前的御道上,宫卫禁军已沿东西两侧设好仪仗,御道南面是教坊司的大乐乐队,天门门楼前分设鸿胪寺赞礼和承制官,东侧是文武大员和杨广特意让人找来的藩国使臣。一般的文武官员则由引礼带至御道南偏东位置东西对面而立。 王君临一路行进,到了前面,一名引礼低声跟他说着一会的注意事项。 皇城内钟声响起,那引礼道:“秦安公,皇上已到天门,你们可准备妥当了。” 王君临点了点头,算是答应,看到眼前的肃穆景象,心中连连叹气,杨广搞如此大的排场,就是拿来吓唬人的。事实上皇城如此常宏伟,衙门也要修得宏伟一点,就是要先在气势上镇住办事的人再说。 钟声一停,教坊司的乐队就奏起大乐,直到一个身着皇帝常服的人影到了午门的门楼正楹,大乐停止,在场众官全体跪拜四次。 跪拜完毕后,士兵将一万多高句丽俘虏按着跪倒在天门御道上,王君临亲自将渊太祚提上来,一脚踹跪在最前面,接着引礼官引王君临到天门下跪拜,虞世基出列大声向皇帝上奏捷报,完毕之后兵部尚书请旨叙功,王君临当场被加封为秦安郡王,成为杨广当皇帝以来,大隋的第一个异姓王,但他的官职没有变,依然是范阳郡太守。 王君临早有心理准备,向杨广跪拜谢恩并高呼:“臣奉陛下之命,带领水师,万人一心,有进无退,按照陛下运筹帷幄,不负吾皇大计。” 王君临说完,偷眼看天门门楼上,杨广正在微微点头,王君临心中暗叹,这句话纯粹是用来拍马屁的,讨杨广开心的,但眼下的杨广非常需要王君临这句话,因为不管有多少人能够真的相信,至少这是王君临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将他在高句丽所有战绩运筹之功都推到皇帝身上,这对惨败于高句丽之手的杨广非常重要,至少杨广是非常非常看重。 仪式很快结束,王君临被内侍带入皇城,进一步的面见杨广。 …… 杨广在甘露殿接见王君临,王君临再次大礼参拜,神色动作和言行举止都表现得极为恭敬。 杨广盯着王君临看了半响,眸中光芒闪烁,在城外的刺杀之事,他已经知道了,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儿子气死,因为在杨广看来,杨暕的愚蠢直接让此次献俘的效果大打折扣,所以他刚刚将杨暕叫来骂了个狗血喷头,甚至还扇了一个耳光。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三千假子 杨广在一个月前听了虞世基的话,认为王君临即使有不臣之心,但绝不会有不臣之意,更不会有谋反之事,但自己的儿子做了如此蠢事,甚至先是一万骑兵对王君临伏杀,然后城楼上有人试图用八牛弩射杀,再之后太子的两名侍卫又对其刺杀,这种情况下王君临会怎么想,会不会怀疑他这个皇帝想要杀他,从而被逼的生出谋反之意? 杨广此时是有些担心的,这种担心甚至让他生出不顾一切杀了王君临的想法,但他想起王君临能够帮助他有朝一日灭了高句丽,而且还能够帮助他对付有谋反之意的世家门阀,所以最终还是用十分温和的声音说道:“爱卿请起。” 王君临故作小心的站起来,低眉顺眼的等待杨广问话。 “爱卿以一路偏师,立下如此大功,朕心甚慰。”杨广这句话隐隐有一种落寞和羡慕之意。 王君临连忙大声道:“全赖皇上洪福眷佑,运筹帷幄,特意设下水师一路,又委派微臣为统帅,微臣不敢居功。” 杨广微笑道:“朕立下水师一路大军,这没有错,但你的功也是有的,也不必过于谦逊。若无你这样能臣去执行朕的旨意,即使朕再运筹帷幄,也难以打得胜仗,朕每每想起在辽东的惨败,便恨不得朕麾下臣子都是如爱卿这般。” “陛下明鉴,微臣也没有其他本事,只因一路水师兵丁都是淳朴之人,微臣一到军中便教他们忠君之事,为皇上分忧,是以人人皆知大义,战阵之上那气势便强于高句丽人,加之陛下之前运筹帷幄,指点得法,侥幸屡次得功。”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说道:“臣听闻河东和关中接连受灾,陛下正为钱粮发愁,所以臣此次来洛阳,除了带来渊太祚和一万多高句丽俘虏之外,还给陛下带来了九万两银子和应天府七千亩良田地契、两万石的粮食。” 杨广闻言,顿时越加欣喜:“爱卿有心了,朕最近正为钱粮之事操碎了心。” 说到这里,杨广爽朗的笑了几声,神态间十分畅快,但突然神色一凝,又对王君临问道:“朕听说爱卿在路上一家寺庙受刺,后来又在一处山谷中被一万伏兵袭击,刚才在京城门前又接连受刺,可有此事?” 王君临顿时神色一肃,道:“臣请陛下挥退左右,臣有秘事启奏。” 杨广目光一闪,挥手让所有人退下,盯着王君临,淡淡的说道:“爱卿现在可以说了。” 王君临说道:“臣正要陛下禀报,寺庙中刺杀臣的那老沙弥是个死士,臣直接斩杀,未能问出幕后黑手,但臣一怒之下,将那寺庙和尚都抓了起来,从寺庙中搜出九万两银子,七千亩良田的地契和两万石的粮食,臣为此大吃一惊,没想到寺庙如此富裕,臣建议陛下可派人对天下寺庙不法之事进行彻查,定能够在寺庙中搜出不少脏银和粮食。” 杨广一脸吃惊,咬牙道:“寺庙中的这些秃驴竟然如此富裕,真是该死,朕为了钱粮愁白了头,他们竟然囤积如此多的钱粮,朕等会立刻下旨,彻查天下寺庙,刚好解决眼下我大隋财政危机。” 说完,杨广看向王君临的神色越加欣慰,道:“不错,爱卿一心为朝廷着相,替朕分忧,爱卿现在给朕说说在那山谷中遭受一万伏兵袭击是怎么一回事。” 王君临神色凝重的说道:“陛下,臣不敢隐瞒,除了在京城门前刺杀没有活口之外,之前在山谷中对臣的伏兵中抓住了一些活口,臣已经通过他们知道了刺杀臣的幕后凶手。” 杨广有一脸杀意,咬牙道:“不知是何等贼人,竟然在朕的眼皮底下,动用一万骑兵袭击朕的功臣。” 王君临神色故作复杂的说道:“回禀陛下,那一万人是太子殿下,宇文述大将军、弘农杨氏三方凑的人手。” 杨广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太子殿下朕回头自会教训他,宇文述和弘农杨氏好大的胆子,朕决不轻饶他们。” 王君临适时说道:“陛下,刚才在京城门口以八牛弩箭刺杀臣的是宇文述大将军的假子。” “宇文述的假子?”杨广眉头皱了起来。 王君临又说道:“陛下,据臣所知,宇文述认了三千假子。” “三千假子!” 杨广自言自语,他的注意力却被王君临所说的三千假子所吸引,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王君临心中冷笑,他知道以杨广对宇文述的宠信,再加上这件事情明显有皇后和太子参与,杨广多半会对这些人刺杀自己装作看不见,但若是这些人表现出的实力已经威胁到杨广的统治,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所以他特意说宇文述的三千假子。 事实上,王君临并没有说谎,宇文述的确有三千假子,而且每个假子都是出身豪富之家,且都是武功不弱之辈。 “宇文述的这三千假子如今都在哪里?” “回禀陛下,这三千假子跟着宇文大将军已经有十几年,据臣所知,除了几百人在宇文述身边外,其余都安插在军队中,担负要职,其中一些人已经成为了将军。” 杨广没有再说什么了,脸上明显有点不高兴,杨广也知道,鲜卑人收假子其实就是北魏家兵的延续,当年关陇贵族各大军阀手中都有数万家兵,这些家兵都放弃了原名,跟随主人姓,其实就是一种家奴。 像宇文述,他先祖本姓破野头,也是宇文氏的家奴出身,跟主人改姓宇文,随着时间流逝和他父亲宇文盛及他本人日益位高权重,他也不承认祖先家奴出身的卑贱地位,而攀附宇文皇族,自称宇文皇族一支。 开皇六年,先帝杨坚废除家兵陋制,命所有门阀的家兵都改回本姓,家兵制便渐渐消失,但旧习难改,关陇贵族中又兴盛起了认假子,少则几百,多则上千,蓄养为家丁,成为了从前家兵制的一种变形,只不过数量不多,也不像家兵那样用兵甲武装,杨坚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有管这件事。 现在王君临突然提到宇文述认了三千假子,让杨广又想起了这件事,这也是他想破除的一个旧习,家家户户养了几千家兵,汇聚起来就是一个庞大的数量,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但让杨广为难的是,这些假子并不是收养在府中,很多都已经深入军队,控制着军权,这就是关陇贵族的根基,想动他们很难,而且牵扯太深。 王君临知道杨广有太多顾忌,不奢想杨广立刻便将宇文述怎么样,又继续说道:“陛下,之前在京城门口,太子殿下两名侍卫对臣突然刺杀,臣从未相信这是太子殿下所指示,而是猜测有人蓄意而为,所图甚大。” 杨广神色一凝,问道:“是谁蓄意而为,所图又是什么?”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与天子密谋 “陛下,臣细细想了一下,有人安排太子的侍卫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臣,此举有三个目的,一是离间臣与陛下之间的关系,但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贼人的这个目的自然难以达到。二是贼人想在天下百姓和军中将士中间损害陛下的威望。三是贼人想要挑起太子与皇长孙之间的太子之争,让朝廷动荡。”王君临沉声向杨广汇报。 杨广听完之后,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生出滔天杀机,咬牙切齿道:“好贼子,爱卿可知这贼人是谁?” 王君临依然没有正面回答杨广的问题:“陛下,贼人想尽办法想让大隋动荡,恐怕是有谋反之意。” 杨广浑身一震,脸色阴沉喝问道:“爱卿赶紧告诉朕这贼人是谁?” 王君临知道火候已经够了,立刻说道:“臣怀疑是弘农杨氏所为,而且臣怀疑杨素还活着。” “砰!” 杨广一掌砸在桌案上,吼道:“朕早就应该想到是弘农杨氏,当年父皇在位时,便曾经给朕说过,杨素恐怕会带着弘农杨氏谋反,朕也曾经想过将杨素逼死的办法,但这老贼奸猾之极,在六年前假死脱身。朕现在便下旨,发兵剿灭了弘农杨氏。” “陛下不可?”王君临连忙说道。 “为何不可?”杨广寒声问道。 王君临沉吟道:“陛下,有三不可。其一,杨玄感虽然在洛阳,但杨素和弘农杨氏大部分人在弘农,陛下这边一动手,杨素那边肯定立刻谋反。其二,杨素老贼谋划多年,军中不知道有多少旧部,说不定立刻天下大乱。其三,陛下率先动手,天下所有门阀世家必然会认为弘农杨氏是被陛下逼迫所谋反,到时候各门阀世家人人自危,很可能会有不少人效仿弘农杨氏,后果不堪设想。” 杨广一听,顿时冷汗淋淋,他却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这么复杂,这么严重,王君临也是在刚才献俘绕着全城游行时想明白了这个问题——杨素安排潜伏在太子杨暕身边的死士刺杀自己,以达到一箭三雕的效果,肯定能够想到自己存暴露的可能,但依然这样做,固然是因为一箭三雕的效果诱惑很大,但更大的原因是杨素将杨广的顾虑看得很透,眼下根本不怕杨广知道他还活着,且弘农杨氏要谋反的意图,甚至王君临猜测,杨素盼着杨广知道之后,二话不说便对他们弘农杨氏动手,从而在大义上取得主动权,且挑动其他门阀世家谋反之意,从而让天下彻底大乱,乱中取胜,逐鹿天下。 “爱卿,现在如何是好?”天下各地那些泥腿子的跳出来谋反,包括声势宏大的瓦岗寨那帮反贼,杨广都没有放在心上,但杨素若是带着弘农杨氏谋反,杨广却是极为担忧,而且他深知一家门阀世家谋反,会带来连锁反应,其他门阀世家也会生出谋反之意,到那个时候大隋江山真的危险了。 “陛下,以臣之见,陛下装作没有识破杨素贼子的谋反之意。然后暗中剪除杨素在军中旧部,比如幽州行军总管,大将军李子雄等人,同时暗中调派亲信对弘农形成包围,等杨素一谋反,立刻以雷霆之势扑灭。这样一来,便不会让天下门阀世家多想,而且陛下也始终站在大义之上。” 王君临如此算计杨素,除了因为杨素与他之间死仇,他必须要想法设法除去弘农杨氏之外,还有三个原因,或者说三个目的。 一是避免原本历史上弘农杨氏谋反,死了太多的人。二是转移杨广的注意力,让杨广不要再将目光放在他这个眼下风头最盛的人身上。三是有杨素这类型门阀世家谋反的野心家存在,杨广更不会剪除他这样锋利的可能会伤到持剑人的利剑,因为杨广需要用他这样的利剑斩去所有谋反之人。 杨广听了王君临话之后,脸色变幻不定,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沉声道:“爱卿言之有理,此事朕知道如何做了,只是让朕等着杨素贼人谋反之后再动手,朕却是担心等不及。” 王君临故作犹豫道:“陛下,杨素与臣有死仇,此次更是三番五次的派刺客刺杀臣。便让臣以私人名义对弘农杨氏进行报复,臣定然要将弘农杨氏在京城的人全部杀了,给陛下出了一口恶气,而且这样做只是限定在臣与杨素之间的私仇,天下门阀世家不会看成是陛下要对门阀动手,从而不会多心。” 杨广深深的看着王君临,警告道:“可是此次刺杀爱卿的幕后黑手不止弘农杨氏,还有宇文述、太子,乃至朕的皇后,爱卿难道都要以刺杀的方式报复回去?” 王君临连忙说道:“陛下,臣对陛下赤胆忠心,即使太子和皇后对臣有所误会,但臣敢对天发誓,臣绝不会对太子和皇后无礼,更不会有任何不满之意。” 虽然看不透王君临这句话的真假,但杨广对王君临的态度很满意:“杀人可以,但绝不能乱了京城,否则朕饶不了你。” 王君临连忙说道:“陛下放心,臣绝不会肆意妄为。” “好了,这一路过来,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你刚才所说对付弘农杨氏的办法,朕还要好好再思量一下。”杨广点了点头,挥手道。 “臣在三天之内给陛下再筹集五十万两银子和二十万石粮食。”王君临却突然说道。 杨广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大喜,道:“爱卿果然一心替朕分忧,爱卿若真能够在三天之内再替朕筹集到五十万两银子和二十万石粮食,朕绝不会吝啬封赏。” “多谢陛下,臣这就告退给陛下去筹集钱粮。”说完,王君临向杨广深深一礼,躬身退出殿外,然后才直起身转身向皇宫外走去。 看着王君临的背影渐渐消失,杨广将目光收回,沉声说道:“听说那许敬宗已经与王君临反目,与太子勾搭在了一起,可有此事?”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暗流涌动 杨广话音刚落,便阴影中走出一名老太监,正是独属于杨广的情报组织掌控者,也是杨广最为信任的那位老太监。 “回禀陛下,的确如此,王君临之前通过许敬宗和沈光对蓝衣卫府有很大的影响力,但此次许敬宗被太子拉拢,与王君临反目,这也是此次太子、宇文述、弘农杨氏三家联手,以一万伏兵伏击王君临,而王君临未能提前发现的原因。”老太监声音有些嘶哑,但回答很沉稳。 杨广点了点头,说道:“朕知道了,传朕的旨意,罢免宇文述右卫大将军之职,责令其在家闭门思过,半年内不许出府。” 顿了一下,杨广又说道:“传旨给许敬宗,让他带领蓝衣卫府的探子彻查天下寺庙不法之事。” …… …… 王君临在洛阳并没有府邸,所以在皇城外与张天冈带领的四百多特战队高手汇合之后,便向驿馆走去。 来到驿馆时,已过傍晚时分,冬天昼短夜长,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进了朝廷提前给自己准备的驿馆院落,很多人早已等候多时。 “卑职拜见王爷,恭喜大人封王。”院子里面一群人向王君临恭敬行礼,恭贺他封王。 除了沈光之外,还有景田、张继科、虫妖三人。 景田在大隋迁都之前,在大兴城统领红刀会,替王君临打理小雨剧院,在庞大的财力和太多的高手支持下,带领红刀会和小雨剧院总部在朝廷搬迁到洛阳城时,也一并转移了过来。这七年下来,景田早已掌控了整个洛阳城地下世界。 面张继科早在杨广是太子时,便奉王君临之命,投靠杨广,成为杨广的高级幕僚,因为有王君临照应,不管是在杨广未当皇帝之前,还是杨广当皇帝之后,都立下不少大功,如今已经成为朝廷吏部侍郎,虽然没有虞世基和裴世矩那样被杨广宠信,但也一直被杨广视为嫡系,颇为信任。 虫妖早在一个多月前便带领大批高手来到了洛阳,而同一时间,王君临让武林公会的大长老,春秋谷主去了武林公会总部,同样进行一些必要的安排。 张继科和景田自然是隐瞒身份,偷偷潜入来见王君临的,此时看见王君临神色有些激动,毕竟两年未见了。 王君临景田和张继科扶起来,说道:“二位辛苦了。” 二人立刻抱拳道:“比起王爷远征高句丽,我们二人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相反花着王爷的钱,这些年可谓是享受荣华富贵。” 王君临笑着摇头道:“不矫情了,说正事吧!” 沈光立刻收敛心神,恭敬说道:“王爷,卑职无能,蓝衣卫府在京城附近探子只能控制四分之一,其他四分之三都已经被许敬宗控制,但卑职敢保证,京城之外,各地分衙都是我们的人。” “这不能怪你。”王君临摇了摇头,许敬宗在原本历史上能够成为武则天这等牛人左膀右臂,勾心斗角、收买人心的手段却不是沈光所能相比的。 “卑职正要向王爷请示,容许卑职今晚上潜入许敬宗府上,将这贼子刺杀。”沈光一脸愤恨的说道。 王君临又摇了摇头道:“不用,许敬宗此时叛变也好,否则蓝衣卫府被我所控制这件事情肯定会被皇帝所知,这对我们后面的计划大局不利,今日我与皇帝密谈,好不容易让皇帝打消对我的忌惮和猜忌,此时若是你再刺杀许敬宗只会让皇帝重新生出对我的猜忌。” “卑职明白了。”沈光一脸不甘的点头道:“但宇文家和弘农杨氏敢刺杀王爷,卑职已经做了安排,随时可对宇文家和弘农杨氏的人进行刺杀,只是太子那里还要等王爷定夺。” 王君临点头道:“太子那里暂且不用理会,陛下眼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却是不能动的。至于宇文家和弘农杨氏三番五次刺杀我,自然是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过对方肯定已经想到我们会报复,提前必然是有所准备,而且不论宇文家,还是弘农杨氏底蕴深厚无比,我们断不敢轻视。而且我已经答应陛下,此事不能在京城引起太大的乱子,所以却要轻描淡写去杀人才行。”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立刻说道:“王爷尽管吩咐。” 王君临笑道:“以我们所拥有武力,在城内敌人同样无法调动大军的情况下,皇帝又已经默认,杀了对方太容易了,只要虫妖和春秋谷主两位前辈出手就够了,当然还要好好筹划一下,毕竟我还要给皇帝送第二份大礼的……” …… …… “陛下和王君临密谈了一个多时辰,随后便传旨撤了老夫的大将军职位,不管王君临说了什么,现在看来陛下已经暂时对王君临不会有猜忌之心。” 宇文府,密室内,宇文述脸色阴沉的说了这段话。 屋内站着的几人中,宇文化及一脸阴狠的说道:“父亲,如今王君临带来的五千骑兵全部在城外,跟着他进入城内的人不足五百,就算暗中还有高手随行,但在洛阳城内又怎么能和我们宇文家相比,不如调集人手再去围杀他,陛下那里最近缺少钱粮厉害,父亲只要找个借口给陛下献上一笔钱粮,再加上我们宇文家从陛下当太子时就跟着陛下,这些年不知道替陛下做了多少事情,二弟又是当朝驸马,王君临死后,陛下就算有叱责,也不会将父亲怎么样。” 宇文述闻言,皱眉沉思半响,郑重说道:“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皮,而且错过了这次机会,便难再将王君临这个大敌杀死,继续伏杀当然要进行下去,但以王君临的性格,绝不可能光等着我们去杀他,若没有猜错,恐怕已经开始计划如杀报复我们。” 顿了一下,宇文述神色凝重,说道:“士及和智及,你二人去安排,府中嫡系从现在开始用银质餐具,防止王君临暗中下毒,另外让所有假子带着一队人,十二个时辰轮班警戒,万万不放松警惕。”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就这么简单 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答应一声下去安排,宇文述又对宇文化及说道:“化及,你去军中找为父的那些假子,从他们手中各自抽调一些高手,或者直接将他们叫来,由你带着去围杀王君临。” 宇文化及深吸一口气,眸中杀意滔天,向宇文述恭敬抱拳道:“父亲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杀了王君临。” 说完宇文化及便离去安排,宇文述喃喃自语:“王君临,你手段再厉害,也不过是第一次来这洛阳城,就算有一些安排又能怎么样,老夫府中护卫亲兵上千人,如今陛下让老夫闭门思过,老夫便刚好藏在家中不出去,不给王君临接近的机会,王君临又能奈我何。” ………… ………… “大人,宫中传来消息,王君临与皇帝密谈了一个多时辰,恐怕对我们杨家已经有所怀疑,老夫以为大人应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洛阳城,返回弘农。” 洛阳城,杨府内一名幕僚,神色凝重的给礼部尚书杨玄感建议。 杨玄感一脸嘲讽,笑道:“皇帝就算怀疑又能怎么样,父亲早就说过,只要我始终待在洛阳城,我们弘农杨家就始终站在大义之上,皇帝为了不让其他门阀世家多想,便不会对我们动手。可是我们若是自己偷偷出了洛阳城,反而会失去大义,皇帝便会说我畏罪潜逃,我们便失去了大义,发兵攻打我们杨氏,便有了借口。” 那幕僚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只是就算皇帝不对我们动手,那王君临的报复恐怕……” 杨玄感冷哼道:“怕什么,父亲安排太子身边的暗子对王君临进行刺杀,便已经料到王君临会进行报复,早就准备了应对之策,王君临不来还好,他若是来,便让他有来无回。” …… …… 宇文家,宇文智及和宇文士及将府中警戒防卫安排好之后,便回来向宇文述复命,管家匆匆进来禀报道:“老爷,秦安王王君临在府门外求见!” “啊!” 宇文父子三人瞳孔微缩,同时站起,一脸惊讶,王君临居然上门了,是来做什么,挑衅?还是直接杀上门了? 宇文士及咆哮道:“父亲,王君临竟然主动送上门来,孩儿这就调遣人手,将他围杀。” 说着话,宇文士及便向外冲去,宇文述喝道:“等一下!” 宇文士及站住,不解的看着宇文述。 宇文述冲管家问道:“王君临带了多少人?” “就带了一个老随从。”管家如实回答。 “好大的胆子,竟然带一个人便敢来我宇文家。”宇文述冷笑道,但他担心有诈,所以还是沉思了片刻,才说道:“王君临出世以来,从未有过败绩,不论战场上,还是官场上,亦或是暗中刺杀,还从未有人在他手中占得便宜,所以他今日既然敢带一个人上门拜访,必有所恃,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但我们也不要表现得太胆怯,被他耻笑,就当是一般朝官拜访,先将他带到客厅,我们不妨先见见他,看他葫芦里面装的是什么药。嗯……等一下你们二人不可胡乱说话。” …… …… 宇文述的贵客房以奢华而著称,一套上等紫檀木家具,一架用整块蓝田美玉做成的屏风,晶莹剔透,毫无瑕疵,墙上挂着王羲之和顾恺之的字画,裱糊之精美,让人怀疑是真迹,连小桌上的茶杯都是越窑的极品青瓷,甚至连墙面上涂的白灰都混合有珍珠粉,使墙面有一种晶光闪烁之意。 王君临坐在客位上,虫妖站在他身后。 这时,院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宇文述带着两个儿子走了进来。 王君临站了起来,淡淡的看着宇文述父子三人,他如今是郡王,除了宇文述见了他都要率先行礼。 宇文述冷哼一声,随便抱了抱拳道:“秦安王应该知道,老夫让人将你围杀在府中,最多再被陛下叱责一番,降一爵位而已。” 王君临淡淡的说道:“你们宇文家养了上千护卫亲兵,我若不亲自登门拜访,你们父子又怎么会如此近的站在我面前,我若再杀你们岂非很麻烦。” 宇文述父子三人闻言,顿时一怔,但就在这时,王君临身后虫妖冷哼一声,一道金色细影突然从宇文述三人身旁墙脚激射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别在宇文述和宇文士及二人身上各咬了一口。” 宇文化及和宇文士及两人甚至只感觉眼前一花,手腕上一麻,再之后,便看见王君临身后那老头头顶上竟然多了一条小金蛇,这才反应过来,抬起手腕一看,整个手臂已经变得一片乌黑。 二人顿时脸色大变,宇文述满头大汗,惊恐的指着王君临喝道:“王君临,你……你赶紧给我们解药,否则今日定让你走不出府中。” 王君临却突然一动,身形一闪,出现在没有中毒的都尉驸马宇文智及身边,一把将其脖子捏住,提在自己手上,随时可将其毙命。 宇文述和宇文士及更是连连喊叫,厅外涌进来数百护卫,团团将这边围了起来,只是王君临有陛下最为宠信的都尉驸马宇文智及当人质,众护卫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王君临淡淡的说道:“此毒只有我有解药,但解药却不在我们身上,三天之内还可解毒,三天之后全身溃烂而死。你们父子若是不想死,拿出五十万两银子和二十万粮食出来换解药。” “可惜了,宇文化及不在。”话音一落,王君临便提着宇文智及往外走去, 虫妖一脸漠然的跟在后面,宇文述一方面顾忌儿子的性命,一方面王君临给了他解毒活下去的希望,根本不敢下令护卫出手,就这样王君临从众护卫中穿过去,一路出了宇文家府邸。 有很多时候,当手段高明或者诡异到敌人难以想像的程度,做一些事情或者达到一些目的其实非常简单,就如刚才王君临以虫妖之力轻易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宇文述打死都没有想过王君临一方会有如此诡异的手段,事实上他们刚才已经很小心了,进了大厅便站在门口,没有往里面走,便是担心王君临下毒。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屠府灭门 在府外,王君临骑上血鬃马,与张天冈带领的四百多特战队高手汇合之后,随手将宇文智及仍下,道:“你是都尉驸马,看在陛下的份上,这一次饶了你,回去告诉你父亲,拖的时间越长,即使解了毒,也会留下后遗症,比如毒进入到脑子里面,会变成白痴。” 说完,王君临便带人扬长而去。 因为杨广对宇文家的确是宠信之极,否则也不会将自己最喜欢的女儿嫁给宇文智及了,所以王君临在对宇文家进行报复时,采用的办法较为温和,即使是杀人也会等他离开洛阳城之后,宇文家才会开始死人。 可是对弘农杨氏就完全不同了,他知道杨广对弘农杨氏恨之入骨,所以他懒得再做任何姿态,直接将刚刚进洛阳城的春秋谷主派了过去。 …… …… 景田陪着不知道多少岁的春秋谷主来到杨府前,并旁若无人的向里面走去时。杨府门前的行人和杨府门前的仆人护院还以为这一对奇怪组合是前来找人的。 洛阳城内的杨府内人很多,很热闹,但很凄凉,人多是仆从、护卫很多,杨家嫡系却没有多少人,甚至只有杨玄感一个人。不过这些仆从和护卫都是杨家的家生子,对杨家忠心耿耿,与死士相比也差不了多少,至少杨素和杨玄感要谋反,这些人毫不犹豫的便会跟着谋反。 而且正如王君临曾经所说的那样,对外界来说,杨素虽然死了,但弘农杨氏势力并没有损失多少,大隋朝廷中,杨家的子弟和杨家的门弟,以及与杨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文武官员不知有多少。甚至杨素死后,杨家还有两名正三品以上且身居要职的文官,其中杨玄感便是礼部尚书。 春秋谷主和景田来到杨府门前,春秋谷主那双看着有些浑浊的双眸里始终一片淡漠,甚至看起来没有一丝感情,甚至连一丝冷漠地意味也没有。 几个守门的杨家护院和家丁向前走出几步,很有礼貌的拦下这一对奇怪组合,先是很有修养的躬身行礼,准备问些什么。 只是,这一躬身,刀光闪过,两名家丁和两名护卫的头颅便像秋天成熟地果实,扯断了枝丫。落了下来。在地面骨碌骨碌地滚动着。 几个人地脖颈处是一道平滑到了极点地断口,就像是被一把无上利剑斩断一般。 景田瞳孔一缩,他根本没有看清楚春秋谷主什么时候出的刀,捏着长刀的手禁不住微微用力,眸中精光闪烁中感到震惊。 除了被春秋谷主的实力吓了一大跳之外,他原以为春秋谷主只是要杀杨府中的一些人,但如今看来不是一些人,而是好像要屠了整个杨家,他记得王爷的吩咐是‘去杨府杀人,尽可能多杀一些人”,可如今看春秋谷主这架势,恐怕是要杀了杨府中所有人,或者是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 头颅滚到了一旁,带出一路血虹,撞到了墙角地青苔,才摇晃着停了下来。 杀了看门的人,两人缓缓的上了石阶,向着杨府的深处行去。 景田的手始终捏在剑柄上,只是他的手越来越颤抖,脸色越来越白。因为他看见的血越来越多,倒伏于他们两侧的尸首越来越多,但他依然看不清春秋谷主是如何出刀的。 杨府中的护卫不少,甚至其中不乏有高手存在,可是这些人拔刀,刀断成两截,有人尖叫着飞离,腰断成两截,更多的人两眼惊恐地看着那名脸上褶子多的能够夹住苍蝇的老人,双腿瑟瑟,根本动弹不得。 整个杨府悲哀地被一股浓浓地血腥味笼罩起来。 景田微微有些失神,他这些年先是在西域当马贼,后来跟了王君临之后,在大兴城和洛阳城混黑道,也算是久经杀场,见惯了血腥和尸体。可是看着这无数头颅,断尸在空中飞舞,依然有些难以抵抗这种血腥杀气的冲袭。 血水飞溅,碎肉断肢胡乱飞舞。 血水始终在飞溅,碎肉断肢从未停止过飞舞。 杨府中院石阶上,站着一大群人,但真正属于杨家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杨玄感,他身边团团围了两百名实力高深的武者。 这两百人本来是杨玄感给王君临准备的,他甚至想用这两百人杀了敢带人杀上门的王君临,可是正如宇文述根本没有想到虫妖的手段是那样的诡异一样,他也没有想到王君临派来一个老头,实力是如此的恐怖,已经远超他的想像之外。 此时所有人都是一脸惨白,从之前护院所汇报的情况,以及他们中有些人看到的情况所知,他们没有丝毫胜算。派出去向城卫兵搬救兵的人早在第一时间内便已经从侧门飞速离开,但犹如石沉大海,始终不见有救兵到来。而有试图逃走的,刚出府邸,便有让他们感到绝望之极的惨叫传来。 杨府外面早就被春秋使者带来的四百多武林公会的高手包围了,但光是这四百多人还难以将占地七十多亩的杨府包围,但加上景田带来了三百黑道高手和近千名小弟,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之所以只进来两个人杀人,而且一开始春秋谷主便亲自杀人,而外面却用如此多的人包围杨府,便是因为杨广给王君临说过,不要在京城内惹出乱子。 春秋谷主亲自来,而且亲自出手,再加上这么多人便是为了让乱子始终控制在杨素的府邸之内,绝不会传到府邸之外。 “你们到底是谁,本官是当朝礼部尚书,你们即使是王君临派来的人,若敢杀本官,你们和你们的主子王君临也会死?”杨玄感厉声喝道,眸中满是想要将景田和春秋谷主活活吞吃的仇恨。 没有人回答杨玄感的问题,景田心神在春秋谷主宗师境界施展中,春秋谷主却是从来不会和除聂小雨和王君临之外的任何人问话。 杨玄感见景田和春秋谷主不理会他,脸色更加难看的同时,咬牙喝道:“给我上,杀了他们。”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燕王杨倓 石阶上那一群杨府地高手,虽然猜想眼前这老的不能再老的老者是传说中的宗师,但他们都是弘农杨氏培养出来的高手,没有丝毫犹豫化作满天黑影,在同一时间腾空而起,从四面八方。如雄鹰扑杀一般。向着春秋谷主和张天冈扑了过来。 人影未至,劲风已扑面而来,他们中的大多数把目标对准春秋谷主,只有少部分目标是景田。 景田有一种感觉,如果是自己面临着如此多的高手同时全力一击,只怕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会当场惨死。 春秋谷主依然神色漠然,眼神浑浊,只是他右手突然动了,右手宽大的袖子中出现一道刀光,然后一把刀就像是一道电光一般,来到了她那只稳定地右手掌中。 春秋谷主的刀势并不圆融,甚至显得有些随意。 面对着杨府最后所有高手的壮烈绝杀,春秋谷主很随意地劈出一也,明明是一刀,但好似是劈向了四面府出来,时间还是上午,王君临先是去了靠山王杨林府上,结果没有什么人,秦琼也离开了,问了几个人,没有人知道秦琼去了何处。 又去了长孙家,只是和原本历史上一样,长孙晟病逝之后,长孙无忌的舅父高士廉便将妹妹高氏接回家中,并厚待外甥长孙无忌、甥女长孙氏。 王君临知道,若是历史轨迹不变,高士廉发现李渊次子李世民才华出众,便将甥女长孙氏嫁给他,这就是后来的文德皇后。 “可惜了,长孙无忌和秦琼这一文一武……”王君临暗忖不已。 王君临在虫妖、沈光,以及张天冈带领的四百多特战队高手护卫下向邙山而去。 邙山位于洛阳以北的黄河南岸,属于崤山支脉,延绵三百余里,是洛阳的北方屏障,具有极高的战略价值。 同时这里也是道教圣地,相传老子曾在邙山炼丹,山上建有上清观以奉祀老子,每逢重阳佳节,上邙山游览者络绎不绝,后来诗人张籍曾诗云:“人居朝市未解愁,请君暂向北邙游。” 由于邙山风水极佳,自古便有‘生在苏杭,死葬邙山’之说,加之它靠近古都洛阳,因此邙山又是帝王理想中的埋骨处所,‘北邙何累累,高陵有四五。借问谁家坟,皆云汉世主’。 这里林木森森,苍翠如云,登阜远望,伊洛二川之胜,尽收眼底,傍晚时分,万家灯火,如同天上繁星,顾‘邙山晚眺’又成为洛阳八景之一。 靠山王杨林和长孙晟的墓地都在邙山之中,都是依山傍水,其中杨林更是位于一处风水极佳的山弯内,一条小河从山弯内潺潺流过。 大半个时辰后,王君临带着人来到了山湾内,此时已过了中午,但是大冬天的在山间行走,寒风依然刺骨。 “沈光,老王爷的墓地还有多远?”王君临看着茫茫邙山,随口问道。 沈光早就前来祭奠过靠山王和长孙晟,所以知道路如何走,他一指前方开阔的林荫道,说道:“王爷,顺着这条道一直向前,大约还有十里就到了。” 王君临见路旁有一座酒棚,位子颇多,有游人在里面休息吃饭,他便对众人道:“大家先休息一下,喝水吃饭,等会儿再走。” 众人早已有些饥渴,王君临下了令,众人纷纷下马,牵马向酒棚走去,因为是冬天,酒棚的生意并不太好,掌柜见来了这么多人,连忙亲自带着伙计出来招呼。 沈光吆喝了一声:“掌柜,把你吃的东西全部搬出来,我们都包了。” 掌柜连忙命伙计去准备,王君临见一名伙计去搬酒坛子,连忙道:“酒就不要了,给大家上热茶就行了。” “这位贵人是来扫墓的吧!”掌柜见王君临不要酒,便猜到了他的来意。 王君临点点头又问他:“最近扫墓人多吗?” “大冬天的能有什么扫墓的。” 王君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据他所知,靠山王终生无子,而皇室的人已经被杨广杀的差不多了,就收养了一个秦琼当义子,隋朝的时候还没有宋明时期守墓三年的说法,秦琼在杨林墓旁边住了一个月便离开了。 这时,林荫道上来了一大群人,准备的说是一大群护卫簇拥着一辆宽大的马车,他们在酒棚边停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匆匆从马车中钻了出来,看见王君临,不等旁边护卫扶着,便直接跳了下来,向王君临跑了过来。 “是皇长孙杨倓。”王君临神色有些复杂,也有些欣慰。 王君临站了起来,杨倓如今是燕王,亲王之尊,比他这个新封的郡王爵位要高,所以他准备行礼。但是杨倓却跑过来,在王君临面前扑腾一声,直接跪了下去,并红着眼睛,哽咽道:“小侄杨倓拜见叔父。” 王君临先是一惊,本来是想赶紧将杨倓扶起来的,但见这小子如此卖力的表演,便索性任由其跪了下去,然后才弯腰将其扶起来,感慨道:“原来是燕王殿下,两年多不见,殿下却是长大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夜会长公主杨丽华 (非常感谢‘海虎888’、‘书友38965322’、‘乱X星辰’、‘肥du嘟’、‘csn69’等读者这几天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两年多前,前太子杨昭,也就是杨倓的父亲病死后,杨暕上门羞辱和威胁杨昭留下的三个儿子,杨倓那时已经懂事,知道亲叔杨暕必会想尽办法杀他们兄弟三人,再加上杨昭死之前也曾经给他们交待,也给王君临有过托付,让他帮其照顾三个儿子,当时杨倓便曾经向王君临跪过,求王君临保护他们兄弟三人。 所以王君临当时挺身而出,将杨暕强硬的顶了回去,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反过来狠狠的羞辱和威胁了杨暕,也是自那个时候,杨暕才是真正的与王君临结下死仇。 两年多前杨倓以晚辈之礼,对他跪下时,王君临只感觉到了少年当时心中浓浓的恐惧,但此时王君临除了感觉到杨倓的恐惧之外,却是察觉到了这个少年在做戏。 少年自以为很精湛的演技,而且故意设计今日的巧合,让他们在这里相遇,这所有的布置在王君临看来却是漏洞百出,非常幼稚,但他自然不会点破。 “叔父,自两年分别之后,小侄对叔父甚为想念。”王君临心中感慨,杨倓才十六岁的少年,能有如此演技,且又处心积虑的和自己碰面,却也是被逼的,这少上肩膀上的压力可不小,遇上杨暕这等毫不掩饰杀机的叔父,说不定整天活在恶梦之中。 这样想着,王君临叹了口气,道:“你娘亲还好吧!” 杨倓见王君临神色中满是对他的疼惜,心中长松一口气,眸中也闪过一丝得意,今天这场偶遇是他精心设计的,甚至见面之后,从马车上激动的跳下,欣喜的跑过来,红着眼睛,哽咽的跪下,以及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带着招揽的几个幕僚精心推演过的,现在看来貌似效果很不错。 “娘亲还好,只是娘亲经常给小侄说,我们兄弟三人能不能在太子逼迫下活命,全靠叔父您了。” 王君临笑道:“燕王殿下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太子殿下伤到你们。” 杨倓还想说什么,王君临却不想再多说什么了,笑道:“我们先不说此事,我要去祭扫靠山王和长孙大将军,燕王随我一同去吗?” 杨倓连忙点点头,肃然道:“小侄正是去拜祭二爷爷和长孙大将军!” 众人纷纷收拾东西,翻身上马,杨倓邀请王君临上他的马车,王君临也不客气,便和杨倓同乘一辆马车,一同向杨林之墓而去。 …… 王君临分别给杨林和长孙晟上了三炷香,供奉了一些吃食,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然后将守墓人叫来问话。 这个过程中,杨倓心中明明已经有些不耐烦,但表面上却始终装作诚心诚意的和王君临一起祭拜。 …… …… 和杨倓一起回到京城,路上给了杨倓足够的保证,也配合杨倓演足了戏,王君临才和杨倓分开。 王君临知道杨倓特意设计今天与自己偶遇,一是想要得到自己明确的支持,二是却是为了让朝中上下知道,秦安王,大隋第一功臣,大隋的常胜将军王君临是支持他杨倓的。 这自然是一种造势,有了王君临在他后面,便会引来朝中不少官员来支持他,特别是那些寒门官员。 王君临当年还只是一小小的秦安伯,杨昭便将王君临真正的当成朋友,当成兄弟,而且他也答应杨昭要保住其三个儿子不被杨暕害死,所以即使看穿了杨倓的小伎俩,也装作没有看出来,配合他演了一场戏。 反正,按照原本历史,王君临知道杨倓也注定会成为悲剧,但好在比杨暕的结局要好,不管是成为傀儡也好,至少能够保住性命,且衣食无忧。如今又有自己照看,结局自然会更好一些。 王君临知道杨广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再加上耳边又有萧皇后吹枕头风,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突然再次对他生出杀心,所以他急于离开洛阳城,回范阳郡,只是在离开之前,一些事情要做完。 除了对弘农杨氏和宇文家进行报复之外,还有好几件事情,其中一件便是去见长公主杨丽华。 王君临昨天便忍不住再想,自己若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去见这个美妇,这个女人不知道会有多么伤心。 虽然他如今贵为大隋异姓郡王,但与杨广的姐姐,大隋长公主杨丽华之间的关系绝不能公开,这不光是考虑到杨丽华的名誉,同时也是怕激怒了杨广,不顾一切的要杀了自己。 王君临带人回到驿馆,一直等到傍晚,天快黑了,才和两年前他在大兴城时每一次与杨丽华幽会时一样,一个人乔装打扮之后,偷偷的从驿馆内翻墙而出,潜行前往长公主府。 冬夜寒风刺骨,王君临一路潜行,穿过一条巷子,来到了长公府侧面街巷。 突然,他耳朵一颤,听到了远处某个街口传来看似很寻常,但在他听来却不寻常的马蹄声,他顿时明白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了。 “应该不是有人跟上了我,而是有人知道了我与长公主之间的关系,早就料到我今晚上可能会来与长公主偷会,所以在这里布下人手盯着。”王君临心中瞬间明白自己的行踪为何会暴露了。 王君临回头,以他的目光和眼力轻易的便发现了身前左手方向,身后右手方向以及正后方不远处三个跟踪自己的盯梢。 王君临皱了皱眉头,杨丽华绝不可能出卖自己,自己身边的人知道自己与杨丽华关系的人也不可能,想来想去问题应该出在杨丽华身边的人身上。 这样想着,王君临往身后的一条小巷里转了进去,试图在合围之前,消失于京都重重叠叠的民宅之间,然而那三名盯梢见此便悍不畏死的跟了上来。 王君临一转身,左手化掌横切,砍在了最近那人地咽喉上。只听得一阵骨头碎裂响声,那人瘫软在地。紧接着,他一脚踹在第二人的肚子上,这人飞起来,砸在了第三个人身上。王君临这一踹之力何其大,两人直接吐血而亡。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这是聂小雨的刀法 王君临杀人的整个过程轻描淡写,且干净利落,最主要的是看似简单可是快速无比,三个盯梢甚至都没有时间发出任何警讯。 但王君临清楚,这附近一定还有其他人,所以他没有停留,左手一拍身旁地青石壁,便准备翻身上檐,快速离去。 然而,便在此时,一个人从天上飞了过来,如蒲扇般大小,隐隐散发着黑气的一只铁掌,朝着王君临地脸上盖去! 掌风如刀,腥风扑面,王君临心中一凛,来人竟然是一名破功期的顶尖高手,而且修炼有邪门毒掌。 王君临知道,不管是宇文家还是弘农杨氏都是底蕴深厚,所拥有的高手和死士肯定不少,即使是杨暕,虽然是个废柴,但因为太子的身份,身边也会聚拢不少高手。 王君临不知道此人是那一方的高手,但只凭这一掌,此人实力已经不比一年多前的自己弱了。 这些念头闪电一般在王君临脑海中一闪而逝,王君临眼睛微眯,一道雪白的刀光闪过,龙雀刀出鞘,轻描淡写,但却又快如闪电一般向头顶劈了出去。 “嗤”的一声轻响中,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 锋利无比的龙雀刀直接将此人的左臂连同半个肩膀都劈了下来! 这名高手脸色惨白、绝望之中,脸上带着不可思议地表情,跌落在地,虽然还没有死去,但受了这么重的伤,以这个时代医疗手段,迟早都是死。 只是他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以毒术闻名天下的秦安王会身怀如此恐怖的刀法,出刀轨迹是那样诡异不说,又如此的快,以致于他一身实力还没有来得及发挥,便被劈成半死不活。 王君临知道自己不能久战,必须马上脱离这里,然而全力一刀击劈废那名高手,他的人也被阻了一瞬间。 便是这一瞬间,整座小巷便被人包围了起来。 王君临放眼看去,分辩出来对付自己地人有军中高手,有高门巨阀的护卫供奉,而后方站着几位江湖气息浓郁,气息强大男子,很可能是对方笼络而来的江湖高手。 看着这一幕,王君临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洛阳这地方果然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眼前这样的阵容虽然厉害,但王君临自然不会有一丝畏惧,他只是再想要不要少杀一些人。 “杀!” 小巷的四面述派去召集人手在城中围杀王君临的宇文化及,他看着那处地骚动,眼中闪过一抹寒意与惧色。 他一直知道王君临的毒术和各种手段非常厉害,但他从来没有想像过王君临的刀法如此恐怖,可以将自己聚集来的一群高手打成这样,同时又能够将自己变成一条游魂,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行于追杀自己地人群里,留下微腥地血水,带走鲜活的生命,而对方却显得如此轻松随意,如穿万片花丛,而片叶不沾身。 王君临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被他杀死和切伤已经达近百人,同时王君临也成功的使得包围圈大乱,强行突进了十丈地距离! “拦住他!”宇文化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骚动,眼瞳微缩。 喀喀一阵弩箭上弦的机簧声音响起,在这样嘈杂地环境中,其实显得非常微弱。但又格外令人恐怖。 人群中用龙雀刀轻轻与敌人的肌肉条理做着亲密接触地王君临,在包围圈外弩机作响地那一瞬间,右手的龙雀刀停顿了一下。 他的耳朵准确地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所以他的心紧了一下,从而让他的右手停顿了一下,插进了一个畏瑟着扑过来的军中高手胸中,而忘了拔出来。 只是刹那时间,在下一瞬间,他一脚踩了下去。重重地踩在了坚硬地石板地上,轰的一声! 只是一脚,那块方正地坚硬石板从中裂开,翘起了四方的板角,向着那些扑过来地高手身上戳去! 当他在包围圈里游走突进之时,看似轻松随意。但实际上却是挟着异常快的速度和强大的精确控制力,所以他才需要这样强横霸道的一脚,来停住自己处于高速行运状态下的身体。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幽怨的杨丽华 石板裂开,他的人也于刹那间,由极快速度而变得异常静止。 这样两种极端状态地转换,甚至让王君临身边的空气都无由发出了撕裂地声音。 一直跟随着他如水波般起伏的围攻敌人们在一这瞬间没有跟住,很狼狈地往前倒去,在王君临地身前留下三尺空地。 嗤嗤嗤嗤声中,王君临将手中龙雀刀向四周快速的挥了一圈。 四周最先冲上来的十人直接拦腰断成两截,这十人之后第二层十多人腰没有断,但肠子却流了出来,同样倒在了地上。 这一击之下,王君临四周便是一片空白,且在瞬间震慑住了所有人,有了一丝的停顿。 在强大的不知多少的弩箭来临之前,王君临远远地看了一眼巷头的宇文化及,脚尖在地上一点,出乎所有人地意料,他冲天而起,向着反方向的小巷上空飞掠了出去。 宇文化及远远感受到王君临冷冰冰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咬着牙狠狠说道:“追,不要让他给跑了。” 半空中,还有一些碎离的骨肉此时才摔落在地上,啪啪作响。 紧接着,嗖嗖破空声起,十几名武道高手翻上了檐角,向着不远处正在民檐上飞奔的王君临追去。 只是刚才围堵在巷道中,这么多人同时动手都未能伤到王君临,现在一波波的追上去,除了送死,还能干什么。 ………… ………… 王君临杀了一些追兵,吓得其他人不敢再追上来,然后又绕了一圈,翻墙进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的侍卫当然听见了府外不远处的喊杀声,所以府中上下加强警惕,但这对如今的王君临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进了公主府,王君临才发现,洛阳城内长公府竟然和大兴城的一模一样,所以王君临颇有些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杨丽华住的那幢楼上,爬上了二楼,透过窗户,看见了杨丽华。 两年多没见过杨丽华,后者倒是更丰腴了,或许是因为平时很少运动,且过着锦衣玉食奴婢成群的日子,养得很好。她三十六七岁,个子很高,脸也自然不是秀气的模样儿,却是妩媚之容,眼睛又大又漂亮,五官堪称是绝色,给王君临一种温柔如水的感觉。 她此时穿着红色打底的襦裙,和一般的世家贵妇装扮无异,三十多岁皮肤的感觉当然比不上年轻小娘子那么娇嫩了,不过她适当的淡妆修饰,却仍然让某些细节看起来十分具有活力;养尊处优的生活,也让她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红润。加上她越来越丰腴的养身,鼓鼓的胸脯好像要把上衣都要撑爆一般。 “小娘子这么晚了还不睡,莫非再等情郎上门。”突然窗外传来王君临调侃的声音。 杨丽华突然听到有人说话,骇了一大跳,但紧接着听出是自己梦魂思念的那个人儿,先是眼睛中流露出惊喜之色,然后却又变得一脸平静。 “你来了。”杨丽华的神色平静,话语也显得很平静。 王君临看出这个女人是生他的气了,毕竟让一个喜欢自己的女人独守空房两年,不生气才怪呢! 对付生气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礼物。 王君临从怀里面拿出一个婴儿脑袋大小的盒子,嘻嘻一笑,道:“我给你带了礼物。” “你以为送个礼物,我就不生你气了。”杨丽华瞪了他一眼,那带着笑意和些许埋怨的眼神,倒叫王君临看得十分心热,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 王君临看到这个眼神,一时间心中充满了愧疚……那埋怨的神色,若非是深爱着他,绝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表情。 “什么礼物,我看看。”杨丽华随手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却是一个足足成人拳头大小,有淡淡光辉的银色明珠。 “这么大的宝珠,不会有毒吧?”喜欢漂亮和明亮的东西是女人的天性,这么大的明珠又是非常少见,即使是杨丽华这等尊贵人物也是少见,不过她想起了那颗若非王君临指出来,差点要了她命的夜明珠。 “放心,亲爱的!这是大海中某种海贝中的宝物,是我从高句丽王宫里面找到的,绝不会有毒。”早在六七年前,王君临和杨丽华在一起的时候,便以后世一些亲昵词语称呼杨丽华,而后者对‘亲爱的’、‘宝贝’之类的称呼更是受用和着迷之极。 果然,时隔两年,再次听到王君临以‘亲爱的’这种独特的称呼叫着自己,杨丽华整个人都软了,她眼神迷离,笑着小声说道:“这个礼物我很喜欢呢!” 她笑的时候为了不露齿,拿手遮掩朱唇,笑罢手向下微微一滑,放在下巴上。眼神火热看着王君临,表情仿佛要吃了王君临,而那手指好像是蘸了味道放在嘴边,有种垂涎般的感觉,说不出的妩媚和诱惑。杨丽华那种压抑的热情的直观的柔情,完全不是一般女人能有的东西。 灯笼的光线朦胧而暖色,房间里的雕木、桌椅、屏风都充满了东方古典的风格,那张床和罩子的样式最是像古董一般。但就是这样让王君临感觉落后和土气的房间里,三十多岁的杨丽华却充满了风情,这里不再古老,而平添了几分年轻热情的气息。 杨丽华说着话,已经亲自开始收拾床铺,她把被子打开,枕头放在床头。床还是比较矮的,她站在床边,身子就只能趴在床上,才能收拾那些被子和枕头。这个姿势叫王君临感觉血液都上涌到了脑袋,头上发热。 杨丽华裙子后面的轮廓极美,后面圆鼓鼓的向上翘,后腰却是内弧形,好像一条汹涌的波浪线条;如果她的裙腰不系腰带、或许也不会掉下去,因为腰部和臀的起伏太大。 姿势太诱人。她用手掌一抚,抚平了被面,这样俯身的姿势,从后面看胸脯的形状线条愈发凸显,更是十分美好,不是规则的半球之类的形状可以形容的东西,那弧形的流畅完全是无规则无法捕捉的,造物主的艺术简直超越了一切美术线条的精心设计。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跟着我去范阳郡吧 王君临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脚下忍不住靠近了过去。 他也真是纳闷了,家里妻子陈丹婴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但偏偏这个比自己大了近十岁的女人叫他有种口干舌燥、根本克制不住的难受。王君临仿佛回到了前世的年轻单身时代,衣食是不缺的,缺的是那方面,所以长期处于饥饿状态,有时候才会愿意不顾风险;就像一个饿肚子的人会寻找吃食,最原始的本能。 窗外的屋檐下还挂着灯笼,路灯一样的作用,亮光微微透进卧房里,蚊帐里光线昏暗而暧昧,不等王君临靠近,杨丽华衣服也没脱,薄被也没盖,就顺势静静地侧躺在床上。她慵懒地躺着,侧躺的姿势双腿微微蜷着,身子曲线更加明显。 一只手臂支起撑着头,另一只随意地放在身体上,侧着的身体,手刚刚够着臀部,就放在上面;这时候她拿眼睛向下看是看不到自己的腿的,因为手掌放的位置凸起挡住了视线。腰贴着床铺,位置却很低,那搁着手的地方像一座起伏的山峰一般。现在杨丽华的姿态十分诱人,这样的姿势自然是为了给王君临看的。 她显得非常安静,一动都不动。因为就算很想要做什么,她也不能急……她撩拨了王君临,却不会主动。 她何尝不想,她此时忍得都快发狂了,可她不想主动,她知道王君临也在憋着克制,压抑的不是她一个人,他心动了,对自己衣服底下的风光充满了渴望。 杨丽华静静的看着王君临,心里盘算着,体会着王君临的心情和心思。 他和原来不一样了,他如今是大隋唯一的异姓王,大隋第一功臣,据说在范阳郡和海外、高句丽那边掌控的大军不少于十万人,而他才堪堪三十岁,一个年轻的高位者,想要什么样的美丽年轻女人,都会有人给他送过来……他没必要来找自己的。 但是杨丽华想要他,想得发疯。 求他?太下作了,她杨丽华绝不会做这种事情,他若是不主动,她绝不会主动。 “嗯……”杨丽华如同呻|吟一般叹息了一声,翻了个身。 而且他与自己……的风险可不小。 只要王君临的渴望到了一定程度,他就会无视这种风险。 而且自己如此暗示他,算是扯平了,不是自己作践下作。 杨丽华心道:“自己已经这样了,他如果不愿意大可以说几句话离去,反之,自己急流勇退便是,又没勉强他。” 但是这种很想要,可又装作不能主动的心情,好难受,却又叫她欲罢不能。杨丽华按着自己的胸脯,心中喃喃道:“我的心都快碎了。” 王君临哪知道杨丽华此时心情如此的复杂,他只感觉侧躺在床上的杨丽华是如此的美丽迷人,他不由自主的向床走去。 杨丽华悬的半空的一颗心顿时就在攀高,猛然喜悦高涨的心情冲得她有点晕。 她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心中的狂喜表现出来。 “宝贝,我来了。”王君临呼吸急促,眼睛中满是炽热。 杨丽华看着黄知轩的神色,确定不是自己一个人此时在煎熬中,感受到王君临目光中的炽热,她心里头顿时又软又暖,说不出的舒服,觉得自己从昨天王君临来到洛阳之后,一到晚上便将楼上所有下人打发远离都是值得的。 越来越近了,那种难受的期待感,叫她心悸,好像浑身都被火烤着一样,王君临火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让她禁不住生出一些羞意,双手紧紧拽住披在外面的深褐色外套。 杨丽华的脑中晕乎乎的,只好红着脸默默地敞开外衣,任由外面那件衣裳从身上滑落,掉到了地上。 王君临呼吸越来越急促,爬到了床上,随即蹬掉了脚上了鞋子。 杨丽华低下头,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她低眉垂眼,一脸羞意,伸手握住王君临的手,向被子里塞进来。 (最近屏蔽的厉害,此处省去一千字,大家自己脑补。) …… …… 王君临一觉醒过来时,发现强烈的阳光都已经从窗户前帷幔透进来了,天窗上明亮的光线也投射到屋子中间屋子一片亮堂。 他猛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渐渐才回过神来自己长公主府,想起了昨夜那堪称是天下间最美妙的滋味。 王君临转头一看,枕边的人早已不在,整个屋子里就自己一个。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发现枕头上有一根很长的头发,便俯身捡了起来,此时还能闻到枕头上的女人好闻的气息,带着些许胭脂的香味、还有别的气味。王君临的脑海里顿时又浮现出昨夜那感觉深刻的缠绵场面。 他忽然有点很复杂的纠结感受,杨丽华从来没有奢望过他能够给她什么,将他们两人的事情一直当成萍水之欢一样的事,可是说不清楚为何,王君临心里竟隐隐有些不舍。 这时他才想起时辰,太阳都照进屋子了,自己晚上消失,早上张天冈、蛇妖等人找不到自己,恐怕会担心。 王君临摇摇头,起床穿衣洗漱。 一个宫女把早膳端到外面的厅堂上,王君临知道这些都是杨丽华身边的心腹,但从昨天自己遭受的刺杀来看,心腹未必就不会被人收买,不过这件事情他昨晚上已经在疯狂之后告诉了杨丽华,相信以其心智自然知道如何处理,还用不着他操心。 王君临一边吃早饭,一边问其中一个侍女:“公主殿下呢?” “殿下让人将府中下人集中起来,寻找内奸呢!已经杀了三个人了。”这侍女倒是口齿清楚,“王爷要不要奴婢去叫公主?” 王君临摇头道:“不必了,一会儿你替我说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 “奴婢记下了。”宫女应道。 不料不等王君临用完早饭,就见杨丽华过来,她的脸色还带着倦意,却带着笑意,也没来得及怎么梳妆打扮,王君临转头说道:“杀人不用急这一时半会,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怎么能睡好?”杨丽华幽幽地盯着他说道:“一想到竟然因为我身边的人让你陷入别人的围杀之中,我便恨不得将那些人全部杀了。” 王君临心中感到,但感觉越发难受,脱口而出道:“要不你跟着我偷偷去范阳郡吧!”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假死脱身 王君临心中感到,但感觉越发难受,脱口而出道:“要不你跟着我偷偷去范阳郡吧!” 杨丽华闻言,浑身一震,痴痴的看着王君临,眸中出现感动的泪水,她知道王君临做出这个决定代表着什么,她也清楚自己弟弟杨广的性格有多么偏执,为了帝王的面子,为了皇室的尊严,杨广会不顾一切的对付王君临,就如他为了让自己在开疆辟土方面的功绩能够与秦皇汉武相比,不顾一切去征伐高句丽一样。 但最终杨丽华还是捂着嘴,眸中含着泪水,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光是一个女人,我还是大隋长公主,皇帝是我的亲弟弟,对我也一直很好,我不想让大隋皇室成为一个笑话,也不想让自己成为天下人嗤笑的对象。” “你若是舍得将你的长公主之位舍弃,这些问题我都会帮你解决的。”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 杨丽英闻言,顿时欣喜若狂道:“我曾经是一国皇后,这个长公主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你赶紧说怎么解决?” “这个简单。”王君临笑道:“我今天离开之后,你便开始装病,而且是病得很重,最后病逝,以假死脱身。我会留下一个绝世高手带着一部分人手在洛阳城帮你脱身,到时候他们会带你离开洛阳城,并将你送到范阳郡我的身边。” “好,我答应你。”杨丽华毫不犹豫的便同意了王君临的计划。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王君临叹了口气,上前将杨丽华抱在怀中,在其耳边轻轻说道。 “你走吧!尽快离开洛阳,这座城里面想要杀死你的人太多了,我身边的人对我向来忠心耿耿,可是这一次竟然有人背叛,我感觉这件事情不太正常,若是光是宇文家的人,还没有这样的手段。所以你赶紧离开去范阳郡!洛阳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杨丽华将王君临紧紧的抱了一下,“我很快就会假死脱身,来范阳郡找你的。” “放心,他们杀不了我。”王君临一脸自信,深吸一口气,笑道:“保护好自己,吃得胖胖的,我在范阳郡等你,等一下我就将我的人派来,你看着安排一下。” 说完,王君临便毅然离去。 王君临回到驿馆的时候,宇文述已经派人送来了五十万两银子和二十万石粮食。 虽然知道宇文家富得流油,但在短短一天之内,宇文述竟然便凑够五十万两银子和二十万石粮食,还是让王君临有些意外。 宇文家不比七宗五姓和独孤氏、元氏等老牌关陇门阀,也不比弘农杨氏,底蕴其实并不算深厚,是在隋朝两代皇帝时期才开始兴盛,特别是在杨广当皇帝这七年来,成为皇帝最宠信的权臣,利用权力,搜刮了太多的财富。 “这是解药,那去吧!” 王君临看了一眼虫妖,后者随手仍给送来粮银子和粮食的宇文智及一个瓷瓶,后者赶紧死死抓在怀中,打开看了一下,对王君临咬牙道:“秦安王,这若不是解药,我宇文家就算拼个玉石俱焚,也要找你讨个公道。” “公道?你们宇文家也配说公道两字。”王君临一脸讥讽道:“赶紧将解药送回去吧!你父亲和兄弟的毒拖的时间越长,便会越严重。” 宇文智及冷哼一声,转身出了驿馆,骑着快马,飞奔而去。 王君临看着这位都尉驸马背影消失,狞笑道:“你们宇文家和我早就要玉石俱焚了。” 王君临将春秋谷主和张天冈叫来,吩咐春秋谷主和张天冈带着特战队四百多人留下,听从杨丽华的吩咐,等其假死之后,将其安全保护送到范阳郡,并且立刻便去长公主府,他等一下要去皇宫,出来后就直接离开洛阳城。 王君临又将在驿馆中等候他的景田、张继科、沈光叫来吩咐叮嘱了一番,最后对沈光吩咐道:“派人给城外罗士信通知一下,等我从皇宫中出来时,便离开洛阳回范阳郡。” “卑职遵命。”沈光连忙答应。 …… …… 王君临给几人叮嘱吩咐之后,便直接进宫去见了皇帝。 王君临这一次见杨广,依然是给其送礼的,除了弘农杨氏在洛阳城内的满门之外,还有宇文家五十万两银子和二十万石粮食。 “不错,满朝文武,只有爱卿一心替朕分忧,朕和皇后在宫中都开始节俭,可是那些出自门阀世家的臣子,竟然没有人主动拿出钱粮替朕去分忧。”杨广自然是欣喜万分,由衷的对王君临大力褒奖。 “多谢陛下,为陛下分忧,这本来就是臣的本分之事。”王君临一脸真挚的说道。 杨广看着王君临的样子,心中满意之极,前些天王君临没有来洛阳之前,以宇文述为首的不少朝官和皇后都在说王君临的一些坏话,现在看来这些人果然是说错了,王君临或许桀骜不驯,或许想要在范阳郡成为一方枭雄,但对自己的忠心还是一直存在的。 王君临将杨广的神色看在眼中,知道火候已经够了,又说道:“陛下,臣奉陛下之命在率领水师征伐高句丽时,发现一条财路,可每年给陛下提供一百万两银子的商税。” 杨广最近快被银钱烦死了,可以说所有的困扰都是因为缺钱。 他一心想尽快第二次征伐高句丽,这需要大笔的银钱。 他派军队平定各地反贼,军队士气不高,粮草供应不济,甚至军饷发放不及时,依然需要大量银钱。 河东和关中天灾,这两地百姓的死活他可以不在乎,但若不救灾,这两地百姓必然会变成反贼,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这同样需要大量银钱。 可是,各郡的税收却在逐渐减少,这固然是因为不少郡县出现反贼,破坏了一地正常生产,但这其中主要原因还是把持各地的一些门阀世家在暗中捣鬼,将本应该交给朝廷的钱粮税收以各种方式截留,甚至暗中招兵买马。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一张大网 (非常感谢‘海虎888’、‘怪咖ii’、‘csn69’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这些事情蓝衣卫府和杨广手中掌控的亲信暗探都给他禀报过,杨广恨死了那些反贼和门阀世家,但却无能为力。 而在这种情况下,王君临来洛阳献俘,不但没有和朝廷讨要给下面将士应该要的赏钱不说,先后两次送钱送粮,还献策那些寺庙可筹集到大量钱粮。 如今又说范阳郡一年能够再多上缴一百万两银子的税收,这怎么能不让杨广欣喜若狂。 王君临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杨广是真正的被感动到了,急声道:“爱卿赶紧告诉朕,是发现了什么财路,一年可增加一百万两银子税收。” 王君临连忙说道:“回禀陛下,臣将那些海盗收服之后,用这些海盗的船和其中部分海盗组建一个海上大商队,将我们大隋瓷器、丝绸等物贩卖给高句丽、新罗、百济和倭国,得到大量金银,再将这四国的铜、海参、草药等物运回来,贩卖给我们大隋的商人,没想到这却是一个暴利财路。” 看着杨广眼睛发亮,王君临心中大定,顿了一下,又说道:“只是要掌控这个财路的前提是一定要掌控海域,而臣在海外收服的四万海盗桀骜不驯,臣为了收服他们不知杀了多少海盗,才将这些亡命之徒震慑住,可是如今臣已经离开范阳郡一个多月,此次再回范阳郡又是一个月,臣担心臣离开范阳郡的消息传到这些海盗耳中,这些海盗铤而走险,出现暴动断送了海上财路不说,还割断了范阳郡与高句丽安南郡的联系,导致高句丽人趁机又将安南郡夺回去。” 杨广闻言,脸色数变,急声道:“如此重要之事,爱卿为何不早派快马报于朕,朕便不会让你来洛阳。” 王君临一脸苦涩道:“臣听说在洛阳有人在陛下面前中伤臣,说臣有反叛之心,所以臣此次来洛阳是为了给陛下证明臣的忠心的。” 杨广感动的一塌糊涂,当即斩钉截铁的说道:“爱卿即刻出发,赶回范阳郡,另外朕命你成立远东行军总管府,统领范阳郡及海外和高句丽安南郡的海陆大军,务必将海外财路和高句丽安南郡局势稳住,朕还想第二次征伐高句丽,到时候还要依靠爱卿出大力。” 王君临心中大喜,他没想到不等自己提出来,杨广便已经主动命他成立远东行军总管府,这样一来,他麾下各种大军便在大隋有了合法身份,后面各种行事也再无顾忌。 “多谢陛下,臣一定会帮陛下灭了高句丽,乃至让新罗国和百济国、倭国都成为我中原一属。”王君临向杨广恭敬行大礼。 …… …… 王君临离开皇宫之后,连驿馆都没有回,与虫妖汇合之后,找了一家酒楼用了午饭,出来时已经换成便装,并且经过简单的易容装扮,才向城外赶去。 从皇宫出来之后,王君临便隐隐感觉被什么人盯上了,可是以他如今的实力和虫妖的手段,竟然找不到跟踪他们的人身在何处。 王君临有些后悔将春秋谷主和张天冈带领的特战队打发离开的早了,应该等他与城外罗士信带领五千骑兵汇合之后,再让春秋谷主和张天冈去找杨丽华的。 一路往城外走去,半路上便碰到了匆匆而来的沈光,后者一见面便禀报道:“王爷,今天罗士信父母本来是跟着王爷一起去范阳郡的,只是出了城之后被人绑架,并在城外留下线索,罗士信一怒之下,带领五千人追了上去,卑职派去通知罗士信今天便离开洛阳的人扑了个空,不过卑职已经派人去追罗士信了。” 王君临一听,顿时心中一沉:“恐怕城外有人准备了天罗地网。” 沈光立刻道:“王爷,先跟着卑职去一处秘密据点,等卑职将罗士信联系上之后再说。” 王君临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另外你派人去长公主府,将春秋谷主和张天冈他们先叫来,还有给景田通知一下,让他带人也过来。” 王君临不得不谨慎,他隐隐感觉有一张大网正在向自己罩来,或者说已经将自己罩住,此时对方甚至正在收网。 沈光答应一声,便叫来心腹属下吩咐了下去,然后将王君临和虫妖带到了一处秘密据点,只是这个过程中王君临始终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不管他们用何种手段,竟然都难以将对方摆脱。 便在这时,小院外面传来喊杀声,紧接着景田带着几个人,身上血迹斑斑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脸急切的说道:“王爷,上千名武者向这边围了过来,卑职带来的三百人被他们拦了下来,卑职拼死才冲了进来。” 众人脸色一变,沈光连忙说道:“王爷,这里有暗道,我们从暗道离开。” “好,快点进暗道吧!”王君临果断同意了沈光的意见。 沈光赶紧打开他们当做据点的小院侧面房间,只见那里面一个个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冬季使用的厚重的门帘、还有扫帚一类的清扫工具,这分明就是一间仓库! 或许是景田带人闯进来的缘故,就在这时,王君临听见小院的大门处,猛然间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声! 这分明是有人在外面扛着重物撞击大门,眼看着就要攻进来了! 紧接着外面的院子里,已经传来了一片带甲军士跑动的时候,身上甲叶撞击发出的哗哗响声。 “看来不光是一千多武者,有人出动了城里面的军队。”王君临神色中一片冷峻,若不是他刚刚从皇宫中出来,甚至都怀疑是杨广要杀他,但除了杨广,还有谁在洛阳城内有如此大的能量,而且能够在不知不觉中布下这样一张大网。 太子和萧皇后虽然有这个身份,却没有这个手段和能力。 而被罢免了大将军之职的宇文述还做不到此事。 王君临突然想起早上在长公主府,和杨丽华分开时,后者说‘自己身边人背叛,这有些反常’,担心暗中有更厉害的人物要杀王君临,当时王君临没有当一回事,现在看来杨丽华的担心是对的。 沈光弯下腰去,抽出了短刀,插进了地上那块青砖的缝隙里,稳稳的撬起了那块方砖之后,下面随即就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洞口! 随后,王君临就听到他们身后的房门被踹开,发出了轰然一声巨响! 只是不用王君临吩咐,虫妖身上的一道金色细光射了过去,冲进门口的十几个人惨叫声中,瞬间死去。 “走。”王君临低声下令。 沈光带着几名属下跳进了洞口,王君临紧随其后,景田带领几名属下也跟了上去,虫妖将人杀光之后,也跳进了洞口,并且从怀中拿出一枚手榴弹,仍到了洞口外的房间中。 随后,众人就听到地道外面,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响,地道入口所在房间直接坍塌,将地道入口堵死了。 虫妖在见识过手榴弹的威力和使用方便之后,便特意要了几枚手雷,一直在身上揣着,不过今日还是第一次用。 沈光和景田带人早将火折子点燃,众人在这黑暗的地道里,疯狂的向前跑去! 当众人向前跑出了一百余丈远之后,他们看到地道的尽头处,出现了一条向上的斜坡。 从这条斜坡里钻出来的时,众人来到了一处破败荒凉的小院子里。 他们是将这个小院的厨房锅灶掀翻,才从地道口里跳出来的。 王君临从虫妖那里要了一枚手榴弹,按照后世的绊雷设置方法,在地道出口处埋了下去。 众人离开小院没多远,便听到只听身后那小院的地道口那里,猛然间传来了一声沉闷的轰响声! “来的好快,是谁的人,做事效率如此之高。” 王君临暗自皱了皱眉,一挥手带着其他人,飞一般的向远处逃去! …… 王君临做梦也没想到,他在顺利的完成了自己计划中洛阳之行所有事情,完美的达到了所有目的,准备离开洛阳城的情况下,被人逼到这种程度。 而且他没有想到,这一次的逃亡之路,会如此的艰辛而惊险。 不过对方要想趟着诡雷穿过地道,从后面追上他们,那绝对是痴心妄想。 可是让王君临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身后的追兵,居然追上来的这么快! 王君临他们现在的位置,是洛阳城的东北角附近,距离洛阳城的东门只有近在咫尺之遥。 他们一旦过了这一座门,就到了洛阳城外,而再往前走一段,就是波涛浩淼的黄河。 可是王君临一行人乔装打扮之后,正要通过东门的时候,他们在城门洞里,猛然听到自己身后的远处,传来了一阵密集的骑兵马蹄声响。 当王君临回过头的时候,就见成片的骑兵正汹涌而出。蹄声密如急雨,马上的骑士盔甲鲜明。 这些人分明是洛阳城内的城卫府军! “来得如此快,到底是何人在暗中主持这一切?”王君临眉头紧紧蹙起。 PS:有些卡文————抱歉,今晚上只有这五千多字————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逼到死境 王君临的打算,是甩掉了身后的追兵之后,直接潜行出城,跟罗士信带领的五千骑兵会合。 而王君临只要置身于这五千骑兵之中,除非是杨广要杀他,出动五万以上的兵力,否则他就绝对安全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追兵居然不止是顺着地道一路追过来,而是另有一支骑兵会猜到他在东城门离开,直接冲着东城门而来! 眼看着后面的追兵离他们只有数十丈远,王君临赶紧带着众人加快了步伐。 如今他们再回头,躲进人员稠密的洛阳城内,混迹于人海之中,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们一回头,必定会被那些骑兵撞个正着,所以他们现在只能出城! 好在城门口官兵并没有被对方所控制,只是指着后面追上来的骑兵指指点点,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 出了洛阳城之后,王君临带着众人全力向洛阳城的东北方向奔逃而去,按照沈光所说,罗士信带领的五千人便是往东北方向而去。 王君临心里非常清楚,接下来能否全身而退,就取决于他们能跑多快和王君临所挑选的路线。 王君临挑选的路线当然比较诡异,一路上尽可能避开大路,而且利用一切山川树木隐藏自己身形,并且让沈光在后面将一行人的踪迹全部消除。 可是,当他们一路往东北方向疾驰了十数里时,又隐隐听到后面传来了一片沉重而密集的马蹄声! “竟然没有甩掉追兵,暗中有善于跟踪的绝世高手跟着,这下有些麻烦了。”王君临神色越来越凝重。 王君临知道,接下来的逃亡之路,恐怕走不了多远了! 刚才一路跑过来,他对今天的事情仔细想了一下,越想越是对敌人始终紧紧追在他们身后感到吃惊。 因为这其中可不光是一个追踪高手的因素,首先对方只有提前知道自己今天就要离开洛阳城,才能够提前布下这张大网。 可是知道自己今天就要离开洛阳的人并不多,而且都是自己绝对能够信得过的人。 自己身边沈光、张天冈、虫妖三人绝不会出卖自己,长公主杨丽华也不会出卖自己。 杨广及其身边的人恐怕是个大喇叭,皇宫中的事情估计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很容易被一些门阀世家得知,但从他到皇宫中向杨广请求今天就离去,到自己出了皇城这么短的时间内,还不足以布下这么一张大网。 城内调动人手和兵力或许对方可以一直准备着,但是对罗士信父母的绑架,将罗士信及五千骑兵引开这一步,从时间上来说根本来不及。 不对,还有一个人,裴元庆。 前日在献俘仪式的时候,王君临曾经无意中给裴元庆说过,这边事情一结束,立刻就会离开洛阳城。 “裴元庆……绝对不会出卖我,更不会与人一起算计我。” “但裴世矩从裴元庆那里得知我要尽快离开洛阳城的消息之后……裴世矩个老狐狸,有朝廷不倒翁之称,做事圆滑狡猾,但正因为如此,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谋害我,更何况我与裴世矩已经暗中结盟,裴世矩身后有闻喜裴氏,甚至整个河东士族,绝不会如此轻率。”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消息应该就是从裴元庆这里泄露出去的。” 王君临心中隐隐有了推断,只是还不太确定。 只是再往后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对方在提前知道自己今日离开洛阳,提前布下慎密大网的同时,准备了足够多的人手,又有非常擅长跟踪的绝世高手,眼看着追上他们恐怕已经成为必然的事情。 此时的困局若是聂小雨在,以其精确且恐怖的计算能力,肯定能够找到这张大网的缝隙,悄然脱身,但可惜蛇岛和盐场上的一切太过重要,需要聂小雨镇守,否则王君临根本不放心来洛阳。 眼看着后面的追兵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三四里,王君临知道现在想要依靠速度摆脱对方几乎不可能,他一边快速飞奔,一边脑海疯狂转动,想要迅速找到一个脱身之策! 突然,王君临脑海中灵光一闪,猛然停了下来,改变方向继续狂奔。 王君临选择的方向是滔滔滚滚的黄河。 沈光和景田、虫妖等人见此,顿时心中一沉,往其他方向跑,还有一线生机,往黄河方向,前面没有了路,被逼在黄河边上,只有和后面那一支骑兵硬拼了。 不过众人心中虽然质疑,但依然毫不犹豫的选择跟在王君临后面。 王君临带领众人奔去的那个方向,除了一片长满芦苇的的河滩,再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众人都想着王君临是想跳入河中逃离,只是他们在水里,又怎么能够快得过河边上那些骑兵,而且只要他们跳到河中,用不了多久,这些骑兵四处传信,对方的主事人很快就会调动无数的船只在这片河中将他们逼到死路。 若是现在是黑夜,他们还可能利用对方视野不清楚逃走,可是现在大白天的怎么逃走? 就在众人担心不已的时候,王君临已经带着他们一路狂奔到了黄河边上,而且利用河堤的遮挡,暂时脱离了追兵的视线。 “将河滩边上的脚印清除掉,然后所有人跟着我学,弄一根芦苇管子,用来通气,然后入水。”王君临一边说着话,一边快速的折下一根芦苇管咬在嘴里面,进入到了黄河之中。 其他人见此大喜,将脚印清除掉之后,纷纷学着王君临的样子,折断一根芦苇管,咬住一头,跳入到了黄河中,让另一头保持在河面之上,进入到了河水中。 等这片河滩恢复一片安静之后,那一支千人左右的骑兵也追了上来。 河水中,王君临一行人听到在他们旁边很近的河堤上,已经传来了一片马蹄声。 随后,便听到有一片呼喊声传来,紧接着便顺着河堤,往上游和下游各有一队骑兵疾驰而去,似乎正在寻找着他们的踪迹。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有一种女人不能得罪 静静等了一会儿,王君临一行人听着河堤上马蹄声渐渐远去,再也听不到马蹄声时,心中才长长松了口气。 王君临很有耐心,知道这次遇到的对手狡猾之极,搞不好此时还在他们旁边河堤附近藏起来盯着这边,所以并没有立刻钻出河面,而是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带着众人从河面上露头。 在河水中这么长时间,寻常人则早就冻死了。 “如今那些追兵,正在下游和上游疯狂寻找我们的下落,大家坚持一下,以最快的速度游到黄河对岸,对方找不到我们之后,一定会再次回到我们失踪的这个地点来搜寻。”王君临看了一眼沈光和景田的几名 属下冻的瑟瑟发抖,吩咐鼓励一声,便向黄河对岸游去。 洛阳附近黄河段在冬天的时候,虽然没有冻住,且河水冰寒刺骨,但是其实很窄,不过两三百米而已,这比起长江实在是差远了,以众人的体力,轻易便可游过去。 可是就在众人上了对岸时,突然发现,就在他们右手五百步外河滩上有一片身着盔甲,腰挎长刀,手持长枪的士兵。 王君临脸色一变,立刻毫不犹豫的带着众人往反方向飞奔而去。 这片河滩一马平川,根本没有任何遮挡的地方,他们几个人出现,很快就被这支部队发现,王君临很快就听到他们的身后响起了大呼小叫的追杀声。 刚刚匆匆一瞥,王君临便大体看出这队人也足有千人左右,不过骑兵只有两三百人,剩下的都是步兵。 “到底是谁,好似将一切都算准了,竟然提前在河对岸埋伏了一支军队,这到底怎么回事?” 王君临神色中一片凝重,心中一阵迷惑,隐隐感觉这其中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完全没有想到的,否则绝不可能如此被动。 …… 众人先在冰寒的黄河中泡了半个时辰,刚才又全力游过来,虽然不是寻常人,但此时体力也消耗极大,根本跑不快,可是身后的战马却是越来越近了! 而在王君临带人跑过了大片的河滩,翻过一道河堤之后,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片醒目的碧瓦红墙。 这分明是一座占地不小于百亩的庄园,王君临略一犹豫,便带人翻进了庄园的围墙。 围墙之外,隐隐传来战马和人的跑动声,王君临认准声音传来的方向,随手仍了一枚手榴弹过去 下一刻,“轰”的一声巨响,围墙外面爆炸声猛然间响起的同时,传来一片惨叫声。 此时在王君临眼前的是一个宽大的院落。 在这个看起来大到无边无际的庭院中间,花木扶疏、假山掩映,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而星罗棋布的院子中间,竟然传来隐隐约约的丝竹吟唱之声,没有被院外的爆炸声影响丝毫的样子。 王君临一边打量这个庄园布设,一边带着众人在一座假山后面隐住了身形,然后就看到对面一片花园深处,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在花木的掩映之下向他们招了招手。 王君临略一沉思,就带人大大方方的向那个白衣女子所在走了过去! 白衣女子并没有一直站在那里等他们,而是向这座庄园中心一座独立院子走去。 等到王君临带人进入了这个院子,只见院落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院落里面分外的幽静雅致,青砖墙修葺得干净整洁,墙边上一丛丛修竹分布得错落有致,即使是冬天,依然给人一种水墨画一般的山林野趣之感。 在庭院中间,一丛一丈半高下的梅树正好赶上花期,梅花娇艳得如火如荼。 一进院子,一片清寒之意随即向着王君临一行人身上袭来。 在他们面前,是一座栋二层高的小楼。每一层大概都有六七间房间的样子。 整座楼阁都是用未刷漆的楠木所制,原木的木质本色透出了淡淡的牙黄,又给这座花木掩映的小楼增添了一股雅致淡然的韵味。 王君临慢慢的向前走着,就这样走进了小楼的厅堂里。 一楼没有人在,除了墙角上的一个红泥小火炉上面,一把水壶在冒着缕缕的蒸汽以外。就只有桌子上放着一柄精致的团扇。 团扇柄上素淡的香色穗子垂在桌子外面,还在微微的晃动。好像是它的主人把它放下之后,这才刚刚上楼。在楼上,隐隐传来了女子说笑的声音。 眼前的这一切,真是显得分外的幽静闲适,但是在王君临的心中,此时却是犹如身处惊涛巨浪中一般! “是她……有一种女人果然不能惹……” 王君临苦笑一声,顺着楼梯慢慢的走上楼。 上到二楼,他看见了刚才那个将他们引来白衣女子正站在另外一个女子身后低声谈笑。 “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独孤妹妹,”王君临轻声的笑着说道:“明月香水如今倾销天下,明月妹妹却是越加美丽了!” 楼上那两个女子向王君临看来,其中一个绝美之极的女子二十岁左右,正是独孤门阀的明珠,被杨广加封为明月郡主,曾经不顾一切的想要嫁给王君临,甚至一度请动了杨广来说媒赐婚,后来王君临选择了陈丹婴,并且请动了靠山王杨林,认陈丹婴为义女,杨林又亲自进宫找杨广倚老卖老,才将独孤明月这门婚事给推掉。 后来独孤门阀为了面子,再加上杨广赐婚,直接让独孤明月赐婚给了裴元庆,只是王君临知道裴元庆一直喜欢的是聂小雨,所以他听说这对被天赐的夫妻至今都未同房。 王君临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当时闹得满城风雨,而独孤明月又是主动哭着闹着要嫁给他,结果最后他没有娶独孤明月,这对独孤明月的打击不小。 而现在看来,恐怕已经不简单的是打击了,正如一些老调的爱情故事中那样,独孤明月分明已经由爱生恨。 独孤明月深情的看着王君临,妩媚一笑,撒娇道:“君临哥哥,人家好想你,你有没有想念人家。”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天下第一门阀的自信 “你怎么才来,人家在这里等了你大半天了。” “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你的,也只有你才能从你夫君裴元庆那里知道我今日便要离开洛阳,而也只有天下第一门阀,独孤氏才拥有如此大的能量,布下如此大的一张网,将我一步步的逼到你的面前。”王君临叹了口气,神色复杂说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只想着娶一人。” 独孤明月突然发出一声长笑,一双美眸中流露出疯狂之意,讥讽道:“你只娶一个人,那长公主那贱妇又是怎么一回事?” 王君临脸色一变,神色沉了下来,也冷了下来。 而其他人看见独孤明月在吃了一惊之后,听了王君临和独孤明月的对话,却是心中一片凛然! 因为从刚才独孤明月所说的话来看,对方早就料到他们会来这里,所以在这里一直等着他们。而再往深处一想,他们一行人是被对方逼着来到这里的。事实上的确如此,自今天从洛阳城里面发现不对劲开始,他们便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除了王君临之外,其他人心中惊骇的同时,暗中已经提高警惕,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王君临却又突然笑着说道:“你想找我说事,直接派人来叫我就行了,非要动用这么多人,绕这么多弯儿,所以才弄得我耽误到了这个时候?” 说着话,王君临却已经在独孤明月前面那张桌子对面坐了下来。 近距离细细再次打量独孤明月,王君临发现后者长得比还是少女时越加美貌无比,堪称是绝色,即使是与陈丹婴相比,也不差丝毫。 独孤明月眉如春山,眼似秋水,双眼顾盼之间勾人的魂魄。柳腰一握、身段婀娜。让人只觉得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美。但给王君临一种此女不管从上往下看,还是横着看,就有一种风流向下淌,从下往上瞧,风流向上流的尤物! 王君临仔细的端详了独孤明月一番之后,又禁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恨我!”王君临苦笑着说道:“但是没有想到你恨我恨到如此程度!” 王君临的这句话刚一说完,独孤明月便用袍袖掩住了嘴角,笑颜如花的说道:“你是我此生唯一所爱的男人,也是我此生最爱的男人,我怎么会恨你,怎么会舍得恨你。” “可是,我如今貌似就是你钓上来鱼!”王君临却已经彻底恢复平静,笑着说道:“不过这其中除了你对我的恨意之外,恐怕更多的是你们独孤门阀的意思,看来独孤长苏认为我成长的太快了,或者说他认定了我的存在会威胁到你们独孤门阀亦或是大隋。” 独孤明月幽幽的叹了口气,幽怨的盯着王君临,说道:“本来我二叔是不同意让我来见你的,是我以死相逼,我二叔才答应让我来见你!” “天下第一门阀世家,果然不同凡响,不出手则矣,一出手便是雷霆大网啊!”王君临聊家常似的感慨道。 “嘻嘻,怎么样,我们的计划很厉害吧!”独孤明月接口道,一双秀眉向上得意的挑了挑,然后一脸笑意的继续说道:“这个计划是人家想出来的呢!” “七年前刚认识你时,我便发现你聪明伶俐,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王君临一脸的真诚。 “聪明伶俐又能怎么样,你又不会娶我。”独孤明月脸上渐渐没有了笑意,而且怨气越来越重。 “我比你大了近十岁,娶你是委屈你了。”王君临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说道:“只是我很好奇,你到底想将我怎么样?或者说你们独孤家想将我怎么样?” “当然是想把你杀了。”独孤明月脸色变得一片冰寒,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当年宁愿忤逆皇帝的旨意,都不愿意娶我,让我独孤明月成来天下人的笑柄,这是我一生的奇耻大辱,三年前我便发誓,一定要让你在我面前跪下求我。” 王君临叹了口气道:“你恨我,我不怪你,你想杀我,我也理解,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是谁给了你们独孤家如此大的自信,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有想过,和我结下死仇的后果?” 独孤明月骄傲的说道:“今天你既然已经要死了,那我索性就告诉你也无妨。” 她说到这里,饶有兴味的看着王君临,好似是想从王君临神色中看到哪怕一点点的恐惧,但结果注定要让她失望了,独孤明月冷笑道:“你永远不会明白,我们独孤氏能够成为天下第一门阀凭借着什么。” “其实自从独孤皇后去世之后,你们独孤家便已经不再是天下第一门阀了。”王君临神色一片平静和淡然,接着说道:“说起来,我对你们独孤家有三次大恩。当年我在西北雍州陇西城中救过你三叔独孤陌玉。后来到了大兴城,又看好了你姑姑独孤皇后失眠之症,让你姑姑多活了几年。而再后来,你被贼人绑架,也是我出手相救。再加上我与你们独孤家又有香水生意合作,所以我一直以为,不管怎么说,我与你们独孤家不会成为仇敌。可是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对于你们这些门阀世家来说,家族利益永远是最大的,感情和恩怨你们从未放在心上。可惜了,本来你们独孤家的豪门巨阀荣耀可以继续下去,即使大隋灭亡,新的皇朝出现,你们依然是高门巨阀,但是现在却不一定了。” “哼!你依然是那么的自以为是,你以为弘农杨氏和宇文家被你轻易碾压,我们独孤家便拿你没办法。”独孤明月冷冷的看着王君临说道:“你要是再没什么话可说,我可要让人动手了!” 王君临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将罗士信的父母和景田的妹妹怎么样了?” 一直站在王君临后面景田闻言,浑身一震,一脸羞愧之极的向王君临跪了下去,沈光脸色大变中,将刀已经架在了景田的脖子上,景田带来的四个属下刚想有所异动,虫妖冷哼一声,一道金色细影闪电般从四人脖子上闪过,四人惨叫着便倒在了地上,脸色发黑的一动不动。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厮杀 景田仿佛没有看见四个属下已经死去,而是红着眼睛,哽咽道:“王爷,卑职该死,只是卑职在这世上就剩下妹妹这一个亲人,他们绑架了卑职的妹妹,卑职也没有办法。” 只是不等王君临说什么,独孤明月看了一眼景田,淡淡一笑,寒声说道:“罗士信和景田的家人当然是已经杀了。” 话音一落,独孤明月立刻突然喝道:“动手!” 独孤明月没有动,但是在独孤明月话音落下的同时,虫妖和独孤明月身后的那名白衣女子动了。 满天蓝芒从白衣女子双手向王君临暴射过来,出手狠辣之极不说,这手暗器之术出神入化,将王君临全身上下笼罩在了其中,寻常破功期高手即使能够挡下大部分暗器,但只要有一个暗器在身上蹭破点皮,也立刻会被暗器上面的剧毒毒死。 而且这一片暗器之后,白衣女子柳腰摆动,向王君临激射而来,一丈多的距离瞬眼间掠过。 一长一短两把利剑,化做两道蓝芒,一左一右攻向王君临,竭尽全力,务求一举杀了王君临。 先是暗器,再是近战袭杀,一环接一环,即使能够躲得过暗器,又怎么能够躲得过她的利剑。 然而在她动手的时候,虫妖已经动手了,一道金色细影在王君临面前舞动成了一片金网,一片密密麻麻的金石撞击声响起,地上落了一地的暗器,但金色小蛇也力竭,回到了王君临身后虫妖身上。 而王君临却是在此女动手的瞬间,只做了一个动作——站了起来。 王君临站起来后,便卓立不动,龙雀宝刀仍挂在腰上,双手却像魔术般弹上半空,掌指收聚成刀,刺削劈挡间,每一下都敲在白衣女子疯狂刺来大小双剑的剑背上。 白衣女子倏进倏退,刹那间竟然刺出了七十多剑。 “剑神的亲传弟子……”王君临神色一凝,但无论她的剑从任何角度,水银泻地式的向王君临攻来,王君临总能恰到好处地化解她的攻势。 同一时间,二楼四角涌现出了一大群人,与虫妖、沈光等人开始厮杀,而且将独孤明月牢牢的保护了起来。 白衣女子开始绕着王君临疾转,一时跃高,一时伏低,双剑的攻势没有一刻停止,暴风雨般刺向王君临。 白衣女子刺出第一百四十一剑,王君临一声闷喝,龙雀刀终于出鞘。 很少有人知道王君临在聂小雨量身打造之下,如今的武功达到了何种程度。 白衣女子耳内尽是碎成千千万万的鸣声,她不知王君临如何拔刀,只看见王君临双眼射出从未曾有的精芒,手上寒芒大盛。 白衣女子怒叱一声,展开浑身解数,长短双剑回抱胸前,□出一片光影,护着要害。 她身形暴退,却迟了一步。 王君临手上的刀光化做点点毫光,像一张网般迎头向白衣女子罩来。 王君临手上的刀光一头撞上白衣女子的护身剑网,白衣女子纤手连震,在眨眼之间,她手中双剑最少被刺中了近十下,沉厚的力量,从剑身传向白衣女子的手,有如触电,全身麻木。 跟着双腕几乎同时一痛,那速度使白衣女子要怀疑龙雀刀在瞬间变成了四五柄。 白衣女子双剑一齐坠落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声音。她蓦然后退,刚好撞在后面的墙上,旁边便是窗户。 王君临手中龙雀刀略一停顿,继续向靠墙而立的白衣女子劈去。 白衣女子心中叹道:“师父的话错了,这个王君临的刀法远比师父说的要利害得多。” 白衣女子的头贴靠墙上,酥胸高高挺起,随着急促呼吸,不断抖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四周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王君临一皱眉头,听出大批高手在四下接近。 不一会这幢楼四面八方露出一个个的身形,如临大敌,强弓弩箭,全部瞄向楼里面的王君临等人。 与此同时,二楼厅内站在独孤明月面前一群高手中的三人直直向王君临激射而来。 这三人都是破功期的高手,兵器分别是一剑、一刀、一矛,以迅雷闪电的速度,向王君临全身三大要害攻去,任何一人的兵器只要落在王君临身上,他便会当场死去。 然而,不等他们接近,王君临的龙雀刀已闪电般在白衣女子咽喉划过,同时一连串叮当声响,射来的长箭跌满一地。 那名持刀的高手还在半空中,忽感有异,一道长虹,从王君临脚下处射来,他的反应也是一等一的快,立如闪电劈出,一触长虹便运力一绞,立时虎口一阵剧镇,大刀几乎脱手。 他也险被击中,一个倒翻,借势坠地。那道长虹适才给他绞上半空,这时才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原来是白衣女子长短剑中的长剑。 那使用剑的高手却没有他这样幸运,刚才王君临身形一动时,顺势分以左右脚踢起地上早先击落白衣女子的长短剑,长剑飞射向用刀高手,短剑赠与用剑高手时,速度快如闪电,且毫不留情。 这名用剑高手身在半空,眼前寒光一现,一道飞芒破空而至,事出意外,他还未来得及挥剑,短剑只离胸前尺许,他甚至感到短剑的锋锐,透体而来,大叫我命休矣。 也是他命不该绝,恰好那名用枪高手和他一齐扑落,长矛一动,硬是将短剑挑开半尺,但也划过用剑高手的左肩。 他惨叫一声,向后倒跌开去,但那名用枪高手的长矛一碰上短剑,亦全身一震,倒翻坠地。 他全力一挑,竟不能挑飞短剑,王君临一脚之威,令他满额冒出冷汗。 王君临轻易将三大高手的攻势全部冰消瓦解。 那名用剑高手的肩部被短剑划伤,坐倒地上。他也算果断狠辣之极,右手翻出匕首,将已发麻的伤口用力一剁,硬生生剜出一大块肉,又忍着痛拿出一瓷瓶止血药,以最快的速度全部倒在了伤口上。 而这个时候,楼内向虫妖他们动手的高手,也被虫妖和沈光全部杀死。只剩下十来名高手始终将独孤明月保护在后面,即使看着同伴全部死光,也一直没有动过。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蛇岛第二代手榴弹 王君临往窗户外一看,只见下面密密麻麻站满了青衣武者,足有三四百人,而在这三四百人之外,还有一千身着盔甲、手持刀枪的精兵! 这些人正在这座庄园中飞快的突入进来,把小楼整个围得水泄不通。 特别是那三百多青衣武者,一个个的都是彪悍轻捷,神色冷漠,一脸煞气,分明是实力高深,且厮杀经验极为丰富的武者,而且看样子多半是死士。 此时已经有二三十名青衣武者冲进了小楼的一楼,而且顺着楼梯往上冲来,杂乱的脚步声分为清晰。 “坏了!”沈光一看到小楼外面这么多人,且明显武功不弱的样子,神色中已经一片绝望,对方这么多人,他们有再高的武功,也架不住这些人的结阵冲杀,最后也会力竭而死,除非…… 除了王君临和虫妖之外,沈光和还活着的三名属下,以及景田的鬓角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 但王君临却笑了笑,脱下了身上的长袍,露出了里面一套奇怪的背心——这是聂小雨给王君临亲手打造的战术背心,将最大化的方便王君临携带一些东西。 只见王君临左右两边腰间各挂着一把火枪,其他部位则是塞满了一颗颗手榴弹。 王君临深知此次洛阳之行凶险异常,岂能没有准备。 而此时绝不可让外面的人上到二楼来,否则陷入混战,他们迟早会力竭而死,所以听着有人从楼梯上涌了上来,他毫不犹豫的拿下一枚手榴弹,将上面的销子一拔。 “叮”的一声,一块小小的金属片,就从手榴弹上面弹飞了出去。 随即一股青烟从手榴弹上面冒了出来,王君临淡定的随手一抛,手榴弹就精准的顺着楼梯口落了下去! 然后就听楼下传来“当”的一声,那是手榴弹落在楼板上的声音。 而这个时候,楼梯口处刀光闪动,已经有两个青衣武者的脑袋冒了出来。 沈光一咬牙,正准备带着两名属下迎上去,但被虫妖挥手阻止。 下一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楼上楼下人们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沈光便惊骇欲绝的看到,从楼梯口的下方,有一片鲜红的血浪,正在飞溅上来! 那两个已经冲上楼梯口的青衣武者,仿佛屁股下面遭受了重击,惨叫声中猛然间向前横飞,嘴中吐血。 沈光目光如电,在这两名青衣武者在空中拼命扭动身体的时候,便看到他们的双腿、屁股和后背已经已经血肉模糊。 而与此同时,楼下烟尘弥漫,血液、肉块、骨头四溅飞射,还有飞舞的木屑和灰尘从楼梯下面井喷似的飞射而出。 再之后便是一阵“噼里啪啦”东西掉落的声音,随即就是一阵惨烈的呻吟和嚎叫声从楼梯下面传了上来! 一楼大厅在瞬间已经一片狼藉,死伤一片。 “这是王爷他们在高句丽使用的火药武器的一种……”沈光脸色一变,惊喜若狂。 而一脸快意和仇恨的独孤明月也被这声爆炸吓的一声尖叫,此时更是目瞪口呆,心脏还在怦怦直跳,忍不住失声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王君临转头看向独孤明月,发现这个女人和其身边十来名高手已经被刚才那枚手榴弹吓倒了,每个人都是一脸惊骇和见了鬼似的表情。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回答独孤明月的问题,因为此时抢的就是时间,王君临一行若是能够在外面的敌人攻上来之前,将独孤明月掌控在手中,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相反,即使他们有手榴弹,也会死得很惨,因为敌人的数量太多了。 所以,王君临果断吩咐道:“杀掉所有人,将独孤明月留下!” 虫妖和沈光、景田以及沈光的两名属下一起向独孤明月身前的那十多名高手冲去。 王君临没有杀景田,景田本来就愧疚的要死,再加上独孤明月说景田的妹妹已经死了,所以景田此时的攻击很疯狂,刀刀都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当然,虫妖是主力,他一出手便杀死两人,然后又吸引了独孤明月身前一半高手。 王君临当然要继续将楼下的人死死挡住,而楼下的那些青衣武者果然如王君临之前猜测的那样,都是不怕死的死士。 手榴弹这种犹如掌心雷一般的诡异攻击,又带来如此大的死伤,普通武者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就吓破了胆,但绝不会这么快就会缓过神来,而且继续悍不畏死的攻上来。 王君临毫不犹豫的从战术背心中又掏出了一枚手榴弹,拔开了罐子上面的一个插销! 不过,王君临却没有立刻仍下楼而是抬手做势,一副要把那个恐怖无比的东西,向独孤明月这边扔过来的架势。 这下子,立刻就把一直看着王君临的独孤明月吓得心胆俱裂,呼叫连连,一下子打乱了她身边的一众高手护卫的防御节奏。虫妖和沈光、景田等五人趁机又杀死三人。 近距离目睹三名护卫高手被杀,特别是其中两人是被虫妖的金蛇咬死,全身一片乌黑,看着恐怖之极,吓得独孤明月刹那之间脸色煞白,惊叫连连。 “挡住,你们一定要挡住,我们的人很快就能杀上来!”独孤明月惊叫过之后,竟然很快恢复冷静,只是她此时的脸上狰狞无比,神色有些扭曲,显然王君临的手段远在她预料之外,让她此时陷入极为危险的情况,从容淡定之色早已荡然无存。 王君临这一次随身带的手榴弹比数月前高句丽战场上出现的手榴弹还要先进,这是路过蛇岛时,聂小雨亲自交给王君临的,算是蛇岛第二代手榴弹。 王君临又仍出一枚手榴弹,将又一波冲上来的青衣武者炸的死伤一片,溃退之后,又用手紧紧捏住了第三枚手榴弹的翻板。 只要他不松手,掌中的金属片不弹跳出去,那么击针就不会引发手榴弹的引信。 聂小雨并没有耗费多少心思制造的这种手榴弹,包含弹簧、击针、引信、装药、壳体、雷.管六个部分,其实和后世手榴弹或者手雷大同小异。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救兵出现了 事实上,当聂小雨轻易将高纯度的硝酸提纯出来之后,再用水银,弄出雷.汞,从而将引信和雷.管制造出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 而当范阳郡盐场炼钢厂的小高炉将钢材冶炼出来之后,弹簧也不算什么难事了。 而这种手榴弹的装药,其实就是将黑火.药压制成了中空的圆柱形,塞进了壳体里面。而中间的一条细细的空腔,正好用于装置引爆用的雷.管。 而为了能够让手榴弹杀伤力达到最大,聂小雨耗费功夫和精力最多的是手榴弹外面的壳体。 壳体如果是由简单的铸铁制作,则爆炸时产生的破片非常不均匀,甚至会在很多的时候甚至产生了一炸两半的情况。所以聂小雨给王君临特制的这些手雷的外壳用的是青铜。 历史上早有记载:金有六齐:六分其金,而锡居其一,谓之钟、鼎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一,谓斧斤之齐。四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戈戟之齐。三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大刃之齐。五分其金,而居二,谓之削杀矢之齐。金锡半,谓之鉴燧之齐。 这里面针对戈戟这一类兵器,和钟鼎这一类礼乐之器该用什么样的青铜配方,早就有了明确的分划。 所以聂小雨轻易将青铜配方计算出来,最后以一半铜加上一半锡的合金制作这些手榴弹的外壳。 聂小雨以半铜半锡制作出来的手榴弹外壳,最大的特点就是硬和脆,这样一来,手榴弹在爆炸时候,就会产生均匀的小破片,飞散向四面八方,真正的将杀伤力达到最大化。 而且青铜的比重要比钢铁要重一些,所以飞散出去的破片也会相对有更大的杀伤力。 况且聂小雨为了加大威力,给王君临特制的这一批手榴弹,比后世普通手榴弹的体积足足大了一倍! 如此恐怖的武器,即使放在一千多年后的热兵.器战场上都是最大的杀伤利器之一,放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简直就是所向无敌,特别是下面那些青衣武者根本没有丝毫面对手榴弹的经验,根本不知道卧倒之类的应对方法,王君临每仍出一枚手榴弹都会造成极大的伤亡,取得不菲的战果。 楼下早已血肉横飞,一片混乱,若是普通武者或者军队,早就士气被炸没了,即使人多也没人敢上来送死了,可是这些独孤家培养的死士就不一样了。 乱了一阵之后,随着有人大声呼喊,很快又有一队青衣武者,一脸决然的往上冲来。 这幢小楼极为结实,但毕竟楼梯的木质的,如今楼梯已经被炸断了一截,甚至千疮百孔、疏松不堪了,这些青衣武者想要冲上来,也没有刚才那么容易了。 王君临决定将手榴弹省着用,随手从旁边桌子上拿起一个茶壶仍了下去。 下一刻,楼下一惊呼大乱。 楼梯上用各种手段冲上来的青衣武者,见到又有东西扔下来,脸色大变中,吓的忙不迭的又退了下去。 混乱之后,楼下有人大喊:“那鬼东西他们用完了,赶紧给我冲上去,小姐还在上面。” 不等楼梯口再次有人冲上来,突然在小楼之中光线微微一暗。 却是一个青衣身影如同燕子一般,在房顶的房檐下翻了下来,又犹如轻烟一般从窗户中激射而来。 只是他刚刚冲进窗户,王君临侧对着他,一刀很随意的劈了过去,但是落在此人眼中却是脸色大变,因为他发现王君临这一刀封死了他所有前冲之路不说,即使是后退也来不及了,因为这一刀看似很慢,但却诡异的在瞬间便来到了他眼前。 此人用手中长刀拼命阻拦,“咔嚓”一声,他手中长刀断为两截, 锋利无比的龙雀刀的刀光一闪,将这人直接从中间劈成了两半,又从窗户上落了下去。 这个过程中,王君临始终没有转头去看一眼,随手轻轻一甩龙雀刀,一缕鲜血从上面流了下来,龙雀刀又恢复了雪亮的本色。 “罗士信这小子若是还赶不过来,那跟着聂小雨这几年可真是白学了。”王君临透过窗户,望向庄园的西边,那里隐隐有灰尘弥漫。 独孤明月敢让自己置身于王君临眼前如此之近,自然是有所依仗的,除了最开始那名剑神亲传弟子白衣女子之外,她身边这十几名高手也是依仗,其中光是破功期高手就有六名,以虫妖之能,带着沈光和景田,杀到此时,对方还有六个人还活着,而且沈光的那两名属下也已经死了,景田也受了伤。 随着庄园西边灰尘弥漫,数千战马奔腾的声音渐渐传来,独孤明月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愣,然后脸色一变! 在外围的那一千精兵也发现了远处有骑兵快速接近,迅速的开始依托庄园的围墙布置防御,而那些青衣武者开始疯狂的继续往楼上冲。 王君临本来还不确定来的一定就是罗士信他们,但见独孤明月和外面敌人的反应,反而进一步确定是友非敌,顿时心中大定,嘴角上带着笑意,对独孤明月说道:“只要我能将你的人继续挡在楼外一会儿,我的人便会杀过来,将你们的人全部杀死。” 沈光、景田和虫妖也是惊喜若狂,精神大振,继续杀得那六名高手节节败退。 “你以为你能等到你的人来吗?”此时的独孤明月早已没有了笑容,更没有了天下第一门阀世家大小姐的风度,她恶狠狠的向着王君临说道:“即使是外面那一千多人全部死在这里,只要能杀得了你,那也值了!” 她话音一落,不等王君临接话,又大声对外面喊道:“外面人听着,不用管我的死活,全力攻击,不死不休。” 独孤明月这句话传到楼外,楼外的那数百青衣武者犹如火上浇油, 怒吼连连,所有人都不顾生死的顺着楼梯,死命的向上冲来! 王君临毫不犹豫的又拿起一枚手榴弹顺着楼梯口扔了下去,随即又是一声爆炸巨响! 第一千二百章 大朝会 楼梯处血肉横飞,残肢断骨、脑浆血肉,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飞溅了上来! 王君临将手榴弹仍的很有技巧,否则整幢小楼都塌了。 当然,说是小楼,其实占地足有两亩大小。 一声爆炸之后,惨叫声还没有平复,王君临又听到楼下传来饿狼一般的嚎叫声,然后紧接着又有一群青衣武者向上疯狂的冲击! 如此这般,王君临一口气又仍了三枚手榴弹,炸死炸伤不知多少青衣武者,整个小楼终于开始微微晃动时,独孤明月身边的的护卫高手也死的剩下了三人。 而此时,西边灰尘越来越近,战马奔腾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独孤明月见外面的人始终没有攻上来,脸色越来越难看,在身边最后三名破功期高手的保护下,拼死往窗户边上靠去,看他们的样子,是想跳窗而逃。 此时沈光和景田都受了伤,但虫妖哪能让对方跳楼逃走,金色小蛇犹如金色闪电一般围绕着三人旋转的同时,右手一挥,又有三条银色小蛇也加入了战圈。 这三名独孤门阀的高手疯狂的挥动手中兵器,但依然难以抵挡四条小蛇的攻击和虫妖本体的攻击,没过多久便依次被咬中身体,毒发而亡。 只剩下独孤明月一脸惊恐绝望的站在窗户边上,而那条金色小蛇就缠绕在她的脖子上,她没有当场昏死过去,或者被吓的疯掉,已经算是奇女子了。 庄园外面,那一千独孤门阀的精兵堵死了庄园所有的门,围墙不低,骑兵根本冲不进来。 罗士信带人终于赶了过来,他通红着双眼,听着庄园里面传来的手榴弹爆炸声,怒吼道:“王爷就在里面,炸开大门,冲进去,将敌人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是!”四千多骑兵杀气腾腾轰然答应了一声。 罗士信下达了一声命令,他身边的两名亲兵各自仍出一枚手榴弹。 这还是蛇岛第一代手榴弹,但这两名士兵仍的很准,同时都落在了这座庄园的大门处处。 “轰”的一声炸响,那扇非常结实的大门被炸得四分五裂,门后传来一片惊呼和一些惨叫声。 “杀进去,救王爷。” 罗士信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带着人杀了进去。 随着罗士信带人到来,后面战斗已经没有任何的悬念,一盏茶左右的功夫之后,这座庄园里面的厮杀声就渐渐的停了下来。 除了独孤明月,所有青衣武者和那一千精兵全部被杀死。 独孤明月却已经恢复平静,一脸的沉默,看向王君临的神色异常复杂,隐隐有奇异的崇拜之色和刻骨铭心的爱慕之意,王君临却已经认定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而他之前对此女一直存在的愧疚之意,也因为今天的事情消散一空,所以他却懒得再理会此女,但也没有杀了她,而是让沈光将其放了。 王君临也没有想着去立刻找独孤家报复,毕竟洛阳这个地方不是他的主场,虽然此次侥幸化险为夷,但主要原因是敌人根本没有想到他身上带了那么多的手榴弹,而且蛇岛第二代手榴弹的威力也远在敌人的想像之外。 总体来说,是敌人错估了王君临的能力和手段。而如今独孤门阀与王君临已经撕破脸皮,下一次再针对王君临的围杀,恐怕派来的人或者说动用的力量远不止这些了。 所以,王君临略一休整之后,便带人赶路,前往范阳郡。 …… …… 今日是大隋大朝会之日,天还没有亮,东边天空刚刚翻起鱼肚白,洛阳皇宫大兴殿内依旧灯火辉煌,近百盏大灯笼将大殿照如白昼,大兴殿是整个皇宫内气势最恢弘的一座大殿,也是皇宫的主殿,数十根两人才能合抱的大圆柱矗立在大殿上,支撑起了一个可容纳万人的宏伟大殿。 在大殿最顶端的高处,便是大隋皇帝的龙座,高高在上,俯视着脚下的万千臣民,森严威重,令人不敢仰视。 文武大臣则分列两边,三师三公、尚书省、门下省、秘书省、三台、尚书六部、诸寺监、各卫大将军、将军等等数千名文武职官,按照品阶站列,最前排是各部主官,也是朝议的发言者。 另外,还有数百名散官、爵官等非职事官和地方来的高官,他们站在靠近大门处,作为旁听朝会,他们也可以发言。 此时皇帝杨广还没有到,大殿内窃窃私语,宫中已经传来消息,今日大朝会陛下会带着文武百官主要商议两件事情。 一是关于在范阳郡设远东行军总管府的事情。 二是关于蓝衣卫查出天下不少寺庙都有不法之事,如何处罚这些寺庙,没收寺庙财产之事。 消息灵通之人都知道,不光是第一件事情与秦安王王君临有关,即使是后面的事情也是王君临一手引出来的。 这时,远处传来了礼乐声,这是皇帝即将临朝的礼乐,但它并没有影响到朝官们的谈话,大家都有经验,此时圣上刚刚从寝宫出发,出来还早,大约又过了一刻钟,钟声敲响,时间已经到了卯时一刻,侍卫官一声高喝,“皇帝陛下驾到!” 大殿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大殿上端两旁的侧门通道内,一队队挎刀直殿左右卫列队而出,紧接着数百名侍卫手执各种仪仗鱼贯拥出,黄罗招展,旗幡林立,金瓜长戟,气势威严,又是二十四名宦官端着金盘而出,最后是八名宫娥打着长柄镀金羽扇,一名宦官挑着黄罗伞盖,簇拥着大隋皇帝杨广出现。 杨广站在龙榻前,数千大臣同时躬身施礼,齐呼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这种每天都要举行的早朝仪式并不隆重,皇帝的衣着也不必过份讲究,杨广身着一件赤黄色龙袍,腰束玉带,头戴冲天冠,他在龙榻上缓缓坐下,一摆手,淡淡说道:“各位爱卿平身!” 大殿设计得非常巧妙,使杨广声音不高,回声却很大,能传到大部分臣子的耳中。 众大臣纷纷站直身子,‘当!’随着一声钟响,朝会正式开始。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门阀世家的公敌 大殿内很安静,只听皇帝杨广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王君临以范阳郡为基础,在海外打下了上千岛屿,更是打下了高句丽一个郡,如此大的疆域,又远在海外,必须要有足够多的军队震慑,朕以为应该组建远东行军总管府,由王君临兼任行军总管,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杨广说完,向众臣看了一眼,便要直接下旨吏部和兵部和户部着手办理此事,不料这时独孤长苏出列道:“陛下,老臣有几句话要说。” 这几年以来,已经很少有人敢当朝反对杨广的意见,因为杨广的暴脾气,喜怒无常,经常没有任何预兆的直接下令让侍卫将反对他的人拉出去杖责,身体差的,年龄大的直接被杖毙的例子已经出现好几次。 但是站出来的是天下第一门阀独孤氏的家主,杨广的亲舅舅,杨广却不得不温声道:“国舅请说!” 独孤长苏一直以来在杨广面前的礼数做得非常好,甚至在面对杨广时,神色中始终保持足够的恭谨之色,从来不会因为是杨广的长辈而有丝毫特殊的姿态,这一点杨广还是比较满意的。 事实上这也是独孤门阀一直对外秉持的谦虚谨慎的姿态体现,不得不说独孤门阀经久不衰,始终能够稳坐天下第一门阀之位,的确是有深层次原因的。 只是此次独孤门阀一反常态,突然和王君临反脸,不知是不是看出王君临的野心,以及王君临对于门阀世家的反感,认识到王君临若是得天下,必然不会再有门阀世家存活的土壤。所以,才冒着被王君临恐怖的报复与王君临撕破脸皮,不顾一切的伏杀王君临。 只是伏杀王君临失败的消息传来之后,独孤门阀立刻便进入了战备状态,府中的防御和警戒都提高了很多,嫡系重要人物出行时随行护卫和高手更是增加了不少。 没办法,王君临的凶名和毒名太盛了,赫赫事迹摆在那里,不害怕和担心是不可能的。特别是王君临号称门阀世家的克星,自其出世以来,被其灭了的门阀世家已经不下于五家了,要知道数百年以来,能够称得上门阀世家的豪族都没有因为其他原因覆灭过。 独孤长苏心中暗叹一口气,若非必要,他们独孤氏绝不想和王君临为敌的,可惜他看得很清楚,王君临此子若是得天下,必然是门阀世家覆灭之日,心中念头坚定,独孤长苏躬身道:“陛下胸怀大业,想来日再次征伐高句丽,所以对秦安王在海外和高句丽安南郡打下的疆域看得很重,这一点绝没有错,臣更是佩服陛下高瞻远瞩。只是臣以为陛下和朝廷对海外千岛和安南郡鞭长莫及,的控制力太弱,若是再成立远东行军总管府,秦安王便可以正大光明组建大批军队,若是秦安王有异心,实是养虎为患,请陛下深思。” 独孤长苏的话几乎代表了大部分朝臣的想法,也代表了所有门阀世家和大贵族的想法,因为王君临在范阳郡、海外千岛和高句丽安南郡做的事情给他们没有分到半点好处不说,还要面临王君临变得越来越强大,对他们产生极大的威胁。 苏威也出列道:“陛下,臣以为国舅所言极是,秦安王好比陛下手中一把利剑,但实在是太过锋利,陛下应该用剑鞘将其束缚,如今成立远东行军总管府,这好比陛下彻底仍了剑鞘,让秦安王没有了束缚,如此锋利之剑,陛下很容易被其反噬,请陛下三思。” 事实证明,眼下整个大隋想压制王君临的绝不止跟他有仇的宇文家、弘农杨氏和皇后、太子这些人,正如当日独孤长苏所预料的那样,苏、郑、高、王、窦、元、崔这些世家大族也不期望他们中间突然崛起一个强悍的势力,而且这个势力与他们相比,根本就是一个异类。 从以往王君临做的事情来看,王君临根本不喜欢遵守门阀世家墨守成规的一些规矩,本来整个天下就是一块大蛋糕,只要盛放桌子的蛋糕稳当,各个门阀世家总会分到自己的那块蛋糕,可是王君临却是那种被所有人认为会随时掀翻桌子的危险人物,站在门阀世家的角度,没有人希望这样的人存在。 只是之前王君临凶名太甚,又携着大胜而来,身上有泼天大功,而王君临事情又做得漂亮,将所有大功都说成是陛下背后运筹之果,得到皇帝陛下的大力支持,再加上王君临来洛阳之前也暗中发力,让裴世矩和虞世基等人在朝堂说说话。还有军方欠了王君临一个大人情,除了与王君临已经结下死仇的宇文述之外,一直没有人敢挑明了说。 可是,如今天下第一门阀,独孤家率先跳了出来,这就不一样了,所以众人纷纷跟着跳了出来反对组建远东行军总管府。 杨广没有想到这么多人跳出来反对,神色顿时阴沉下来,结果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挑选一两人拉下去杖责之时,有人又跳出来说道:“陛下,经臣暗中派人察访,王君临与长公主暗中有苟且之事,臣以为……” 不等此人将话说完,杨广一拍御案,大声吼道:“来人,将此人给朕拉下去,杖毙五十。” 众臣见皇帝陛下动怒,一时间没有人敢再站出来说话,很快殿外被拉出去的人惨叫声响了起来,杖毙五十,不死也成残废。 “尔等一群废物,只知道反对朕,尔等废物若是也能够有王君临的本领,替朕打下一片疆域,朕也让你们建立行军总管府。”杨广冷笑连连。 只是独孤长苏带着群臣反对,而杨广的心腹虞世基、裴世矩、张继科等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站出来得罪所有门阀世家,第一心腹臣子宇文述告病在家没有参加大朝会。 所以,杨广也不好强行下旨,毕竟具体做事的还需要这些人,他即使强行下旨,做事的人阳奉阴违,他难道真的将这些人全部杀了不成,若是在征伐高句丽之前,他还真可能杀了也就杀了。 PS:今晚上会有至少四更,敬请期待————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流言四起 可是如今的大隋动荡不安,杨广知道他若还敢这样做,后果不堪设想,毕竟这些大臣背后都是各个门阀世家,或许独孤长苏和苏威等人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敢站出来反对他。 大朝会不欢而散,杨广怒气冲冲的回到御书房,杖毙了一名不长眼的宫女,仍砸了一些东西,气才消了一些,但许敬宗觐见禀报的一件事情,又将杨广气的怒吼连连。 据许敬宗禀报,民间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了好多的流言,而且这个流言随着各地流民逃难的脚步越传越广。 流言中说,当今天子杨广得位不正,是靠诡计谋害自己的亲哥哥才取得了皇位的继承权,为了巩固权位,他将一个亲生哥哥,两个亲生弟弟全部害死,甚至其嫡亲叔叔,曾经威震天下的靠山王杨林也是死于他的阴谋。 若只是攻击杨广为了获取皇权不择手段,杨广还不觉得十分委屈,这些事情证据确凿也罢,捕风捉影也好,毕竟他以弟弟身份夺取储君之位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可流言中说他贪权好色,因为抢夺陈后主的妃子不着而怀恨在心,进而无罪密谋诛杀当年随他一起攻下陈朝的大功臣杨素,就太令他无法忍受了。 他的确是想要杀死杨素,但杨素明明是假死脱身,隐藏在了暗中兴风作浪,并且杨素本人在军中势力盘根错节,任何一个夺得皇位的帝王,都不会容忍这样一个芒刺长期存在。 而说他因为倾慕南朝皇后张丽华不得而怀恨杨素,简直是血口喷人。杨广自问风流倜傥,南征灭陈那年只有二十岁,以二十岁的少年英杰身份去倾慕一个年过四十的半老徐娘,瞎子才会干出这种无聊事! “这是谁散布的流言,朕要灭他九族。”看了许敬宗禀报的情报册子上写的内容,杨素气得浑身颤抖, “这些人竟然说朕喜欢屠戮功臣,那尚书左仆射苏威是父皇的旧相,自己任命其为仆射、纳言,在一品文职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八年,纳言杨达从先帝在位开始任职,自己让他连任到死,还有萧琮、裴世矩、裴蕴、宇文述这些人,哪个不是从父皇时的老臣,自己何尝慢待他们半分。说自己喜欢屠戮功臣,证据在何处,事实在何处?” “还有,如果比谁不贪图美色,朕肯定在历代清心寡欲的帝王中排得上前五!若论谁不乱杀功臣,朕也能在历代帝王中排进前十。若论武功,哪个帝王曾在二十岁之前吞并敌国,朕就带领大军灭了陈朝?若论文治,历朝历代从未有朕这这般被这么多属国称为天可汗的!”杨广怒吼连连,越说越委屈,一双眼睛中几乎冒出火来。 “偏偏朕是一国之君,不能屈尊跟那些贱民去辩论,偏偏那些无知贱民以传播流言为乐,从来不想去辩明其真伪,朕要杀了这些传播流言的贱民。”杨广浑身颤抖,御书房内外的宫女、太监和侍卫吓的身体颤抖,大气都不敢出,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时候,敢出一点声,就会被皇帝陛下下旨杖毙。 杨广目光扫过四周,他想找什么东西发泄一下怒气,扫来扫去,没有找到不长眼的人,随手将桌子上大堆奏折推了下去。 “哗啦!”杨广将面前的奏折全部扫到了地上,御书房中侍奉他批阅奏折的几个太监赶紧冲上前,将奏折往怀里拣。 “不要动!”杨广大声制止,走上前,抢过太监们怀里的奏折,大笑着再次抛向半空。 “朕不是昏君!”他带着几分痴狂喊道:“他们都在污蔑,污蔑!”奏折如鹅毛一样在空中飞舞,太监们吓得跪倒在一角,瑟瑟发抖。 “你们过来,跟着朕一起踢!”杨广一脚又一脚地将落下的奏折踢上半空,一边发泄,一边冲着太监们喊叫。 “陛下熄怒,臣已经查明这些都是一些不怀好意的贼人暗中散布的谣言,臣这就去带领属下抓人,一定会将散布谣言的贼人抓起来。”许敬宗小心的说道。 杨广一脸的滔天杀机,咬牙切齿的吼道:“好,你现在就去抓人,不管抓到多少人,只要敢散布这些该死的谣言,抓住直接杀了。” 许敬宗如同大赦,赶紧躬身道:“臣遵旨。” 说着话,许敬宗便躬身退出了御书房,直到退出了杨广的视线才直起身来,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时辰,叹了口气,大步离去。 杨广怒气却没有消下去,继续用脚踢奏折,但这时萧皇后匆匆走了进来,静静的蹲下将地面上的奏折归拢到一处。 “别收拾!”杨广大叫着,但在看见陪伴了他多年的萧皇后的那一瞬,他心中的愤懑统统化成了委屈,而这种委屈让他更加愤怒,冲上去再度将萧皇后归拢到一起的奏折踢散,一边踢,一边还大声命令:“不准拿起来,朕命令你不准拿起来,拿起来又有何用,朕被他们看作是昏君。朕不想当昏君,朕也不是昏君,朕所做的一切都是想当明君,想成为秦皇汉武那样的千古一帝。” 萧皇后是天下间最了解杨广的那个人,知道此时的杨广就是一个感觉自己委屈到了极致的小孩,而她很清楚此时应该如何应对这种状态下的皇帝陛下,所以她没有尊旨,而是蹲在地上向前挪动几步,继续归拢四散的奏折。 “朕都说过不准你收拾了!”杨广咆哮着将奏折再度踢飞,萧皇后一声不吭的继续捡,他再踢,萧皇后再收拾,他再踢,再收拾……… 终于,杨广和萧皇后都累了,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坐在了下来,萧皇后早已将吓得半死的太监、宫女和侍卫挥退,此时轻轻将杨广抱在怀中,温柔的轻扶其头发和后背。 “是谁,是谁叫你来的,朕要杀了他?”杨广感受到萧皇后的温柔,心中暴躁和怒火消散了不少,但依然吼叫着,扭头四下张望,寻找将萧皇后叫来的太监,这是他那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温柔背后的杀机 “陛下不要怪他们,是妾身担心陛下气坏了身子,所以才来的!”萧皇后温婉的回答,仿佛坐在她怀中的是一个正在赌气的孩子。 一直以来,杨广对萧皇后都敬爱有加。萧皇后出身在南方萧姓,无论血脉、人品还是容貌、智慧,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结发这么多年来,春风得意的日子也罢,提心吊胆的日子也好,两个人都是一直相互扶持着走过。 在晋王府为了夺嫡假装节俭的那些日子,萧氏没抱怨过生活艰辛。走入皇宫母仪天下时,萧氏也没有因为开心过头而忘记一个妻子的本分,除了偏爱次子杨暕这一点之外,杨广对萧皇后一直非常满意,两人感情极为深厚,这也是这么多年了,杨广后宫没有多少妃子的原因。 “唉,朕太委屈了!”杨广红着眼睛叹了口气,从萧皇后怀中抬起头来,伸手推开身边的奏章。 萧皇后微笑着挪了挪身体,手脚并用将周围的奏折拢到自己身边。一份份捡起来,一叠叠摆放成摞。 “唉!”杨广又叹了口气,侧开身子,将自己胳膊附近的奏折敛做一堆。 “妾身来吧,陛下歇歇!”萧皇后温柔的说道,声音轻柔的仿佛春风一般,落在杨广耳中,却是在抚慰着他受伤的心,而在说话的同时,萧皇后手上动作加快,腾空了二人之间的地毡。 “陛下何必发这么大的火!”萧皇后信手将奏折摆到脚边,低声劝慰。 “他们捕风捉影乱造谣!”杨广直了直身体,尽量让妻子靠得舒服些,咬牙道:“如果造别的谣朕还可以忍受,可那些流言中有些事情朕根本不可能去做,他们却全像亲眼看到了一般,说得头头是道!” “谣言止于智者!陛下不去理睬,日子久了,自然会平息!”萧皇后展了展肩膀,又将杨广轻柔的抱在怀中,用全部的温柔去抚慰杨广受伤的心灵。 “他们说朕是淫.棍,沉迷美色荒废朝政,还有……”杨广无奈地摇头,又继续说道:“这些该死的人竟然还说朕因为贪图张丽华的美貌不得,所以派人暗杀了杨素!” “噗!”萧皇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这些东西查无实据。即便陛下真的喜欢哪个女人,也是陛下的私事,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萧皇后笑的样子依然很温柔,落在杨广的眼中,让其心神渐渐安定和平静下来。 “难道你一点也不生气?”杨广一脸意外的追问。 “张丽华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即便她当年没死,到现在也是年过六十,鸡皮鹤发的老太太,妾身没来由的跟她争什么风?至于宫中这几个姐妹,陛下沉迷谁,不喜欢谁,没人比妾身更清楚了,又何必听外人嚼舌头!”萧皇后望着窗外的流云,幽幽地回答。 皇帝陛下不是个好色的人,如果硬说他沉迷美色的话,可能最沉迷的就是自己了。 “皇后虽然是个女子,却比那些官员们聪明得多!”杨广苦笑着夸赞了一句。 “陛下,这些谣言明显是有人蓄意散布,而且能够在如此短时间内散布开来,手中肯定掌控着一些能够快速散布谣言的手段。”萧皇后目光一闪,一脸郑重的帮杨广分析。 杨广一脸深以为然之色,点了点头道:“皇后所言极是,以皇后之见,这背后的贼人到底是谁?” 萧皇后沉思半响道:“妾身听说如今民间的小雨剧院风靡天下,其中的说书人讲的故事和表演的那些东西很多百姓都是深信不已,这些谣言在如此短时间内便在天下间流传,莫非是与这个小雨剧院有关。” 杨广身体一震,咬牙道:“皇后可知这小雨剧院是谁家的产业?” 萧皇后眸中深处有一抹寒光一闪而逝,摇头道:“妾身整天待在宫中,这种事情怎么会知道,陛下可让蓝衣卫许敬宗去查,想必很快就会查到。” “皇后言之有理,”杨广立刻将门外太监叫进来,传旨道:“给许敬宗传旨,让他查一下那小雨剧院是谁家的产业,是不是暗中在散播这些谣言。” …… …… 驸马都尉宇文士及作为宇文家唯一的代表,今天参加大朝会,目睹和参与了群臣将皇帝陛下欲组建远东行军总管府的决定堵回去,心中大为畅快,只是他一想起父亲和弟弟吃了王君临给的解药,貌似一直没有好转,便心又沉了下来。 父亲和弟弟宇文智及卧病在床,哥哥宇文化及不甘就这样让王君临逃走,带着宇文家能够聚集起来的所有武力去追王君临,意欲找机会杀了王君临,所以如今宇文家的所有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在撑着,每天从早到晚都不得片刻轻闲。 紧蹙着眉头的宇文士及刚刚转上朱雀大街,脚还没踏入马镫。迎面已经有十几个家人气喘吁吁地围了上来,不待宇文士及发问,带头的管家便红着眼哭道:“二公子,您可回来了。老爷,老爷他快不行了,呜呜呜呜……” “什么,父亲他怎么了?”宇文士及听得心里一紧,尽力放缓了语气追问。 “老爷今天午时用过茶点,便急着听二公子您汇报朝廷动向。结果等了一个多时辰您迟迟未归,老爷心燥,想起身出门走走。几个奴婢上前搀扶,才扶着他从床榻下直起腰来,老爷的半边身体便突然变成了黑色!”在宇文家已经多年的老管家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汇报。 “那还不快去请郎中,死等着我干什么?”宇文士及听得心焦,大声喝问。 “请了,京城内几个有名解毒郎中都来了,都说他们无力回天。”老管家哭着说道。 注:据正史记载,杨广与萧皇后感情甚笃,导致杨广所纳的妃子极少,与野史中那个花心皇帝截然不同。萧后在杨广十七岁时为他生下杨昭,按女人生育年龄计算,她归唐时年龄已过六十。所以野史说李世民纳之于后宫,也纯属扯淡。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宇文述死前的谋算 “你现在拿着我的玉佩,去宫内请御医!”宇文士及随手给了老管家一记耳光,打断了对方的哭诉:“去太医院,拿我的玉佩,将一个叫刘仲丞御医的请来,除他之外,别的太医都不要请!” “唉,唉!”被打懵逼的老管家家连声答应,接过宇文士及从腰间解下来的玉佩,撒腿跑出几步,又转过身来,迟疑着问道:“二公子,一定要请那姓刘的御医吗?万一这姓刘的御医正好进宫当差,老爷的病……” “要你去你就去,别乱问,刘御医若是忙,你多等一会儿也行。”宇文士及铁青着脸,大声呵斥。他知道平时给杨广诊病的御医便是刘仲丞,而且此人医术在太医院中是最好的。 …… …… 刘仲丞很快就来到了宇文家,给宇文述把完了脉后,仔细检查过身体之后,老御医先悄悄地向宇文士及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脸苦笑道:“此毒……老夫闻所未闻,实在是不知何彻底解去,不过老夫这里有解毒丸,任何毒药都可以压制,宇文大人服用之后,或许可以多活几日,再找解毒高手……” “呜呜,噜噜,呜呜……”半张脸变得乌黑的宇文述努力张嘴,却发不出一个能让人听得清晰的声音。挣扎几次,他无奈地闭上嘴巴,任口水和泪水交替着流下。 “宇文大人莫要急,天下奇人不少,说不定就能找到解此毒的高手。”刘仲丞急得满头是汗,结结巴巴的安慰。 “算了,您老也尽力了。先把解毒丸给我父亲服用了,其他事情交给我便是!”宇文士及叹了口气,低声命令。 刘仲丞如蒙大赦,赶紧起身从药箱中拿出解毒丸,对着温水给宇文述和另一个房间中的同样症状的宇文智及服用了。 待御医刘仲丞离开之后,宇文士及走到病榻前,想要替父亲擦干净枕头,但一想王君临的恐怖毒名,没有敢碰枕头,更不敢去碰宇文述的身体。 不过宇文述已经感受到了儿子的关心,再次努力睁开了双眼,嘴里依旧说不出话来,目光中的急切和绝望却清晰可见。 “父亲,您尽管放心,家里有我在。今天朝堂上陛下提议组建远东行军总管府,被群臣反对,陛下爆怒而去。”宇文士及低声说道。 刹那间,两道强烈的光芒从宇文述眼中亮了起来,眼睛深处更是流露出了畅快之意,以及对王君临的仇恨之意。 “呜呜,噜噜,呜呜……”只是宇文述想要说什么,可他只能如一个哑巴般试图表达自己的想法,左侧的手足乱动,右侧的手足却瘫软如泥。 “我知道,父亲放心,大哥带人去报仇前给我说过,一定会谨慎行事,若是能够杀了王君临就出手,若是杀不了,他绝不会以身涉险。另外,刚才这个老御医刘仲丞给父亲看了身体之后,估计陛下很快就能知道父亲的情况。以陛下对父亲的宠信,陛下一定会来看父亲,所以父亲一定要坚持住!”宇文士及感受到从父亲目光中传递过来的压力,知道此时的宇文述想要听什么,需要做什么,赶紧信誓旦旦地保证:“刚给父亲看病这位御医,与给陛下看病的是同一个。”他把声音尽量压低,俯在自己的父亲耳边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宇文述眼中的目光即由焦灼变成了欣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目光中明显的带着笑。他明白儿子话中的全部含义,并且为此深感自豪。 只有宇文家的儿子才能懂得利用一切机会为自己的家族谋求好处,以及如何算计他们的仇人王君临。次子士及已经做到了,把这个家交给他,宇文述完全可以放心。 在宇文士及暗中安排下,宇文述中毒垂危的消息传到了杨广耳中,杨广得知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召见了御医刘仲丞,询问宇文述的病情。 得知自己一直以来最为信任的肱股老臣已经时日无多,杨广将宇文述的种种不是抛之脑后,命侍卫摆好车驾,直奔许国公宇文述府邸。 不得不说,杨广是一个非常念旧情的人,当年他还未成为太子时,宇文述便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所以他一直对宇文家非常好。 没等杨广踏入宇文家的大门,宇文士及已经带着府中上下跑出来跪迎。 “陛下如此宏恩,宇文氏一家没齿难忘!”宇文士及拦住车驾,一边叩头,一边感动之极的哽咽着叫道。 “驸马,宇文老将中了毒,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朕?”杨广被内臣搀扶着走下马车,气急败坏地质问。 宇文士及心中暗骂,要不是你默认王君临对我们宇文家进行报复,那王君临狗贼行事哪能如此肆无忌惮。 心中暗自对杨广腹诽不已,宇文士及神色却越加感动:“陛下,陛下莫怪臣,父亲说做错了事情,没脸见陛下,所以不准我等向外边透漏他中毒之事!”宇文士及连连叩首,哽咽着说道。 “唉,这个宇文爱卿!他做错了事情,但已经中毒垂危,朕还会怪他吗?”杨广再顾不得计较宇文士及,顿了顿脚,叹息着道:“宇文老将军在何处,速带朕去见他!” “谢陛下弘恩!父亲一直说想再见陛下一面,但他如今已经下不了床。否则,一定会亲自出迎!”宇文士及抹了把泪,一脸恐慌和愧疚的回答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朕说这些废话。”杨广甩开搀扶着自己的两个太监,伸手从地上扯起宇文士及,“驸马头前带路,不要耽搁。朕想尽快看看宇文老将军。”说到情动处,杨广的眼圈已经发红。 天下间很少有人知道杨广和宇文述之间的交情为何如此深厚,在高句丽吃了败仗,杨广那般愤怒,换了其他人早已杀了不知多少次,可是吃了大败仗的宇文述只是爵位降了一级,而这一次也是一样,一听宇文述已经活不了几天,杨广赶紧跑来相见最后一面。 事实上,两人之间的情况可以追溯到二十余年前。当时身为晋王的杨广一心想要当皇帝,实现自己千古一帝的远大理想抱负,所以杨广为了讨好先帝杨坚和独孤皇后,在自己家中力行节俭。每餐菜不超过两味,贴身穿的衣服和脚上的鞋袜全是自己的妻子亲手所缝。宫中每有赏赐,他都拿出大半用来购买书籍,小半用来与文人相交,细算下来,真正花在晋王府的开销居然不到当时太子杨勇府的十分之一。 如此简朴的行为的确为他赢得了杨坚和独孤皇后的欣赏和贤德的美名。但私下里收买宫中眼线,以及与朝中大臣和门阀世家交往的花费,杨广却从不能节省。 比如,他得知杨素喜欢东汉蔡邕的字,居然一次花费了两万两银 子从某江南豪门手中购得,作为寿礼私下送到杨素府上。 为了讨好当时的宰相高颖,他派麾下心腹四处搜寻,耗费足足两年时间,花费了不少银钱,找到《孙膑兵法》的大部分,亲笔誊写了交到对方之手。 其他与史万岁、贺若弼等军中武将交往的开销更是巨大,简直可以用钱如流水四个字来形容。 这些钱财的大量支出远远不是杨广的俸禄所能够满足,全凭着宇文述暗中经营一些产业和宇文家的倾力支持才能供给。为了凑足杨广结交文武百官的钱财,宇文述甚至不惜自毁前程,冒着被言官弹劾的风险大肆收授贿赂,曾经被先帝杨坚责骂过。 所以,杨广登基后,宇文述便成为大隋第一权臣,这七八年来,其他曾经有拥立大功的臣子或着被杀,或者失宠,唯独宇文述仕途从无风浪,无论东征高句丽战败也好,结党营私也罢,甚至暗中给突厥人大肆贩卖兵器盔甲这等在别人头上抄家灭族的过错,在宇文述这里却变成了小事儿一桩! 宇文士及见自家图谋得逞,连忙带领全家老幼谢了恩,然后以驸马的身份搀扶起杨广,翁婿二人相互宽慰着入内。 得知杨广来看自己,宇文述半边乌黑,半边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死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潮红。 “呜呜,噜噜,呃呃……”宇文述努力挣扎,试图翻下床来给杨广叩头。却终究无法起身,直憋得泣泗交流,口水顺着胡须拉出老长一条白线。 “宇文爱卿,宇文老将军,伯通,你不要动了,朕不要你动!”杨广见此,赶紧快步冲上前,就要一把按住宇文述,宇文士及连忙走上去,将其拉住,并急声道:“陛下不可,父亲中了奇毒,陛下碰之,恐会中毒。” 杨广闻言,立刻停下脚步,并且脸色一变,他当然知道是谁给宇文述下的毒,他当时默认王君临找宇文家报仇,一方面认为王君临不会如此放肆,另一方面也相信以宇文述的手段,再加上迁都以来这七八年时间宇文述以第一权臣在洛阳的经营,怎么着都应该能够应付第一次来洛阳的王君临,谁曾想王君临手段如此厉害和狠毒,灭了弘农杨氏在洛阳的满门不说,宇文述和其子宇文智及也中了毒,眼看着活不了几天了。 PS:四章送上,求一下捧场和各种票票————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宇文氏父子的那场戏 “呃……呃……呃………”宇文述不知道是真的感动,还是演技爆棚,却已经泪流满面,身体激动的颤抖,妄图用唯一能动的那支手臂将身体支起来给杨广行礼,结果又摔跌在床上,看起来好不可怜和凄惨。 “父亲想要给陛下行此生最后一个大礼,以感谢陛下对我们宇文家一直以来的厚待,父亲在不能说话之前的最后一句话,说让我们宇文家一定要始终成为陛下最忠心的臣子,世代为陛下效力,效死力!”宇文士及在旁边同样流着眼泪,激动一边说着话,一边对杨广不断叩头。 在宇文家众兄弟中,宇文士及能力不见得有多出众,但口才和灵机应变能力却是最好的,特别是在大厅广众面前演技更是超一流,这也是当时杨广看上宇文士及当驸马,而不是宇文家其他人的原因。 “呃、呃、呃……”宇文述听了儿子的话之后,神色越加激动,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晃动着唯一能够动的手臂,哭的那就伤心。 父子二人这一番作为,将杨广感动的一塌糊涂,想起当年宇文述对自己的大力帮助和支持,眼睛都微微有些通红,一脸沉痛的对宇文述说道:“伯通,朕知道你对朕的忠心,一直以来朕都将你当成朕最信任的心腹重臣,这次你中毒是朕的疏忽,朕没有想到王君临竟然如此大胆,朕这就派八百里加急,去和王君临追要解药,你一定要挺住,好好休养身体,待身体痊愈了,朕还带着你征服高句丽,替朕平定天下反贼。” 说到最后,杨广都禁不住用衣袖抹了把泪,叫着宇文述的字一边安慰,一边保证。 而且杨广说到这里的时候,立刻喊进来门外一名内侍太监,让其拟旨,并且吩咐其亲自带领一队侍卫,八百里加急去追王君临要解药。 宇文士及见此,连忙再次跪下拜谢道:“多谢陛下,我们宇文家愿意为陛下肝脑涂地,粉身碎骨。” 宇文述也躺在床上,泪流不止,一脸感激无比之状,嘴里面“呃呃呃”个不停。 不管宇文述这幅样子表演作秀的成份有多少,但二人毕竟相交数十年,宇文述也一直为杨广鞍前马后,尽足了忠心,一些明面上的功劳也不小,不能拿出来说的私活、黑活更是干了不知多少。 总之两人感情是真的,不管宇文述的儿子对杨广是什么样的态度,有没有反骨或者反心,但宇文述对杨广是忠心的,而杨广对宇文述的恩情也一直存在的。 所以杨广看着宇文述如此凄惨样子,心中的悲痛和伤心是发自内心的,以致于他对王君临都暗自愤恨起来,禁不住暗忖道:“王君临竟然敢如此对待伯通,真是太胆大妄为了。” 心中这样想着,杨广叹了口气,对还跪在地上的宇文士及说道:“士及,你先出去,朕和你父亲待一会儿。” 宇文士及恭敬答应一声,赶紧退了出来。 门外,那名内侍太监正在拟旨,宇文士及将一枚宝珠塞到其手中,客气道:“赵公公,我大哥带人去追王君临了,知道王君临行走路线,我安排一名武客卿带领一队护卫跟随公公一起同行,毕竟这天下山贼、土匪越来越多了,多一些人,公公也越加安全,等追上我大哥之后,公公便可以和我大哥一起同行,也好有个照应,等将解药追回来之后,我宇文家还会有重礼感谢公公。” 那姓赵的公公听了之后,略一犹豫,便点头道:“一切全依照驸马爷吩咐做就是。” …… …… 杨广在宇文家待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便神色有些悲痛的回宫,回宫之后他便下旨恢复了宇文述的爵位和大将军之职,另外宇文士及迁尚辇奉御,转鸿胪少卿。宇文化及为右屯卫中郎将,连能力和才智平平,且也中毒的宇文智及也升为将作少监。 眼看着宇文家满门都升了官,朝中实力竟然又有很大的提升,很多文臣武将都非常郁闷,关陇贵族和河东士族也非常不满。 这几年宇文家势力膨胀的厉害,而不管朝堂,还是军中,亦或是民间田地和财富的蛋糕就那么大,宇文家利用杨广的宠幸和第一权臣的身份分的蛋糕越来越大,各个门阀世家其实已经多有不满,这一次他们本以为可以借王君临之手弄死宇文述,结果皇帝陛下派八百里加急向王君临给宇文述讨要解药不说,还给宇文家满门升了官。 可这事儿偏偏在这个时候不适合阻止,因为他们刚刚阻止了皇帝陛下设立远东行军总管的事情,再加宇文述眼下的确是生命垂危,随时都可能死去,这个时候跳出来不但与宇文家结下死仇不说,必然会激怒杨广的杀意。 杨广登基为帝已经有近八年,各个门阀世家早就将杨广的性格研究了个通透,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有些偏执,若真将皇帝陛下激的太过,惹急了眼,那会真的不顾一切杀人的。 …… …… “劫杀陛下派出的天使非同小可,即使是我们独孤家都不得不谨慎,所以绝不能派我们独孤家的人,即使是死士都不行。”洛阳独孤门阀府邸一个密室中,独孤长苏对几名独孤家嫡系亲族说道。 “只是冒充王君临的人劫杀天使对我们独孤家来说,实乃一箭双雕的妙计,既可以彻底断送宇文述的活路,让其中毒而死,彻底扼杀宇文家强势崛起。同时也可以引起陛下对王君临震怒之意,不但会打消陛下设立远东行军总管府的意图,同时也会让陛下重新对王君临生出极大的不满和猜忌之意。”独孤明亮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单纯和愚蠢,一脸沉稳的说道。 “明亮所言极是,这的确是一箭双雕的好机会。”独孤长苏略一沉思,又对独孤明亮说道:“明亮,你去找你师父,让他老人家再派一名剑侍,劫杀给宇文述讨要解药的传旨太监一行。” 独孤明亮答应一声,立刻便去找在独孤府中修养的剑神。 …… ……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独孤家一箭双雕之计 弘农郡,杨氏祖宅。 洛阳杨氏满门上下被灭,杨素嫡长子,弘农杨氏名义上族主杨玄感被杀的消息传到祖宅之后,杨氏上下悲痛之余,震怒之极,而在后宅的杨素却极为强悍的没有流一滴眼泪,只是写了一封亲笔信,并且派出家族最精锐的一百死士,以最快的速度往东北而去。 …… …… 许敬宗当然知道小雨剧院背后是谁,可是有弘农杨氏在洛阳满门上下被灭和宇文述父子二人中毒等死的例子在那里放着,他还哪敢向皇帝陛下说实话。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谁能想到,王君临强悍如斯,在洛阳城没有蓝衣卫的帮忙,不但能够在各种围杀之下安然无恙的离去,甚至还能够如此强势的反击。”许敬宗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悔恨的苦笑,“只是谁又知道我许敬宗多年前便立志宰执天下,太子杨暕给我许诺宰相之位,我又怎么能忍受得了这样的诱惑。” 此时天色已晚,许敬宗连连叹气,起身往书房外走去,他准备回卧室叫来最近刚刚弄进府中的美丽侍妾消遣一番,打消苦闷的心情。 只是许敬宗在刚刚站起的瞬间,突然脸色大变,并且犹如被人施了定身术似的,猛的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了。 僵了片刻,他脸色难看的缓缓转头向侧面看去,顿时瞳孔一缩,脸色大变。 一名脸上满是厚厚褶子,看起来老的不能再老的白发白须老头,身穿一身白袍,犹如鬼似的静静盘坐在客坐硬榻之上,而且眼睛微闭着,旁若无人一般的一动不动。 许敬宗跟了王君临时间也不短了,当然知道这个老头是何人,顿时心中恐慌到了极致,因为他知道,这个老头要是杀他,就算是他立刻呼喊来上万人,哪怕是十数万人,自己今天也必死无疑。 许敬宗倒吸一口凉气之后,没有愚蠢的将自己安排在府中的两百心腹属下喊来,而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恭敬无比的向春秋谷主行礼道:“晚辈许敬宗拜见春秋前辈。” 春秋谷主浑浊的双眼缓缓睁开,看了一眼许敬宗,不见他嘴唇动,但沙哑的声音却传了出来:“吃了桌子上的毒药还可以活,否则立刻就死。” 许敬宗脸色数变,一脸苦涩道:“前辈,晚辈可以不吃吗?” 春秋谷主却已经不理会他,眼睛微微闭上,又一动不动了。 许敬宗深深叹了口气,道:“只要前辈放过晚辈这一次,晚辈可以给前辈送上五万两银子,十个绝色少女,而且都是处子之身,还有无数田产、府邸。” 春秋谷主犹如未闻,老僧入定一般,依然一动不动。 许敬宗不死心,咬牙道:“前辈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晚辈一定帮前辈实现,而且今天晚辈是否吃了这枚药丸只有前辈和晚辈知道,只要晚辈和前辈不说出去,此事绝不会泄露,秦安王和小雨姑娘绝不会知道。” 春秋谷主听到‘小雨姑娘’四个字,眼睛猛的睁开,双眼中迸射出刺眼精光,犹如两把刀似的刺进了许敬宗的双眼,让后者脸色大变中,眼睛竟然隐隐生出刺痛之感。 “吃药丸,或者死,我不想说第三遍。”春秋谷主的双眼又恢复浑浊,沙哑着说道。 许敬宗毫不怀疑春秋谷的话,所以他犹豫半响之后,叹了口气,脸色异常难看的上前,将春秋谷主旁边桌案上的药丸拿起来一口吞了下去。 “前辈,这是什么毒药?晚辈会不会死?”吃了一枚毒药,许敬宗心中生出无限恐惧,他知道,从此以后他便成为王君临手中的木偶,后者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除非他变得不怕死。 但许敬宗自认为才高八斗,身怀宰相之才,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绝不想死的。 春秋谷主淡淡的说道:“你不会死的,每个月的今天去找沈光拿解药!” 话音一落,春秋谷主便突然站起,也不见他怎么动,身体突然飘起,从窗户飘飞了出去。 许敬宗看着春秋谷主离开的方向,脸色已经阴沉得能够滴下水来。 ……… ……… 事关救父亲和弟弟的解药,宇文士及派去跟着传旨太监向王君临讨要解药的一队护卫都是高手,离开洛阳城之后,一路上换马不换人,带着旨意向东北范阳郡方向急赶而去。 然而,就在他们出了洛阳城,路过城外东北方向十里外一座小镇时,遇到了刺杀。 说是刺杀,其实说劫杀更准确一些,因为杀手是正大光明的将他们拦下来,且好似害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在大街之上,无所顾忌将他们拦了下来。 …… 小镇大街上,一匹马惨嘶声中,翻滚在长街上。一道身影滚落地面,另一条身影飘飞而下,提着长剑举步前行,而那一道滚落地面的人体已经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完全不成人形,骨折肉碎,远远的被留在了道路上,浓稠的鲜血朝周围蔓延下去。 剩下的十数匹马还在奔行,然而马已经受惊了,最后方的一匹马甚至半个躯体都被斩开,旁边一匹马也受到波及,轰然翻滚,依靠着巨大的惯性,倒在了路边上,往前方推过去,轰隆隆的推翻了白日里小贩用来做生意的各种小摊、木架与残留的垃圾,留下的是长街上近百步的一片狼藉。 街道上的各种木架、杂物,拖出在地面上的鲜血痕迹,菜叶之类的垃圾,死去的奔马、内脏,从地上试图爬起来的伤得或轻或重的人。 寒风从长街那头吹过来,穿一身白色袍服的持剑女子轻垂剑锋,信步而行,身形闪动间,却已经追上了马队,而且挡在了马队之前。 若是王君临在这里,定会看出这个女子气质和神色与前几天独孤明月身边那名被他杀死的白袍女剑客非常相似,从而猜到这个女剑客与宗师高手剑神有关。 夜风抚动衣袂,那女剑客身材也如普通女子般的婀娜单薄,丝毫看不出她方才几乎在一击之下轰杀两匹马和马上高手的那种强悍。 此时她冷冷望着杨广派出的讨解药传旨太监一行数十人骑马冲来,目光冰冷如剑一般,片刻,她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剑身,那把剑便菁然长吟一声,微微颤动着。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拦路的两万强军 夜色下,怒吼声中,讨药的传旨太监带着十数名大内侍卫和十名宇文家高手骑马持刀冲了过来,剑锋舞动,犹如飞快地撕裂了布帛的声音,血线交错飞起在空中。 但女子就那样走过来。 “找死…………” 长街上,一名宇文家高手厉声暴喝,然后,随着猛烈的金铁交击声响起,火花散射开始亮起在街道上………… 刀风呼啸,金铁交击的声音犹如雨打芭蕉叶,响彻长街,密集而纷乱。这个夜里,这个小镇唯一的长街周围遭了殃,有的店铺门窗已经被轰飞的尸体砸开,也有一些房间中有人居住的,先是点了灯,随后又赶快灭了,将门门从里面死死顶住。 长街之中,人影追逐打斗犹如一场混乱的舞蹈,金铁交击在空中拉出一道道惊人的火花,有时轰然声响,一道人体被打入街道上的杂物堆中,动弹不得,鲜血斑斑点点,流淌成片,道路之上早已陈列了几具尸体。 宇文家派来的那队高手中带头的那名老者是宇文家一名武客卿,实力显得极为悍勇,他将刀光挥舞得像是一张网,表现出了极高的刀法造诣,在迎面而来的巨大压力下,努力缠住女剑客,妄图让其他人对其偷袭。 但是,此时那女子的剑法实在太过厉害,迅捷之中不失刚猛,犹如夏日中的大风雷雨,迎面扑来。他竭尽了全力抵挡仍旧左支右拙,眼前的火星斑斑点点的乱绽。时而那剑法中便出现一招极度大力的,好似风雷呼啸,将他全力而出的长刀硬生生的砸开。 而对方的攻击也并不仅仅是那飘忽玄妙,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法,有时候长刀才被砸开,女子的左手竖指如剑,已经啪的从刀光的空隙中推倒了眼前,刺向他面门,刺他双眼或者猛然抠向喉结。 那皓腕白皙,五指挥动如同舞蹈,让人难以理解这竟是如此狠毒致命的攻击。 这名宇文家武客卿狼狈地侧身避开,剑光再度刺来,挥刀一格,女子的足尖点动地上碎裂的竹竿,也已经于无声之中刺向他的腰肋,犹如潜伏已久的一条眼镜蛇,这女子竟能随时以身边的各种物体作为武器,让人感觉此时面对的简直是三个四个人,而并非是区区的一名对手。 传旨太监带来的十多名大内侍卫此时已经死的死伤得伤,宇文家其他高手冲过来介入两人之间的战局,下一刻就像是被绞肉机绞过一般被轰然吐了出去。传旨太监吓的腿都软了,躲在一边瑟瑟发抖。 宇文家高手客卿边打边退,然而那女子如影随形,竟完全无法摆脱,伤口已经一道道地出现在他的身上,在正常战斗发生后不久的时间里,以惊人的速度将他的生命力逼到了极限。 宇文家高手客卿此时也只能在不断的呐喊中持续的挥刀,某一刻,抓起路边一张烂掉的不知白天摆放何物的木桌挥了过去,轰然巨响中,整张桌子碎成木屑飞舞,斩来的剑光陡然由刚转柔,无声地刺进他的手臂,又抽了出去。 高手客卿顾不得伤势,趁着木屑还在飞舞,双腿发力飞退,女子黑色的身影哗然破开那漫天飞舞的物体,一丝一毫都不肯让步地逼近,砰的一下,又是火光暴绽,高手客卿身形带血被斩飞出去,此时已是街角。 传旨太监尖声大叫中,其他人马蹄轰鸣翻滚,将两人淹没了进去。 锵锵锵锵………… 马蹄翻飞轰然冲过,火光连续亮起在女子原本所在的位置,随后一匹奔马嘤然长嘶,它撞上了挡在前方的人体,昂然立起,两只前蹄,巨大的冲击力下,女子的身影已经飞舞在半空中,但那道身影却仿佛贴在了战马的前颈上一瞬间,刷刷的舞动了几下,然后才随着战马奔行而出,女子竟在那一瞬间单手抓住了战马的缰绳。 一骑仿佛裹胁着那女子轰然而走,转眼间已冲出好远,女子的身影看起来还是被战马撞飞了出去,但实事上却是趁势飞向侧面一匹马上宇文家高手,那人挥出长刀,两道身影在一刹那间一触即分,这亲卫摔飞向旁边的地面,已经变成了尸体,而那黑衣女子已经落在了地上,剑锋上鲜血淋淋。 另一具尸体,此时也已经落在后方道路上,那是一开始驾驭战马撞上女子的人,女子抓住缰绳飞在空中时挥出了两剑,一剑割开他的喉咙,一剑斩开胸口。 两匹没有了主人的战马朝长街那头飞奔着,其余的十多骑将女子围了起来,长刀出鞘,杀气凛然,女子站在那儿,将目光望向了此时已在远处街口的传旨太监。 传旨太监见这女刺客如此强悍,早已吓的屁滚尿流。 马声嘶鸣,夜风凄厉,长街之上,噩梦般的战斗。 混乱之中划过的剑风,奔行的战马在高速之中被斩断了前腿,鲜血喷涌在空中,轰隆隆的翻滚在道路上,当战马翻滚过去,另一名宇文家高手的面门上飚着鲜血与碎肉朝后方飞出,其余的人奋勇冲上,钢刀连同胸口一齐被斩裂。 女子的身影如鬼魅般闪动,五六名宇文家高手交错阻拦,竟完全挡不住她的前进,那把犹如活过来的长剑在交错的锋芒间不断寻找着空隙,刷刷刷的带出了血线,随着惨叫声劈头盖脸地朝前方路径挥过去,黑夜下女子已经浑身是血,自然全部是别人的血。并且在此时此刻,她已然挟着巨大的压迫感将想要奔逃的传旨太监逼往道路的尽头。 女子身法快如疾风,想要阻挡女子追杀的传旨太监前后左右的冲上,传旨太监此时也正拔腿奔逃。 一名受了轻伤的大内侍卫从前方陡然插入,试图阻止下女子的追赶,下一刻,剑光自他的左肩朝右腹轰然拉下,身体如炮弹般的飞出去,鲜血如巨大的花朵般爆开。 从两侧袭来的刀光刷的撕裂了空气,女子一个矮身,在左侧那人大腿上哗的带出一道血线,一个旋转站起,抓住左侧那人的后脑勺,将他的脑袋砸向右方来人的面门,顺手抄起一把钢刀朝前方扔了出去。 这些宇文家派来的高手都堪称是死士,知道这个传旨太监是要给自家老爷讨要解药的,此时一个个表现得极为悍不畏死。 传旨太监此时已经奔出十数步之外,伸手抓向一匹冲来的战马缰绳,然后一把激射而来的旋转钢刀划过他的腰肋,噗的嵌入奔马的小腿,血光之中,人与马的身体几乎是同时朝前方滚出,后方打斗纷乱,他才刚从地上爬起来,视野当中,女子的身影又已挟着剧烈的血光逼近了。 传旨太监拼了命的往前跑,但却被堵到了一处民房边上,周围的宇文家高手没能阻止那女子哪怕一息,才抬起头,那把剑锋朝着传旨太监的脑袋斜劈而来。 这时,又有两名受伤的宇文家高手拼死冲了过来,女子转过身,一剑劈开了扑上来的宇文家两名高手,并且顺势疾刺。 将后面的人或杀死,或击退,女子一脸漠然的向传旨太监咽喉刺去。 便在这时,旁边民房的房顶突然被人生生拆下仍了过来。 女子神色微凝,一剑刺死传旨太监之后,抢在房顶砸下之前闪到了一边。 传旨太监死得不能再死,但当女子从废墟中找到传旨太监尸体,发现其身上用来给宇文述父子讨要解药的圣旨不见了。 …… …… 王君临在七天前前离开洛阳地境,比起去洛阳的时候带着一万多高句丽俘虏,他们一路上全部是骑兵,速度飞快,再加上路线早在去洛阳之前便有所计划,适宜骑兵奔行。 所以,一路所过,如无人之境,七天时间已经从洛阳跑到了范阳郡临近的齐郡,再有一天多时间便能够进入范阳郡地境。 王君临一行有近五千骑兵,一路过行军引起的动静也不小,隐藏行踪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齐郡前往范阳郡必过的一个关口前,早有足足两万人马等候在这里。 这是杨素当年一手培养和提拔的心腹爱将,如今的幽州行军总管李子雄的人马。 幽州大军放在整个大隋,都是仅次于京城府军的强军。并且李子雄得了杨素的真传,善于练兵,麾下人马也多是百战精兵。 李子雄虽然不想招惹王君临,但他却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听杨素的话,而且杨素已经给他说的很清楚,不管他是否要私自调兵过来截杀王君临,皇帝也绝不会让他再当幽州行军总管了,而且杨素给他写的密信中是让他效仿范阳郡的王君临,当一个割据一方军阀,然后等待天下出现大变。 杨素虽然没有明说,但李子雄隐隐猜测,这位一手将自己从一名孤儿培养成大将军的老上司多半是要做那谋反变天之事,少不了让自己到时候起兵接应从事的。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冲锋 王君临无敌赫赫事迹摆在那里,特别是高句丽之战过去才半年不到,李子雄即使带着王君临四倍多的兵力,但依然如临大敌。 不过李子雄没有丝毫畏惧,甚至因为对付的是王君临这位天下传奇人物的原因,他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因为今日只要他杀了王君临,必然会名震天下,对眼看着可能要出现的乱世来说,名气是非常重要的。 最主要的是,就在他调兵来此的路上,宇文家的宇文化及找到了他,而且还带着一份圣旨。 圣旨是给宇文述父子向王君临要解药的,但最后竟然有一句话,说是若不给解药可围杀之。 李子雄对圣旨的最后一句话的真伪性很怀疑,但却是他乐见其成的,因为这给他私自调兵围杀王君临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合法性。 所以他行事越加无所顾忌,提前快速的展开了行动,派出大量探子在王君临所来方向上,得以提前判断出王君临路线,从而将麾下两万兵马堵在了王君临前方。 当王君临带领四千多人来到关口时,日落月升,天色已暗,进入了夜晚。 此时,宇文化及带着数百名宇文家高手也在李子雄的军中。 宇文化及在李子雄的带领下看了军队士气,发现李子雄麾下人马有着强军精兵的样子,神色欣喜的微微颔首,表示满意,便也郑重的对李子雄说道:“李将军,对付王君临,万万不可轻敌啊!不瞒将军,我们在洛阳城附近围杀王君临,调用了一万骑兵,被他正面打败了。” 李子雄意气风发的说道:“宇文大人放心,你们调用一万骑兵是因为三家人马临时凑在一起,缺乏配合。此次本将以两万人马对付对方王君临不到五千骑兵,不说手到擒来,在付出一定代价的情况下,一定能够将其围杀。当然,面对王君临这等人物,本将绝不会掉以轻心,自当会以狮虎搏兔之意全力以赴,所以宇文大人就等着本将将王君临绑至你面前,交由你们宇文家处理…………” 李子雄正在说着话,远远的,丘陵的那头,黑影带着点点的火光蔓延上来了。 那是王君临带领的四千多骑兵,夜色之中往这里冲过来,带着点点的火光,但不多时,那光点就延绵开去了,是骑兵在奔驰之中点燃了包上火油布的箭矢。 李子雄神色一凝,大喊一声:“结阵!” 声音传开,他麾下人马阵列前方,上万人齐声大喝:“结阵………”这整齐的响声在一瞬间震动了整片夜空,成千上万的步兵在原野上挤在了一起,盾牌举起,长枪如林,弓手挽起长弓,紧接着,队形中列又是第二阵的齐呼:“结阵…………”然后是第三阵…………第四阵………… 李子雄能够镇守大隋辽东,麾下人马的确算得上是精兵了。此时以这种作战时整齐的喝声带动整个战阵的士气,效果也很不错,几千人的大喝,与几万人的大喝,差别到底有多少,若没有实际体验感受过,一般人也是很难想像得到的。 上万人这样齐声喝出来,也足以让人感觉这两万人必将齐心协力,且士气如虹。宇文化及也是出身将门,是知兵和懂兵之人,与他在近一个月前洛阳城外伏击王君临的一万骑兵互相比较之下,的确有很大的不同,因为两次伏击王君临失败而丢失的信心,不由得再次充满。 箭如飞蝗,掠过夜空。 不存在太多的心理准备,王君临一行的骑兵射出火箭后,面对着同样飞来的箭雨,也没有减速的意思,只是人人身着铁甲,战马头部也有薄甲相互,骑兵手上又拿着范阳郡蛇岛出产的薄甲盾牌,再加上左手的武器挥舞如风,将射来的箭击飞。 而在李子雄军队的前列,步兵扎紧马步,已经挤成密不透风的一大片,军阵侧面,李子雄麾下的五千骑兵也在飞快地奔驰调动。 一般情况下,战场上骑兵面对着铁桶一般的防御,在第一轮的射箭之后,骑兵的马队便要往侧面盘旋,保持距离,寻找战机。但在这个夜里,一切都没有像预期那样的发生。 两万人的军阵朝着前方延绵开去,最前方一行四千多骑兵冲过了所谓的“一箭之地”,除了少数中箭的骑兵,已经被抛在了大队的后方。其他人竟然在高速奔行过程中,保持了非常好的冲锋队形,犹如一个整体似的。 李子雄目睹此景,大吃一惊,这是传说中最精锐的骑兵才能够做到的,毕竟面临片片箭雨,并且高速奔行,所有骑兵始终保持一个速度几乎不可能,可是眼前王君临带着这支骑兵竟然做到了。 “如此整齐,这是如何训练,又是如何做到的。”李子雄一脸不可思议,他却不知道,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王君临麾下军队一直非常注重训练队列,另一方面却是因为王君临胯下的血鬃马,这是真正的马中的皇者,它嘶鸣声中,其他战马自然会紧紧跟随在王君临身后发起冲锋。 很快,双方的距离已经如此之近,两边都不存在放箭的机会了。 而在距离四十步左右时,王君临突然大喝道:“仍!” 一片手榴弹从他麾下人马手中仍出,砸落在李子雄大军之中,一片爆炸声中,李子雄一方战阵中一片惨叫,虽然没有立刻溃散,但不少士气被炸懵了。 所有人都拔出了钢刀、铁枪等各自的武器,口中暴喝,眼神因充血而通红,王君临带领四千多精骑,以十数骑为一个列,紧紧排在一起,奔行在一起,仿佛所有骑兵之间被某种看不见的绳子连了起来似的,直冲向李子雄大军队伍的前列。 这一刻,无人可以后退。 “难道是连环马,可是看不见绳索啊!”宇文化及刚才已经将王君临一方手中有手榴弹这样的恐怖武器告诉了李子雄,后者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在第一时间便最大程度的恢复了战阵,只是宇文化及是有几分见识的,对王君临麾下骑兵阵型的整齐度同样吃了一惊的同时,嘴中禁不住喃喃自语。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摧枯拉朽 在骑兵的战法当中,以侧面环绕打击为主,保存自身力量,寻求对方破绽的战法,叫做拐子马,象棋的棋盘上,马总是拐着走的设定,大抵是从此而来。而当他们真正下定决心正面冲阵的时候,战马之间互相勾连,将数骑十数骑的冲力完全展开的做法,便是连环马。 骑兵以连环马发起冲锋,就算战阵之中有贪生怕死之辈,甚或是贪生怕死之马,也根本不可能有后退的可能,而此时王君临一方所有战马因为被血鬃马这个马中的皇者所引导控制,所以即使有部分人心中畏惧,也只能紧紧跟随在队伍之中冲锋,这和连环马冲锋有些类似。 战阵之中,李子雄瞪大了眼睛,猛地挥手:“杀!” 前列,被挤在锋线上的士兵全都扎着马步,手持刀盾、枪盾,望着那飞快碾来的骑兵队伍,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呀呲欲裂。 “杀——” “杀——” “杀——” 三声整齐的大喝在军阵的前、中、后列响起,一浪高过一浪。 战争的距离缩短为零。 这是大隋内部军队的战争,王君临知道这才是一个开始,或许今天这一战预示着天下豪雄逐鹿天下的开始。 事实上的确如此,李子雄身后是杨素,是弘农杨氏,而弘农杨氏意欲争霸天下,一心想要除去王君临,固然是因为两家死仇,其中更大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王君临的存在会是弘农杨氏争霸天下中最大的一块拦路石。 马队在轰然间,冲进密集的步兵阵列,一队又是一队,像是疯狂的打桩机,不断地夯进李子雄的军队里。上千的刀光在锋线上飞舞,鲜血爆裂、飞溅,战马、人都在这一片疯狂的阵线上撞成肉泥,战马上的骑兵挥着武器扑进那密集的人群里。整个战争,在这交锋的一瞬间,拔升了到最为惨烈的程度。 王君临心中很清楚,他们兵力不到对方四分之一,而且一路行军,算得上是疲兵,所以此时必须要速战速决,拖的时间越长,若是僵持在这里,他们体力耗尽不说,也失去了骑兵的优势。 所以,他们才用了如此惨烈直接的打法,他已经做好了这四千多骑兵损失一半以上的准备。 李子雄指挥着部队飞快地涌上,骑兵也直扑了上去。看着自己麾下人马死伤惨重,心中心疼的要死,他知道杨素举事在即,他也想留下更多的心腹军队,但此时仗打到这种程度,他却是没有任何选择,并且他自己的骄傲也不允许他那样做。 实事上,他就算去保留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此时此刻妄想保留任何一分力量,都是取死而已。 作为大隋的一名大将军,李子雄之前从未与王君临在战场上开过战,虽然知道王君临这些年创造了太多的奇迹,其中主要就是在战场上,在西北重创东.突厥,灭了吐谷浑,分裂西突厥,这些都是他的手笔,甚至大多数都是以少胜多的奇迹,至于在高句丽战场上王君临的表现,更是堪称惊艳,一件件事迹无不说明了王君临的强悍,乃至深不可测, 但李子雄一直认为在不动用一些歪门邪道的情况下,自己在战场上正面对战并不会比王君临差多少,更何况今天这场战争,他动用了对方四倍多的兵力。 然而,此时此刻,只有当王君临带着四千多骑兵以类似连环马的战术这样冲过来的时候,才是真正接受考验的时候。 有手榴弹那样的恐怖武器先不说,王君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够让他麾下的四千多骑兵如臂使指,李子雄面容抖动,一脸的难以置信,仿佛陷入了噩梦的深渊。 骑兵、步兵,全都冲杀在一起,李子雄先前安排的三声齐喝也起到了不少振奋士气的作用,像是给李子雄大军套上了一层强硬的外壳,挡在了王君临四千多骑兵的前方。 至少…………挡住了一段时间。 不久之后,李子雄军队全线崩溃。 夜空下,战场,如巨大的碾轮 马蹄飞驰,在混乱而广大的战场上盘旋,不知什么时候王君临麾下骑兵已经分开,一支支一道道百人一组的骑兵犹如穿行交织的洪流,分割开李子雄军队原本密集的阵型。 点点的火光中,鲜血与尸体铺展开去,原野上都是奔逃的溃兵,也有各种规模正自鏖战的,成建制的队伍,当王君临府的骑兵冲锋过去,他们便一片一片的被冲散,呈现在眼前的,几乎便是一边倒的大规模的屠杀。 李子雄的两万人马,在王君临府骑兵的第一次冲锋下,便被硬生生的撕裂成两半,正面冲锋的精骑在敲碎了军队的正面抵抗之后,以强大的杀伤力,以惊人的高速碾碎了这支人数多达两万幽州大军的抵抗。 而对于李子雄麾下的士兵来说,眼前的一切,便只能称得上惨烈了。两万人聚集的庞大战场上,到处都是人,王君临带领四千多骑兵的进攻是硬生生的凿进来的。 能够做到这一点,与王君临和罗士信二人亲自冲锋在骑兵之前是分不开的,有两人开路,再加上血鬃马的加成,整个骑兵冲锋队形堪比一把最锋利的尖刀。 无论是谁,遭遇这一幕之后,首先都是觉得匪夷所思,而后是沛然难御的巨大恐惧,动摇的军心,莫大的惶恐,周围惶然的、歇斯底里的呐喊与惨叫,而王君临府骑兵冲锋过来,周围人避让、互相拥挤,随后被冲至眼前的战马撞碎筋骨,斩裂身体。 在这片哪里都是人的战场上,无论这些骑兵去到哪边,掀起的都是触目惊心的尸山血浪。 宇文化及早在第一时间内见机不对,一脸悲愤的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战场。在如此大军之下,即使他带领一群实力高深的武者,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甚至若是逃得慢一些,王君临绝不会放过将他们杀死的机会。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回到范阳郡 而李子雄此时也正在没命的逃亡,就在方才,王君临亲自带着数百名骑兵队突破了他身边亲兵的拱卫,几乎将刀锋递到了他的眼前,王君临亲自射出的一箭,在他面前射穿了六个人,差一点就射到他身上。 他能够看得出,王君临是有针对性的杀过来的,要取的,便是他这军队主将的项上人头。 最开始,王君临带领骑兵出现在大军阵前时。李子雄还想着要藉由人海放手一搏,当那四千多骑兵犹如一个整体一般疯狂攻入前阵时,他也没有想过退却。然而一切真的是太快了。快到他的五千骑兵甚至都没有发挥出威力,便被自己的溃乱步兵给冲乱了阵型。 以步兵对战骑兵,若要打硬仗,靠的便是密不透风的拥挤阵型,当成千上万成挤成一大块。前阵跑不掉,后阵则奋勇向前,形成巨大的、马队也冲不开的人墙。 然而说法是一回事,当死亡的威胁出现,队列的前阵,也会下意识的想要避、想要退。 若将整支大军看做一个整体,勇敢超过懦弱的多少程度,决定了这阵型是否坚固。 王君临带领四千多骑兵,飞快地敲碎了这一片人海肉身和意志心防,这其中多多少少与王君临无敌威名还是有关系的。 毕竟这两万人严格算起来是高句丽人的手下败将,可是传说中打败他们的高句丽人被王君临轻易打败,甚至连打败他们的高句丽主帅宰相渊太祚都被这王君临俘获送到了洛阳,被皇帝陛下以各种非常不人道的手段进行着生不如死的折磨。 这些消息因为杨广下令通报全军,李子雄这两万人马是知道的,心中对王君临没有敬畏是不可能的,若一开始他们便占了上风还好,可一开始他们便处于劣势,这种敬畏便被无形的放大了太多,从而加速了他们士气的流失,导致溃败的速度加快很多。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便是如此。 横飞的血肉即便是饱经战场的将领都会看得触目惊心,其中王君临带领那数百人的骑队撕裂人海直冲李子雄的大旗所在,李子雄试图以军中精锐挡住这支骑兵,然而先前掀起的血海似乎只是激发了王君临的凶悍血性,他们抵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同时朝着李子雄的亲兵阵中疯狂地凿杀进来。 李子雄当然知道王君临是这四千多骑兵的灵魂,只要杀了王君临,对方应该会立刻就崩溃,可问题是眼下根本不可能做得到,甚至他敢有丝毫迟疑,自己都会被王君临一箭射死。 李子雄曾经组织自己的亲兵抵挡了片刻,可是王君临亲自冲杀在前,巨大的压力让他们死伤惨重,李子雄心胆俱寒。 当王君临混乱中朝他放箭,若不是他的亲兵拼死挡箭,他就被一箭射死之后,他开始迅速后撤,同时调动军中其他的部队往这边过来,为他阻挡攻击。 然而,这样的调动之后,整支军队都已经开始乱了。 事实上这才是王君临想要看见的效果,追杀主将,让主将因为恐惧失了理智,只想着调动人马保护自己,从而打乱对方整体部署。 王君临带领四千多骑兵的杀戮绞碎着夜空下的一切,李子雄对麾下大军的掌控已经失效。逐渐转为各自为战。 自半年前在高句丽战败以来,大隋陷入财政危机,不少军队军饷甚至都有拖欠,至于在高句丽立有战功将士的奖赏,或者受伤和战死的抚恤金,都一概没有发放,这对军队的士气打击是致命的。 李子雄虽然想尽了办法,暗中用杨素送来的一笔银钱偷偷以自己的名义给麾下将士发放了一些,让他麾下军队已经开始只认他不认朝廷,但因为朝廷奖赏和抚恤没有发放造成的部队士气下降和军心涣散依然没有制止住,此时这种后遗症便体现了出来。 比如李子雄麾下军队的边缘的队伍已经开始疯狂溃逃,战阵中的士兵们在中层军官的率领下或鏖战或转进,但屠杀已经转变为整个战场的主旋律。人如此之多,屠杀起来实在太方便了。 王君临的作战目的很明确,将他们光是杀败不行,还要杀得彻底的大溃败,杀得胆寒,让作为范阳郡邻居的幽州军队对他王君临生出恐惧,以后再不会轻易冒犯他们范阳郡。所以,他们还要继续杀一会人才行。 这一片关口上,奔跑不及的大部队被四千多人的骑队追上去,衔尾屠杀。 大片大片的溃兵冲进了附近的树林里,但王君临麾下骑兵在这片树林边缘包抄盘旋,随后在四面八方开始点火,眼下是冬天,天气干燥,不多时,大量的明火便开始熊熊燃烧,点亮整片林子。 附近的一道河谷边,有近五千的李子雄士兵被屠杀着逼进河水里。不久罗士信带领四百多骑兵追过来,开始往河里射箭,鲜血染红整片河面。 整个骑兵犹如一体般的冲锋同样敲碎了步兵队伍的抵抗,已经将整个战场切成了几大块。 战场内外,当王君临带人生生将李子雄调动来的人马冲散,吓得李子雄不顾一切带着数百人逃离战场之后,李子雄麾下大军的军心彻底崩溃,所有的部队失去抵抗,开始溃散逃跑。 王君临一方骑兵在战场边缘朝着溃散的人群绕行扫荡一次之后,便在王君临一声令下之后,收拢一起,四千多人剩下三千多一些,此战他们也损失了一千多人。 王君临深知独孤氏、宇文氏、弘农杨氏,乃至皇后和太子这些势力或者人物在大隋的能量,说不准还能够调来大军,所以没有停留,冲过关口,一个多时辰之后,便进入了范阳郡境内。很快他们遇到了前来接应的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仓促而来的,不是王君临派人通知让他接应,王君临带领近五千骑兵,自信只要杨广还不想杀自己,不要动用全国之力围杀他,他便能够顺利回到范阳郡,所以并没有通知范阳郡军队接应。 而尉迟敬德带领麾下两万骑兵并不是在范阳郡边境去接应,本来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冲出范阳郡到临郡接应王君临的,这是因为沈果儿提前打探到幽州李子雄突然调兵,所以赶紧给他传信,让他调兵接应。 PS:下一章开始,便是第六卷,将掀起逐鹿天下的乱世————大家一些耳熟能详的豪雄、奸雄、英雄人物将会一一出现登场————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强设远东行军总管府 两方汇合之后,王君临也算是真正的安全下来,尉迟敬德本来是带着滔天杀气而来,见没有杀到人,长长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一脸遗憾。 王君临注意到尉迟敬德的意犹未尽的神色,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后方来路,沉声道:“敬德若是想打仗杀人,大可不用担心,接下来会有打不完的仗,整个大隋很快就会陷入一片战乱,你麾下的军队也会越来越多。” 尉迟敬德虽然杀心很重,不将大隋朝廷放在眼中,但一想到王君临所描述的场景,也是心中一颤,因为他知道天下战乱四起,便代表着生灵涂炭,无数的人会死去。 ………… ………… “王爷,洛阳发来加急情报,有四件事情需要向王爷禀报。”王君临一回到范阳郡城,还未回到府上,在迎接的人群中看到沈果儿,便先将其叫到身边询问洛阳的情况,沈果儿早有准备,立刻进行禀报。 王君临点了点头,叹气道:“看你的神色,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沈果儿神色平静,从容道:“王爷明鉴,首先是皇帝在大朝会上提出设立远东行军总管府之事,独孤长苏带领群臣反对,君臣不欢而散。” 王君临摇了摇头道:“是我低估了独孤家的反应,或者说低估了这些门阀世家眼光的敏锐性,或许他们早就看出我和他们不是同类。” 沈果儿继续道:“大朝会当天,京城出现诋毁皇帝的大量谣言,用语甚为不堪,皇帝震怒,疑似萧皇后向皇帝建言,说是小雨剧院是散布这些谣言的源头,让许敬宗带领蓝衣卫府彻查此事,好在许敬宗和春秋老爷子见过面后,老实了很多,将这件事情圆了过去,再加上我们的人帮助许敬宗查到这些谣言是弘农杨氏派人所为,将证据和抓的人送到皇帝面前,这件事情才过去,不过小雨剧院背后是王爷之事,皇帝已经知道。” 王君临冷笑道:“恐怕所有门阀世家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知道小雨剧院背后是我,可是我们的这位皇帝从未将贱商放在眼中,所以现在才知道,只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只要我还活着,小雨剧院不做出格之事,皇帝便不会动小雨剧院。” 沈果儿问道:“王爷,景田这次被独孤家要挟背叛王爷,差点让王爷陷入死地,王爷大度没有杀他,可是果儿以为景田继续负责小雨剧院已经不妥。” 王君临微微蹙眉,沉思半响,摇头道:“传信让景田将妹妹和在洛阳的妻女送到范阳郡,小雨剧院依然让其负责。” 沈果儿虽然有不同意见,但对王君临的命令从来不会有半点迟疑,答应一声,又继续说道:“宇文家将皇帝引进府中,皇帝目睹宇文述惨状,派人传旨追王爷讨要解药,可是皇帝的使者在半路被人劫杀。” 王君临目光一闪,冷笑道:“不是杨素就是独孤长苏所为,只有这两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劫杀皇帝的使者,而且此举对他们来说是一举两得之事,既可以让宇文述父子必死无疑,重创如日中天的宇文家,又可以将脏水泼到我身上,想必现在已经有人将劫杀传旨太监的凶手和证据送到了皇帝面前,凶手多半招供是我派去的人。” 说到这里,王君临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在洛阳城给皇帝三重大礼,费尽了心思和口舌才换来远东行军总管府的设立,现在看来恐怕已经有了变数,不过皇帝亲口给我答应此事,皇帝的话便是口谕,不等朝廷的正式文书和旨意了,再过几天就过年节了,正旦之日就成立远东行军总管府。” …… …… 新年来临,华夏之地的诸势力,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一天,是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一岁节序,以此为首,却是一年中极为重要的节日。 其实跟后世过年之时也差不多。换新衣,喝热酒,祭拜先祖,王君临也不可能免俗。 大业八年,元旦(此元旦自然非后世之元旦,是春节之日)。 天气难得的晴好,月初的夜晚,没有什么能掩盖得住天上的星光。 虽然才是三更天,刚过了子时,但灯火映着残雪反射之光,倒不显得有多阴暗。前天的一场雪,让范阳郡城变得银装素裹起来。 天刚大亮,范阳郡城道路上,全都是向着郡府衙门而去的队伍。 今天是元旦之日,郡府衙门按理说也要休息,但是今天秦安王选择设立远东行军总管府,而且要宣布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决定着王君临麾下各方势力格局,所以每个人都非常关心和重视。当然也会有人忐忑,比如范阳郡鹰扬府郎将薛礼。 王君临先是上香为苍生向上天祈祷后,然后在新设的行军总管府衙门大堂中接受麾下文武官员拜年。 王君临今天身穿郡王蟒袍,头戴平脚幞头,说不出的伟岸尊贵,王君临站在主坐之前,目光如电,扫过麾下各人,心中感慨万千,神态威压无比。 “拜见王爷。”王君临就坐,所有人躬身参拜。 王君临接受大家的跪拜,宣称平身免礼,大家跪坐在案几之后,坐姿保持端正,低头垂目作肃穆状。 “奉大隋皇帝旨意,今本王设远东行军总管府,负责范阳郡、海外千岛、高句丽安南郡诸武事,在这新年之始召集大家来,却是为了宣布此事,顺便宣布大家的任命和所司之事之职。” 王君临对朝廷相关文书只字未提,只是简单的、模棱两可的说了皇帝的旨意,也没有将旨意拿出来,但全场上下除了鹰扬郎将薛礼之外,其他人却根本不会当一回事,薛礼想要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最终闭口不言。 行军总管府的设立非同小可,自有整套仪式,这些事情王君临不用操心,杜如晦负责主持。 一切都是按照相关章程规定,严格按照程序进行。 最后杜如晦代替王君临直接宣布今天重头戏————行军总管府各司衙的设立。 王君临在大隋所规定的总管府机构设立基础上又毫不避讳的进行了改革,增减了一些机构。 总体来说,王君临设立的远东行军总管府官制分为后勤、兵事、军情三个大的体系。 杜如晦如今是范阳郡二号人物,这个位置不变,依然替王君临管理整个范阳郡民政之事,同时也是王君临身边第一幕僚。 而原范阳郡长史刘子明被王君临任命为行军总管府的长史,统管后勤钱粮和武器装备之事,可谓是位高权重,而且王君临允许刘子明设立长史府,否则这么多事情没有大量官吏,刘子明就算累死也难以管好。 而王君临公然设立军情府,由年仅十九岁的沈果儿一介女流担任军情府统领,此举严格算起来已经逾越,而且自古以来从未有女人担任此等高位的,但王君临麾下众人都知沈果儿的能力,也知道这个位置唯有沈果儿能够担任,再加上沈果儿立下大功不比任何人少,甚至堪称是功劳最大的一个,所以虽然有些人对于女人爬到自己头上心中暗自腹诽不已,却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另外,行军总管府之下,王君临又下设雄武营、老虎营、铁锤营、铁枪营、旋风营、暴熊营、安南营、海鲨营和海狮营、海豹营。这十营中前七个是陆营,后三个是水师营。 这些名字却并非是王君临所定,而是早在去洛阳城之前,便让各军主将自己想名字,最近才报到王君临这边,由经王君临同意,将赐予各军荣誉称号,以后各军也会以此称号冠名。 其中雄武营主将是单雄信,编制两万,一万五千步兵,五千骑兵,眼下只有一万人马,负责盐场陆上防务。 老虎营主将是尉迟敬德,眼下编制骑兵两万,处于满编状态,负责涿县、固安县、范阳县这三县边境对幽州和大隋内陆方向的防务,不过临时被王君临调遣到了郡城,如今就驻扎在城外。 铁枪营主将是陆寒,编制两万,眼下只有一万五千步兵,还缺五千骑兵。负责方城县、苌乡县防务。 铁锤营主将是管小童,编制两万,和陆寒一样,眼下只有一万五千步兵,还缺五千骑兵。负责方城县和固安县的防务。 旋风营主将是罗士信,编制五千骑兵,此次去洛阳损失了近两千人,如今只有三千人左右,驻扎在郡城外,充当王君临的亲卫营。 爆熊营主将是李玄霸,编制也是五千骑兵,满编状态,如今驻扎在安南国。 安南营主将是刘一东在安南国统领的五万人马,其中有两万人是高句丽人的伪军,和李玄霸负责安南国防务。 除了这七营之外,还有三支水师部队。 黄少秋麾下三万原范阳郡水师,被王君临授予海鲨营,如今处于满编状态,两万驻扎在容城县的原范阳郡水师大营,一万驻扎在盐场水师大营,负责范阳郡海岸、着重负责盐场及蛇岛一带海上防务。 罗春来带领一万水师,驻扎在大弥岛和白翎岛,被王君临授予海狮营,负责安南国海上防务,充当安南国水师。 甘子奇带领的三万水师,被王君临授予海豹营,主要驻扎在倭国的租岛和大龟岛,部分驻扎其它岛上,负责王君临麾下两条‘海上丝绸’黄金线的安全,同时保证王君临对整片海域的控制。 除此之外,还有张天冈统领特战队将扩编为特战营,编制也由原来的五百人增加为一千人。 另外,王君临在朝廷规定之外,又公然在范阳郡府衙门之外设商务司,由杨空蝉担任,不光是负责两条海外黄金商路,同时还负责范阳郡一切商事。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反贼四起 自始之终,都没有提鹰扬府两万兵马的事情,薛礼如坐针毡,按理说一旦设立行军总管府,境内所有兵马都归总管府管,他们鹰扬府都不例外,可是薛礼又很清楚,王君临这是在没有朝廷授权的情况下,私自强行设立行军总管府,可是如今大隋的形势让他很迷茫,身为皇帝的心腹,可是皇帝陛下好像将他给忘记了,并没有任何密旨指示,何去何从,薛礼根本不知道。 而最让薛礼难受的是,王君临好像将他给忽略了,事先从未召见过他,行军总管府中也没有他的任何位置,这让他更加忐忑不安,总感觉要大难临头了。 …… …… 宣布行军总管府设立之后,王君临召集心腹干将开小会。 不同于之前高高在上,王君临让人在会议室中布置成圆桌议事方式,王君临与杜如晦、刘子明、尉迟敬德、罗士信、单雄信、陆寒、管小童、黄少秋、沈果儿、杨空蝉等人围桌而坐。 “好了,现在召开形势分析会,果儿先通报一下各方面的情报?”王君临神情严肃的说道。 沈果儿早有准备,每个人前面也都有一份资料,她站起来简单说道:“两年前,也就是在大业五年,长白山(今山东章丘东北)有“狂寇”数万,这是大隋第一次成规模出现反贼,但不久后被朝廷派大军镇压,余贼躲进山中。” “去年在北方的雁门(今山西代县)和洛阳附近,先后发生暴动。虽不久都被镇压,但却算是天下反贼四起的先兆。” “黄河南北一带,在营建新都、修缮长城、开凿大运河的过程中,遭受的祸害最为严重。去年,皇帝下令攻伐高句丽,在全国征兵百余万人,又强征三百多万的民夫转运粮械,因为疫病的爆发,最终回到家乡的民夫不及三分之一,耕稼失时,田畴多荒,朝廷又没有赈灾之粮,百姓饿死无数,据我们的探子和蓝衣卫府汇总的消息,在征伐高句丽结束至今,短短半年时间中,大隋整个天下出现的反贼势力犹如雨后春笋,先后多达上三百多起。” “目前最大的一股反贼是在邹平(今山东邹平北)民王薄聚集农民据长白山,自称‘知世郎’,此人是一个读书人,传说中才情甚高,他在皇帝征伐高句丽期间,便作《毋向辽东浪死歌》反对辽东之役,以发动民众,受这《毋向辽东浪死歌》影响,逃避征役的很多农民纷纷参加到王薄反贼之中,朝廷聚集大军多次围剿,但都未能得逞,眼下这位知世郎麾下人马号称十万,但据我们探子打探的情况来看,王薄手中已经有七万多人,除去妇孺老幼,能够拿起武器上战场的人已经不少于四万。” “除了王薄之外,平原(今山东陵县)的刘霸道、鄃县(今山东夏津)的张金称、漳南(今河北故城东)的孙安祖和窦建德、渤海(今山东滨州市阳信西南)高士达、韦城(今河南滑县东南)瓦岗寨的翟让、章丘(今山东章丘西北)杜伏威等反贼势力人数都已经上万,而且在朝廷大军围剿之下,都保存至今,麾下兵马已经拥有一定战力。” “至于其余反贼不可胜数。不过主要集中在今山东、河北、河南间,聚保山林川泽,挑头的虽然大是一些落魄贵族、武林高手或者落魄读书人,但他们手中的人马几乎全部是来自逃避征役的贫苦农民,也有牧子(身份不自由的牧民),最近皇帝下旨彻查天下寺庙,一些下层僧侣也纷纷加入反贼之中。” 沈果儿一口气说完,顿了一下,又指着墙上挂着的地图,总结道:“眼下在朝廷官兵围剿之下,还能够保存的反贼有二十一支,其中,山东十四支,江淮四支,河南、关中和河西各一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反贼的所控制或者祸乱的地区逐步扩大,重点仍在河北、山东,而这两地距离我们范阳郡不远,但王爷威名远播,这些反贼都不敢跑来祸乱,再加上在王爷治下,范阳郡百姓相比其他地方还能过得下去,所以反贼招揽不来人。” 杜如晦见沈果儿说完,看着地图,最终指着与范阳郡最近的漳南(今河北故城东)之地,沉声道:“王爷,这个孙安祖和窦建德占据漳南之地,据卑职所知距离我们范阳郡也就一百多里之地,徒步行走,两三天就能赶到,骑兵一天便可到达。卑职以为,这个孙安祖和窦建德可灭之,一来去除卧榻之患,二来也算是震慑其余反贼,确保反贼不敢在我范阳郡撒野。” 尉迟敬德当即站起来,大声道:“王爷,此贼交给卑职,卑职用三天时间便灭了那孙安祖和窦建德,杀光所有反贼。” “杀什么杀,就知道杀,这些反贼说是反贼,其实绝大多数都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王君临瞪了一眼尉迟敬德,挥手让纷纷站起准备请命的罗士信、陆寒、管小童、单雄信等人先坐下,对尉迟敬德呵斥道。 “王爷说的是,卑职孟浪了。”尉迟敬德讪讪一笑,又坐了下去。 王君临又转头赞赏的对杜如晦说道:“克明言之有理,其他地方反贼,我们暂且可以不管,但这个孙安祖和窦建德的所聚拢的反贼必须除去。” 顿了一下,王君临想起在原本历史上,这个孙安祖和窦建德都是一方枭雄,特别是窦建德最后还在河北一带立国登基为帝,直到最终大唐成立,才败于李世民之手,被活捉处死。 王君临想到这里,又补充道:“而且这个窦建德和孙安祖不可小觑,回头果儿好好调查一下两人的底细。” 注:《无向辽东浪死歌》隋·王薄: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绵背裆。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对朝廷的警惕 沈果儿有些意外,她从未向王君临汇报过这两个反贼头目的资料,她心中禁不住疑惑王爷是如何判定这窦建德和那孙安祖不可小觑的,嘴里面却连忙躬身道:“卑职会后立刻派人调查两名贼首的底细。” 尉迟敬德、罗士信等人又跃跃欲试,但有了刚才尉迟敬德的教训,没有立刻请命。 王君临又说道:“不过眼下却还不是围剿这个窦建德和孙安祖的时候,一方面眼下天寒地冻,不利行军打仗。另一方面,这件事情若是有朝廷授命或者皇帝主动下旨,对我们来说却可将利益最大化。” 沈果儿立刻说道:“卑职立刻给洛阳传信,让许敬宗和我哥他们运作此事。”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给他们说,想办法让宇文家或者独孤家,当然皇后和太子也行,总之是想办法让我们的仇人开口去提此事,这样一来,在皇帝和各个门阀世家,以及朝廷诸公眼中,让我们发兵去剿匪对我们来说是坏事,而我们灭了反贼之后,自然又算是大功一件,而朝廷眼下的功劳虽然不值钱,但我们却可以想办法换成其他东西。” 沈果儿连忙说道:“卑职明白了,事不宜迟,卑职立刻去安排。” 王君临点了点头,沈果儿大步离开,王君临又对其他人说道:“对付反贼却用不到你们各营的百战精兵,单雄信负责提前准备,待朝廷旨意到达之后,将八县的县兵聚集在一起,带领八千县兵,到时候你们雄武营可在后面压阵,刚好让这些没上过战场的县兵练练手。” 尉迟敬德和罗士信、陆寒、管小童顿时一脸失望,单雄信则是精神一振,站起抱拳道:“卑职遵命。” 王君临点了点头,又说道:“记住,除了窦建德和孙安祖之外,所有反贼头目全部杀了,只要投降的便不能再杀了,已经杀过人的反贼挑选出来,送到蛇岛训练营集训之后,可作为兵源补充到你们还缺编的各营中,未杀过人的反贼和百姓差不多,挑选出来,送到盐场去种地,或者去各个作坊中干活,盐场那边一直缺少大量劳力。” 杜如晦、刘子明率先由衷道:“王爷英明。”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单雄信最后又道:“卑职明白了。” …… …… 王君临在没有皇帝中旨和朝廷公文的情况下,公然强行设立远东行军总管府,消息传到洛阳,不论杨广,还是朝廷诸公,自然是震怒异常。 但是王君临如今是大隋第一功臣,朝廷和皇帝刚刚将其加封为秦安郡王,是大隋仅有的一个异姓王,身份太过显赫,声望太高,皇帝和朝廷若是不承认远东行军总管府,只会带来极为恶劣的影响,让大隋各郡的局势更加糜烂,一些门阀世家或者远郡重将说不定会效仿,纷纷佣兵自立。 所以,王君临料定了自己强行设立行军总管府之后,杨广和朝廷只能吃哑巴亏,而且若是杨广够理智,朝廷诸公若真心替大隋社稷考虑,以最快的速度将设立远东行军总管的中旨和相关文书送过来,让此事成为合法才是此时最应该做的事情。 总之,王君临与朝廷和杨广的矛盾再深,彼此必然还是有底线的,更何况王君临特意忽略薛礼带领的范阳郡鹰扬府两万兵马,再加上眼下大隋此时非彼时,杨广不管是下一步还想再次征伐高句丽,还是要剿灭天下反贼,都离不开王君临这把利剑。 但有史以来,君臣之中自毁长城者数不胜数,更何况在王君临看来,朝廷中那些官员,一心替大隋社稷考虑的还真不多,更何况朝中宇文家、独孤家和太子、萧皇后还是王君临的死仇,在这些人的努力下,杨广做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太有可能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王君临对朝廷保持了足够的警惕性,这从其麾下兵力部署就可以看出来。 统一了思想,明确了当前主要敌人和潜在敌人,以及下一步重点和主要工作之后,众人散会各忙各的事情,王君临轻叹了一口气,神色颇为沉重。 因为他知道,大隋乱世将至,他虽然不是什么“圣母表”,更算不上善良之辈,但一想到隋末乱世让百姓死了上千万,便感觉胸口都沉闷起来,这个数字太大了,放在任何一个提前知情人身上都会感觉非常沉重。 王君临正暗自感慨,有侍卫进来禀报:“王爷,鹰扬府郎将薛礼投来帖子,要见王爷……” 王君临接过拜帖,丢到桌上,淡笑道:“让他在外厅等候吧!” …… …… 侍卫将薛礼领到行军总管府的前厅等候。 “总管大人正在后厅议事,还请薛将军在这里等上片刻……”侍卫吩咐人去沏茶水,便径自离去。 “多谢,本将在这里等总管大人。”薛礼鬓发已然花白,五旬才过的年纪,已呈老态,此时心中却充满忐忑不安。 虽然王君临自来到范阳郡以来,对他甚为客气,但一想王君临来到范阳郡之后,先后弄死了范阳郡水师主将,范阳郡通守,灭了卢氏全族,这些人或者势力,这里面通守和他平级,其他人都比他官大,卢氏所代表势力更不用说,原本在范阳郡是土皇帝的一般的存在,在王君临手中还不是轻而易举的灰飞烟灭,百万良田成了王君临蓄养私兵的重要筹码。 在薛礼看来,王君临麾下那近十万人马之所以只认王君临,而不认朝廷,就是王君临将卢氏的百万良田直接赐予了所有将士,甚至在他看来,王君临用来养兵的钱都是从卢氏抄家所得。 从这一点来看,薛礼的情报渠道真的很差,也可看出他的层次真的很低,这与他的出身有着直接关系。 薛礼神色变幻不定的打量着厅堂的陈设。 这里便是新成立的远东行军总管府的总管,行军总管兼范阳郡太守,秦安郡王王君临日常办公的书房,看起来当真是简朴得很,也很狭小,才五七八步见方,居中摆着一张木色长案。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逼迫与报纸 长案上没有常见的文房四宝,一只瓷筒子插着几支淮东所产的炭笔。靠壁摆着一张小橱,照样是卷案琳琅满目,有会客相谈的小榻,榻上放着一张矮几,墙角边摆放着一张角桌,摆着一枚曲颈青瓷瓶。 脑海中胡思乱想,听着外面有甲片响动,探头看去,却是王君临与两名侍卫走来院子里,薛礼连忙站起来,走到厅堂外廊檐相迎。 “赶巧在后厅议事,让薛将军久候了,”王君临站在庭院里拱手而礼,又问门口侍卫:“可曾给薛将军备好茶伺候着……” “回禀总管,卑职给薛将军刚沏了茶,总管您就来了。”侍卫连忙说道。 薛礼连忙恭敬回礼的同时,插空说道:“总管大人客气了,卑职受宠若惊。” 说实话,刚才王君临一见面,显得如此客气,让薛礼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却是真的生出一些受宠若惊之感,但这种感觉之后,却又让他越加感觉恐惧。 “卑职前来打扰总管大人,是想一些公事请示总管大人。”薛礼特意没有称呼王爷,而是称呼总管大人,并且言明有公事请示王君临,这本身就是一种暗示,或者说是一种对王君临非法设立行军总管府的承认,算起来是主动向王君临示好或者靠拢。 对于薛礼此时的态度,王君临并不意外,毕竟卢氏控制范阳郡时,薛礼便没有什么骨气,轻易被其威逼利诱,拉下了水,如今他对范阳郡的控制,手中的力量,以及朝廷对范阳郡的控制,还有自己的威望,等等各个方面,比起卢氏来说不知强了多少,薛礼如此态度只能说是无可厚非。 “薛将军客气了。”王君临笑道,似乎对薛礼在行军总管府成立之后,第一时间来拜访自己,一点都不意外。 两人说着话,王君临请薛礼到厅中坐下,说道:“此次去洛阳,我与陛下密谈三次,有两次我还在陛下面前提到过薛将军……” 薛礼闻言,浑身一震,失声道:“总管大人如何向陛下说的,陛下又是如何说的?” 说完,薛礼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脸色有些涨红和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道:“让总管大人见笑了,卑职有五年没有见过陛下了。” 王君临神色如常,微微笑道:“无妨,我告诉陛下,薛将军对陛下忠心耿耿,在卢氏操控范阳郡期间,全郡上下文武官员,唯有薛将军还保持对陛下的忠心,我还告诉陛下,我之所以这么快将卢氏灭了,多亏了薛将军大力支持。” 薛礼脸色越加涨红,因为王君临说的事情他都没有做到,一脸惭愧的连忙摆手道:“多谢总管大人替卑职在陛下面前美言,只是卑职惭愧,诸事做的多有不足啊!” 王君临却又淡淡笑道:“对了,薛将军今日来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薛礼神色一肃,起身向王君临单膝跪地,说道:“总管大人,我鹰扬府也归远东行军总管府管辖,请总管大人将鹰扬府上下纳入管辖。” 王君临没有立刻将薛礼扶起来,而是似笑非笑说道:“薛将军,我也不骗你,这远东行军总管府的设立并没有得到朝廷文书命令,陛下虽然当面答应过我,但我从洛阳离开之后,形势有变,如今多半也不会下中旨设立远东行军总管府,你乃陛下亲自委派到范阳郡的统兵大将,你可要想清楚了。” 薛礼没有想到王君临将话说的如此直白,额头上瞬间汗珠密布,王君临这是在逼他在皇帝和其面前做出选择。 说实话薛礼本是杨广当太子时的侍卫,因为有几分才能,后来又跟着杨广灭陈朝时立了一些战功,才被杨广当成心腹将领派到范阳郡执掌鹰扬府,所以对于当今皇帝陛下,薛礼是忠心的,可他更怕死。 王君临见自己故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薛礼没有立刻表示向自己效忠,脸上多多少少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心想此人能力差了一点,总算还是有些风骨的,他不忍心看到薛礼被自己逼着背叛旧主,笑道:“薛将军不用急着答应,不如等这天下形势再有变化之后再决定。而且,说不定陛下的中旨也快要来了,朝廷的文书也会有人补上,到那个时候薛将军就不用为难了。” 薛礼长松一口气,满头大汗的向王君临深深一礼,道:“多谢总管大人,卑职先告退了。” …… …… 王君临拿起最新的《远东快报》随意的瞟了一眼,看见头版头条,不禁有些感慨。 在两个月前,他吩咐杜如晦办报,本来还有些担心杜如晦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思,现在看来,杜如晦在原本历史上能够成为千古名相,果然非凡人,这《远东快报》办的远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好。 王君临手中拿着的已经是第三版的《远东快报》,头版头条是加粗乌黑的隶书,写着一行标题:“精忠爱国,慰祭英灵。” 这是昨天议事时,王君临定下的事情,目的是为下一步修建烈士陵园做铺垫。 王君临很清楚,下一步逐鹿天下,不管他麾下军队有多强悍,又有自己和聂小雨这两个开挂之人带来的各种远超这个时代的手段,但依然会有很多将士战死。 如何维持军队士气,如何凝聚部队军心,以农田和银子的物质赏赐是前提也是基础,但精神方面的一些东西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精神方面最重要的莫过于烈士陵园的修建,而且这个时代人们更相信人死后的一些东西,更在乎死后有人祭奠供奉,所以烈士陵园的作用必然不小,而且还会吸引其他势力的将士,至少在同等情况下一些将士投敌,可能会因为这个原因而选择范阳郡。 王君临拿起报纸,简略的看了一下,不由微微点头,对杜如晦能够准确理解自己的心思感到满意。 利用报纸操控舆论和引导治下百姓的想法,已经逐渐生效,这从《远东快报》的销量便可以看出来。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一代枭雄窦建德 眼下范阳郡八县和郡城每一刊《远东快报》的销量已经不少于万册,这个数字放在后世不算什么,但在这个时代,算算读书人的比例,就知道已经非常可观了。 再加上八县和郡城都有小雨剧院,后者每一刊的《远东快报》都会安排人给客人讲读,一些消息或者说《远东快报》中一些对时政的看法经过小雨剧院传开之后,很快就会席卷天下。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天下的小雨剧院都会如此行事,从而逐渐在整个天下打开《远东快报》的销路,最终成为人们不可或缺的新鲜事物。 ………… ………… 大业七年二月二十三日,单雄信站在清河郡漳南县的漳水河附近山头上,河中漂着些小块浮冰,河上的小桥十分狭窄。 这里离漳南县城只有二十多里,距离清河郡城也不过百里而已。 单雄信的背后和前方是长长的行军队列,每部之间间隔一百步,最前面的容城县一千县兵已经到达河边,做好了过河的准备。 单雄信派出的哨骑已经在河对岸前方五里之外,哨骑始终没有传回敌情,事实上此地距离他们目标窦建德和孙安祖等一众反贼还颇有些距离,但单雄信严格按照蛇岛训练营发到各营的《行军作战条例》要求,一丝不苟的执行。 二十多名探马已经先行过河,过桥后散开往附近的丘陵而去。 单雄信看着骑兵奔跑的背影,一脸的平静和淡淡的无趣,丝毫没有面临大战应该有的紧张,虽然他带领的八千县兵,但在他看来敌人实在太弱。更何况军情府已经在漳南反贼中打入了暗子,反贼的情况他们早就掌握得一清二楚,只是出发之前,看了总管大人特意让果儿派人送来的关于反贼的情报,才让单雄信多了一些重视。 先说窦建德和孙安祖两名贼首的底细,可不是普通的农民或者说草民。 孙安祖是清河郡漳南县本地人,武功颇高,年轻时在军中担任过百人长,随杨素和杨广统领大军征伐过陈朝。去年所在村子遭受水灾,妻子饿死,官府仍迫其服兵役,征伐高句丽,愤而击杀县令,逃匿好友窦建德家。因官府追捕甚急,德建德助其谋反,自号将军、摸羊公。 而窦建德同样不是普通人,漳南县本地人,但却是东汉大司空窦融后代,辽东宣王窦拓玄孙。出身扶风窦氏,世代务农,重信然诺,出任里长,且武功高强,有清河郡第一高手之称,更是崇尚豪侠,为清河郡江湖同道和乡里百姓敬重。去年募兵高句丽之时,担任二百人长,不知是目睹兵民困苦,义愤不平的原因,还是有其他缘故,反正是遂抗拒跟随杨广东征,刚好好友孙安祖逃到家中避难,两人一合计,带领五十多名清河郡江湖武者,聚集了一千多难民,揭竿而起。 算起来两人成为反贼也不过半年时间,之前清河郡当地军队对他们发起三起围剿,都未能将他们剿灭,相反,让两人声势越来越大,麾下人数也从最初的一千多人,变成了如今的一万多人。 因为经历过三次对朝廷军队的反围剿,再加上孙安祖本来就是隋军百人长出身,对于练兵之事也熟悉,抽调反贼中男丁中经过训练之后,颇有些战斗力,而窦建德此人更是善于笼络人心,所以虽然反贼的装备只能算和土匪差不多,但他们的组织力却也不差,起事后更是抢劫了不少大户。 最主要的是,他们带人攻打过漳南县的县城。漳南县的县兵可不比范阳郡,一千实编都满员,当官的吃空饷,实编人数不到三百,再加上五十多名三班衙役,知县当时被杀,都尉虽然惊慌,还算有些能力,马上向清水县郡城告急,同时紧闭县城四门,在城内清查奸细,又征召乡勇民壮守城,但面对当时的五千多反贼,仍然岌岌可危。 清河郡有另外一个名列七宗五姓的高大门阀——清河崔氏,祖宅就在郡城,和之前的范阳郡一样,崔氏相当于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崔氏听说漳南县内有乱之后,不想在自己家门口生出大乱,所以给清河郡太守和鹰扬府施压,清河郡太守和鹰扬府郎将马上调动两万郡兵剿匪。 只是窦建德和孙安祖在内奸配合下,轻易攻破了漳南县城,大肆劫掠一番,带领大量粮草和银钱果然弃城而去,进入易守难攻的高鸡泊与郡兵周旋,两万清河郡兵硬是对其无法,反而让两人更加声名大噪,清河郡不少日子过不下去的穷苦百姓慕名而投,势力反而越来越大。 清河郡太守见无法剿灭高鸡泊的反贼,便向朝廷请援,可是整个大隋叛军不下百股,而清河郡又有崔氏在这里,所以杨广一直没有派军队援助。一直到这次王君临吩咐沈光、许敬宗在洛阳暗中运作,让朝廷和杨广下令让王君临派人剿灭高鸡泊反贼,王君临这才“不情愿”的派了早就开始准备的单雄信带领八千县兵过来练兵。 单雄信哨骑四出,加上军情府暗探传回的情报,确认了反贼眼下龟缩在高鸡泊之中,也不管清河郡太守和鹰扬郎府,以及清河崔氏是怎么想的,直接带兵进入清河郡漳南县境内,经两日行军便赶到漳水河边,明日就可以与反贼交战。而单雄信麾下雄武营一万人才刚刚从范阳郡出发,在后面尾随,作为预备和应对突发之事。 …… 此时过河的骑兵已经纷纷站上山脊,展开绿色的小方旗。按蛇岛训练营统一下发的行军条例,凡遇险阻、河流、谷口、山高林密等处,必须派出侦骑和步骑兵搜索,所以那种一声吆喝被伏兵包围的事情,对范阳郡的军队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雄武营侦察队的队长站在雄武营郎将单雄信身边,扫视一遍山头,又拿望远镜看了前方漳水河对岸,仔细点过旗数后,才对单雄信道:“将军,漳水河对岸方圆三里内都已经搜查过,没有任何敌踪,大军是否开始渡河,请将军示下。”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练兵之法 “开始过河。” “是,将军。” 侦察队的队长对身边的旗手一示意,中军蓝旗往最前方容城县的一千县兵所在方向一点,然后往过河的方向倾斜,容城县一千县兵传令兵的蓝旗往自己方向一点,随即开始向容城县都尉分发命令,片刻后容城县兵中步鼓响起,容城县一千县兵当先过河,过了河之后,迅速摆开鸳鸯阵。 其他七县的县兵也开始源源过河,虽然明知附近根本就没有敌人,但是依然严格按照单雄信的命令,每过一千县兵,便立刻摆开阵势,前四个县的四千县兵全部过桥后,在对岸全部展开。接着是中军和后面四千县兵,再之后是辎重队。 中军过河后,前方跑来两骑侦骑,到侦察队的队长那处交了情报,单雄信看过之后,派人通知各县都尉到中军议事。 八个县的都尉本来就是从王君临最初来的范阳郡时那批护卫中挑选出来的,都是跟了王君临多年的老人,虽然没有参加征伐高句丽,但却在多年前跟着王君临在西北打过吐谷浑人和突厥人,战争经验极为丰富,只是蛇岛训练营的训兵和行军以及战阵和战术之法是首次接触,这一年多以来也严格按照蛇岛训练营下发的《训练条例》训练部队,今天却是第一次拉出来的实战。 很快八名都尉都来到中军旗下,县兵虽然都是步兵,但是都尉都有马匹,往来方便,单雄信招来他们,侦察队的队长拿出一幅地图,众人便围过去。 侦察队的队长指着地图道:“各位都尉,过了漳水河,前面就没有什么大的山川,哨马已到黑鸡镇,发现不少高鸡泊的反贼,按原定计划没有继续前进。昨日收到的情报来看,高鸡泊附近十一个村子和黑鸡镇子已经暗中被高鸡泊反贼控制,而黑鸡镇中更有一支反贼扎营,估计明日就会与他们交战。” 容城县都尉率先问道:“那咱们是不是按原计划在小石庄宿营。” 方城县都尉立刻摇头道:“小石庄距离黑鸡镇太近,我认为还是就在这里附近扎营,明日行军二十里,下午就能交战。” 固安县的都尉干脆道:“要不就现在开始急行军,乘天黑后到达黑鸡镇,攻袭反贼在黑鸡镇的营地。刘队长,反贼在黑鸡镇的营地是否坚固?” 侦察队刘队长看了一眼单雄信,见后者一副让众都尉争论的架势,便说道:“据探子汇报,反贼的营地不是很坚固,就是些民房,甚至窝棚而已。” 八名都尉对于能够轻松击溃反贼都没有丝毫怀疑,王君临虽然给单雄信强调不要轻敌,特别是不能轻视贼首窦建德和孙安祖,但单雄信依然没有将反贼放在眼中,但他不打算用袭击方式,因为袭击达不到练兵的效果,要知道如这样的练手机会可是十分难得,所以他还是希望能以正面战阵交战。 八名都尉意见不一,争论不休,单雄信听了一会儿,见差不多了,拍板做出决定:“今日就在此地扎营,明日直抵那黑鸡镇,先剿灭镇上的反贼。” “卑职遵命。”八名都尉同时拱手答应。 侦察队长则请示道:“请将军定下中军位。” 单雄信看看前方,约一里外比较平整,说道:“中军旗前行一里立营,侦察队负责发各部表旗位,各县的县兵及按表旗立营。侦骑待扎营后方收回,各部各自按照战时宿营规定派出潜伏、流动和固定的哨兵,侦察队在外围统一派出几组潜伏哨。” 八名都尉和侦察队的队长立刻抱拳听命,然后上马赶回各自所部。单雄信的中军缓缓前进,约行一里后,立下中军旗,侦察队的队长刘方义带了两个亲兵,丈量好位置,给各部发下表旗,大致成一个三角的营盘。 等他们回到中军回报后,单雄信的四名亲兵各掌号吹摆队伍喇叭一声。 喇叭一响,各部便向自己的表位过去,开始立营,安静的队列开始发出些纷乱的声音,军官的呼喝声到处响起。 辎重队的大车分到各部,从上面取下许多五尺长的标枪,三根一束捆起来便是简易的拒马,每小队捆六个,将铁尖深深插入地面,然后各县的都尉各派出一队人在附近砍伐树木,搬来后将树干横放在拒马上,这便是他们野营的营墙。 然后又拿出一串串的铁蒺藜,沿营墙外布下,这种铁蒺藜为四个铁尖,每六个为一串,每串长一步,两头各有供手抓的铁头,布放和收起都很快捷。 总体来说,他们的下营仍然很简单,并没有挖壕沟或立坚固的木墙。 等到各部都立营完毕,单雄信按照蛇岛下发的《战时宿营条例》规定,派出旗牌亲兵,到三边各门候命,等亲兵到位,中军一通鼓响,各县的县兵的火头兵纷纷到营门排队,等亲兵点过数后,往附近砍柴打水去了。亲兵点数完毕后,仍然等在门口。 单雄信一看侦察队的骑兵,因为放出不少,现在只有五十多骑兵,已经等在东边营门,侦察队的队长连忙笑道:“这些马都饿坏了。” 单雄信笑着挥挥手,中军升起黄旗和绿旗,骑兵旗色定的黄色,绿色为水和草,表示骑兵可以出营饮水吃草,骑兵也在营门点数后,依次出门喝水吃草,等他们回来后,三门的亲兵回到单雄信的中军旗下交数,核对之后没有遗漏。 随即两名亲兵出门,提了锣沿营墙边走边打,绕行一周,着甲的士兵纷纷把甲衣脱下,火兵开始架锅升火。 单雄信麾下的掌号亲兵立刻按照单雄信的命令吹起规定的特殊音调的号角声,各县兵主将纷纷前往中军营帐听令。单雄信的中军营帐也十分简陋,不是那种富丽堂皇的类型,比一般帐篷大些,众人进来后,略有些挤,营帐外面的召集一直吹到各官到齐才停止。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窦建德的野望 单雄信高居上座,发出第一支令箭:“除按照宿营条例规定派出哨兵之后,方城县的都尉陈光强,令你部派出伏路军在大营四周两百,每面五十人。” 陈光强立刻大声答应,上来接了令箭。 “侦察队长刘方义,向大营四方各派出三里远哨五人。” 刘方义立刻也上来接了令箭。 单雄信继续对众人说道:“今晚口令为‘诛杀反贼’,夜间你们各部保留一队人着甲做好随时出战准备,凡营门营墙,无令牌一律不得出入,违者即刻斩首。” “急事出门者,到中军领令牌,中军值夜官为刘方义。夜间凡有人入营墙十步之内,不听喝阻者,即行用箭射之。言行怪异或体格强壮之人,可以打杀。若遇夜袭,各营各守信地,不得喧哗乱走,其他皆依《野战宿营条例》执行。中军天黑前分发最新情报,明日饭前各部完成简报,卯时三刻开始做饭,辰时出发。明日之战,战时务必听中军旗鼓号令行事。击灭反贼,各位共勉。” “遵命,将军!” …… …… 窦建德和孙安祖在正史被冠名为隋末重要农民起义军的首领,但最开始其实就是山贼,就是土匪。 而山贼、土匪这行当,就跟街头打群架差不多,谁心肠狠胆子大,谁手下的弟兄多,谁就能吃得开,而窦建德和孙安祖能够在短短半年时间中聚集起上万人,而且在官兵数次围剿下活得风生水起,心狠手辣和胆大心细绝对是最基本的特质。 黑鸡镇对高鸡泊这伙反贼非常重要,通过高鸡镇他们可以和一些商人进行交易,甚至吸引了不少逃税的百姓在这里住着,渐渐让黑鸡镇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热闹场景,有了人便会有商铺和商人,而有了商铺便会有税收,这可是‘可再生财源’,比冒险抢劫得来的钱粮好了不知多少,所以高鸡泊两大反贼头目中的窦建德便带领五千人马,亲自坐镇在这里。 窦建德拥有破功期的实力,最主要的是他善于用人,为人义气,不少人愿意跟着他干,而且他当反贼大有讲究,喜欢在村镇之间转悠,带着人这半年中选好了富户目标后干一票就走,如果对方识相,肯花钱免灾,他也不会把人逼到砸锅卖铁的份上,因为秉承着和气生财的原则,他麾下嫡系人马也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反而在高鸡泊这伙反贼中声望越来越高,甚至已经渐渐盖过了大首领孙安祖,而且在穷苦百姓中名声竟然也颇好,有不少人称其为义贼。 但事实上窦建德从未将自己抢来的东西给穷苦百姓分过丝毫,这只是那些穷苦百姓见富户、豪绅和贵族被抢劫之后莫名的生出快感,从而对窦建德都莫名的感激尊敬,不得不说人的心思真的很微妙和复杂。 说实话,清河郡因为千年门阀崔氏的存在,在窦建德看来这是一块硬骨头,所以窦建德不愿意在清河郡起事的,只是他和孙安祖都是清河郡人,刚开始在清河郡为贼能够更好的利用地利和人和,更熟悉天时。 窦建德是有大抱负的人,他认为放眼河东、河北、山东诸郡,大小反贼山寨有百十来个,像目前这样各自为战下去,谁都成不了什么气候。大隋朝廷眼下是刚刚打完高句丽,朝廷伤了元气,他听说军队士气低靡,严格算起来是朝廷一直没腾出手来收拾地方,大伙还能活得逍遥自在。如果朝廷渐渐恢复元气,而且狗皇帝不再打高句丽了,把主要目标对准各路反贼,则大伙就都成了秋后的蚂蚱,谁也蹦达不了太长时间。 所以,窦建德一直认为,如果不想被朝廷逐一剿灭,大伙就只能联合起来共图富贵,但合兵一处有个关键问题难以解决,那就是谁来当这个大首领。 本来知世郎王薄是个不错的人选,毕竟这个家伙是最先跳出来的,声势也整得大,只是所谓枪打出头鸟,正因为他名声大,朝廷重视,派了精锐大军对付,所以王薄屡战屡败,那套打卦算命的说辞已经吃不开了。 所以,窦建德认为,在朝廷还没有恢复元气之前,谁闯出来的名声最大,谁就能取代王薄成为黄河以北诸郡绿林的总瓢把子,而增长名气的最方便手段就是找一个比任何人名气都大的人来对付,一旦成功地在此人身上捞到名望,哪怕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胜,也足以让天下各路反贼们心服口服。 而看遍黄河以北诸郡,哪怕是整个天下,名气最大的当然是秦安王王君临。 这位传说中身高九尺,头生双角,嘴生獠牙的毒将,其各种事迹实在是太过显赫,太过谣言了。而其秦安王的身份在天下反贼看来,只比皇帝差,所以窦建德一直认为只要自己找机会带人在范阳郡地界内去溜达一圈,然后全身而退,消息传出去,就会让自己名望大增。 只是窦建德虽然一直自信,也不将朝廷地方郡军和县兵放在眼中,但面对这位秦安王还是有些畏惧的,从不想着能够正面打败王君临麾下大军,甚至他认为整个天下谁都没那个本事。但趁范阳郡不备到其地盘内小小占一些便宜,却不是什么难题。 所以,早在一个多月前,窦建德便派了心腹去范阳郡蹲点,寻找那趁其不备的机会,为了抓住这个机会,窦建德甚至以十头牛,二十五个水灵漂亮黄花闺女,再加上三千两银子的代价和太行山豪雄雄阔海说好,让其配合自己成事。 谁料窦建德等待的时机还没有到来,范阳郡的八千多兵马竟然过界,主动向他们杀来了。 还好窦建德之前派往范阳郡,给他寻找机会的探子,抢在范阳郡八千兵马之前给他送来了急信,否则他根本没有想到隔壁范阳郡的那位秦安王会派军队来围剿他们,但提前知情的情况下就不一样了。 PS:今晚上会有四更————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窦建德的计划 窦建德已经得到消息,范阳郡的八千大军由雄武营郎将单雄信统领,而且他还打探到这八千人是范阳郡最差的军队,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可那秦安王是何等人物,就算派这八千新兵来练手,岂能没有后招。 本来在黑鸡镇做好应战准备,且已经将消息传到后面高鸡泊老巢孙安祖的窦建德,越想越感觉自己的怀疑有道理。 只是眼瞅着,范阳郡的八千多人马就要来了,他要当机立断。 …… …… 单雄信在第二日中午的时候,带着八千县兵出现在了前往黑鸡镇的官道上。 据隐藏于贼兵中间军情府的细作舍命送回来的情报,驻守黑鸡镇的反贼头目窦建德竟然提前得到消息,丢弃了黑鸡镇,连夜逃回了高鸡泊老巢中。 高鸡泊附近山地的地形复杂,树木茂盛,算得上是易守难攻。 窦建德竟然事先察觉,且果断舍弃了对反贼来说极为重要的黑鸡镇,让单雄信对这伙反贼越加藐视,不过他还是派出一千侦察队充当先锋,打探反贼的进一步动作,并收拾掉沿途所有反贼斥候。 这八千县兵毕竟是新兵,这次来主要是练兵的,单雄信打算在达到总管大人定下的作战目的同时,还不能让八千县兵折损太多。 去年打高句丽,单雄信被王君临留在范阳郡坐镇,守护盐场重地,所以对于尉迟敬德、罗士信、陆寒和管小童等人在高句丽立下的战功是非常羡慕的,好在王君临算功劳从来不是通过战场上人头来算的,在高句丽能够取得大胜,盐场生产出的武器装备和器具功不可没,单雄信看守盐场不失,这便是大功,所以单雄信如今地位不比尉迟敬德等人低,也是一营主将。 但在单雄信的梦想里,作为一名合格的将军,他希望自己能有机会像卫青、霍去病一样为国家开疆拓土。他希望自己也有机会封狼居胥,或重标界柱。大丈夫马上取功名,上卫社稷,下安黎庶。即便马革裹尸,也不枉此生。 可他带领人马最多一次首战却是和这些反贼流寇作战,对手不是什么名将,豪杰,而是不入流的蟊贼,刚放下锄头的农夫。 在单雄信看来,打败他们,将他们追得鸡飞狗跳,没有任何可得意之处。 而且他深知,眼下大隋一波盗匪被剿灭了,新的一波很快凭空生出来。他们就像田里的草,除掉一茬又一茬。他们像田野里的狼,被打伤了,躲进山里伤口结疤。没几天,又扑出山谷择人而噬。 …… …… 高鸡泊旁边有一个村庄,这就是孙安祖和窦建德的老巢,这里本来就是一个村子,孙安祖一伙反贼来的时候,下令将村内的仅有的三十几个男人全部杀掉了。女人们则根据山贼们的审美标准排了个名次,由大小头目们按官职顺序挑选。 虽然窦建德和孙安祖在起事之前算得上是善义之辈,但等谋反杀过人,带着一群杀过人的反贼四处逃窜之后,也知道有些事情已经逼不得已,否则他们控制不住麾下的人马。 山里远不及平原暖和,二月的风吹得狗都呲牙。但窦建德的心里却如被点了一把火,烤得他口干舌燥,他有了一个计划,一个既可以击败范阳郡的八千人马,又可以让自己名声大噪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需要将他曾经的好友,如今他的大当家孙安祖也算计到里面。 窦建德本来可以不算计孙安祖的,可问题是按照他的计划,最后打败了大名鼎鼎的秦安王毒将王君临的军队,名望大半只会落在身为大当家的孙安祖身上,这种给别人做了嫁衣的事情,窦建德绝不甘心去做。 犹豫挣扎了好半响之后,窦建德眸中闪过一抹决然和寒光,咬牙暗忖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古之名将王侯为了胜利,达到目的,可以牺牲一切,那刘备连自己女人和女儿都可以不要,我为了自己心中在大业舍弃一异姓好友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当日若不是我救孙安祖,他多半已经被朝廷官兵给杀了。他这也算是报恩。” “而且若是没有像样的抵抗,那单雄信说不定会怀疑,留下大当家和他的亲兵,必然会和范阳郡人马发生激励厮杀,这就够了。” 窦建德给自己找了充足的理由,想起自己上次在县城中靠山酒铺中抢来的靠山酒一直没有舍得给别人喝过,心想只要今晚上将大当家灌醉了,而且醉的一塌糊涂,后面的计划都好实施。 他对门口亲兵喝道:“来人,去请大当家,就说我早上回来的时候我打了头麝鹿,请大当家过来吃肉喝酒。” …… …… 反贼在高鸡泊老巢的村子距离黑鸡镇不到二十里,当单雄信带着八千县兵星夜赶到,发起偷袭之后,轻易便攻破了这老巢。 “反贼比我预料中的还要弱啊?”单雄信大为失望,他谋划的是一场完美的奔袭战,试图一战而竟全功。流寇们恢复能力太强,如果不能一次将其全歼,没多久,他们还会野草一样重新生长出来。 为了确保任务万无一失,从黑鸡镇临行时,单雄信还叮嘱侦察队长刘方义,命令他负责在敌军外围监视反贼老巢。 “大人,应该是我们范阳郡威名太盛,反贼听到来的是我们,而不是清河郡的军队,吓得惊慌失措,在傍晚的时候,便开始小股小股的从老巢中逃离。”刘方义也大为失望。 听了刘方义的解释,单雄信感慨道:“是王爷的凶名太盛,这些毛贼被吓坏了吧!” “来人,传令给容城县、方城县、苌乡县和固安县都尉,让他们带领麾下人马绕到反贼老巢西头去,堵住敌人逃命的出口。其余四县的县兵直接从东面杀入。”单雄信感慨之余,立刻下达了尽可能取得较大杀伤的命令。 “传令下去,妇孺老幼只要不反抗便不要杀了,回头带回范阳郡。反贼只要放下武器投降的,也不要杀。如有抵抗,格杀无论!”单雄信摇了摇头,感觉很没意思,“全当是练兵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豪雄孙安祖 县兵们以百人为基数分成小队,开始拉网式搜索。很多没有被火光照到的地方还有不少反贼,但大多数都是妇孺老幼,其实就是流民或者说是难民,见到范阳郡的县兵们到来,他们根本没有抵抗,乖乖地丢下兵器,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战斗刚刚开始就毫无悬念地接近了尾声。单雄信甚至已经懒得再下达任何命令,任由八个都尉带领各自人马肃清残敌。 “将军,眼下敌军只剩下在村子后面山头上的一个石堡没有攻下,里面有数百悍贼负隅顽抗不肯投降,几名都尉各自带领麾下人马轮番攻打,都未能攻下来,而且都付出不小的伤亡,要不让我们侦察队的人马上。”侦察队的队长刘方义跃跃欲试,跑来找单雄信请命。 “哦!终于有像样的反贼了,走,我去看看再说。”单雄信眼睛一亮,骑马来到村子后面的山头下面。 看着一个石堡中还有两三百余寇兵顽抗,单雄信对八名都尉下令道:“这才是大好练兵机会,从现在开始你们八人带领各自属于轮番进攻,不可让敌人有丝毫休息的时间,直到尽数歼灭石堡中顽抗残寇,不予授降,侦察队人马散开警戒,同时派人去侦察,提前逃走的反贼是否又聚集在了一起,若是有,打探他们的踪迹!” …… …… 隅中时分的日头擦着高允泊北崖头的林梢洒下刺眼光芒,加强仰攻敌石堡的难度。 八名都尉亲自带着各自麾下县兵仰攻敌垒,县兵士气可用,英勇敢战,训练也很扎实,但毕竟经验不足,对付自上而下泄来的箭雨、擂木、滚石更是没有丝毫经验。 在清除障碍后,常常给一根滚下来的粗木轻易打乱阵脚。使盾阵出现极大的漏洞,非常容易为敌箭所趁,纷纷中箭仆倒,甚至给寇兵从垒中杀出,要不是单雄信及时下令让亲兵出手抵挡住,县兵们的进攻序列第一下就给打崩溃都有可能。 因为要练兵,单雄信没有过多干预,但整个过程中,在山下观战的单雄信看得眉头大皱,暗道王爷让这些县兵来灭反贼以练兵实在是太英明了,没有经过实战的军队,不管训练得再好再扎实,都成不了精兵。 八个都尉轮番带人上阵,扫清逼近敌人石堡的通道,消耗敌堡的防御战力,在敌堡前的荆棘坡地为自己一方的进攻开辟进攻阵地。 计划中抛石车架好,将敌石堡砸塌后,自会轻易杀死石堡内数百贼兵。 不得不说,孙安祖和窦建德当初选择在后面山头上修建石堡是非常明智的决定,因为此处地形实在是太险峻了。 孙安祖被属下亲兵用冰水和其他手段终于弄醒了,窦建德以烈酒靠山酒将其灌醉,等醒来时,听了属下汇报,大吃一惊,跑到外面一看,便看见石堡外面的范阳郡独有的抛石车。 孙安祖在十几年前府兵中当过百人长,以前多见杠杆式投石弩,这种投石弩要十几二十人甚至数十、上百人一起操作,架设阵地通常需要五六十步的开阔场地才能从容发射石弹。 可是他眼前范阳郡县兵们配备的这种能够直接架设在狭迫空间,只需要三五人操作的抛石车,孙安祖从来未见过。 “二当家他们呢?官兵来了多久,怎么败得如此之快,只剩下石堡了。”孙安祖脸色难看的问道。 中午吃饭,窦建德说他已经在老巢外面做好了准备,设下了埋伏,另外窦建德又说他派出的探子禀报,范阳郡官兵明天早上才能到达,所以孙安祖便心安理得的喝了窦建德贡献的好酒,不想没喝多少就醉得不省人事。 孙安祖长子孙大郎连忙禀报道:“父亲,二当家在傍晚的时候说是要我村子外面挖陷阱,但他怀疑这附近有官兵的探子,所以吩咐八千人马三三两两离开了村子,说是在村子外面伏击地汇合,结果刚刚天黑,官兵便杀上门来,也没有见二当家带领那八千人马出现过。” 孙安祖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骂道:“狗日的窦建德不应该这样啊!难道官兵另有一路人马,窦建德他们被缠住了。” “肯定是这样,给大伙说,二当家马上就会带领人马回援,让大家坚持住。”孙安祖脸色数变之后,下令道。 …… …… 石堡坚守到黄昏时分,看到石堡的石墙给石弹打得摇摇欲坠,范阳郡的县兵们又从正面推冲车、扛撞木进逼,而二当家窦建德的援军也杳无踪迹,孙安祖被迫放弃石堡,纵火烧毁库房,率二百多残兵从石堡后的狭道往高鸡泊后面的深山密林处退去。 单雄信看着山中残垒升腾而起的大火,恨骂道:“这个孙安祖,许他投降的机会,他偏铁了心要打!” 残垒火势不少,八名都尉毫无畏惧,率部穿火追击残寇。 从敌垒而上,山道变得更陡更窄,举盾仰攻越发的困难,所幸孙安祖率残寇一心撤退,断后残寇也是且战且退,拦截意志也不是十分的坚决,使八名都尉能率部缀在残寇尾后攀山而上。 再往上,就是高鸡泊的后山北崖,贼兵在其上设哨台,可以说是贼兵们的最后一处险关。 “将军,刚刚探子来报,反贼二当家窦建德聚拢了提前零散逃走的贼兵近八千人,往山中深处逃走了。”侦察队长刘方义跑来禀报。 单雄信用望远镜目盯着北崖,骂道:“这个孙安祖在清河郡能闯下摸羊公的恶名,果然还是有几分本事,但这个窦建德却是怕死,或者说太狡猾了,传令八个都尉,赶紧杀了孙安祖,我们去追窦建德。” …… …… 孙安祖带领近两百人行至北崖,看着追兵在如此狭道里还咬得这么紧,心里大恨,弓弩射不透大盾,先派二十余亲信守住狭道不让追兵冲上来,又指挥手下四处收集石木,心想着将这队追兵打残再撤入山林不迟……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割人头的奇女子 这时候听着身后密林里有异响,孙安祖骇然望去,主峰林地树梢震动,片刻之后,无数铁甲步卒从林里突出,也不知道有多少伏兵藏在林间。 北崖东西两侧也是陡崖,下有追兵,孙安祖害怕后路给伏兵截断,哪敢在北崖恋战? 高鸡泊后山这一块除北麓有登山道外,其他多为灌木丛、荆棘、密林、陡崖等不易攀登的地形。 单雄信早就料到寇兵弃堡逃走的可能,在八千县兵在正面主攻的同时,让刘方义派了五百名侦察队从侧翼攀登主峰,以作伏兵。 担心寇兵早一步察觉后路被封,反而激起他们负隅顽抗的困兽凶陷,给前面发起攻击带来不必要的伤亡,单雄信还特意吩咐这五百伏兵不要急着出现,一直在后山的主峰南坡密林里等候出战时机。 孙安祖弃堡而逃,烧火纵毁残堡,这五百伏兵从南坡翻越过主峰,这时候也是刚刚接近北崖,也谈不上什么阵形。 好在孙安祖残寇的情况更糟糕,人数也少得多,看到伏兵杀出也没有什么斗志。孙安祖也知大势已去,只想保住有用之身,先率心腹亲信,先钻进密林逃窜。 断后二十多名寇兵给八名都尉率部在狭道下面一冲即溃,八名都尉兵合一处,就在这高鸡泊后山主峰北坡将大部逃寇截住围杀…… 这地方的地形十分复杂,天色渐黑,无法形成密不透风的合围,终是给孙安祖带领近百人逃入东坡的密林,单雄信闻言大怒,下令全军追了上去。 追到最后,在这后山密林深处出现了一座围墙高耸的小院子,最后孙安祖被范阳郡县兵们追进了这小院子,只是在逃进这个院子之前,孙安祖身上中了三箭。 围绕着小院的围墙,战斗还在继续,近百名孙安祖的亲兵凭借着相对高大的院墙,在此做最后的抵抗。 孙安祖的脸上已经一片惨白,没有丝毫血色,三处箭伤中有两处是要害,鲜血流满了身下的青石板。 “大郎,那狗日的窦建德,我刚逃边想明白了,窦建德怕是带人跑了,故意丢下我们拖延官兵。”听着院墙外的喊杀声,孙安祖不关心自己能否平安突围,反而更加“关心”自己的二当家,昔日的好兄弟窦建德。 “父亲放心,窦建德迟早也会被官兵追上杀死的,这些官兵是秦安王毒将王君临的兵,我们今晚上也杀了他们好几百人,听说那秦安王非常护短,有仇必报,肯定不会放过窦建德的。”孙安祖的次子孙二郎走上前,握着孙安祖冰冷的手指,咬牙说道。 “二哥说的没错,窦建德跑不了的!”孙三郎也走上前,泪流满面,但却强笑着汇报:“父亲,您放心去吧,我们被姓窦的算计了,但他也不会活着。” “嗯!”孙安祖答应了一声,心满意足。呆滞的目光看向黑沉沉的夜空,从那里,他看到了自己曾经的理想“杀富济贫,替天行道。” 是这八个字鼓励着孙安祖拿起刀来,杀掉带人强行征调他当兵的县令。也是这八个字让他纵横清河郡,闯出了赫赫声名。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他这辈子走得轰轰烈烈。唯一不甘心的是被自己一直信任的兄弟窦建德算计了一把。 “大郎呢,他刚跟上了吧!”孙安祖努力张开嘴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孙大郎是他的长子,按理说应该能继承他的家业,还有他的遗愿。虽然他在高鸡泊的基业已经没了,家财大部分也失落在此战当中。 “大哥带人在院墙上呢!官军也不想造成太大的伤亡,所以没有立刻强攻。”孙二郎俯下身,流着泪大声答道。 “那丫丫呢?她不想看我麾下那些头目祸害抢来的良家女子,所以搬到这里住,不想最终我们却逃到了她这里,刚才我们不应该来这里的,这是害了你姐姐啊!”弥留之际,孙安祖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儿子也许不会被官兵放过,女儿应该不会被处死。 “姐姐从小聪慧,练武又吃得了苦,武功比我们兄弟三个还要高强,或许能够逃走,就算逃不走,父亲放心,只要官兵攻破大门,咱们就四下放火。绝对不让人侮辱了姐姐!”孙三郎抹了把眼泪,回答得斩钉截铁。 “不,我听说范阳郡的官兵和其他郡的不一样,不会随意欺负女人。让……让你姐姐活……活下去………”孙安祖交待完女儿的事情,突然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找来了力气,抓住孙二郎和孙三郎的手,大声喊道:“你们若有活着的,不,不用……” 只是孙安祖话没说完,又一口血涌上来,淤塞了他的喉咙,之后又才接着说道:“……给……给我报仇!” 孙安祖喘息着,断断续续的吐出最后的心愿,彻底死了。 “是,父亲,如果我们之中任何人能活下去,一定给您报仇!”孙二郎哭喊着答应,只是听错了父亲的愿望。 “大当家死了!” “大当家死了!” 孙安祖亲兵喽啰们惊惶失措,最后一点士气也消散殆尽。 孙大郎见情况不妙,顾不上伤心父亲死去,当机立断,高举横刀,大声呐喊:“弟兄们,冲出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能逃走的,记得给大伙报仇!”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大小喽啰们疯狂地答应。绝望的时候,人的行为往往不能用理智来约束。木质的大门被反贼自己从内部打开,众喽啰跟在孙安祖的三个儿子身后,向院外的范阳郡县兵们发动了决死反击。 单雄信没有和疯子拼命的兴趣,一声令下,一片羽箭过来,立刻从半空中飞了过来,将疯狂的反贼们射了个七零八落。紧接着,一百名县兵在一名都尉带领下冲上来,排成整齐的战阵队伍,以铁枪将试图突围的反贼们一一戳翻,其他县兵就围着这样看着。 之前他们依靠石堡防守还能够给攻石堡的县兵们造成一定的死伤,如今县兵们也有了一定的实战经验,不再慌张,娴熟的用平时训练的步兵战阵杀敌,反贼的个人勇敢起不到任何作用。 冲出院子的反贼无一幸免,被差不多同等数量的长枪戳死。刚刚冲到门口的其余反贼们发出一声惨叫,转身逃了回去。大门再次轰然关闭,在四下涌来的火把中间,隔出一个黑暗的孤岛。 单雄信没有下令强攻,而是冲着黑暗中的宅院高高地举起了长槊,示意喊话。 “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如有抵抗,格杀无论!”二百名亲兵同声大喊,震得院子内的残匪魂飞胆丧。 “别上当,官府说话向来不算!”有人在院子内大声鼓动。单雄信听完,笑了笑,大声反问:“无胆匪类,你们可听说我秦安王麾下军队有食过言么?” “无胆匪类,你们自己说,秦安王麾下军队有过食过言么?”二百亲兵再次齐声呼喝,将单雄信的质问传入黑漆漆的院落。院子内的人无言以应,数年来,王君临随着凶名、毒名和威名流传天下,一言九鼎的信誉也同样是被天下人们公认的。 院子内的一些喽啰听到外面喊话,忍不住跟同伴窃窃私语。 “投降吧,咱们冲不出去了!” “投降吧,说不定秦安王的人会放了咱们,而且还会让我们给他当兵!”随着越来越嘈杂的议论声,反贼们的信心开始动摇。有人拿眼睛不住地向门楼上瞥,刚才的冒险出击中,冲在最前面的孙安祖长子孙大郎和次子孙二郎双双被戳死,如今院子内这近百人的首领就是孙安祖的三子孙三郎。他不点头,大伙无法做出决定。 “你们忘了我爹是如何对待你们的了么?”门楼顶上,传来孙三郎愤怒的质问,他今年刚刚十七岁,正是人生中最不怕死的时候。 “你们忘了半年前我们是为什么造反么?难道你们回家去,狗日的朝廷,狗日的官服就会给你们活路么?”孙三郎慢慢从门楼上站起身,冲着众人高呼。数语喊罢,他一拧身,从门楼上跳下,手中横刀扫出一片寒光,直扑官兵。 “找死!”单雄信已经没有了耐心,一摆手,一片箭雨过去,将孙三郎射成了刺猬。 “既然不投降?全部杀了。”单雄信冲着指着黑沉沉的院门,一脸杀机,大声怒喝。 “我投降。”有人冲出来仍下兵器。 “迟了,全部杀了。”单雄信动了真火,再次下令。 八名都尉也想杀了这些贼人给之前攻打石堡时战死的部下报仇,下令射箭,几片箭雨之后,里面的贼人全部死了,再没有声息。 单雄信带人进了院子时,看见了一个眉目娇好的漂亮女子,不由微微有些意外和吃惊。 这个女子看起来二十岁左右。她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正在通红着双眼,割着孙安祖的人头。 “我是反贼抢来的,我被他们侮辱了,我要割下贼首孙安祖的人头,给我报仇。”少女通红着眼睛,低低的说了一句,最后猛的一用力,红着眼睛将孙安祖人头割下来,提着人头来到单雄信面前。 单雄信怜惜的看着这个女子,正想要说什么,后者突然昏倒在他眼前。 “来人,传军中大夫过来,给这位姑娘看看,然后派人送到辎重营去。”单雄信将女了扶起来,交给一名亲兵,并吩咐道。 少女昏迷的眼皮下面眼珠子隐隐抖动了一下,手中握着的匕首也微微有些抖动,仿佛有过刹那间的犹豫要不要挥动匕首,只是单雄信没有注意到。 PS:这是三千多字的章节————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单雄信的古怪决定 天色已黑,又赶了一天的路,打了半晚上的仗,八千县兵和侦察队的老兵都感觉很疲惫,所以派出警戒之后,单雄信便下令在高鸡泊休整,并下令留下伤亡较多的两个县的县兵,看守并负责在明天护送一万多民在高鸡泊抓的俘虏和妇孺老幼先回范阳郡,而他在明天带着近五千县兵继续追杀窦建德一行残敌。 “将军,那个女子身份蹊跷。”议事之后,侦察队长刘方义跑来给单雄信禀报。 单雄信神色如常,笑道:“我知道此女身份蹊跷,毕竟能够割下人头的女子肯定不是寻常女子,而且她之前也是装作昏倒的。” 刘方义见单雄信心中有数,暗中松了口气,他担心单雄信被此女美色所迷惑,冷笑道:“将军,此女当时自称是被反贼抢来的良家,割下孙安祖的人头说是为了给自己报被欺辱之仇,但卑职刚才找之前在高鸡泊抓的俘虏问了一下,此女竟然是孙安祖女儿,名叫孙铁丫,卑职刚才已经命人将她绑了起来,特来请示将军如何发落此女。” 单雄信闻言,顿时眉头一皱,意外道:“竟然是孙安祖的女儿,还割了自家父亲的脑袋,虽然是父亲已死才割的脑袋,但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可见此女忍辱负重是一定要报仇的。” 刘方义眸中闪过一丝杀机,说道:“将军,卑职这就去将此女杀了,以绝后患。” 单雄信一脸迟疑,最后道:“此女当时看着我们时,眼神中感觉并没有多少仇恨,你跟我去看看再说。” “呃……”刘方义有些愕然,道:“卑职带路,将军请。” 单雄信再看见名叫孙铁丫的女子时,后者衣衫褴褛,看起来身体赢弱,手脚都被镣铐锁着,头无力地低着,身体貌似由于害怕而不住地颤抖。 “贱婢,抬起头来。”刘方义一声冷喝,并且用力拉了一下铁链。 哗啦一声,孙铁丫被刘方义拖得向前跟跄数步,险些跌倒,但最终还是稳住了身体,同时抬起了头,目光闪动之中,充满了凄凉与惶恐,犹如受惊的小鹿。 单雄信与孙铁丫目光对视,只感觉后者目光如电如刀,电中了他的要害,一刀刺中了他的心脏,不知怎么的心中莫名的生出无限的怜惜,生出将此女抱在怀中呵护的强烈愿望。 “将军,此女之前欺骗将军,其心可诛,卑职现在就杀了她。”刘方义再次请示,而且将刀都拔了出来。 “不杀!”单雄信长吸一口气,但竟然难以压下心头的莫名的激动,伸手从刘方义手中接过铁链,然后出乎意料的打开了手铐和铁链。 “你走吧!”单雄信低声说道,不等一脸欣喜若狂和意外的孙铁丫做出任何感谢的表示,单雄信已经神色复杂的上马掉头离去。 刘方义一脸愕然,但单雄信既然已经发话,他只能服从,不甘的说道:“将军既然放了你,你便自行离开吧!” 孙铁丫却在脸色数变之后,向单雄信追了上去,扑腾一声跪在了单雄信战马后面,声音清冷的说道:“我要给将军大人做奴婢。” “我带领大军杀了你父亲,让你做奴婢,谁知道你会不会给我茶水中下毒。”单雄信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孙铁丫,说道:“走吧,不要想着给你父亲报仇。” “我一定会给父亲报仇,但我的仇人不是将军,也不是官兵,我父亲既然做了反贼,被官兵所杀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孙铁丫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轻轻笑了笑。 单雄信一脸意外,但讥讽道:“那你说,你找谁报仇?” 孙铁丫一脸仇恨的说道:“我要找窦建德报仇,是他背叛了我父亲,将大队人马诓骗逃离,将我父亲灌醉,留下替他拖延时间,所以我要杀了窦建德这个狗贼。” “噢!”单雄信一脸恍然,没有什么理由,但他却莫名的相信孙铁丫没有说谎,将马鞍后的钱袋随手拿下仍给孙铁丫,神色复杂的说道:“这些银钱你拿上,然后离开,窦建德我会杀了他,替你报仇。” “将军贵姓?”孙铁丫没有去捡落在地上的钱袋,而是仰首问道,只是她此时目光是女人最吸引人的那一种目光,柔柔的,亮亮的,如春水如春风,如阳光如雨露。 单雄信与孙铁丫的目光对视,顿时不受控制的感觉心跳加速,嘴里面却道:“免贵姓单!” “小女子孙铁丫,谢单将军活命之恩!”孙铁丫蹲下捡起了单雄信的钱袋,但却没有起身,而是顺势屈身跪了下去。她的那双眼亮亮的,火辣辣的目光扫过比她大不了多少岁的单雄信每一寸肌肤。高耸的鼻梁,浓密的双眉,开始密集起来的胡须,坚硬的唇角,结实的臂膀……与自己平素见过的每个男人都不同,虽然青涩,却令人觉得十分安全可靠,至少比那个男人要可靠得多。 “姑娘快快请起!”单雄信见对方向自己跪拜,连忙跳下马,伸手搀扶。二人肌肤相接的一刹那,有股异样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温润、细腻。 女人他也有过,青楼也去不少次,王君临对身边人的俸禄银子非常丰厚,再说单雄信家里面本来不差钱,所以每次都是最好的青楼,找最贵的、最漂亮、最年轻的女人,但他从未在那些女人身上有过这种感觉。 鬼使神差,单雄信看着孙铁丫的眼睛,低声又叮嘱了一句:“我保证帮你杀了窦建德,给你报仇。” 顿了一下,单雄信又稀里糊涂的问道:“你真的不恨我带人杀了你父亲和兄弟?” “我从来没恨过单将军!”孙铁丫却一直表现得比单雄信要冷静得多,仿佛从单雄信说出第一句话时已经预备好了所有说辞,她立刻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至于这个说辞是否为真,谁也无法判断。 “那就好,但我还是不能收了你,你还是走吧!”单雄信点点头,如释重负,有些遗憾的再度跳上了马背。 PS:今晚上依然四更————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漂亮女人的武器 “将军真的不愿意收我为奴婢。”孙铁丫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目光中充满了让单雄信心醉的期待。 “我……我还有军务要忙!”单雄信觉得自己的心脏又不争气地狂跳了一下,赶紧快速拨转马头,随口对不远处的刘方义胡乱吩咐道:“给孙姑娘一匹马,孙姑娘若是不会骑马,给她一辆马车。” 给刘方义吩咐完,也不等刘方义答应,单雄信便双腿一夹马腹,风一样“逃”远了。 “原来是个不通男女之事的青年将军!”孙铁丫捧着单雄信丢下的钱袋,目送着单雄信的背影消失,她虽然才十九岁,但是她和单雄信不同,她之前有过情郎,可是之前的情郎是她如今最想杀死的那个人,而且她已经发过无数次的毒誓,一定要杀了那个她曾经喜欢到极致的男人。 因为有过男女之间情爱经历,所以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单雄信对她的爱慕,对方可是一位将军,而且是范阳郡秦安王麾下的将军,她默默的算计着,眼神却慢慢变得凄凉。 她的确没恨过单雄信,一点也没恨过。但她却在一夜间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哥哥,失去了弟弟,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而让她失去这一切的是她最爱的那个男人。 一颗泪从她的眼角落下,滑过肮脏的脸,露出灰尘下白皙的肌肤。然后与嘴角边流出的血混在一道,慢慢滚过下颏,落在冰冷的土地上。 孙铁丫用力抹了把脸,仰首往高鸡泊外面走去。 “孙姑娘,你会不会骑马,我们家将军既然已经发话,我可以给你一匹马。”刘方义在后在喊道。 “不用了。”孙铁丫头都没有回,远远的回了一声。 “不要更好。”刘方义冷哼一声,“可惜了将军那一袋钱,里面可全部是小银锭,只是真的要放此女离开?”刘方义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孙铁丫一脸迷茫,正如单雄信所说,她相信窦建德肯定会死,眼下她就要远离这场恶梦。乱世是男人们的游戏,不是她这个小女子能玩的。孙铁丫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哥哥和伙伴们玩官兵捉贼,她跟在哥哥身后要求加入,却被哥哥和哥哥的朋友们驱赶、嘲笑的情景,但最后她和哥哥、弟弟一起跟着父亲练武,结果自己天赋最好,反而武功最高,再后面哥哥和朋友们玩官兵捉贼游戏时便不再赶她走了。 孙铁丫又擦了一把脸,抹去悄悄流出来的泪水。手腕上有一道清晰的淤痕,那是铁铐留下来的痕迹,刚才自己身份被识破,被戴上镣铐和铁链时苦痛的绝望,她还清晰的记得。 身后有战马缓缓行走的声音传来,孙铁丫本能地将脊背缩了起来。,凭直觉,她知道这匹战马是冲自己来的。警惕地转过身,她看见了一脸冷光看着他的刘方义。 她用力扭转身,加快步伐奔向车行,好像不愿再看见对方胯下那头英俊的战马。但身背后的马蹄声却不依不饶,如影随形般跟在她的左右。 刘方义刚才一直在远处看着自家将军和孙铁丫,虽然听不清二人的对话,却把自家将军的一举一动看了个清楚,当时就感觉自家将军恐怕要上当。 在骗人方面,年龄相差不多的女人远比男人拿手,特别这种在反贼窝里待过的女人精,又长得很漂亮的女人精,不把从小到大一心练武的单雄信骗得晕头转向才怪! 果然,没多久,刘方义就看见自家将军不但要放对方走,还将自己钱袋都仍给了对方,而且摆出了一幅施恩不望报的模样。 单雄信根本不知道,从孙铁丫看见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孙铁丫已经转了千百个心思。身上的动作,脸上的表情,甚至连脚步声的轻重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自认为看穿了孙铁丫一切伪装的刘方义,暗自决定即使事后被自家将军处罚,也不能轻易再放她走,刘方义策马快速上前,用一种不容辩驳的语气命令道:“孙姑娘且慢行一步,刘某有话要说!” 听到刘方义的话,孙铁丫的眉毛轻轻向上挑了挑,同时,嘴角露出了一缕怪异地笑容。她快速将所有表情收拾起来,缓缓扭头,冷冷地问道:“这位将军不知有何吩咐?刚才你们将军大人已经让你放我离开,莫非你还敢违抗你们将军的命令不成?” “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女子!”饶是刘方义已经三四十多岁的人,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也被挤兑得呼吸一滞。他庆幸自己此时的决定,也许在自家将军出现在此女前的那一霎那间,她已经看出了谁可能是自己的救星,并向对方释放了足够的诱惑。 想到这里,刘方义轻轻拱了拱手,笑着应道:“孙姑娘见谅,在下怎么会违抗我们将军的命令,只是麻烦孙姑娘随在下去前面高鸡泊出口,在下有些话要问孙姑娘。” “这位将军有话要问,民女自当遵从。”孙铁丫把双手齐于左胸侧,右腿后支,然后微微蹲身,庄重而迟缓地回了半个万福,但在同时,她却注意到在刘方义身后有近百骑远远跟着,不由心中一凛。 孙铁丫后退半步,拉开了与刘方义的距离,抬头与其对视,并笑着说道:“这位将军稍等,民女还想去给单将军当面感谢。” 孙铁丫刚才笑着说话时,那表情一瞬间变得很甜,甜得令人胸口发堵。 女人的兵器,不止握在手上。她就这样傻瓜般地甜甜笑着,在刘方义被那瞬间的惊艳弄的一愣时,她已经转身向单雄信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她知道单雄信住在何处,那是这个村子中除已经烧毁的石堡之外,最大的一座宅院。 没有理会神色变幻不定的刘方义,孙铁丫笑着顿下身来,撕下一片破烂的裙角,沾着吐沫,擦干净脸上的灰尘。带着三分笑意,三分自得,缓缓来到了单雄信休息的院子外。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上) 孙铁丫不想走了,她虽然武功不弱,但她却知道,其实女人可以不需要武艺,男人凭武艺征战沙场,女人只需要用心去俘虏一个男人。 眼下这些官兵中官最大的那个男人对她生出了爱慕之意,几乎对她是不设防的,那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机会,最好的猎物。 …… …… 直到回到亲兵给自己准备的休息宅院,单雄信也未能忘记那个在他眼中单弱而无助的女子。 那身影就像顺着溪流飘下来的一朵花瓣,漂着漂着就漂到了他的眼前。充满了异样的吸引,也充满了哀怜和怜惜。让人忍不住就想伸手将其从流水中掬出来,紧紧抱在怀中疼惜。 单雄信有些怀疑自己最近好长时间没有去青楼,是不是对任何稍何漂亮的女人都没有定力。 “不说当年大兴城仙女楼头牌仙女,就是范阳郡城春香楼的头牌也要比此女好像还要漂亮一些。”单雄信在心底将孙铁丫跟自己见过最漂亮的女孩暗自进行了比较,只是发现孙铁丫的笑容却如雨中的野花,柔弱中掩饰着旷野,让他生出抱在怀中呵护的强烈冲动。 “可惜了,终是我杀带人杀了此女父亲兄弟,再说已经放她离开。”单雄信暗自苦笑。 “将军,外面一女子求见!”亲兵的声音突然从屋外响起。 “女子?”单雄信觉得自己的心猛然又跳了一下,在这里求见自己的女子除了刚才自己正想着的那女子,还能有谁。 单雄信用最快速度走到小院外,他看见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依旧是那样柔弱,但柔弱中已经带出了一点点妩媚。洗去脸上灰尘的孙铁丫就像一朵旷野中的小花,孤零零地站在他的面前。 门口站岗的几名亲兵已经看得双眼发直,暗自吞咽口水,此女长得并不是风华绝代,但身上却带着一种动人的柔弱,好似令任何男人见了后,都会不由自主地心生强烈的怜惜之意。 “你怎么又来了?”单雄信强压下心头莫名的惊喜,故作平静的问道。 “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此生侍奉在将军身边。”孙铁丫低下头,轻轻用手拧衣角边,劣质的布料很快就起了皱,透出另一侧晶莹的手指。 “将军,我从小家里没有娘亲,烧饭烧茶……铺床叠被伺候人都会。”孙铁丫在瞬间流露出来的羞涩,让门口几名亲兵涌起了无数联想。 单雄信注意到亲兵的眼神,轻咳一声,吓得几名亲兵赶紧目视前方,不再敢看孙铁丫,单雄信又吩咐道:“让人送一些吃得过来,还有烧一壶茶水。” 说完,单雄信便转身向院内走去,孙铁丫脸上流露出甜甜的、羞涩的笑容,低着头犹如一个小媳妇似的跟着单雄信走了进去。 单雄信突然觉得心里很乱,直觉告诉他,应该把眼前这个女子拒之门外,甚至杀了。自己毕竟带人杀了对方父亲兄弟,而此女刚来之前曾分明特意打扮收拾了一下。 最主要的是,正常女子绝不愿意给杀死自己父亲兄弟的人当奴婢,即使她之前说不会恨自己的理由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一种本能的或者说精神上的驱使,让他想将眼前的女子留下,若是有人问,他却说不出任何的理由,只是觉得此女身上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深深的吸引了他。 这种神秘的吸引力吸引着单雄信去冒险。他发现自己的手心有汗,心情居然比少年时第一次杀人时还紧张。 除了对方的长相和身份,单雄信对跟着自己走入院子的女子一无所知。但他发现自己好像对此女没有任何过多要求,只想随便和对方坐一坐,闲聊几句,看看对方的笑容花一样在脸上绽放。 “我没地方去,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不想知恩不报。所以,还是回来给将军当婢女!”在单雄信将屋门关上的刹那,孙铁丫轻轻地对单雄信跪了下来,却已经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若王君临在此,定会赞上一声“好演技,眼泪说来就来,这可是顶尖影后才有的绝技。” “隔壁有空房间,你今晚上住一晚上,明日天一亮,你再离开。”最终单雄信还是理智战胜了莫名的情愫。 孙铁丫显然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抽泣着感激道:“多谢将军。” 说完,孙铁丫竟然毫不犹豫的起身,转身出了房间。 单雄信叹了口气,压下心头的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吃了一些亲兵送来的东西,便带着一群亲兵去巡视去了。 今晚上住在敌人老巢中,还有近万人俘虏,虽然大多数是妇孺老幼,但这对县兵们也是一次难得的训练机会,他要去督促和检查县兵们严格按照相关条例行事。 巡逻了半个多时辰,已经到了深夜,单雄信才略有些疲惫的回到他休息的院子,只是刚进了屋子,正准备躺下休息,耳边隐隐传来一串脚步声。紧跟着。门“吱呀”轻响。淡淡的茶香味道钻入他的鼻孔。 “茶水放下,你们也早些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追敌。”单雄信一边脱身上的盔甲,一边低声吩咐。 只是亲兵放下茶水点心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单雄信身后,低声提醒了一句:“将军,是辎重队特意送来的好茶,里边放了人参的,将军趁热喝了吧。冷了就没效果了!” 单雄信一愣,回过头来,只见一名少女双手捧着托盘,在自己身后悄然而立。 此时的孙铁丫已经换了一件淡绿色的曲裾。外面又套了件鹅黄色的比肩。未施任何脂粉的脸上关切之意宛然。还有一双犹如小雌鹿般的漂亮眸子,非常明澈,偶尔亦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迷茫。 “怎么是你?”单雄信眉毛向上跳了跳,皱眉问道,刚刚去巡视了一番,寒风一吹,让他越来越理智,已经越加认定将孙铁丫留在身边非常不妥,决定明日就让其滚蛋。 “是我自已煮的茶水,将军把参茶喝了吧?人家炖了小半个时辰呢!”孙铁丫被单雄信目光中突然流露出来的排斥意味逼得有些心慌。连忙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答。她不知道为什么单雄信出去了一躺,回来后一举一动便变化好大,隐藏着敌意。 孙铁丫用牙齿咬了咬嘴唇,慢慢地抬起头,努力迎接单雄信的目光。匆匆一瞥犹如两军相对,她立刻被杀得丢盔卸甲,将视线快速偏开。恨不能马上找个借口溜走。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下) 好在单雄信没有继续追杀的兴趣。慌乱中的孙铁丫感觉到手上一轻,茶碗被对方从从托盘取走。 她轻轻蹲了蹲身子,算做施礼。然后转身匆匆走向屋门,双脚迈动得却有些缓慢,而且心中盼望着什么。 她还没走到门边,盼望中的单雄信的话已经从背后响起。 “孙姑娘且留步!”单雄信一边说着话,竟然没有多想,喝了一口茶水,刚烧好的参茶有些烫,让单雄信眉头微微一皱。 “孙铁丫笨手笨脚,没有伺候好将军,让将军汤嘴了。”孙铁丫突然转身一脸惊慌的再次屈膝、低头,向单雄信施礼。曲裾和比肩搭配起来很显身段。人影晃动处如弱柳拂风,刚才那半个时辰,也不知道此女从何处找来衣服,而且又重新洗漱装扮一番,也没刻意涂抹,但更能尽显十九岁少女的明艳。 但单雄信接下来的话却令她的身体猛然僵直:“我已经知道了,那窦建德是你的情郎,你父亲甚至已经做主准备下个月将你嫁给他。” 单雄信一字一顿的说着,这个情报是刘方义特意打探到的,刚才在巡营时告诉他的。此时他缓缓说出,竟然莫名的从牙齿地缝隙里体味着某种报复的快意。 孙铁丫或许就是窦建德特意留下的眼线,但他没有证据证明,所以出言试探。 在单雄信看来,她一定会很震惊,甚至因身份的败露而惊惶失措。然而令单雄信有些失望的是,少女的身体只僵了很短一段时间,然后就慢慢恢复了柔软。 “这一点我从来没有骗过过将军,将军若是问我,我也一定会如实回答,但是我如今只想杀了窦建德,这一点我绝没有骗将军。” 孙铁丫抬起头,给了单雄信一个从容的笑脸。 这一瞬,她的眼神里写满忧伤,但身体却极为坚强,说道:“多谢将军放过我,孙铁丫若有机会。一定回报!” 这种冷静与绝决的表情远出乎单雄信的预料。也许是因为喝了参茶的原因,他觉得自己此时的心又莫名的火热起来。 “你准备去何处?”单雄信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 “将军既然不想收我为奴婢,又何必问我去处呢!”正快步走向房门的孙铁丫回过头,微笑着说了一句。 但她明明笑着,可是眼泪却滚滚下落。 女人的眼泪一直都是世间最强大的武器之一,特别是女人的武器在对付男人时更是威力无穷,单雄信的目光瞬间软了下来,心想这么晚将此女赶出去太心狠了一些。 单雄信心中充满了自责,快速向前走了几步,在对方开门之前,将对方衣角拉住了。 “对不住了,我只是听了属下汇报,所以刚才对你产生怀疑。”单雄信喃喃地解释道,满脸的尴尬。前后不过一盏茶功夫,他已经将之前在巡营时和刘方义一起的推断忘得干干净净。 “可你已经怀疑我了,而且已经将怀疑的话给我说了,这让我的心仿佛被刀子扎了一下,真的很痛。”孙铁丫抹了把眼泪,低声抱怨,说到这里她又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补充了一句:“我知道我的身份敏感,你的属下也会怀疑,等天一亮我就走。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 听完孙铁丫的话,单雄信心头又是一软,挽留的话不经思索,顺着本心的冲口而出:“如果你实在没有地方去,可以暂时跟着我。” “将军这是挽留我么?”孙铁丫突然流露出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婉儿一笑,又噙着泪期盼的问道。 “算是吧!”孙铁丫的神色让单雄信心中歉意未尽,怜意又生,回答的话歧义无限。 “那我要给将军当贴身丫鬟。”孙铁丫一脸羞涩的回答道。 单雄信的心猛地一缩,刚刚被参茶融化开的血液全部涌上头顶,心想“她在暗示我。” 他发现自己几乎在瞬间就读懂了女孩子的所有心思,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每次去青楼和各种漂亮的女子做那世间最美妙的事情,过程简单而快乐。但那些女人的心思,他从来没去猜测过。 唯独今天的孙铁丫,胆大又狂野的孙铁丫,几乎把爱慕和期待直接地表达了出来。如果单雄信再听不懂。他就简直成了白痴。 “如果……如果你想给我当贴身丫鬟……那也可以!”鬼使神差的,单雄信答应了,而且双手握住了孙铁丫的双腕。 “将军,你轻点,你弄疼我了!”孙铁丫的声音仿佛从鼻孔中发出来的,甜腻腻的可以令所有男子心生绮思。 单雄信瞬间心中生出无限的欲望,呼吸变得急促,双眼中满是雄情动物发-情时的样子,他随手将孙铁丫拦腰抱起,孙铁丫的身体猛然又是一僵,但瞬间又柔如春水。 单雄信抬腿踢上了门闩,关好了门,将对方抱着走到了床前。 后面的事情自然就自然而然地发生,单雄信是个中老手。 只是今天面对此女的一切,最终都是理智败于身体和心思的本能,但这一幕在古今中外,数千年来其实太常见了,“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的,自古以来有太多的英雄在美女面前变成了野兽,只会遵循下半身的本能去办事。 但孙铁丫喘息着承受,好像无怨也无悔。 单雄信经常去青楼,被压在他身下的女人没有两百也有一百了,而且个个都算得上是美女,但此时不知怎么的,感觉到自己整个人仿佛要爆炸了似的,在他一瞬间,他失去了自我,他怀中抱着孙铁丫,如醉如痴,在这深夜,在这个屋中,只有他们两个。 两个男人绝对不可能会是整个世界,但若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有时候便是整个世界。 当理智又恢复过来的时候,单雄信看见对方在流泪。清澈地泪滴顺着耳垂滚落,绚丽如珠。 看着少女的样子,单雄信以为对方疼痛的想要拒绝。 不出他的预料,孙铁丫果然开口。只是她的要求完全出乎单雄信的意料,听在耳边犹如惊雷,让他整个人真的要爆炸了。 “抱紧我!”她伸出双臂,一脸媚意的乞求,那是一种任何男人都难以拒绝的神色表情和音调,以及动作。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紫面天王雄阔海 春宵一晚,单雄信却没有忘了正事,第二天一大早,便带着一千侦察队老兵和五个县的四千多县兵继续追窦建德带领的残敌,命令其余三个县的县兵护送近万民俘虏和妇孺老幼回范阳郡。 只是孙铁丫醒来之后,言称窦建德害死了他全家,她要跟着报仇,而且展示了一下高强武艺,让单雄信微微有些吃惊,一直让他感觉疼惜的想要时时抱在属中呵护的弱女子竟然是一位高手。 正常情况下单雄信本来是不会答应的,也不应该答应的,只是一夜春宵之后,此女在单雄信心中的地位已然大为不同。 离开高鸡泊之后,单雄信命令大军加快行进速度,一口气行军五十里,接到前面探子送信,说窦建德一行贼人在前面山上一个残破山寨休息,距离此地不远,单雄信便也下令大军停下休整,待体力恢复之后,便直接上去杀敌。他也懒得再行什么战术了,以蛇岛练兵之法练出来的县兵,又有了昨天的实战厮杀经验,他有信心以五千人正面将那不到万人的贼兵轻易击溃。 “单郎,那窦建德狡猾如狐,诡计多端,不可能不知道单郎带人追上来,却没有落荒而逃,定是有所依仗,单郎不得不防。”单雄信旁边一名身形高挑,但显得有些瘦弱的侍卫突然说道,只是听声音却是一女子,不是孙铁丫还能是谁。不过此女此时声音清冷,神色坚定,一脸漠然,哪还有昨晚上和单雄信在床上玩耍时的丝毫媚态和柔弱之姿态。 孙铁丫此时表现出来神色样子和晚上完全是两个人,可是落在单雄信眼中,却更加让他着迷,他贪婪的看了一眼孙铁丫的小脸,考虑到旁边还有不少亲兵,特别是侦察队长刘方义那愤慨的目光让他有些尴尬,连忙转头,手持马鞭指着窦建德所在方向,说道:“丫丫所言甚是,刚才探子来报,前面是一个两边有高崖的山道,并且侦察队的人从两边高崖上发现了敌军踪迹,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窦建德是想借山道地势,以两边山道上的滚石灭我全军,我自然不会上当的。” …… …… 同一时间,距离单雄信一行十里处,一群衣甲不齐,但杀气腾腾的贼兵正经历了一场急行军,带头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双手拿着两柄硕大板斧,身形如铁塔一般,最主要的是此人竟然面色紫黑,异于常人,一双眼睛更是凶恶无比,寻常人被其瞪上一眼,便会丧胆。 “狗日的窦建德,非要俺们走山路,还不让俺们提前过来,事情临近才急急赶来,这次要是不给俺们足够多的银子和女人,俺跟他没完。”匆匆杀过来的这一路反贼,却不是一伙纯正的反贼,而是一伙绿林山贼,正是在太行山一带尉迟敬德带领麾下人马投了王君临之后,新近一年多崛起太行山霸主紫面天王雄阔海,这一年多来随着大量流民投效,他势力迅速壮大,由最终一百多号人,变成如今一万多人。 昨天傍晚,雄阔海接到与他有数年交情,且之前便与他有约的窦建德送来急信,便带领麾下五千精锐急急赶来。 只是一路急行军,让这五千山贼觉得苦不堪言。对于范阳郡以蛇岛训练之法训练出来的县兵,因为平时就注重体能和耐力,乃至意志训练,再加上有严格的训练,急行军一晚上却不算什么,可以对于缺乏训练的山贼,寒冷的山风和崎岖的路途简直要了人的命。偏偏他们为了掩饰己方的行迹,还不能过于靠近大路官路。而在起伏不平的山路和乡间小路上急行军,比起在笔直宽阔的官道上来,又不知道坚苦了多少倍。 “这狗-娘养的天气。再这么走下去,不用跟官军厮杀,俺们自己就把自己累死了!”雄阔海一边抱怨,一边下令休息,山贼们发出一声欢呼,便毫无纪律可言的或躺,或坐下休息,喝水吃干粮。 便在这时,几匹快马迎着队伍跑近,远远的便挥动手中一杆绿旗,这是窦建德与雄阔海约好的接头方式之一。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来人穿过队伍直奔雄阔海前面。 “雄大当家,我们当家的让小的来告诉大当家一声,官兵狡猾,未进我们大当家准备的死地山道,大当家说实施后备计划,他会将官兵引至距离此处不足三里的漳水河黄石滩边上,到时候大当家可带人与我们的人将贼兵一起歼灭。”窦建德派来的人躬身向雄阔海禀报。 “官兵来了多少人,让窦建德如此谨慎?”雄阔海随口问道。 那报信之人连忙说道:“官兵来了五千多人,但是……” 只是不等他说完,雄阔海便大声道:“五千多人而已,又不是朝廷的府兵,都是一些郡兵和县兵,怕什么,俺们这五千人便能将他们杀得屁滚尿流。” 那报信之人苦笑一声,连忙补充道:“雄大当家,那五千人不是清河郡的郡兵和县兵,而是范阳郡的人马。” “什么范阳郡不范阳郡,要是府兵俺们还会有所顾忌,只要是地方……”挥动着板斧的雄阔海突然停了下来,想起一事,神色凝重道:“你说范阳郡,难道是那毒将秦安王的人马?” 那报信之人道:“谁说不是呢!否则我们当家的也不会如此谨慎了。” …… …… 一只苍鹰从而降,落在了一直跟在单雄信身边的一名军情府头目肩膀上,后者从苍翼腿上小铜管中抽出纸条,看了一眼,瞳孔微缩,便交给了单雄信。 单雄信看过纸条之后,神色变得渐渐凝重,再然后抬头看了看周边地形,脸色变化中,倒也没有多少畏惧,喝道:“传令警戒,列阵备战。” “将军。”刘方义惊诧地瞪圆眼睛,不知道将军刚刚看了什么,这附近什么都没有,他的探子刚不久还送来情报,贼人距离此处还有三四里路呢!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被包围了 “别罗嗦,快点传令。”单雄信没有时间跟属下解释,大声喝令。紧接着,他将马上长槊举起来,斜斜指向右前方一片土丘,又喝道:“传令下去,到那土丘上集中,成临战队列!快!” 一千侦察队骑兵和四千多县兵立刻如离弦的箭般冲向了这附近唯一的高地,他们亦不理解主将的命令,但平素的严格训练,让他们立刻便不折不扣地执行。 马蹄卷起的烟尘刹那间遮断了土丘附近的天空,与此同时,一声低低的号角也从远处传来,宛若虎啸。 不是范阳郡军队常用的角声,他们们训练时的角声没这样低沉,这样压抑。伴着先后两道号角声,两股更大的烟尘出现在远方的旷野上,数不清多少人,洪流般滚滚而来,将途中一切绿色吞没。 单雄信目光如电,看见了两张大旗,上面分别写着“窦”和“雄”字。 “找来了帮手,这便是窦建德的依仗?”单雄信神色中虽有凝重,但却并不畏惧。 “姓雄,莫非是太行山紫面天王雄阔海?”站在窦建德旁边不慌不忙给苍鹰喂食干肉的军情府小头目,想了一下说道。 “雄阔海……听尉迟敬德说过,此人是个高手,与尉迟以前交过手,两人不分上下。”单雄信点了点头,说道。 此时敌我双方都在抓紧时间观察战场上的形势,所以谁也没急着抢先动手。窦建德的人马分成了两波,从西边和南边围了上来,而北边的却是雄阔海的人,贼人从三个方向越聚越多,只留下东边,但东边不远处却是漳水河,貌似土丘上的范阳郡五千人马插翅难逃。 “昨天攻打高鸡泊,我就说不过瘾,今天咱们可以杀个痛快!”单雄信望着土丘下慢慢汇集的敌军,幽幽地说了一句。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楚地传到了刘方义和几名都尉,以及身后每个人的耳朵。 “杀!”单雄信的亲兵和一千侦察队骑兵举起兵器,仰天高呼。 “杀,杀,杀!”另外四千多县兵本来还有些惊惧,此时被主将的淡定从容,以及一千老兵杀气感染,也举起兵器,构成一片钢铁丛林。丛林间,血红的战旗迎风招展,一个斗大的“单”字,于风中猎猎有声。 窦建德和雄阔海显然没想到官兵在如此弱势的情况下还能散发出如此浓的战意,一时间很多人想起这五千来人来自是范阳郡,是那传说中的无敌毒将,秦安王的兵马,竟本能地向后退去,让三个方向贼兵阵前一阵骚乱。 “孬种!”单雄信指着二百步外的敌军哈哈大笑,笑声中没有半点惧怕的味道。 “孬种!”千余老兵随着主将的笑声一同叫骂,把轻蔑的声音顺着风传下去,传入敌军中每个人的耳朵,让他们身后四千多新兵心中的惊惧彻底消散一空。 “呜……呜……呜!”窦建德见自己一众属下未战先怯,赶紧命令亲兵吹起号角。低沉的角声压抑而绵长,伴着头顶上彤云缓缓压下。 单雄信一摆手,他身边的号手也以角声回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一声声,烧得双方士兵都热血沸腾。 单雄信策动战马在阵前转了一圈,目光从窦建德的战旗上挪开,又看向大约有五千多彪形大汉簌拥着一位骑着一匹杂色高头大马,提着双板斧,身形异常魁梧的大汉。 “王爷求才若渴,太行山绿林大豪紫面天王雄阔海,倒是一条好汉,若是将此人活捉,就算是杀了窦建德,王爷那里应该也能够交待了。”单雄信目光闪动,却是已经动了私心,而男人若是动了私心,不是为了钱便是为了女人。 单雄信笑着对左右说道:“你们看,咱们应该从哪里动手?” “如果突围的话,那边最弱!”刘方义用长槊向西边所部位置指了指,低声建议。 突围二字虽然有些气馁,但单雄信知道,敌军是有备而来,对方人马是他们近三倍,当然以他们的战力,若要死拼,以五千人拼完这一万五千人应该没有问题,可问题是他们是来练兵的,杀光这些贼人,他们损失惨重又有什么意思。 “有备而来的乌合之众却未必是我们的对手。”单雄信不打算突围,他想要让这些山贼见识一下范阳郡实力最低的县兵实力,将敌人杀破胆,看能不能吓走对方。 二人只顾得谈笑风生,对面的贼军却再度开始鼓噪。通过刚才的对峙,他们中一些人已经恢复了些体力,窦建德安排几个大嗓门的贼兵高声喊道:“投降吧,你们人太少,回头你们只要交上赎银和粮食,自可以放你们离去。” 单雄信一方自然不会理会他们,只是一脸嘲讽,暗想这些贼人真是不知好歹,以为打仗比的就是人多人少吗?不过这也不能怪这些山贼,以往和他们打过仗的本地郡兵和县兵的确不怎么样。 紧跟着,贼兵中军处的人群一分,身穿一身铁甲的窦建德施施然越众而出。 “请单将军上前说话!”窦建德清了清嗓子,向被围在土丘上的官兵们喊道。 “我们大当家有请单雄信将军上前说话!”窦建德数个亲兵扯开嗓子,将窦建德的邀请一遍遍重复。 “我跟着你去,我们一起杀了他。”因为身穿亲兵盔甲军服,窦建德并未认出单雄信身边的孙铁丫,但自窦建德出现之后,孙铁丫便死死盯着窦建德,眸中满是滔天杀机。 “放心,我一定会杀了此贼。”单雄信低声先是对孙铁丫说了一声,然后又转头对另一边的刘方义说道:“我去会会他,一百步的时候,你看我的动作!咱们先试试这些县兵平素训练的驱弱逐强!然后再随机应变!” “属下明白了。”刘方义连忙抱拳领命。 单雄信将剑入鞘,马槊挂在马侧,空着双手,缓缓地纵马前行,孙铁丫骑马跟在后面,脸上戴着脸罩,只露出一双眼睛,而她身形不低,放在男人中间也是中等,若不近距离细瞧,根本认不出来是一女子。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单雄信的私心 刘方义取代了单雄信主将的位置,右手紧紧地握住了令旗。 窦建德同样带领一名亲兵上前。从此时他的一身打扮,便可以看出此人的野心不小,因为他的一身行头也不知道从何处找来的,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整理的,从上到下都透出一股王霸之气。 而单雄信穿着一身黑色钢板盔甲,这是范阳郡十个营的郎将才有资格穿的盔甲,防御远超这个时代最好的盔甲,最主要的是重量远没有看起来那么重。 一黑一白的两个人慢慢靠近,敌我双方近两万道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万众瞩目之下,窦建德大气的率先拱手行礼,笑着向自己的单雄信问候:“单将军不愧是秦安王麾下大将,果然雄武。” 窦建德表现得彬彬有礼,再加上一身行头,这种气质却与其反贼身份半点不相符合,也与单雄信相信中的大为不同,禁不住想起,来清可郡之前,自家王爷王君临的叮嘱,心想王爷说此人不简单,果然没有说错,此人将孙安祖一家人玩弄在反掌之间,称得上的草莽枭雄,怪不得丫丫之前对其钟情之极,如今又对其恨之入骨。 心中念头转动,想起孙铁丫曾经钟情于窦建德,单雄信对窦建德的杀机更甚,再加上又出现了一个雄阔海,他却是已经将王君临交待过要活捉窦建德的命令抛之脑后。 “既然知道我们乃秦安王麾下虎狼之军,还不下马跪下求降,或许还可饶你一命。”单雄信在马上冷冷的不屑说道。 “单将军莫非在说笑。”窦建德皱了皱眉,很快又还以灿烂的微笑,“一直以来,我们高鸡泊都从未对秦安王不敬,也从未过境去范阳郡生事,不知秦安王为何派大军对付我等。” 窦建德听出单雄信话中的挑衅意味,但窦建德野心极大,极擅隐忍,之前起事叛乱,便让孙安祖为大当家便是如此。而他深知王君临的威名,今日若是能不与其为敌最好不过了。 “我家王爷是朝廷任命的远东行军总管,我们是官兵,而你是反贼流寇,我们奉命剿匪,难道还需要理由?”单雄信的回答显得很不耐烦。 “可在下从来没把秦安王当过敌人,更不敢对王爷有过不敬,相反更想着有机会投效在王爷麾下做事。”窦建德的涵养功夫非常到家,任单雄信怎样张口反贼,闭口流寇,脸上都不带半分不悦,而且还给单雄信暗示。 说实话,窦建德如此暗示并非是临机行事,而是他看准了王君临已经成为一方军阀枭雄,在他看来和他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人家是老虎,他只是一只虫子而已,而正常情况下,他如此暗示说了,王君临一方应该会很愿意收下他们,毕竟他窦建德已经表现出了相应的能力。 王君临若是在此,以其胸襟也不怕窦建德将来会谋反,从而收下这窦建德,毕竟此人能够在原本历史上无数反王、枭雄争霸逐鹿中坚持到最后,甚至建立一国,虽然最后被李世民所灭,但考虑到李世民千古一帝的强悍,可见这窦建德的确是一方之雄,这样的人收到名下,只要自己始终能够保持强悍之势,便是麾下一名可独挡一面的大将。 “你一贼首,人人得而诛之。”可惜窦建德投之以桃李,单雄信却还之以刀矛。 感觉到对方话中的浓烈杀气,窦建德愣了愣,这与他算计中的不一样,但他很快就笑着摇头,说道:“单将军何出此言?你我只有公怨,没有私仇,我等起事也是被逼的,并非是想要谋反。” 说道这里,窦建德带住坐骑,回头向身后的大军指了指。山坡下,他近万余反贼摇旗呐喊,喧嚣声震四野。 单雄信却冷笑道:“废话少说,你若识相,立刻下马跪下投降。” “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秦安王怎么派了这么一个家伙过来!”见自己的暗示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窦建德清了清嗓子,准备长篇大论。他说了半天话,固然看能不能化解刀兵,另外也是想拖延时间,毕竟雄阔海一行五千人刚经过一场急行军,需要时间恢复体力。趁这个机会,他也刚好展示一下的气度与口才,因为他看上了雄阔海的五千人马,若有可能,他还想收下雄阔海这个武力强悍的莽夫。 “单将军,观你家王爷行事,你怎么可能看不清天下形势,大隋朝气运已绝,各地烽烟四起,哪还有什么官兵……” “天下大势是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贼人评判。”单雄信将声音猛然提高,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但官兵捉贼,却是从古至今的公理!” “大隋朝政烦赋重,丧尽天下民心!”饶是城府极深,窦建德亦有些憋不住怒气了,大声断喝。 “大隋朝为政如何,却不应由你贼首来说。”见对方开始动怒,单雄信脸上的表情反倒怡然起来,笑了笑,淡淡地提醒道:“你难道敢和我范阳郡为敌?” “你!”窦建德脸色微变,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弟兄,猛然间觉得有些心浮气燥,他今日就算将这五千人马杀了,必然会和那秦安王结下死仇,下一次范阳郡再派来大军就不会是这些人马,也不会是这些县兵了。 “秦安王威名天下,我自然是敬畏,但是眼下单将军不为自己着想,难道还不为身后的弟兄们生死考虑!”窦建德脸上一片寒冷和杀机,开始赤裸裸的威胁。 “我的兄弟们想什么,你一个反贼怎么会理解!”单雄信放声大笑,一脸的轻蔑之色。回过头,他向刘方义等人高声喊道:“弟兄们,告诉这贼首,咱们来这里干什么来了!” “还干什么,剿匪呗!”刘方义听单雄信所言,知道自家将军是一心要杀了窦建德,他也知道多半与那孙铁丫有关,但是此时只能顺着自家将军的话往下说。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异变突起 “杀反贼!” “杀反贼!” “杀反贼!” 一千侦察队骑兵大声呼喊。 “杀反贼!” “杀反贼!” “杀反贼!” 四千多县兵也跟着同声呐喊,气冲云霄。 山坡下的反贼和山贼们不明所以,阵脚刹那间又是一乱,等他们从震惊中醒悟过来,不由得一个个又羞愧又恼怒,那雄阔海见自己身后的属下也有被对方吓倒的,更是大声回骂道:“窦兄不要理他,回来带人咱们刀下见真章,俺就不信那毒将的兵有多厉害。” 然而,便在这时,异变突起。 一直跟在单雄信身后的那名亲兵突然动了。 雪亮刀光闪过,一把又细又长的战刀架在了单雄信的脖子上。 全场顿时一片死寂。 单雄信身体一僵,立刻一动不动了。 而对面百步外窦建德却是一愣,一脸惊讶和疑惑。 后面范阳郡五千多人马在刘方义带领下,以各种污秽之言开始咒骂孙铁丫,刘方义在第一时间便带着一千骑兵往这边冲了过来。 孙铁丫不为所动,已经随手将脸罩取下,又摘下头盔仍到地上,并且跳到了单雄信的马背上,两人共乘一马,那把长刀始终架在单雄信的脖子上。 “丫丫,是你。”窦建德吃了一惊,目光一闪,有些心虚。 “建德哥,我父亲他们被官兵杀死了,我一个人住在后山才得以幸免。”孙铁丫通红着眼睛哭喊了一声,然后便押送着单雄信向窦建德疾驰而来,身后刘方义带人已经追了上来。 窦建德目光闪动不已,但最终还是相信孙铁丫应该不知道自己坑骗了其爹送死的事情,毕竟他将事情做得很巧妙,就算是孙祖安在他看来,肯定也是死之前才会明白,若是孙铁丫当时在孙安祖身边,以此女的刚烈,必然会和官兵拼死,不可能还活着。 “全军冲击,保护大小姐。”窦建德略一犹豫之后,最终还是下达了命令,虽然还有不少疑惑的地方,但此时形势紧急,却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 百步距离,战马疾驰,转瞬即逝,孙铁丫劫持着单雄信很快就来到了窦建德身前,而身后刘方义带着一千骑兵距离他们还有百步,再后面四千多范阳郡县兵排着步兵战阵向前快速挺进。 对面窦建德的近万人马也冲了过来,不过就是乱糟糟的,跑最前面的几百骑兵距离也是百步左右。但窦建德此时却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单雄信在他们手中,他不信范阳郡的这五千多人不投鼠忌器,他可以借单雄信这个人质,从容退去,从而达到不与范阳郡那位秦安王结下死仇的目的,同时还能够达到名震天下的效果,毕竟他从大名鼎鼎的秦安王麾下大军中全身而退不说,还擒获了对方一名大将,算是占得了上风。 脑海中念头百转,窦建德发现,孙铁丫帮他解决了大麻烦,而且是完美的解决了此事,这让他看着红着眼睛流着泪来到他前面的孙铁丫,心中充满了愧疚感。 “建德哥,这官兵主将交给你处置。”孙铁丫说着话,在单雄信后脑勺处砍了一手刀,将单雄信打晕,然后随手抓起单雄信仍向窦建德,同时他骑着单雄信的马,向窦建德靠了过来。 “好……”单雄信已经向他飞来,窦建德来不及说什么,便伸手去接。 然而,电光火石间,本来昏迷的单雄信突然抬起了头,而且不知什么时候他手中多了一把剑,剑光快如闪电,向窦建德咽喉刺去。 窦建德虽然是破功期的高手,此时也是脸色大变,单雄信蓄谋已久的这一剑速度太快了,又有孙铁丫那一仍之力,窦建德根本来不及拔刀相抗,匆忙间怒吼声中,只来得及向旁边急闪而去。 “嗤”的一声,窦建德也是了得,竟然躲过了咽喉,单雄信一剑只刺在了窦建德肩膀上,而肩膀上又有铁甲相护,这一剑刺的根本不深。 怒吼声中,窦建德在肩膀中剑的同时终于将刀拔了出来,全力向已经开始往下坠去的单雄信砍去。 “大当家小心。”旁边传来亲兵的提醒声。 窦建德心中一惊,却已经来不及了,冲到他身前泪流满面的孙铁丫一刀向他脖子砍了过来,这一刀砍实了,他的脑袋就会立刻搬家。 此时窦建德右手的刀已经砍向单雄信,先不说变招已经来不及,此时根本不敢变招,因为单雄信用来抵挡他这一刀的剑可以瞬间改守为攻。 千钧一发之际,窦建德抬起了左手,挡向孙铁丫那一刀,他只能寄希望于他胳膊上的护臂够坚实,以及孙铁丫念旧情下手不要太狠。 “嗤!” 窦建德发出一声惨叫,左臂自大臂处连同护臂被孙铁丫砍了下来,正面与单雄信一击,失去左臂,让他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半个身子坠落到战马下。 而受了惊的战马厉声长嘶,冲向自家军阵,孙铁丫和单雄信还想继续追杀,那名跟在窦建德身后的亲兵纵马向两人撞来,拼死拦截。 窦建德却一只脚挂在马镫之内,另半个身子拖在尘埃只中,咬牙忍着失臂的巨痛想站起来,可是快速失血带来的身体虚弱让他站不起来,想倒又倒不下去,被战马拖着在地面上刮刮蹭蹭,留下一片鲜红痕迹。 单雄信和孙铁丫连手轻易将那名窦建德的亲兵杀死,但有了这点拖延,窦建德已经与冲上来的麾下大军眼看着汇合,他们已经来不及追杀。 单雄信果断拿出连发快弩,向窦建德射去,只是那战马刚好身体侧着,身上中了数箭,却将窦建德挡住了。 战马瞬间一个人立,悲嘶一声,在半空中僵了片刻,轰然栽倒,翻滚向前。 窦建德终于暴露出来,见此贼还在动弹,试图爬起来,单雄信又射了一箭。 “啪!” 这支弩箭擦着窦建德的脖颈飞过,钉在了地上,单雄信和孙铁丫暗叫可惜。 单雄信轻吸了口气,稳住心神,战机稍纵即逝,他顾不上再去考虑窦建德的死活,用左手食指微微调整了一下连发快弩的高度,猛然再次射击,弩箭在空中画出了条堪称完美的轨迹,直奔刚刚踉跄着爬起来的窦建德的后背。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侥幸未死 然而窦建德虽然身体重伤,但却也没忽略对单雄信的防备,听到周围有人惊呼,立刻猛的一个侧身,羽箭贴着他的身体飞过,射进其身后一名冲的最快,终于冲到窦建德旁边,且跳下马去扶窦建德的贼兵的胸口。那名贼兵惊诧地看着没入皮甲数寸的箭杆,嘴巴张了张,栽倒在地。 连发快弩里面还有两根箭,单雄信再度瞄向窦建德,但一名贼兵却快速举起一个皮盾,挡住了单雄信的羽箭。 另有一名贼兵将止血药一股脑的全部倒在窦建德断臂处,窦建德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但却声嘶力竭地喊道:“老子还活着,不要慌,赶紧杀敌。” 大惊失色的反贼喽啰们听到窦建德的声音,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然全都不顾一切地向窦建德身后冲去,可见窦建德在这些反贼心中威望很高,单雄信见此暗自可惜,心想刚才要是杀了窦建德,估计后面都不用打了,反贼必将立刻分崩离析。 刘方义此时带着侦察队的一千骑兵已经冲下了土丘,平缓的斜坡刚好让战马得以充分加速,马蹄声砸得地动山摇,单雄信担心大军冲锋伤到孙铁丫,将其拉着,两上上了自己的战马,与大军汇合,带领骑兵向窦建德所在方向冲去。 有了昨天的轻松攻破高鸡泊反贼的老巢,面对这些反贼流寇,县兵们充满信心,更何况刚才自家将军和将军的女人差点杀了贼首更是让他们士气大振, 不少反贼其实被刚才突然变化的局势吓得魂飞魄散,窦建德今天刚刚任命的二当家见官兵直直向自家大当家窦建德冲来,不顾一切地吹响号角,命令各路人马快速向中军靠拢。 “呜……呜呜……呜呜……”凄厉的角声如同濒危的野兽所发出的哀鸣,听得人心惊胆战。有些胆小的喽啰听在耳朵里,脚步非但没有加快,反而本能地缓了下来,一双眼睛也开始四下里逡巡。 单雄信和刘方义带领一千骑兵,距离二十步时,当先一反映骑兵放平马槊,将四尺余长的锋刃对准了窦建德等反贼所在。 “杀窦建德!”单雄信大喊,狠狠磕打了两下马肚子,怀中抱着孙铁丫,两人将马速压榨到极限。 “杀窦建德!”官兵们跟着狂呼,士气如虹。 窦建德一口气下完命令,鼓足最后的力气吼了几声,向自己的麾下人马表示自己还活着之后,便晕了过去,而窦建德的亲兵心腹们立刻将昏迷不醒的窦建德背到了身上,往后急退。 “冲上去,挡住他们。”窦建德任命的二当家对其非常忠心,他大声命令,同时迈开双腿,以全身的力气向中军跑。 百余名窦建德的亲兵举起兵器,怒吼着挡在了单雄信带领的骑兵必经之路上。 他们首先面对的是一轮急射,范阳郡将士人人一把连发快弩,一千骑兵来了一轮射击,即使是后面的骑兵也将羽箭擦着前面人的头顶射了过去。这是他们平时演练过多次的战术,配合起来毫厘不差。 窦建德的的几百亲兵心腹们如暴雨打过的麦子般四下摇晃,轰然而散。就在他们溃散的一瞬间,单雄信带着一千骑兵的马蹄从他们中间冲了过去,散得慢的也是最勇敢的贼兵轻易被碾压杀死。 “所有人跟俺上!”侧翼杀过来的雄阔海也急了,怒吼了一句,着板斧想带人冲过来,只是总是有冲上前或败下阵的士卒挡住他的去路。几乎是眼睁睁地,雄阔海看到单雄信的战马在自己面前一百多步左右的距离上冲过,踏着窦建德人马的血迹,追向被保护着仓惶后撤的窦建德。 虽然也有流寇反贼吓得乱跑,但同样也有不少反贼在二当家喝令下,竟然向单雄信马前扑去,试图将官兵挡住,这在流寇反贼中是颇为少见的,可见窦建德此人果然不简单。 但可惜这些冲上来的贼兵虽然勇敢,但是没有什么阵型不说,一小群一小群的冲上来,去挡已经冲起了速度的骑兵简直就是找死。每一伙人扑上去的贼兵,只是给单雄信带领的骑兵添一些尸体和血迹而已。一千骑兵像一把巨大的砍刀一般,将窦建德的中军砍出了一条口子,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骑兵的推进速度过快,失去主帅的窦建德所部的贼兵军号令混乱,根本来不及组织战阵阻拦。 而对付骑兵的另一个有效招术羽箭覆盖也无法使用,因为单雄信带领一千骑兵已经深深地推进到贼兵中央,紧追着的和两边的有如蛆附骨贼兵。唯一有实力拦住单雄信一千骑兵的熊阔海所属却被挡在了外面,气得哇哇大叫,却无可奈何。 战场上的形势乱成了一锅粥,单雄信带领的骑兵追杀窦建德,贼兵的二当家带领着数千人军追杀单雄信,再后面四千多县兵按照之前议定好的战术,排成整整齐齐的战阵从后面推了上来,所过之处,贼兵根本挡不住,这种蛇岛“出产”的步兵长枪战阵根本不是这些缺乏训练贼兵所能抵挡,随着时间推移,四千多县兵带来的杀伤,甚至超过了一千在前面冲锋的骑兵,这让不少贼兵更是慌张,特别是距离远的贼兵,根本不清楚窦建德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由上到下军心浮动,大小喽啰乱作一团。 “这仗打的窝囊,狗日的窦建德,刚才到底搞什么。”带着人在外面追了半天,始终插不进去的熊阔海猛然意识到局势已经失控,气得大骂不已。 贼兵们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单雄信带领一千骑兵身上,根本没人注意或者说重视那四千多武装到牙齿的步兵动向,结果慌乱接敌,一开始便连数息时间都挡不住。 “狗日的这四千多步兵才是真正的杀招。”单雄信在马背上猛然回头。他看见单雄信带着人竟然旋风般掉了个头,冲进了旁边另一群贼兵中,那中间有有一个人高高举着窦建德的大旗,却是这名举旗手在慌乱之下,未能跟上窦建德。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镇定的紫面天王 刹那间,窦建德的大旗轰然而倒。 主将战旗一倒,窦建德所部的喽啰一片混乱。他们本来训练程度就差,又刚刚陷入慌乱,本来就有不少人想着是不是自家大当家死了,此时见大当家的旗子都落了下来,哪里还生得起什么斗志。转眼之间,那二当家喊破了嗓子刚刚组织起来的阵型便散了,不少贼兵丢了刀,四散奔逃。 “不要乱,大伙不要乱,我没死!”窦建德的命的确硬,关键时刻,他竟然又醒了过来,又喊了一嗓子,只是喊完之后又昏迷了过去。 “竖旗,竖旗!”二当家大声提醒,窦建德身边的亲兵猛然领悟,立刻重新挑出了一杆战旗。 官兵的气势虽然惊人,但人数只有自己一方兵马的三分之一,根本不可能在瞬间把所有人杀光。只要威望极高的大当家战旗重新竖起来,肯定能安抚住混乱的军心。谁料老天偏不从人愿,他这边旗号刚刚一举起来,身外的马蹄声又急。已经在军阵内冲杀了半个圈子的单雄信带着骑兵迅速兜转,又向窦建德这边冲了过来。 那二当家也是个高手,此时也被打急了,虎吼一声,带着一波人,拎着杆铁矛便向单雄信拼死迎了上去。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既然吃了反贼这行饭,他还真没怕过死。无奈这高鸡泊反贼中不怕死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喽啰见一千骑兵战马结队向自己这边冲过来,立刻拔腿便逃。二当家战马被自己人阻挡,连提了几次速都没有结果,气得他抡起铁矛,将退到自己面前的一名喽啰兵脑袋砸了个稀烂。 “回头杀过去,再有后退者,死!”他板起脸,厉声怒喝。喽啰兵们却像没有知觉般绕过同伴的死尸,避开二当家左右,继续奔逃。 “站住啊,他们的人比我们少很多!”二当家又怒又急,通红着眼睛大叫不已。他的哭喊声很快被马蹄击打地面的声音所淹没。蹄声如雷,翻滚着吞没一切挡路者。 二当家抬头,看到这范阳郡的一千骑兵排成了一个标准的楔型,如一把长槊般无情地收割着生命。在这把长槊的尖锋上,是怀中抱着他们原大当家孙安祖女儿的敌方主将,此时却已经收了剑,而是提着一把马槊,所过之处,没人能挡,犹如杀神下界,凛然不可侵犯。 看见弟兄们一个个被人从身后追上,用长槊挑飞,二当家急得满头是汗,他甚至已经可以看清楚对面单雄信的目光。那是一种带着几分嘲弄的眼神,仿佛在笑他们这些反贼不堪一击。 “我跟你拼了!”二当家彻底失去理智,高举着铁矛迎了上去,今天即便战死,他也要死得堂堂正正。 “保护二当家!”百余名二当家的心腹亲兵也被二当家的举动激起了血性,嚎叫着聚拢在了二当家的周围。随着沉闷的一声,敌我双方毫无花巧地撞到了一处。刹那间,反贼们的的队型四分五裂,三十多具尸体倒着飞了出去。 单雄信用马槊拨开迎面刺来的长矛,顺势一抹,将面前的喽啰挑下了战马。他的招术很简洁,几乎都是一击致命。转眼,三个喽啰倒了下去。第四名敌手见势不妙,拨马避开,将身后的二当家暴露在单雄信的刀下。 “老子跟你拼了!”二当家怒吼着迎了上来,手中铁矛端得笔直。单雄信回槊横拍,槊杆与矛身相交,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二人都是高手,在马背上都晃了两晃,各自的兵器都被弹开。弹指间,两匹战马错镫。二当家以矛为棍,横扫千军。单雄信的马槊犹如游龙,贴着马颈翻出,直奔二当家肋下。 战场上往往都是以命换命的招术,就看谁的动作快。二当家见势不妙,松开已经不可能撤回的兵器,身体迅速向战马侧面一歪。单雄信的马槊贴着他的大腿根扫了过去,割草一样割破铠甲,在其腰间留下了条半尺长的血口子。 “啊……”二当家厉声惨号,不敢回头,任战马驮着自己前冲。一名范阳郡骑兵持槊来刺,被他披手夺槊,反刺落马。紧跟着,他又刺伤一名骑兵,连人带马夺路而去。 单雄信的目的是杀死窦建德,所以也不拨马去追这位实力不弱且极为悍勇的二当家。而是带着人继续冲击被一群贼兵带着往后面继续逃去的窦建德。那些失了二当家调度的喽啰们哪里禁得起这般冲撞,骑兵们冲向哪,他们就从哪里落潮般退开,五退四退的,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阵型,甚至乱兵差点将雄阔海的五千兵马冲散。 在看到窦建德将旗第一次被砍倒的那一刻,雄阔海便已经发觉事情不妙。为了避免自己的阵脚不被溃兵所乱,他甚至下令所有弟兄停住脚步,原地结阵。可就在他刚刚将自己人马结阵的刹那,数千残兵被放羊般驱赶了过来。 大小喽啰魂飞魄散,他们不知道该继续向窦建德所处靠拢,还是转身迎战。雄阔海再想改变对策,已经来不及,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阵脚也被溃兵快冲乱了。 “传令,让开狗日的溃兵,俺们向北退!”雄阔海当机立断,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任何阻挡敌军的动作都是徒劳的,不用与那些如狼似虎的骑兵交手,单凭窦建德麾下的这些溃军,就足以将自己的这些弟兄冲垮。而退向战场之外,则可以最大程度的保全实力。如果窦建德身死,他不用履行什么约定了,带人直接撤退。如果窦建德侥幸没死,他雄阔海是讲义气,遵守约定的好汉,便带着人留下再找机会和官兵打。 随着高鸡泊的反贼大片大片开始溃散,转眼间,窦建德所部的侧翼彻底的空了下来。单雄信带领麾下的骑兵也旋风般兜了的圈子,驱赶着溃卒横插进正与后面四千县兵纠缠的敌军当中。 前后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单雄信带领的这一千骑兵已经剩下不七百多。他们给了贼兵意想不到的重创,同时自己也损失了两百多人。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中流砥柱 “杀窦建德!”单雄信喊了一声。 “杀窦建德!”七百多名骑兵同声高呼,挥舞着长槊,将围拢过来的喽啰们一一捅倒。 一名反贼大头目带着一部分窦建德的心腹亲兵又冲了上去,试图迟滞一下单雄信的推进速度,为另一边二当家开始收拢溃兵重整兵马赢得时间。但战斗的结果并不是完全由勇气来决定,单雄信所部骑兵轻松地将这名大头目带领的一伙贼兵杀散,并且单雄信一马槊将那大头目挑死马下。 有人试图为那大头目报仇,躺在地面上滚向单雄信的马腹。单雄信断喝一声,夹着战马跳开丈许,然后转头一槊,干净利落地将失去目标的敌人刺死。他抽槊,驱马,斜刺,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挑起又一个躲避不及的倒霉蛋,大笑着将对方甩上了半空。 将眼前敌军冲散后的单雄信得意地举起马槊,示意身边的弟兄们向自己靠拢。然后他又将马槊向前指了指,策马扑向手足无措的另一伙敌军。 “此时窦建德的一伙亲兵已经护着窦建德跑到了雄阔海那五千人战阵后面,单雄信知道最终还是失去了追杀窦建德的最好时机,便不再死追不放。 骑兵依赖的是速度,在战场上放弃那些可以长时间和你纠缠的敌人,攻打对方最弱所在,收效将远远大于与敌军的精锐正碰。这是范阳郡骑兵战术条例里面最基本的内容,单雄信亦娴熟地掌握了其中关窍。 窦建德的贼兵们继续混乱,此时单雄信驱赶着溃卒倒卷向而来,凡是试图阻挡的贼兵头目或者勇敢的贼兵,都被他带人杀死在了马下。 千余命溃兵被二当家终于组织起来,强行驱赶着,搭成一道人墙,拦阻在单雄信马前。他们不住地退缩,眼里充满了恐惧。没有人敢保证自己能挡住战马,但如果这道防线再破,战场局势将不可收拾。 单雄信带着七百名骑兵直接“撞”碎了这单薄的人墙,血肉横飞。冲破人墙后的范阳郡骑兵们甩掉长槊上的尸体,再度加速向前。没有人能挡住他们的去路,缺乏训练的贼兵喽啰们在他们面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四下奔逃,只要脚步稍有迟疑,冰冷槊尖就会从他们的胸口上透出,无情的马蹄就会从他们的肋骨上踏过。 二当家仓猝组织起来的人墙过于单薄,根本迟滞不了战马的速度。他试图再度聚拢起兵马,却已经无力了。 先不说后面那四千多始终保持战阵,即使看见贼兵溃败,也保持整齐战阵往前推进的县兵,这七百多骑兵远远少于他们,可是对方却像虎入羊群,鹰博众雀。 “抬槊,刺。”单雄信大声下令。 冲在最面前骑兵抬起了四尺槊锋,看起来如同地狱恶鬼的一排尖牙,将面前的一切活物吞噬。挡在骑兵攻击道路上的喽啰要么被长槊挑飞,要么被战马踏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二当家带着一波人见势不妙,不敢留在原地与骑兵们硬拼,大喊了一声,拨转马头,加入了逃命者行列。 整个战场上,唯一不动的就是雄阔海带领的五千人马。几次试图冲入战场核心扭转溃势的努力未果后,雄阔海下令麾下弟兄停止了营救行动。当窦建德的一众亲兵拼死将窦建德护送到他们身后,雄阔海便不再管窦建德麾下贼兵的生死,而是排成一个方阵,磐石般站在战场外侧。 一面写着“雄”,一面写着“紫面天王”的大旗竖在雄阔海旁边。 “吹角,让这些高鸡泊的兄弟都向俺们这里靠拢!”冷冷地望着前方的杀戮场,雄阔海大声命令。 “呜……呜呜……呜呜……”高亢的角声突然响了起来,压过了喊杀声和惨叫声。 听到号角声,那些失去主心骨四散奔逃者,也突然找到了方向,哭喊着冲往雄阔海的方阵。 “竖盾!”雄阔海大声喝令。站在方阵第一排的太行山的绿林山贼竟然快速向前数步,蹲身,将一人多高的巨大木盾竖在了地面中,地面不平,盾牌很难竖稳。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构成支撑盾牌的另一个斜角。 “举矛!”雄阔海策马走到盾牌最前方,高高地举起了他的板斧。数千根硬木长矛从队伍中举起来,上前,架在了盾牌正上方。一个由硬木和钢铁组成的刺猬瞬间定型,雄阔海自豪地点了点头。 远处单雄信目睹整个过程,瞳孔微缩的同时,却是眼睛一亮,瞬间战意滔天。 “老三,你来指挥。老子的亲兵,跟我上!” 雄阔海喊叫一声,带着数百多名骑兵从侧翼绕过本军,聚拢在他身边,组成一个菱形小阵。雄阔海带着这伙骑兵向前跑了几步,在即将与逃过来的溃兵接触的瞬间,他一声爆喝:“散开,经两侧到阵后集结。违令者,杀!” 这条命令是对着急冲而来的溃卒说的,但显然没什么成效。逃在最前方的数名溃兵只是楞了楞,便快速从他们旁边跑了过去。再有二十步就安全了,那看似很坚固的战阵近在咫尺。只是,他们永远失去了到达目的地的机会。有柄斧子呼啸着从他们中间掠过,将最前面溃兵的人头当场砍下。 雄阔海一脸狰狞,血顺着他手中的斧子在向下流,战马脚下不远处,是几个无法瞑目的人头。 “经两侧到阵后集结,违令者,杀!”瞪着通红的眼睛,雄阔海又大声呼喊。身后的菱形阵列突然发动,不是攻向敌人,而是横着攻向那些来不及停住脚步的溃兵。 斧头挥舞,刀光闪亮,几十个溃兵当场被砍倒在地。雄阔海带领骑兵横推二十余步,然后快速转身,推向另一侧的溃兵。所有溃兵都吓呆了,没想到自己家大当家请来的帮手杀起自己人来居然这样狠。他们猛然停住脚步,然后以雄阔海的一行为中心,洪流般分开,绕过方阵,逃向他们大当家旗子所在位置。 雄阔海拎着斧子,回到了军阵正前方。此时再没有溃兵敢冲向他位们的战阵所在。 窦建德麾下的二当家披头散发地跑来,他的马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砍死了,他的肩膀上也有一道大口子,呼呼地淌血,对雄阔海抱拳一礼,道:“多谢紫面天王,我们大当家还活着!” 二当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然后便转身,带着几百名溃卒绕向两翼,协助雄阔海一道,将溃兵们分散、导引,以免给官兵更多的可乘之机。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步战方阵 单雄信看出了雄阔海的那五千山贼的坚韧和难缠,带领着数百骑兵将溃兵全力赶往雄阔海的人马面前,试图冲乱对方,但却被雄阔海的果断和狠辣将溃兵驱赶到了两边。 而单雄信一行距离雄阔两百多步时,雄阔海竟然直接带着近千名骑兵向单雄信带领的侦察队骑兵冲了过去。 而且在距离单雄信还有二十几步的时候,雄阔海直接从战马一侧挎兜里面拿出一柄短斧头,随手一仍,短斧闪电般飞出,速度竟然不比箭矢慢,可见这一仍之力有多恐怖。 雄阔海仍的短斧向单雄信激射而来,准确的说是他胯下的战马,单雄信刚刚将一名溃逃的反贼杀死,大喝一声,随手挥出马槊将短斧磕飞了。 此时孙铁丫早就不和单雄们同乘一马,她骑着一匹马,独自在一边看着,看着被高鸡泊反贼层层护在中间的窦建德所在方向,神色漠然冰冷,不知在想什么。 “唏……”受了惊吓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前腿高高地扬起,四下猛蹬,下一个瞬间,雄阔海手持长柄板斧出现在单雄信面前,右手的板斧挥出直奔单雄信的软肋。 雄阔海先仍短斧,紧跟着冲到近前,妄图一击必杀,用这一组合招数,他这些年已经杀了不少高手。 单雄信瞳孔微缩,他没有想到雄阔海速度如此之快,大喝声中,身体猛的半转,马槊猛的一个直刺,“叮”的一声,精纲打造的槊尖与板斧面相撞,于半空中溅起一串火星。 雄阔海身体微微一震,而单雄信却是身体猛的一晃,心中骇然,这雄阔海好大的力气。 心中吃了一惊,单雄信骑着战马半退开,收槊,闪电般平扫而出,雄阔海竖板斧相挡,然后拧身,另一个板斧横扫。 二人的兵器迅速碰撞数下,随后,雄阔海的身影从单雄信面前冲过,冲向另一名范阳郡骑兵,而单雄信的马槊将雄阔海身后的一名山贼砸下了马,还未落地便已经死了。 为了躲开溃兵,雄阔海带着一群骑兵是斜着切过来的,这种以横对纵的战术有效地割断了逃命的溃兵和紧追不舍的官兵,但对他们自身非常不利。 只是一个照面,这千名精悍的山贼骑兵就被单雄信和刘方义带人杀死了近百人,但还活着的山贼表现得异常凶狠,跟着雄阔海硬是从官兵骑兵中冲过,在一侧不远处兜了小半个圈子,竟然毫不犹豫的再次横切着冲了过来,与单雄信带领的骑兵横纵交驳,厮杀在一起。 雄阔海这种强悍的打法立刻打乱了单雄信带领的骑兵攻击节奏,至少已经无法对溃兵进行追杀,而且单雄信不得不带人调整马头,正面迎住雄阔海的冲击。 第二次双方正面对冲,但因为骑兵人数不多,双方迅速分开,留下漫天红雨。 这一对冲,范阳郡骑兵倒下了二十几个,但是雄阔海麾下山贼死了近五十人。 “狗日的秦安王的兵果然厉害,俺们上次一百人一个照面就将太行山另一边一千多郡兵打败溃逃了。” 雄阔海骂了一声,果断带人撤了回去,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所有溃兵都已经退到了他麾下步兵军阵后面,开始在高鸡泊二当家呵斥下,重新整队,开始布下战阵。 随着雄阔海带人退到军阵之后,战场上的厮杀暂时告一段落,刚才大杀四方的四千多县兵排着三个阵阵齐齐的军阵,来到了单雄信带领的还有六百多骑兵后面。 单雄信没有下令立刻发起攻击,而是仔细观察雄阔海的五千山贼布下的步兵战阵。 看得出来,虽然是山贼,但是雄阔海明显很精通战阵之法,盾牌与长枪向前,横刀居中,弓箭手缀后,整个战阵稳稳站在那里,竟然给人一种极为锋利的感觉。 而范阳郡的四千多县兵组成的战阵却安静的可怕,整齐的诡异,给对面雄阔海等人一种坚如磐石的感觉。 寒风呼啸,漳水河边,横刀与磐石遥遥相对,寻找着彼此的破绽,暗自寻找破敌之策。 只要一声令下,双方就会开始新一轮殊死博杀。但单雄信和雄阔海都没有抢先下令进攻,两军遥遥对峙着,任由战场上一些无法移动的伤兵惨叫不已。 刚才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中,窦建德的高鸡泊反贼死了三千多人,而单雄信带领的一千骑兵死了三百多人,县兵因为排成战阵平推了过来,反而死伤不多,才两百多人,而且因为刚才的胜利,杀气冲天,士气如虹。 战场没有平静多长时间,便再次开始厮杀,这一次是步兵与步兵的对战。 单雄信带领着骑兵来到了步兵方阵后面,他认为眼下是县兵练战的最好时刻。 雄阔海虽然看出县兵的方阵不好对付,但他对自己一手练出来的五千精锐非常有信心,所以一声令下,他麾下五千山贼排成战阵,向县兵们杀了过来。 看到县兵第一波手中弩箭射出,单雄信便对旁边刘方义说道:“这些山贼虽然被雄阔海练成了精兵,但可惜他们遇到了我们范阳郡的军队。” 太行山的山贼中弓箭手同样开始射击,县兵第一排在第一次射击中就被击击倒了十余人,但后面的鼓声不绝,后排的士兵似乎对前面士兵地瞬间的伤亡也视若无睹,纷纷快跑两步补充上位。然后又纷纷倒在对手的第二次攒射中。后排又快跑上来补位,接着又飞来了第三次…… 很快双方步兵冲到了一起,太行山贼手中都有藤盾,掩护住自己身体,另一只手中的长刀挥砍厮杀,这种打法让他们打败了不少太行山中的同行,击败了几次官兵的围剿。 但现在他们却遇到了直冲上来的范阳郡县兵,这些县兵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把九尺长枪,枪尖是精钢打造的,犀利坚硬异常,这在整个天下只有王君临麾下人马才会有这种武器。冲到最前面的山贼手中的藤盾被钢枪轻易刺穿,最前面的山贼首当其冲地被刺成血人。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钢铁刺猬 不等这批惨叫声停歇,第二排的县兵插空奋力的再次向对面扎去。很多山贼刀子挥出在半空中,根本够不着对面的县兵,就被戳过来的县兵长枪桶死了。 雄阔海目瞪口呆地看着最前面的惨烈战斗,他发现那些看着明显不会武功,且没有多少厮杀经验的县兵就这样整整齐齐的将手中长枪刺过来,他的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而他们手中的藤盾更是犹如豆腐做的一样。 而对县兵来说,他们其中有很多人根本就没有看到对手,因为视野都被自己地同伴挤住了,但他们只要能找到一个空隙。就会迫不及待地把长枪捅过去。 一时间战场上吞吐着无数杆长枪,它们在空中划出密密麻麻地银色轨迹,把对面的太行山的山贼扎得哭爹喊娘,这些称得上是悍匪的山贼被对面只能算是新兵的县兵捅过来的枪林刺得连连后退。 战线上响彻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长枪入肉的沉闷扑哧声也连绵不绝,同时还有县兵一浪高过一浪的喊杀声,县兵们每刺出一次都会喊一声“杀”。 县兵们的这种打法一下子将山贼打懵了,他们从未遇到过如此怪异和犀利的对手,一些勇敢的山贼把标枪、阔刃、飞剑、斧头纷扔了过来,县兵有十几人猝不及防被打翻了,但因为他们身上铁甲防御坚固,只是受伤,而这十几人倒下,空出的缺口不等山贼冲上来,便有后面县兵快速补上,并且站稳了脚跟,端起长枪就开始向前戳去。 山贼有的试图奋力抵抗,有的则被混乱的人流向后挤去。 “这就是那大名鼎鼎的秦安王,无敌毒将王君临的兵吗?听说还是新兵,可是好强啊,真他们太强了……”眼睛都看直了的雄阔海一脸阴沉和震撼。 看起来异常凶悍的山贼已经开始溃散了,有十几个山贼失去了厮杀的勇气,手下扔下武器从两面逃开,这更严重打击了其他节节败退的山贼士气。 “弟兄们上啊,把他们扎成肉串。”一名县兵都尉一脸张狂的大喊。 那种枪戳人肉的沉闷声再次扑嗤、扑嗤地响起。 “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个头矮小,身体单薄的县兵一个猛烈的突刺,长枪就如闪电般地从面前敌人的盾牌边缘准确地扎入,把他从前额到后脑开了一个对穿。作为一名新兵,作为一个练了一年刺枪术的新兵,他在昨天还有些畏惧和担心,但此时早已全无畏惧……“杀!”一个企图射击的山贼弓弩兵又被他在胸口戳了个透明窟窿出来。 眼前的山贼开始烟消云散,在县兵冰冷的锋利的枪刃浪潮前,又一波山贼溃散了,他们的抵抗如同蛛丝一样地被轻轻抹去,年轻的县兵们听着鼓点,挺着枪奋勇向前走去。 在后面观战的高鸡泊的反贼们被眼前的战斗场面吓得不轻,一个个嘴都张得老么大,连唾沫正顺着嘴角往下流都没有察觉到。刘方义远远的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跟身边地单雄信说道:“一群没见识的反贼,他们哪知道我们范阳郡军队的强悍。” 山贼们虽然还没有彻底溃散,但是面对县兵的长枪阵,他们开始不由自主地后退。 “败了。” 又一波鼓起勇气冲上去的山贼被刺死之后,山贼们开始溃退了,他们逃跑的时候还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喊声,并唯恐自己的嗓门不够大。 高鸡泊二当家好不容易将近六千反贼聚集起来,排成战阵,但被前面溃退下去的太行山反贼冲乱了。 雄阔海不甘心,带着他近千骑兵向县兵方阵冲了过来,刘方义看了一眼单雄信,便要带着他麾下骑兵迎上去,单雄信拦住了他:“这些县兵还没有经历过与骑兵对战,对方骑兵人数又不多,这是练兵好机会。” 说完,单雄信又大声喊了起来:“全军听令,空心品字方阵,对付骑兵!” “第三排往后换快弩。” 后面的事情单雄信不再干涉,几名县兵都尉自会指挥,他们铿锵有力地发出了大声的号令。等到雄阔海带领骑兵冲上来时,自打三排往后,所有县兵右手提着长枪,左手持着连发快弩。 “射击!” “射击!” 一片箭雨对雄阔海带领的骑兵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呼啸而去弩箭之下,不少骑兵惨叫着坠马,或者战马中箭直接倒地,在道路上搅动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但雄阔海带领的这近千骑兵异常凶悍,硬是顶着箭雨加速向县兵冲来,攒动的马蹄声密得犹如雨点落地一般,但这一切都不再让县兵们有任何的畏惧。 骑兵速度很快,快弩射了两轮便来不及发射。 “前三排长枪手——蹲!” 随着一名都尉一声令下,最外围的长枪手纷纷单膝跪倒在地,把长枪一段支在地面,斜斜地指向前方。 外围三排县兵们刚刚蹲下,雄阔海便带领骑兵也冲到了县兵阵前……但是面对如此枪阵,犹如一只兔子面对一个缩着一团的刺猬,根本无从下手,除了雄阔海用板斧硬是将几杆铁枪砸回去,震死了几名县兵之外,其他山贼束手无策,特别是他们胯下战马面对一片长枪尖,本能的往一边躲闪。 “射击!” 县兵都尉总大喝一声,三排长枪手背后的县兵们手中快弩立刻进行了一次齐射。十几名冲在最前的山贼骑兵在惨叫声中翻滚下马。他们背后地骑兵则从方阵的两侧冲了过去。 “射击!” 方阵两侧中间的县兵也在命令声中发起了齐射,又是几十名山贼落马倒地。更多的山贼马匹从他们背后冲上山来,围着县兵方阵画出了两个弧形,一直绕到了这个方阵的侧后。 “射击!” “射击!” 县兵分成了三部分方阵,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品”字,雄阔海的骑兵在三个空心方阵的空隙间奔跑着,寻找破绽。 县兵的三个方阵屹然不动,外围的县兵长枪手紧紧靠在一起,肩并肩地把长枪向外刺出去,成百上千个明晃晃的枪刃在阳光下发出点点寒光,比夜晚的天空中的群星还要明亮。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军情府的手段 雄阔海带领骑兵就在三个方阵外往复奔驰,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板斧、马刀和短矛,但没有一个人能冲入县兵的刺猬阵。他们只是在阵外来回无力地跑着,用力把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光,发泄着他们的怒火。 不时有落马的山贼,怒吼着向着县兵的方阵冲来。如果这些人没有被自己人的马匹撞到的话,他们就能奔到县兵的长枪兵眼前。 “杀!” 一排县兵同时发出喊声,在十把从地面上同时斜刺过来的长枪前,这名武功颇为不弱山贼的身上顿时就被开了七、八个大口子。当长枪从他体内抽出后,他地生命也随着鲜血流出了体外,山贼圆睁着双眼,嗓子里咕咕作响却再也发不出一个字的声音了。 这个山贼扑通跪倒在地,右手用刀在地上支撑了一下。但也就是一下而已,他跟着就一头扎入泥土中。随着脸部和大地的猛烈撞击,皮制的头盔从他头顶上滑落,滴溜溜地滚到了一个县兵的膝前,不过那个县兵仍保持着蹲跪着的姿态,一动不动地斜挑着长枪。 雄阔海带着骑兵在县兵的方阵外绕着圈子,而县兵也始终一次次地向他们发射着弩箭,越来越多的山贼骑兵落马。 反复尝试过之后,雄阔海虽然怒吼连连,但也不得不承认现实,他们竟然对这些县兵的刺猬方阵毫无办法,只好准备带人撤出战场。 只是他此时才想撤离,却已经迟了,随着单雄信一声令下,成“品”字排布的三个县兵方阵内的鼓声突然大变,三个方阵以非常快的速度动了起来,等雄阔海反应过来,发现他们已经被围在了中间,本来他们可以冲出去的,但围绕转了好半天,战马体力消耗极大,刚才竟然未能来得及撤走。 又一片鼓声大作,长枪兵闻声起立,他们在几名都尉的指挥下,挺着九尺长枪逼向只剩下七百多人的太行山贼骑兵。 骑兵被困在圈子里面,提不起速度,面对的又是这种长枪刺猬战法,很快最外面的骑兵便被四周围拢上来地县兵杀死。 雄阔海气得怒吼连连,他依靠强悍的实力左冲右突,一个人就杀死了近百名县兵,但是县兵严明的纪律和平时训练的惯性之下,他每杀一个人,缺口立刻会被后面县兵补上。 如此这般,山贼骑兵被县兵逼得活动圈子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四百多骑兵被四千多县兵赶成了一团,他们的马紧紧拥挤在一起,个个都在拼命向后撞,想躲开一直伸到它们眼前的枪尖。 此时,最外面的山贼骑兵,每一个至少要面对八、九杆长枪,无论他们怎么奋力地挥舞着马刀和短矛和板斧,都会被三、四杆长枪轻松招架住,跟着就是四、五杆长枪捅进坐骑地马腹。被垂死地坐骑掀翻到地上后,这些悍勇的山贼大多连再次站起来抵抗的机会都不会有,就被数杆长枪刺死。 更致命地是,在这些县兵长枪手的后面,还有不少县兵手持快弩进行着仰射,隔着人群把高高在上的骑兵直接射成筛子。 这边大局已定,单雄信留下两千人继续围攻雄阔海带领的骑兵,让刘方义带着七百多骑兵和另外两千多县兵向其他山贼和反贼推去,等县兵的长枪手推过去的时候,那些之前犹豫着是逃走还是救人的山贼和反贼们抵抗了很短时间就发生了溃败,被逼到树林边缘后终于彻底丧失了斗志,一部分溃逃,钻进了附近密林中,一部分直接扔下兵器,跪下投降。 “骑兵追杀,其他县兵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收拢俘虏。” 单雄信及时下令,刘方义带人去追杀溃兵,其他县兵开始打扫战场,将俘虏全部聚拢在一起看着。 “雄阔海,你若是投降,你这些的兄弟全部可以活。”单雄信见火候差不多了,下令让县兵停止进攻,在包围圈外大声喊道。 “狗日的窦建德这次坑死俺们了。”雄阔海郁闷的要死,感觉今天这仗打的窝囊之极,他此时还能怎么着?与对方又没有死仇,而且他们今天输的虽然诡异,但是心服口服,再说投降的是大名鼎鼎的秦安王一方,又不是异族,不牵扯任何背叛什么的心理负担。最主要的是,能活下,没有人愿意去死,在剩余四百来名麾下兄弟可怜兮兮的乞求目光之下,雄阔海一脸郁闷的将手中板斧仍在地下,跳下了马。 其他四百多名山贼骑兵见此,长松一口气,赶紧也仍下兵器,跳下了马,表示投降。 急行军半天,又打了半天仗,士兵们也是疲惫不堪,单雄信下令原地扎营休息。 当日晚上当地豪绅听说县内反贼被剿灭,纷纷到军营劳军。 第二日,一大早刘方义押送着数百名俘虏回来了,其中两个俘虏抬着一个担架,竟然是受伤的窦建德。 “不错,刘方义,你立下了大功。”单雄信没有想到刘方义竟然将窦建德抓了回来,也是大喜,这样一来,他们这次跨郡剿灭反贼,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将军,这可不是卑职的功劳。”刘方义苦笑一声,将身后一名反贼装束的男子拉到前面,对单雄信介绍道:“将军,这位是军情府打入反贼窦建德身边的暗探,是他在窦建德一行反贼昨晚上喝的汤水中下了药,等卑职去的时候,这数百反贼已经中了蒙汗药,躺在地方一动不动。” 单雄信也是吃了一惊,仔细打量这名探子,感慨道:“你们军情府好手段啊!回到范阳郡后,本将在奏报中自会禀报你的功劳。” “卑职军情府探子李成圭多谢单将军。”那探子连忙抱拳行礼道。 单雄信点了点头,那探子退到一边,这时单雄信身后一直亲兵装束的孙铁丫说道:“单郎,将窦建德交给我,我要亲手杀了他。” 单雄信略一犹豫,正要答应,旁边刘方义连忙上前道:“将军,贼首既然已经活捉,应该要押送回去,交由总管大人处理。”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沈果儿与鱼子默 那名叫李成圭的军情府探子也上前说道:“单将军,据卑职所知,王爷早有谕令,窦建德这样的贼首若是活捉,务必要带回去交给王爷。” 单雄信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转头看了一眼孙铁丫,后者正一脸乞求的看着他,他顿时心中一软,冷喝道:“窦建德此贼首作恶多端,杀人无数,杀了就杀了,本将回头自会向王爷解释,用不着你们多言。” 刘方义暗叹一声,退到一边,李成圭却目光一闪,心中冷哼,心想你单雄信现在将窦建德杀了,我的功劳岂不是大打折扣,他咬牙道:“还请单将军慎重三思。” “你只是军情府一小小探子,就算是果儿那丫头在我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单雄信冷哼道。 李成圭梗着脖子,说道:“单将军,你……” “放肆。”单雄信一声爆喝,手中马鞭挥出,李成圭躲闪不及,脸上多了一道伤痕,而单雄信的两名亲兵更是拔刀,架在了李成圭的脖子上。 李成圭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不敢再多言,只是低着头,心中的愤恨自然不用多说。 “去吧!杀了窦建德。”单雄信转身对孙铁丫柔声说道。 孙铁丫感激的看了一眼单雄信,走到躺在担架的窦建德旁边,后者昨天被砍了胳膊,本就失血过多,又被属下背着逃了一晚上,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治疗,此时却还闭着眼睛,不知是沉睡还是昏迷之中。 孙铁丫深深的看了一眼窦建德,拔刀直接将后者脑袋砍了下来。 就这样,原本历史上要立国称帝的窦建德,因为王君临的出现,被改变了命运,提前退出历史舞台,而且在沉睡中稀里糊涂的死于非命。 “爹爹,大哥、二哥、三弟,我给你们报仇了,我杀了窦建德这无耻小人。”孙铁丫转身时已经泪流满面,而且不顾旁人的目光,直接扑进了单雄信的怀中,在这一刻,她是真心感激单雄信。 …… …… “孙安祖死了就死了,可惜窦建德,若是收到麾下,送到蛇岛交由小雨调教一番,便是一员独挡一面的大才。”王君临收到单雄信送来的捷报,看了之后感慨的说道。 “不过活捉了这个紫面天王雄阔海,倒也是一员猛将。”王君临说着话,将捷报随手递给了旁边的杜如晦,后者看过之后又递给了刘子明。 “王爷,军情府统领沈大人求见。”一名亲兵进来禀报。 “让她进来吧!”王君临随口道,最近军情府的事情比较多,他给沈果儿安排了几个重点打探的方向,京都洛阳是首要的,弘农杨氏自然是重点,此外还有瓦岗寨。 “王爷,军情府在清河郡高鸡泊的密探李成圭刚刚回到郡城报捷,这是李成寺上报的捷文。”沈果儿进来行过礼之后,王君临让其坐下,她拿出一个卷轴,禀报道。 “你们军情府的密探速度倒是快,不过单雄信派快马送来的捷报我刚已经看了。”王君临接过沈果儿递过来的捷文,也没有看,随手放在一边。 沈果儿神色平静说道:“王爷,据我军情府密探所言,窦建德本来已经被活捉,但是单将军让一女子给杀了。” 王君临顿时眉头一皱:“单雄信让一女人杀了窦建德?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果儿连忙说道:“此次清河郡战事,军情府去了两人,一人跟着单将军身边,另一个提前打入反贼内部,如今他们二人我都已经带来,此时就在外面侯着,让他们进来,给王爷详细汇报。” 王君临见沈果儿如此说,顿时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点了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 …… …… “这个单雄信……”听了两位军情府探子的禀报之后,王君临眉头微微蹙起,挥手让两人退了下去。 “王爷,死一个窦建德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单将军不尊王爷的谕令,此例绝不可开,否则诸将纷纷效仿,又当如何?”杜如晦皱眉说道。 刘子明也神色肃然道:“没错,大将不尊号令,若是朝廷中出现此事,皇帝陛下恐怕会杀人的。” 王君临知道杜如晦和刘子明说这些话没有任何私心,毕竟两人与单雄信虽说不见得有多大交情,但绝无仇怨。 想了一下,王君临说道:“这件事情等单雄信回来之后,我当面问过之后再说。”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对沈果儿道:“果儿,我看你袖中好像还有卷轴,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消息?” 沈果儿连忙说道:“王爷,我还有几件事情正要给王爷禀报。” “东海盗贼彭孝才的势力飞速膨胀,威胁到了州郡安全,朝廷得到奏报后,认为贼人势力不大,用不到兴师动众,所以派遣大将军来护儿之子整领兵前去征讨。” “余杭盗贼刘元进拿下了毗陵、东阳、会稽、建安四地,实力扩张到整个南方沿海地区。在部属朱燮、管崇等人的拥戴下,刘元进自立为帝,皇帝震怒,差遣左屯卫大将军吐万绪、上柱国鱼俱罗将军领军出征,子默哥哥……也随鱼老将军出征。” 王君临笑着看了一眼沈果儿,后者脸上难得的出现一些羞红,沈果儿口中的子默哥哥当然就是鱼子默,二人早在八年前便相识,而且暗怀情愫,眼下两人都早已过了婚嫁年龄,但男未娶,女未嫁,或许就是再等彼此。 “这是我的疏忽,一直忙大事,忘了你和子默这小子的事情,回头我给师父写一封信,让他老人家做主,将你和子默的事情定下来。”王君临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多谢王爷,我我……全凭王爷做主。”沈果儿顿时小脸羞得通红,不过堂堂军情府统领,麾下有着上万探子,自不是普通女子,娇羞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神色恢复如常。 王君临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洛阳那边有什么消息?” 沈果儿连忙正色道:“王爷,我正要向王爷禀报,洛阳那边我哥发来急报,皇帝陛下欲今年春天便进行第二次征伐高句丽,为此已经强行开始推动,朝廷已经开始筹集粮草,兵部和十二府兵也动了起来。”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第二次征伐高句丽 (非常感谢老兄弟‘书友18672397’的五千币慷慨打赏,还有‘虛菩提’、‘怪咖ii’、‘书友38965322’的月票和打赏支持。) “果然还是不能避免。”王君临叹了口气,对此没有多少意外,在原本历史上第二次征伐高句丽也只比第一次相隔一年而已,没办法杨广堪称是历史上性子最急的皇帝。 杜如晦对朝廷早已失望,摇了摇头,脸上有着淡淡的讥讽,没有吭声。 刘子明则是眉头紧紧蹙起,忍不住说道:“朝廷诸公难道就没有人劝阻。” 沈果儿说道:“自然会有,但皇帝力排众议,又杀了一些人,再加上一些门阀世家居心叵测,也暗自推动第二次征伐高句丽,所以眼下朝廷没有人敢吭声了。” 刘子明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王君临早就知道第二次征伐高句丽绝对避免不了,所以没有什么意外,又问起他关心的另外一件事情:“弘农杨氏有什么动静,可有谋反的之意?” 沈果儿神色一肃,道:“杨素行事非常隐晦,虽然有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却没有留下丝毫把柄和证据。” 王君临冷笑道:“派出最得力的人手去弘农郡,盯死了杨氏,任何反常之事,都在第一时间,以飞鹰接力送到范阳郡。” “果儿明白,现在就去安排此事。”沈果起身行礼道。 王君临又问道:“还有一事,瓦岗寨眼下是什么情况?” 沈果儿想了一下,说道:“王爷让一直打听的那个济阴郡离狐县徐世绩在上个月投奔瓦岗寨,成为瓦岗自翟让之外第二号人物,如今瓦岗军在汴水所经的荥阳郡(治今河南郑州)和梁郡(治今河南商丘)边界,主要以夺取公私行舟的货物,杀富济贫,先后七次击败当地郡兵围剿,眼下瓦岗寨有一万多人。” 王君临听到徐世绩,突然想起了单雄信,在原本历史上,单雄信也大体是在这个时候,带着大量钱财和武者投奔了瓦岗寨,成为瓦岗寨的另一巨头,如今单雄信成了自己麾下大将,但魏征、秦琼、程咬金等牛人恐怕还是会先后上了瓦岗寨。 “或许借单雄信不尊号令之事,演一场戏,让单雄信按照原本历史去瓦岗寨是个不错的主意……”王君临心中突然蹦出这样一个想法。 沈果儿离去之后,王君临越想越感觉将单雄信打发到瓦岗寨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有了自己暗中大量人力、财力和物力支持,又有明确的目标,单雄信在瓦岗寨必然是大有可为,不说会不会给自己将来带来一支强军,就算是能够将徐世绩、陈咬金和魏征这些牛人‘勾引’来也是大赚特赚了。 “单雄信带领县兵什么时候回来?”王君临突然问道。 “回禀王爷,按照捷报所说,今天傍晚之前便能回到郡城。”刘子明回话道。 “不管怎么说,单雄信打了胜仗,子明替我去迎接凯旋而回的县兵,但是单雄信,你宣布过对他的褒奖和功劳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抓起来,扭送到我这里来。”王君临想了一下,眸中精光闪烁,沉声说道。 “抓起来?王爷,这恐怕不妥吧!单雄信虽然不尊王爷号令,擅杀那窦建德,但是毕竟刚立下大功,又跟着王爷多年……”刘子明是个老实人,前面还说要严惩单雄信,此时又替单雄信说起好话来。 只是不等刘子明将话说完,王君临便摆手道:“子明不必多言,我自有深意。” 傍晚,平叛大军凯旋仪式上,单雄信被刘子明以不尊号令为由,直接带走,王君临当面训斥之后,单雄信死不认错,王君临一怒之下,将其打入大牢。 当天晚上,那孙铁丫和单雄信的一些亲兵心腹冒险将单雄信救走,一伙人潜逃而去,亡命天涯。 第二天,范阳郡发出抓捕公告。 …… …… 单雄信逃离之后的第五天,朝廷关于第二次征伐高句丽开始进入实质性准备阶段。 去年的第一次征伐高句丽大战中,府兵精锐丧失殆尽,所以,这次大隋不得不重新以金银来募集勇士。 大业八年,三月初三,杨广下令各地开始向辽西运粮。 三月初六,杨广下令募集骁果从军。 三月二十三日,杨广下旨大赦天下,允许死囚去辽东立功赎罪。 三月二十四日,调卫文升返回洛阳,任刑部尚书,辅佐太子监国。 大业八年四月戊寅 (十六日),皇帝陛下自东都洛阳启程,开始了第二次御驾亲征。 五月五日,天子六军来到幽州。 五月十三,皇帝陛下在海边摆六畜、水酒,祭奠去年战死辽东的英魂。 同日,三十一位郡守和边关重将联名上书,请皇帝陛下慎重考虑征辽之事。诸臣以为“中国疲弊,万乘不宜屡动”,天子以万乘之身亲自伐辽,非但会造成国力的浪费,而且会导致内政的混乱。 “朕亲往尚不能克,非朕,何人能克之!”大隋皇帝陛下杨广掷表章于地,大声怒斥,若不是联名上书人太多,他一定要再杀几个人,让所有人明白他征伐高句丽的决心。当晚,圣驾驻跸望海顿行宫,处理诸般耽搁政务。 同一时间,杨广给范阳郡远东行军总管府的旨意也到了,和第一次征伐高句丽一样,让王君临统领水师一路,从高句丽安南郡配合辽东主力,同时攻打高句丽。 去年杨广踌躇满志,以为一战可以平定辽东。最后,数十万大军战死他乡,上百万民夫死于非命,换回的却仅仅是高句丽人的耻笑。今年,诸臣不想再打下去了,百姓也不想再打下去了。而他这个皇帝却不得不将战争继续下去。 杨广以为,大隋国完全靠着兵威才镇住了四方诸酋。如果在征伐高句丽一事上软弱,周边那些部族就会先后效仿。如此一来,兵祸连绵,大隋周边战事会更多,内部的流寇也会愈发猖獗。 杨广对此深信不疑。 “朕不是不体恤民力,而是骑虎难下啊!”杨广叹了口气,望着御案上那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反对征讨高句丽奏折,不断摇头。 “陛下何必理睬那些妄人的说辞,他们不过是为了博一个爱民的好名声罢了!”虞世基一脸正义凛然,在一边大声说道。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理所当然的杨广 (非常感谢‘风沐春江’、‘海虎888’、‘csn69’、‘书友55006674’、‘书友38965322’的慷慨打赏和月票支持。) “陛下何必理睬那些妄人的说辞,他们不过是为了博一个爱民的好名声罢了!”虞世基一脸正义凛然,在一边大声说道。 裴世矩看了一眼虞世基,不甘落后,也紧接着说道:“陛下英明圣武,所思所想岂是那些庸人之辈所能了解。” 杨广听了两位宠臣的话,心中大悦,但紧接着想起一事,笑着对二人说道:“满朝文武,难道除了你们二人,其他人都是庸人,朕怎么听有人说你们二人是奸佞之辈呢?” 一看杨广的神色,裴世矩和虞世基便知道皇帝并未动怒,这句话打趣的程度多一些,毕竟最近流言四起,不少人都说他杨广是昏君,这种情况下,说他们二人是奸臣,不但不会让杨广相信,反而还会生出类似同病相怜的情绪。 虞世基反应要快一些,立刻涨红着脸,神色激动的说道:“陛下,臣一心为陛下分忧,为朝廷尽心尽力,他们竟然说臣是奸佞小人,简直是岂有此理。” 裴世矩则是气的暴跳如雷,咬牙切齿,直接跪下道:“陛下,既然有人这样说臣,臣愿意请辞,以证清白。” 虞世基见裴世矩如此决绝,扑腾也跪了下去,激动的说道:“臣也请辞,以证清白。” 若王君临在此处,看了两人的表演,定会感慨两人的演技已经达到影帝乃至超越了影帝的程度,至少杨广只会从两人一番表演中感受到两人的忠心尽责。 果然,杨广一脸感动的将两人扶起来,柔声说道:“二位爱卿请起,不要管那些庸人之辈胡言乱语,在朕眼中,二位卿是朕的最大的忠臣,也是朝廷栋梁。” “臣谢陛下……”两人却已经感动的泪流满面,一边齐声痛哭着谢恩,一边顺势起身,中间两人目光有刹那间的相遇,但瞬间又错开了,只是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演技的精湛,心中忌惮彼此的同时,也是生出同类之感。 杨广未尝不知两人平时说的话大多是阿谀奉承之词,但这些话却能够满足心底创伤严重的杨广那可怜的帝王尊严,至少让杨广感觉心情放松。 毕竟站在杨广的角度,他乃天子,是九五至尊,是天下之主,应该高高在上,应该说啥都是对的,而不是为了让诸臣否定的,甚至谩骂的,虞世基和裴世矩无管是忠臣,还是奸臣,至少杨广在二人身上感受到九五至尊的“待遇”,因为凡是杨广说的话,做出的决定,在二人嘴里面都是对的,都是英明的。 “哼,这些反对征伐高句丽的奏折,朕懒得看了,你们二人把这些奏折封起来,一字不批转回去!”杨广随手将这些奏折推到一边,一脸怒火,皇帝其实也是人,特别是一年前刚刚从高处摔下来,心中打击的创伤还没有愈合的人,更需要别人的肯定,这些人全反对他征伐高句丽,不管说的有没有理,本身就会让杨广极度的反感和生气。 “陛下英明,这些奏折陛下看了的确是在浪费时间。”虞世基立刻一脸正义凛然的说道。 裴世矩则说道:“陛下,臣已经将反对陛下的奏折挑了出来,右边这些不是反对征伐高句丽的。” 杨广脸色好看了很多,说道:“两位爱卿都说说,这些奏折里面都说了什么事情。” 裴世矩的记忆力非常好,立刻说道:“十二府卫大将军纷纷请奏,主动请战,说陛下乃天子至尊,需要坐镇中原京都,而高句丽只是弹丸小国,不需要陛下御驾亲征,由他们带兵前去,就可以把高句丽打成白地!” “哼,十二位大将军士气可嘉,但朕却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却不是他们能够理解的。”杨广面无表情的说道,“还有什么奏折?” 这次虞世基抢先说道:“陛下,秦安王发来奏折,说水师扬帆待发,高句丽安南郡已经做好战前准备,随时可替陛下再次打到平壤城。” 杨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宇文述父子被王君临毒死,让他颇为不喜,而王君临又强行设远东行军总管府,虽说他最开始同意,但毕竟朝廷文书和他的正式旨意未下达,这让他也是极为恼火,若换成其他人,若是能够杀人,他绝对会杀了对方。即使是王君临最近剿灭了清河郡高鸡泊反贼,也只是让他对王君临感官稍微好了一些而已。 裴世矩和虞世矩非常清楚杨广对王君临如今的态度,不敢多说,裴世矩立刻接着说道:“陛下,张须陀将军上奏,已经击溃河南三大盗匪,歼灭两万多反贼,张将军又带领大军尾随追杀匪首王薄带领的余孽。不过张须陀在报捷的同时,又建言说反贼匪患如此之多,是因为地方官员不作为,特别是不体恤百姓生计所致,他希望陛下能派贤臣巡视地方,赈济灾民………” “除了王君临,就属这个张须陀剿灭反贼最为得力,只是他一个武将,却管起了文官的事情!”杨广摇摇头,打断了裴世矩的汇报,不过他顿了一下,叹气道:“朕也想体恤百姓,可是将粮食给百姓吃了,征伐高句丽的百万大军所需要粮草又从何而来。难道在他看来,朕征伐高句丽的大业没有那些贱民重要?” 杨广这些话说的理所当然,因为百姓之命在他眼中向来只是数字,死上一批又如何,而这才是杨广推行的一系列错政和急政的根本原因。 但虞世基立刻便一脸赞叹的说道:“陛下圣明!” 裴世矩也连声赞道:“陛下高瞻远瞩,想的都是传世千古的大事,岂是张须陀这样一介武臣所能想像的。” 杨广对两人的话非常满意,点了点头,道:“不过这个张须陀总是打了胜仗的,该封赏的还是要封赏。” “而那些各郡县太守县令,鹰扬郎将和都尉真是越来越没用了,竟然纷纷上书给朕,把那些反贼流寇的兵力和武力吹到了天上去,都说非府兵不可灭之,结果呢!我听说王君临派了八千县兵,随便派了一名小将就灭了那清河郡上下毫无办法的高鸡泊反贼,而张须陀更是替朕肃清了整个河南的反贼,看来还是这些郡县文武官员太过无能的缘故。” PS:今晚上四更,还有三更————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李渊父子的争论 杨广说到这里,虞世基和裴世矩正要习惯性的说“陛下英明”之类的话,但杨广可能是听烦了,两人刚要张嘴,他便摆手道:“别再说废话了,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事情,有的话赶紧说,朕还要巡视大军。” 虞世基立刻说道:“陛下,还有一事,巴郡太守说境内发现祥瑞,说这是陛下……” 不等虞世基将话说完,杨广神色便阴沉下来,寒声道:“祥瑞,哼,传旨给蓝衣卫府许敬宗,直接让他派人将那郡守拿下,打入死牢,等朕从高句丽凯旋而归时,再将他斩首,全家发配边疆,竟然又以祥瑞欺骗朕,他真以为朕是昏君吗?” 待虞世基和裴世矩领命之后,不等两人说什么,杨广又不依不饶的说道:“以后凡是有地方上奏说发现了祥瑞,便直接给蓝衣卫府传旨,让他们将上奏之人杀了。哼,去年征伐高句丽,如果不是一些狗贼拿祥瑞糊弄朕,朕也不至于屡出昏招。” 虞世基和裴世矩闻言,浑身一震,禁不住互视一眼,这是自去年惨败给高句丽之后,皇帝陛下第一次承认自己屡出昏招,或许是因为第二次征伐已经开始的缘故吧! 杨广将两位宠臣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叹了口气,道:“去年那一战……败了就败了,朕岂能会不承认,虽然朕下令杀了刘世龙顶罪,但刘世龙做的事情都是朕同意的,而且一些都是朕下旨让他办的。比如那‘不准乱杀敌国百姓,对方投降后就要善待’的命令,全是因为朕一时仁慈,想要体现我天朝气度,这一次征伐高句丽,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高句丽君臣反复无常,即使他们投降,朕也绝不会再答应!” …… …… 五月庚午 (二十七),大隋皇帝前军开始渡过辽河,得益于去年王君临带人攻破了平壤城,渊太祚当时慌忙带兵回援,辽河附近这一带还在隋军的控制之中,只是辽东城最终还是丢失了。 和去年一样,大军过了辽河,首先要攻打辽东城,只是去年战败,府兵精锐尽失,如今虽然编制补齐,可是一年时间又怎么可能练得出精兵,所以大军战力远不能和去年相比,士气更是天壤之别。 大隋朝一直实行的是府兵制度,而府兵以良家子侄为主。商贩、赘婿、罪犯、乞丐等通常不被军中接纳,即便有机会投军,他们获得的军功和奖赏往往也要比好人家出身的士兵少算一半。 去年大军东征,把数十万府兵精锐葬送尽了,所以今年朝廷才想起了募骁果入营的主意。杨广甚至下旨,无论出身贵贱,只要加入骁果,今后全以良家子看待。 另外,因为去年东征表现突出,杨广让唐国公李渊负责此次东征所有粮草调度,李渊能力卓著,再加上有长子建成和次子李世民辅佐,又有一干能力不弱的幕僚建言献策和四处奔波,将粮草之事倒是打理得井井有条。 前线大军刚一过河,辽东城外便已经打了个热火朝天,杨广的御辇也开到了辽东城下督战。因为这次征伐高句丽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准许各路将军放开了手脚打,所以虽然部队战力不如去年,士气也不如去年,但大隋前期竟然战事进行得颇为顺利。 当然,这与高句丽一方军队战力与去年相比也下降很多有关。 去年那一战高句丽精锐也消耗的不少,再加上后面王君临掏空了高句丽在平壤的国库,高句丽同样缺少粮草,而渊盖苏文和国主高建武明争暗斗不休,高句丽全军上下士气同样不高。 这样的情况下,六月初,王仁恭率军进攻新城 (今辽宁抚顺北),以千骑大破敌军三万,进而围城,一举克之。 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右御卫将军张瑾、右武侯将军赵孝才等上次打了败仗的宿将们四处攻掠,均有建树。 到了六月中旬,除了辽东城久攻不下之外,盖牟、新城、建安、扶余等辽河附近的小城都落入了隋军之手。 反倒是被所有人都认为高歌猛进的秦安王王君临带领的水路大军却一直没有胜利的消息传来。 但大隋朝廷上下却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况,因为早在最开始,包括杨广在内,便有不少人担心,和去年一样,大军主力被挡在辽东城,可是王君临带领水师一路打到平壤城,若这次还是这样,皇帝陛下和十二府大将军的脸还往那里放。 上次王君临主动向天下人说他在高句丽的胜利都是皇帝陛下在背后运筹帷幄的结果,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有一次就行了,若再来第二次,杨广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所以,对于王君临带领的偏师一直没有什么战果传来,杨广从未任何催促过,而且私下里甚至还再想,王君临还算是懂得朕的心思。 …… …… 虽然捷报连连,但是却有人并不看好,除了王君临这个开挂之人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个人同样充满了担忧,那就是负责调度大军粮草的李渊。 唐国公李渊带着李建成和李世民两个儿子,在几名幕僚和属官陪同下,目送十万征召不久的骁果渡过辽河,按照杨广定下的作战计划,这十万新兵是预备部队。 这些同样才当兵一年时间的新兵远远无法和范阳郡的八千县兵相比,此时这些骁果们秩序很混乱,时不时的有人从浮桥上被挤下水里,吵架声此起彼伏,军官呵斥声和挥动鞭子声就没有停过。 “这十万新兵过去,就是送死的。”李渊一脸忧心,眉头紧紧蹙起。他不认为这十万以地痞无赖为主的所谓骁果大军到了辽东城下,能够发挥什么作用,或许皇帝陛下和那些前线的大将军们本来就是让他们的命去耗尽那辽东城里面守军的兵力。 李渊父子三人非常清楚,六十万主力大军没完成的任务,增加十万新兵过去于事无补。而他们更清楚,这些天久攻不下辽东城的原因并非是兵力不足,而是因为这次出动的百万大军中有一半以上的新兵。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蛇岛议事 去年那场稀里糊涂的惨败,让数十万百战老府兵葬送尽了,这些新兵有不少连血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攻下一座坚城? “大隋朝要完了,而每一次的大战都会加速大隋的衰败。”回到自己帐篷中后,李渊挥退左右,帐篷中只剩下自己和两个儿子,禁不住叹气道。 李建成也叹气道:“父亲所言极是,去年征高句丽惨败,固然是因为皇帝陛下昏招不断,奸臣谗言和一些文官迂腐误事所致。可是这一次这些因素都没有了,可依然久攻不下辽东城,这正是大隋军力下降的厉害的真实体现。” 李世民却没有任何担忧或者失落之色,他正想说什么,李渊又叹了口气道:“当年大隋立国的的时候,可不是今天这个模样。当年的大隋可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抵挡住突厥人二十万骑兵的狂攻,然后将突厥人和吐谷浑人杀得望风而逃。当年的大隋只用了四十几万人,就彻底扫平了南陈,金陵、岳州这些号称固若金汤的城池无不席卷而下。但现在,大隋出动百万大军,却攻不下一个辽东城。” 今年才十六岁的李世民说道:“父亲,大哥,大隋老了,或许已经走到了尽头,父亲需早日为我们家族出路谋划考虑。” 李渊精神一振,说道:“没错,此次战后,不管结果如何,我都需要谋一富庶大郡的太守之位,否则乱世之中,不掌控一郡之地,难保家族安全。” 李建成却还在想刚才之事,忍不住问道:“父亲,大隋衰落孩儿知道,可是父亲为何认为大军短时间内就一定攻不下辽东城?毕竟去了十万骁果,就算是耗命,也能够将那辽东城守军耗尽。” 李渊眉头微皱,没有说什么,李世民却一脸自信大声反问道:“大哥,六十万府军都不能攻下的辽东坚城,大哥以为去了十万连流寇都不如的新兵,就能攻得下。” 李建成擅长文事,对兵事向来不是很擅长,但被自家弟弟如此反驳,却是心中不爽,又问道:“二弟,昨日便有消息传来,陛下已经命令大军将那垒土与辽东城头齐平,为兄虽然没有带兵攻过城,但也知道这种情况下破城之日不远了。” 李世民看了一眼父亲,见后者一副注意听他们兄弟争论的样子,便精神更加振作,说道:“大哥有所不知,如果破城指日可待,陛下就不会下令调十万骁果上前。而且陛下更是亲口下旨,第一个入城之人升三级,封万户。如此重赏之下,若是辽东城能够很快攻破,这样的大功岂能轮到这些骁果。” “而且如今负责辽东城防守的是那渊盖苏文,我记得秦安王两年前去范阳郡赴任时,路过我们家,曾经说过此子,说此子之才还在其父亲渊太祚之上,去年渊太祚便将辽东城死死守住,渊盖苏文恐怕更加难缠。” 李建成说不过李世民,转头对李渊说道:“父亲也认为辽东城短时间内很难被攻下?” 李渊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示意次子李世民解释,后者越加昂扬,盛气凌人道:“大哥有所不知,三十步宽的土垒,只能保证我们大隋军队冲上城头。冲上城头后,还得找马道下城,斩关落锁。地方越狭窄,人数的优势就越显不出来。相反,老兵数量和士兵个人战斗力却成了关键,而我大隋府兵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李世民的分析和解释非常专业,很认人信服,但却让李建成更为难堪,毕竟换成谁被自己弟弟反驳的哑口无言都会感觉很不爽。 李渊见长子被次子说的满脸涨红,忍不住说道:“不过,高句丽人也耗不了多久了。皇帝陛下已经命宇文成都带人在马砦水边伐树造桥,秦安王在安南郡那边也不可能一直没有动静。辽东城即使能守到冬天,平壤城若是被我们大隋大军拿下来,高句丽一样要亡国,留下一个辽东孤城又能如何!” “父亲所言极是,孩儿刚才也是这样想的。”李建成看了一眼李世民,脸色好看了一些,故作平静的说道。 李渊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是叹了口气,长子建成在文事方面有大才,但在兵事方面的确有欠缺,这在乱世之中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缺乏做一个好家主的战略眼光,这正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乱世即将到来了,每个家族都可能有机会向上发展,同时也有消失的可能。百年之前,江南大地上,人们言必称王谢,如今,谁还看得到王谢两家的门窗在哪里? …… …… 蛇岛,聂小雨给自己建造的四方四正的建筑大厅中,王君临负手身后,看着悬挂在北面墙壁上的地图。 这不是高句丽的地图,也不是辽东主战场或者安南国与高句丽边境地图,而是以弘农郡为中心,俯瞰大半个大隋的地图。 从杨广强行推动第二次征伐高句丽开始,王君临的注意力或者说重心便全部放在了弘农杨氏杨素身上,除了最开始给远在安南国的房乔、罗春来、刘一东、李玄霸下令在安南国与高句丽边境出兵小打小闹,有所表示之外,他便再没有理会过高句丽的战事。 去年王君临去洛阳时,给杨广说过,弘农杨氏有谋反之心,杨广也知道杨素很可能还活着,杨广也采取了不少防范措施,比如罢免了与杨素关系密切的李子雄幽州总管官位,弘农杨氏周边几个郡都派了自己心腹之人去担任太守和鹰扬郎将。 但王君临却知道,对于杨素来说,杨广御驾亲征高句丽时,是他们弘农杨氏谋反的最佳时机。事实上,沈果儿打探到的种种蛛丝马迹显示,杨素的确在准备谋反之事。 “皇帝对弘农郡附近诸郡的安排其实非常周密,各郡兵马相加不下于十万,此次征伐高句丽,也特意没有调动这几郡兵马,所以表面看起来,杨素就算谋反,也没有什么胜算,而杨素在短时间内若是不能从弘农郡杀出,占据大片疆土,控制五郡之上的土地,等朝廷大军返回来,弘农杨氏谋反很容易被扑灭。”说话的是罗士信,此时进行军议,按照王君临的习惯,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惊变 这次军议,王君临派人将杜如晦也接了过来,此时听了罗士信的话之后,杜如晦想了一下,说道:“罗将军言之有理,除非杨素能够带领一支不少于三万的精兵,在周边几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杀到洛阳城,让天下动乱,各地反贼闻风而动,从山寨中发兵,趁势攻打郡县之城,牵制朝廷大军,杨素从而浑水摸鱼,利用他在军中旧部和弘农杨氏在朝中的影响力,迅速的壮大人马。” “王爷,杨素会不会暗中与高句丽人勾结。”尉迟敬德问道。 “是否勾结我们不知道,但只要杨素起兵谋反,和勾结没有什么两样,以渊盖苏文的性子,只要皇帝那边因为弘农杨氏谋反,而带领主力大军惊慌失措退兵,露出破绽,渊盖苏文绝不会放过反咬一口的机会。”王君临冷笑道。 这时候,沈果儿走进来,走到王君临身侧,说道:“王爷,刚刚收到弘农郡急报,失踪的杨素次子杨玄挺已经找到。” 王君临目光一闪,问道:“杨玄挺在何处?” 沈果儿神色凝重的说道:“我们派在东.突厥的探子传来消息,半年前突厥始毕可汗身边多了一个汉人幕僚,甚为可疑,探子偷画了这汉人幕僚的画像,送到弘农郡我们的据点已经进行了确认,那始毕可汗的汉人幕僚正是杨素次子杨玄挺。” 沈果儿的声音不大,在场的人都能听到,此时全场寂静一片,气氛一时间冷到极点。 在场没有笨人,所有人立刻猜想到了这个消息代表着什么,也同时明白杨素究竟是要以何办法破除杨广给他设下的禁锢圈子。 突厥数十万骑兵南下,大隋主力还在高句丽,黄河以北各郡留守郡兵必须北上,配合边关大军对抗突厥骑兵,弘农郡周边各郡同样不能免俗,毕竟那个时候弘农杨氏必然是不会有半点谋反的迹象。 而等这几郡兵马北上之后,弘农杨氏突然起兵谋反。 大隋主力若再被高句丽纠缠,黄河以北留守军队又全部去抵挡突厥人,天下反贼必然也会闻风而动。 “杨素打得好算盘,他是想将大隋的兵力抽空,让大隋彻底乱起来之后,再谋反起事,以弘农杨氏上千年的底蕴,再加上杨素在军中和朝中的门生古旧,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地方文武官员会投靠杨素,恐怕杨素轻易便可聚齐十数万大军,得到大片疆土和文武官员的辅佐。”王君临一脸杀机,在原本历史上,隋朝末期,李渊父子坐拥太原,为解后顾之忧,好逐鹿天下,曾经一度与突厥人勾结,没想到如今历史因为他的出现而已经改变之后,杨素竟然也采用如此丧尽天良的办法。 “杨素该死,难道他不知道,放突厥数十万骑兵南下的后果,不知多少人要死于突厥人之手?”杜如晦气的脸色铁青,眸中杀机滔天,向王君临深深一礼,道:“王爷,绝不可让杨素奸计得逞,否则天下必将生灵涂炭,我华夏天朝江山也会被突厥践踏。” “克明稍安勿躁,我自有定计。”王君临将杜如晦扶起来,神色中同样一片冰寒。 突厥骑兵南下,会是怎样的结果,实在不堪设想,或者说难以想象,一直以来,只有大隋府兵能够对付突厥狼骑,当然是以前的大隋府兵,如今可就真不一定了,而如今只有边军和各郡的郡兵去抵挡突厥数十万骑兵…… 若是边关失陷,黄河以北大好河山将会成为突厥人的坦途。不管杨素和突厥人是如何定议的,即使突厥人劫掠足够了,大军退去,留下的也是一片破败,处处焦土。 “当年将罗艺放在太原,有罗艺这员猛将在守着太原,至少北方边关不可能全线崩溃。”王君临看着地图,将中指放在太原所在,沉声说道。 “立刻将消息以飞鹰传信给罗艺。”王君临平静的吩咐了一声,又看了看众人,说道:“克明立刻回范阳郡,和子明准备粮草,除县兵和看守盐场的雄武营留守之外,其他所有军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做好随时出征的准备。” “海鲨营三万水师准备南下,全部换成海江两用战船,做好顺着长江入海口进入内陆和大运河的准备。” “另外,给许敬宗传信,让他以蓝衣卫府的名义,以最快的速度给皇帝奏报弘农杨氏与突厥人勾结的消息。” …… …… 范阳郡进入六月底,天气渐热。 黄少秋统领的海鲨营,也就是名义是大隋的范阳郡水师,共计三万人,四百多艘大小战船全线做好了出动准备。刘子明也调集了数万民夫担任工辎营,集结在范阳郡靠海的容城等三县,运送粮草、辎重和武器军械。 与此同时,不管远东行军总管府,还是范阳郡所属衙署的工作重心都已经进行全面的调整,转而为大军出动做准备。 王君临所属,也就是远东行军总管府所属除雄武营留守盐场重地之外,在范阳郡本土的老虎营、铁锤营、铁枪营、旋风营、共计八万大军全部被动员起来,做好了随时出动准备,但除了王君临和极少数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和谁去打仗,又要奔赴何处。 即使得知突厥数十万骑兵有可能南下,范阳郡上层有不少人站在整个大隋的立场,充满了悲观的气氛,但范阳郡上下一时间沸腾起来。 …… …… “唐公,南边传来急报,说运河的河道被淤泥堵塞,从江南和淮南来的军粮来不了!”辽河南岸粮草后军大营,李渊幕僚陈演寿匆匆跑进李渊帐篷,神色凝重的禀报道。 “是哪一段被淤泥堵塞了,当地官服怎么不早早提疏通一下。大军已经出发一个多月了,他们为何不早说,如今喊起河道淤积,大军粮草不够,后果不堪设想。”李建成皱了皱眉头,率先信口说道。 “这可就难办了。”李渊眉头紧紧蹙起,他对辽西各地存粮的数量一清二楚。如果粮食运不上来,皇帝跟他要粮食怎么办。 李世民突然说道:“父亲,若是有人突然造反,切断粮道,不出两个月,百万征辽大军就无粮可食!” 李渊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 …… PS:月初,求月票,求打赏————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天下震动 七月乙巳 (初三),突厥十万铁骑入侵,雁门关失守,天下震动,好在太原郡鹰扬郎将死死守住了太原门关,暂时阻住了并州入侵的突厥骑兵。 驻守洛阳监国的太子杨暕在苏威等臣子的辅佐下,一边下令黄河以北所有郡兵北上对付突厥人,一边派人急报辽东城外的皇帝杨广。 而让天下人再次震动的是,弘农郡杨氏谋反,而且假死七八年之久的杨素又出现了,而且杨素以自己的名义向天下人发出诏告,讲述了自己被昏君杨广逼迫不得不假死的原因,同时向天下人例出了昏君杨广的十大罪状,竟然获得不少百姓和豪杰、士子的支持。 而杨素轻易控制了整个弘农郡,以暗中训练数年的弘农杨氏两万家丁、仆从、佃户为主,将弘农郡一万多县兵和两万还没有走出弘农郡的郡兵轻易收归麾下,以五万人为核心,征召郡内地痞、流民,在三日之内,弘农杨氏便聚集八万人马,一时间天下为之侧目和震惊。 而杨素谋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阻断了运河,断了征伐高句丽的百万大军的粮草供应。 杨素更是采纳麾下头号谋士李密之言,直取洛阳,一路所过,竟然有大半郡县文武官员闻风而降。 …… …… 突厥十万骑兵南下和弘农杨素谋反的消息先后传来,辽东城外大隋军营中杨广带领的朝中文武官员顿时乱做成一锅粥。 而在这种情况下,正奉命带领兵马去攻打白崖城的将作少监阎毗,得到突厥人南下和杨素谋反的消息之后,竟然直接带兵逃回国内,将百万大军的后背卖给了高句丽,更是让形势雪上加霜,以致于大隋百万大军眼下能不能顺利撤退都是个问题。 好在同一时间,安南国房乔、刘一东、李玄霸等人接到王君临发来的急令,全军出动,攻打高句丽,因为距离平壤城本就不远,再加上去年王君临才刚刚带人血洗了平壤城,这一下顿时让高句丽上下陷入一片恐慌,消息传到辽东城的渊盖苏文耳中,后者虽然隐隐猜到一直小打小闹的安南国六万大军突然全力发兵的原因,但却也毫无办法。 而大隋皇帝杨广却是快要被气得爆炸了,激愤之下,杨广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冷静,自然是停止对辽东城的进攻,下旨连续两日于军中严查叛党。朝中文武官员,所有与弘农杨氏或者杨素有关连的人都被抓了起来。 楚国公杨素文武双全,前后执掌大隋军政二十余年,权倾朝野,军中将领从名义上有近半出自他的门下,此外,他从开皇十二年起便是百官之首,文臣中门生故旧同样不可尽数。 所以,杨广下旨一查之下,顿时牵连一大批人。 两日内,自六部尚书之下,竟然有二百多名文官被撤职羁押,武将更是从将军开始到校尉、旅率,被抓到苦囚营中候审的大小军官更是多达七百多人。 礼部侍郎高士廉因为与斛斯政多有交游,被贬到交趾捉象。 与杨素来交好的大文士王胄和虞绰也因为与已经死去的杨玄感有短诗唱和而被贬到塞上作戍卒。 有几个在近期还与斛斯政交往密切,又不是出身门阀大族,在皇帝陛下面前辩白的武将,甚至被直接推出辕门外斩首示众,根本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一时间,文武百官人人自危,大隋征伐高句丽大军可谓是雪上加霜,没等开始撤退,军心已经大溃。 国舅独孤长苏见状,赶紧去皇帐中觐见皇帝杨广,准备劝杨广将抓的人先放了,否则军中大乱,这百万大军还能不能回去对付突厥人和杨素都是个问题。 只是看到国舅入帐,杨广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一把挽住独孤长苏手臂,通红着双眼,仰天长叹道:“舅舅,朕自从继位以来,未尝辜负诸卿。诸卿为何负朕致斯!” 话说到这里,杨广竟然红着眼睛,痛哭了起来。 独孤长苏吃了一惊,皇帝陛下自登基以来,可从未落泪,眼下竟然在臣子面前哭泣,而且看其神情,恐怕已经快要到崩溃的边缘,看来这一次对皇帝陛下的打击,比去年第一次征伐高句丽惨败的打击还要更甚。 独孤长苏虽然素喜弄权,但独孤氏和弘农杨氏、宇文氏不同,独孤氏从未想过谋反,只想着让自己家族取得更大的利益,而眼下若是让突厥人和杨素将大隋弄没了,以杨素与他独孤氏的仇怨,他们独孤氏绝对难以善了。 总之,独孤长苏深知此时绝不是一心谋私的时候,他赔了几把眼泪后,暗中思量一下,心想这个时候,皇帝绝不能消沉下去,否则消息传出去,满朝文武和下面的百万大军恐怕军心要彻底的散了,所以他神色凝重的低声启奏道:“陛下高瞻远瞩,欲谋大隋万世之基业。群丑目短,怎解九天龙吟之声。只是眼下杨素乱兵和突厥狼贼气势正盛,陛下宜尽早回军剿之。而且粮草不足,百万大军却孤悬海外,终非长久之谋!” 听独孤长苏如此一说,几尽崩溃的杨广恢复了一些清明,心中对百官莫名的怨气也稍微有所缓解。 杨广其实天资非常聪慧,只是他的性格实在是不适合当皇帝,再加上一直没有将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所以如今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昏君。 此时,杨广被重重打击之后,又经独孤长苏略经点拨,顿时明白此刻绝不是追究百官罪责的时候,而是应该先回军去保江山社稷。 胡乱擦了一把眼泪,杨广长叹着道:“朕明白国舅之意,就依国舅之意,朕先不和他们一般计较。当年魏武焚信,想必也是如此!" “陛下英明,不过魏武止有三分天下,怎堪与陛下比肩!”独孤长苏虽然不屑于和那虞世基和裴世矩这等宠臣一般拍马屁,但也知道如今的杨广就是一个倔驴,想让其听进去劝谏,只有先将其‘驴毛捋顺’之后才能够达到目标。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围魏救赵 而如今接连被打击的皇帝陛下,想要将其‘驴毛捋顺’,除了大为赞颂之外,再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此时若是有人直接以劝谏的口气让杨广不要做什么什么,只会让变得更加敏感的皇帝陛下恼羞成怒,暴跳如雷,然后便让侍卫将劝谏之人带下去杖毙。 好在独孤长苏心智不凡,陪着杨广几句话,便稍解杨广心结,舅甥二人又对坐着唏嘘了一阵,杨广可能是接连被打击,没有了以往的自信,从而也就没有了刚愎自复和超级自信的一面,竟然向独孤长苏虚心请教眼下如何做。 独孤长苏早有准备,更不敢有半点舅舅的架子,以谦卑的语气和神色,一一建言献策。 半个时辰之后,杨广宣布对所有与杨素和弘农杨氏有牵扯的人既往不咎。已经斩首者厚葬,已经发配万里之外者除了高士廉外,其余诸人皆遣使追回。 又召集重臣庭议,当场下旨,命黄门侍郎裴矩执掌军务,组织兵马班师。独孤长苏出巡关中,安抚各地。十二卫府兵分一半北上雁门关,去对付突厥人,另六卫府兵回军征剿反贼杨素。 同时,朝廷下令除十二卫四府常备兵马之外的其他临时征调来的士卒们结队班师,待兵过幽州后即可还家。 只是因百万大军劳师无功,所以一干原来许诺的封赏俱留待班师后再议。消息传出后,诸军怨声载道。及致当夜二更大军拔营西返时,竟然有数万士兵哄散而去。 一时众心汹汹,争相夺路,乱成一团。诸道分散,人流滚滚,无复部伍。 此外,杨广采纳独孤长苏之言,命远东行军总管,范阳郡太守,秦安王王君临带领麾下大军,即刻前往洛阳讨伐杨素反贼。 独孤长苏和杨广都知道,王君临与杨素有死仇,所以大隋朝中和地方文武官员中,最不担心与杨素有勾结就是王君临了,另外,以王君临的无敌毒将之名,绝对是眼下大隋危难之下,最锋利的一把除疾宝刃,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当然,在杨广和独孤长苏心中,未尝没有盼望着王君临手中掌控的兵马和反贼杨素的人马同归于尽,互相消耗一空的想法。 只是他们二人却不知道,王君临早已走海路,入江口进运河,大军提前出动。 …… …… 七月二十六日,天蒙蒙亮,辽东城内的渊盖苏文发现大隋兵马尽去,城外辎重丢弃如山。 但渊盖苏文虽然心智能力比其父亲还甚一筹,可是那国主高建武b也不是平凡之辈,所以渊盖苏文手中能够掌控的兵力远不能和其父亲去年抵挡大隋大军时相比。 而渊盖苏文也是打着和渊太祚去年一样的目的,想要通过大胜,提高自己在国内的威望,所以辽东城内都是他能够控制的嫡系人马,但是这些天却被消耗了不少,心疼的要死。 所以,眼下渊盖苏文行事时不得不谨慎,唯恐是大隋的阴谋,居然不敢打开城门,派人出城拾拣。 足足又过了两日,渊盖苏文终于收到城外的探子送来急报,命人扒开城门,尾随追杀,击溃了两万多被杨广强令断后的隋军。 渊盖苏文欲整顿兵马,夺回辽西,可是平壤城国主高建武发来急诏令,安南国六万大军以火药利器破城,短短两日之内破了四城,前军距离平壤城已经不足百里。 渊盖苏文可以不理会国主之命,继续带人追杀,但必然会失去民心和国内贵族之心,所以不得不带兵回朝,救援平壤。 至此,王君临提前安排的围魏救赵之计算是成功,至少让杨广带领着大隋百万大军平安退走,未能重蹈去年的覆辙惨剧。 只是等渊盖苏文带领主力大军回援平壤之后,安南国刘一东、李玄霸等人又听命房乔之令,提前退兵,固守与高句丽接壤之处,气得渊盖苏文暴跳如雷,却又毫无办法。 …… …… 杨广的旨意传到范阳郡时,王君临已经带领大军,走海路从长江入海口,进了内陆。 淮南段大运河内,船只遮天蔽日,足足有五百多艘,且速度远比寻常船只要快得多,而让沿途瓦岗寨等反贼、山贼、水贼惊惧的不是船只的多少和船只上那数万大军,这两年他们见多了官兵,一次性面对数万官兵也是常有之事,但是那船只上面挂着的大旗正面“秦安王”和背面“远东行军总管”这九个大字,却是让大运河两岸所有反贼都以最快的速度消停下来。 不得不说,人的名,树的影,王君临如今的威名和凶名实在是太盛了。 一只苍鹰在船队上空盘旋一圈,对着中间那艘船直飞而下,早早有一名身穿鲜红之色衣服的大汉守在那里,一边给落在他手臂上的苍鹰喂食肉干,一边迅速从苍鹰腿上细铜管中取出一卷纸,旁边早有一个接过,跑步往船首而去。 “王爷,洛阳传来急报。”沈果儿看过之后,才快步走来,呈给了王君临。 王君临细看过之后,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不知道是刻意而为,还是另有玄机,杨素的用兵方式极其不符合常理。 杨素在弘农郡谋反之后,先是攻破黎阳城,凑够了八万人挥师向西直取河内,河内守军守了半日,便投降开门。 紧接着杨素没有停留,又带兵攻下修武,修武县令王玄义带领官吏开门投降,杨素又继续东进扑到了汲县渡口,从那里南渡黄河,沿着黄河大堤向西直扑洛阳。 杨素一边走,一边强征百姓入伍,到了洛阳城外,兵马总数已经到达十五万人。 同时,杨素命四子杨积善率兵五千为左军从偃师以南沿洛水西进,命令次子杨玄纵带领精兵五千为右军自白司马坂越过邙山迂回进攻洛阳,自己带领本部人马为后军,四下接应。 此时留守洛阳的太子杨暕早已慌乱不堪,见敌军来势凶猛,不得不赶鸭子上架,派河南令达奚善意带兵五千抵抗杨积善,派河南赞治裴弘策带领将士八千迎战杨玄纵。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门阀世家惯用的伎俩 (非常感谢‘怪咖ii’、‘TM天蓝’、‘书友38965322’的慷慨打赏和月票支持。) 达奚善意不通兵事,五千精兵居然被杨积善所部五千民壮打了个落花流水。 而裴弘策独木难支,且战且走,转眼已经败了四场,从郊外一直败到了洛阳城墙根底下。 杨广接到洛阳的告急军情之后,命令各路兵马分头前进,沿途自行补给,且又下了重赏,务必在本月月底之前赶到洛阳。 但这些军队本来在辽东打了一个多月的仗,人疲马乏也就算了,主要是大军没有得到封赏,士气低落,一路上大多数军队的速度快不起来。 而王君临带领的老虎、铁锤、铁枪、旋风四营,共六万五千人马一路乘坐船只,却是精神饱满,按照速度,王君临一行必然是最先到达洛阳的人马。 不过,王君临虽然特意挑选五百石以下的船只,但过了淮南,到了中原诸郡时,运河水位下降,船只也难以再继续通行。 王君临早有准备,半路带领六万五千马下船,从逎县附近上了大隋官道。 六万多将士纵马疾驰,洪流一般从官道上滚过,杨广这些年组织民壮修建官道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但不得不说,修出来的官道又平又直,从涞水南岸的逎县一直到洛阳附近的汲县,五百多里畅通无阻。 除了几处翻越山岭的地段比较狭窄外,大部分官道的宽度可并行六马。按照目前速度行军,五天之内,王君临便可带人马赶到洛阳。 得知官兵即将经过的消息,官道附近的百姓早就远远地躲开了去。眼下已经是七月下旬,田中的麦子却依然没有人收。黄黄的麦穗被雨水一打,立刻有新的麦芽从穗尖上长了出来。 成群结队的鸟雀在麦田里欢唱,跳跃,听到人声马蹄声,拍打着受惊的翅膀,云烟般逃向远方。 行军途中,王君临经常看见各种各样的田鼠、仓鼠,还有不知道名字的短尾巴小动物拖着圆滚滚的肚子,摇摇晃晃地横穿官道,在即将被马蹄踏成肉酱的一瞬间,滚入路边田垄。 “俺没见过这糟蹋东西的,都是那狗皇帝……都是那狗贼杨素害的。”被王君临命为亲兵统领的紫面天王雄阔海,跟在王君临身边,一路上嘟嘟囔囔的没少谩骂。 雄阔海虽然是太行山贼大当家,但小时候也摸过犁杖,多少知道些稼瑟艰难。眼下这地方百姓放着好好的麦子不收,却任由其在地里边发芽,喂家雀喂老鼠,这不是败家行为是什么? “不收粮食,官府明年的租拿啥交,百姓们嚼裹什么?真是造孽啊!”罗士信也大骂不已。 王君临叹了口气,说道:“没办法,劳力男丁都被朝廷征召去了辽东,要不当兵,要不成为劳役,眼下多半还有幽州,这些百姓家里都是女人和孩子,有收秋的心思,也没那份力气!” 王君临说的当然是实话,这两年来,杨广两次征伐高句丽,把黄河以北的诸郡青壮抽调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也成了反贼和流民,除了一些门阀贵族家丁仆人多,又买通官府,将自己佃户藏下,能够将粮食收走,且趁机再兼并一些从辽东未能回来的百姓之田之外,普通农户只能眼瞅着麦子烂在地里? “报,王爷,洛阳急报。”第一天一口气行军六十里,王君临下令安营休息,刚停下不久,军情府探子便送来急报。 “王爷,裴弘策再度兵败,太子下令斩之。此后,兵败者皆不敢入城,全部带领麾下人马向杨素投降。” 王君临神色不变,如今历史因为他而改变,本来谋反的是杨玄感,如今成了他老子杨素,声势却是更大,不过反贼大军中,一半是招收的流民精壮,四分之一是降兵,剩下四分之一才是杨素这些年偷偷暗中私练的精兵。 “如今已经投靠到杨素麾下官员中,出身世家门阀或者家中有长者为朝中重臣的都有谁?”王君临现在不担心杨素聚集了多少人,人多虽然声势大,听起来吓人,但若不是精兵,人多虽然能够吓得了别人,特别是能够吓得了洛阳城中的的杨暕等人,但却吓不住王君临,并且人越多,需要的粮草便越多,也会存在更多的问题。 而王君临更担心的是一些门阀世家投靠杨素,因为任何一个门阀世家都可以给杨素提供大量粮草和财力支持,甚至一支精兵,而且还能够引起恶性连锁反应。 “启禀王爷,如今投靠杨素的官员中,出身门阀和朝中重臣之家的已经不少,有开国大将军韩擒虎之子韩世颚、观王杨雄之子杨恭道、内史舍人虞世基之子虞柔、大将军来护儿之子来渊、御史大夫裴蕴之子裴爽、大理卿郑善果之子郑俨、周罗喉之子周仲等四十余勋贵子弟。” 王君临闻言,神色顿时变得极为怪异,这些投靠杨素的官员之中,竟然几乎囊括了当朝七卿,一些人父亲长辈甚至还是当朝红人。 这是什么情况,王君临略一沉思,便明白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是门阀世家和大贵族们惯用的伎俩,不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 杨素威名赫赫,当今天下恐怕只有王君临能够与其相比,如今大隋乱世已现,北边还有突厥骑兵入侵,可以说大隋江山岌岌可危,谁敢说杨素就不能改朝换代? “这些门阀世家和大贵族已经考虑后路了吗?”王君临叹了口气,神色中满是讥讽和恍然之色,心中却突然感觉杨广很可怜。 大隋若是被杨素灭了,朝中文武官员中除了少部分忠诚之外,只不过换个皇帝继续当官而已,杨素为了稳定天下,也为了治理天下,绝对会让他们继续当官。 可杨广就不一样了…… “七月二十四日,监国的太子杨暕以战事不利,下令将裴弘策在城中五马分尸而惨死。城外抵挡杨素的诸将闻弘惨死,所以皆不敢入城,杨素派李密轻易将诸将说服,诸将带领麾下兵马,直接投降了杨素。”沈果儿不知道王君临心中的感慨,继续禀报。 PS:深夜三更送上,月初,求捧场,求月票,求推荐票的鼓励支持——————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杨素的手段 “眼下,自弘农郡以来,五品以上从贼的官员,计十四人,七品以上从贼官员,六十五人……” “杨暕果然不愧是有历史上最愚蠢的皇子之称,不管诸门阀世家本意如何,他竟然几乎把当朝七宗五姓和各个门阀留在东都的少壮弟子们全逼到了杨素的一方。而这些人的父亲,要么是当今圣上身边的近臣,要么此时手中重兵在握。”王君临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只是神色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讥讽和复杂之色,“这杨暕果然是陛下的好儿子啊!” 沈果儿一听,顿时明白王君临此时的心情,继续禀报道:“王爷二十七日,杨素命朝廷上将军杨恭道为征东大将军,虞柔为行军长史,出兵守慈道!” “杨素好手段!”王君临略一沉思,便明白了杨素此举深意,这杨恭道本身是一员虎将,是在大隋开国之时便已经死去的观王杨雄的次子,明明是皇族,可是不知道为何投降了杨素,这简直是给杨广脸上狠狠一巴掌,这是在告诉天下人,连你们皇族之人都已经不认可杨广这个皇帝。 而虞柔的父亲是皇帝身边最宠幸的重臣虞世基,虞世基这几年在朝中上下发展了不少自己党羽,加起来甚至占了文臣的两成。 沈果儿继续禀报道:“杨素还命来护儿大将军之子来渊为平南将军,周仲副之,取伊阙道。拜韩世萼为讨逆将军,领兵攻打荥阳,遣郎将顾觉、郑俨攻打虎牢关!” 沈果儿汇报的时候,罗士信已经带人取出一份大隋军图,用炭笔在上面一一勾勒出敌军动向。这地图的原图是聂小雨所绘制,因此以洛阳为中心,河南中原诸郡形势图画得非常详细和精准,洛阳周边的每一处山川、道路、河流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杨素果然是老奸巨猾,竟然对于前来投降的贵胄子弟都委以重任。如今,这些世家子弟们带领着叛军,封锁了从水面到陆地通往洛阳的所有通道。”王君临虽然因为手握强军,看不起杨素仓促聚拢起来的十数万大军,但是对于杨素的手段却是赞叹不已。 “大才子韦福嗣投靠杨素之后,杨素命其写檄文,又派遣李密游说洛阳周边郡县,如今又有两郡投诚杨素……” “这帮败家玩意儿!”尉迟敬德忍无可忍,终于骂了出来。 “那太子也是白痴,简直是逼着那些官员投靠杨素。”罗士信也骂了一句。 “这帮软骨头都是纨绔子弟,白吃了那么多年俸禄!”雄阔海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幸灾乐祸。 在穷苦百姓出身的雄阔海眼里看来,多吃一份饭就该多干一份活。世家子弟生下来就享受朝廷俸禄,理所当然要为国家多付出一些。而叛军攻城,他们却投敌争先恐后,对不起的不就是他们的父母家人了。 “好了,不要说废话了,都说说看,杨素此举有何深意。”王君临挥手阻止了众人谩骂。 众人立刻闭嘴沉思,尉迟敬德最先流露出恍然之色,抢先说道:“王爷,这杨素老贼好手段啊!他之所以对杨恭道、韦福嗣、顾觉、郑俨、韩世萼等投降的门阀世家出身官员毫不猜疑地委以重任,就是要充分利用这些人的身份。” 王君临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继续往下说。” 尉迟敬德得到王君临的鼓励,继续说道:“王爷,杨素让这些人带兵各挡一方,不管是我们或者其他援军想从任何方向逼近洛阳,都得先和投敌的世家子弟们恶战一场。若是战败,就不说了。而若是在战场上获胜了,如何处理那些门阀世家子弟?” 王君临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杨素高明之处,但杨素这样做的好处,绝不止这些,果儿将军情继续往下说。” 沈果儿立刻又说道:“杨素收服了一部分流寇反贼,如今陆浑、兴泰、阳城已陷贼手。另外,河南诸郡最大的乱匪韩相国聚众十余万,我们得到消息,杨素已经派人去游说,若是收服这韩相国,杨素麾下便多达三十万余众。” 三十万这个数字,让众人都是本能的脸色一变,沈果儿将军情说完,却紧接着说道:“王爷,以目前这种情况来看,我们恐怕是第一支到达洛阳附近的援军,但却是有一个问题。” 王君临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沈果儿说的是什么问题,这些门阀世家投靠杨素的人当然是不赦之罪,自己将他们打败活捉,就算自己不杀,最终杨广也会杀了,这些人身兵的门阀世家自然会恨上他王君临。而就算是是他,一下子与这么多门阀世家结仇,也不得不皱起了眉头。 “但不管怎么说,绝不能让杨素攻下洛阳,所以即使得罪了这些世家门阀也在所不惜了。”但皱眉之后,王君临很快就释然,反正自他崛起之后,各个门阀世家本来就将他当成眼中钉,即使不与这些门阀世家结仇,对方若是有机会,也会毫不犹豫要了他的命。 “将移动沙盘组装起来。”王君临神色已经恢复平静,淡淡下令。 罗士信答应一声,带领总管府的几名军官和士兵开始组装这种范阳郡独有的移动沙盘。 这个移动沙盘是从范阳郡出发前,王君临就命人参照着洛阳周边五百里地图精心做出来的。 地物和地貌之间距离和海拔高度都是缩小了一百多倍的比例,用黍粒和算筹精确计算过的。 很快,长足有五米,宽有三米的多的沙盘组装出来,洛阳附近的地貌和城池、山川和路线、河流清晰直观的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王君临又命人将反贼杨素已经控制占领的城池和地盘用黑色旗子插上,很快众人就发现,洛阳已经被团团围了起来,或者说洛阳城方圆两百多里内,洛阳是唯一没有插上黑色旗子的城池。 “这怎么去救援,我们进入之后,岂不是立刻陷入反贼的包围之中。”雄阔海第一次见这种沙盘,感觉新奇之余,顿时发现了问题所在。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大家的主心骨 “没错,我们不管从那条路线进入,都会被敌人从四面八方的城池一起发兵来围攻。”尉迟敬德难得的神色变得一片凝重。 “杨素不愧有大隋第一名将之称,此种情况下,除非有三十万以上的军队从四面八方同时进攻,将各城池内的反贼牵制,然后再派一支精兵插入洛阳城,才有可能给洛阳城解围。”罗士信先是跟着聂小雨学了几年,又有这两年实战,进步非常明显,已经完全能够独挡一面,光是这份眼光已经非常独到。 王君临没有说话,目光从洛阳城周边插着黑色旗子的城池上缓缓移过,其他人同样陷入了沉默,一个个皱眉沉思,绞尽脑汁地想破局之策。可除了刚才罗士信所说,貌似再没有其他破敌之法。 所有人最终将目光又投向了王君临,一直以来王君临都是奇迹的创造者,在其手中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不可能解决的困难,不可能破去的局面,最终都被其完成、解决和破除,众人早已在潜意识将王君临当成了绝对的主心骨。 “那杨素老贼一直是王爷手下败将,一个儿子和两个孙子都是死在王爷之手,又被王爷逼着假死了七八年,如今就算重新跳出来,也不是王爷的对手。”罗士信一脸张狂的说道。 “没错,王爷就是那杨素老贼的克星。”沈果儿难得的对此类问题发表看法,而且看得出来这句话是她发自内心的认识。 王君临没有理会众人,心想自己收拢的这些武将,尉迟敬德、罗士信、雄阔海、管小童、陆寒、张天冈等人都只是大将或者猛将之才,眼下还不具备统帅之能,隋唐时间,公认的统帅之才是李靖和那如今还叫徐世绩的家伙,可惜这两个家伙后者上了瓦岗寨,前者不知道在哪里藏着,多半是想等天下彻底大乱再跳出来搞事情。 “果儿,朝廷从辽东来的几路援军到了什么位置?”王君临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先问道。 “都没过拒马河,走得最快的距离洛阳也需要半个月左右。”沈果儿想了想,回答道:“不过昨天有探子来报,据说有一支完全由骑兵组成的禁军精锐,一人双马,已经过了渑池,共两万人马,由皇帝陛下的心腹大将卫文升大将军带领,顺路在华阴挖了杨素家的祖坟,据说这样可以破坏风水,但今天得到消息,卫文升待在华阴突然停了下来。” “这个姓卫的,恐怕是听说各个门阀世家都有人投靠了杨素,且又分守洛阳周边各城,所以故意迟疑着不来了吧!”尉迟敬德一脸讥讽的说道。 “恐怕不光是这个原因,更多的是他听说了我们到来,所以想要坐观虎斗,打着渔翁得利的主意。”王君临同样一脸冷笑,这种情况下,作为杨广心腹大将的卫文升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更别说那些出身门阀世家的文武官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杨广早已成了孤家寡人,大隋不亡国那才是个奇迹。 “皇帝耗费无数钱财,据说活活累死了七万多民夫才修建的洛阳城堪称是天下第一城,城池高达近七丈,又结实无比,短时间内杨素绝对攻不下洛阳,除非洛阳城内有足够强悍的人给杨素当内应,从里面将城门打开,不过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王君临开始了分析。 “而我们既然来了,自然不能和那卫文升一样,挖了杨氏祖坟给皇帝做足了姿态,却不去硬碰硬。” “更何况,正如你们刚才所说,杨素一直是我的手下败将,这一次同样如此。我要一直成为他的克星。” 话说到这里,王君临一脸昂扬,神色中充满了信心,最后他将龙雀刀指向了沙盘上洛阳东北方向,永济渠畔的一个城池,肃然道:“我们去打黎阳城,因为黎阳城是大隋的屯粮之城,杨素要想养活三十万大军,靠的就是黎阳仓中储藏的军粮。最主要的是这个城池位于外围,我们不用担心陷入敌人四面八方包围之中,而只要不是被四面包围,断了我们粮草供应,即使面对数倍于我们的敌人,我们都有信心击溃他们。”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说道:“而以黎阳城的重要程度,再加上因为我的到来,杨素必然会派精锐大军来对付我们,到时候只要我们击溃乃至歼灭了杨素的精锐大军,杨素对其他后期收拢的军队控制力便会极大的减弱,即使敌人军队总数没有减少多少,但整体战斗力也会下降很多,接下来只要时间拖下去,反贼大军的军心便会越来越涣散,到时候即使皇帝派来的其他援军还没有到来,我们也能够寻找到敌人的破绽,一口一口的将反贼吃掉。” “而且这黎阳城也是最有利于我军发挥水师优势的一座城池。” 王君临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地图上目前大军所在位置,又指了指黎阳、荥阳和洛阳三座城池,继续说道:“黎阳城位于黄河以北,永济渠南岸的屯粮重镇,距离叛军重兵集结的洛阳有三百多里,水路来往十分方便。此外,目前正在攻打荥阳城的杨恭道所部叛军和黎阳之间的距离也仅仅二百里出头。两座城市以南、北运河相连。一旦叛军如期将荥阳拿下,借着通济渠和永济渠两条水道,三天内肯定能赶到黎阳战场。可是若论水战,谁能比得过我们,立刻传令给黄少秋,让他挑选能够到达通济渠和不济渠的战船,亲自率领部分水师立刻到达这通济渠和不济渠水道,控制中原整个黄河和运河水道,此计划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心智都不俗,顿时明白了王君临计划,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王君临没有说错,杨素绝不会弃囤积大隋最大的粮仓之一的黎阳仓于不顾。 如果杨素能在包括王君临之内朝廷援兵赶到黄河渡口之前打下洛阳,扣压朝中百官的亲属为人质,则黎阳仓的粮食完全可以不要。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乱世兵如匪 (非常感谢‘海虎888’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而一旦有朝廷方面的兵马在他打下洛阳之前威胁到黎阳仓,为了维持叛军的军心与士气,杨素必然要派大将重兵前来,甚至因为面对的是王君临,杨素很可能会亲自带来主力大军来对付王君临。 “好了,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现在我开始分配作战任务,大家听好了。” 说着话,王君临已经神色变得一片肃然,走回主帅座位,举起令箭,一一派发出去,众人一一上前,单膝跪地接了军令。 …… …… 第二天一大早,大军以不快不慢的速度继续行军,王君临也不怕杨素得到消息,提前将大军调集到黎阳城,因为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黎阳城,而是用的类似围点打援的策略,目的是将杨素主力引过来野战歼灭。 当大军经过汤阴县时,王君临发现自安阳致永济渠之间的宽阔地域,除了几个孤零零的堡寨和四门都用石块塞起来的汤阴城外,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人烟。 “自从杨素在弘农郡向天下昭告皇帝十大罪状,举起所谓“义旗”之后,河南和中原诸郡隐藏在深山野岭的山贼、土匪、马贼、流寇全都下了山,钻出了谷。这些人学着杨素,打出了冠冕堂皇的口号,大多都是打着‘为天下解倒悬之急’的旗号,但干的却是四下劫掠,逼良为盗的事情,不到一个月,各自的队伍就都膨胀了数十倍。其中规模最大者如韩相国部,人数已经达到十多万。即便那些规模稍小些的,人马数量也在数千之上。”沈果儿在王君临一侧骑马而行,及时汇报。 “只要将杨素反贼灭了,这些贼人不值一提。”王君临的确是没有将这些反贼放在心上。 “狗日的杨素,俺从没见过这么糟蹋东西的!”雄阔海又开骂起来。其他人即使不说,也是神色愤慨,越接近中原京城洛阳,所过之处的风貌确已经不像人间,之前他们在淮南和运河两边所见,只是麦子熟了没人收,那景象只能让人感到凄凉,可是眼下中原河南诸郡,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到处是被践踏成荒地的农田,到处是被焚毁的房屋。有些瓦片和砖墙还呈青黑色,仿佛大火刚刚被雨水浇灭后不久。有些土坯却已经被风雨弄酥了,断裂处又长出茸茸的新绿来。 这时有军情府的快马飞奔而来,沈果儿先是带人迎上去,过了没多久,沈果儿纵马过来向王君临禀报道:“王爷,刚得到消息,杨素派李密将河南诸郡势力最大的反贼韩相国说服,如今这韩相国带领十多万流寇已经投靠了杨素,杨素封韩相国为上将军,还派人给韩相国送了不少武器盔甲、军械、弓箭,命令韩相国带他的人攻打河南诸郡城池,如今韩相国已经攻取了阳武、原武、封丘等地,眼下正奉杨素的命令攻取襄城。襄城附近山贼、土匪、流寇纷纷响应,焚毁村寨无数。而汝南距离襄城不过百里,杨相国的兵马虽然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可所过之处,村镇全部变成了一片焦土。” 可能是因为来自后世的缘故,王君临堪称是当今天下权贵之中最在乎百姓死活的人,这与是不是善良之辈无关,只与‘三观’和理念有关。 所以,此时一听,王君临顿时脸色变得一片冰寒,咬牙道:“这个韩相国该死,他此时距离我倒是不远,不要让我碰上,否则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以震慑天下贼首,让他们不要随意屠戮百姓。” 这些号称要‘解民倒悬’的反贼杀起自己的同胞来,并不比突厥人杀大隋子民来得手软。如果他们杀人的原因是为了夺取补给,这种罪恶还可以原谅。但事实上,黎阳仓里的粮食够乱军吃上好几年,叛军对周围村寨的洗劫,或许纯粹是为了发泄! “乱世兵如匪吗?”在这一刻,王君临深刻地体会到了古人常说的这句话含义。 事实上,自从长江进入大运河北上开始,空气中就一直弥漫着或浓或淡的恶臭味道。王君临很清楚这种味道的来源,这是足够多的尸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没有淹没造成的。 事实上,一路过来,这种味道一次次的让王君临的杀机冲天,也让他更明白在原本历史上,隋末乱世死了上千万人是什么样的场景。 显然,在杨素和投靠他的那些门阀世家出身的官员眼中,那些百姓恐怕都是贱若蝼蚁。 只是难道他们不清楚,蝼蚁们如果都死绝了,接下来要饿死的就是蚁王、蚁后和蚁兵。同一个蚂蚁窝遭了灾,大伙谁都跑不掉。 或许正有了隋末惨痛的教训,原本历史上大唐太宗李世民才真正意义的将百姓看成是水,将皇帝和朝廷看成是天子之舟,更是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成座右铭提醒自己和朝廷诸官。 事实上,也正如此,大唐初期平民百姓的地位空前提高,当然到了大唐中后期,随着朝廷腐化,土地大量兼并的恶性循环再次开始,最终还是又重蹈覆辙。 这些念头在王君临脑海中一一闪过,让他心中的杀意更甚:“杨素该死,投靠他的这些门阀世家官员也该死。”之前还对杀死这门阀世家出身的子弟有所顾忌,如今王君临却已经不再有任何顾忌,只想着将这些人全部杀了。 “只是光靠杀人从根本上解决不了问题,或者说不能光杀人。”王君临最终还是将心中的杀意强行压制住,开始思考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 “雄阔海,让你给我当亲兵统领,会不会感觉委屈了你。”王君临骑在马上,突然转头对长的跟一头熊似的雄阔海说道。 雄阔海愣了一下,连忙说道:“王爷,俺很早就听了王爷的事迹,其实一直对王爷非常崇拜,所以俺能够给王爷当亲兵统领,俺感觉非常荣幸。”雄阔海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坚定,紫黑色的脸上有着真诚,王君临能够感受到雄阔海没有说谎。 PS:求捧场和月票、推荐票支持————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一个关于人心的试验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反贼流寇太多了,但他们战力有限,或许我们无法将他们全部剿灭,但是不管他们来多少人,咱们范阳郡的人马也绝不会被他们打败。” “王爷所言极是,俺知道王爷训练出来的兵厉害。”雄阔海重重点头,表示深以为然,因为他自认为练出一支不弱于朝廷府兵的精兵,结果面对范阳郡同等数量的县兵,惨败的一塌糊涂。 王君临深深的看了一眼雄阔海,说道:“原本我想等你立下足够多的功劳,等回到范阳郡之后,就让你单独统领一营兵马,但眼下我有了新的想法。” “王爷请吩咐。”雄阔海连忙抱拳恭敬说道。 王君临叹气道:“你虽然当过太行山贼大当家,但是穷苦百姓出身,应该深知乱世之中的百姓流离苦难,如今除了我范阳郡之外,天下流寇猖獗,境遇悲惨者遍及天下,而咱们不但要让范阳郡百姓不要枉死,还要给这乱世以希望。” 雄阔海身体一震,目光闪动了一下,脸上神色越发恭敬。 王君临继续说道:“我想让你继续去当山贼。” 雄阔海眼睛顿时一亮,看得出来这家伙还是更喜欢他的老本行一些,立刻说道:“王爷是不是想让俺收服这河南诸郡的山贼土匪,然后对他们进行节制,让他们不要祸害百姓?” 王君临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这只是一方面,如今我范阳郡远在东海偏僻之地,而这中原之地乃天下中枢,但眼下这中原之地比之以往更加空虚,这是一个好机会。我想要在洛阳附近,中原中枢之地埋下一支精兵。” 雄阔海沉静的道:“王爷请吩咐,俺需要如何做?” “我现在告诉你这个想法,就是想让你自己先心中筹划,等这几天时机成熟,我会给你足够的人手和财物让你悄然离去,具体怎么做,你拿出一个方案,到时候我听了之后,再商议决定。”王君临一边骑着血鬃马前行,一边以聊家常的口吻说道,他是想考验一下雄阔海能否胜任这个任务,若是不行,他会考虑换成其他人。 雄阔海可能没有想那么多,但却感受到了王君临对他的重视,神色激动的说道:“王爷放心,俺现在就开始琢磨这件事情如何做,尽快给王爷拿出方案。” …… 雄阔海的方案呈上来的很快,第二天就来找王君临来汇报,王君临听了之后较为满意,进行了一定调整,便定下了大体方略,具体的计划却不用有,这需要随机应变。 第二日大军继续前进前行,路过一片山脉的时候,王君临从沈果儿那里得知山中有不少山贼之后,便派了罗士信带人将这片山中,最大的两个山寨给灭了,而这个时候雄阔海已经带着三百名精兵,装扮成山贼流寇悄然离去,去了这片山脉。 打发雄阔海离开之后,王君临又有了其他想法,他命人雇佣了一千乞丐一般的流民百姓,负责给他们运送粮草,修建营盘。 这一千民夫和乞丐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王君临让沈果儿挑选了两名能说会道的军情府属下统领他们,让这些民夫享受饱饭的待遇,顿时一个个如同过年一样欢呼雀跃,拼命的干活,很多人甚至强烈要求跟着远东总管府大军一起去打反贼。 这些人也实在是饿怕了。 王君临当然不会带着一群未经训练的老百姓一起打仗,第三天的时候,距离黎阳城还有两百里时,他便将这一千民夫打发回去。 这一千人跪下都求着继续作劳役,王君临特意亲自同意他们再留一晚,让他们又多吃了一顿饭,临行之时,王君临亲自接见了这一千百姓,百姓们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秦安王,畏惧和感激之中纷纷跪拜,或许因为王君临给了他们饱饭的缘故,对王君临并没有多少惧怕。 出乎所有劳役的意外,这位传说中的无敌毒将居然给他们分发了劳役费,虽然每人只有半两银子,但这是破天荒第一次,给官府特别是军队出力居然还有银子可拿,顿时千恩万谢。 一千劳役依依不舍站在路边,大军全部通过后他们还站在路边张望,王君临安排的两名军情府的人一边走,一边不停的回头看远处的劳役们,挥手让他们赶紧回家。 王君临骑马缓行,一边对身边的沈果儿问道:“果儿,这一千劳役的事情,你有何感想?” 沈果儿略一沉思,说道:“王爷是想收揽民心?” 王君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是想做一个试验,如今我们不缺银子和粮食,我想看看我们真心对百姓好,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沈果儿神色有些复杂的说道:“如今天下大乱,本来淳朴的百姓经历家破人亡之祸之后,恐怕也不再是淳朴善良之辈,不过果儿以为这些流民百姓就算变成什么样的人,但谁对他们好,谁给他们能够活下去的吃食和银子,他们绝对会牢记,毕竟王爷给他们的很可能会让本来会饿死的他们活了下来。比如这一千民夫,若是强行逼迫,不给钱粮,他们会照样做事,但肯定是不会如这几天那样尽心尽力。” 王君临赞赏的点了点头,笑道:“不说怜惜百姓之语,就以势利之说,乱世之中,银钱和粮食固然重要,但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人力,或者说是百姓,以我们范阳郡的手段,只要有了大量的人力,便会有取之不尽的粮食和银子,所以我们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要接纳流民和安置流民,不过一个范阳郡还是太小了一些,或许趁乱再控制一些地盘才是平叛杨素之后的重中之重。” 沈果儿这时才恍然大悟道:“果儿明白了,对这些民夫我们花费的银子和粮食其实并不多,但是他们对王爷的感激却不亚于救命之恩,这一千人回去自然会给邻居说,而以眼下形势,这种事情传播的非常快,很快天下流民百姓就会知道王爷对百姓流民的爱护。”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杨素的战略 王君临点头道:“光是这一批还不够,一路过去,我们总是要带着辎重粮草,又要修建宿营地,每到一地便换一批民夫,既可以达到宣传之效,又可以让我们士兵蓄养体力,对后面大战多少也有所益处。” 沈果儿已经彻底明白了王君临的意思,立刻说道:“王爷,我现在就安排人提前去召集流民百姓充当劳役,尽可能的召集不同村镇百姓。” 顿了一下,沈果儿又说道:“另外,我立刻安排人装扮成流民百姓,大肆宣传,可以将传言稍微夸张一些,还有小雨剧院说书人也可以编一些故事。” 王君临笑着点头道:“不错,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另外传令给景田,从现在开始凡是出现流民的地方,各郡县小雨剧院开始设免费粥铺,回头让他预算一下,每日需要多少银子,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 “果儿明白了。”沈果儿说完,又想了一下,说道:“小雨剧院与王爷的关系,普通百姓都不知道,要不要公示于天下?” 王君临摇头道:“不用,此时公示于天下,皇帝会认为我在收揽民心,对我们不利,而且等小雨剧院在天下各郡县设粥铺数年之后,百姓突然知道这小雨剧院是与我的关系,说不定会有奇效。” 沈果儿由衷说道:“王爷英明,眼下乱世,我们只需要投入不多的钱粮和人力,便可以收揽流民之心,进而吸引他们投靠。” 王君临感慨道:“其实不光是会有大量流民百姓投靠我们,这些事情广为流传之后,还会有其他好处,一些义军、江湖豪雄和山贼匪徒,只要是有几分善良之心的,若是被迫要投诚官兵,我们会成为他们心中最佳选择,还有那些商人,他们也会感觉来范阳郡做生意更加可靠,眼下以及日后我们的军队在其他郡县驻军,就不会受到当地百姓的抵触,所以花费这些钱粮和人力,其实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 …… 如此这般,王君临一行大军一路换了五批劳役,终于到了黎阳城附近百里之外的一座小镇。 在王君临有意而为之下,他们行军速度并不快,越接近京都洛阳,,周围便越富庶,或许是杨素也不想得到一个破败的京都之地,对部属多有约束,这些地方百姓的精神面貌也比前面所过要好得多。 这个小镇上没有反贼驻军,百姓们也不知道王君临他们这支官兵的作风,戒心很重,不少路边的店铺提前看见他们,便慌张的早早关门,带着细软藏了起来,生怕被官兵抢劫。 只是虽然时间不长,但这几天王君临收揽民心的效果还是出来了,有些通过流民知道了大名鼎鼎秦安王军队作风的百姓,大着胆子,开着铺子做生意。 王君临特意下令辎重官在镇上大肆采购物资,而且现场按照物价一文不少的给付银钱,让这些开商铺的百姓惊喜之极,大赚了不少。 不说眼下战乱,就是前几年天下还算太平的时候,官兵从他们小镇经过,也经常有强买强拿的事情出现,如今乱世,兵匪更是没有什么两样,这一比较顿时突显出了秦安王的军队的不同之处。 等到那些将商铺关门藏匿的百姓得知消息,跑回来打开店门迎客之后,却是已经迟了,顿时一个个后悔不迭。 镇上有几个豪绅和里长忐忑不安的带着一些肉食和粮食等慰问品送了过来,王君临亲自接见了他们,让这些人激动之极,而王君临不但接纳了他们的慰问品,但却给他们等价钱物,更是让他们惊骇之下,生出从未有过的一些感受。 王君临对他们表现得很客气,又安排人带着他们到宿营地中参观了一番,切身感受到了大名鼎鼎的秦安王的军队和其他军队的不同之处,感慨这才是天下强军的同时,更是对这支军队有别于其他军队的作风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些人回去之后自然会在小贵族、小地主的圈子里面大肆炫耀被秦安王接待的事情,自然就顺便宣传了秦安王的军队种种异于其他军队的地方。 “王爷,雄阔海已经占据了那两个大山寨,将很多溃散的匪徒纳入麾下,目前正在乘势兼并其他小股势力,如今已经有了三千多人。”待慰问的豪绅和里长离去之后,沈果儿跑来给王君临汇报。 “不错,这个雄阔海很会当山贼大当家。”王君临对于雄阔海在短短三天时间只便取得这样的成果非常满意。 有了前面那小镇的所为,后面几天王君临一行大军所过之处的村镇,当地豪绅都跑来主动劳军,送来猪羊粮食等物,很多人都是当地望族,在本地镇上都有商铺,即希望大军能够采购他们的货品,又希望这支客军不要抢掠。 如此这般,王君临带领大军又行了一两日,距离黎阳城已经很近,沈果儿派出到黎阳城的探子也开始陆续传回情报。 杨素果然在得知王君临大军往黎阳粮仓而去之后,让几个儿子带领十数万由降兵、流寇组成的大军继续攻打洛阳,而他立刻亲自调集五万精兵主力往黎阳城而来,同时还调遣收服的韩相国等七路流寇、反贼往黎阳城附近汇集。 “王爷,刚刚收到的消息,我们右侧三十里处的阳武县被杨素收服的一股流寇攻破了。”沈果儿汇报完黎阳城附近的消息之后没多久,又匆匆返回,给王君临汇报。 “杨素是想将我们两侧和后侧的城池尽快占据,对我们行成包围之势。”王君临从地图上找到阳武县所在之后,顿时明白杨素的意图。 …… …… 日头炎炎,阳武县城中正在上演人间惨剧。 阳武县城中,烟火四起,无数流寇在街巷间涌动,城中遍地死伤的百姓,到处一片哭喊。 县衙中,县令被两名流寇强压着跪在地上,脸上有着血迹,官服破烂,头上乌纱帽更是被人摘下仍在一边,上面还留有几个泥土组成的脚印。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天谴 (非常感谢‘孤勇英雄’、‘书友38965322’、‘虛菩提’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县令头发凌乱,愤怒无比的看着眼前的贼首,那贼首三十多岁,长得膀阔腰圆,身穿一身精良的铁甲,身后一件发黑的红披风,正是被杨素封为郎将,名叫李丰的贼首。 此贼首脸上长满杂草一般的络腮胡,眼中一股暴虐之色,令寻常人不敢直视,此时他正叉手而立,身后一圈亲兵护卫。 “张大人,老子如今不是流寇,老子是楚国公亲封的郎将,老子带来的这些人也是义军,你看看有多少世家门阀出身的官员已经投靠楚国公,你为何还在这里死撑着?”名叫李丰的贼首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话,露出几个发黄的板牙。 见县令不为所动,那李丰脸上流露出残忍暴戾之色,蹲下来,一把抓住县令的头发,将后者的脸拉到自己面前,狞笑着说道:“你之前在城墙上辱骂老子,老子就想要杀你了,不过楚国公有过交待,要尽可能的劝降,所以老子才耐着性子跟你说好话,你若是再不识相,老子杀了你。” 县令闻言,抬起头来,散乱的头发落在眼前,满是血污的脸上却带着一种惨然和决然,他怨毒的看着李丰,咬牙道:“你不过是一贼首而已,竟然敢称郎将,本官原本对杨素还存有一些敬意,可竟然收你等流寇来屠戮百姓,现在看来那杨素也不过是一反贼罢了,本官只恨是一介文人,无力杀贼,今日既落入你这贼人之手,你无需多言,唯一死而已!呸!” 说到最后,县令一口唾液吐到那李丰脸上。 “找死。”李丰身边数名护卫喝骂一声,冲上来对县令一阵拳打脚踢。 “住手。”李丰狞笑着将脸上唾沫擦掉,挥手叫停,示意几名亲兵退下,长笑一声,道:“你骨头硬,你不怕死,但是你有女人和女儿啊……哈哈哈哈……” 县令闻言,脸色大变,那李丰则又张狂的喊道:“来人,将这狗官的女儿和女人叫来,老子要在他面前玩他的女儿和女人。” 县令闻言,顿时浑身颤抖起来,脸色变得惨白无比,毫无一丝血色,双眼瞬间变得通红,冲着李丰咆哮道:“狗贼,你要是敢动我的女儿和夫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看到不怕死的县令终于开始惧怕起来,李丰和一众贼人畅快无比的笑了,李丰更是一脚将县令踹到在地,冷笑道:“如今这世道人活着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子还怕你死了变成鬼?” 很快县令的三十多岁的美丽少妇和十二岁的可爱少女被带了过来,县令疯狂的咆哮谩骂,到最后跪下苦苦求饶,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更是跪着哭泣,惊惧到了极致,但这些都没能让李丰有丝毫的心软,他当着县令的面强行将其夫人和女儿奸污,最后又让亲兵轮流上阵,活活将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弄死。 “狗贼,你不得好死,你丧尽天良,必然会遭天谴。”县令被李丰的亲兵死死压着,双眼血红,嘴里面都咬出血来,想要自杀都不行。 尽兴之后,贼首李丰感觉还不解气,绑好腰带,将县令踩在脚下,寒声道:“天谴,老子就是这阳武县城中的天,老子看谁能够让我遭受天谴。” 县令神色中满是疯狂之意,惨笑道:“秦安王已经带兵来了,他一定会将你活捉,然后杀了你的,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到时候我一定会求着秦安王将你千刀万剐,遭受天下间最残忍的酷刑而死。” 李丰闻言,脸色微变,呆了半响猛地站起,抬脚对县令猛踢,力道凶猛,不几下,知县已口吐血沫瘫倒地上。 “秦安王是厉害,老子不去招惹他,就不信他能够抓到老子,再说楚国公有三十多万人马,那秦安王才带了几万人过来,想要抓到老子,简直是做梦。”李丰边说边踢,势如疯虎。待十余下后,他突然停住,猛地转头目不转睛看着身后几个侍卫,眼睛深处有着一丝畏惧,大声喝道:“派出探子,打探一下秦安王的人马如今在何处。” 一名亲兵答应一声,跑着离开了。 李丰看着县令又说道:“将这狗官看好了,找个大夫给他看一下,不要让这狗官死了,楚国公既然有交待,老子便不杀他,不过他要是自己疯了,楚国公也不能怪我。” …… …… 军情府的两名名探子一副流寇打扮,藏在县衙对面一颗茂密大树上,眼睛盯着县衙后院,其中一个手中拿着望远镜,将县衙院子里面那一幕看在眼中。 “可惜了,这个县令我听说是个好官,被这狗日的李丰逼着这样。”拿着望远镜的探子嘀咕一声,又将望远镜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因为那里传来一片惨叫声和尖叫声。 那里是阳武县的一家贵族家的院子,里面有一个小湖,此时小湖中水花四溅,有一个女子被一群流寇逼着跳进了小湖中,大声的尖叫起来。 那女子衣着不错,应该是大户之家的小姐夫人之类。 十多名赤膊的流寇在小湖边大声怪叫,远远的听不清口音,其中几人跳入水中,开始撕扯那女子的衣服,很快那女子衣服被扯得稀烂,露出白花花的诱人身色,女子一直尖叫连连,惹起周围流寇更加放肆的笑声。 “组长,给我看看成不?”旁边那名探子急的抓耳挠腮。 拿着望远镜组长随口道:“看什么看,这个望远镜是配发给我这个组长的。” 这是军情府一组探子,两个人在十多天前便已经变成两个流民,然后又变成了这李丰麾下其中两个流寇,甚至因为他们武力不错,那组长还混成了小头目,之前沈果儿接到消息,说是流寇攻下了阳武县,便是两人找机会将消息送出去的。 “好了,都记下来吧!攻下阳武县城后,这股流寇还有一万四千左右,不过其中有四分之是胁从的流民,有盔甲兵器的流寇就三千多,另外还有精壮骑兵两百。”组长低声对旁边那组员说着。 “组长,要不要将之前那县令的事情也简单记下来,发回去给统领和王爷看。”那组员记完后又开口道。 “记下来吧!这个县令是个好官,或许王爷会出手救救他。”组长犹豫了一下吩咐道。 那组员连忙记下,小心的装好,又忍不住问道:“前面那院子那女人我们要不要救下来,反正你是小头目。” “救啥救,万一因为救这个女人暴露我们身份怎么办。”组长懒得回头,一边看一边说道,“咱们跟着李丰这一股流寇一路从关中过来,所过之处所有村镇都被这股流寇屠戮,那百姓成千上万,谁救得过来。” 此时那女子已经被剥光了,被流寇们拖回小湖岸上,一群流贼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行禽兽之事,围了一群,足足四五十个,为了谁先上,还打了起来,远远的就能够听到大声鼓噪和谩骂声,而女子的哭声和尖叫声已经越来越小。 PS:今天生病了,唉————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第一个作战目标 听说将杨素的精锐连同杨素的本人都已经吸引到了黎阳城,王君临便不急了,反正洛阳之危已经暂时解除了,以洛阳城的防御,杨素不亲自坐镇,他的几个儿子和麾下的各色人物即使带领十几万人,也绝不容易,除非杨暕又做出什么蠢事。 找了个攻守兼备的地方下令安营之后,王君临便等着派出去的探子送来的消息,从而制定作战计划。 虽然王君临有信心立于不败之地,但面对的毕竟是大隋立国以来军中第一人杨素。 杨素打了一辈子的仗,可以说大隋开疆辟土,就属他的军功战绩最大,而且杨素鲜有败绩,再加上杨素如今掌控三十多万人,虽然大多数都是流寇,王君临对于这些人的战力多有不屑,但不打上一仗,就不能最终确定。 王君临带领大军来救援洛阳,虽然从辽东送到范阳郡的旨意和文书上都说得很清楚,粮草从所过之处郡县征集,但王君临很清楚,除了如黎阳城这样的朝廷直属的粮仓之外,这些郡县刚刚被皇帝和朝廷逼着将粮草拿出来去征伐高句丽了,哪还有什么粮草,除非如乱兵一样,去祸害百姓。 王君临自然不会这么做,但是从范阳郡一路送粮草过来,即使能够一部分走水路,也太远了,耗费的人力和时间太长,所以王君临此次粮草供应,是让杨空蝉掌控的范阳商社一路供应。 具体来说,就是一路采购粮草,这件事情显得很矛盾,但事实就是如此。 朝廷和官府没有粮草,穷苦百姓更是过不下日子,每日都有不少人饿死,但是各地门阀、大小贵族、大小地主们却有很多的粮草,而这些世家贵族又在各地有很多商铺,所以王君临从来不担心会买不到粮草,特别是以他的凶名,这些人绝不敢胡乱要价。 不过,这次先是长途水路,又是陆路,跨过地方气候迥异,长途内线行军过程中,虽然食品采购十分方便,营养补充全面,沿途也没有疫病区,可水土不服的情况还是避免不了,要知道杨广征伐高句丽,百万大军到了高句丽之后,也会病倒上万人,所以王君临非战斗减员了有三十多人。不过伤病都留在各地小雨剧院,大大减小了范阳郡的行军压力。 只是相比起来,骑兵的状态有些差,因为路途遥远,加之船上不少战马不适应,虽然一路都在喂黑豆等精饲料,可一路走下来,战马都掉了一层膘,更是有一百多匹战马生病或体力不支,王君临只好让人一路买些好点的杂马替换。 所以,王君临尽管一路控制速度,但依然需要休整,恢复一下人马体力和精神状态。 “王爷,刚刚攻下阳武县的那股流寇,贼首叫李丰,我们军情府有一组探子已经打入他们内部,刚刚通过秘密渠道送来消息,有一万四千人左右,不过其中有四分之一是胁从的流民,有盔甲兵器的流寇就三千多,另外还有精壮骑兵三百多人,此外那阳武县的县令宁死不屈,贼首李丰当着县令的面,带着流寇活活将那县令妻女奸污而死。”沈果儿在给王君临汇报这消息的时候,脸上满是滔天杀机,让她愤怒的当然是那贼首当着县令的面将其妻女奸污至死的事情。 “李丰……”王君临听了摸摸鼻子,流传后世的隋末各路义军中没有此人的名号,想来没有成气候,想想也是,如此暴戾之人,分明就是山贼土匪行径,又怎么可能长久。 “既然这个李丰如此该死,那便先拿他开刀吧!咱们看看杨素招揽的这些流寇到底有多少战力,好对后面的作战计划有个准确的判断。”王君临没有犹豫多长时间,便做出了决定。 帅帐之中,众将闻言,顿时精神一震,纷纷上前请战,王君临挥手让众人闭嘴,说道:“一伙不入流的流寇而已,还用不着我们全军出动,不过攻下这股流寇之后,倒是可以在阳武县驻扎,有城池可作为依托,作战计划可以更加灵活一些。” “管小童,命你带铁锤营两万步兵负责攻城,务必在半天之内攻下阳武县城,断不可给杨素主力大军有反应时间。” “其他各营,做好应对敌军其他援军的准备。” 众将上前抱拳齐声道:“卑职遵命。” …… …… 王君临一声令下,大军拔营出动,很快官道上满是晃动的长矛,虽然最终定下让管小童的铁锤营攻城,但行军中罗士信带领的旋风营的五千骑兵作为前锋,一路所过附近早有流寇光顾过,村庄只剩下断壁残垣,路上人烟稀少,路旁遗留着许多的白骨,连衣服都没有剩下。不过王君临还是让罗士信将路上凡是遇到的百姓,都发两个干饼勒令向回走,以防止走漏消息。 只是那李丰因为惧怕王君的凶名,早早派了人盯着王君临的大军,这边一动,便有人跑回去送消息了。 …… …… “……真他娘的爽,这比县令女人和女儿爽多了,老子还是喜欢这种自愿让老子玩的女人。” 县令的府邸中,李丰正在召集各大小头目开庆功宴,每个人怀中都抱着一个女人,李丰面前是一个仅穿肚兜,十六七岁的少女,自然是这里面最漂亮的一个女子,而且这女子不管内心如何想的,此时有意奉迎,甚至用樱桃小嘴帮李丰喂酒。 李丰粗鲁的感慨过之后,闭着眼,一双粗大的手在女子雪白的大腿上使劲揉搓,表情颇为享受,然后大声道:“喂酒。” 女子赶紧喝了一小口酒,将小嘴伸过来,和李丰亲着嘴,将酒喂到其嘴里面。 周围各大小头目看着爽快,一片肆意的狂笑中,一个头目腆着脸道:“大哥,你怀里的女人真好看,真骚,你玩过之后,能不能借我玩一下?” 李丰把手从那女子的肚兜下面伸进去,在那女子胸前一阵乱摸,女子满脸通红,自然是丝毫不敢反抗不说,且故意是一脸舒爽的表情,而且还轻轻的发出诱人的叫声。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弃城而逃 不管愿不愿意,这女子也只能如此,因为她亲眼看过不少女子稍有违逆,便被其他流寇轮着奸污,直至四五十人轮流之后,被活活奸污至死,。 “大当家,有急报。”这时外面跑进来一名流寇。 “你狗日的喊什么,老子给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如今老子是楚国公亲封的郎将,要叫老子将军。”李丰当即不悦的喝道。 那流寇连忙说道:“将军,不好了。” “慌什么慌,有啥事就说。”李丰心想自己已经是将军了,自然是要镇定一些,所以虽然此时心中也有些担心,但还是装作一脸镇定淡然的样子。 “大当……将军,那秦安王,无敌毒将王君临带领大军往阳武县杀了过来。” “什么,秦安王带领大军对付我来了。”李丰脸色大变,王君临的凶名和毒名太盛了,甚至连他如今投靠的主子楚国公杨素两个孙子和儿子都被其弄死。 前来报信的流寇惶急的道:“大当家的,那秦安王带领六七万人马,我远远看了,那军容太整齐了,看着就吓人。” 李丰一听,更是惊恐,猛地用力将怀中的女子推到一边摔倒在地,旁边之前那名流寇大头目马上上来将那女子抓住,拖到一边乘机揩油,李丰也不理会,更顾不上怪罪那报信的流寇又叫他大当家,急吼吼的喊道道:“那无敌毒将现在距离阳武县还有多远,什么时候到。” “距离不到三十里,以他们的速度两个时辰就到了。”那流寇立刻惊惧的回答道。 李丰脸色难看的迟疑道:“这阳武县城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 一众头目神色畏惧中呆呆看着李丰,不知道如何是好。王君临在天下间威名远播,凶名和毒名更是吓人。 坐在靠门位置的一名小头目正是远东行军总管府下辖的军情府某组探子的组长,眼睛一转,突然说道:“大当家,我是从范阳郡旁边清河郡过来的,当时清河郡高鸡泊的窦建德和孙安祖麾下几万人,还和太行山大当家雄阔海联手,总共近八万大军啊,你猜怎么着,那无敌毒将派了范阳郡的八千县兵过来,用了大半天时间,硬是将我们八万人杀得溃败,死了不知多少人,孙安祖、窦建德当场就被杀了,雄阔海失踪了,估计也是死了,我也是见机逃得快,但再也不敢在清河郡混了,所以才跑来中原,跟了大当家。” 李丰闻言,顿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那窦建德和孙安祖、雄阔海他都听说过,是他们同行中有名的好汉,不管是武力、能力,还是手下的人马都比自己强不少,不想被秦安王派了八千县兵就杀得溃败不说,还丢了性命。 那王君临不愧是无敌毒将,果然厉害。 一名大头目神色惊惧的赶紧凑过来道:“大当家,那可是无敌毒将啊!他一个人当年就灭了十万突厥人,听说烧一把毒草,毒烟飞进城中,我们不用打,便全部毒死了。” “不会吧!那岂不是连城内的百姓也毒死了。”另一名大头目迟疑的反问道。 “你傻啊!那是无敌毒将,比我们更狠毒,人命在他眼中就是个屁。”另一名头目立刻反驳。 众人顿时想起关于无敌毒将各种传言,脸色一时间都变得惨白无比。 李丰终于做出了决断,咬牙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带着东西,赶紧从南城门撤退。” 李丰话音刚落,众头目胡乱的答应一声,便跑了出去,很快一万多流寇便从南城门熟练的撤退,他们撤离的方向是黎阳城方向,那里有杨素的主力。 只是这些流寇一开跑,后面那些鼓噪的家眷也顿时炸窝,妇孺老弱的哭喊震天而起,有去找自家青壮男子的,有四处乱跑的,锅碗瓢盆被褥家什扔了一地,很多人被踩翻在地上哀嚎哭叫。 这个过程中,在两名军情府探子的有意传播之下,所有流寇都知道了是传说中无敌毒将军带领大军杀他们来了,顿时让这些流寇更加恐慌。 这两名军情府探子自然不会忘了自己的职责,在离开宴会之后,回到自己的住处,在第一时间用飞鹰给沈果儿传了阳武县中流寇的情况,王君临得知这股流寇竟然听说自己带领大军来攻打之后,直接弃城而逃,惊讶无语之余,果断派罗士信带领旋风营五千人马去追敌,别的不说,务必要将那李丰活捉。 包括李丰和各大头目在内,流寇都带着各自抢的各种财物和粮食,根本跑不快,罗士信接令之后,带着旋风营五千骑兵,绕过阳武县,不到半个时辰,便将流寇追上了,然后二话不说,便直接开始了冲杀。 李丰也组织人手进行了抵挡,可是连十息都没有坚持到,便被杀的哭爹喊娘,分奔离析,罗士信带人冲入流寇人丛中,将流寇砍翻踩死无数,呼啸着追杀逃窜的流寇。 轻易将阳武县攻下的这股一万多流贼转眼就被打得大败。 贼首李丰策马狂奔,手上还牵了一匹黑马,身边是他最精锐的三百多亲兵,都是马贼,人人有马,保护着他一起逃命,但即使是这个时候,他们的财物依然还放在马背上,有一些甚至将抢来的漂亮女人也带在马上逃命。 罗士信知道在阳武县城已经轻易到手的情况下,普通流寇杀得再多没有多大意义,再加上王君临特意有过吩咐,所以他吩咐主力继续杀流寇,他带着五百人绕过崩溃的流寇,从边上急速向跑在最前面的李丰一行奔来。 只是李丰带着这三百多马贼都算得上是精锐,人数又不多,但队形十分密集,旋风营骑兵都被混乱的流民和流寇挡在了后面,一时间倒是起到了掩护作用。 但这难不倒罗士信,他冲上一个山头,拿出望远镜看过之后,轻易找到了李丰所在,又追了上来。 “扔东西啊!你们这些蠢货,还带着女人干啥,赶紧扔女人!扔缎子!”李丰远远看着罗士信带领骑兵向他们冲了过来,对着身后的流寇大声吼道。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疯狂的追杀 后面的流贼也知道此时再不仍东西,便会把命留在这里,几乎在同一时间,七十多个女人便被流寇们直接从马上仍了下来。 顿时响起一片女人的惊叫声和惨叫声,有一些女人刚仍下来,又被后面战马踩踏,当场便吐血重伤,而后面还在大批流寇,有不少从其身上踩踏之后,将她们活活踩死。 李丰现在用的这个办法不是第一次了,以往他们遇到厉害的官兵,打不过逃命的时候,便将抢来的女人、缎子、绸子等财物往地上扔,一般官军就会去抢夺,追杀自然就不那么紧了,甚至一些官兵为了抢东西、抢女人还会发生内杠,互相残杀,有一次他们用这种办法让后面的追兵内斗,然后他们从侧面绕过去又将对方反败,那次也是李丰成名之战,也是李丰最骄傲的事迹。 而且,扔了这些东西还可以减少马匹负重,更容易逃脱。 然而,李丰带着人骑着马跑了一阵,感觉后面追击的战马声音越来越清晰,转头一看,那些官兵竟然理都不理他们仍在地上的财物和漂亮女子,还在后面紧追不放。 “狗日的,秦安王的兵胃口这么大,我们仍的东西看不上,赶紧给老子扔银子。”李丰一边吼叫着,以身作则,从马鞍两边的褡裢中抓出银锭往地上乱甩。 其他人见了,也知道生死一刻,纷纷一脸肉疼的往地上仍银子。 他们仍银子可不是随便乱扔,而是非常技巧的,首先会扔得很散,这样后面追击的官兵捡起来自然就更麻烦,抢夺也会更激烈,绝对不能不能一包一包的扔,不然都被少数几个人抢了,其他人抢不到就还得追。 白花花的银子到处飞舞,顺着他们逃跑的方向扔了一路,李丰心中长松了口气,心想遇到大名鼎鼎的无敌毒将,破财消灾也是应该的,只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追击他们的那些官兵对满地银子根本就视而不见,在为首的一名年轻大将的带领下,甚至往地上银子看都没有看,直接往他们这边追了过来。 李丰顿时急怒攻心,气的破口大骂起来:“狗日的秦安王的兵简直不是人,连银子都不喜欢,老子跟你们拼了。” 李丰嘴里面喊着拼命,但却继续加速逃窜,因为他知道,就算是想要拼命,也拼不过啊! 他现在真是后悔的要死,早知道出了城对方这么快就追上来,还不如在城中,依阳武县城而守,有高大城墙,只要守上一半天时间,楚国公杨素就会派精锐大军来支援不是。 都是自己当时被吓破了胆,竟然直接弃城而逃,现在好了,成了丧家之犬,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了。 一些骑着骡子和驴子的流寇已经逃跑不及,慌乱下跳下马,丢下骡子和驴子往两边跑开,一些骑着杂马的流寇拉在了后面,被罗士信带领旋风营骑兵追上杀死。 李丰身边最精锐的马贼经验丰富,平日也注意节省马力,现在跑起来比那些新来的马贼便容易得多,罗士信他们的骑术虽然更好,但是战马一路从范阳郡辗转过来,本身状态就不是很好,之前又是一路追击,战马体力消耗却要比流寇们要多不少,一时间也追不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旋风营的骑兵也不复最开始的严整,因为他们马力有别,全力追击下距离渐渐拉开,最终变成了一条长线,到最后只有罗士信带领战马最好,骑兵最好的一百多骑兵还在不断缩小着与李丰一行人之间的距离。 李丰见只有一百多人追击,长松一口气,只是看着战场上,随着对方骑兵所过之处,自己麾下成片的流民和流寇都跪在地上高声求饶,有一些不跪下求饶,又刚好在对方追击路线的被随手一刀砍死。 “狗日的,死追着老子不放,这么多人不管是杀了,还是俘虏,你狗日的功劳都已经够了啊!怎么和以往遇到的官兵完全不一样呢!”李丰在马股上狠狠一鞭,嘴里面骂着,顺着山口的道路往黎阳城方向而去。 …… 又是半个时辰后,李丰满头大汗,大骂道:“狗日到底要干啥,还死追着我们不放。” 此时已经远离阳武县城五十多里,周围都是丘陵,李丰一口气跑到现在没有停过,中途换着马跑,他的精锐马贼亲兵也丢了有五十多人,让他心痛不已。 这些人是他的依仗,就算后面那些没马的流寇流民全部失去,只要有这三百多人,在这该死的世道,他有信心很快就能够重新拉起一万多人的队伍。 罗士信带领的骑兵比李丰等流寇多跑了不少路,又是加速追击,也被拖得够呛,只剩下罗士信带领七八个骑兵还死追着不放。 李丰见就剩下七八个人,所以几次派人去反击,结果去的人轻易被对方所杀,有一次他派去三十多人也没能阻挡对方多久,很快又追了上来,这才知道对方的厉害。 这时,一名大头目从前面过来,说道:“大当家,前面有一条河,只有一个渡口,我们赶紧去吧!。” “去是要去,只是那狗日的官兵追得紧,就怕我们下了马,上船的时候被追上来。”李丰对着这名大头目恶狠狠的说道:“你带着三十个人,把后面那些狗兵引到另外一个方向,记住将我们来的马蹄印抹去。” 大头目看着李丰眼中的凶光,不敢拒绝,顿时愁眉苦脸的道:“大当家,要是他们不上当呢?” “那你就带人在后面死拖住,只要争取一些时间,我们就能够在渡口坐船过河。” 李丰说完迫不及待的上马,径自往渡口而去,大头目只得带领三十人往回而去,在一处岔路口停了下来,但他也没有将李丰留下的马蹄印抹去,而是带人往另外一条路逃去。 很快,罗士信便带领七名骑兵追了过来,在这个岔路口见敌人分成了两波,略一犹豫,他也分成了两波,他带了三人往那大头目方向追去,另外三人往李丰所在追了上去。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这是秦安王的法术 (非常感谢老兄弟‘书友18672397’的月票支持。) 那大头目带领的三十人因为在岔路口耽误,没过多久被罗士信带领三个人追了上来,大头目见官兵只来了四个人,心想自己有三十多人,一咬牙直接带人返杀回去。 只是一冲杀才知道,根本没有人是罗士信的一招之敌,不说罗士信还有三名同伴,就是罗士信一人也能够将他们三十人很快杀光。 而另一边三名旋风营骑兵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罗士信敢让三人追上来,自然是因为这三人身上都有手榴弹,可是他们在路过一个小丘时,突然两侧山上传来一片杀声,紧接着弓弦震动声中,两百多支箭密密麻麻的向他们射来,三人虽然骑术精湛,武功也不弱,但毕竟不是高手,两百多支箭雨覆盖,前面两名骑兵顿时被射得如同刺猬一样。 两个骑手当即倒在地上没了动静,战马的生命力强一些,在地上挣扎着,最后一个官兵有前面两名同伴遮挡,只中了两箭,马也受伤不重,他拼命调转马头,往来路逃去。 李丰带领两百多名的精锐马贼从两边山丘后冲了出来,有十多个流寇策马去追逃走的那名骑兵,其他人则围到路边,开始翻那两个旋风营骑兵随身带的东西。 李丰洋洋得意,今日他是一败涂地,被追着犹如丧家犬一样,现在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他早就料到自己派去的大头目不会甘心给自己引开追敌,所以在这里设伏,虽然他只是一个流寇头子,但从当山贼到如今一万多人的流寇头子,也已经有七八年了,这种拦路抢劫的路数太熟悉了。 而这三个旋风营骑兵也是今天太过顺利,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心中大意了,却是没有想到流寇敢伏击他们,所以打了他们三人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两个旋风营骑兵每人被近距离射中七八箭,早断了气,身上已经被拔得精光。 “咦!老子就要这把刀和这个背包,其他东西你们自己分。”范阳郡最普通的士兵所用的战刀,都远比天下间其他势力武器要锋利坚固得多,这李丰倒是好眼色,一眼便看出这战刀的不凡。 而背包更是范阳郡士兵独有,这和后世职业军队战术背包差不多,是双肩包,牛皮做的,可以将身上常用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在背包的各个小袋中,还用扣子能扣上,李丰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方便且结实的背包,这对流寇来说可是好东西,顿时爱不释手。 其他流寇则在争夺盔甲、弓箭、弩箭、鞋子、衣服等物,范阳郡士兵身上的许多东西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ァ新ヤ~8~1~中文網www.x~8~1zщ.com 只是一个拳头大小,黑色的铁疙瘩被仍在地上,没有人抢,李丰将背包背好,将战刀跨在腰上后,随手捡起这黑色铁疙瘩,疑惑道:“这是个啥?” 李丰翻来翻去的看,实在是不知道这是干啥的。 一名大头目凑过来看,李丰随手仍给他,跑去另一边山头上打量附近地形,以好确定下一步行动。他打算去投靠势力最为庞大的韩相国,因为后者与他有几分交情。 那大头目将铁疙瘩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突然发现一头有一个拉环,他好奇的将其使劲拉了出来。 顿时一股轻烟冒了出来。 “咦!这东西还会发烟,真是神奇。”大头目一脸惊奇的喊了一声,旁边其他流寇看着好奇,顿时围了上来。 “我这也有一个铁疙瘩。”另一名流寇手中也拿着铁疙瘩走了过来,不过拉环还没有被拉开。 “轰!” “轰!” 接连两声巨响,惨叫声四起,以这名大头目为中心,方圆十步之内,三十多名流寇当场被炸死,另有二十几名流寇被炸成重伤,十几名流寇炸成轻伤,惨叫不已。 李丰等站在远处的流寇吓得半死,半天爬在地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大大当家的,我早就听说过,那秦安王会法术,刚才那两记掌心雷,肯定是秦安王的法术。”一名流寇脸色惨白的突然说道。 包括李丰在内,其他流寇一听,更是吓得摇摇欲坠,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跑”,李丰带着剩下的流寇亡命而逃。 …… …… 阳武县城已经被王君临的大军控制了,罗士信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因为他没能将贼首李丰抓回来。 将俘虏移交给管小童的铁锤营之后,罗士信便有些郁闷的向王君临复命。 其实这一仗,罗士信堪称是大胜,因为他的麾下竟然就死了两个人,而李丰的一万多流寇已经彻底击溃,除了贼首没有被抓住这一点有些遗憾之外,几乎是完胜。 首先,光是银子就缴获六万多两,还有七千多两黄金,很多的珠宝,六十多匹战马和普通的三百多匹骡马和驴,三千石的粮食。这些自然成了远东军的战利品。 此外,就是被旋风营抓回来的六千多的流寇和流民,其实被旋风营杀死的人不多,就一千来人,其他人要不钻入旁边树林或者山地中逃了,或者见机早早跪下投降。 王君临特意在罗士信汇报过之后,骑着马跑过来看了一眼这些流寇和流民的组合,发现这些人一脸的麻木绝望,眼神中竟然没有丝毫的生气。 罗士信低声对王君临道:“王爷,这么多俘虏怎么处理。” 王君临叹了口气,说道:“这些人自然是不能全杀了,放了他们吧!可以想见,很快就会又成为流寇或者流民,但关着也不现实,还要让人看着不说,费不少粮食。” 罗士信一听,更加惭愧:“师伯,都是我无能,竟然未将那贼首李丰抓回来,只抓回来一些无用的流寇。” 王君临笑道:“那李丰跑了不能怪你,是这贼头太过狡猾,而我们远道而来,马力本来就消耗太大。”新八一中文网首发 “至于这些俘虏怎么会无用,我之前说过,如今我们范阳郡最缺少的就是人力,先不说范阳郡还有不少荒地需要大量人力去开垦,盐场各个作坊人力一直供不应求,蛇岛、大弥岛、白翎岛,以及我们占领的不少大岛都需要将人迁移过去,你不用管了,我已经安排果儿将那些罪大恶极之辈挑选出来,其他人会安排黄少秋走水路,分批送回范阳郡。”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报仇雪恨的百姓 “王爷,张县令醒了过来,说要当面向王爷跪求救命之恩。”俘虏还没有看完,沈果儿便派来一名属下跑来向王君临禀报。 说起来那两名打入流寇中的军情府探子这次立下不小功劳,不光是之前两次及时报信,中间又吓着李丰主动弃城而逃,让王君临带领大军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就击溃流寇不说,还夺回阳武县城。而这还没完,这两个探子,竟然趁乱将张县令也救了下来。 “走,去看看这个骨头很硬的张县令。”王君临说了一声,便骑马向县衙方向赶去,如张县令这样的人物,值得王君临亲自去见一面的。 …… …… “下官张会青拜见王爷。” “王爷,只要您帮下官杀了李丰,下官从此以后愿意为王爷做牛做马。”那名叫张会青的阳武县令,一见到王君临,拖着伤体,直接对着王君临跪了下去。 王君临叹了口气,蹲下将张会青扶起来,但后者双眼通红,一脸疯狂,执拗的不行,硬是不起来。 “求王爷务必答应下官,当今天下能够帮下官报血海深仇的只有王爷了,王爷若是不答应,下官直接死在王爷面前,呜呜呜……”张会青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话没说完,便嚎啕大哭。 王君临能够看得出,张会青的心中在滴血,心中只有仇恨,其实这也正常,换成是谁,亲眼看着夫人和女儿被贼人轮流奸污之致死,都会如此,而心志软弱之辈更是直接变成了疯子。 “张大人不必如此,我可以向你承诺,一定将那李丰抓住,交给你处理。”王君临除了答应对方的请求,还能怎么样。 “多谢王爷,只要王爷帮下官报了血海深仇,下官余生便给王爷……”张会青显然非常相信王君临的能耐和信誉,立刻欣喜若狂的再次给王君临磕头。 只是不等张会青将话说完,王君临便将其扶起来,并将其赌咒发誓的的话语打断:“张大人不必如此,张大人宁死不屈,我也是佩服得很。” 这时,沈果儿跑来禀报道:“王爷,经过我们提前打入流寇中的探子甄别,将六千多俘虏中罪大恶极之辈挑选了出来,特别是吃过人肉、奸污过女子、残杀过百姓的流寇,总计一千四百多人,这些人怎么如理。” 王君临神色一寒,说道:“还能怎么处理,直接拉下去杀了,让辎重营中那些没有杀过人和见过血的新兵杀。” 沈果儿略一迟疑,正想说什么,那张会青突然说道:“王爷下令杀这么多人,会让王爷凶名和毒名更甚,对王爷名声不利,不如交给下官,下官召集城中被贼人迫害过的百姓,一起将他们杀了,也算是报仇,同时此举还可以替王爷招揽民心,又不会损害王爷的名声。” 沈果儿眼睛一亮,说道:“王爷,张大人所言甚是,而且这些贼人交给张大人处理,也合乎朝廷律法。” 王君临有些迟疑,因为他对这个张会青的为人甚为佩服,不想让其背负这残忍之名。 张会青见王君临迟疑,又扑腾一声跪下了。 王君临见此,叹了口气,不等张会青说什么,便又将其拉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一千多罪大恶极之贼便交给张大人处理吧!” …… …… 下午日头正烈的时候,张会青将县中所有百姓召集在县城前平地上,他组织了被流寇迫害最严重的两百多家的成年男子,开始斩杀挑选出来的罪大恶极的流寇。 张会青带头,一口气杀死被绑着的十名流寇才喘着气,浑身鲜血的停了手,特别是其中一名奸污过他妻女的流寇被他认了出来,被他一口气砍了几十刀,差点砍成肉泥,也算是多多少少报了仇。 有县令带头,其他被流寇迫害的家破人亡,特别是妻女和县令一样,遭了毒手的百姓更是将迫害过他们的流寇指认出来,当场哭喊着杀了对方。 后面那些还没轮到的流寇顿时大声哀嚎,对着县令和百姓们哭得涕泪横流,围观的百姓一个个大为解气,但是那些普通流民和流寇全都战战兢兢,有些被挑选出的流寇的家眷在其中尖叫痛哭。 痛哭的家眷没有人理会,那些咒骂官兵和县令的,很快就被王君临派过来,带着军队坐镇这里的铁锤营主将管小童下令直接斩首,砍了六七个人的脑袋之后,流民中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咒骂了。 杀死四五百人之后,那些剩下的流寇自知难以活命,也不再求饶。有些摆出了豪迈状,声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些则大声骂王君临,咒骂张县令,反正也是一死,能够咒骂一下大名鼎鼎的无敌毒将,也算是讨些嘴上便宜,只是只要开口咒骂王君临的,管小童立刻派人过去,直接将脑袋砍了。 而这些百姓虽然杀红了眼,但毕竟是生手,一刀斩不死那些流寇,往往要砍不少次,导致场中血流遍地,流寇临死的哀嚎惨不忍闻。 但没有人会觉得残忍,因为这个时代就是如此,这就是乱世,这些流寇在昨天对付阳武县百姓的手段比这个残忍百倍,而且这些人也的确该死,每个人都称得上的真正的罪大恶极。 另外,让阳武县的百姓目睹整个过程,可以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以后通过他们的嘴,将远东军的威名传播出去,特别是传播到流寇之中,再加上王君临的凶名,打仗的时候绝对是事半功倍。 …… …… 有张会青的全力配合,王君临不用操心阳武县的事情,一心开始备战。之前没有城池可守,王君临担心陷入四面八方包围之中,如今有了阳武县城,王君临却一点都不担心被包围。 大军在阳武县城休整了两日,战马和士兵身体终于恢复得差不多,远道而来的疲惫已经基本消除,王君临召集众将召开最终的作战会议,并且将阳武县令张会青请了过来。 管小童奉王君临的命令,在大营门口将张会青迎进了大营。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作战计划 一路之上,张会青不由细心观察,却见大名鼎鼎的无敌毒将的大营远比他想像中的要简单得多,但细细看来,却又发现极为合理,让人感觉紧张有序之极,特别是而越往深处走,便发现护卫的兵丁越多,到最后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荷戈执戟,身穿盔甲的卫兵随处可见。 王君临带着众将将张会青直接迎到了大营中最大的一个帐篷,刚开始张会青以为是王君临的帅帐,但走到近处,才发现这大帐门上有一板子上,上面写着‘作战室’三个大字。 王君临将张会青诧异神色看在眼中,说道:“这作战室就是用来军议之地的‘白虎堂’,在我远东行军总管府被称为‘作战室’。” 张会青若有所思说道:“作战室…………若是顾名思义的话,比白虎堂其实更为符合军议之地称谓。” 说着话,王君临带着众将和张会青走进作战室中,张会青虽然从未进入这等军机要地,但是他熟读史书,也读过一些兵书,却也知道这等地方重要性,且并非什么人都能够进来的,禁不住对王君临如此信任自己感到有些激动,同时又颇为好奇这所谓作战室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种种想法交织在一起,张会青在跨进帐篷的那一刹那,禁不住的连呼吸都变得微微粗重起来。 张会青的呼吸虽然只是很轻微的变化,但又怎么能够逃得出王君临的耳朵,王君临在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这一位可能比他带领的大军上下还要渴望杀敌和打胜仗。 踏入作战室的那一瞬,张会青的呼吸几乎一度窒息。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超大型的沙盘!不用多看,身为中原人的张会青,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沙盘的地形是哪一处。 沙盘这种东西其实在汉朝的时候便有简单使用,只不过非常简略而已,张会青即使听说过,但眼前这般大、这般逼真的沙盘,却是对他的冲击不小,此时心中的震惊不可谓不甚。 瞬时间,张会青将一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快步走到沙盘之前,好奇望着沙盘上的山脉与河流,城市与山野。这是一个包括了整个中原的沙盘,整整占满了一间可以容纳四十多人以上的大帐篷! 最让张会青感到赞叹不已的是,几乎以洛阳为中心,每一座城池、村镇都用小旗明确标示了有多少人,如今叛军有多少,其中流寇又有多少,等等有用的情报信息。 张会青仔细打量过沙盘之后,深吸一口气,发自内心的说道:“有如此详尽的地形可参考,王爷若是还不能剿灭那杨素反贼,天理何在?” 王君临笑了笑,问道:“张大人对中原之地最为熟悉,特别是对中原的各路流寇也颇为了解,何不详论之?” 张会青摇了摇头,说道:“老夫一介文人,从未领过兵打过仗,不敢肆意妄言,但却有一点可虑之处,说于王爷和诸位将军听,还望能够有所用处。” 王君临说道:“张大人不要客气,还请畅所欲言。” 张会青看着沙盘,略一迟疑之后,说道:“王爷固然是长胜将军,从未一败,但是那杨素自大隋立国以来,也是长胜将军,更是有天下第一统帅之称,下官还请王爷不可轻敌。” 王君临眸中精光闪烁,罗士信、尉迟敬德、管小童、陆寒、沈果儿等人脸上均有动容,一直以来因为杨素在自家王爷面前屡次吃亏,再加上两日前轻易之极的打败一万多流寇,他们的确对杨素有所轻视。 王君临肃然道:“张大人所言极是,天下间无有人能够轻视杨素,特别是战场之上。” 张会青自不会以为他刚才所言王君临一行人会想不到,当下又说道:“不过,下官以为,以王爷的军队强大,只要小心谨慎,不要中了杨素的诡计,迟早能够剿灭杨素反贼。” 王君临微微点头,张会青前面所说也的确切中要害。后面所言也只是中肯稳妥之言,并无出奇之策。 事实上,王君临虽然一心想要灭了杨素带领的叛军,但他对于短时间内且很顺利的将杨素一行反贼打败,始终抱持着谨慎的态度。 “张大人提醒的是。”王君临冲张会青点了点头,转头对沈果儿等人说道:“果儿通报一下当前情报。” 沈果儿立刻说道:“据军情府的探子从各处送来急报所知,如今杨素调集的以韩相国为首的各路流寇,总计十五万流寇,再加上杨素带领的五万精锐,总共二十万人马,已经全部到位,并且开始围着阳武县从四面八方挺进,妄图压缩我军的活动空间,但敌人会不会攻打阳武县城,还需要进一步打探,敌军各部具体所在,已经标注在沙盘之上。” 王君临点了点头,沈果儿退到一边,王君临说道:“这两天我们也多次讨论过杨素的作战计划,现在看来杨素应该想让这些流寇消耗我们的兵力,但这是阳谋,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我们可以想办法,以最小的代价将这些流寇击溃。” 顿了一下,王君临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鉴于流寇的战斗力和纪律散漫的特点,特别是流寇的组成特点,我决定在今晚上对流寇大营进行夜袭。” 众将精神一振,尉迟敬德抢先道:“王爷,偷袭哪一路流寇,让卑职去吧!” 王君临笑道:“当然是偷袭那麾下号称有十万大军,且被杨素封为大将军的韩相国。” 尉迟敬德对于十万这个数字没有丝毫畏惧,战意滔天,又抢先道:“王爷,将此战交给卑职的老虎营,卑职绝不会让王爷失望。” 王君临摇头道:“那韩相国的十万流寇不算什么,但就怕杨素提前会猜到我们会晚上偷营,有所准备,所以此战我亲自去,尉迟敬德的老虎营和罗士信的旋风营,总共两万五千骑兵随我夜袭贼营。陆寒、管小童带领四万步兵留守阳武县城。” 被点到的四营主将立刻上前躬身抱拳领命,王君临又对沈果儿说道:“果儿立刻给潜伏在那韩相国的中密探传令,让他们听到大军夜袭的动静之后,便配合在敌营中四处放火,营造恐怖氛围,我今晚上要让那韩相国的十万大军大营炸营。” 沈果儿立刻领命而去。 …… …… ps:求月票、推荐票和捧场————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中原五朵金花 韩相国从一个十八九岁,长相颇为美丽的女人身体上爬了下来,说实话因为此女始终一动不动,冷着一张脸,让他感觉很不过瘾,但因为此女的身份,又让他从精神上感到极其满足。 自从八年前小雨剧院开始造星计划之后,一些类似于后世的明星便出现在了大隋,而且随着八年时间的发展,小雨剧院的当红明星几乎已经家喻户晓,成为美丽、优雅,乃至高贵的代名词。 而韩相国怀中的女子名叫李诗菲,正是小雨剧院在中原培养出来的五朵金花之一,本身也是出身于贵族,只不过不是嫡系。 因为小雨剧院强大的宣传能力,再加上李诗菲是小雨剧院今年推出来的新剧《西厢记》的女主演,随着《西厢记》话剧的爆红,李诗菲已经成为太多男人心中的女神。 而李诗菲之所以落在韩相国手中,却是杨素送给他的。 而杨素却是从洛阳城中的太子杨暕得来的,后者不知道听了谁的献策,竟然在洛阳城中收集了一百个美女送出城,妄图让杨素退兵。这种神逻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韩相国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心中大为遗憾,如果李诗菲能在他‘忙活’的时候把眼睛睁开,即使不说什么话,就算随便发出点声音,也能够让他舒爽的飞上天。 但是李诗菲偏偏和他作对,要么死不吭声,要不一开口就是讥讽、骂人的话,可谓是大煞风景的很啊! “秦安王一定会杀了你的!”床上的李诗菲突然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秦相国,狠狠的说道。 “放屁,王君临要是敢来找老子,老子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韩相国听到‘秦安王’这三个字,不由得心中狂跳,但却是跳着脚大声喝骂,这让他突然想再扑到李诗非身上来一次,因为“秦安王”这三个字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到心虚。 韩相国越是害怕,越想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发泄,李诗菲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什么,冷笑着把双腿张开,讥讽的看着他。 “你个臭婊子,莫非和老子做的时候一直想王君临。”韩相国突然感觉莫名的愤怒,一记耳光抽过去,李诗菲被他打得差点滚下床。 但即使这样,李诗菲依然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丝毫痛哼声,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么动听,自己痛哼声只会给这个男人带来愉悦,她难以改变被奸污的命运,但绝不愿意让对方有丝毫身体方面愉悦的感觉。 李诗菲摸着有些红肿的脸,转过头来,用更加讥讽和更加轻蔑的眼光看着韩相国,依然还是那句话:“秦安王一定会杀了你!” 李诗菲总是说这句话,让韩相国心中莫名的感到惊恐不安,但也越发让他愤怒,冲上前,将李诗莫头发抓住,“噼噼啪啪”声中,他又打了四个耳光。 “王君临又怎么样,老子有十万人马,楚国公有三十万人马,王君临才六万多人而已,老子还会怕他。再说,眼下你是老子的女人,至少你这个女人只有老子能弄。”韩相国发泄式的一边扇打着耳光,一边怒吼。 李诗菲忍受着脸上的疼痛,白皙娇嫩的脸上渐渐红肿起来,但她硬是死死咬着嘴唇,甚至咬出血来,都没有发出声音,而且神色中的轻蔑和眼神中的讥讽之意越来越浓。 李诗菲的神色表情,让韩相国越加愤怒,也越加不安。 昨天李丰那蠢货跑来投奔韩相国,李丰为了让自己不要显得太过无能,将王君临的兵马说的跟天军似的,甚至连什么掌心雷都出现了。 韩相国当然知道李丰是夸大其词,但是王君临只是派出几千骑兵,便轻而易举的将李丰一万多人杀的一败涂地,这是不争的事实。韩相国虽然自认为自己的人马要比李丰的人马厉害不少,但也知道光凭自己的十万人马是打不过王君临六万多人的。 好在他的大营所在,距离那阳武县足有三十多里,王君临六万多人马中大部分是步兵,而他又往阳武县城附近派了不少探子,他完全可以提前得到消息,向周边友军求援,事实上楚国公也对此早有安排,绝不会让任何一支人马单独对上王君临的大军。 一口气扇了十几个耳光,韩相国才喘着气停了下来,不是他心软了,是因为他突然想起将这漂亮脸蛋打坏了,以后弄起来岂不是更加扫兴了。 李诗菲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张嘴又挤出了那句让韩相国最为恐怖的话:“你一定会被秦安王杀死的。” 韩相国彻底怒了,他像是一只疯狗一样吼道:“等楚国公带领我们打败王君临后,老子就把你扔给弟兄们劳军,让老子十万儿郎,轮着品尝一下你滋味,你放心老子不会让你轻易去死,老子会让儿郎们每天二十个人轮着来。” 说实话,韩相国本心是不愿意将这个大美人送出去的,甚至都不愿意去伤害这样的大美人,但是控制不住自己啊!每次李诗菲以讥讽和轻蔑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说起那句话,就会让他感到惊惧的同时,愤怒的要爆炸。 “王君临怎么了,不过是大隋远东行军总管府的主帅,还不是大将军,老子是楚国公亲封的大将军,等楚国公夺了大隋的江山之后,老子就是真正的大将军,即使是如今老子麾下的人马也要比王君临多。” 这样怒吼着,韩相国又伸手拎着李诗菲的头发,将后者从床上直接粗暴的拉下来,拖行数步,仍到大帐中央的矮几旁,华丽的大帐内点着八根牛油大烛,照亮女人身上缎子般光滑的皮肤和迷人之极的身姿,但韩相国此时却没有任何心思继续欣赏,他大踏步走到矮几另一侧,从摆着八根毛笔的黄金笔筒里抽出一张羊皮地图,刷地一声展开,然后以握马鞭的姿势握住一根毛笔,用软毛部分敲打着地图上一个打满了记号的部分,大声喊道:“看着,小娘皮。这里是阳武县城!”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女人的诅咒 (非常感谢‘书友38965322’的捧场和月票支持。) 他将笔挪开,围着阳武县城又绕了一圈,吼道:“我们的人已经将这阳武县城包围,楚国公已经定下了妙计,最终会困死王君临。” 一边说着话,韩相国还一边揪住李诗菲的头发,硬揪着她去看地图,让她看清楚眼前形势。 然而李诗菲看了一眼地图,依然一脸的轻蔑:“杨素的嫡系人马为什么一直躲在后面,还不是想让你先送死,顺便消耗一下秦安王的兵马,说不定今晚上秦安王的人马就会杀过来。” “哼,你个小娘皮,老子看你是得癔症了!”嘴上这样说,但是李诗菲的话还是让韩相国心中莫名一跳,骂骂咧咧地松开李诗菲的头发。胡乱的穿上衣服,走到了大帐门口。如今他心中的欲-火早已荡然无存。 韩相国出了帐篷,门口正将耳朵上贴在帐篷上,下身鼓起一个包的一名守门亲兵赶紧跑了过来:“大当家有什么吩咐。” 韩相国眉头一跳,一脚踹出,这个亲兵便被踢倒在地。 亲兵立刻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暗骂一声,赶紧又说道:“大将军有什么吩咐?” 韩相国这才满意的说道:“你去问杨长史,问他楚国公的嫡系人马为什么那么靠后。” 说到这里,韩相国看了一眼亲兵依然鼓起的下身,将声音压低,又继续说道:“另外,再传令下去,让各营多派些人手巡营,防止敌军偷袭!" “遵命,大将军。”亲兵见韩相国脸色不好看,不敢多说什么,答应一声,赶紧跑开了,不过心中却是不以为然,派出去那么多探子,而他们这么多人,难道那秦安王还能大半夜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人来偷袭不成。 亲兵很快又回来了,向韩相国禀报道:“大将军,杨长史说国公哪里自有深意,让大将军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深意,深意个屁。”韩相国见那杨长史随口敷衍他,顿时极为恼火。这个杨长史是杨素给他派来的,是弘农杨氏的嫡系子弟,据说饱读诗书,见识深远。只是虽然对方每次面对自己时极为掩饰,但是韩相国还是能够从对方眼睛深处感到对自己的轻视,每一次心中生出这样的感觉时,韩相国都想让人将对方的那双眼睛挖下来,然后乱刀砍死。 当然这只是想想,对方是弘农杨氏的人,是楚国公杨素派来的,他总不能一直当流寇,如今攀上杨素,帮着后者打下天下,岂不是就是开国大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此时,韩相国麾下的大小头目们几乎都在做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和女人在床上尽情的玩耍。 他们这一年多以来,打下过好几座城池了,掳来的大户人家小姐也不少了,每个大头目都有一个贵族出身或者官宦人家的女儿,每天抱着这样的女人做那等事情,时间一长,让他们都感觉自己的身份都提高了不少,等他们投靠了杨素之后,被封了将军之后,更是感觉自己已经是贵族了。 自认为成了贵族老爷,女人自然不能太少,所以韩相国麾下的这些大头目每天晚上睡觉的时间提前了许多,更是没有人大半夜的愿意去巡营。 所以,此时韩相国派人将一众大头目从帐篷里面叫来时,每个人都是一脸的不情愿,嘀嘀咕咕的抱怨个不停。 韩相国喝骂了两句,说道:“你们现在都去看看各自的大营,多派一些哨兵,老子这会感觉眼眼皮老跳,别被人袭营了都不知道。” “不会吧!大当家,那阳武县距离我们这里三十多里路呢!若是袭营,我们派去阳武县那么多的探子早就送信回来了。”一名大头目不满的说道,他从最开始就跟着韩相国,不但资格老,还是韩相国的老乡,所以说话也不太注意礼貌。况且此时被窝里还有好几个美人在等着,事情都还没有办完,就被强行中断,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不爽的很。新八一中文网首发 “让你们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再废话,老子将你们的女人都赏给下面人。”韩相国冷哼着怒喝道。 “去就去,大当家你不要生气。”韩相国心狠手辣,以前杀过不少不听话的属下,这些大头目都知道,只好表示接受命令。 只是这些大头目才不信今晚会有人来偷营,他们给阳武县派了不少探子,若阳武县的秦安王的人马出城,他们肯定会接到报信。 一众大头目们打着哈欠,去了各自的大营,这大半夜的,谁知道大当家折腾什么劲儿。 “面对王君临这等人物,还是小心一些好,听说王君临当年还是小官的时候,便带着几千人辗转六百里,去偷袭突厥人后方粮草大营,一把火给全部烧了。”韩相国看着一众头目们走远,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走回自己的营帐,但又将脑袋伸出来,喊来亲兵吩咐道:“去粮草大营那里传令,让他们警惕一些,不要让敌人潜入进来烧了粮草。” 亲兵答应一声正要离去,突然,韩相国眼角余光发现帐篷旁边插着的火把的火焰跳了一下。 火焰跳动这很正常,毕竟有夜风,但是当帐篷四周所有的火把都在跳动,而且跳动的非常整齐的时候,那就不一样了。 “秦安王一定会杀了你的!”已经自己穿好衣服,坐在帐篷中一角的李诗菲在身后冷笑着突然又说道。新81中文网更新最快 电脑端:/ 这句话落在韩相国耳中,顿时让他一个激灵,脸色大变中,却是顾不上再教训李诗菲,冲出帐篷,正要看个仔细,然后他就看到这辈子从未见过的场景。 他看到一道流星从远方滑来,速度快如闪电一般,落到自己大营一个帐篷上,那个帐篷立刻便燃烧起来。 而就在位于中军位置的这个帐篷燃烧起来之后,在流寇大营各个不同的方向,有六处位置几乎同时燃起了大火,给人的感觉仿佛整个大营各处都燃烧了起来。 ………… …………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韩相国的依仗 远处,足足五百多外,王君临将神弓重新背在身后,带着两万多骑兵继续向流寇大营冲去,待距离大营一百步之内时,不用王君临吩咐,尉迟敬德和罗士信各自下令,上万道火箭从五个方向向流寇大营落去。 一片火雨滑过墨一般黑的夜空,落在流寇大营各处,绚丽得如同天女在散花。有一些砸在了地面上,跳了跳,瞬间便熄灭了。但也有不少落在了帐篷上,立刻便便引起一团火光。 几乎在同一时间,整个流寇大营都仿佛燃烧了起来。 “敌袭。” “敌袭。” “弟兄们,赶快出来迎战!”韩相国大声叫喊。 但在他喊叫的时候,大营各处,都有人在大声的喊叫:“不好了,无敌毒将带领数十万大军杀来了,还施展了火焰法术,快跑啊!” “再不跑就要活活烧死了。” “不好,这火中好像有毒,赶紧跑啊!” 不少流寇其实已经睡着了,他们被惊醒,胡乱着吹着衣服,慌张的跑出营帐外,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看见自己睡的帐篷居然着火了,更是吓的发出一声惊叫,而当很多人惊叫出声,再加上一些人刚才那些喊叫,顿时整个大营中有一种诡异的恐惧开始弥漫起来。 而当很多流寇紧接着又听到整齐的马蹄声响后,这种恐惧甚至比大营中的烈火还弥漫传播的快。这当然与王君临多年的无敌毒名和凶名有关。 而当昨天刚刚投奔韩相国的李丰带着几百人率先向大营外逃去的时候,看见这一幕的不少流寇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就加入了逃命行列,有不少人更是边跑,边哭喊着,仿佛后面有着催命的鬼物追逐着似的。 此时地面似乎都震颤了起来,那是成千上万匹战马同时奔腾所造成的惊人效应,王君临睁大眼睛,目光穿透夜色,看到旋风营和老虎营两万五千骑兵被他分成五支,从五个方向冲向流寇大营。 当地面彻底的开始震颤时,韩相国还在大声呼喊:“布阵,你们这些蠢货,赶紧聚集自己的人马开始反击,反击!” 一名亲兵冲过来,声音颤抖地道:“大当家,右翼,已经被突破了。” “什么?”韩相国顿时石化在地,他不是蠢货,大营布置的时候下过一番功夫,为什么敌人几乎在瞬间就将右翼直接突破了。 “左翼呢,左翼的王老三呢?他的人马比较强悍应该能够挡住。” “左翼也快被突破了。” 韩相国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派出去的那么多探子,从阳武县城到大营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回来报信,等到敌人杀上门,烧了大营他们才知道。 眼下这种情况,即使他们兵力是对方五六倍,形势也极为危险,更何况他知道自己麾下的这些人,打顺风仗还可以,此时这种情况下,又是夜晚之中,很容易形成恐慌,甚至形成“炸营”。 …… …… 罗士信纵马举刀,猛力劈下,将挡在面前的一名流寇头目斩下马来,温热的血液溅在冰冷的钢甲之上,一股淡淡的腥气顺着面甲上缝隙钻进了他的鼻孔,刺激着他的味觉。 “杀呀”他高声叫着,右手执刀,左手的刺枪狠狠地捅进另一名疾冲而来且明显武艺不弱的流寇头目身上,对方惨叫着跌下马来。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光眼前所有敌人。 …… …… 韩相国发现自己的大营已完全乱了套,再加上他们毕竟不是正规部队,此时夜晚之中,根本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段能够将太多的人聚集起来进行反击和阻拦。 韩相国沉着脸看着火光冲天的大营,看到自己的部队被切割成一小片一小片,无助地被杀死,或者驱赶着犹如无头苍蝇乱跑,或者干脆就被敌人纵马践踏而过,眼中怒火熊熊。 韩相国能够聚集十万流寇,且能够在后世历史上都有此人的记载,还是有一定能力的,这直接体现在他麾下六千骑兵精锐上面,事实上他能够聚集起十万大军,主要就是因为他有六千名对他忠心耿耿的精骑。 而此时,在他的中军大营旁边,这六千骑兵正在开始集结。 “你们这些混蛋一定要给我守住,老子不要你们能杀多少敌人,只要你们挡住一会儿就行了。”韩相国吼道,“狗日的秦安王。” 流寇大营的四面八方都已完全被打破,打残了,以罗士信和尉迟敬德这两员猛将为先锋的两万五千骑兵全部冲进了大营,将所有挡在前面的敌人一一剿杀,甚至尉迟敬德直接杀穿了整个大营,然后掉头又杀了进去。 “冲锋!”罗士信就是他旋风营五千骑兵组成的这把尖刀的刀尖,他杀穿流寇大营之后,直接认准方向杀向韩相国带领的中军。 黑色的洪流一泄而出,此时韩相国外围的大营几乎已不复存在了。 此时因为大营火光太多,虽然还是夜晚,但人们视野已经清晰了不少。韩相国亲自率领着中军六千视之为依仗的精锐骑兵狂奔而出,罗士信刚好带领五千骑兵从侧面冲来,且双方距离百步左右。 罗士信一声令下,后面三排一千快弩发出嗡的一声响,如雨的箭支射将出去,前面四千骑兵在弓弩的掩护下,一头扎进了韩相国的骑兵大队中。 “杀光他们。”罗士信带着人左冲右杀,混乱之中不断调整部署,让自己的五千骑兵尽可能始终牢牢保持紧密的队形,而且速度不要降下来。 韩相国带领的这六千人都是马贼出身,个人骑术和马上厮杀能力颇为精湛,若论个人武力,不比罗士信的旋风营普通骑兵差,但是他们与旋风营骑兵相比,后者的钢甲、护面头盔、钢枪、快弩,以及更加先进的战术战法的优势之下,即使多了一千人,也很快渐渐落入下风。 韩相国悲哀地发现,自己足足十万大军,明明在总体兵力上占据优势,可是在战斗的时候每一个战斗方向上,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地处于劣势,眼看着整个大营都已经乱了,而自己带领六千骑兵也被对方轻易缠住不说,还落在了绝对的下风。 “这就是秦安王的军队吗?”韩相国脸色难看无比,眼中布满血丝,他最终只能一脸痛苦的果断带领身边两千多人开始撤退逃命。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人为财死 (非常感谢‘海虎88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韩相国带着两千多嫡系骑兵开始逃命,罗士信带人在后面紧追不放,韩相国心中恐惧,一边逃跑,一边对着流寇们大声喊叫个不停:“你们都站住,敌人很少的,大家不要逃,我们合力把他们杀出去!” 韩相国喊得很急,声音很大,而且他喊叫的内容也没有错,王君临带着来夜袭的人只有他们五分之一。 “别逃,传我的命令,准备反击,乱逃者斩!”韩相国一刀砍死了从自己身边逃过的一名流寇,再用战马直接踢死了另一个逃命的流寇。 只是他喊得声嘶力竭,却没有人听他的。包括被他拎住脖领子的小喽啰,用力一挣,把唯一的外套留给了大当家,然后头也不回,赤身裸体地加入了逃难行列。 没办法,先不说这些流寇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而对于没有严密组织和严格纪律的流寇来说,这种情况下根本难以将人马重新组织起来。 当然,若是韩相国身先士卒,带人拼死杀敌,而不是此时一边逃命,一边喊话下令的话,还会有一些悍匪听他的话。 “站住,我是你们大当家!杀回去,敌人不多的,杀了他们,我明天给你们吃肉,给你们女人,我将那李诗菲给你们弄,再逃,再逃者杀无赦!”失望到极点的韩相国一边呵斥,一边带人将他旁边试图逃命的流寇杀死。以往当他试图杀人立威的时候,总是能将麾下的大小喽啰们吓得站在原地,哆嗦不已。可今天,他发现自己的办法不灵了,当他和身边骑兵砍翻了几个人后,其他逃命者便苍蝇般炸开去。血并没有激起他们的勇气,唯一的作用是令他们尽量不靠韩相国他们太近。 喊叫了一会儿,韩相国发现根本没有人听他的话之后,便不再徒劳,而是带着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两千多骑兵专心逃命,他知道这一战已经彻底的败了。 当超过三分之二的流寇开始逃命的时候,韩相国知道即使这个时候后面只有一百人追杀他们,恐怕都已经难以将自己麾下人马组织起来,因为每个人心中都已经被恐惧所填满。 如果此时有逃命者大着胆子回头,他们会发现正如韩相国所料。敌军很少,除了罗士信带领不到三千骑兵追着韩相国一行不放之外,其他人其实距离流寇们逃跑的方向还很远,毕竟十万人的大营,跨度非常远的,足有六七里之远。 但没有任何流寇上前阻止夜袭的骑兵,流寇们毕竟不是韩相国,在敌人没有杀入营寨之前,他们已经被接踵而来的火箭,以及远东军的军情府安插在流寇中的密探喊叫的话吓破了胆,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事实上,王君临带来的人马此时在在敌营内各处开始集结,燃烧的帐篷照亮他们身上的铠甲。他们没有立刻向敌营深处突进,而是快速松开弓弦,将无数燃烧的火箭送上夜空,将一切能够燃烧的东西全部点燃,因为依然还有一些流寇在抵抗,他们需要的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 如今已经有至少三分之一的帐篷几乎都跳起了火焰,有的是被偷袭者用火箭点燃的,有的是被风中卷来的火星引燃的,当然有一部分是军情府的探子点燃的。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刹那间烧红了半边天空。诡异凄厉的火焰一侧,流寇们四散奔逃。而在那燃烧的帐篷之间,王君临下令让麾下骑兵以百人为一队缓缓向前推进。 除了罗士信追着韩相国之外,其他各队兵马的推进速度其实一点都不快,甚至可以说,他们在迁就逃命者的速度。 甚至如果发现自己追得太近了,带队的百人长便吹响号角,命令弟兄们停下来,用火箭招呼周围没有被点燃的营帐。当发现对手乱哄哄地逃远,他们又不急不徐地追了过去。 十万流寇中其实有不少悍匪的,甚至有些大小头目武功高强,战场上颇为英勇,所以也有一些头目带着人抵抗,勇敢的冲到远东军骑兵们的马前,但或被乱箭射翻,或者被横刀砍死。 远东军士兵射艺精湛,弓弩先进,刀兵锋利,正是流寇们的克星,因为流寇们除了大小头目和韩相国身边那六千嫡系骑兵身上穿着杨素给的盔甲之外,其他喽啰们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的防御能力,只要中箭和中刀,非死必伤。 一名大头目颇为精明,他带着五百百多名喽啰兵背着大包小包在猩红色的火焰间钻了出来,却是在发战场财,也算是流寇中胆子较大者,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记到韩相国存储四处劫掠得来的财产在什么地方。 对于这个大头目和麾下的流寇来说,这十万大军惨败其实不是很关心,只要他们能够带着大包小包的财宝顺利逃走,便不愁下半辈子的生计,即使不想再当流寇和匪徒,去那传说中生活很安全的范阳郡当个富家翁也是好的。 然而,他们的梦想很好,计划也很美,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一支远东军的轻骑兵从侧面向他们快速扑过来,将这一群贪财的喽啰们冲散,马背上的骑兵们挥刀横抽,将逃命者和他们背上的包裹一并割裂。血在火焰的照耀下发出妖艳的光,比血光更妖异的是地面上滚动的金银珠宝。有人扭动着受伤的身体,匍匐着,试图把散落的金银珠宝压在身下。马蹄从他们身上毫不留情的踩过,受伤者吐出最后一口气死去,死之前脸上依然充满疑惑——为什么这些远东军的骑兵不下马抢他们散落的金银珠宝,这与他们以往遇到的官兵完全不一样。 “老子跟你们拼了。”带着人趁乱抢金银财宝的大头目是韩相国麾下三当家,原本是一名江洋大盗,有着破功期的实力,带着剩下的四百多名流寇冲向了这一百远东军骑兵。 “跟我退!”带队的百人长看出带头的流寇大头目不好惹,冷笑一声,一声令下,带着一百名骑兵快速转身奔向远处,拉开了与这四百多流寇的距离。 四条腿的战马总是比两条腿的活人跑得快,三当家带领的四百多流寇了个空,只好望尘兴叹。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想死在秦安王手中 “秦安王的兵不过如此……”没等三当家的话音落下,百支弩箭从夜空中飞了过来,将他身边的流寇射到了数十个,而且这百支箭射出的同时,这百名骑兵又兜回来了,一边策马的同时,连发快弩不断发射,这群勇敢的流寇顿时惨叫声不断响起。 “顶住,顶住!他们没多少人。”三当家一手举着大刀,一手持盾,怒吼连连。然而在他愤怒的目光注视下,远东军骑兵们弩箭不断发射中,始终与他们保持六十步左右的距离,他带来的这四百多流寇已经倒下了近百人。 三当家组织人手反击,却根本碰不到对方寒毛,甚至想要拉近距离都不可能。 很快,又一批流寇倒在了纷飞的弩箭下,幸存的流寇打着哆嗦,四下张望,口中不停地发出逃命的请求。 “三当家,撤吧。弟兄们都跑光了!” “三当家,赶紧逃吧,咱们打不到他们,再打下去,我们就要全部死在这里了。”剩余的流寇们七嘴八舌地劝着,惹得三当家火冒三丈。 “撤,撤什么撤,咱们逃了,身上这么多财宝就没了。”他骂骂咧咧的反驳,举起盾,带头向对面的骑兵攻去。 虽然今夜的战斗流寇们肯定输了,但有了这批珠宝,就不怕招不到弟兄。等一会儿大伙拿些珠宝,趁乱逃远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新的大当家。这样想着,三当家的胆气越来越盛,虽然明知道身后跟上来的兄弟没几个,依然脚步不停地奋勇反击。 然而,当他的近五百人死了一半之后,三当家感觉到自己和勇气正从身体上溜走,很快溜得一干二净。 “逃啊!”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三当家身边的流寇们陆续转头,以平生能达到的最大速度向大营深处冲去。他们的动作提醒了三当家,丢下沉重的盾牌,也加入了逃命的队伍。 “追!”这队骑兵带队的百人长只说了一个字,策马追向溃散的流寇,他们知道这个时候才是与对方短兵相接的最好时刻,因为敌人背对着他们,这对骑兵来说简直就是待割的麦子,他们只要拿着刀犹如割麦子一般追上去,将敌人砍倒就行了。 事实上正是如此,轻骑兵们以最快速度从背后赶上,把逃命的流寇们一一砍翻在地。这种情况下即使每个流寇都知道将后背对着骑兵简直是找死,但没人敢再回头迎战,只想着将旁边的同伴超过去。 …… …… 罗士信两天前那场大战没能活擒贼首李丰,今晚上总算是运气不错,最终将这十万流寇的大当家韩相国给追上了。 对流寇们而言,今晚上的战场情景很惨烈,因为在王君临有意之下,几乎就不给流寇们拼命的机会,逼迫着流寇们只知道逃跑,这对另一方全部是骑兵的情况下,这简直是一边倒的屠杀。 骑着高头大马的轻骑兵快速从背后追过来,将躲避不及者一个接一个砍倒。 事实证明韩相国身边那几千骑兵对他的忠心极为在限,当他们的人数死的只剩下不到一千时,这些有马的流寇们丢下韩相国四散奔逃,没人肯停下再多看以往发誓效忠的大当家一眼。 骑兵们呐喊着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试图将韩相国生擒活捉。最后关头,自知必死的韩相国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和厉害的武艺。他用一把战刀竟然将冲过来的十几名骑兵一一逼到圈子外,甚至还杀死了两名骑兵。 “老子就是韩相国,老子要死在秦安王手里!老子要与秦安王单挑!”韩相国挥舞着战刀,大声吼叫着,这样说的时候,韩相国心想这辈子能够死在秦安王这等天下间最厉害的人物手中,也算是值了。 骑兵们在十步外停住了马头,不是他们听了韩相国的话,真的去给王君临汇报,而是罗士信远远的呵斥他们停手的。 “如你这等小贼,哪有资格挑战我们王爷。”罗士信策马跃众而出,不屑的看着韩相国。 “你是谁,我是韩相国,我是这十万大军的大将军,我要见秦安王。”韩相国知道必死无疑,但他怕自己死在无名小辈手中,而且他也的确很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无敌毒将,大隋唯一的异姓王。 “本将是秦安王殿下座下旋风营郎将罗士信,也是秦安王殿下师侄。”罗士信发现自己带人冲的有点深,出发前王君临特意有过交待, 为防止杨素以韩相国为诱饵,所有骑兵都要尽可能的齐头并进,以免孤军深入,中了杨素的埋伏,所以此时耐着性子和对方废话,同时也等一下尉迟敬德的老虎营的人马。 韩相国感受到罗士信的不屑,心中顿时怒火沸腾,提着战刀,大喝道:“秦安王座下郎将是吧,老子要单挑你。” 说着话,韩相国骑着马向罗士信冲了过来。 罗士信冷哼一声,只用长铁枪轻轻一拨,就拨飞了韩相国手中的战刀,然后又顺势横着扫了一下,这不是铁枪常用的招式,却更有效率地要了韩相国的命。锋利的特制钢枪尖贴着韩相国的喉咙滑过,将气管和血管一并割裂。 “呃!”韩相国难以置信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颈,拼命地喘息着。当他发现自己连一招都没有挡住,且要死了的事实后,他松开手,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尸体倒地之前,他吐出了一声叹息。不知道是惊叹对方武艺高强,还是心有不甘没能死在大名鼎鼎的无敌毒将秦安王手中。 “我们远东军虽然不以首级论功,但这毕竟是贼首,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带上回头给王爷报功。”罗士信扫了倒在地上的尸体一眼,随口命令。对方死得像个男人,按道理他应该给对方留一具全尸。但对方的名字叫韩相国,他的头颅注定要挂在高杆上被冷风吹。 “是!将军。”两名罗士信的亲兵从马背上跳下,将韩相国的人头割下来,用泥土止了血,然后用绳子拴了头发挂在马鞍子后。 …… ……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以十万人为诱饵 虽然十万流寇在很短时间内就溃败了,但王君临带领的两万多人杀伤不到两万,绝大多数流寇都逃跑了。 王君临知道这些人若是不趁机多杀一些,天一亮,杨素派个人拉几车粮食过来,立刻就又成了杨素手中的兵,所以便带着人追赶着流寇的脚步,一口气追杀到天亮。 刚开始还有流寇的大头目被追急了,试图带人反击,但都轻易被杀光,所以到最后根本没有人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逃,直到钻入一座大山脚下的密林。 进入山地中,流寇们又找回了一些勇气。周围地形复杂,不利于骑兵展开。而流寇们常年在山中讨生活,懂得利用树林和岩石保护自己。此外,附近的一伙两万多人的流寇被杨素派了过来支援。 王君临带人在山中与流寇又打了几场不大不小的战斗后,流寇们不敌,再次放弃阵地,开始陆续的逃向深山之中。 一只飞鹰从天而降,落在了王君临身边一名武官胳膊上,此人是军情府官员,沈果儿的一名得力属下,他以最快的速度看过飞鹰带来的情报之后,神色凝重,跑来给王君临报告:“启禀王爷,刚刚接到消息,杨素五万精锐化整为零,藏在这片山脉中,此时已经向我们急赶而来,距离我们不足十里。” 王君临神色一凝,自然不会有丝毫慌张,冷笑道:“这韩相国十万流寇果然是杨素仍出来的诱饵,或许杨素还想让这十万人消耗我们的兵力和体力,然后带着他的五万精锐来对付我们已经不到他们一半的疲兵。” 尉迟敬德同样一脸的冷笑,战意滔天的说道:“王爷,那杨素在弘农郡藏了八年多,恐怕还停留在八年前的战场上!” “没错。”罗士信也大笑着附和,他们的武器装备比对方先进太多,同时他们的练兵之法也远超世人想像,事实上至今都没有哪场大战能够让王君临麾下大军尽过全力。 “虽是如此,但杨素此老贼绝不可轻视。”王君临笑着说道,同时又指着左前方一块缓坡,说道:“那片山坡很适合我军出击!” 说完,便策马前出,两万多骑兵一同加速,豹子一般涌向远处的山坡。那片平缓的山坡上树木稀少,位置正卡住入山的大路。 旋风营和老虎营两万多骑兵在罗士信和尉迟敬德的指挥下,很快占据了有利地形。 而杨素的五万精锐也来的非常迅速,而随着杨素五万精锐的到来,这些天被赶到山中的流寇们也渐渐出现,很快就聚集了五六万人,远远的将这里包围了,显然只要王君临等会与杨素的精锐厮杀时稍稍露出败状,他们便会犹如恶狼一般冲过来。 王君临并没有看见杨素,不过来的这伙精锐敌军的确有五万人左右,而且一出现便迅速组成一个方阵,骑兵和步兵互相掩护着,退向了道路另一侧的山坡。 王君临让主动请战的罗士信带领麾下四千多骑兵在对方刚出现时便冲过去试探,距离对方百步时,罗士信便命人射出了弩箭,一直以来他们采用这种骑兵弩箭快射战术,流寇自然是无法应对,即使是高句丽的强军也会吃大亏。但是今天,第一波弩箭射入敌阵后,对方虽然有数十人惨叫着落下了马,但是阵型竟然很快又恢复,然后立刻有漫天的羽箭射了回来。 旋风营盔甲精良,即使是面部都护着,但为了减轻重量,战马没有什么防护,立刻快速后撤,但依然有十几匹战马在后撤的过程中受了伤。 七名骑兵被受伤的战马甩下了马,不等同伴救起,对方竟然仍过来二十几支短矛,将七名坠马的骑兵直接定在了地上,当场惨死。 战斗几乎在敌我双方都来不及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开始,一接触,来到中原之地所向披靡的远东军就吃了个小亏,对方应变速度极快,堪称精锐,这是旋风营将士们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 罗士信大怒,就要带人冲杀过去,王君临命人吹起撤退的号角,罗士信不甘心的带人撤退,对方倒也没有追上来。 “士信,尉迟,对方我们是首次接触,至今还找不到对方的破绽,眼下依然还是以远程攻击骚扰进行试探为主,马速能加多快就多快!对方明显是精兵强军,且敌人兵力是我们数倍,万不可轻敌。”王君临指了指敌军右翼,低声命令。 敌军排的是个中规中矩的方阵,两万左右的步兵在中央,还有三万多骑兵分散在步兵两翼。这种阵型破绽不多,但未必能承受得住远东旋风营和老虎营两万多骑兵冲击。只要尉迟敬德和罗士信二人能让中央的步兵发生混乱,王君临就能够带领身边五百身穿范阳郡盐场新出产的钢具装甲,有着变态防御能力的骑兵从正面强踏过去。 这一次是尉迟敬德带领自己麾下一万轻骑兵风一样卷下山坡,这个战术他们练习了无数次,又在敌军身上实践了无数次。 没有人呐喊,也没有角鼓声助威,阵阵马蹄声是风中的唯一旋律。马蹄带起的烟尘翻卷,越来越快,越来越浓,猛然间,烟尘的轨迹折转,无数支利箭升入半空。 不止是老虎营一万骑兵射出的弩箭,敌军在同时也射出了漫天白羽。死亡的风声在战马前后呼啸,有人在奔驰中落地,有无主的战马悲嘶着逃向战场之外。大部分老虎营骑兵却依旧在疾驰,一边疾驰一边单手以快弩射箭。 敌人射来的羽箭大部分都失去了目标,命中高速移动的战马需要非常好的射艺,这些杨素偷偷训练出来的精兵或许训练够了,但是之前从未遇到过老虎营这等骑射厉害的敌人,只好漫无目的地乱射。 疾驰中,尉迟敬德射出了三箭,每一箭都带走了一条生命。他身后的骑兵们也与主将保持了同样的射击节奏,为了保持速度,导致连发快弩的快节奏大多射偏,但由于对方队形过密,依然有三百多支弩箭射中了目标。 只是敌阵中虽然有不少人惨叫着坠马,但是依然没有乱,可见杨素偷练出来的精兵有着极为严明的纪律。而且骑在战马上的敌军主将挥动令旗,在方阵深处有人举盾而出,护住前排的长矛兵。后排的有更多的士兵举起弓箭,射向高速移动中的骑兵头顶。 “闪离,迅速闪离!”尉迟敬德大叫,整个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对方的举措太令人吃惊了,这种战法他是首次遇到,但他立刻想起自己在蛇岛高级将官培训时学习过,这是大隋府兵多年以来对付突厥人的狼骑战术的一种——以大面积覆盖式射击来应对对方高速奔行射击。 尉迟敬德带领老虎营骑兵们快速调整方向,惊险之极的斜着冲出羽箭覆盖范围,但依然有十几人被射下了马。 尉迟敬德不甘心,一边策马逃命,一边下令以快弩回射。这是远东军骑兵针对快弩设计的杀招之一,可今天此杀招完全失灵,因为对方早已准备好了盾墙,弩箭打在盾墙上面,如露水撞到了岩石,毫无收获。 尉迟敬德顿时大怒,在一百步外用他那把足足四石的强弓射了一箭,取的是敌人中间为首的那名主将。 这个距离上尉迟敬德突然射箭,这是敌人们意想不到的距离。而神箭术正是尉迟敬德另一个绝技,而且这个距离上他很少失手。 一箭取敌主将,足以彻底混乱敌人的军心,然后趁机直接冲杀,或许今日此战便可直接结束了。 长箭如流星,直射向站在第一排的敌军主将。 然而,就在眼看着羽箭要射中敌军主将面目时,一片雪亮的刀光闪过,敌军主将竟然在那电光火石之间迅速但又毫不慌张的挥出了手中的一把刀。 “叮”的一声,尉迟敬德必中的一箭竟然被对方主将一刀精准的劈飞了。 目睹此景的尉迟敬德和王君临、罗士信顿时瞳孔微缩。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对冲 “此人是谁?” “原本历史上跟着李玄感造反的豪雄和厉害人物除了李密之外,还有王伯当、李子雄等人,如今历史已经改变,但一些东西却没有变,比如李密依然跟着弘农杨氏造反,那王伯当恐怕也是跟着杨素一起反了。看此人年龄,不是李密就是王伯当?” 王君临脑海中念头转动时,战场上形势又有了新的变化。 不等一箭未果的尉迟敬德和罗士信考虑是否发动第二轮骑射攻击,敌方那名轻易将他箭磕飞的主将就做出了反应,也没听见他下的是什么命令,只见他旁边的一名士兵手中令旗急速挥舞了数下,敌人方阵两个侧翼各万人左右的骑兵立刻冲了过来,直奔尉迟敬德和罗士信各自带领的骑兵。 “找死。”罗士信一脸狞笑和嗜血,调转马头,带着自己近五千人,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弯弓,叠射!”尉迟敬德战意滔天,一声令下,旁边传令兵将他的命令转化为号角声,身后一万骑兵听在耳中立刻就有了反应。 …… …… 经过一番试探,战场态势发展到这个时候,最终还是开始了对冲,不过杨素一方还有两万骑兵和两万多步兵没有动,另外周边还有五六万流寇虎视眈眈。而王君临这边只剩下老虎营的一万骑兵和王君临身边的一千亲兵没有动。 一万五千骑兵与对方两万人对冲,从人数上便处于劣势,但王君临也没有办法,因为他们人数本来就与对方相差太多,再说王君临特意留下一万骑兵始终没有动,本来就是有着深意。 骑兵对冲,短兵厮杀之前,必然是要先有一番远程攻击的。 只是这一次,尉迟敬德和罗士信在让大部分人以快弩射箭的同时,每百人中有一个力气最大,且专门进行过长期投掷手榴弹训练的士兵仍了一枚手榴弹。 所以就在两军排头骑兵相距五十步时,异变突起,杨素一方的人马十五处位置各自落下了一枚手榴弹。 轰然巨响之中,火光在战场上升腾而起,爆炸造成了近千人的伤亡,最主要的是声音太大了,杨素一方骑兵的战马全部受惊,四处奔行乱撞,而马上的士兵耳朵里无不嗡嗡嗡的乱响,东摇西晃,一脸惊恐。 他们的确是精兵,甚至是杨素亲自带人训练出来的,但这种犹如传说中掌心雷的恐怖武器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虽然之前杨素让人收集的关于高句丽战场上消息中,提到过王君临麾下人马的一些厉害武器,其中也有炸药,可是传言和亲身经历完全是两回事情,所以战场上这两万杨素一方的骑兵在这一刻懵了。 而就在敌人冲势已乱,军心已乱的时候,罗士信和尉迟敬德带领一万五千人冲了上去。 王君临麾下的战马一方面经历过这方面的爆炸训练,另一方面,战马的耳朵里面都塞了东西,爆炸对他们造成影响很小,爆炸一结束,骑兵们便从自己和胯下战马的耳朵里面拿出了东西,继续向敌人冲去。 这首战对冲从一开始,杨素一方便落在了绝对的下风,甚至罗士信和尉迟敬德带人一口气杀了四千多人,剩下的一万五千多人才回过神来,狂吼声中,开始聚集人手反击。 “呜……呜呜……呜呜………”号角声又在战场上响起,后面敌方主将果断下令变阵,只剩下一万五千多的敌军骑兵听声号角声,立刻努力的控制依然还在受惊状态的战马往两边快速的疾驰,而后方杨素一方位于最中间的生力军却往前推进,不光是中军两万多步兵变成了三角型,如一把长了牙齿的尖刀,缓缓地向远东军们压了过来,两边另各有一万一直未动的骑兵代替了已经被打残,且失了军心的骑兵,向罗士信和尉迟敬德他们冲了过来。 尉迟敬德毫无畏惧,带着自己麾下老虎营一万骑兵形成一个楔形,以自己为锋,而旁边罗士信带领自己旋风营为右刃,悍勇的迎了上去。 敌人的强悍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刚才他们以手榴弹突袭,若是普通军队,在被炸懵的情况下,在失去军心的情况下,紧接着被他们冲杀,肯定会在很短时间内溃败,但刚才那两万人竟然没有溃败,直到对方生力军有了反应。 而且对方的主将反应也很快,派了生力军上来不说,还摆出了标准的楔形攻击序列,在他们的羽箭的打击下阵型丝毫不显散乱。 因为刚才两军在一起厮杀,此时仍手榴弹已经来不及,所以轰然声中,两支队伍毫无花巧地撞在了一处。 “矛尖”正对矛尖,锋刃正对锋刃。 尉迟敬德听见自己右侧不远处的罗士信怒吼连连,大开杀戒,他此时也没有过多精力顾忌身边血肉横飞的惨状。迎面而来的敌军将领身材与他齐平,看着很生猛,他以马槊端端正正地击中了对方长枪的铁锋,没能如愿将那长达一丈八尺的长枪拨飞。相反,从长枪处传来的巨大力量让他微微有些心惊。 两人一击之后,这名敌将的长枪贴着尉迟敬德的肩膀走空,连人带马一道从尉迟敬德身边冲了过去。 尉迟敬德挥槊回扫,敌将藏颈低头。二马交错而过,敌我双方大将都无心缠斗,带着自已麾下人马突入对方阵列,但却都被对方的神力和实力吓了一跳。 “跟紧我,不要追着杀!”尉迟敬德大喊声中,顺手一槊砸碎了眼前的半个脑袋。骑兵的冲击依靠速度,二马相错的瞬间交换不了几招。马身错开后,敌手是生是死,那是身后同伴的事情。你的眼睛只需要盯住正前方,尽量在第一时间将看得到的敌人砍倒。 尉迟敬德如此生猛,第三名敌骑双眼中明显蕴藏着恐惧。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血战时的最佳状态是什么也别想。尉迟敬德提臂带槊,将刺向自己梗嗓的长枪举过头顶。然后刀刃借助战马的惯性贴着枪杆滑过去,将对手的手指、肩膀和脖颈一并斩断。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飞来神箭 罗士信的长槊就在这个时候从尉迟敬德身边掠过,将另一名敌军刺落马下,喊了一声:“点子扎手,按照王爷提前说的预案吧!”他策马踩断落地者的脊梁骨,然后长槊平挥,刺得下一名高速奔来的对手捂臂而走。“大多数弟兄们都没跟上来!”他又补充了一句,话语里充满了凝重之色。 “杀穿他们,然后带弟兄们兜回去。你缠住那名敌将,我带人杀穿对方,然后按照王爷之前的吩咐,将我们的人带回去。”尉迟敬德大喊着两人达成了共识,挥刀砸翻一个对手,当他再次将一名骑兵从马背上抹下来后,身前已经没有了敌人。敌阵被杀穿了,但透阵而过的只有他、罗士信和两人身边一千多名武艺高强的亲卫。身后一万多属下被对方以两万骑兵左右交错着缠住了,与敌人开始厮杀,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自然不是尉迟敬德和罗士信愿意看到的结果。 “回杀!”尉迟敬德大吼声中,拨转马头,用槊尖指向正在自家队伍中往来冲突的敌骑。这次,他看清楚了那名敌骑头目的模样。此人没有带面甲,身体魁梧修长,年龄不大,手中长枪上下翻飞,每刺必令已主一人落马,所过之处,没有一合之将。 尉迟敬德惊怒之极,刚才他冲在最前面,没能将对方冲到最前面的大将刺下马背,所以才造成现在这种混乱局面。虽然敌军的骑兵序列被彻底冲散,但自家的骑兵也难以形成完整序列。虽然以一万五千人对二万杀到眼下这样的结果,他们依然是占了上风的,但不要忘了,他们今天兵力不占优,这样消耗下去,即使是一比二的杀伤,他们也是吃亏的。 “王爷没有说错,杨素此老贼果然不能轻视。”尉迟敬德惊诧地想着,眼前的激战容不得尉迟敬德多想,被敌骑缠住的老虎营和旋风营骑兵们舍生忘死,和敌人呼喝酣战。不断有人落马,不断有人被马蹄踩成肉酱。但敌我双方却没有任何人退缩。死亡就在眼前,所有人视而不见,每当挡在自己面前的战友倒下,立刻冲上去填补他的位置。 “弟兄们,跟我来!”罗士信两眼冒火,带着一队亲兵突入人群。他挑飞挡路的敌兵,用战马撞翻不自量力上前送死的敌兵,抢在尉迟敬德前面径直冲向骑着红马的敌将,所过之处,带起一层血浪。 罗士信知道,必须将敌人这名前锋骑兵大将缠住或者杀死,让对方没有机会和精力操控其大军,否则自己一方很难带人脱离战场,施行后面的既定计划。 那名刚才与尉迟敬德一招平手的敌将看见罗士信向他冲来,战马突然转弯,抛下眼前的对手,主动迎面飞驰过来。 夹在双方将领之间的骑兵都快速地拨马避开,骑战需要速度,挡在自家头领面前只会帮倒忙。四十几步的距离瞬间被马蹄拉近,罗士信能清楚地看见对方脸上的血珠,发现对方只比他大四五岁的样子。 两人正面了交手两招。二马刚刚错镫,罗士信感觉脑后就有一股劲风吹来,旭子猛然一低头,将脖子紧紧贴住马颈,一柄黑色的短斧从他头上盘旋而过,砍入人群,接连砍翻了两匹战马。 却是对方大将竟然趁机以短斧偷袭。 “无耻!”大骂了一句,罗士信前冲数步,迅速拨转马头。他不想给对方屠杀自己麾下弟兄的机会,对方同样也不愿意看到麾下弟兄被高手屠杀。两匹战马咆哮着相遇,二人又交换了两招,罗士信被对方长枪上的力道震得膀子发麻,敌将也被罗士信的大力和厉害招术逼得哇哇怪叫。 双方骑兵在外围各自为战,或者刺翻敌人,或者被敌人砍翻。双方都是精兵,而且双方都坚信自己代表着正义。双方一同滚入泥土,肩膀挨着肩膀,手臂擦着手臂。双方的热血一同染红半面山坡。 第四次将马头拨转回来的时候,罗士信知道自己很难在短时间内杀死敌将,平素他自诩力大无穷,但敌将的臂力明显不比他小,三轮硬拼耗干了他的大半体力,而对方依旧稳稳地平端着马槊,目光中充满挑衅。除了马槊外,此人鞍子后还挂着一溜短斧,每一柄的斧头都有尺把宽,刚才从背后偷袭他的那柄飞斧显然就是从此处拿下的。罗士信稍不留神,还会受到这家伙的暗算。 罗士信抽空看了一眼尉迟敬德,发现后者在他死死缠住敌将的时候,已经将已方大半人手聚集在了一起,随时可以脱离战场撤回去,行使后面的计划。 罗士信见此,松了口气,狞笑一声,再次扑向那名穿红披风的敌将。 二人再次相遇,刺、格、劈、挡、回扫,金铁撞击声不绝余耳,火星四下乱溅。 两个人影快速分开,罗士信趴在马背上,身体遥遥欲坠。他的对手前仰后合,也是用尽全身力量掌握着身体的平衡,罗士信肩膀上的铠甲破了一角,鲜红的肉贴着破碎的甲叶翻了出来。他的对手胸前红了一片,哇哇大叫着,怒不可遏。 两员猛将平分秋色,打了个平手,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罗士信用力一提缰绳,拨转战马,就要继续拼命。大汗淋漓的战马耐不住主人的催促,缓缓地加快步伐。一边跑动,它不停地打着鼻息大声抗议。 而对方大将骑着疲惫的战马,毫不畏惧的冲了上来。 然而,便在这时,战场上响起刺耳的尖啸声,一支铁箭犹如瞬移一般,突然从王君临所在激射而来,几乎在尖啸声响起的同时,铁箭便已经出现在敌将身前。 敌将脸色大变中,猛的挥长枪去挡。 “锵”的一声金石撞击声中,长枪将铁箭挡住了,但他人连同长枪直接被射下了马,罗士信见此大喜,正要上去顺手将敌将杀了,可是对方亲兵反应极快,却已经团团将敌将护了起来。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恐怖如斯 “撤退。”远处传来尉迟敬德的吼声。 罗士信一个激灵,这才发现随着对方骑兵主将落马,敌人陷入无指挥的状态之中,而且军心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动摇,正是他们带领人马脱离战场的最好时机。 尉迟敬德在前面开路,罗士信在前面断后,两人将大半骑兵带着成功撤退,对方一直在后面观战的那名主将反应很快,立刻将最开始被手榴弹炸懵但如今已经恢复的一万多骑兵派出,向他们尾随追了上来,紧接着又下令让刚才厮杀的这两万骑兵也追上去,另外两万多步兵尾随骑兵之后,杀了过来。 显然,敌方主将是不想给王君临一方喘息的机会,而且在知道了王君临一方有手榴弹这种远程攻击利器之后,也不敢给双方拉开距离的机会,只能死死黏住,至少让王君临一方无法肆无忌惮的仍手榴弹。 不得不说,杨素派来的这名统兵主将反应很快,眼光也很独到,命令也很果断。 …… 王君临用神弓射出一箭,助尉迟敬德和罗士信带人顺利撤回的同时,已经对身边一万骑兵喝道:“老虎营一万骑兵下马,战马交给本王一千亲兵,你们立刻下马步战,以最快的速度排成战阵。” 远东军特点之一就是令行禁止,行动非常迅速,趁着尉迟敬德和罗士信撤回来的一万多骑兵遮挡,一万老虎营骑兵下马排好了步兵战阵。 灰尘飞扬,杨素一方六万多全部参战的人马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具体情况,只看见正在撤退的尉迟敬德和罗士信突然带人一分为二,疾驰往两边,将对方一直没有动的那一万来人暴露在他们面前。 这一幕的变化却是让敌方主将大吃一惊,而且心中狂跳,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紧接着他就看见一个万人的步兵战阵。 敌方主将不是别人,正是杨素麾下头号人物李密,刚才与罗士信死战平手,又被王君临一箭射落马下的,则是原本历史上后期与秦琼、徐世绩、陈咬金等人齐名的瓦岗寨五虎将之一王伯当。 李密和重新上马的王伯当等人无不愕然,在这个时代,一直以来骑兵都是最利害的,虽然足够数量的步兵经过严格的训练,在名将的带领下能够与骑兵对抗,但也只能保证不败而已,想要战胜骑兵,甚至在与骑兵对战中保持上风都不可能。 所以,虽然因为对方带队的是那大名鼎鼎的秦安王无敌毒将王君临,李密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依然命令已方骑兵继续冲上去。 老虎营下马步战的一万士兵形成三个战阵,在原地扎住阵脚,摆好阵势, 前五排的士兵执枪而立,第五排至第八排则是单手持弩,右手提枪。三个步兵战阵两边还各有一百名身高体壮,胳膊粗长的士兵,身上挂满了手榴弹。 不论横看竖看斜看,这个战阵部队都是一条直线。剩下的士兵排成了整齐的三个方阵。 王君临和他的一千亲兵便在这三个方阵的后方,大旗飘扬,一名亲兵兴奋地执着鼓捶,只等王君临一声令下,便要猛敲进攻的战鼓。 三百步,两百步。王君临默默在心里数着对方与自己的距离,到了一百步时,王君临猛一挥手,“仍!” 早已蓄势待发的一百名投弹手各自同时仍出了一枚手榴弹。 有了之前被手榴弹炸过一次,李密针对这种情况已经有了尽可能减少损失的办法————那就是疏散冲锋队形,拉开骑兵左右间距。 李密在看到这一百名投手作势仍的时候,便下了命令,前方两万多骑兵在狂奔的战马上变换战阵,表现出了极强的骑术,这让观战的王君临赞不绝口,心想不说他和聂小雨这两个开挂之人,杨素的确是当世军中第一人,不说别的,光是这练兵能力就不是其他名将所能够相比。 而在他目睹之下这些敌方骑兵,只是稍稍混乱一下,便完成了阵形的变换。 一百枚手榴弹竟然只炸死了一千来人,而且对方冲在最前面的近两万骑兵的战马耳朵显然被塞了东西,所以虽然依然有惊慌,但并没有如之前那样乱跑。 但即使这样,李密依然非常愤怒,还没有冲到前面,他又损失了一千多人。 近了,近了,终于靠近,第一排的战马嘶鸣着,猛地自动转向,步兵战阵那明晃晃的矛尖让这些颇通灵性的战马自动规避,马上的骑士们灵活地弯弓搭箭,将一支支利箭射向步兵战阵,箭雨袭来,排得整整齐齐的士兵无法规避,他们能做的只是低头,让自己低眉护面头盔保护自己的面门,但距离实在太近,杨素一方骑兵中有箭术了得的,竟然从盔甲缝隙射了进去,让老虎营的步兵方阵出现七名伤亡。倒下的士兵的空隙身后马上有新的枪兵补充了上来,使阵形依旧保持着紧密。 前面的战马可以避开,但后面的战马被挡住视线,转向不及,重重地撞向了长枪战阵车,被刺得肚破肠流,马上的骑士被高高抛起,落向如林长枪,立时便在空中被数根长矛迎上,扎成了筛子。巨大的冲力使前排的长枪兵重重地向后一挫,马术精良的杨素一方骑兵纵马飞跃,便想抓住时机直冲进来,冲破长枪步阵。 “刺!” 老虎营几个都尉长声嘶力竭地叫喊,整排整排的士兵不假思索,同时挺起长枪,向前疾刺。 撞入阵中的杨素一方骑兵翻身而起,却发现在他的四周,是一柄柄闪着寒光的枪刃,绝望地大喊,猛力地劈出手中的战刀,但不等他长刀劈到实处,他们的身上也出现了几个窟窿。与此同时后面三排快弩手就没有停止过发射弩箭。 李密目睹这一幕,顿时脸色大变,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有骑兵方阵可以在正面应对骑兵对冲中,将骑兵死死挡住不说,还给骑兵带来如此大的死伤。 这第一波的攻击就令他又失去了七百多名骑兵,对方的军阵却巍然不动。 李密没有下令撤退,战场上杨素一方骑兵在战场上斜斜掠了一个圈子,便再一次猛扑上来。 而此时,随着王君临一声令下,战鼓声中,老虎营的步兵枪阵悍然变阵,一排排地向前扑来,身后,黑压压的枪兵一排排跟上。 “我就不信邪!”李密咬牙切齿,在他看来对方要是列阵不动,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步兵方阵只要动起来,队列之间便会出现空当,便能让他的战马奔腾起来,自己便有带领骑兵破开对方步兵方阵的希望。新八一中文网首发 “敲鼓!”他大吼道,旁边亲兵立刻敲出鼓点,这代表死冲不退。新81中文网更新最快 手机端::// 犹如洪流滚滚冲撞在礁石之上,前排的老虎营步兵被活活撞死了数十人,但依然用身体抵着长枪,成功地将战马的速度延缓了下来,身后的士兵们在都尉们尖厉的口哨声中,一排排整齐地挺进。 “刺!”唰地一声,一排排长枪整齐的划一刺了过来。 “第二排,刺!”又是一排。“第三排,刺!” 枪林似乎永不止尽,一排接着一排,此时老虎营的三个步兵方阵已聚集到了一起,汇成一个巨大的方阵,每一排之间约有一步距离,前排挺枪刺完,收枪的瞬间,后一排已是插上,连刺十数枪后,更后面的枪兵便在百人长的调配和都尉的口哨声中,快奔向前,替换下已手臂酸软的前排士兵。 李密看着自己一方的骑兵陷进了无穷的枪林之中,对方的阵形向前推进了这么久,居然仍是排列的整整齐齐,没有给他们丝毫的空隙可寻。而他们的士兵们疲于应付那波浪般涌来的矛尖。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骑兵队形完全给打散了,有的士兵陷入枪林之后,只是转眼间,便被几支枪同时刺中抛将出来,更多的却是数十骑,数百骑被枪林逼在一个狭小的范围之内,连转身都困难,更遑论提起速来了。 “王伯当,你带着你的骑兵也冲上去!”李密咬着牙对王伯当下令。 王伯当神色凝重的答应一声,带领近两万骑兵也冲了上去。 ps:今天才发现纵横app改版了,界面看着很漂亮,但是本书的月票太少了,看着好可怜,求一下月票和捧场的支持,九孔拱手拜谢————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惨败而归的王伯当 (非常感谢‘海虎888’、‘胡豪好帅好帅’、‘肥du嘟’、‘馃悆浜’、‘书友56587749’、‘闷烧锅’、‘csn69’、‘书友16193191’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随着李密又派来王伯当带领的一万多骑兵军上场,之前被诡异的长枪战阵杀破胆的那一波骑兵心有余悸的撤退了下去,只是就在这短短时间,他们便损失了三千多骑兵,再加上之前双方骑兵几次对冲,李密带来的四万骑兵已经折损了一万人左右,而反观王君临这边,骑兵损失了一千多人,而步兵才损失了四百多人。 看着王伯当神色凝重的带着新一波骑兵开始向已方发起冲锋,王君临一声令下,一万下马步破的老虎营方阵中响起整齐的鼓声。所有士兵前三排都双手持铁枪,后面三排则是一手持铁枪,一手持快弩。 他们在各自都尉和百人长的指挥下不再固守原地,甚至昂首走向敌军,在敌军战线前百步处停下脚步。 这时候冲上来的王伯当带领的骑兵已经开始抛射弓箭,老虎营站在箭雨中的近万铁甲士兵丝毫没有慌乱,他们就如同站在阳光中享受春风一样宁静,这自然得益于蛇岛队列训练方法的令行禁止已经让他们形成了一种本能。 此时王伯当带领骑兵先头已经在四百步外,之前王伯当带领麾下人马与罗士信和尉迟敬德对冲,他麾下两万骑兵只剩下一万七千多人,他们加速中保持着基本阵形,随着王伯当一声咆哮怒吼,立即呼啸着向老虎营全速冲锋而来。 “前三排蹲下!拒马!”王君临已经让尉迟敬德回到下马步战的近万属下中亲自指挥,此时尉迟敬德目光如电,一眼就看出敌军想将他们的步兵方阵拉入混战,然后借着人数优势破了自家的步兵方阵。所以他立即大声下令,身边传令兵以最快的速度将命令传达了下去,很快便得以执行。 面对之前那波骑兵时,老虎营下马步战的将士还有些紧张,此时杀过一番之后,再面对滚滚而来的敌军骑兵,却只剩下无比的自信和杀机,士兵们服从着命令,前三排士兵把长枪斜斜对准前面,做着标准的拒马动作,而后面的几排则是先以快弩插孔开始瞄准,准备射击。 步兵方阵面对骑兵冲锋,前三排先蹲下,让后三排插空先以快弩射击,这本身就是蛇岛步兵战阵条例中的基础训练。 这个时候,已经不用尉迟敬德下令攻击,各个都尉会自主判断下达命令。 敌军骑兵冲到一百二十步左右时,所有都尉几乎同时面目狰狞,大声吼道:“后三排快弩预备!” 每个都尉所属战阵后三排士兵同时侧身插孔,寻找射击点,都尉并未给他们太多预备时间,马上就怒吼道:“瞄准!” 一千人为一都,设一都尉,每都此时有近半士兵手持快弩,这一万人细分就是十个千人方阵,而最前面直面敌军的是五个千人方阵。足足两千多支快弩齐齐瞄准冲击而来的敌骑,在如雷的蹄声中,所有都尉冷冷等待着敌骑进入八十步左右,然后大声吼道:“放!”新81中文网更新最快 电脑端:/ 嗡嗡声响起,每具快弩都是九连发一次全部射空,且为了避免全部射在前排敌兵身上,他们会每支弩箭间隔一息时间。足足五百多名前排的敌军骑兵应声倒地,骑兵威风的同时,也提供了更大的目标,大多命中的还是马匹,它们在地上剧烈翻滚,使得敌军队列一阵混乱。 “前排起立!瞄准!”各个都尉声调依然十分平稳,发令声却快了一些。 在都尉们的吼声中,前一排士兵起立举起快弩,后面一排则开始往快弩中装箭。 “发射!” 又一轮两千多具快弩九连发间隔点射,面前的敌军骑兵再次倒下四五百,再次产生混乱,但其他骑兵速度加快疯狂冲来。 这个时候老虎营方阵已经来不及进行下一轮射击了。 “前排拒马!”各个都尉一声令下,刚刚射击完的前排士兵齐齐蹲下,第二排和第三排士兵站立举枪,军阵如同长了尖刺的刺猬一般。 敌军骑兵呼啸而来,见面前的老虎营士兵始终没有丝毫慌乱,而是摆出这么一个长枪阵,他们不知道王君临麾下骑兵和水师必须要首先是合格的步兵,特别是骑兵训练步兵方阵时,经常有步骑的对抗训练,士兵的心理承受力早已锻炼出来。 密集铁枪阵刺激着杨素一方骑兵马匹的眼睛,这些灵敏的动物顿时本能的暴躁起来,不顾主人的控制,在最后关头禁不住扭头,或者在阵前想停顿下来,从而极大影响了骑兵最后冲撞效果。 但这样,老虎营的第一排步兵依然被撞飞了不少,当场死伤了两百多人。不过却成功挡住了敌军骑兵的冲锋。骑兵失去冲锋优势,兵器长度又打不到手持长枪的步兵,和之前一样的一幕再次发生,即使王伯当喊破了嗓子,带着亲兵精锐拼命杀敌,但依然让他们几乎立刻成了老虎营后面手持快弩步兵的靶子。 有些杨素一方的骑兵在临死之前,扔出手中的各种兵器拼命的仍向面前的老虎营士兵,竟然打翻了两百多个步兵。但这依然改变这场步骑对抗战的最终结果————王伯当一脸不甘的大败而回,一万七千多骑兵损失了足足一半,只剩下八千多人狼狈撤退而回。而老虎营则死了七百多人。新八一中文网首发 两波骑兵先后惨败而退,这一幕被李密看在眼中,大吃一惊的同时,脸色已经阴沉的能够滴下墨水来,这样的结果实在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天下会有步兵方阵可以强悍到如此程度。 “不对,这种方阵或许只是王君临研究出来专门克制骑兵的战阵。” 想到这里,李密转头突然对着左右传令兵吼道:“传令,让我们两万五千步兵上,敌军的步阵只有不到万人,我们人数是他们两三倍之多,而且我们是生力军,他们已经拼斗过两场,只要击溃他们,这场仗我们就赢了。” 传令兵分头传令,李密统领的大军各级将官也是战阵经验丰富之辈,很快都觉得这个时候让步兵对步兵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步兵大战 两万五千步兵已经准备好,军阵上刀枪林立,李密一挥手,一声号角声中,大鼓响起,这两万五千步兵开始从容的前进。 不得不承认,对方这两万五千步兵方阵同样十分整肃,但步兵速度毕竟和骑兵没法比,王君临下令让已方所有手榴弹投掷手抓紧时间仍手榴弹,给对方步兵在未近战厮杀之前便造成不小的死伤不说,对他们的士气也会造成不小的打击。 不过,这毕竟是杨素训练出来的精兵,或许令行禁止方面没办法和远东军相比,但是纪律同样很严明,手榴弹竟然未能让他们产生多少混乱。 老虎营如今只剩下九千左右的步兵,同样也是一声军号,密密麻麻的长枪竖起,几乎遮挡了战阵后面的背景,步鼓声一通急响,随即变成步点,由十个千人方阵变成的九个千人方阵同时向前移动,如同一片片移动的长枪森林。每个方阵右翼跟着都尉和都旗,左翼是副都尉,他们前后走动,不时提醒队列中的百人长和火长留意某处保持好队形。 侧翼被拉开,敌军的步阵也拉得很长,老虎营方阵九千人依然是五个方阵在前,四个方阵在后,每个方阵六排,总共便是十二排。敌军步兵两万五千人,前后二十多排,阵线比老虎营要厚实得多,正在大鼓声中坚定的接近。 老虎营方阵士兵将长枪竖在右侧,右手握在底部,左手握在枪身,随着鼓点缓缓移动,一丈四尺的长枪平举十分吃力,只有在交战时才会放平。 “这次是步战对步战,对面的敌军的长枪只比咱们短两寸,接敌保持缓步,不要想着冲杀,想活命的都听清楚,长枪相差不多,别想着冲上去就杀人,否则你多半一头撞在他们枪头上,接敌时一定要听清号令,鼓点响一次才踏一步,记住侧身平枪,枪头成一线。” 整齐的鼓点和踏步声中,各个方阵都尉和百人长前后跑动,吼叫着提醒自己的士兵。 老虎营军阵铁甲闪耀,所有将士都配发了铁甲和低眉头盔,而反观敌军虽然都有铁甲,但都是半身甲,这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大隋府兵也只是让每个士兵有一套半身铁甲而已,杨素能够让自己嫡系部队按照府兵的标准装备,已经是很厉害了。 老虎营方阵最前方三排士兵看着对面一道黑色的人墙向他们涌来,头上顶着密集的枪杆,有如兵刃组成的长墙,近战厮杀之前,敌军和打法和骑兵一样,他们的前面照例有些弓手散兵。 听完都尉的嚎叫,士兵们把右手稍稍抬高,轻快的铜笛吹起,老虎营士兵们心中一阵放松,这个笛子的调子他们已经听了过数次,已经让他们的身体形成了条件反射,据说这个调子是蛇岛那边魔鬼训练营中传出来的,是那位传说中神秘的蛇岛岛主,也是远东军上下所有大军的总教官,被水师称之为海妖,王爷的师妹小雨姑娘亲自定的调子,叫做“步兵进行曲”。 双方很快接近,快到两百步的时候,尉迟敬德旗下又一身军号响起,老虎营所有千人方阵齐呼一声“杀”,顿脚止步,各都尉一声令下,前两排士兵立刻将长枪触地靠在肩上。 他们只走了短短百步,更多是做出迎面对决的姿态,提升士兵士气,对面的敌军士兵则走得很快,因为他们没有多少时间磨蹭。 随着双方步阵的接近,李密担心王君临派骑兵冲杀他们的步兵方阵,又派了部分骑兵也随之前进掩护侧翼,两股马兵留在后面两翼掩护,一旦王君临派了骑兵跑过来发动冲击,李密派来的骑兵可以从两侧纠缠他们。 王君临一方一直有投掷手仍着手榴弹,给敌军造成不小伤亡的同时,也逼着他们加快速度冲向老虎营的方阵,他们都知道一旦双方交战,手榴弹自然不会再投掷。 这个距离,又是密集的战阵,每一枚手榴弹都带来的杀伤不小,但是竟然始终未能彻底动摇杨素一方步兵的决心,战线每次出现破损,就有后面的人上来补齐。 “杨素练的好兵啊!”王君临看着对方坚定表现,禁不住感慨了一句。 手榴弹爆炸带来的淡淡的硝烟味被风吹着弥漫在阵线上,老虎营士兵们很希望敌军走慢一些,让手榴弹和弩箭多发射几轮,最好能够把对面敌人都全部杀光。 投掷手榴弹的大力士兵们速度在逐渐加快,显然他们也明白敌军会急速接近,给他们仍手榴弹的时间不多了。 距离越近,每发手榴弹死的人便越多,此时距离一百多米,对面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打出的缺口很快又被填平,地上的尸体很快被人墙遮挡。 ………… ………… 敌军步兵进入一百五十步之内,他们已经遭遇了四轮手榴弹的杀伤,双方还未短兵相接,敌军已经损失近千人。 终于到了弓箭攻击射程之内,敌军派出的那部分散兵越过方队开始抛射轻箭,前面老虎营的士兵们低下头,用低眉头盔檐遮住面门,远远投来的轻箭落在队列中,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对于盐场盔甲作坊出产铁甲来说,百步外的轻箭和挠痒痒差不多。 又一轮手榴弹的轰炸之后,敌军散兵很快进入七十步,后面的大阵中敌军各级军官的嚎叫声连连响起。 这个时候,老虎营战阵中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快弩已经开始轮流射击,但也只来得及各自射了一轮。 后面尉迟敬德一声令下,身边传令兵吹了一声喇叭,尉迟敬德转头对鼓号手道:“正常步速,吹前进号。” 王君临则是下令派出两千骑兵,在步兵方阵两侧山坡上,往下以快弩对敌方步兵进行骚扰射击。 ………… ………… 一声前进号响起,老虎营方阵前三排士兵将快弩快速挂在腰间,双手持长枪提起,竖立在右侧,步鼓一通急响后,踩着鼓点开始前进,对面敌军踏步的轰轰声清晰可闻。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长枪如林 敌军害怕他们的手榴弹和快弩,但在百步之内后,老虎营士兵也担心敌军的步弓近射,这个距离内双方都希望尽快进入关键的近身搏杀。 杨素一方步兵射手看着有些惊慌,不过他们已经接近到了五十步,开始改用重箭。部分凶悍的继续向前挺进,手中拿着破甲锥和弓,冲到二十步外的时候还在射箭,给老虎营造成一定的损伤。 老虎营这边九个千人方阵两翼紧挨着的山坡上,各有一千老虎营的骑兵奉命上前,手持快弩继续进行一阵猛烈的射击,他们各自分成四排,轮转射击,前排-射击后往后退回,第二排又上前射击,依次轮流。在平时的严格训练下,他们能够一边随同中间长枪大阵前进,一边装填弩箭,提供持续的远程支援。 长长的方阵线滚滚向前,不管距离有多近,两翼始终有快弩的齐射。 面前的敌军射手拉弓和快弩兵对射,沉重的破甲锥带着破风声击穿老虎营士兵的铁甲,惨叫声时时出现,当然敌军的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双方的阵列行进后都留下满地死伤,战场上充斥着被击中者的惨叫。 老虎营士兵身穿铁甲,面带低眉头盔,唯有大半个脸面没有防御,敌军射手便专门瞄准老虎营士兵脸部。后方王君临目睹此景,心想此战过后,可以让盐场试着研究护面头盔,只留眼睛出来。 敌军步阵上同样林立的长枪越来越近,但他们前排和两翼损失惨重,在老虎营的手榴弹和快弩轮番打击下,这短短三四百步,他们便已经损失了一千多人,尤其在正对老虎营两翼快弩手持续射击的位置,那里是敌军长枪阵的空白,快弩兵必须减少对面近战兵种的威胁,在行进中对那几处集中打击,敌军那几个地方被打穿,刚刚补上又被下一轮齐射消灭。 敌军的散兵重箭同样对老虎营士兵威胁很大,尽管在二十多步才能射穿老虎营大军铁甲,在短时间也造成了老虎营两百多人的伤亡,只是弓箭威力有限,直接死亡的人数不多。 终于相隔只剩下最后二十步,双方忍受着远程武器的打击接近到了要交战的距离,近距离的死战即将到来。 老虎营方阵的进军鼓点突然一停,变成有间隔的缓慢鼓点。 “长枪平刺!” 相距二十步,都尉、百人长的吼叫声响起,老虎营方阵前面五个千人方阵前三排长枪齐齐放平,每个士兵身体转向右侧,左手在前右手在后,长枪对准了敌军的方向,这个动作以左手为支撑点,右手起到控制枪身的作用,可以一直握到矛杆的尾部,既能相对节省体力,也能将长枪的攻击范围增加到最大。 在双方长枪的长度相差不多情况下,士兵很难准确判断突刺的时机,如果狂冲过去突刺,往往会自己撞到对方枪头上,自己却没有刺到对方,这样的缓慢接近后寻找时机,才最适合老虎营一方长枪较长的对战。 密密麻麻的枪头出现在阵列前方,敌军鼓声一缓,他们的长枪兵也放平长枪,保持着平整的战线一步步接近,但握持的方法各式各样,五花八门,远没有老虎营这边战阵整齐划一。 两翼的两千骑兵在这个过程中遭受了不少敌军以重箭疯狂反击,因为战马目标较大,加起来人和马死了一百多人,但王君临下令保持着死一个补充一个,所以人数始终没有减少。 此时,他们发出最后一轮齐射,给对方造成了最后一次远程伤害,然后两翼的两千骑兵开始退后,但并没有彻底退去,而是处于前面方阵腰身位置,于山坡之处,继续向敌军射击。 与此同时,老虎营方阵第四排步兵则乘着方阵速度减慢,抽出匕首和腰刀,蹲下身子沿着阵线钻到长枪线之下,然后躲藏在第一排长枪的缝隙之中。 与对付骑兵不同,远东军步兵对阵步兵时另有战法。 两翼外侧的快弩射击声不断,用密集的远程攻击压制超出己方战线的敌军兵,外侧的敌军弓手也在反击,箭支飞舞的嗖嗖声夹杂在快弩刺耳破空声之中。 老虎营士兵们耳中却只对鼓点有反应,每响一鼓便踏前一步,其他的声音似乎都远在天边,对于前面三排的士兵来说,面前的长枪却越来越近,士兵们两眼发红,下意识的按照缓慢的鼓点一步步接近敌人。 敌军不是傻子,不会一头扎上来送到枪口上,双方越靠越近之后,步幅也越来越小,长枪枪锋寒芒闪烁,都极具威胁,互相威慑之下,都在小心翼翼的靠近攻击距离。 老虎营士兵们不去看面前不远的对方矛刃,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对方的肩部位置,留意对方的动作,脚下缓缓挪动,判断着互相间的距离。 老虎营的士兵们维持超长枪平放并不能太久,该来的迟早要来,最前排士兵的枪头和对方的枪头开始交接,双方阵线中间是密集的长枪矛杆,正在缓缓的交错而过,枪杆矛杆不时发出轻轻的碰撞声,此时的步鼓已经停了,阵线上对峙的士兵都全神贯注在正面对手身上,在缓慢接近中判断着最适合的刺杀时机,没有人有功夫去发出声音,只剩下都尉和百人长大喊提醒,以及脚步移动的沙沙声。 每名士兵都如同置身于长枪组成的丛林中,两侧是后排战友伸出的枪头,面前则是自己和敌人的枪杆,正对面的敌军长枪枪头在微微上下摇晃,距离他们都只有最后四尺。 老虎营士兵们得益于平时步兵长枪对抗训练,这种面对枪头的感觉并不陌生。 但这毕竟不是演习,面前的枪头微微晃动着,大概快到刺杀的攻击范围,老虎营士兵们脚下不敢再逼近,正前和侧面的三个枪头都有极大的威胁,刺激着每一名士兵的神经,最前排的士兵们额头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ps:还有第四更————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大胜 对面的敌军同样在犹豫着,老虎营士兵们的长枪同样在们面前。 特别是老虎营方阵的阵形十分平直,右手又是藏在身后,让敌人无法判断他们的刺杀距离,从而让敌人感觉再踏一步就会遭到三支长枪攻击。 而且敌军是用的下握法持枪,不但吃力,还必须在后面留出一段枪尾,减小了攻击范围,随着时间拖延,体力继续消耗之后,敌人将必须延长枪尾的长度保持枪身平衡,所以越是时间拖延,敌人便越担心又着急。 在缓缓接近中,阵线上只剩下双方粗重的呼吸和甲叶的轻轻撞击声,偶尔有军官喝叫,也无人去听。 一片安静中,老虎营士兵迎着对面的枪头,用最小的步幅往前蹭着,生死之前,所有士兵心口几乎要跳出来,全身都处于一种高度绷紧的状态,对峙的短短时间,对每个人都犹如万年般漫长。 某一刻,后面第三排一个蹲着的老虎营士兵迅猛的穿过短短距离,避开那敌军身侧的后排长枪,用匕首猛地砸在一名敌军兵大腿上。 “啊!”正全身绷紧的敌军步兵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这声大叫终于让紧张到极点的双方神经断开,士兵们疯狂叫喊,几乎同时开始了混乱的对刺,双方密密麻麻的枪杆在阵线间来回,枪身运动起来后,碰撞的呯呯声密如雨点。 一片混乱之中,老虎营士兵们条件反射般踏前一步占据了攻击位置,如同他们无数次的练习一样,左腿踏前,身体微微前倾,右手和左手都同时前探,长枪如闪电般迅猛刺出,距离对方矛刃还有一尺远时,他手上一阵发滞的感觉,长枪准确的刺入了敌兵的颈部,整个动作都在瞬间完成。 面前第一排大半敌人那讨厌的长枪当啷掉在地上,一大波的敌军手中长枪在距离老虎营士兵两三寸时,捂着颈子倒在了地上。 双方的后面第三排的士兵在长枪下钻来钻去,头上是一丛丛往复穿梭的锋利矛刃,他们瞅 着空子就冲过去刺一刀,然后在后排反击前赶紧撤退,被杀伤的长枪手往往一分神,便被对面的长枪杀死。 此时战线上已经杀成一锅粥,越来越多士兵扑到在中间地带,摆在各自阵前挣扎,冷兵器造成的痛苦非常强烈,伤兵声嘶力竭的嚎叫声响彻战线,宽阔而密集的接触面迅速带来了巨大的伤亡。 杨素一方第一排已经死光了,第二排、第三排都已经挺了上去,很快老虎营这边第一排也损失大半,后排的长枪兵不断向前填补。整齐的后排很快变成锯齿形状。 ………… ………… 老虎营士兵几乎都是在麻木的状态下作战,完全依靠着平时无数次的训练所养成的身体的本能反应反复刺杀。 第一批伤亡产生后,双方越打越疯狂,再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如林的长枪一丛丛的吞吐,快速的收割着人命,中间每一息都有人倒下,甚至经常是两人同时刺中对方,尸体几乎铺满了战线,两支军队仍然没有后退,展现了这个时代最强的战力。 不得不说,面对远东军恐怖的步兵方阵,李密将骑兵换成步兵,虽然依然处于下风,已方死伤速度明显比对方要大得多,但比起刚才骑兵好多了,所以这个决策其实非常明智。 只是随着死亡的加剧,死亡人数的快速增加,杨素一方步兵军心渐渐开始动摇,被打的开始后退,而老虎营的长枪战阵则是不断前进,敌军的步兵中有越来越多的人往后逃散。 王君临一声令下,准备多时的罗士信带领麾下骑兵斜向冲来,开始追杀那些逃兵。拿着铁枪快弩的老虎营下马步战的士兵也开始加快速度冲击,奔跑着追击而去,遇到小股抵抗的敌军,便立定排以快弩射击,然后开始近身刺杀,击溃了一股股顽抗的敌军。 李密脸色难看中,早已派出了他们剩下的两万多骑兵来接应步兵撤退或者逃离。 步兵方阵决战的胜负结果 很快导致双方所有人马参战的混战,只是在王君临的严令下,尉迟敬德带领着的步兵方阵死死守住整齐的队形,所过之处,碰上敌人骑兵同样轻易刺死。 很快被李密派来两万左右来接应的骑兵也加入到了溃败的行列之中,向后面来路深处跑去。也有慌不择路从两边山林中冲进去的,妄图钻林逃走。 至于附近五六万流寇,李密早就下达了命令让他们从四面八方上来围攻,可是这些天被王君临带人杀破了胆,且刚才亲自目睹了李密一方以六万多精锐惨败于对方两万多人的一幕之后,这些贯打顺风战的流寇哪还敢上来,根本不听李密的话,四散提前撤退逃走了。 ………… ………… 李密脸色苍白的看着崩溃的大军,他们惊慌的拼命奔逃,甚至将他身边还在坚守岗位的亲兵冲散,完全已经成了丧家之犬。 王伯当带着一部分亲兵还想杀人督战,结果他的亲兵也都被瞬间淹没,不得不跟着往后逃走。 两万五千步兵,接战前便已经被对方手榴弹和快弩杀伤了一千多人,靠近后的损失更加大,特别是老虎营方阵两翼山坡上的各有一千骑兵专门以快弩进行密集射击,杨素一方步兵方阵两翼无法承受那种损失,不得不以弓箭远距离对抗,使得两翼不但不能形成突破,还承受了极大的损失。 中间敌军的长枪兵交锋同样没有取得优势,反而被对方以阵战快速击溃,李密只看阵形就知道,中间阵线前面的持矛精锐战士损失了大半之后,后面的步兵对依然密集的敌人战阵已经渐渐丧失了斗志。 李密张口结舌,他虽然知道这是一场以命换命的打法,甚至想过以自己麾下死两人换对方一人损失的最坏打算,最终依靠兵力优势打赢对方。但他从未想过会在人数是对方两三倍的情况下惨败,而且败得如此迅速,即使是他果断将所有骑兵都投入,依然难以挽回败势。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杨素的决断 所谓兵败如山倒,便是眼前这般场景,不管是李密,还是杨素亲自莅临,都难以阻止或者重新聚拢人员反攻,除非王君临下令不再追杀,可是那怎么可能。 完全丧失斗志的敌军惊慌失措,在战场上疯狂嚎叫奔跑,兵器铠甲头盔丢得满地都是,他们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逃离此地。 后面的追杀不用王君临再具体指挥下令,所有人马都疯狂的追杀,轻易的从后面斩杀着那些根本不抵抗的溃兵。 一部分骑兵冲入刚才敌军留下的马群中乱砍,数千匹战马四处狂奔,敌军后阵越加一片大乱,战场上尘土四起,到处是惊慌奔跑的人和马匹,地上留下的伤兵大声哀嚎,却没有任何人去理会。 眼前败退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李密的预计,满目都是奔跑来去的溃兵乱马,其中也有一些勇敢的敌军骑兵选择和远东军骑兵不断冲杀,在混乱的场景刺激下,被数百名亲兵死死护住的李密却早已加入溃逃的行列之中,只是一边逃跑,李密和王伯当等将官还尽全力的收拢人员。 这六万五千人马毕竟是杨素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虽然今天的厮杀对他们士气打击的厉害,但毕竟和那些流寇不同,如今剩下的这三万多一些的人马一边逃跑,竟然渐渐的聚拢在了一起,当然这与李密和王伯当等人能力不俗、本事不弱有直接关系。 所以,王君临他们追杀了一会儿,大军前面便多了大约两千敌骑,这两千骑兵脸上写着绝然之色,疯狂的看着王君临带领的追杀大军。 王君临顿时眉头蹙了起来,这种情况下,敌人竟然还能够组织一支断后的部队,不愧是杨素练出来的精兵,或许这与其中不少人,特别是军中骨干是弘农杨氏家生子有很大的关系。 李密留下了这只部队来阻拦自己一方,等自己杀光了这一支人马,最快也要小半个时辰,只怕那时李密带人又去得远了吧? 王君临自嘲地摇摇头,忽然发现他们之前的判断有误,杨素一方士气的确低落,但不要忘了还有另外一个道理————那就是哀兵必胜、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 但王君临又想起之前敌人溃败时却为何迸发不出如此的拼死决心呢? 王君临想不通这个道理,只能将其归咎于人性的复杂和军心士气在一些时候的不可捉摸。 敌人既然留下了骑兵,远东军的长枪战阵早已经过无数场战争和无数骑兵尸体的验证————是所有骑兵的克星。 所以,为了减少损失,也为了尽快将眼前这两千赴死的断后骑兵杀死,王君临毫不犹豫的下令让罗士信带着他的四千左右骑兵下马结阵步战。 两千杨素一方骑兵疯子一般发起了冲锋……… 小半时辰之后,王君临眼前再也没有一个还活着的敌人,略微整军之后,王君临又带人追了上去,敌人有部分是步兵,王君临带领的人都是战马,都是骑兵,耽误了小半个时辰,应该还能够追上的。 只是又是大半个时辰后,一个山口,一场三千步兵对阵一千人左右骑兵的步骑大战持续了小半时辰便结束了。 这里是通往黎阳城方向一路上最窄处,只有两三百步左右宽,敌人要想封住这山口,只堪堪列队五排而已。 所以,最终这里又留下了一千具尸体,只是这一耽误,王君临知道,再也难以追上李密带领的主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离去。 王君临叹了口气,说道:“此处距离黎阳城不足六十里,已经追不上了。并且再追上去,黎阳城的杨素若是派大军接应,我军疲兵之下,恐有被反剿之忧。” “所以,传令下去,原地扎营,派人通知阳武县城,陆寒带领两千人留守,其他三万八千步兵由管小童带领,一同将粮草辎重全部送到这里来。军情府派出探子打探黎阳城内杨素的情况,并且派出精干人手绕过黎阳城前往洛阳,试图与城内官兵取得联系。” “遵命。” 没过多久,一南一北十数骑疾驰而去,王君临带领着两万过一些的骑兵也开始安营扎寨,进行休整。 虽然这些天先打流寇,再打李密带领的精锐敌军,都取得了大胜,但他们加起来依然损失了四千人左右。 ……… ……… 黎阳城。 杨素看着李密只带回三万左右的人马,脸色阴沉的能够滴下墨水来。他给李密六万五千精锐,同时还有十数万流寇配合,又以韩相国十万流寇为诱饵,引诱王君临只带领骑兵主动来袭击,甚至引诱至山中,被他们的大军所包围,想着就算不能一举灭了王君临带领的骑兵,至少也能够重创对方,可谁想结果正好相反,他们精锐损失了足足三万五千多人,这显然不是杨素想要看到的结果。 “国公,卑职有负重托,折损三万多精锐,请国公责罚。”李密脸色苍白,对杨素跪下请罪。 “玄邃,你起来吧!经过我已经知道了,这不能怪你,是我们对远东军的情报掌握不够,对其战力推断失误所致。”杨素毕竟是不是常人,很快就恢复平请,神色从容的叫着李密的字,将李密扶起来。 “多谢国公。”李密见杨素没有怪罪自己,也是暗中松了口气,顺势起来后,又问道:“只是眼下我们怎么办?” 杨素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王君临的军队战力如此强悍,眼下要想赢得这场胜利,或许要借助战场之外的东西了。” 李密闻言,浑身一震,有些疑虑的问道:“国公,只是那个计划太过凶险,那太子杨暕真的会做出如此蠢事?” 杨素冷笑道:“杨暕堪称是古往今来,最愚蠢的太子,他一定会按照我们的计划去做的。” 李密略一犹豫,问道:“国公,此事干系实在太重要,卑职斗胆问一下,重公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人真的能够左右太子的决定。”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杨暕身边的女人 杨素看了一眼李密,斩钉截铁的说道:“此事你不用管了,你立刻下去准备,将黎阳城内粮草尽可能的多带走一些。” 顿了一下,杨素又说道:“另外,留下十万流寇守住黎阳城,我们只带走三万精锐,明天蒙蒙亮,便离开直接前往洛阳,会同李子雄在洛阳城的六万精锐和四万降军,做出势必攻下洛阳的架势。” 李密心中一凛,连忙说道:“卑职遵命。” …… …… 自从洛阳城被叛军围住攻要以来,大隋太子杨暕便活在恐慌之中,刚开始还在军营和城墙上来回奔波,但很快他就发现,他根本什么忙都帮不上,而且城上城下大量的伤兵和尸体让他感觉很恶心,所以便索性不去城头,而是待在东宫之中借酒消愁。 他如今心中充满了绝望,他好不容易成为太子,朝着成为皇帝的梦想迈过了最大的一个坎,可是如今一切都要彻底破灭了。 老贼杨素若是攻破洛阳城,一定不会让自己活着。所以他此时心中恐惧无助的不行。 “殿下!” 中午时分,杨暕正在和从皇宫中强行召来的一群漂亮宫女们喝酒嬉闹,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妾身有话想和殿下说。” 杨暕喝得有些晕,没有理睬是谁,他躺在软榻之上,一个宫女给他喂酒,四个宫女给他捶腿捏胳膊,身前是十几个宫女给他跳舞。但他此时也没有多少心思享受,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然后便是盯着舞女中发愣,他的心还在茫茫无边的黑暗中挣扎。 “殿下,是我!”说话的女子叹了一声气,从外面走了进来。 杨暕身体一震,猛的从软榻上爬起来,看着走进来的女子,神色中流露出浓浓的依赖和深深的爱慕,挥手对一众宫女道:“你们全部退下吧!” 一群宫女看了一眼进来的女子,有些嫉妒的退了下去。 “殿下,洛阳城没有那么容易被破,你不能再颓废下去了。”女子轻柔的坐在杨暕旁边,将杨暕手中的酒杯夺了过去,放到了一边。 “灵芸,洛阳城真的不会被攻下来吗?那杨素可是我大隋军中第一人,听说自大隋立国以来,从未吃过败仗,如今那些本宫派去平叛的贱种又带人纷纷投降杨素,杨素坐拥三十万大军啊!”杨暕神色沉重无比,唉声叹气连连。 没错,来人正是杨暕身边那位来历非常神秘的白灵芸。 “殿下,屈将军和苏阁老刚才派人过来送来最新情报,陛下派来的援军到了。”白灵芸欣喜的道。 “灵芸!你说的是真的吗?父皇派来的援军到了吗?是哪位将军带人来了?城外被叛军包围,苏阁老和屈将军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杨暕欣喜若狂的说道。 白灵芸如以往那样,温柔的将杨暕抱在怀中,柔声说道:“殿下,来的是王君临,杨素已经在黎阳城附近和王君临带人打了几场,听说杨素吃了大亏,恐怕王君临很快就会带人打到洛阳。” “是王君临这个狗贼,怪不得让杨素吃了大亏。”杨暕惊喜之下,想起自己与王君临的种种仇怨,充满了无比的怨毒。 白灵芸目光一闪,说道:“殿下,王君临此贼固然该死,但眼下他带领大军出现,却是一定会帮殿下解决城外的叛军,要知道杨素在王君临手中从未胜过,吃了太多的亏。” 杨暕叹了口气,神色渐渐放松,说道:“没错,杨素老贼的儿子和两个孙子都被王君临杀了,而王君临那狗贼向来神通广大,杨素多半是要败了。那我们如今要怎么做?” 白灵芸立刻说道:“殿下,杨素在兵败的最后关头应该会投降,他和王君临有死仇,肯定是不会向王君临投降,而是向殿下投降,到时候殿下若是能够好好利用这一次机会,可以将王君临的大半平叛大功夺到殿下身上,不但会抵消殿下之前将一些世家门阀子弟逼的投降给杨素的过错,还会彻底稳固殿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从而彻底稳固了东宫之位。” 杨暕顿时激动的说道:“灵芸,你赶紧告诉本宫,本宫要如何做,才能够将王君临的平叛大功抢夺大半?” 白灵芸神色肃然道:“此事其实说来也简单,只要殿下到时候出城亲自接受杨素的投降,当杨素跪倒在殿下脚下的那一刻,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只会说是殿下让杨素投降,从而灭了叛军。” 杨暕对白灵芸的这些话的用心没有丝毫怀疑,欣喜若狂的紧紧的将白灵芸抱在怀中,深情的说道:“天下间唯有你对本宫好,你对本宫比父皇和母后还要好。” 说着话,杨暕呼吸渐渐急促,双眼中满是情欲之色,不由自主的已经开始疯狂的脱白灵芸的衣服,三两下将后者衣服脱光,一具美丽无比,犹如白玉一般的身体呈现在杨暕面前,后者发出一声诱人的呻吟,喃喃呤叫道:“殿下……” 杨暕将自己衣服以最快的速度脱光,扑到了白灵芸的身上…… ………… ………… 王君临在山口休整了一天,得知杨素直接带领精锐回洛阳之后,他便丢下黎阳城,带领大军直奔洛阳而来。 当天便率军赶到了河阳渡口,与杨素留在这里的一支叛军隔河对峙。 黄东秋率领的水师小型战船逆流而上,前锋已经到达澶渊,跃过黎阳,配合王君临带领的陆军,轻松搭好浮桥,过了黄河,破了河对岸的敌军,接下来即可过河南进,兵锋指向洛阳。 有了前几天那场与李密的大战,王君临对杨素麾下的精锐和那些流寇的战力已经非常清楚,对于洛阳之行他非常有信心,如今他担心的是杨素放弃洛阳,直接带领大军撤退,那打下去可就旷日持久了。 无论如何,杨素已经败了,他连同流寇和精锐,动用了近二十万大军,既没能如愿打败王君临带领的远东军,还让他麾下流寇损失了十来万,其他流寇更是丧了胆,最主要的是损失了三万多精锐。 在王君临看来,如今他只要带人将不远处的汲郡和洛阳东侧的虎牢关、荥阳城攻下,杨素便必败无疑,只是攻城之战,他们即使是攻城利器,但依然会有不少死伤。 所以,王君临不想给敌人更多的准备时机,一路上速度加快向汲郡赶去。 杨素派李密和王伯当带领两万骑兵和七万流寇在路上埋伏,试图出其不意给王君临一个下马威,无奈提前被军情府探子发现,差点被王君临带人咬住。 双方一天内连续作战七次,血迹从三十里外的童山一直洒到汲郡治所卫县,李密和王伯当试图带人退入县城内坚守,不料城内早有军情府带领部分高手混入,偷袭打开城门,王君临带领大军抢着冲进城,双方巷战,李密和王伯当再败,不得已退守汲县渡口。 王君临得势不饶人,一面派遣兵马将朝歌、隋兴两座小城收入囊中,一面亲率大军追敌,双方在汲县渡口第三次交手,李密效仿古人背水列阵,以期士卒们明白置于死地而后生这个大道理,可是连续经历数场失败的流寇们却不愿意死,双方刚一交手,便沿着河岸逃散。 刹那间,李密和王伯当二人身边的精锐也都被流寇冲散了,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抵抗,只好也带领精锐撤退。 渡过黄河分支,李密和王伯当带领大军一路狂奔,相继放弃灵昌、酸枣、原武三个不易防守的城池,把南岸所有兵马都集中起来,带到荥阳和顾觉汇合。 只是他们刚刚在荥阳城站稳脚跟,王君临又率军追了上来。双方在荥阳城下又是一场恶战,胜负难分之际,王君临凭借手榴弹和弓弩的犀利,战力的强悍,硬生生夺下了东、北两侧城门,逼得李密和王伯当不得不弃城,带领残卒奔向虎牢关。 虎牢关是洛阳东侧最后一道屏障,丢了此关,王君临便可带领大军团直望京都洛阳。 李密心急如焚,四下传书,命令洛阳附近投诚杨素的各路盗匪流寇前来助战。怎奈这些流寇早已被王君临杀破了胆,畏惧于王君临的凶名,根本不敢带人前来助战。 李密心中想着眼前形势完全按照楚国公的凶险计划发展,但考虑到那个计划的凶险,还是想在战场上尽可能消耗乃至打败王君临,只是没等他和王伯当商议如何死守虎牢关,王君临让沈果儿晚上潜入虎牢关,与之前投降杨素的虞世基之子虞柔秘密见了一面,后者在当天夜中突然临阵投敌,半夜时打开了虎牢关大门。 李密和王伯当措手不及,仓皇带领人向洛阳方向逃去,如此有着天下第一雄关之称的虎牢关,便被王君临几乎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了下来。 攻下虎牢关之后,王君临没有急着带领大军向洛阳城进发,而是等洛阳城内的消息,同时让大军休整。 这些天远东军的将士先是水路、陆路赶了数千里过来,然后先后打了一个多月的仗,中间几乎没怎么休整过,人马已经累坏了,身体和精神消耗太大了,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疲兵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王与王的大战 王君临带领远东军一路攻下近十座城池,打下近两郡之地,将杨素谋反之后大隋中枢岌岌可危的形势一举扭转了过来,消息在王君临有意安排下,长翅膀一般迅速传开之后,有人欣喜,有人可惜,有人郁闷,也有人暗松一口气。 带着朝廷大半文武官员和数十万大军正心急如焚的从辽东往回赶的杨广更是欣喜若狂,虽然对于王君临的忌惮之意更甚以往,但是他也禁不住再次暗自感激王君临的力挽狂澜,否则他的万里江山这次真的有可能倾覆了。 而北方边关,突厥大军听闻与他们约定好的杨素竟然如此快的便被大隋朝廷压制,在抢了一些财物之后,直接退兵离去,毕竟如今的大隋虽然疲态已现,国内乱势已成,但是天朝大国的威势还留存了一些,而东.突厥自从前些年被王君临在西北两次重创之后,再加上这些年也是天灾人祸不断,国力和军力同样远未恢复至巅峰。 当然,大隋唯一的异姓王,大名鼎鼎的无敌毒将,奇迹创造者王君临再次踩着杨素这个昔日的大隋第一名将,进一步名震天下。一时间凶名和威名无与伦比,各地流寇和反贼更是闻名色变,暗中已经将王君临当成天敌一般的存在。 …… …… 王君临在派人给杨广报捷,又分别给范阳郡和安南国通报中原情报之后,却再顾不上杨广和突厥人以及天下人是怎么想的。 下令让大军在虎牢关休整了三日,一方面固然是要让人马体力和精神得以恢复;但另一方面却是王君临心中生出警惕,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自从首战击败李密之后,这些天实在是太顺利了一些,杨素之能绝不止于此。”虎牢关中临时军议厅中,王君临看着庞大的沙盘,斩钉截铁的说道。 “王爷的意思是说这些天我们一路打过来是敌人有意示弱?”尉迟敬德一脸惊疑的问道。 “没错,我们战力强是一方面,但大隋开国大将个个都堪称是名将,而杨素此人是唯一没有吃过败仗的大将,而且是公认的大隋第一名将,最主要的是他身为大隋第一权臣多年,战场上我可以不怕他,但是若论阴谋手段在整个天下能够比得过此老贼的屈指可数,不可不防。”王君临目光扫过所有人,发现除了沈果儿若有所思之外,其他属下干将无不一脸疑惑或者一脸傲然,便详细解释了一下,以免轻敌。 王君临属下一众干将的年龄都是杨素孙子辈的,对杨素的威名虽然听过一些,但是对杨素却并没有多少直观的认识,此时一听,顿时神色一凛,心想王爷所言恐怕是真,这些天他们打的确是太过顺利了一些。 “果儿,洛阳城内外有没有什么异常消息?”王君临见自己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重视,算是统一了思想,这才转头问沈果儿。 沈果儿早有准备,连忙站起来禀报道:“王爷,洛阳城外杨素对洛阳城的攻势开始放缓,城内太子听说王爷带人来援,不再借酒消愁,每天都去城头巡视。” 王君临点了点头,皱眉想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不管是杨素放缓攻击,还是杨暕重振精神,都是正常反应。 “传令下去,明日大军前往洛阳,一举消灭杨素反贼,各军务必提高警惕,军情府多派一些探子,随时盯着杨素的大营。”王君临想不出杨素的阴谋是什么,最后只能吩咐众人小心一些。 众人连忙起身抱拳肃然称是,王君临又对沈果儿补充道:“给洛阳城内传令,太子那里也加派人手盯着,另外,给洛阳城内的春秋谷主和张天冈传令,让他们做好随时应付突发情况的准备。” 沈果儿目光一闪,答应一声连忙领命而去。 …… ……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王君临留下三千人驻守虎牢关,带领大军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向洛阳赶去。 距离洛阳城还有百里时,军情府的探子便发现了叛军大量斥候,中间休息的时候还打退了叛军的一次偷袭。 带领五千精锐前来偷袭王君临后方辎重队伍的依然是王伯当,王君临岂能没有防范,罗士信带领麾下人马装扮成寻常辎重护兵,与王伯当带领的精锐打了半个时辰,王伯当发现占不到什么便宜,在尉迟敬德带领援兵到来之前,丢下几百具尸体仓皇收兵撤退。 用了一天半的时间来到洛阳城附近,距离杨素大军的大营十里地时,王君临下令停下,找了一处易守难攻之处安营扎寨,也没有急着向叛军发起进攻,而是摆出一副稳扎稳打的架势。 待到大营扎好,斥候派出去不少,士兵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王君临才带领五万余大军出营,以尉迟敬德所部老虎营近两万骑兵马为左翼,以管小童铁锤营所部兵马为右翼,自己带领罗士信旋风营骑兵为中军,以陆寒铁枪营为后卫,来到叛军大营外邀战。 杨素毫不示弱,立刻摆出最常用的野战方阵迎敌,只是除了站在最中间和最前方的四万左右的悍卒外,其他十数万叛军中大多数没有盔甲,看起来就是乌合之众。 只是叛军今天的士气竟然比李密、王伯当前些天带领的叛军要高一些,军容相对也很齐整。几千面色彩杂七杂八的战旗呼呼啦啦在晨风中飘荡,看上去竟然有一种决然的气势。而叛军外围两边的那些手持铁叉、木棒的流寇,也能于数倍于己的敌军面前巍然而立,竟然丝毫没有畏缩的迹象。 “杨素这老贼果然名不虚传,是真正懂得用兵的老将!”王君临听见罗士信在身后低声议论。这句话非常有见地,王君临欣慰的转头看了一眼罗士信,这小子随着经历一场场战事,已经渐渐由一名猛将蜕变成一名大将了。 面对杨素这样的对手,即使一直以来杨素在自己手上吃了不少亏,王君临依然不敢有半点放松,所以他此时盯着对面的敌军大阵非常的专注。 王君临当然是在观察敌军战阵,以寻找敌军的破绽,他今天带领大军堂堂正正的正面击战,固然是因为对自己麾下人马战力的自信,同时也是想在光天化日之下逼迫杨素暴露其可能存在的阴谋。 低沉的号角响起来,凄厉而忧伤,双方的羽箭划过晴朗的天空,在大地上投射出一层浓浓的阴影。 下一刻,数万支羽箭形成的阴影散去,刺耳破空声消失,几乎与此同时惨叫声四起,上千朵红色的花在朝阳下绽放。 不过因为盔甲和盾牌防御能力的差距,王君临这一边惨叫声明显要比叛军稀疏的多。 王君临丝毫不为所动,落向他身上的箭矢也不用他动手,被身边的亲兵护卫用盾牌牢牢挡在外面。听着风声、呐喊声、战鼓声、哭声,交织在一起,奏响的那曲惨烈的颂歌。王君临始终面无表情,他知道这不过是刚刚开始,真正的高潮还在后面。 虽然不管是战力,还是武器铠甲的优良他们都占据优势,但对方兵力人数依然是他们的三倍之多,而在战场上主帅的稍微疏忽、某个将领的一时大意,甚至一阵突如起来的风,一场雨,都可能改变整个战局。 双方三次试探性互相射击后,敌我双方彼此相隔着两百五十步各自稳住阵脚。这差不多是普通步弓所能到达的极限距离,羽箭到此,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双方中有能力挽四石弓的超强角色,在如此远的距离外,他也不能保证射中目标。 当然王君临大军带来的远程强弩和抛石机有效射击程达到了这个距离,但是此次远征而来,虽然有水师战船运输,但主要是粮草,一些大型的器械并没有多少,主要还是考虑攻城时用的,这种野战,远程攻击器具太少,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接下来,杨素一方的战鼓声和骂声紧跟着在军阵中响起,震耳欲聋。 王君临对此并不感到意外,通过骂战提升部队士气,这本来就是这个时代战场上常用的手段之一,而且早已经过验证,对于提升已方士气和打击敌人的信心是有效的。 而杨素对于这种最基本的套路更是娴熟之极,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只是王君临麾下远东军的纪律和平常的管理,特别是练军方法毕竟和这个时代其他军队不同,所以始终寂静一片,冷冷的看着对面敌人各种谩骂而不为所动。 杨素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的部下所从事的战斗是要受人唾弃的恶行,相反他早已让自己嫡系人马深信自己是正义的,所以叛军的谩骂显得很激动和昂扬。 在嘈杂的叫骂声中,王君临听到了“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等语句。 王君临冷笑一声,挥了挥手,他身边的十面有别于这个时代的战鼓开始响了起来,而随着对面骂声不断增大,远东军的鼓声也越来越激越,声震四野,仿佛无形的刀尖,又似一面庞然大锤,狠狠的将敌人的谩骂击的粉碎。 杨素当然不会亲自去骂战,帅旗之下,他带领核心幕僚跨坐在战马之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盯着王君临带领的远东军,旁边所有人都只会认为他胸有成竹,只有旁边的李密注意到杨素眼睛深处非常隐晦的疲惫和深深的忌惮之意。 ps:非常抱歉,往年我要参加的考试都是七月底,今年时间变了,所以我的考试还没有结束,但既然给大家说好七月底恢复更新,便要遵守诺言,只是因为还要最后的复习备考,每天更新只能保证一到两更,给诸位看客阅读带来的不喜深表歉意————九孔给大家拱手作揖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心理战之人和 (非常感谢‘怪咖ii’月票支持。) “楚国公是何等人物,可是面对王君临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必胜的把握……那个计划真的能够成功?”李密眼角余光赶紧从杨素脸上移开,微微低下头,心中浮现出一抹隐忧。 “若是楚国公计划失败,我又何去何从?”李密心中暗自低忖,深吸一口气,生出各种心思。 …… …… 王君临看着自己这边鼓声轻易将对方的骂战声压制住,冷笑一声,叫过来旁边几名传令兵,低声吩咐了几句,很快这几名传令兵便快马向各营主将所在疾驰而去。 待各营主将将王君临新的命令传下去之后,王君临一声令下,旁边十面战鼓突然齐齐重捶落下,震天鼓声让现场陡然一静,叛军的骂战也本能的停了一下,然后王君临一挥手。 下一刻,海啸般的高呼声从五万远东军官兵中喊了出来。 “秦安王有令,只杀杨素,余者不问。” “秦安王有令,只杀杨素,余者不问。” “秦安王有令,只杀杨素,余者不问。” 五万官兵齐声高呼,一时间响彻四野,声势远远不是对面叛军乱遭遭的骂战所能相比,甚至随着远东军的齐声高呼,叛军的骂战声被压制的连自己一方的人都听不清楚,气势顿时为之一弱。 杨素脸色更是微微一变,虽然瞬间又恢复如常,依然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可是心中的骇然却是从未有过的。叛军的普通官兵只是感觉气势被远东军压制住了,而杨素却看的更深,甚至若非亲眼所见,杨素绝对不相信,五万人齐声大喊同样话语能够做到如此整齐,而且是瞬间完成。 杨素是天下间最知兵之人,他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说笼统一些,这是精锐强军的表现,具体一些是一个部队严明的纪律体现,是主将对军队掌控力达到难以想像的程度的表现。 “这样一支军队,我带领这十几万人真的能够打得过,怪不得王君临五万人就敢正面和我三倍之敌厮杀。”杨素脑海中生出这样的想法,但面上丝毫不露声色。 “不管怎么说,这场仗要打得精彩一些,否则又怎么体现我杨素的本事。”杨素想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心中冷哼一声,将一些影响决断的想法抛掷脑后。 但紧接着杨素注意到自己军队的情况之后,心中又是一沉。 远东军的齐声呼喊死死的将叛军骂战压住,到最后叛军的骂战甚至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秦安王有令,只杀杨素,余者不问。”山崩海啸的声音冲击着叛军,不少流寇想起秦安王这三个字代表的恐惧和威势,再被眼下气氛所影响,顿时变得脸色发白,持兵器的手也跟着不断颤抖起来。 不管隋朝如今是不是摇摇欲坠,但毕竟是正统朝廷,而历代朝廷的律法中,谋反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叛军将士无论是自愿的也好,被胁迫加入的也罢,除了少数家族势力极其庞大者,其他人从拿起刀的第一天起,都明白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杨素在日常训练中,也针对这一点,反复强调,要么建立新朝廷,封侯拜将,要么战死,被灭族,所以叛军上下在参与其中的那一刻,其实也是没有了退路。 可是现在,名震天下的秦安王承诺他们,只要杀了杨素,便不追究他们的罪,当然叛军不会轻易相信这个承诺,但是只要这个承诺以王君临的名义落在叛军耳中,便让叛军心中生出了一些希望,让他们看到了另一条退路,造成的影响现在还看不出,但是等到战场拼杀的时候,便会让不少叛军没有了拼死之心。 虽然,这条路很丢人,甚至要投降,卖主求活,可是这年头只要能够活下去,又算得了什么。当然,让叛军上下不少人产生这样微妙想法的前提是他们在秦安王手中吃了不少败仗了,否则叛军若是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打赢,根本不会考虑这些东西。 “跟我玩心理战……即使是杨素也嫩了一点……”王君临想起后世关于心理战争的运用早已达到了巅峰,远远不是这个时代战争所能相比。 “不要相信他们,敌军在骗我们,今天要么战胜,要么战死。” “我们大好儿郎,要死咱们也死在自己家门口,总比被昏君送到辽东送命的好。” 杨素当然不会任由王君临一句话让他麾下大军士气大降,脸色阴沉中,迅速下达了几道命令。 没过多久,叛军的中军开始传出另类的喊叫声。 不少叛军主将骑着战马四处喊叫,鼓舞麾下兵马的士气。 过了一会儿,在杨素所在中军传来一股颇为整齐的喊叫声:“要么战胜,要么战死。死于中原,不去辽东送死!” 这是杨素身边一千亲兵的齐声喊叫,相比远东军五万人的呼声很单薄,但却如一缕阳光穿透了云雾。 很快,叛军中军的四万多人也跟着齐声大喊,虽然刚开始没有远东军那样立刻便能够喊到一齐去,但多喊叫几声,便渐渐的汇聚到一个节奏,声音越来越大。 顿时,不少叛军官兵心中刚刚生出的退路希望再度破灭,他们再度握紧了手中兵器,想起这几年昏君为了打高句丽,逼迫他们及他们的家人去辽东送死,日子已经没法过下去。 还有辽东,那是一个地狱般的场所,他们不会考虑皇帝是怎么想的,他们只知道对于自己来说,那却意味着家破人亡。 “死于中原反昏君,不去辽东送死!”最后所有的叛军都在喊叫这一句话,每个人都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兵器,眼中充满悲愤,一脸的决然,他们也不想当叛贼,他们是被昏君逼的没有了活路,只想卑微的活下去,难道都不行吗?既然如此,那便跟着楚国公杀吧。 不知不觉中,十几万叛军的气势竟然将远东军又反压了下去。远东军的士气甚至都有些下降。 王君临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杨广已经彻底失了民心,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已失人和……” 自语间,王君临挥了挥手,十面范阳郡盐场军工厂特制的战鼓“轰轰轰”的响了起来,虽然从声响上将叛军的喊声压了下去,但是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效果。 “杨素,不愧是大隋开国第一大将……战场应变的手段果然厉害。”左翼尉迟敬德却是战意滔天,刚才见自家王爷小施手段,便让敌军差点乱了军心,还在遗憾今天的这仗没打头了,此时见形势反转,顿时精神一振。 心理战阶段已经结束,双方前面的官兵都已经渐渐踏入步弓有效射程之内。 随着双方不一样的凄厉号角声响起,天空再次开始变暗,数以万计的羽箭升空,然后嘶鸣着落下,惨叫声再次响起,三千多叛军被钉死在地上,上百名远东军官兵也受损。 数千叛军死去,叛军阵型瞬间变得有些参差,但很快又恢复齐整。因为走在前排的是杨素的精锐部队,他们把盾举起来,挡住自己和身后的叛军。 而走在后排的士兵踩过阵亡者的尸体,填补上本阵的空缺。队伍最后,数千名弓箭手停住脚步,原地引弓。羽箭与远东军的羽箭在半空中交汇,一部分发生碰撞,落地。另一部分砸入了远东军的大阵。 这多亏了远东军精良的盔甲和盾牌,否则这样消耗下去,人数相差三倍,根本消耗不起,还没彻底开始,远攻便已经死伤惨重了。 漫天都是飞舞的长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从天空中落下来,不断夺走卑微的生命。敌我双方不断有人在行进中倒下,但是士兵们脚步的频率却没有丝毫停歇,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叛军和远东军的最前面的士兵距离不断拉近,王君临是不想骑兵受损,再加上步兵战力惊人,已方兵力又远少于对方,所以没有让骑兵在最开始便冲战,可是杨素竟然也没有让骑兵发起冲锋。以致于现在战场上敌我加起来近十万步兵在向彼此冲去。 当双方前面的士兵距离不到五十步时,为了避免误伤,除了最前面的两三排士兵之外,后面的大部分士兵已经被下令不再射箭,只是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随着号角声和战鼓声突然响起,叛军的士兵大声呐喊,加速前冲。 正常情况下,远东军也是向对方冲去,可是王君临却一声令下,数万步兵却是原地停下,摆成长枪战阵,等着叛军自己冲上来。 此时王君临长松了一口气,他对自己麾下军队的战力非常有信心,若是对方这样硬拼,不说对方只是他们三倍之敌,即使是五倍之敌,他也有信心杀残对方。 然而,就在双方的步兵马上就要发生接触的时候,预料中的撞击却没如期出现,随着叛军后方传来刺耳的号角声,叛军的阵型突然发生了变化,庞大的方阵竟然一分三,中间一部分继续向前,缠住了远东军中间的前锋。两边各有数万人却斜冲向两边,冲向远东军两翼的骑兵。 ps:更的少,不好意思求任何票票————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开挂”的军队 非常感谢‘闷烧锅’、‘虛菩提’、‘书友38965322’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目睹叛军突然变阵,王君临神色一凝,心中警惕的同时,也是禁不住暗叹杨素在战场上对军队的控制力。 要知道,在数万大军冲杀之时,在两军距离不到二十步距离突然毫无预兆的变换阵型,并且改变攻击目标,这本身难度不小,若是大隋府兵却也正常,可是叛军中大部分是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流寇,就算杨素在这些天临时训练了一下,可是要想达到眼前这种程度绝不是普通将军能够拥有的手段。 而且,杨素这一手玩的当然很厉害,远东军两翼是骑兵,骑兵若是没有发起冲锋,在原地被数倍于敌的步兵包围纠缠,彻底失去骑兵的优势,连五分之一的战力都发挥不出来。 然而,远东军的骑兵永远都不止是骑兵,或者说要想成为骑兵,首先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步兵。 尉迟敬德见敌军将主要目标放在他身上,微微吃了一惊的同时,心中虽然对于不能带领麾下人马在战场上肆意的冲锋而感到遗憾,脸上却充满了狰狞和杀意。 “仍手榴弹!” “快弩抛射!” “下马结阵。” 尉迟敬德以最快的速度下达了三道命令。 第一道命令之后,上百枚手榴弹仍了出去,将跑得最前面上千叛军炸死炸伤不说,让后面叛军冲势本能的一滞。 而有了手榴弹的争到来的时间,老虎营的骑兵趁机快弩抛射,又将叛军杀死上千人。 有了两轮远程攻击的阻敌,给老虎营下马步战摆阵,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牵马的牵马,布阵的布阵,紧张有序,数万人在如此狭小的突然奔行之间,竟然没有多少人出现碰撞。 “如此军兵是如何练出来的。”杨素目睹远东军两翼骑兵的反应过程,以他的城府都难以自禁的脸色骇然,再也难以保持镇定。 他当然已经知道远东军的骑兵步战同样强悍,但是他特意安排在距离远东军中军二十步时,才突然分出三分之二兵力冲向骑兵,正常情况下,任何骑兵军队都不可能来得及下马步战,要知道下马简单,可是将数万匹战马牵到后面,然后再布阵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而且在杨素的算计之中,远东军骑兵在布阵的半途被他麾下军队冲到近前,正是散乱之时。 只是,杨素一生沙场,经历战事无数,各种强军见过不知多少,却从来没有想过有军队在这些细微之间的控制能够达到如此程度。 “杨素老贼虽然厉害,但却不知道后世职业军队的队列训练恐怖之处。”尉迟敬德指挥老虎营成功变阵的一幕王君临没有去看,而是拿着望远镜盯着杨素一举一动,后者刚才脸色变化自然也落在了他的眼中。 冲到远东军骑兵面前的叛军将士发现对手的应对完全和他们之前预料中不一样,心中同样骇然和凛然的同时,却已经骑虎难下,只能脚步不停的继续向前冲去,而且此时杨素临时变阵的后遗症也体现了出来——他们的战阵显得有些散乱。 叛军即使是严整的战阵与远东军长枪战阵相撞也是难以匹敌,更何况此时他们战阵散乱,从一开始便几乎呈现出一面倒的屠杀。 而在两军的中军前线位置,杨素安排了三分之一的精锐对付远东军中军长枪营的步兵战阵,因为没有临时变阵,所以相比两翼要好不少,至少叛军死了十个人,也能够杀死一两个远东军士兵。 超过十万人的军队在战场上厮杀,鼓声和号角声已经很难再对军队进行过多的控制,此时能够控制军队的主要是基层军官,所以此时金铁交击和喊杀、惨叫声早已取代鼓声和号角声,成为战场上的主旋律。 十数息的时间,三四千人便在第一次接触时就倒了下去,可能是受之前叛军决然且绝望的口号所影响,叛军表现得颇为英勇,死了一层,后面更多的叛军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面如密林刺猬一般的长枪战阵冲去,犹如扑火的飞蛾。 针对远东军强悍的长枪战阵,杨素岂能没有准备,他这些天在控制的城池之中搜集了大量的盾牌,几乎麾下军队每个人手中都有一面盾牌,特别是每十人中有一人手持一面大铁盾用来抵挡远东军长枪的锋利。 不得不说,杨素的这个办法非常有效,叛军的步兵用小盾和巨盾顶着长枪,互相使劲的推搡,中间抓住机会从盾后探出刀来猛砍,远东军士兵猝不及防之下,死伤了不少。 但远东军因为王君临和聂小雨这两个开挂之人的存在,军队的战术和练兵之法也好,盔甲武器也罢,早已经远超这个时代任何人想像,即使是杨素,若非亲眼所见,也绝对想不到远东军的长枪锋利到如此程度。 叛军人手一具的厚木盾牌没挡几下,竟然被戳穿了或者直接裂开了。这绝不是这个时代普通长枪能够做得到的,这只有一些世家门阀耗费千金,用时两三年打造的宝槊才能够做到的事情,可是如今远东军随便一个小兵手中的长枪都能够做得到。 所以,当叛军手中盾牌难以挡住远东军的长枪时,叛军死伤的速度再次加快。 叛军士兵不断有人被长枪刺中,惨叫着当场死去。但更多的人却是半死不活,徒劳地捂着肚子,在血泊中翻滚呻吟,好不凄惨。 远东军的兵器盔甲太占优势了,碰到任何东西几乎都能够刺穿,叛军中几乎没有东西搠其锋樱。很快,远东军便占据了绝对的上风,王君临一声令下,战鼓声中,左右中三线齐齐的向前推进,所过之处一片残尸。 王君临正准备指挥远东军将叛军彻底击溃,突然有数千名身穿布甲的叛军士卒一脸决然和凶狠的冲了上来,他们不是去用手中兵器伤敌或者抵挡长枪,而是用双手去拼命的抱眼前远东军士兵的双腿,他们或死或伤,但双臂竟然死死的抱着远东军士兵的腿,硬是将远东军的推势挡了下来。 “一下子拿出三四千死士,好大的手笔啊!”王君临目睹这一幕,也是神色一凝。 但紧接着又暗自感叹不已,他一眼便看出这三四千死士根本就不是训练时久的士兵,而是流寇,甚至就是流民。 这些死士显然是那种被朝廷或者地方官府逼着已经活不下去的百姓,可能他们中有不少人的亲人乃至全家都被官府的人给害死了,所以才会轻易被杨素整合训练成死士。 ps:还有一更————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杨素的杀手锏 数千死士被彻底杀死,拨弄到一边之后,远东军的战线继续往前推去。只是往前推杀了一百多步,眼看着叛军就要被杀得彻底溃败时,叛军中竟然又冲出三四千一脸疯狂的死士,用同样的办法将远东军的攻势硬生生的再次挡了下来,拖住了一会儿。 而随着这一批死士之后,竟然一口气接连冲出来四批死士,将远东军正面硬生生的缠住了。 在后方中军骑在蠢蠢欲动的血鬃马上观战的王君临目睹此景,顿时瞳孔骤缩,他没想到杨素可以整出如此多的死士,而且如此果断的采用如此打法。 杨素一次性投入上万名死士,当然不是简单的让缠住远东军前线这么简单。 当一连四波死士冲出的时候,王君临看到一支足足有两万人的骑兵突然从叛军战阵后方的营寨中冲了出来,以风一般的速度绕行向远东军右翼的侧面冲了过来。 王君临顿时脸色微变,因为他一眼便看出,这支两万人的骑兵是真正的精兵,而当他认出统领这支骑兵的那名中年大将时,神色首次变得微微凝重起来,同时也知道这两万骑兵的来历。 带着两万精骑向远东军右翼冲来的主将是原幽州行军大总管,大隋大将军之一的李子雄,这两万精骑显然是李子雄从幽州带过来的。 只是以王君临掌控的强悍情报能力竟然对这两万幽州精骑是如何来到杨素军中,提前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多半是化整为零,装扮成百姓,用了不少时间分批送到弘农郡的。”王君临只能想到这种解释。 这是足足两万人的幽州精骑,常年与辽东契丹、突厥、高句丽等敌国作战,战力、经验和骑射之术都是天下间最顶尖的,而他们身上穿着铁甲,兵器也是精良,远不是其他叛军所能够相比的。 而这两万人趁着上万死士争取来的机会,冒着远东军后几排接连射来的箭雨,以疾风一般的速度与远东军的右翼侧面越来越近。 李子雄是杨素一手培养出来的大将军,也只有杨素这样的人物才能够培养出大隋的大将军,而能够在大隋被封为大将军的岂能是易于之辈,眼光和时机更是非凡,此时带着两万精骑兵成功突破了弩箭拦截。 事发突然,毫无预兆,且幽州骑兵速度极快,所以当两万幽州精骑冲到远东军的右翼侧面时,远东军长枪战阵却没有了刚才的从容,显得有些慌乱,右翼侧面长枪战阵的方向还没有彻底转过来,在第一时间 被冲出一个大大的豁口,上千名远东军士兵被杀死。 但聂小雨蛇岛训练营训练出的士兵那铁一般的纪律在这一刻起到了扭转性的作用,不管前面的同僚如何的死,后面的远东军士兵在将官的指挥下自顾熟练快速的布阵,而当远东军的战阵形成之后,即使是幽州精骑也难以撼动。 …… …… 正面与上万叛军死士的厮杀继续,右翼远东军手中快弩箭雨漫天飞射,幽州铁骑如洪浪滔天,远东军一个个步兵方阵却如始终屹立不倒。 此时除了王君临身边罗士信的五千旋风营骑兵之外,远东军其他人几乎全部投入了厮杀。 “罗士信,带着你的旋风营上马,去杀了李子雄。”远东军的人数毕竟不到对方三分之一,战力可以比对方强悍很多,但双方体力却差不了多少,他们负重这么多,厮杀时间一长,士兵体力消耗太大,战力便会急剧下降。 所以,拖的时间越长对王君临越不利,而眼下王君临右翼短时间内根本难以将两万幽州精骑杀退。 罗士信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嚎叫一声,带着旋风营五千骑兵冲了上去。 只是旋风营毕竟人数只有对方四分之一,只能不断的牵制幽州铁骑右翼骑兵,却不与他们正面相战。 而步兵方阵则在承受了幽州铁骑的第一轮猛烈撞击,损失了一千多人,待稳住战阵之后,开始步步前进,向幽州铁骑中军突进。这个行进速度很慢,他们必须在缓慢的行进过程中保持长枪如林的密集阵形,才能抵消幽州铁骑的骑兵冲击优势。 李子雄当机立断,一声令下,幽州铁骑的右翼骑兵冲出大约一万人,走了一个弧形向远东军大阵后方冲去,罗士信带领五千骑兵逼不得已,只能迎上去,被迫正面对战。 显然李子雄逼着罗士信带领旋风营与他们正面厮杀,意图把远东军眼下仅有的这支机动力量消灭。 随着激烈的战斗,正面战阵远东军步兵战阵占据着绝对的上风,但侧翼却是陷入僵持,而且战场范围开始呈现扩大趋势,只见漫空箭矢,厮杀震天,行伍涌动如同一股股汹涌澎湃的潮水,虽然看似混乱,其实各有条理章法。 僵持下去,对远东军自然没有好处,因为他们人数少,兵力和体力都耗不起。 神色凝重之中,王君临拿起了挂在血鬃马一侧的神弓。 杨素显然对王君临的神弓有所防范,距离远在射 程之外不说,旁边亲兵层层守护,却不会给王君临的机会,所以王君临射的是李子雄。 王君临知道李子雄同样是破功期的大高手,所以不敢瞄准过长时间,以免被对方察觉,而是几乎在刚举起神弓的刹那间便将箭射了出去。 独特的刺耳破空声刚一出现,正在侧翼带人冲杀的李子雄便是心中一沉。 神箭速度何其快捷,几乎犹如瞬移一般,声音刚一出现,便出现在了李子雄眼前。 电光火石间,李子雄一声怒吼,手中宝槊猛然劈出。 锵!一声尖锐的金石撞击声中,李子雄不愧是大隋大将军,有大隋第二代大将军中第一人之称,竟然挡住了射向他心口的这一箭。 只是神箭之威可不只是速度快,射程远和射得准。 这一箭中蕴含的神力让李子雄脸色大变,手中马槊直接脱手而飞,双臂发麻做痛,竟然硬生生的被震伤了。 而且这巨力通过他的双臂,作用在他胯下坐骑上,战马当场发出一声哀鸣,栽倒在地,将受伤的李子雄也摔倒在地。 噗嗤一声,李子雄依然翻腾的战马下钻出,吐出一口热血,脸色苍白,却已经受了重伤。他因胳膊受伤,再加上正在马上劈马槊,所以算是猝不及防的摔下来,并且因躲闪不及,被马身又压伤。 四百步外,王君临一双寒星一般的眸子中满是遗憾,以李子雄的实力,一箭未射死,有了防范,战场上又这么多人,要想暗箭射死就不容易了。 但是视为主心骨的主将受伤下马,近两万幽州铁骑还是本能的受了影响,不少将官更是脸色大变,士气瞬间受到影响。 “本将还活着,继续杀敌。”李子雄大吼一声,又上了一名亲兵的战马,带人继续冲杀,只是受了不轻的伤,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勇武。 罗士信趁着幽州铁骑士气下降,带着旋风营一阵冲杀,在局部范围内占得上风。 战场厮杀到此时,杨素在上万死士之外最大的杀手锏——两万幽州铁骑绕后偷袭的战法算是已经以失败告终,且这两万精骑若是被旋风营拖住,陷入远东军步兵的包围之中,最后的结局必定是全军覆没。 李子雄战场经验丰富,自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所以在最后时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而且分出两千人死死的拖住了旋风营,带领一万五千左右的幽州铁骑兵顺利撤退。 ………… …………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狼来了 杨素脸色异常难看的看着李子雄偷袭远东军侧后计划失败,叹了口气,命人吹号角收兵。 战场上正在厮杀,先撤退的一方很可能会引起全面的溃败,王君临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但问题是杨素有死士啊!一千多死士断后,硬生生的将远东军追兵拖住,主力成功撤回了叛军大营。 叛军虽然死伤惨重,大半天的厮杀,死伤不少于四万,但兵力充足,还有十多万,远东军战力彪悍,死伤三千多人,但是体力消耗极大。 杀这么多人就算是敌人站着不动,力气也耗的差不多了,更何况是厮杀,所以见叛军已经归营,而攻营跟野战不同,死伤会更大,王君临便下令远东军退兵回营修整。 此战过后,远东军有大约五万五千人,叛军还有十二多万人,而包括之前王君临一直不知道的两万幽州铁骑在内,精锐还有六万人,占了叛军总兵力的一半。 所以回来细细一算,王君临才发现,他们今天虽然杀了近四万人,可是大部分都是被杨素组织和鼓动起来的流寇,光是死士就有上万人。 “杨素是想用这些流寇消耗我们的兵力。”王君临眉头紧蹙,他的兵力有限,而且在他看来,麾下每一个士兵都是经过辛苦训练而来的,即使是十几比一的死伤比例他都感觉心疼。 实事上,此战让远东军死伤最多的是李子雄带领的两万幽州铁骑对侧翼的偷袭,猝不及防之下,当时战阵未成,当场便死了一千多人,占了死伤的一半,还有就是罗士信带领五千人与幽州一万铁骑正面死磕,也死了六七百人。 这样算下来,正面远东军杀了近三四万叛军其实才死了一千来人。 ………… ………… 接下来,一连三日,远东军与叛军对峙,期间有过夜袭,有过如第一日那样的正面野战,可是在打了一辈子仗,战争经验异常丰富的杨素亲自调度指挥下,虽然叛军依然死伤严重,可是继续不断消耗远东军的兵力不说,始终让杨素在嫡系精锐消耗不大。 王君临聚集百人长以上的军官召开作战会议,重新商定作战计划,针对叛军流寇纪律散漫的特点,最终依然定下采用夜袭的办法取胜。 当然,在杨素有防备的情况下,夜袭想要成功没有那么简单,需要精细的筹划和算计。 …… …… 第四天,夜晚。 远东军团老虎营和旋风营这两个骑兵营所在的方向一夜数惊,每隔一个更次,大营里便灯火通明,战鼓震天,似乎随时都会冲出营来对叛军大营发起攻击,但每当叛军做好准备之后,对面便偃旗息鼓,悄无声息了。 一夜数次的袭扰,让叛军上下都是疲惫不堪,四更的时候,远东军大营里再次鼓声震天,这一次叛军上下除了左边八万多流寇所在,整个大营都不再理会,自顾自地埋头大睡,果然,雷声大雨点小的远东军在敲了一通鼓之后,又再一次的沉寂了下来。丝毫没有出营作战的迹象。 “疲兵之计!”杨素却没有王君临想像中的气急败坏,帅帐中意味莫名的冷笑道:“如此小儿科的战斗技巧,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不过,这样也好,否则我败得太容易,又怎么能够引那杨暕出城。” “子雄、李密、伯当,你们三人将麾下精锐全部聚集在靠近洛阳城的右翼,随时听我号令,不管远东军如何夜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支援。”杨素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的计划,感觉今晚上夜袭之后,应该时机已到,便果断下达了命令。 杨素年龄大了,心中已有定计,又安排了下去,李子雄不用说,是大将军之才不用他操心,而李密和王伯当同样是难得的干练之才,具体事情也不用他过多操心,所以便在亲兵伺候下爬上了软榻,自顾自地去睡觉了。 凌晨,即将天亮的时候,又因为是阴天,天色反而愈加地黑了,小雨终于停了下来,王君临出现在老虎营的指挥台上,看着对面的叛军大营,笑道:“差不多了,给我擂鼓。” 命令一下,鼓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对面的叛军大营没有了丝毫反应,王君临哈哈大笑,说道:“成了,发出信号,命令罗士信所属旋风营的骑兵立刻发起攻击。” 按照计划,罗士信带领旋风营,连夜绕大圈到了洛阳城方向,叛军大营的右翼。 王君临话音刚落,一道范阳郡盐场特制的红色烟花便冲天而起。 下一刻,地面似乎都震颤了起来,那是成千上万匹战马同时奔腾所造成的惊人效应,王君临睁大眼睛拿着望远镜,想要穿透夜色,看到叛军右翼罗士信的人马。 而此时,他身边尉迟敬德带领的老虎营一万多骑兵也已整装待发,美美睡了一个晚上的骑兵们个个精神抖擞,随时可以发起攻击。此时,负责前半夜偷袭扰敌的步兵营正在休息。 当地面震颤时,杨素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神色凝重中却沉稳的对亲兵大声道:“远东军开始攻击了吗?传令下去,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但是一名亲兵冲进帐来,声音颤抖的说道:“国公,敌人是从洛阳城方向杀来的,如今已经突破了我们的右翼,王伯当将军不得不带领自己的人马迎了上去。 “来自洛阳城方向,不可能是洛阳城内的官兵。”杨素脸色微变,这与他的计划有些出入,“左翼呢,左翼远东军方向是什么动静?” “正面远东军也有骑兵已出营列阵,但我们最先受到攻击的是在来自洛阳城方向的右翼。”亲兵立刻回答。 “城内的兵马都在我们的人监视之下,若是与王君临约定好联手袭营,我们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以杨暕和王君临的冤仇,二人也不可能联手。” “所以,右翼的这些骑兵也是远东军,他们是昨晚上绕行过去的。” 瞬间得出结论,杨素立刻果断说道:“命令中军最后那两千死士,前往右翼,将王伯当的人马替换下来,并让王伯当迅速靠近中军。” 亲兵领命之后,立刻跑着离开,杨素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正面流寇与远东军的厮杀情况。 杨素当然能够想像得出那些流寇多半毫无警惕,且疲惫不堪,再加上是晚上,以流寇的纪律性,这种情况下即使流寇的兵力再多,结局都已经注定,而他只想着能够多耗死一些远东军的士兵。 …… …… 罗士信纵马举刀,猛力劈下,将挡在面前的一名叛军将官斩下马来,温热的血液溅在冰冷的钢甲之上,一股淡淡的腥气顺着面甲上缝隙钻进了他的鼻孔,刺激着他的味觉。 “杀呀”他高声叫着,右手执刀,左手的刺枪狠狠地捅进另一名疾冲而来的叛军骑兵,枪杆破碎的同时,对方也惨叫着跌下马来。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光眼前所有敌人。 只是右翼是王伯当带领的精锐,再加上他们冲进大营时,对方竟然有所准备,厮杀并不顺利,直到对方出现两千死士将王伯当替换下来,他们才开始屠杀死士,但也被死士拖住了。 罗士信早已不是只知道蒙着头杀人的少年猛将,他立刻便从王伯当的精锐被替换下来发现了叛军的异常,果断派人给王君临报信。 …… …… 而叛军大营左翼面对远东军大营的一面已完全乱了套,这边是足足八万多流寇,一夜数惊,王君临屡次使用狼来了的故事又完全让这些流寇陷入了一种绝对放松的状态之中,当尉迟敬德带领一万多老虎营骑兵自冲入大营的时候,这些流寇甚至都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再加上一晚上折腾,流寇士气本来就不高,在这种状态之下很难组织起什么有效率的反击和阻拦。 杨素面无表情的看着火光冲天的左营,看到八万流寇被切割成一小片一小片,无助地被砍杀,或者被敌人纵马践踏而过,眼中虽然有怒火,但却没有半点怜惜。 此时,在他的中军大营,近四万嫡系精锐和一万七千多幽州铁骑已经全部集结在一起。损失了上千人才在死士帮助下才脱身的王伯当刚刚带领人马来到中军。 “国公,从右面偷袭的是远东军罗士信的旋风营,过去的两千流寇虽然是死士,但战力弱,拖不住多长时间。”王伯当神色凝重的说道。 “子雄,你派两千人去支援右翼,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挡住罗士信,现在天还未大亮,还不是我们靠近洛阳城的时候。”杨素神色颇为凝重的给李子雄下达了命令。 李子雄知道这两千人过去,基本上很难再回来,但他也知道此时唯有自己麾下骑兵去拖住罗士信是最正确的决策,毕竟只有他麾下骑兵战力不比远东军骑兵弱,所以略一迟疑,他便派了一名都尉带领两千骑兵去了右翼。 而此时叛军大营的左营已完全被打破、打残了,以尉迟敬德这员猛将为刀刃的一万多老虎营骑兵全部冲进了大营,将所有挡在前面的流寇一一剿杀,只是人数太多,足足八万多人,大营面积也不小,短时间内很难杀到中军。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自信的大隋太子 洛阳城内,大隋太子杨暕这几天一直站在城头,远远看着远东军和叛军的大战,期间负责洛阳防务的大将军屈突通多次提议带守军出城与远东军共击叛军,但都被杨暕给否绝了。 得知叛军在王君临手中损失惨重,节节败退的消息后,杨暕嫉妒的同时,也是暗暗欣喜不已,一切都按照他和白灵芸的预料发展,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看着杨素跪在自己脚下,向自己投降的一幕了。 而今晚上远东军大举夜袭叛军,杨暕得到消息后,天蒙蒙亮便兴奋激动爬起来,亲自来的城墙上,远远观看着城外的厮杀。 “太子殿下,臣请令带一万精兵杀出城去,配合远东军歼灭叛军。”屈突通看清城外形势,一脸兴奋和激动的跑来请示。 杨暕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屈将军,秦安王本事那般大,有他对付叛军就行了,屈将军还是安心守城。” 屈突通顿时气的脸色涨红,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辩解道:“可是殿下,眼前的形势……” “屈将军,你敢不听本宫的话。”不等屈突通将话说完,杨暕便一脸阴狠的看着屈突通,且毫不客气的将其打断。 屈突通心中一凛,暗骂一声,低着头抱拳道:“臣不敢。” “退下吧!”杨暕见屈突通这样一个大将军在自己威势面前乖乖听话,大感满意,越加相信杨素在被王君临逼到绝路时,一定会向自己投降的。 …… …… “冲锋!”罗士信终于带人将两千死士杀光了,便要带人杀向叛军大营中军所在,只是刚没冲多远,便看见一股骑兵迎面冲了过来。 “杀!”罗士信一脸杀气,大吼一声,战刀用力下劈,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后面四千多骑兵赶紧跟上,黑色的洪流一泄而出。 而此时叛军左翼的八万多流寇所在大营已经彻底乱套了,甚至几乎已不复存在了,黑暗中流寇们早已开始溃逃、践踏,甚至发生了营啸,互相开始残杀。 王君临已经见到了罗士信派来的信兵,得知杨素将精锐竟然全部聚集在中军所在之后,便隐隐感觉有些不对,果断让管小童带领两万步兵急行军前往叛军大营右翼,也就是前往洛阳城的方向。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细雨停了,战场上的人们视野渐渐变得清晰。杨素见两千幽州铁骑将罗士信拦截了下来,而左翼尉迟敬德带着老虎营快要杀透流寇大营,冲杀到中军前面,便果断开始带着五万多精锐开始向洛阳城所在方向做出溃败之势。 杨素亲自率领,李子雄带领一万多幽州铁骑兵在前面率先狂奔而出,而管小童刚好带着铁锤营赶到李子雄的侧面百步之外。 两军几乎迎面撞上,管小童一声令下,后面三排五千快弩发出嗡的一声响,如雨的箭支射将出去,而两万步卒在弓弩的掩护下,一头扎进了幽州铁骑的大队中,顿时被骑兵淹没。 “结圆阵,防守防守!”管小童没想到直接迎头撞上,挥舞着他的厚背刀,左冲右杀,混乱之中不断调整部署,让自己的两万步卒排成了一个圆阵,外围四排长矛兵此起彼伏,不断地将叛军骑刺下马来,而内里面三圈则手持快弩不停的自由发射。 这个过程中外围的铁锤营步卒也不断地被强力冲过来的骑兵撞飞或者劈倒,而每到这个时候内三圈的快弩手便会在第一时间丢下快弩,拿着长枪补上空位。 “守住,守住!刺,刺!”管小童带领一千亲兵在圆阵之中,看到那里危急,便调集一千亲兵支援赶过去一阵狂劈,稳住防线。兵慌马乱之中,两万步卒在付出一千多死伤的代价之后,渐渐地稳住阵形,在骑兵洪流之中如同中流砥柱,稳稳地守住了防线。 这边一耽误,尉迟敬德终于带领一万多老虎营的骑兵杀透了叛军大营,追了上来。本来杨素精锐还有五万多人,但被管小童截断且吸引了两万多,此时兵力也只比尉迟敬德所部多一万左右而已,而在远东军钢甲、护面头盔、钢枪、快弩,以及更加先进的战术战法的优势之下,又因为急着往洛阳城方向跑,结果不但没有占据上风,反而渐渐落入下风。 王君临亲自带领一千亲兵绕过左翼,加入到攻击杨素尾军的行列中,而剩下的陆寒带领铁枪营依旧狂攻叛军大营依然还处于混乱之中的左翼流寇。另一边罗士信也快要将两千幽州铁骑杀溃。 杨素悲哀地发现,自己本来是假装溃败,如今却快要成了真的溃败了。在总体兵力上占据优势,但在战斗的时候每一个战斗方向上,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地处于劣势,特别是管小童的两万步卒便像钻进自己肚子里的一枚钉子,让自己难受之极,却又无力拔除,眼看着对方的圆阵虽然被他们一步步压缩,已经越来越小,但越小他反弹力便越大,自己便愈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进一步地向内压缩,即便自己消灭了对方两万步兵,也必然是死伤惨重,到时候自己恐怕要全军覆没了,哪还有窃取洛阳城的结果。 杨素红着眼睛,咬牙对李密和王伯当传令道:“你们二人留下一人,带领六千敢死之士断后,其他人继续向洛阳城方向撤退,撤退………” 李密和王伯当脸色微变,二人互视一眼,李密错开目光没有吭声,王伯当暗叹一口气,在杨素阴狠的目光中,一咬牙抱拳领命道:“末将遵命。” …… 叛军主力开始拼命的往洛阳城方向撤退,仓促间只来得及布下的圆阵已被压扁的管小童终于喘了一口气,胯下的马早被对方射死了,他们两万人在刚才叛军精锐疯狂攻击下,也已经剩下一千五千多人,看着潮水般退下去的幽州骑兵,管小童拄着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下令道:“传令下去,以百人为一方阵,追上去,绕过这些该死的死士。” 看到王伯当带领六千敢死之士从叛军中钻出来,缠住了尉迟敬德和管小童大半兵力,王君临心头一跳,远远看了一眼洛阳城,眉头紧紧蹙起,他虽然感觉有问题,但就是想不明白杨素此举到底是有何目的。 毕竟,杨暕虽然愚蠢,但还不至于暗中和杨素联手对付他。 看到杨素带人撤退,且李子雄、李密带领的精锐看似散乱,但其实乱中有序,军心士气还在,而王君临知道自家兵力本来就处于劣势,根本难以做到彻底挡住叛军的撤退,更何况在这个时候拦阻叛军,势必会逼着每个叛军拼死命,就算将这些叛军全部斩杀,那他们远东军也损失惨重。这样的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所以王君临没有急着下令让人追上去。 甚至,他当即给管小童命令,让他不要追得太紧,任由杨素带领主力逃走,同时命令刚刚将两千幽州铁骑杀的溃散的罗士信带领旋风营骑兵追上去掩杀,尽量地将掉队的杨素部精锐全部杀光。 待这边王伯当带领的六千叛军死士被全部杀光,且王伯光被活捉之后,王君临才带着尉迟敬德的老虎营也追杀了上去,因为搞不懂杨素的目的,王君临命人不要追得太紧。 杨素带领四万多的精锐主力,非常‘仓惶’的向洛阳城方向‘溃败’而去,远东军尾随追杀。 洛阳城头上,杨暕激动的浑身颤抖,欣喜若狂的对屈突通下令道:“屈将军,杨素带领叛军向洛阳城溃败而来,这是想要向本宫投降啊!你做好准备,等会随本宫出城纳降。” 屈突通愣了一下,一脸吃惊道:“太子殿下,杨素是何等人物,绝不会投降的。” 杨暕神色一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暕旁边一名样貌绝美清秀,身材瘦小的内侍突然说道:“屈将军难道在说太子殿下不如那杨素老贼?” 屈突通身为大将军,身份何等尊贵,见一小小内侍竟然敢教训自己,冷哼一声,正要说什么,突然发现说话的这内侍分明是一个女人所装扮,而且是一个堪称绝色的女人,他想起传言中太子殿下对一个姓白的女子极度宠信,走到哪里都带着,便又将怒火咽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杨暕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万一因为自己喝骂这女人,让太子对他生出杀机就不好了。 见屈突通被白灵芸一句话问的哑口无言,杨暕冷笑一声道:“屈将军,本宫今天就要让你看看,那杨素是不是要向本宫投降。” …… ……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杨素投降与京都大变 天地彻底大亮的时候,杨素带着他的四万多嫡系精锐来到了洛阳城外一箭之地处,后方远东军也一直尾随追杀,厮杀战斗一直没有停息。 就在王君临正准备下令大军全线进攻,杨暕兴奋的浑身颤抖的时候,杨素突然带领着叛军竖起了白旗,表示投降,并且向洛阳城头喊话,愿意向大隋太子殿下投降。 王君临目睹此景吃了一惊,失声道:“这不可能,杨素这等人物兵败自杀倒有可能,绝不会投降的,更何况这是谋反大罪,即使投降,也是诛族之祸,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另一边,杨暕显然不会这样想,已经兴奋的接受了杨素的投降,并且表示要亲自出城当面和杨素谈投降之事,同时还不忘记让人给王君临传令,让后者撤兵后退。 王君临冷笑一声,让人将杨暕派来的人轰走,继续带领大军在后面看着,并没有撤兵,不过也下令远东军停止攻击。 杨暕见远东军没有撤退,顿时脸色阴沉,但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将王君临怎么样,而且想起王君临的恐怖,便有些畏惧,犹豫着不敢出城。 白灵芸适时说道:“殿下放心,王君临绝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殿下怎么样,他这是故意吓唬殿下,不想让殿下出城纳降,好独吞大功。” 杨暕一听顿时神色一松,骂道:“该死的王君临。” 这边杨暕早有准备,在五千亲兵的护送下出了城。 此时,在城外的杨素为表示诚意,已经让人在叛军与洛阳城中间搭设了一个简单的帐篷,而且在所有人注目之下,杨素独自一个人进了那帐篷。 城上城下,十数万双目光看着,帐篷里面绝对藏不了人,而且很多人也很容易便理解了杨素为何要让人搭设一个简易帐篷——毕竟如杨素这等大人物是要讲究面子的,投降自然要免不了向太子殿下跪下求饶,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的丑态被其他人看见。 杨素年轻的时候虽然也是能文能武,是个高手,但如今老了,根本没有什么武力可言,杨暕拒绝了让屈突通跟着的决定,带着十名东宫高手和假扮成内侍的白灵芸骑着马向那帐篷走去。 走到半路,杨暕左右看了几眼侍卫高手,有些疑惑的问道:“李老和周老呢!怎么是你们几个跟着。” 不等那几个东宫侍卫说话,白灵芸说道:“殿下,李老和周老向来贪酒,昨晚上喝多了,此时天刚亮,二老还没有酒醒。” “两个老东西,若不是母后派来的,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杨暕骂了一句,继续向那帐篷走去,一想到杨素等一下就要跪到自己脚下,他便激动兴奋的难以自禁。 …… …… 远处,王君临看着杨暕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了只有杨素一个人的帐篷,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即使眼前的这一幕正在发生,他依然不相信杨素会向杨暕投降。 “尉迟敬德,去带人将叛军的战马全部牵过来,敢反抗的全部杀了。”王君临想不明白其中原委,但这不影响他抓住时机弄一些好处。 尉迟敬德接令之后,便带人走向坐在地上,做出一副投降状的四万多叛军。 远东军的到来,让叛军一阵骚动,不少叛军就要爬起来提刀上马,但被李密和李子雄呵斥着没有动,二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尉迟敬德将他们两万多匹上好战马全部牵走。 “不管杨素想要干什么,有了两万多匹战马,再加上杨素丢在大营中的粮草和财物,至少也弥补了此次平叛的损耗。”王君临心中这样想着,手中拿着望远镜,盯着那帐篷,只是他没有透视眼,帐篷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 …… 杨暕的纳降很顺利,没过多久便走了出来,后面杨素脚步踉跄着跟了出来,神色中满是恐慌,一切看起来都没有问题。 只是没有人发现,杨暕的脸色有些惨白,身体显得有些僵硬。 “殿下,这十个东宫高手竟然是杨素老贼的人,如今殿下又被强喂了毒丸,万不可轻举妄动,先遂了老贼的意思,等进了城,再找机会向屈将军和皇后求救。”白灵芸在杨暕身边低声安慰着。 杨暕有些绝望的点了点头,白灵芸又说道:“殿下放心,杨素绝不敢杀了殿下的,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儿子,是大隋未来的天子,洛阳城虽然重要,但比起殿下相差太多,即使等会入城屈将军和皇后救不了殿下,等陛下带领大军回到中原,也会将殿下救出的。” 杨暕微微松了口气,咬牙道:“只能这样了。” 接下来一切都正常发生,四万多叛军俘虏被押送进了洛阳城,屈突通提议将俘虏在城外军营看押,被杨暕以担心远东军抢功为由拒绝。 如此这般,四万多远东军和杨素都被押送进了洛阳城。 但就算如此,王君临依然充满怀疑,他下令将大营搬迁到洛阳城外两里处。 …… …… 打了一天的仗,昨夜一晚上没有睡好,远东军除了派出警戒和哨兵之外,整个大营急悄悄的,就连王君临也在帅帐中补觉休息。 刚过午夜,王君临被帐篷外的脚步声惊醒,听到外面有人低声与自已的亲兵交涉,亲兵正在为难,不想让来人打扰到自家王爷的休息。 “外面是何人?”王君临主动发问。 “王爷,洛阳城内屈突通大将军派人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王爷,是负责外围哨兵的张都尉带来的。”亲兵连忙在门口禀报。 “让他们进来吧!”王君临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穿好了衣服,有亲兵进来点燃了几处油灯。 张都尉和亲兵带着一名身穿府兵盔甲,一脸疲惫,满脸着急的武者走了进来,后者一进来便扑腾一声跪在王君临面前,哭着说道:“王爷,杨素劫持了太子,软禁了大将军,几位郎将带人正在与叛军激战,求王爷发兵力挽狂澜。” 王君临闻言,早已脸色数变,失声道:“杨素果真好手段。” 王君临可以不顾杨暕的死活,甚至可以不在乎洛阳城落在杨素手中,但是长公主杨丽华还在洛阳城内,他不能不管,而他和杨丽华的关系或许可以瞒得过杨广,但绝对瞒不住杨素,而以他和杨素的仇怨,说不定会杀了杨丽华泄愤。 本来按照杨丽华的计划,就在此次杨广第二次征伐高句丽的时候,她便开始装病,最后假死脱身,在王君临特意留在洛阳城内的春秋谷主和张天冈等五百名特战队高手的护送下,前往范阳郡。结果杨素突然叛乱,便给耽误到了现在。 “陆寒和管小童带领所属驻守大营,尉迟敬德和罗士信带领老虎营和旋风营随我杀进洛阳城。”王君临知道事不宜迟,趁着此时杨素还没有完全控制洛阳城,还有机会,等到杨素彻底控制洛阳城之后,以洛阳城的高大坚固,即使他们有炸药这等利器,在短时间内也难以攻破,更何况到时候杨素以杨丽华为人质,王君临投鼠忌器之下,就难办了。 被连夜召集来的尉迟敬德和罗士信都是胆大包天之辈,领命之后,便去整顿人马。 王君临又叫来沈果儿,让她立刻与城内一直时刻准备着的春秋谷主和张天冈取得联系,准备控制城门,配合他们进城。 这天又飘起了毛毛细雨,阴沉沉的没有半点月光。 一切准备好之后,王君临带人来到洛阳城百步外,洛阳城墙高十余丈,城墙成一个倾斜的坡度,城垛后面影影憧憧可以看见士兵的影子,还有兵器的寒光。 城门紧闭,从城里传来喊杀声。 声音倒是不算太大,隐隐约约,旁边沈果儿看了一眼王君临,后者点了点头,沈果儿随手一支血色烟花冲天而起,紧接着就听见城门处传来一片惨叫声和厮杀声。 没过多久,东城门便从里面被打开,张天冈带着五百特战队高手跑了出来,王君临点了点头,带人冲了进去。城头上的官兵也是奇怪,竟然没有下来支援,甚至连箭都没有放。 “王爷放心,春秋前辈在保护长公主。”张天冈知道王君临关心什么,上前赶紧汇报。 王君临暗松一口气,问道:“城内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天冈连忙说道:“回禀王爷,杨素已经控制了大半个洛阳城,大半守军已经投靠了杨素,如今正在带人攻打皇宫,屈突通属下几个郎将带人在城中与杨素周旋。” 王君临点了点头,略一犹豫,说道:“先不管其他,直接前往长公主府,将长公主接上再说。” “罗士信,你带领旋风营守住城门,刚才入城总感觉太过容易了一些。”王君临看了一眼城内皇宫方面隐隐有火光冲天,更有喊杀声从四处传来,想了一下,给旁边罗干信吩咐道。 罗士信精神一振,说道:“王爷放心,只要有我一口气在,定会护城门不失!” 王君临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带领老虎营一万多骑兵顺着大街飞奔而去。一路上,看到不少叛军与守军以及守军与守军的厮杀,也有人晚上看不清楚形势,企图阻拦,王君临直接带人杀了过去。 随着进入洛阳城中心,王君临听着前面撕杀声越来越响,更有熊熊火光照亮了街道。 …… ……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毒箭和失踪的长公主 王君临看着兵荒马乱的场景,虽然对春秋谷主很有信心,但依然免不了有些担心,特别是在半路上沈光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亲自禀报说在洛阳城内找不到杨素之后,王君临越加感觉有些不妙起来,到最后甚至有些心急如焚。 王君临带人加快速度向长公府赶去,忽然前面出现一支四五千的人马,黑压压的一大片,拦住了前路。 领头的一将,顶盔贯甲,罩袍束带,跨下一匹骅骝马,掌中一口金背砍山刀,端的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沈光低声说道:“王爷,此人是屈突通麾下郎将周通,就是他和另外一名郎将暗中投降了杨素,导致如今洛阳城被杨素控制大半。” 王君临点了点头,他关心的却不是这个,杨素此时派此人带兵过来拦截他,显然是为了拖延时间,肯定是对长公主府有所行动。 此时那名叫周通的郎将,跃众而出正想说什么,王君临却懒得理会,一声冷哼,血鬃马直接闪电般窜出,呼的一下,就出现在周通的面前,吓的后者一声惊叫。 而王君临二话不说,左手宝槊已经刺出,那周通能够成为郎将,显然武力值不弱,惊呼声中本能的向后一倒,一个铁板桥躲过了这一刺。人躲过了,可马却没有躲过血鬃马的撕咬踢踹。 就听那匹骅骝马一声惨嘶,倒在了血泊中,半个脸被血鬃马直接咬烂了不说,一条腿直接被血总马踹断了。 周通脸色大变中,正要从马上弹起,王君临马槊横扫,直接打飞了出去,半空中喷血,砸在旁边一家民房上,又滚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君临和血鬃马却懒得看结果,一人一马带着后面骑兵冲进了拦截的官兵中,所过之处是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主将生死不明,这数千人马很快就溃败,四处逃散而去,王君临顾不上追杀,带人继续向长公主府而去。 如此这般,王君临一路上杀溃了四五波拦截人马,有叛军精锐,也有投靠杨素的官兵。 杀溃第五波拦截人马之后,远远的,王君临终于看见了长公主府。 只见数千名叛军精锐正呼喊着向公主府冲击,从公主府中射出不多的箭矢进行反击,王君临一声怒吼,胯下的血鬃马好像离弦的利箭冲了过去,尉迟敬德带领一万多骑兵紧随而至,杀入那数千叛军之中。 战斗持续的时间很短,数千叛军很快就被王君临杀得哭爹喊娘,四处溃逃而去,只是王君临带人搜遍了整个长公府,都没有找到长公主和春秋谷主,问公主府中的侍卫和侍女,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就在王君临准备让沈果儿发出红色烟花,给春秋谷主发出信号时,一支刺耳的破空声突然从五百步外响起,却是一支不同寻常的箭以极快的速度向王君临射了过来,速度虽然比不过神箭,但竟然也相差不多。 “王爷小心。”沈光、沈果儿和尉迟敬德、张天冈等人齐呼,想要跑过来挡箭,可是这箭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 王君临瞳孔微缩,随手一马槊刺了出去,轰的一声炸响,马槊尖精准的与箭尖相撞,竟然发出一声巨响,而且箭不知是何种材质打造,竟然在如此巨力碰撞之下没有断裂,只是跌落在十数丈远,还刺伤了一名老虎营的骑兵。 箭很快就送到了王君临手中,箭由精钢打造,通体黝黑,入手冰涼,制作精致之极。 “此箭不是朝廷和叛军能够打造得出的。”王君临眉头微微蹙起,“咦……”王君临忽然听见几不可闻的咔嚓声,脸色微变中,随手将手中箭仍了出去,同时不忘提醒众人:“赶紧躲开。” 只是王君临的提醒还是慢了一些,箭刚被他仍出去,便在半空中炸开,裂变成十数截钢铁碎屑,犹如子弹一般向四周激射而去不说,还有一股黄烟从中冒了出来。 伴随着尉迟敬德、沈光、沈果儿和张天冈等人兵器抵挡钢铁碎屑的声音,有十数声惨叫声接连响起,却是附近十数名老虎营官兵躲避不及被碎屑所伤,另外有四人吸入黄烟当场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而死。 “如此精巧歹毒的手段……”王君临脸色变化中,想起了有段时间隐匿不出的春秋使者和其麾下四门三宫两谷一洞。 一洞自不用说,本身就不是一个门派,而是一个人,是春秋使者本身,其它九门中各有自己神奇本领,比如墨门擅长机关秘术,天鹰宫擅长装神弄鬼,药王谷擅长岐黄之术,妖宫则是各种稀奇古怪的邪恶杀人技,但武功最高者始终是人数从未超过三个人的春秋谷。 只是如今两谷中的春秋谷已经认聂小雨为主,春秋谷主和春秋奴都成为王君临的得力属下,妖宫的虫妖也被王君临收服,而龙宫被王君临在陇西郡带领大军所灭,其他仙隐门的各派虽然平时都活动在世俗之外,但其实一直存在,而且有不少门派也一直想要借世俗力量,达到他们一直追求的一些目的,当然也可能是听命春秋使者做一些事情。 “王爷,地上有一小块牛皮,应该是那毒箭中掉出来的。”沈果儿心思慎密,王君临沉思时,她便带人搜查毒箭的碎屑,结果发现了一块牛皮。 沈果儿说着话,拿出一支浑身发绿的细薄手套戴上,这才将那块牛皮拿起来,打开一看,神色一凝,抬头向王君临禀报道:“王爷,长公主和春秋谷主落在了对方手中,他们让我们带领大军退回范阳郡。” “刚才那支毒箭融合了药王谷和墨门的手段……”王君临脸色阴沉,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只是眼睛深处的杀机让尉迟敬德等人都感到心中凛然。 “杨暕身边那个叫白灵芸的女子分明是来自那天魅门,我早就应该想到杨素与仙隐门这些怪物有勾结,或许是杨素与春秋使者达成了某个交易。”王君临深吸一口气,心思电转,在这一刻想通了很多事情。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一切都为了杀死王君临 皇宫之中,杨素站在用来上朝的大殿上,身着一身黑色的披风,神色有些疲惫,但眼神犀利如刀,精神更是亢奋无比,此时他的披风一半落在了地上,但在他的身后十步之外,两排手持利刃的黑甲武士,却纹丝不动,无人敢上前打扰这位大隋立国以来军中第一人的沉思。 只有李密,也站在杨素的身后,也是一动不动,精神亢奋之中,看着杨素的背影,目光闪动不已。 良久良久,杨素才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神色重新恢复恭敬之色的李密,轻轻笑了笑:“这次若是杀不死王君临,我迟早会死在王君临手中,我弘农杨氏最终也会被王君临所灭,所以……” “……国公何意?”李密低声问道,他此时其实是有些不满的,因为早在今晚上之前,杨素有太多的事情连他都瞒着,直到刚才他跟着杨素见到了一些神通广大的怪人,以及目睹了屈突通与杨素之间奇怪的对话,他才知道原来这位大隋当年的第一权臣,大隋军神一般的人物是那样的深不可测。 杨素的眼神一变,声音转低,幽幽道:“王君临必须死。” “国公,卑职需要做什么?”若是杨素的计划成功,杀了王君临,整合洛阳城中大隋十数万军队和中原数十万流寇,以洛阳城为中心,以杨素的威望,皇帝杨广又已失民心和世族门阀的支持,推翻大隋,重新立国并非难事,到时候他李密就是开国功臣,当然前提是要有足够多的功劳。 “可能会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到时候需要你处理。”杨素扬了扬眉毛,似乎笑了笑,他的笑容仿佛很轻松、很平淡,可李密却依然看出有些凝重,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事实早已证明,王君临堪称是天下间最难杀之人,即使是皇帝杨广都没有王君临难杀。 “卑职遵命。”李密躬身应道。 杨素轻呼一口气,声声如铁,字字如刀的说道:“今夜才是我帝王大业转折,后世史书,当有今夜一笔!” …… …… 洛阳城东北方向,有幢不起眼的酒楼,在酒楼四周,却隐藏着数百名手提战刀的府军战士,还有数十名神色漠然的黑衣人。 酒楼上,与王君临曾经有几面之缘的墨门门主田襄子和妖宫的宫主天狗,天魅门的门主月狐三人都在,与他们商议事情的是一名大隋大将军,不是屈突通还能有谁。 屈突通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回思了一下杨素带着自已和李子雄三人所拟定的战略,确信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对墨门的门主说道:“希望合作顺利。” 田襄子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希望事后杨素能够遵守诺言。” “诸位高人放心,楚国公一定会遵守诺言。”屈突通眉头微微皱了皱,连忙说道。 屈突通是大隋十二个大将军之一,一直都是杨广的心腹,按理说就算是死也不会投降杨素,背叛杨广的,但谁能想到,他最终会投降了杨素。 他既然投降杨素,那么他麾下本来驻守京都的十万府兵精锐自然也被杨素所用。 …… ……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洛阳城中的喊杀声已经渐渐消失,而且所有主街已经被戒严,洛阳城内的官兵已经将各个大街两头封路,平民百姓不得入内。 夜色深沉,某一刻,大隋都城洛阳城墙上燃起无数火把,把城墙上照耀的有如白昼,戒备极为森严,根本没有人知道本来正在厮杀的屈突通麾下官兵为何突然和叛军握手言和,而且紧张有序的开始进行各种调遣的布防。 四万多叛军精锐,加上守城的十万大隋精锐官兵,足足十五精锐大军从洛阳城内四面八方向长公府围去。 密密麻麻的蹄声和脚步声在夜色中渐渐响起,穿出云层的月亮投下清光,显出黑压压一片的骑兵和步兵的画面,令人震撼异常。 控制洛阳城和太子杨暕从来都不是杨素最终目的,或者说从来都不是杨素最想做的事情,他最想做的事情依然是杀死王君临,所以才会有以长公主为诱饵,引王君临进城的这一幕。 …………十数万精兵开始在洛阳城内沉默的调动,行驶在相对狭窄的街道上,人数太多,蹄声渐密,终究不可能瞒过王君临的耳朵。 街道两侧民宅房门紧闭,有胆大的百姓隔着门缝偷偷打量着走在一起的官兵和叛军,一脸疑惑和不解,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只是这些百姓在震惊之余,心中充满了恐惧,因为这么多军队在城内厮杀,到最后总会有不少士兵在黑夜中烧杀抢掠,这甚至成为了无数年来兵乱时的真理,否则‘兵匪’这个词又怎么会出现。 …… …… 李子雄身上的铁甲反耀着火把的光线,变得就像是银子铸成一般。 李子雄看了一眼远处的皇宫,脸颊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然后取出一张地图,看着地图上围绕着长公主府绘制的布防措施以及计划沉默不语。 想到在王君临手中吃的一次次败仗,李子雄的眉头微微蹙起,如果不是这几天在城外让他麾下精锐幽州铁骑损失了太多,他有信心让今夜变得更完美一些。 不过胜利便在眼前,待杀死老国公最大的敌人之后,后面的事情便会容易很多,那狗皇帝并不难对付,终有一日大隋会被老国公带领着他们改朝换代。 李子雄看着被夜色笼罩的洛阳城,看着月光下繁密复杂的街道,与自已在图纸上所做的计划对印,唇角微微翘起,似是在满意地微笑,却又似乎有很复杂的情绪,仿佛他在等着谁,等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 …… 王君临听了沈果儿和沈光刚刚先后接到的消息,脸色渐趋凝重。 他没有把自已的军队全部带进洛阳城中,城外陆寒和管小童带领铁枪营和铁锤营留守大营,东门罗士信带领旋风营守着城门,他只带着尉迟敬德的老虎营如今剩下的一万四千多人进了城。 他不认为杨素的嫡系叛军精锐和屈突通的府兵精锐能够在平街上正面抗衡老虎营的冲锋,但人数相差太过悬殊,足足十比一,最主要的是,还有墨门、天魅门等春秋使者的仙隐门掺和其中,更是让他警惕之极,甚至精神都有些紧张。 杨素的真正目标果然还是自己。 …… …… 洛阳城东北边有座占地近百亩的大宅,这座府邸曾经的主人是杨素的嫡长子杨玄感,如今虽然已经废弃近一年,却依然能够看到大半年前奢华精致的残迹。 大半年前,王君临奉旨来到洛阳时,派人灭杀了这座宅子里面弘农杨氏全族。 杨素带着李密和几名麾下心腹将领,来到了这座府邸,然后把自已反锁在杨玄感平日间待的时间最长的书房里,一个人呆了很长时间。 杨素看着书架上蒙着灰尘的书籍,想着自己最疼爱,也是最寄予厚望的长子被王君临所杀,自己最喜欢的两个嫡孙也是被王君临所杀,这座府邸中所有族人是被王君临所杀,他脸上的杀机已然滔天,恨不得生吃了王君临。 但这种情绪很快就消失,然后他渐渐平静下来,走出书房。 “李子雄和屈突通两位大将军已经带领十五万大军完成了部署,那些……世外高人也已经到位。” 李密向他禀报道。 杨素点了点头,说道:“王君临还没有开始动吗?” 李密回报道:“没有,王君临带着一万多骑兵一直静静的待在长公主府。” “到现在王君临还如此沉着冷静。” 杨素寒声说道:“那便传令下去,通知李子雄和屈突通开始吧。” 他的声音落下不久,一道艳丽的烟火直冲夜穹,这道烟火飞的是如此之高,竟似要触着明月,相信城里所有人都能看的到。 杨素看着渐渐消失在月光里的烟火,沉默很长时间后,忽然说道:“王君临一手建立的远东军号称天下无敌,从来没有败过,而且王君临擅长以少胜多,告诉李子雄和屈突通万万不可轻敌。” …… …… 烟花照亮夜空。 长公主府附近的远东军老虎营将士,手持铁枪和战刀,骑着战马,抬头看天,神情宁静而自信。 王君临看着那道烟花,轻声下令道:“出击。” …… …… 李子雄也看到了这道烟火。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一片肃然和凝重。 “王君临擅长创造奇迹,但今晚上再也没有奇迹会发生在他身上。” 李子雄望向自己麾下一万一千幽州铁骑和另外本来属于王伯当,如今补充到他麾下的九千叛军精锐,说道:“大幕已经开启,这是国公大人成为天下之主最重要的一战,今夜成功了,诸位便是开国大功臣。” 说完这句话后,他轻提马缰,带着两万骑兵,驶往罗士信看守的东城门,他要去做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断了王君临的后路。 ps: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床上持久,雄风不倒————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无限杀机 (非常感谢‘海虎88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当初在杨广的催促下,活活累死数万人才修建好的洛阳城在夜色下显得格外雄伟和壮观,飞檐之下是满城的秋树,被月光照着泛着寒冷凄美的色泽,蕴藏着无限杀机。 李子雄麾下骑兵手中战刀挥舞,一夹马腹向东城门冲了过去。 最前面的数百名幽州骑兵依次冲过长街,然后突然纷纷倒下。 这么多人向自己守的城门杀过来,罗士信岂能提前没有发现,利用街口是敌军必过之处,且夜晚视野不好的特点,早就派人准备了十余道绊马索在街口。 这些绊马索犹如毒蛇一般,在这瞬间撕裂了不知数百条马腿,而随着前面上百名幽州铁骑栽倒在地,后面冲锋之势陷入慌乱之际,在长街两侧刚刚埋伏好的旋风营便一阵快弩射了过来,箭如雨下,不过片刻功夫,最前面的四五百名叛军骑兵便痛嚎着毙命。 …… 战斗从一开始便再没有终止的时刻,几乎在东城门开始厮杀的同时,整座洛阳城都响起了厮杀声和惨呼声,鲜血不停地涂抹着夜色,断肢在月光里飞舞。 另一边,屈突通也给王君临带领的老虎营骑兵准备了绊马索,可惜被王君临和血鬃马轻易发现。 只是绊马索可以不去碰,但是街道两侧四面八方巷道和街道上出现的无数官兵,却难以躲开。 这些官兵一出现便开始向远东军射箭。箭雨骤然狂暴,有少部分老虎营将士的盔甲边缘,竟同时射进了数枝羽箭。 而且在射箭的同时,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却是屈突通担心王君临带领老虎营一万多骑兵冲破包围圈,索性将附近不少建筑推倒塌,横亘在四面八方的街面上,挡住了骑兵难以逾越的障碍。 这确实是杨素给王君临安排的一场伏击,但其实也仅次而已,王君临甚至都没有想过要破破包围圈离去。 王君临的远东军自组建以来,从无败绩。 “远东甲士,天下无敌”的说法已经开始在天下间流传,甚至被很多人和很多势力公认。 今日远东甲士是否依然无敌? 王君临看着几波箭雨和自己预料中的一样,只是伤到了不少战马,身着全身盔甲的士兵只有十几人受了伤,心中暗自庆幸范阳盐场出产盔甲的防御能力和防御面的同时,声音寒冷的就像是南极的冰雪,看着街道两侧和对面的官兵,说道:“把他们全部杀光,然后随我去杀了杨素。” 到底是伏击,还是反伏击,只要打过才能知道。 这种情况下,当然不能再继续骑在马上,事实上骑兵在这个时候还不如一个步兵,相反因为骑兵战马体积大反而容易中箭。 当然,战马的死活此时也顾不上了,所以在不断倒下的战马掩护下,近一万五千老虎营将士,结合洛阳街头地势,布下了一个庞大的步兵战阵。 这个步兵战阵既是一个整体,也是由一百多个小的百人战阵组成,而百人战阵中又是由十个十人战阵组成,所以并不担心因为地形的原因让远东军散开,只要十个人在一起,便始终是一个杀人机器一般的战阵。 虽然远东军盔甲防御很高,但若一直站在原地,承受敌人从四面八方的箭矢攻击依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在战阵布好之后,王君临一声令下,便以稳定的速度开始反冲击。 面对十倍之敌,又是在官兵熟悉的洛阳街头,眼下的局面对远东军极为不利,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似乎怎样杀都杀不光。 但世上哪有真正杀不光的敌人? 平均到每个远东将士身上,也不过杀十个人而已。 所有的远东军将士都有一个信念,就像自家王爷刚才说的那样,把面前这些敌人全部杀光,然而跟着王爷杀了叛军头目杨素。 凄厉的惨叫声,愤怒的喊杀声,或沉闷或清脆的兵器撞击声,在长街上不停响起,夜晚之中兵器相撞的火花此起彼伏,若是过滤了这些声音,站在高空中往下望去,倒是这个时代难得的一番美景。 十数万官兵犹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杀来,只是没过多久,竟是硬生生被远东军将士杀的怕了,在两街相交的宽阔地带,出现了一处豁口。 有了豁口,按理说远东军应该立刻趁势撤退,前往东城门,先出城再说,但正如王君临说的那样,要杀光敌人,再杀杨素,所以王君临杀透一方敌人之后,带领老虎营将士返身又杀入潮水般的官兵之中。 远东军的盔甲精良,兵器锋利,战阵强悍,但又不是神仙和凡人打仗,怎么会没有死伤,更何况这些官兵是大隋正宗的府兵,在王君临的远东军出现之前,大隋府兵一直号称无敌于天下。所以就这一阵厮杀虽然官兵死伤四五千,但老虎营也损失了六七百人。 这样的比例王君临大为不满,远处一座酒楼上观战和整体调度的屈突通当然更为不满。 事实上,屈突通除了不满之外,更多的则是骇然和惊惧,他虽然知道王君临的远东军战力强悍,但却没有想到这般厉害,要知道他麾下可是驻守京都的大隋府兵,可不是那些流寇叛军,而眼前的形势又是对自己完全有利。 照这种打法,即使最后杀了这一万多远东军,他们还能剩下多少人? 想到这里,屈突通脸色凝重的看了一眼旁边不远出的那些世外高人,忍不住问道:“诸位高人准备何时出手诛杀王君临?” 墨门的门主田襄子淡淡的看了屈突通一眼,说道:“屈大将军稍安勿躁,杀王君临只有一次机会,我们要确保一击必杀。” …… …… 王君临和屈突通的担心一样,照这种打发,他即使带人将敌人杀光,老虎营也剩不下多少人了,这自然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王君临是唯一还骑着马的人,此时他拍了拍血鬃马的脖颈,纵马而下,一刀砍下,将一名府兵将官从刀箭到身体砍成两半,然后又退回了战阵中间。 血鬃马血红暴戾的双眼看了一眼王君临,得用远东军杀出来的豁口,不着痕迹的来到了老虎营还活着的那近万匹战马中,隐匿其中消失不见。 而随着血鬃马的到来,这近万战马诡异的变得安静下来不说,所有战马的目光都随着血鬃马的目光一样,不断注视着战场形势,像极了本该骑在它们背上的主人冲锋前的眼神。 一万四千多老虎营的战马被官兵射死四千多匹之后,因为王君临有意让将士与战马拉开距离,所以官兵也不再射杀战马,毕竟不管在什么地方,战马都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战争资源。 …… …… ps:今晚上等一下还有第二更,诸位看客不要错过——————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钢铁怪物 早在发现杨素已经彻底控制了整个洛阳城,官兵配合叛军演戏,是为了将自己引进城中时,王君临便已经让张天冈带领五百特战队高手悄然离开了大队伍。 在洛阳城待了大半年的五百名特战队高手,对洛阳城已经很熟悉,又是晚上,而他们堪称是天下间最擅长隐匿的那群人,所以在官兵包围圈的缝隙之中硬是化整为零的冲了出去。 特战队的高手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有五百人,所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王君临自然不会让他们去和官兵拼命,而是给他们安排了其他任务。 此时一家青楼的二楼,张天冈看着夜色中的洛阳城,双手紧紧握着微凉的栏杆,指节微微发白。 他眯着眼睛,沉默了片刻,右手渐松,手指依序在栏杆上轻敲着,想着如何将自家王爷交给的任务最完美的完成。 当他敲到无名指时,张天冈便停止了敲击,然后他一口气下达了三条命令。 “一队去绑架屈突通麾下都尉以上将官最重要的家人,记住是绑架,不是杀了他们,而且在绑架的时候,有意放一些护卫离开,让他们来给官兵报信。” “二队去搜寻长公主和春秋前辈的关在何处,对方能够将春秋前辈困住,必然是绝世高手,你们找到蛛丝马迹之后,不要轻举妄动,立刻以烟火传信。” “三队随我去刺杀杨素,只要杀了杨素,今晚上的一切立刻就可以停止。” 站在张天冈身后的三名分队长神色冰冷的抱拳领命,然后才开始分头行动。 …… …… 虽然王君临拥有强大的自信,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依然让罗士信守着东门,算是给自己一方留下的后路,既然是后路,便是最为重要的,所以李子雄带领两万精锐与罗士信带领的四千多旋风营的厮杀,比另一边主力战场还要惨烈和凶险。 短短的半个时辰,围绕东城门便躺满了尸体,地面上早已被血液染红,可谓是触目惊心之极,也可以相象先前的战斗是何等样的惊险与血腥。 罗士信站在东城门洞下,远望着夜色里的城市,听着远处传来的厮杀呐喊声,听着建筑倒塌的声音,滔天的杀机的脸上有着一些焦虑的神情。 李子雄带领的幽州铁骑和部分杨素一手训练的精锐嫡系战力却要比屈突通麾下府兵还要强一些,这是因为他们的士气要比屈突通带领的府兵要高昂得多。 所以,刚才杀了两千敌人的同时,旋风营也损失了近千人。 按照这个比例下去,他们迟早要全部被对方耗死。 所以,此时罗士信和所有旋风营将士只希望能够尽快看到王爷带领老虎营的身影出现。 蹄声渐起。 旋风营士兵们的脸上流露出惊喜的神情。 然而片刻后,他们脸上的惊喜变成了愤怒与惊惧。 盼望中的自家王爷和老虎营没有出现,而是一个钢铁怪物从敌人大军后方出现,直直向他们移动。 这些年跟着王君临和聂小雨,罗士信已经见过太多远超世俗想像的事物,但眼前这头足有七八丈高,三四丈宽的巨牛,依然让罗士信大吃一惊。 最主要的是,这是一头铁牛,是一头用钢铁打造的铁牛。 “这是……墨门的人打造的机械怪物。”作为聂小雨的徒弟,罗士信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墨门的存在。 轰隆隆的巨响声中,这头巨大的铁牛就这样向旋风营守着的东城门推了过来,所过之处,地上的尸体全部碾压成了血水,地面都为之颤抖,可见质量其有多重。 而如此重的怪物竟然推行的速度跟一个正常人快步走动差不多。 罗士信咬着牙,在这巨大铁牛距离他们七十步时便仍出了一枚手榴弹。 罗士信仍得很准,时间也把握得刚好,手榴弹落在铁牛脑袋上的瞬间,便轰然爆炸。 但是这黑色的巨型铁牛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在原地顿了一下之后,又重新向旋风营碾压而来。 罗士信一声令下,足足十枚手榴弹仍了过去。 轰然巨响中,附近不少平房都被震塌了,城门都震得尘土纷落,可是那头巨型黑牛在稍微停了一下之后,貌似毫发无损,又继续向城门口的旋风营碾压而来。 旋风营官兵无不色变,他们可以无惧于十倍,乃至于百倍的敌人,但是这种无法匹敌且不知道如何对付的钢铁怪物却让他们感到惊惧。 随着钢铁巨牛的接近,坚厚的城墙表皮簌簌剥落,城砖都开始颤抖。 罗士信在钢铁巨牛距离二十步时,又组织仍了一次手榴弹,可是依然没能损毁和阻止对方向他们碾压而来。 照眼前的情况来看,若是不能摧毁这头钢铁巨牛,或者让其停下来,他们要不被其碾压成肉末,要不就早早让开城门。 罗士信自然不会就这样认输,既然手榴弹从外面炸不了这个钢铁怪物,罗士信便不再浪费,而手榴弹都伤不了这怪物,刀兵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罗士信索性下令让麾下兵马让到了两边,任由这钢铁巨头,停在了东城门洞前,堵死了城门。 想着自己答应王爷一定能够守住东城门的情景,罗士信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吩咐麾下几名果毅都尉带人挡住敌兵之后,便怒吼一声,带领一百名亲兵冲向钢铁怪物。 唰! 在他们冲到钢铁怪物前面十步时,钢铁怪物身体上突然激射出一片箭雨,惨叫声中,当场有二十多名亲兵被射死或者受伤倒地。 罗士信怒吼连连,身形如箭一般冲到了铁牛身边,手中兵器已经换成了一把细长宝剑,剑影闪烁中,将射向他的箭矢全部抵挡,直接跃上了钢铁巨牛脑袋上,然后用手中宝剑狠狠的直直插了下去。 让远处观战的李子雄和其身边几名墨家弟子惊骇的一幕发生了,罗士信那枚细剑竟然仿佛插入了豆腐中似的,就这样插了进去。 “世上竟然真有削铁如泥的宝剑。”李子雄惊呼出声。 “那二号跟在王君临身边,听说这个罗士信是二号的徒弟,打造几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又算得了什么。”一名墨家子弟随口说道,看样子并不担心。 李子雄没有听懂这名墨家弟子的话,但他却有着这些墨家弟子没有的战斗眼光,忍不住提醒道:“罗士信若是削一个洞,将那会爆炸的恐怖武器仍到钢铁神牛肚子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两名墨家弟子一听,顿时脸色一变。 与此同时,罗士信却已经削了一个洞出来,然后拿出一枚手榴弹,一脸狞笑着拉了环就仍了进去。 只是罗士信狞笑刚一开始又变成了惊骇,因为他仍进去的手榴弹又从洞口飞了出来,而且直直朝着他的脸砸来。 罗士信脸色微变,随手巴掌将手榴弹打到数十步远,手榴弹在半空中便爆炸了。 而罗士信还顾不了擦把冷汗,因为他身后铁牛的肚子上突然打开一个容许一个人进出的洞口,一道魁梧的身影从那洞口出钻了出来,犹如一枚炮弹一般向他撞了过来。 罗士信怒吼声中,手中宝剑如闪电一般刺了过去,而对方冲着他的这一剑直接一拳砸了过来。 拳剑相击,罗士信削铁如泥的宝剑竟然与对方的拳头打出了一溜火花,发出“锵”的一声金属撞击声, 罗士信天生神力,天赋异秉,又被聂小雨这等神人亲自教授数年,一身实力进步神速,武功何等高深,剑法更是神妙之极,这一剑直接将那人影逼退,站在了铁牛的另一边,神色漠然冰冷的与罗士信隔着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相望。 若王君临在此,便会认出这魁梧的身影,正是他曾经与其交过手,一直跟在田襄子身边的九号墨卫。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百人自爆 罗士信与九号墨卫的战斗凶险异常,招招杀机,因为九号墨卫招招同归于尽的打法,但正因为这种打法,二人的厮杀只持续了十几息时间便有了结果,九号墨卫被罗士信一剑穿喉,当场死去,但罗士信也为付出了代价,胸口中了九号墨卫一拳,吐了一大口血。 在远处两名墨家弟子难看的脸色和李子雄担忧的神色中,罗士信一脚将九号墨卫踢飞,砸死两名叛军,又给旁边麾下几名都尉吩咐了几句,便从那钢铁巨牛上面的洞口跳了进去。 “两位高人,那罗士信会不会操纵这钢铁神牛?”李子雄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一名墨家弟子冷哼一声,自傲的说道:“我墨家神宝,岂能是凡人所……” 这名墨家弟子话没有说完,突然想起了罗士信的身份,准确的说是想起了罗士信师父聂小雨的身份,脸色顿时大变,失声道:“不好,他……他可能会操纵那钢铁神牛。” 墨家弟子话音刚落,李子雄脸色剧变中,城门口方向,轰隆隆声传来,那钢铁神牛动了起来,不过不再是前进,而是突然后退,向叛军碾压而来。 旋风营数千将士高呼声中,叛军将士连连惊呼,一脸惊恐的纷纷后退,但最前面的人后退不及,当场被碾死上百人,死的人数不多,可是叛军的战阵直接被破坏不说,士气一落千丈。 眼下的形势,叛军再想夺回城门已经几乎不可能,罗士信留下一半人守着城门,另两千人以钢铁巨牛为中心,竟然以类似后世步坦协同的战术向判军碾压而去。 李子雄带领的这两万人是真正的精锐,但他们一没有手榴弹,二没有罗士信这样的超级高手不说,更没有削铁如牛的宝刃,一时间对这钢铁巨牛毫无办法,叛军的人马被追着到处跑,旋风营的人跟在后面以快弩轻松射杀,或者追上去轻易收割人命。 这种情况直到李子雄接连下命令将附近不少民房推到,并且堵在路上,断了钢铁巨牛的移动道路才算结束,只是这期间,叛军已经死伤四千多人。 …… …… 两个时辰过去了,洛阳城一直都在流血,都在颤抖,每一息都有很多人死去,或者变成残废将要死去。 张天冈派出一队人成功的绑架了不少屈突通麾下将官的家属,当这些将官从跑来求救的家中护卫口中得知家人被绑架,且从护卫手中拿到一封以王君临的口气写的一封短信之后,脸色变化中,战场的气氛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官兵对远东军的攻势明显放缓,有些地方看似厮杀,其实只是做做样子。 “王君临,你好卑鄙。”屈突通当然也知道了麾下将官家人被绑架,脸色变化中,将王君临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但又能怎么样,战场上为了取得胜利无所不用其极,更何况王君临当初按照后世特种兵模式成立特战队,本来就是为了做类似这种事情,绑架和救人、刺杀和破门,即使放在后世,也是特种兵主要任务之一。 屈突通知道眼下形势非常危机,但一时间他根本没有办法,家属被绑架的将官太多,而大隋的军制远不能和后世职业军队相比,撤去某级指挥官,军队依然是军队。 而大隋的各级军官几乎全部来自大大小小的贵族,每个军官都会想法设法的去控制自己麾下的军队,可以说很多时候,士兵只认自己顶头上司,这也是为何大将一谋反,下面兵就会轻易跟着谋反,大将一投降,下面兵也会跟着的原因。 屈突通甚至猜测,自己现在召集下面将官来议事,很多人都不会来。 当然,这与屈突通对下面的军队控制力太差也有很大的关系。 就在屈突通犹如锅盖上的蚂蚁急的满头大汗,且还没有想出办法时,终于某个都尉为了家人带着自己麾下三千人直接现场倒戈,向王君临投降。 这名都尉的投降犹如一个导火索,接下来足足六名都尉,两名果毅都尉和一名郎将带着自己麾下大军倒戈,屈突通十二万大军,直接少了四万人。 而王君临这边此消彼长,军力由原来一万多变成了五万多人,虽然兵力依然比屈突通的人马少一些,但从战力和士气来说形势已经大变。 剩下没有向王君临投诚的将官,有些是家人不在洛阳或者没有被特战队绑架,有些家人虽然被特战队绑架,但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没法向王君临投诚,比如来自王君临的死仇宇文家族的将官,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屈突通的死忠嫡系,即使是家人被绑架,也红着眼睛,咬着牙关不投降王君临,反而还激起了对远东军和王君临的恨意。 但不管怎么说,战场形势逆转,王君临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眼下就看什么时候将屈突通彻底击败。 …… “诸位高人还不动手,再等下去,可就没有机会了。”屈突通红着眼睛对田襄子、天狗、月狐等人说道。 田襄子看了一眼屈突通,高深莫测的说道:“放心吧!我们的安排已经布置好,只等着王君临踏入,到时候王君临必死无疑。” 屈突通见田襄子说的如此笃定,微松了口气,因为在他看来,只要王君临一死,远东军立刻会分崩离析。 …… …… 一个靠近皇宫的院落,另外一队负责寻找长公主杨丽华和春秋谷主的特战队员找到了这里。 带队的分队长是一名破功期的高手,名叫刘德武,而且擅长追寻之术,这些天他跟着张天冈一直和春秋谷主在一起,向春秋谷主请教了不少东西,也对春秋谷主的颇为熟悉,而他们之所以能够找到这里,是因为他在这里发现了一块布片,这是从春秋谷主一直穿在身上的白袍上面撕扯下来的。 这座院子西北边围墙一角阴影处,刘德武神色异常凝重,如临大敌。因为他很清楚春秋谷主的实力是多么的恐怖,能够让一名宗师级的超级高手可能遭遇不测,对手若不是采取了特殊手段,很可能也是宗师级别的超级高手。 刘德武仔细观察过院子之后,向身后打了个手势。 下一刻,他身后一名身形瘦小,身穿夜行衣的特战队员犹如一条蛇一样滑行到围墙下面,无声无息的从围墙上爬了上去,然后又犹如一条蛇一样,爬在围墙上一动不动,盯着围墙里面的院子进行侦察。 过了一会儿,围墙上的特战队员打了一连串手势,刘德武眉头皱了皱,略一沉思,便做出了决定。 “一小队留在外面接应,二小队和三小队跟我进去伺机行动。” 刘德武命令下达完,这队特战队高手立刻有了行动。 远东军特战队是采取三三制,张天冈麾下有三个分队和一个直属精英队,三个分队各编一百五十人,精英队编制五十人,由张天冈直接统管。而统管三个分队的分队长都是能力出众,杀伐果断且的破功期高手,而每个分队又有下辖三个小队,每个小队有五十人。 此时分队长刘德武带领两小队共一百人翻墙进了这个院落,留下一个小队五十人在外面接应。 特战分队潜入非常顺利,只是当他们悄无声息的来到院落中间一个花园时,突然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身形明明瘦小,但不知怎么的给他们一种顶天立地一般感觉的人。 看见这个人,其他人除了上面所说的诡异感觉之外,再没有其他感觉,但是刘德武却是脸色大变,因为他从眼前这个背对他们站着,仿佛没有发现他们到来的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天敌一般的危险,这种危险比他面对春秋谷主时还要强烈。 “退!”脸色大变中,刘德武果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们虽然有一百人,最差的也有筑基期的实力,而且身上带了不少杀人利器,但是面对一名宗师,而且是能够将春秋谷主打败的宗师依然没有任何胜算。 令行禁止一直是远东军治军最鲜明的特色之一,刘德武的命令一下,这一百特战队员虽然不明白分队长为何会突然下达撤退命令,但依然毫不犹豫,且紧张有序的开始撤退,很快就离开了眼前这个花园,只是当他们从中院出来时,突然又看见了那个瘦小的身影。 刘德武脸色变化中,神色中闪现出一抹决然,这次不再撤退,因为他知道这么多人不管怎么撤退,都快不过一名神出鬼没的宗师,而当对方想要留下他们时,想要完好无损的撤退那几乎不可能。 “既然前辈不让我们离开,便我们便不离开了。”刘德武狞笑着说道。 随着他话音一落,一名特战队高手,刀光如雪如电,闪电般砍向那瘦小的背影。 瘦小的背影微微颤抖,这名特战队高手吐着血飞了出去。 两名名特战队高手,拔刀冲了过来……两人飞了出去。 七名特战队高手,极有默契的从七个方向,各个角度齐攻瘦小背影。 这一次这瘦小背影终于转过身,刘德武也终于看清了他的动作,事实上他看见了七个几乎同时出现的拳影,然后这七名特战队高手也吐着血飞了出去。 “布绝杀阵。”刘德武怒吼声中,其他特战队高手很快布下了一个奇怪的阵法,将瘦小男子围在了最中间。 看着这个阵法,瘦小男子脸上显现出奇异的神色,喃喃自语道:“这样的阵法,是二号教给你们的吧!可惜只有一个破功期高手,若是有九个破功期高手充当阵心,或许会让我感觉很麻烦,至于现在的你们,依然难逃一死。” 话音刚落,这瘦小男子的身影便突然动了起来,犹如轻烟一般在这杀阵中飘荡…… 惨叫声接连响起,刘德武脸色大变,狞笑着大吼道:“既然如此,那让我们给你陪葬吧!” “给老子爆。” 随着刘德武话音落下,剩下的七十多个特战队高手一脸疯狂中,将身上的手榴弹环拉开之后,向那瘦小男子冲去。 瘦小男子脸色终于有了变化,轻喝声中,身形就要拔空而起,但是被刘德武拼死抱住了一条腿。 瘦小男子一声怒哼,刘德武便被踹飞,但这一耽误,包括刘德武在内,七十多名特战队高手全部爆炸。 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七十多枚手榴弹一起爆炸,整个院落几乎成了废墟。 …… ……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洛阳城的掌控者 院落外面负责接应的特战小队听见院落中惊天爆炸声,吓了一大跳,本能的扑倒在地,等声音结束,尘埃飞石落地之后,所有人面面相觑中,一脸疑惑。 带队的小队长略一沉思之后,派人进去查看,过了一会儿派去的人跑了回来,脸色惨白,身体颤抖,犹如看见了鬼,但神色却悲愤之极…… 这是王君临麾下特战队成立以来损失最惨重的一次,两个整建制的小队全军覆没,一个分队长陪葬,只是奇怪的是,现场除了特战队的成员尸体和尸块之外,再没有发现其他人的任何尸体…… 但是特战小队在爆炸的覆盖区内发现了一个坍塌的洞口,而且经过仔细观察发现,这个洞口并不是被炸出来的,而是在手榴弹爆炸之前的那一刹那间便出现了。至于这个洞口是怎么出现的,没有人知道,成为特战队重要纪事档案里面的一个秘。 不过,特战小队顺着洞口下去,找到了血迹,顺着血迹,他们找到了昏迷中的春秋谷主,但没有找到长公主杨丽华。 仔细搜查了这个院落,特战小队再没有任何发现,只好流着泪,一脸愤恨的将分队长和同伴尸体收拢好之后,便带着昏迷的春秋谷主去复命了。 …… …… 张天冈亲自带着一个特战分队对杨素的刺杀同样没有成功,杨素早有防范,张天冈差点了中了埋伏,杀了十几个人,留下同样多的尸体,带人果断撤退。 主战场上的厮杀随着血鬃马突然带着七千多匹战马从侧面冲向屈突通的人马而结束,王君临带着老虎营和投降他的四万多府兵趁乱一举将屈突通的六万多人杀得溃败,随着王君临趁乱用神弓一箭将屈突通射死之后,府兵上下又投降了大半,剩下屈突通的死忠和宇文家的人誓死不降。 这些人有近万人,被围在了中间,王君临没有让老虎营的人再动手,而是命令投降的府兵对付这近万人,也算是投名状。 将这近万顽固分子杀死之后,王君临又带人去了东城门,和罗士信内外夹击,将李子雄麾下人马歼灭大半,只有李子雄见机不对,趁着天黑和洛阳城街道繁密,带着数千人突围,逃亡皇城。 杨素还有部分人马控制着皇城,李子雄带着溃兵逃去找杨素了。 …… …… 战事停止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只是天光大亮时,街上马蹄声依然急促! 长街之上,刚投降不久的府兵已经奉王君临的命令拉起了长长的封锁线。而就在这封锁线之外,急促的马蹄声从长街远处传来,随后就看见一队队身上有着血迹的骑兵长驱直入而来,前往皇城方向。 远东军的骑兵铠甲通体漆黑,再加上血迹,黑中带红,看起来格外醒目,后面的近三万多步兵则是精神抖擞,盔甲鲜明干净,却是刚刚进城的管小童铁锤营和陆寒铁枪营的步兵。 老虎营重新跨上了自己的战马,战马已经死去的将士也轻易从敌人那里缴获了战马。 驰骋在队伍最前列的,正是再次创造奇迹,以近两万人战胜十倍之敌的大隋唯一的异性王——王君临。 而在王君临身后的除了罗士信、尉迟敬德、张天冈、沈光、沈果儿等人之外,还有许敬宗、苏威等朝廷留守在京城的文官,这些人杨素之前没有为难他们,如今形势明朗之后,立刻前来拜见王君临,许敬宗自不必说,苏威等人自然是对杨素、屈突通等叛贼一阵数落谩骂,以表太度,只是王君临有些心不在焉,面上始终有着一层寒光,让苏威等朝中官员提心吊胆。 力挽狂澜,打了胜仗,但王君临没有多少喜色,他刚看了春秋谷主,春秋使者不知道对其做了什么手脚,他竟然难以将其唤醒,最主要的是长公主杨丽华依然没有下落,现在看来是被受了伤的春秋使者带走了。 杨丽华落在春秋使者这等人手中,这比落在杨素手中还要麻烦得多,这怎么能让他高兴得起来。 对于一个分队的特战队员自爆都未能杀死春秋使者,这让王君临大为遗憾,他刚亲自去看了现场,只能说是春秋使者运气好,所在位置刚好在地道上方,在爆炸的那一刹那,春秋使者震塌了地道,落进地道里面,否则春秋使者再厉害也必死无疑。 此刻的王君临面容严肃凝重,骑着立下大功的血鬃马奔驰之时,秋风吹拂他的发梢,眼神中充满了让人心寒的杀意。 在最后的混乱之中,他看见了迅速撤离消失的田襄子、天狗和月狐等人,他本来是一直防备着这些人对他的刺杀,可是直到最后都没有出现,他猜想这多半与春秋使者受了伤已经离去有关。 “杨素今天必须死。” “还有很多人,既然洛阳如今由我说了算,也顺便死了算了。” 因为未能将杨丽华救下,王君临心中有着一股戾气,这股戾气化成一股冲天的杀意。 王君临一脸冰寒,带着远东军来到了距离皇城正门最近的一个广场时,他才喝令队伍停下。 王君临飞快的传达下了命令:“张天冈,你带特战队封锁洛阳城唯一的水门,从现在开始,片板不得下水,更不能有任何人借水道出城,若是出了岔子,你就自己跳下去填了运河吧!” 张天冈深吸一口气,躬身领命。 “许敬宗!蓝衣卫的人全部动用,将这附近的三个街区戒严,设置军事禁区!” “下官遵命!”许敬宗没有任何犹豫,领命之后立刻下去安排。 “苏阁老,诸位大人,如今我远东军接管城防,洛阳府自然也归本王节制,尔等也要听本王号令。”王君临目光扫过苏威等朝中官员,话说的很强势。 苏威等人虽然心中不爽,但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之色不说,立刻点头称是,苏威更是带头向王君临抱拳道:“王爷请吩咐。” 王君临冲苏威点了点头,说道:“麻烦苏阁老带着诸位大人,以洛阳府和各个衙门官吏为主,组织百姓,清理城内的尸体,恢复秩序,总之,本王就要一个结果,洛阳城内绝不许乱!” 苏威暗松一口气,只要不是让他进皇城劝降杨素就行,连忙躬身道:“下官遵命,王爷放心,这本来就是我等份内之事,王爷尽管带人对付叛贼,收复皇宫,救出……太子殿下和两位皇孙。” 苏威等人离去之后,王君临又对罗士信说道:“罗士信,你带领旋风营负责沿着皇城大街往南巡视,这条主街区都交给你了!住在这里的可都是朝廷重臣和各个门阀世家的大宅,我只要你带人在这里来回巡视,确保不出什么岔子就好!若是出了什么乱子,或者有人胆敢擅闯或者是试图作乱,你就全部杀了,明白么?” “卑职明白。”罗士信舔了舔嘴唇,脸上满是狞笑,但脸色有些苍白,他昨晚上杀死九号墨卫受的伤不轻,还没有好利索。 “好了,老虎营、铁锤营和铁枪营,都随我去皇城。” 尉迟敬德、陆寒和管小童闻言都是一声呼喝,神色激动,杀机滔天。 三人这是第一次来大隋的京都,却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一来他们就成了主宰洛阳城的人,陆寒和管小童出身边军,曾经是幽州的一名小小都尉,而尉迟敬德更是太行山的山贼头目,之前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京都。 老天!这可是帝都啊!帝都啊! 不光是三位主将,远东军下面的将官和士兵同样激动,他们个个都是精锐,都是虎狼之兵,随着王君临的命令传达到每个人耳中,一股气势冲天而起。 虎狼之军,便是有着这么一股子气势!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圣女教 李子雄脸色异常难看和沉重,难看是因为自己堂堂一个大将军,领兵征战多年,竟然在以多打少的情况下,败给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子,虽然罗士信表现出的能力非常诡异,竟然连墨门的神牛傀儡都会操作,但依然给他很大的打击。 败给王君临,李子雄能够接受,毕竟王君临这些年的战绩实在太过显赫,就连杨素都屡屡在其手中吃亏,可是他李子雄竟然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败给了王君临手下一名据说最年轻的将领,这真的是情何以堪啊! 本来按照之前他和杨素的推演,屈突通虽然有十几万兵力,但想将王君临带领的一万多远东精兵击败肯定不容易,不是因为这一万多远东精兵有多厉害,而是因为王君临这个人的存在——这是一个一直在创造奇迹的人。 所以,按照杨素和李子雄推演的结果,后者带领大军迅速将罗士信所属击败,并控制东门,然后再回援屈突通,这样不论是从士气,还是兵力上,都能够极大的打击王君临。 结果,一切与他们推演中的正好相反。 李子雄神色阴沉的一路穿过皇宫,到达含元殿,这是大隋皇帝杨广平时大朝之所。 杨素自从得到屈突通和李子雄兵败的消息之后,除了下令安排皇城内的兵马守城之事外,便来到这含元殿,坐在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上,一动不动,神色威严深沉,比这些年喜怒都表现在脸上的杨广更像是一个皇帝。 “终究是差了一步……”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殿外有些慌张的脚步声,杨素回过神来,叹了口气。 “王君临……难道真是上天给老夫派来的克星?”杨素对王君临的恨意,此时此刻已经难以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李子雄到了含元殿外,门口一名神色冷漠的亲兵便直接让他进了含元殿。 李子雄并不意外,生死在即,即使是杨素此时应该也是心生恐慌,等着和他商量脱困之事吧! 李子雄暗叹了一口气,走进大殿时,便看到杨素坐在龙榻之上,不知为何,他心中生出某种莫名讥讽的想法,立刻低下头,抱拳向杨素行礼,叫道:“国公,属下罪该万死,王君临带领大军已直逼皇城而来,恐存亡在即。国公,眼下该当如何?” 杨素低下头看了一眼李子雄,便抬头平视向殿外,看着外面大半皇宫,按照杨广的意思,含元殿所在建立在皇城中最高处,视野方面也是特殊设计。 就在李子雄忍不住再次发问时,杨素忽然一声叹息,说道:“我高估了王君临,但却低估了王君临麾下的人,那个罗士信竟然打败了你,还有那个什么特战队,竟然用百人同归于尽的方法让那位受伤。” 李子雄心想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估计老国公和自己一样,此时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吧! 不等李子雄说话,杨素略一停顿,又说道:“那些人是否全部离去。” 李子雄赶紧说道:“王君临反应很快,控制了所有城门和水道,那些人虽然一个个神通广大,但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城,所以此时应该在城内某处潜藏。” 李子雄暗忖杨素到现在都还想着依靠那些人的力量对付王君临,可事实证明这些所谓的高人虽然很神秘,但依然不是王君临的对手。 杨素终于低下头,看向李子雄,后者看清杨素的头发面容之后,却是一声惊呼,但随即反应过来,赶紧低下头去。 杨素整个头发竟然全白了,是雪白一片,没有任何杂色,他昨天还见其头发只夹杂着一些灰白,不想一夜白发……或者说是在听说他和屈突通败了之后,短短一两个时辰白了头发。 想着王君临对杨素的打击如此之大,李子雄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几乎破灭,心神如坠冰窖,身体里里外外都感觉冰寒异常。 但杨素却微笑道:“子雄不要担心,我们还有机会,那些人在城内潜藏的力量还远在我们想像之外!” 李子雄身体-震,神色有些疑惑,那些世外高人即使在城内还潜藏了更多的高手,但在十数万大军面前没有多大用处,搞刺杀若是对其他主帅大将还可行,可是王君临堪称是天下最难刺杀的那个人,如今又身处大军之中,任何高手不可能近得了身。 杨素显然知道李子雄心中的疑惑,神色从容道:“这几年大隋各地出现不少民间教派,教众甚多,这些教派后面大多都是这些高人在控制,比如这几年在中原盛行的圣女教,据我所知在洛阳城内,这个圣女教的信徒很多。” 李子雄心中虽然大为意外,但还是惊喜的道:“国公的意思是他们会让整个洛阳城乱起来。到时候王君临不得不分出兵力平乱,我们就会有机会。” 杨素神色有些疲惫的微微一笑,说道:“除此之外,宇文家与王君临的仇恨极深,难以化解,还有独孤家也与王君临闹翻,这两家在洛阳城内的势力不小,肯定会担心王君临攻下皇城之后,腾出手来清算他们,只要那圣女教让洛阳城乱起来,宇文家和独孤家在洛阳城内的人必然也会暗中推波助澜,甚至直接参与生乱。” 李子雄闻言,顿时欣喜若狂,想了一下说道:“国公,太子和皇长孙都在我们手中,属下想将他们放在城头,王君临的人攻打皇城时必然会投鼠忌器,难以尽全攻,而且还会让王君临陷入两难之境。” 杨素对李子雄的提议毫不意外,事实上即使李子雄不说,他也打算这样做,点了点头,说道:“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守城事宜,你具体操控,只要将皇城守住,洛阳城里面必然会生乱子,我们的生机就会出现。” 李子雄恭敬称是,领命离开。 ……… ……… ps:非常抱歉,前面为了参加很重要的考试断更了,现在考完了,我会专心码字,绝不会轻易断更了,而且还会尽力多更,爆更————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棘手 洛阳新都建立才数年之久,但这皇城规模高度和坚固程度却比历史上任何一朝京都皇城还要强上数筹。 此时,整座洛阳城街道之上,再也没有什么人影可以看到,尤其是直通皇城的那条大道上,更是冷清的令人心悸。 “不管仙隐门那些人藏在何处,”沈果儿骑马跟在王君临的身边,说道:“但春秋使者那些人至今还没有逃离,肯定还想生事。那圣女教被天魅门所控制,这些年在中原暗中发展势力,信徒很多,那圣女教的圣女就是天魅门主月狐,以其魅惑之力,被不少愚民百姓认知为神女一般的存在,虽然都是愚民蠢见,但若是控制这些人在城中生乱,却也是麻烦。” 王君临皱着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月狐等人会操控大量百姓在城中生乱。” 沈果儿神色有些凝重的点头称是。 王君临叹了口气,若是对方潜藏一支强军,甚至大量高手,他都不怕,但对方若是控制大量无辜百姓来对付自己,而这些百姓又是执迷不悟,那这件事情处理起来便非常麻烦。 王君临很清楚以天魅门的本事,那圣女教的信徒恐怕都很极端,传说中的狂信徒恐怕不少。 而这些信徒的身份就是百姓,杀自然是不能杀的,可是不杀的话……这种事情就像是滚雪秋一样…… “你带人暗中布控,洛阳城内只要出现疑似圣女教或者其他势力蓄谋生乱的人,将其头目直接杀了,执迷不悟的百姓……尽可能不要伤害。”王君临略一沉思,叹了口气说道,心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种事情他也是首次遇到,不过后世倒有不少例子可以参考。 ……… ……… 李子雄的眉头紧紧蹙起,站在皇城上,居高临下注视着整座京都的动静,心里分析着如果王君临攻皇城,自己接下来应该怎样做才能守住,旁边大隋太子杨暕唯唯诺诺,乞求李子雄允许他从城头下去。 旁边三位皇孙,燕王杨倓,越王杨侗,代王杨侑虽然脸色苍白,神色中也有惊恐慌乱,但却死死咬着牙关,没有做出任何有损皇族威严之事。 当然,这与三位皇孙相信秦安王绝不会不管他们死活有关。而太子杨暕正好相反,他担心自己站在城头上,王君临立刻让人将自己射死。 “你这个废物,若再聒噪,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李子雄厌恶的看了一眼杨暕,毫无客气的喝道。 “我……”杨暕脸色大变,扑腾直接跪在了地上,李子雄却看都不再看他,旁边两名亲兵将杨暕拖到一边,并且强行扶起来站在皇城墙上的显眼位置。 李子雄已经下令让宫里面的太监宫女拆了几座皇城角楼,弄到大量的石料与重木,用来应付稍后的守城。然后让宫里的太监将皇宫里面几座假山也给拆了,用车子推着放在皇城的城门旁。 皇城的三处宫门,平日里永远只会开一道,但王君临进攻的时候,当然不会只选择一处,李子雄准备用假山石,将这三处宫门死死堵住。 将敌人堵在宫外,将自己困在宫中,这便是所谓死守。李子雄叹了口气,眼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城外那些人能否生出大乱子了。 …… …… 此时朝阳已升,红红的光线照耀在朱红色的宫墙上,再反射出去,令整座宫城与前方一大片的广场都笼罩在暖暖的色泽之中,便是皇宫侧后方那条清清幽幽的护城河,也沁透了令人心悸的红,似鲜血一般。 便在此刻,一阵晨风掠来。随风而至地还有皇城上下一些充满了热血与杀气地声音。正是部分叛军奉李子雄命令,到皇城各个城头上对赶到城头的太监和皇宫侍卫进行威逼利诱。无非就是待会若是不拼守城,便杀之。若是拼命守住了城,等击退敌军之后,要大大封赏…… 生死面前,视死如归的始终是极少的,一番威逼利诱之后,这些绝望的太监宫女倒也有了几分士气和希望。 此时,皇城内外一片肃杀。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紧张气息。 整座大隋京都并没有随着朝阳地升起而醒来,近百万百姓害怕地停留在家中,或藏在地窖之中,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民宅间的街巷、各门衙门、空无一人,静无声息。 一些人隐秘的穿梭在各个民宅之间,神色肃穆和狂热…… 王君临毕竟和这个时代其他统帅大将不同,为了提升士气会任由军队做一些扰民害民之事。他早就对麾下人马下了严令,不得屠杀骚扰百姓,再加上皇城还未攻破,仗还未打完,所以远东军上下表现出了极高的纪律性,几乎无人去骚扰百姓,更无人进入百姓家中。 不过,如此的安静,如此冷清,直让人觉得刚白昼天好似还是无尽地深夜。整座京都已然变成孤城、死城。 由皇城居高临下望去,便可以发现,此时的京都以皇城为中心,四面八方出现了数道灰尘,蹄声如雷。正轰隆隆沿着京都里四通八达地大道,向着皇城的方向杀来! 洛阳城虽然已经是有史以来最辉煌的京都,但路面依然不少地方还不是石板路面,黄土被疾驰而过地马蹄踩碎碾烂。再被踢起。变成一片土粉尘烟。渐渐升高。便成了一片黄烟。遮住了初始升出地平线地朝阳所投射来的光芒,让整座城内外都变得有些幽暗。 王君临将投降的府兵分成四部分,分别归麾下四员大将尉迟敬德、罗士信、陆寒和管小童统领。 此时,远东军大军骑兵在前,五骑一排。以稳定地速度。向皇城驶去。步兵在后,一脸杀气和兴奋。胜利在即,全军上下没有不高兴的。 但一切都显得那样地沉默与快速。马蹄带起来地烟尘,被这些骏马一冲,看上去就像一条无头无尾地黄龙,正不停地往里挣扎着进入。意图去吞噬那些顽守皇城的叛军。 在漫天黄土之中,一方大大地军旗正在迎风招展。棕红色的旗帜上绘着个大大的‘王’字。这‘王’字不知是谁书写,磅礴大气,且又看上去给人一种牢不可摧地力量。纵使在漫天烟尘之中。依然杀气十足。 王君临就在这面旗下,平静地看着自己地军队。以一种莫可抵御地气势来到皇城之前。 王君临一直在想着如何将杨丽华救回来,攻城之事交给麾下几员干将去具体指挥。 他眯着眼睛,却没捂着嘴鼻以免吸入黄土,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胸中充满了立即攻破皇城,然后全力搜救杨丽华的渴望,但他在得知圣女教的事情之后,让沈果儿和沈光派出去不少探子在城内搜寻布控的同时,心中也是有着警惕。 自从洛阳新都建好,且大隋迁都以来,从来没有被敌人打入这座历史并不悠久地京都。 然而从昨天到今天,这座京都先是被叛军,然后又是被远东军占领。 如今,除了控制洛阳城墙和各处城门的人马之外,王君临麾下嫡系和降服的府兵加起来还有六万左右,而皇城内的防御力量合共加起来不足三万人,大部分是最后逃入城内的杨素嫡系死忠,还有数千太监和皇宫侍卫也被逼着守城。另外,皇城内的上千宫女、侍女,乃至嫔妃,已经被杨素拿来当成刺激士气的物品,凡是杀敌十人赏一宫女,杀敌一百,任由挑选十名宫女。 当然,还有皇城内的大量财宝,也被用来提升守军士气。 所以,虽然刚经历了败仗,守城的叛军士气倒是不低。 对于王君临来说,以麾下人马的战力和火药的帮助,且还是二对一地兵力。来打这一战,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事,唯一需要警惕的便是可能还没有离城的春秋使者那帮人,特别是那什么圣女教,让他感觉处理起来很棘手,因为他手上没有催泪*之类的东西,只有杀人的弓箭和刀枪。 想到杨丽华此时在春秋使者这等强人手中,王君临吐了一口浊气,此次发兵中原,一切计划都还算顺利,唯有杨丽华落在了春秋使者这件事情是最大的失误。 所以他必须尽快将皇城打下来,好全身心的救杨丽华。 马蹄声在正阳门直通皇宫地大道上如雷鸣般响着。最前面的尉迟敬德一声令下,麾下大军地骑兵们取出了兵器,开始警惕了起来。然而他们地速度却没有一丝降低。如一阵狂风般驰过。 十几匹奔跑着的骑兵骤然从大队内脱离。加速前驶,像闪电般刺入安静地街道中。擦着民宅的低檐。开始为大军地前行进行侦察回报,防止还有潜藏的伏兵突然冒出来偷袭。 一应如常,这十几名骑兵驰入街巷,再行一转,如箭头般散开,开始往纵深处行进。 这一切都发生地极其迅速和自然,充分展现了远东军老虎营地训练水平和尉迟敬德的领军水平。 同样的一幕在另外几个方向上也同时发生着,即使已经可以藏宝杨素不可能还在皇城外留下伏兵,但是按照远东军攻城条例,派出探子最后侦察这是必须要做的步骤,绝不能因为任何将领的主观判断而改变,这和后世的依法治军异曲同工。这样做的好处自然是可以避免任何主观的失误。 ………… ………… ps:两更五千多字先送上,今天争取一万字————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怨毒 (非常感谢老兄弟‘海虎888’和‘书友38965322’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一看另外两个方向人马也已经到位,便开始整军准备攻城。 六万大军已然集结完毕。列成阵形,缓缓向着皇城处逼了过来。黑压压地一片有如乌云压城。看着令人十分心悸。 黑云一般的大军,在距离皇城两箭之地外停住了脚步,人潮人海中,皇城上李子雄眯眼看着这一幕,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最后定格在王君临身上,死死的盯着王君临,恨不得将其吃了。 不远处大隋太子杨暕也死死盯着王君临,脸色苍白,却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了。 王君临的目光在李子雄和杨暕身上轻轻移过,最后落在三位皇孙身上,皱着眉头,纵马向前走了几步,叹了口气,面容里却已经蕴积了冲天的杀气。他双眼如鹰一般盯着皇城上被亲兵簇拥着的李子雄和刚刚也上到城楼上的杨素。 王君临缓缓开口,对着皇城之上的杨素说道:“杨素,你放了三位皇孙,我放你离开…………” 王君临一开口,声音竟然传播的极远,甚至整座皇城内外的空气都嗡嗡震了起来! 李子雄地双瞳一缩,深吸一口气,杨素却神色平静,只是看着王君临时,眼睛深处充满了无比的怨毒。 杨素却是没有想到王君临如此果断,且又有如此魄力,为了三位皇孙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许诺放他离开。 杨素的身形出现在了城楼最高处,但却被大量亲兵保护着,王君临目光如电,眯眼看着这一幕,他在杨素身边看见了两名熟人,除了脸色苍白的太子杨暕在杨素左手边之外,还有一名黑衣老者,样貌清奇,眼神明亮,竟然是天鹰宫的宫主。 此人多半是奉春秋使者的指示跟着杨素,但王君临从中看出杨素和春秋使者彼此并没有多少信任。 天鹰宫主的右手方是杨素,这位大隋军中第一人,大隋当了十几年的权臣,满头白发只能看见发丝,因为他此时披挂上阵,苍老地面容里蕴积了无数年沙场上积蓄地杀气,那双略显浑浊地双眼此时如鹰一般盯着皇城外的死敌王君临,身形上竟然看不出一丝老态。 杨素当然是今日叛军地核心,只是那几络白发从盔甲里渗了出来,被这京都的晨风吹拂着,看上去显得有些落寞。 便在这时,杨素缓缓开口,对着皇城之上的禁军们说道:“尔等乃大隋军士。何敢助王君临反叛。我等已经投降太子殿下,你等如今才是叛军……” 杨素一开口,整座皇城之上地广场上的空气都嗡嗡震了起来! 王君临双瞳一缩,杨素老贼竟然也是内修高手,而且好强地修为,好深厚的功力! “王君临!” 杨素的声音从城楼上传出,袅袅荡荡的中气竟然很足,传遍皇城内外,但充满了一种苍老的感觉。 隔着数百步的距离,在万众瞩目间,杨素居高临下看着王君临所在的地方,说道:“王君临!你想要三位皇孙无非是想将他们带到范阳郡,然后以皇孙为傀儡幌子,自立为王而已。” 王君临眉头蹙得更紧,杨素的这些话,传入王君临麾下人马耳中,只会让大伙更兴奋,可是三位皇孙会怎么想…… 果然,王君临注意到,三位年轻的皇孙一个个脸色大变,看向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但王君临却没法多解释,而且他的确有自立为王,拨乱反正的想法,所以他没有说话,挥了挥手,旁边令旗手和鼓手便将命令传递了下去,看似是要攻城。 另一边尉迟敬德、陆寒和管小童接到命令,下令开始攻城。 杨素阴沉着脸,下令让人将三位皇孙带到三面城头上,并且放在最显眼的高台上。双方加起来近十万人攻守战,刀箭无眼,即使王君临下令让麾下人马不要伤害三位皇孙,也很容易误伤。 王君临叹了口气,只好下令暂时先停止攻城。 虽然早有预料,但王君临还是对杨素的狠辣和无耻感到愤怒。 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杨素一直坐在大隋军方第一人的位置上,即便骄横无比地李子雄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且对他恭敬无比,果然是有道理的,至少这份无所不用其极是自己要好好学习的。 王君临深吸一口气,再次回复了平静,对着城墙上突然一声爆喝道:“杨素!” 王君临喝出这两个字,夹杂着他的霸道真气,纯厚宏大,又格外暴烈。 城上城下数万人齐齐将目光投向皇城之下的王君临。 杨素眸中闪过一丝快意和讥讽,虽然无耻了一些,但是终于让他在与王君临的战斗中取得了主动。 “杨素!” 王君临再次一声暴喝,袅袅荡荡地传遍皇城内外,震住了所有人地心神,隔着极遥远的距离,在万众瞩目间,王君临看着杨素所在的地方,幽幽说道:“你嫡长子和两个嫡孙都死于我手,可是你却报不了仇。” 城头叛军将领们听到王君临的话语,不由心中一悸,也有些担心杨素年龄大了,若是被王君临气出个好歹,今天这仗就不用打了。 事实上,王君临就是这个打算,毕竟正常七十多岁的老头,丧子和丧孙之痛,有时候情绪激动,脑溢血什么的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即使气不死,气晕过去也行啊! 然而,杨素却只是眼睛眯了眯,竟然没有什么愤怒和太过痛苦的表情。 见杨素如此沉稳,王君临颇为失望,略停顿了片刻,又开口寒声说道:“我已经派了大量杀手去了你弘农杨氏,只要我愿意,可以让你们弘农杨氏满门都死!” “你敢祸乱天下,我就能让你杨素……断子绝孙!” 以王君临和杨素的仇恨,这种威胁自然吓不了杨素,显然王君临是想用这恶毒的话语,用这直指人心的锥刺,试图将杨素气倒。 或许是杨素足够坚强,或许是杨素已经看穿了王君临的心思,总之杨素的反应又让王君临失望了。 杨素听到王君临如此恶毒话语之后,只是面无表情的缓缓低下了头,过了十几息后,便又稳稳的抬起头来,被盔甲包裹着的苍老面容上竟然还带着一丝微笑,只是这微笑之下是无比的冰冷和仇恨。 “王君临,不要费心思了,老夫若是这么容易倒下,你杀死老夫孙子和儿子的时候便已经病倒了。”杨素缓缓说道,声音传遍四面八方。 杨素如此反应,让王君临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但眼神却越来越亮,亮的有如朝阳映照下最灿烂的那一颗星辰,他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比如杨素用三位皇孙拖延时间的真正目的。 所以,他不再与杨素说话,而是对旁边亲兵吩咐道:“去给罗士信传令,等会若是城内有人煽动百姓上街生乱,可先警告驱离,再三警告驱无效之后,必须果断制止并控制全城,否则后果可能会很严重,说不定会死很多人。” 旁边亲兵拿出炭笔将王君临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下之后,领命而去。 ps:还有一更————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暴乱 刚说话的时候,王君临已经认真观察皇城上布防情况,发现对方在很短的时间内已经做好了准备,看得见的拆了四座皇城角楼,备好了石料与重木,看样子是想尽量的拖延时间,等待城外生乱,寻找机会反转。 好几处位置,他看见了穿着太监和大内侍卫服侍的人群,在叛军押管之下,劳累不堪搬用着各种石料、木头,看样子是宫里地假山和房屋被拆了。 三位皇孙的神色反应,王君临当然也看在眼中,长孙燕王杨倓还好点,越王杨侗和代王杨侑毕竟还是小孩子,自被送到城墙上时,便开始害怕起来,虽然脸上强行在压抑,但此时终究吓得哭了起来,看上去好不可怜。 想起自己与死去的元德太子杨昭之间的兄弟情谊,王君临叹了口气,虽然理智告诉他,眼前形势作为一名合格统帅,为了胜利应该无所不用其极,特别是除去杨素这样的大敌更是如此,而且他可以不在乎皇帝杨广事后想法,可是从情感上他做不到,他不可能不在乎这三个少年的死活。 虽然下令暂时停止攻城,但皇城下方尉迟敬德、陆寒和管小童已经命令各自第一梯队逼近了过来,特别是三面各有五千箭手,已经开始做起了齐射的准备,包括范阳郡独有的远程强弩和轻型抛石机也做好了攻击准备。 以远东军的武器装备,即使不用火药武器这个杀手锏,一波攻击之后,城头上的叛军便会折损不少。 虽然知道有三位皇孙在城头,王君临不会下令攻城,但具体指挥守城的李子雄依然手按长剑,沉默行于城头之上,不时发出几声号令,令众将士准备迎接攻势。 因为没有预料到会败,或者说败得如此迅速的要守皇城,所以之前根本没有多少守城的准备,叛军手中并没有足够的弓箭,只有皇城每隔百丈的守城弩可以支撑,只是准性远无法和范阳郡的巨型枪.弩相比,攻击城外敌军也只不过是大炮去打蚊子,吓唬人的成分居多,可是以远东军的纪律堪称是当世最不怕吓的军队。 总之,若是没有三位皇孙,这场仗的结果没有任何悬殊,甚至很快就可以分出胜负。 王君临给旁边传令兵说了一句话,传令兵立刻打了一道旗语,但是旗子始终高举没有落下。 尉迟敬德收到命令之后,立刻下令麾下五千弓箭手同时拉弓,那种令人心悸的吱吱响声,清晰的传到皇城上守军耳中,让那些太监和大内侍卫一阵慌乱。 “准备!”李子雄见此,瞳孔微缩,在他看来,以王君临的毒名和凶名不在乎三位皇孙的死活并不出奇,此时盯着皇城下的黑麻麻一大片的远东军,听着耳中不停传来地弓弦绷紧之声,心弦也不由绷紧了。 杨素也躲进了城楼之后,被手持盾牌的亲兵,层层保护。 大战一触即发,谁都在等待着漫天箭雨呼啸而至的那一刻。 王君临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传令兵又打了一段旗语, 尉迟敬德一脸失望,但立刻下令五千弓箭手将弓箭放了下来。 简单试了一下城头的反应,王君临略一沉思,迅速下达了几道命令,很快马蹄声响了起来,陆寒、管小童各自分出一万人。向着皇城后而去,对方毕竟只有三个皇孙,后方虽然没有皇城门,但攻上城头或者炸开城墙也是一样。 李子雄和杨素当然对后方早有准备,事实上他们将主要人手放在了后方,所以在短时间内并不能攻下城墙,而这个时候杨素所期待的和王君临担心的变数终于出现了。 …… …… 除了皇城所在,洛阳城内原本安静的各个区域的某处地方,忽然传来了喊杀声! 有足足上千名名百姓从各处民房里面冲了出来,他们穿着各异,有小贩,有大户人家的护卫侍卫,也有仆从杂役和厨子园丁,甚至还有官府的小吏。 这些人一看就知道只是普通的百姓,但他们此时人人都是手拿各种武器,有长剑,有短刀,甚至还有盾牌弓弩,为首的十几个人,竟然还骑着战马,在前面开路。 这一群人从各种建筑物中冲出来,汇聚在大街上之后,高呼着“圣女万岁”“圣女爱世人,神女赐永福”的口号。 而随着口号传开,有更多的人一脸虔诚和疯狂的家里面冲出来,汇聚到了人群中,有苏威等留守的朝廷官员组织吏员和部分吏兵上前询问阻止,被这些人二话不说的直接砍杀!还有后面的人举着火把四处放火! 短短的片刻时间,就将一条街惊动了起来。 很快,整整一条街都已经被折腾得鸡犬不宁,这些人一面呼喊口号,冲击着所看得见的非信徒的府邸和院子,打砸抢之余,还胁裹了不少不明真相百姓,其中以街头的混混和地痞居多,更还有一些其他贵族家庭里的仆从,在自家被打砸抢,主人逃离之后,也干脆脱下了外衣混入人群里,趁火打劫。 没过多长时间,洛阳城西区的三条街便彻底乱了,作乱的人群更是达到了有五六千人至多! 洛阳城中的大贵族不少,虽然杨广征伐高句丽,喜欢将各家的族主带上,但留在洛阳城府邸家中护卫力量依然不弱,其中颇有一些高手,甚至有破功期的高手,但是这些圣女教徒中竟然隐藏着数名破功期高手,足足二十几名滞固期的高手,而教徒中还有一部分精英分子分明是受过训练,很快这些贵族府邸的护卫便被杀得溃不成军,再加上被一窝蜂的乱贼冲击之下,失去了抵抗力。 整条西区数条大街上,到处都是砸墙,到处都有人放火,还有一些乱贼趁乱冲进豪门贵族家里,奸.淫那些侍女丫鬟和高贵的家眷,哄抢财物…… 西区大半地区都是哭喊叫骂嘶喊的声音,足足二十几处火光冲天,满大街都是手持武器或者盾牌,红着眼睛嘶吼的圣女教徒。 面对这种场面,被苏威这些官员派来一支五百多人的支援队,几乎没有发 挥出什么作用,就被这些疯狂的圣女教徒给淹没了。 若是普通平民,这五百多士兵即使面对五千平民也能够控场,可问题是这些人已经不是普通平民,而是五千多个疯子,其中又有不少高手,这么一点人手投入这场大火里,就如同是杯水车薪,很快就被圣女教徒彻底冲垮了。武器盾牌都被抢夺,有的士兵被打死打伤,还有的在慌乱之中哭天喊地的溃逃了出来。 …… 巨大的骚乱眼看着就要蔓延至整个西区,甚至开始朝着西区之外的区域蔓延! 原本,王君临已经派了沈果儿和沈光兄妹,让他们派出探子,只要发现城内有人蓄谋闹事就该杀得杀,可问题是他们是临机安排的,且洛阳城又这般大,如此多的人,犹如大海捞针,而对方又分明是蓄谋已久,哪能彻底阻止这场有预谋的暴动? 五千多名圣女教的暴乱分子,在有组织、有预谋的冲击了西区的各家贵族世家之后,就变成了越滚越大的雪球了! 苏威等人让洛阳府派出的巡逻队,都是以五十到一百人的小队为单位的! 此时这些小队是分散在了城内各个区域,西区出现暴乱之后,且派去的五百应急吏兵被吞噬之后,苏威等人立刻从其他地方抽调人员,只是派出去的传令骑兵毕竟有先有后,有跑的快有跑的慢,再加上一些百姓已经得到消息,吓得带着家小和财物远离混乱之处,那些主干道已经拥挤得水泄不通…… 传令兵沿途所找到的巡逻吏兵小队,都奉命立刻掉头去了西区,只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因为而街道上没有了维持治安秩序的巡逻吏兵,原本就拥堵的交通几乎就乱成了一团麻!越发的走不动了! 而接到通知的吏兵小队有先有后,且并不清楚西区的暴乱严重到了什么情况,就根据命令不顾一切的立刻朝着西区赶去,也没有事先在某一地进行集结之后再去平乱,而是一波波的冲过去,以一种可笑的“添油战术”,一支支小队就如泥牛入海,很快就被打散溃败。过去一支,就被吃掉一支! 被王君临派来预防宇文家和独孤家的罗士信在皇城东边靠近东区,所以西区的暴乱消息传来的时候,相对慢了一些,显然这也是圣女教有意而为。 洛阳城原本的常住人口已经近百万,而因为最近各地流寇横行,杨素又谋反,很多在洛阳城有亲朋好友的外地人,或者有钱的富商和贵族都来到自认为最安全的洛阳城避难,洛阳城此时聚集的人口其实已经超过百万。 洛阳府和苏威等留守朝廷官员在损失了三千吏兵之后,彻底失去了对这座城市的有效控制! 当暴乱已经完全蔓延了整个西区的时候,罗士信满脸杀机的带着三千多人终于赶到了西区附近,他留了一千人防备宇文家和独孤家。 ps:四更,一万一千字左右,好累,前些天为了考试就把人熬的,没办法,为了生活————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屠戮 道路上满是拥挤的人群,这些人有的是从西区方向往外跑的,有的人已经听说了西区的暴乱,本能的往东边奔逃,试图远离暴乱地区。也有一些地痞流氓和帮派分子认为这是一个浑水摸鱼的机会,成群结队的前往西区想抢财物和女人,当然也有一些人想趁乱去找仇人报仇。 而缺乏了洛阳府巡逻吏兵的维持秩序,整个街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西区的很多火光已经清晰可见,那熊熊的大火,越发引发了街道上人群的恐慌。 恐慌的情绪还在蔓延着,当蔓延到整个洛阳城的时候,即使是王君临也不得不停止对皇城的攻打,全力平乱,而那个时候就是杨素等待的反转机会。 面对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混乱不堪的场面,惊恐绝望的人群,刚刚带领三千多骑兵赶来的罗士信也傻眼了,他总不能带人见百姓就杀吧! 再说,此时不说杀人,他们想要继续往前都不可能,除非他们直接放马在大街上冲杀出一条血路,可是眼前挡住去路的分明都是急着逃离混乱区的无辜百姓。 罗士信脸色越来越难看,也越来越凝重,略一沉思他身形一动,在马背上直直站了起来,手中多了一个望远镜,向混乱的人群后方看去。 “既然如此,老子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到来。”远远看见一群手持兵器的人追逐着人群乱砍乱杀,冲进旁边房屋抢劫钱财后点燃房屋,罗士信目龇欲裂,但相向而来的人群死死挡着,一时根本冲不过去,索性在这里等着。 “分出一个百人队维持秩序,不听话的直接用刀背打疼,敢反抗的直接打晕。” “其他人收缩队形。” “放下旗子。” “原地待命。” 罗士信一口气下了四道命令,三千多骑兵沉默无声的收拢在街道中间,将街道两边彻底让出来,让无辜百姓通过,放下旗子自然是为了不让暴乱分子提前看见。 事实上,以现在暴乱分子膨胀的心理,再加上他们已经有上万人,看见三千来军队,还真不放在眼里。 逃命中的人们即使缺乏秩序也会跑得很快,更何况有了罗士信派出的百人队维持秩序,逃离暴乱区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那些在人群后方犹如驱赶和猎食‘羊群’的‘恶狼’们出现在了罗士信眼前。 罗士信眼睛眯成一线,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冷的寒光,脸上布满狞笑。 他看了一眼旁边亲兵队长,冷冷道:“传令,冲锋队列!眼前的人全部杀了!” 当这句杀气凛冽的话语从罗士信口中说出的时候,亲兵队长感觉到心中冒出一团寒气! “将军……”亲兵队长都可以听见自己声音在颤抖:“他们看起来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或者说他们就是京都的普通百姓,只是被人蛊惑……” “服从命令吧!”罗士信当然知道这些人绝大多数就是百姓,只不过是信仰圣女教的百姓,他是聂小雨的徒弟,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圣女教的底细,他很清楚以天魅门的手段,这些百姓是劝服不了的,都变成了疯子,若是在平时也就算了,眼下情况危机,这边的乱子能否早点平息,关乎到皇城那边的战事,不杀不行。 罗士信狠戾漠然的眼神,让身边所有人都为之一寒,亲兵队长哆嗦了一下,调转马头亲自奔跑到了队伍前列,大声呼喝起来。 “将军有令!冲锋队列!冲锋队列!全体刀出鞘!冲锋……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带着冰渣子蹦出口中! 不过旋风营官兵只是愣了一下,便立刻服从命令。 对于聂小雨的蛇岛训练营训练出来的士兵,服从命令已经成为他们的本能和天职。 “杀!”罗士信亲自策马往前,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充满了冷硬和残酷:“杀了他们,便可以少死十倍之百姓。” 话音未落,罗士信已经带人冲了出去,混在暴乱分子中的一些地痞流氓见此,吓得往旁边和后边跑去,但真正的暴乱分子,也就是圣女教的教徒在混迹其中的一些高手带领下,提着武器疯狂的向旋风营迎了上来。 罗士信看准其中一名神色冷漠的灰衣高手,直接冲了过去,那灰衣高手也看出罗士信是主将,狞笑着想将罗士信杀死,他是一名破功期的武者。 “轰!” 两人兵器相撞,那人一声闷哼,脸色大变中,吐着血跌飞进了人群,罗士信见一击没有杀死,正想继续追杀,十多名身穿百姓衣服的群众竟然奋不顾身的挡在了他前面。 罗士信看着这些人眼睛中的疯狂之意,略一迟疑将手中兵器挥了出去…… 以罗士信的实力杀这些人自然是易如反掌,但是当这些人被砍断了手脚,依然疯狂的向他身上扑来的时候,即使以罗士信的杀心也是心中一寒。 “全是疯子,给老子全杀了。”好好的老百姓竟然变成了魔鬼一般的疯子,这让罗士信异常愤怒,杀机更甚。 …… 天下间最精锐,且又武装到了牙齿的铁骑,当他们发起冲锋的时候,即使这些暴徒手中有着武器,且跟疯子一样,又有高手夹杂在其中,结局也已经注定! 长街之上瞬间就变成了一片修罗屠戮场! 随着骑兵的冲锋,锋利的马刀砍入柔软的血肉之中,凄惨的呼号,哀求,愤怒的吼叫,疯狂的叫声…… 响彻了整条长街! 一些夹杂在其中想浑水摸鱼的地痞流氓,吓得屁滚尿流,哭天喊地的向远处逃去,但逃走的人只是少数,有些被疯狂的圣女教信徒所杀,有些被旋风营骑兵斩杀。 旋风营骑兵纵马驰骋,铁蹄践踏在血肉之躯上,硬生生的碾压出了一条血肉之路,这条街上三千多暴徒除了少部分天魅门高手见机不对逃离之外,其他的很快就被屠戮一空。 真正的暴徒被杀,正常的百姓便不再慌乱跑路,一些百姓哭着喊着回家灭火,抢救家财,洛阳府的官吏心悸之余,也组织人手恢复秩序。 而罗士信却没有停止,因为随着区域扩大,此时暴徒分成了四五部分,他还在带人去杀另外几处的暴徒。 得益于这些暴徒失去的神智,不知道逃跑,只知道拼命,罗士信用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分布在五处的暴徒,足足一万三千多人全部屠杀。 西区的暴乱终于平息,只是留下了数万具尸体和满地的血迹,一片片火光。 苏威在一群吏兵的护卫之下,带着一群朝廷官员赶了过来,看着几乎已经被摧毁的西区,触目惊心之余,也是老泪纵横。 看着罗士信带着浑身是血的三千多铁骑沉默的过来,苏威等一群人吓得连连后退,刚才他们目睹了旋风营最后屠杀那群暴徒的过程,给他们留下了深深的印象,这注定会成为他们不少人一辈子的恶梦。 这些人本能的后退,却是惊动了杀人杀得麻木的旋风营,三千多双有些血红的目光齐齐看了过来,苏威等人吓的脸色大变中,本能的站着一动不动,担心引起什么误会。 苏威毕竟是大隋阁老,是从一品大员,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恐惧,上前向罗士信拱手道:“罗将军力挽狂澜,本官代表朝廷诸官和满城百姓拜谢。” 罗士信却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正要说什么,远处东区传来刺耳的破空声,紧接着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烟花。 罗士信脸色微变,抬头一看,顿时神色一凝,这是旋风营的求救信号,是他留在东区监视宇文家和独孤家的一千人发来的。 心中杀机如潮,罗士信一脸狰狞道:“宇文家和独孤家简直是找死。” 一脸杀机的将话说完,他也不再理会苏威,带人快马径自离去,留下苏威一脸尴尬,脸上涨得通红,但却不敢有任何不满表现出来。 “秦安王麾下果然人才济济,兵强马壮,这个罗士信年纪轻轻便如此勇猛,这宇文家和独孤家在洛阳的宅子恐怕要血流成河了。”苏威城府极深,很快恢复正常,神色感慨的看着旋风营离去方向。 “诸位,之前我等向秦安王保证城内不会出乱子,如今出了这般大的乱子,回头秦安王若是杀红了眼,怪罪起来,老夫自问还有几分薄面,诸位的人头老夫可不敢保证。”苏威一脸威严的扫过众臣,沉声说道。 众官脸色再次大变,一脸恐慌的纷纷说道:“苏阁老,眼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补救吧!组织人手灭火,救人,抓捕乱党的余孽。”苏威见将众人吓住,立刻肃然说道。 …… ……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春秋使者的信 旋风营三千多匹战马的蹄子敲打在地面上,践踏着泥泞和血浆,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东区。 独孤家和宇文家竟然在短短时间内聚集了三千多武士,但这些人显然之前从未当过暴徒,没有经验不说,又是仓促行事,只知道驱赶东区的百姓往皇城方向而去,期间杀伤了一些百姓,但可能是担心烧到自家的院子,甚至都没有点火。 而当罗士信留下的旋风营一千人将这三千多武士缠住之后,他们其实也没有时间再扰乱东区了。 只是这三千多武士实力却很强,他们由两类人组成,一种是真正的武功高手,另一种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百战老兵。 这一千旋风营的战士若不是利用远东军独有的强悍战阵,早就被这三千人击溃了。 而当罗士信带领三千多旋风营战士赶来时,结果自然已经注定,很快将这三千多独孤家和宇文家的武士击溃。只是当罗士信带人将独孤氏和宇文氏在洛阳的府邸团团围住,带人进去杀人或者抓人时,发现两家在洛阳城的嫡系竟然神秘消失了。 显然,这三千多武士趁机闹事生乱只是目的之一,更重要的是帮忙掩护和拖延时间,好让两家人通过可能存在的秘密通道逃离。 以独孤家和宇文家的底蕴,在洛阳城的宅子中有通往他处,乃至通往城外的地道并不是不可能。 …… …… 皇城墙头,看着东区和西区的暴乱先后被远东军平息,杨素和李子雄等叛军将领,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这是他们唯一的胜机,可惜虽然掀起了浪花不小,但是远东军处置手段的狠辣和果断,让这浪花没有变成大浪便戛然而止了。 就在皇城没有门的那一面眼看着就要被远东军攻克的时候,王君临却不得不下令停止攻击,因为杨素狗急跳墙,竟然让人将代王杨侑的一个耳朵割了下来,并且威胁王君临,若是继续攻城便要将三位皇孙胳膊砍下来,然后再砍脑袋。 而将刀子架在皇长孙燕王杨倓的脖子上的人却是燕王杨倓的皇叔太子杨暕,这位堪称史上最愚蠢的太子虽然害怕的浑身颤抖,但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些快意。 眼下这是个死结,王君临虽然神通广大,但却难以在保证三位皇孙安全的前提下,攻下皇城。 没办法,王君临只好暂停攻城,双方各自在皇城内外休整。 王君临在接见了苏威等朝廷官员之后,便召集尉迟敬德、罗士信、陆寒、管小童和沈果儿、沈果、许敬宗、张天冈等人召开秘密会议。 最后商量出来的可行办法只有抽调高手小组在夜晚潜入皇城,营救三位皇孙,只是因为春秋谷主依然昏迷不醒,而杨素身边高手不少,且还有仙隐门派来的高手潜伏,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再说以杨素的谨慎,不可能不防着这一点。 就在王君临愁眉不展之时,春秋使者派人送来了一封信,看了信的内容之后,王君临吃了一惊,然后挥退所有人,让他们各司其职,自己独自一人在许敬宗准备好的卧室中休息,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也的确需要休息一下,顺便等着看春秋使者信中所说是不是真的。 …… …… 深夜,洛阳又下起了雨,远东军将皇城围的水泄不通,洛阳城已经被王君临牢牢掌控。 躺在床上,想着认识杨丽华的过往和发生在杨丽华身上的一些事情,难以入睡的王君临突然睁开了双眼,脸有充满了惊喜。 因为他听见了一个人的笑声,这个笑声对王君临来说,比最美妙的音乐还要悦耳动听。 刚刚传来的笑声是杨丽华的笑声。 王君临从床上弹身而起,但没有从床上离开,只是坐在了床上。 按理说不管是谁被人绑架都会很愤怒和恐惧,但杨丽华笑得好开心。 王君临深知事情只要和春秋使者有关,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所以他已经恢复平静,索性坐在床上等着杨丽华出现。 这个院子里面除了虫妖和春秋奴之外,王君临已经将其他人全部挥退,所以杨丽华就这样从外面将门推开,走了进来。 王君临神色平静的转头去看杨丽华,心中其实担忧之极,生怕自己看到的杨丽华发生了某种让他惊恐的变化。 他看到了杨丽华,后者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而且显得更漂亮和更年轻了。 这些年来,自从认识杨丽华之后,王君临记得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到杨丽华,后者总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样子,就好像一枚刚剥开的硬壳果或者鸡蛋。 但这次她看来却像是一只落汤鸡,这其实很正常,因为外面正在下雨,她既然被人绑架,身边没有丫鬟照顾,甚至没有马车或者雨伞遮雨也很正常。 杨丽华从头到脚都是湿淋淋的,一进门就打了个喷嚏,王君临再也坐不住了,随着拿起被子过去,将其包裹好,抱起来仍到了床上。 杨丽华一边用枕巾擦拭头发的水珠,一边吃吃的笑道:“你若猜得出我是怎么逃出来的,我就真佩服你。” 王君临目光一闪,说道:“我猜不出。” 他本来就不想猜。 春秋使者的事,任何一件都不符合正常逻辑,或许除了聂小雨之外,任何人本来就猜不出的。 最主要的是,他真的不想猜,一想可能的真相,他就心痛。 杨丽华瞪着眼,笑得连眼泪都快流了下来,那双新月般的明亮眼睛,看起来异常迷人可爱。 王君临突然感到有些恍惚,下一刻,他看着她的眼睛,呼吸急促,忽然跳了起来,扑到了杨丽华的身上。 杨丽华娇笑着,用力去推他,喘息着道:“我身上衣服还湿着,难受。” 王君临笑道:“我帮你脱了就是。” 杨丽华白了他一眼,道:“谁要你脱的?” 王君临道:“我就脱……我喜欢脱你的衣服。” 杨丽华吃吃笑道:“我才不让你脱呢!” 说着话,她用力推王君临。 王君临呼吸越来越急促,自然是赖着不走,她推不动。 忽然间,杨丽华的手好像已发软了,全身发软了。 而且她变得好香,比世界上最香的花还要香。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杨丽华的秘密 王君临忍不住也钻进了被窝,紧紧抱住了她,用胡子去刺她的脸。 杨丽华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咬着嘴唇道:“你胡子几时变得这么扎人了?” 王君临道:“自从听说你被春秋使者抓走之后。” 杨丽华道:“这是为何呢?” 王君临道:“一个人火气大的时候,胡子就会长的特别快,更何况这几天我忙的带人杀人,没有时间打理胡子。” 杨丽华将脸贴在王君临的脸上,幽幽的说道:“你在生谁的气。” 王君临复杂的看着杨丽华,说道:“当然是生你的气。” 杨丽华道:“你既然生我的气,为什么不打我的屁股,反而拼命的抱住我?” 她用话语故意刺激着王君临,眼神却温柔得仿沸水中月,月下的水。 王君临忽然把她身子翻过来,按在自己身上,用力打她屁股。 其实他并没有太用力,杨丽华却叫得很用力。 她又笑又叫,一面还用脚踢,踢王君临,踢被子,踢自己的衣服。 那宽宽松松的衣服被她踢得卷了起来,露出了她的纤巧的玉足和雪白晶莹曲小腿。 当然,也露出了那双堪称最迷人的胸。 王君临自然也看到了她的胸和她的脚。 胸依然是天下间最迷人的胸,明明刚从外面回来,可是脚依然干净、纤巧、秀气。 王君临打屁股的手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杨丽华口里轻轻喘息着,抬起头,对着他的眼睛,咬着嘴居道:“你在看什么?” 王君临仿佛没有听见,过了很久,才叹息了一声,喃喃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一件事了。” 杨丽华道:“什么事?” 王君临说道:“我之前忽略了你的脚。” 杨丽华的脚立刻缩了起来,红着脸道:“你这双贼服,为什么总不往好的地方看。” 杨丽华说着话,突然一口往王君临的鼻上咬了过去。 她咬到了,但却不是鼻子,而是同样牙齿和舌头,而接下来便没有了话声,连笑声都没有。 因为两张嘴都很忙,都在试图咬对方,然后吃了彼此很多口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丽华才舒服的叹了口气,轻轻道:“你好狠心,刚打我屁股打得好疼。” 王君临道:“我下手已经很轻了,本应该再打得更重些。” 杨丽华可怜兮兮的说道:“为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有什么事情在骗你。” 王君临幽幽的说道:“你难道没有骗我吗?” 杨丽华仿佛早就知道王君临会问这句话,又咬起嘴唇,道:“我若真的想要害你,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音哽咽,连眼圈都红了,似乎受了很大的委曲,忽然用力一推王君临,就想起来跑出屋子,女人和男人吵架的时候常常喜欢这样干,但她们往出跑的时候,又盼望着男人能够来追。 王君临却懒得去追,所以他自然不会让杨丽华从床上起来。 杨丽华瞪着他,倔恨道:“你既然已经怀疑我,还拉着我干什么?” 王君临道:“我拉你只是不想等一下追出去。” 杨丽华冷笑道:“你既然怀疑我,还追出去干什么?” 王君临悠悠然道:“我拉你或者追你,只不过是因为将你当成了我的女人。” 杨丽华恨恨道:“谁是你的女人了?” 说着说着,她自己忍不住笑了,用力一戳王君临的鼻子,吃吃笑道;“我自己回来了,你不用再受春秋使者威胁,难道不好吗?” 王君临看着她,看了半天,忽然四了口气,道:“我看我真的应该将你屁股打肿。” 杨丽华瞪着他,笑道:“你就那么想打我屁股?” 她又笑得全身都软了,软软的倒在王君临的怀里。 王君临用两只手拥抱着她,叹息着道:“自从知道你落在春秋使者手上,我这几天便担心得要死,我知道春秋谷主的实力,虽然春秋使者更厉害,但也只不过胜了一筹而已,而以春秋谷主的人老成精般的人,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被春秋使者所治,又将你掳走。” 杨丽华突然说道:“像你这么喜欢怀疑自己女人的人,死一个少一个。” 王君临正视着她道:“你真的想要我死?” 杨丽华也凝视着他,忽然也用两只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柔声道:“我不想要你死,我宁可自己去死,也不要你死。” 王君临道:“真的?” 杨丽华什么都没有说,却将他抱得更紧。 不管她说的话是真还是假,这种拥抱却绝不会是假的。 王君临心中明白,杨丽华虽然隐瞒了他很多事情,但对他的感情是真的。 “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当年墨门九号这般高手在你身边当太监,对你言听计从,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而我认识你已经快有十年了,可是你依然是那么年轻漂亮,甚至越来越迷人,这不符合逻辑,而且与那天魅门的月狐很像,而这样不符合逻辑的事情除了我和小雨之外,只能是与春秋使者有关。” 王君临虽然已经堪称是当世天下间最厉害的枭雄般人物,但他依然保留着真性情,而当他真情流露的时候,也会无法控制自己。 又过了很久,杨丽华才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不能怪我,因为只要是女人,就难以拒绝保持青春美丽的诱惑,而只要是女人吃了那种可以让人保持年轻的药丸之后,便绝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吃了那种药丸。” 王君临叹了口气,他对杨丽华所说的话很理解,这和后世做过整容的女人若非逼不得已绝不会给任何人说自己整过容,尤其是不会对自己喜欢的男人说。 王君临叹息道:“你知不知道春秋使者是什么样的存在?” 杨丽华道:“我若知道,怎么会能够被他所控制?” 王君临道;“你现在已经知道了。” 杨丽华满脸苦涩道:“知道的已经晚了,因为我离不开他给的药丸,我每年都要服用他给的药丸,否则我立刻会老去。” 王君临道:“春秋使者为什么放你回来见我?” 杨丽华好似想到了某种极为恐怖的事情,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血,说道:“因为他给我又服用了一种毒药,一种只有他能够化解的毒药,所以现在我虽然回到了你身边,但其实我依然是他手中的人质。”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犹如一场梦 (非常感谢‘海虎88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春秋使者想要什么?”虽然知道春秋使者放杨丽华回来绝不简单,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听杨丽华亲口说自己中了某种奇毒,王君临的脸色依然禁不住的变得很难看。 杨丽华本能的看向窗户外面漆黑的夜空,目中忽然露出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惊恐之意,忽又紧紧的抱住王君临,道:“他说可以帮你救出三位皇孙,助你杀了杨素,但要让你跟着他去一个地方。” 王君临目光一闪,问道:“什么地方?” 杨丽华梦呓般低声道:“不管去什么地方,你都不能去,我身上的毒你不用管的。” 她眯起跟帘,美丽的睫毛上已经挂起了晶莹的泪珠,梦呓般的接着说道:“我来见你,只是想再最后见你一面,想和你单独在一起,安安静静的死去。” 王君临没有说话,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他眼睛里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也不知是在思索,还是在做梦?杨丽华忽又张开眼睛,凝视着他,道:“我说的话你不信?” 王君临缓缓点了点头,道:“我相信?” 杨丽华说道:“你……你绝对不能跟着他去?”她脸色苍白,身子似乎已经开始颤抖。 王君临用双手捧住她的苍白惊恐的脸,柔声道:“我相信,只要我愿意,没有人能够伤害到我,即使是春秋使者也不行。” 王君临这句话里面的蕴含的意思让杨丽华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自从父亲夺了自已夫君的江山,她便成为了一个冷漠阴狠的女人,但自从遇到了王君临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心中有了很多恐惧,很多心事,更多的多愁善感。 这又是为了什么? 是不是为了爱情? 爱情本就是最不可捉摸的。 有时痛苦,有时甜蜜,有时令人快乐,有时却又令人悲伤。 最痛苦的人,可能因为有了爱情,而变得快乐起来,最快乐的人也可能因为有了爱情,面变得痛苦无比。 杨丽华垂下头,沉默了很久,眼泪已滴落在被子上。 她忽又抬起头,疯痴无助的看着王君临,痴痴的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看着我死去的,可是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很担心你一去不回。” “放心吧!春秋使者虽然可怕,其实我也很可怕的,不是吗?”王君临摇摇头,眸中闪过一抹寒光,淡定的说道。 杨丽华看着王君临,整个人都痴了,他柔声道:“既然如此,我要跟着你一起去,而且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永远跟着你,我跟定了你。” 话音未落,杨丽华已经紧紧的抱着王君临,两个人一起滚在地上,笑成了一团。 但很快两个人就不笑了,因为他们的嘴都很忙,忙的甚至都没法用来呼吸,只能用鼻子呼吸,而且呼吸越来越急促。 急促的呼吸之后,便是世间最美妙诱人的声音…… …… …… 数次高潮的疯狂之后,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杨丽华满足的躺在王君临的怀中,一动不动。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已经雨过天睛,秋夜的微风吹着窗户,星光穿透窗纸,照在杨丽华白玉般的身体上。 她身体上布满了一粒粒晶莹的汗珠。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自从我们认识之后,我就想帮你,可事实上你从来不用我帮你,反而一次次的是你在帮我,甚至如今我成了你的拖累。” 王君临深情笑道:“若是靠你,我岂不是成了吃软饭的了。” 杨丽华看着他,眼波温柔如春水,道:“你为什么要将我看得如此重要?” 王君临道:“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杨丽华忽然将头埋在他怀里,咬他,驾他:“你这笨蛋,你这呆子,你难道还看不出我是春秋使者用来对付你的一枚棋子吗!” 她骂的很重,咬得很轻,她又笑又驾,也不知是爱是恨,是笑是哭。 王君临的心已融化,化成了流水,化成了轻烟……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杨丽华突然哭泣着说道:“我真的很害怕。” 王君临怜惜的说道:“你怕什么?” 杨丽华道:“我怕春秋使者会害死你。” 她忽然坐起来,咬着嘴唇道:“你知道你不但有我,有陈丹婴,你如今在范阳郡,在海外有庞大的基业,你还有很多很多对你忠心的属下,也有很多朋友,他们也都是你丢不开,放不下的人,你若是为了我去找春秋使者,若是有个万一,你会后悔的。” 王君临没有再说话,只是故意色眯眯的的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身体。 杨丽华注意到王君临的目光,她的脸突然红了,身子又抬起,用力去推王君临,道:“春秋使者应该会在天亮之前将三位皇孙给你送过来,你赶紧去安排一下………” 王君临想了一下,道:“的确要去吩咐安排一下,杨素这个麻烦也该彻底解决了。” 杨丽华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的道:“那你赶紧去吧!我一个人睡一会儿。” 这差点是王君临最后听到杨丽华说话。 王君临永远想不到,下一次再听到杨丽华的声音时已经过了很久。 …… …… 王君临吩咐安排过之后,回来时杨丽华不见了,不用王君临喊人,虫妖便主动向王君临汇报。 “长公主是自己离开的,老夫和春秋奴不便阻拦,所以让春秋奴暗自跟了上去。”虫妖沙哑着声音汇报道。 王君临微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让虫妖退下。 王君临躺在床上,尽量放松了四肢,享受着枕上的余香。 长夜已尽,曙色已染自窗纸,杨丽华还是没有回来,春秋奴一个人回来了。 “王爷,老奴该死,跟丢了长公主。”春秋奴一脸羞愧。 王君临吃了一惊,道:“以你的实力,除非是宗师,否则怎么会跟丢。” 春秋奴咬牙道:“老奴被仙隐门的高手拖住了。” 王君临叹了口气,让春秋奴退下休息去了。 王君临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走到窗口。 推开窗子,天边已经有了一些鱼肚白。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一定要找到你。” …… …… 第二天,洛阳城内围绕皇城的攻守战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杨素视为依仗的三位皇孙神秘消失,出现在了远东军王君临身边。 接下来的结果,就不用说了,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皇城便被攻破,杨素坐在龙塌宝坐上服毒自杀,李子雄誓死不降,被尉迟敬德正面挑战砍了脑袋。 彻底的平定了弘农杨氏的叛乱之后,王君临毫不客气的将洛阳城内宇文家和独孤家的所有财物搜刮一空,又从苏威那里要了大批粮草,三天后果断撤离,从运河走水路,出海回范阳郡。 而在远东军撤退后的第二天,杨广带领大军终于赶了回来,只是始终没有提封赏王君临和远东军的事情。 整个朝廷从上到下,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件事情,而远东军回到范阳郡之后,王君临也从未就这件事情有任何抗议反应。 …… ……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苏媚儿 王君临麾下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王君临去了西北。 但王君临到达天水郡城之后,便停了下来,仿佛忘记了自己和春秋使者的约定似的。 待在天水郡城已经三天了,王君临自然不会一直闷在房子里面,也不可能游山玩水。 而到了王君临这个身份,自然不会一个人来和春秋使者赴约。不过,既然是秘密来到西北,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带着一支军队。 但是,至少沈果儿和她军情府的精英探子,张天冈和他的特战队精锐高手,虫妖和春秋奴替聂小雨打理的武林公会中顶尖高手,这三股势力要抽调人员或明或暗的跟着王君临,听其吩咐,供其使唤。 在后世的时候,王君临虽然后来跑去当佣兵去了,但小时候是在华夏西北长大的,从小喜欢吃烧烤,而且是最正宗的西北羊肉串。 所以,说实话,自从穿到大隋之后,王君临早就想将烧烤弄出来,特别是弄个烤羊肉串吃了。 之前忙于各种事情没有时间,再加上缺少各种材料,特别是调料,这几年却已经找到了一些,或者找了一些替代品。 而天水郡正好能够找到味道最鲜嫩的羊肉,所以当沈果儿找来安息茴香,也就是后世的“孜然”之后,王君临立刻让人打造了一整套器具,在天水湖边上圈了一块地,来了个露天烧烤大会。 除了王君临,其他人充满好奇和疑惑,但当王君临用特制的炉子燃起了木炭无烟火,用洗干净的红柳枝穿上羊肉,在烧白的木炭火上烘烤半响,等火候差不多,将混合有孜然的调料均匀的撒下去之后,天水湖边上顿时飘荡起一股大家从未闻到过的奇异香味儿。 这香味传到众人的鼻孔中,立刻让所有人发出惊疑声,眼睛一个个亮了起来。 跟着王君临参加烧烤大会的人不多,就四个人,分别是沈果儿、张天冈、虫妖和春秋奴。 至于其他人,自然是隐在暗中。 等王君临亲自烤好了一把羊肉串,自己率先吃下一串肉,流露出陶醉的神色时,沈果儿等人顿时看呆了,他们从未见自家王爷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其他人见此,自然越加好奇,接过王君临递过来的烤肉吃了起来,惊呼和欣喜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眼睛也越来越亮,吃烤肉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王君临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烧烤露天大会算是开始了。 当然不可能只有羊肉,还有各类鲜鱼,后世吃了就违法的各种飞禽走兽,还有一些时令蔬菜。 王君临挨着花样吃了一遍,满足的拍了拍肚子,最后神色中却充满了深深的遗憾,喃喃自语道:“可惜了,只有孜然粉,没有辣椒。” “回头是不是可以组建一个船队,提前去美洲转转,将辣椒和烟草先弄过来。”王君临一个人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今天用的调料,除了孜然粉之外,还有姜蒜和野生茱萸,这两样东西也有一些辣味,能够稍微让烧烤有一点点辣味,但是比起辣椒味还是差远了,不够味啊! 眼看着天水湖岸边烟雾升腾,北岸的一片风景如画的草坪上欢声笑语,在范阳郡有‘铁丫头’之称的沈果儿此时和寻常丫头没什么两样,小嘴上满是油腻,小脸上还有黑灰点,看起来就像个小花猫似的。 而虫妖和春秋奴俩个老货出手如电,手和嘴就没有停过,差点为了抢肉串没打起来。 张天冈的嘴也塞得满满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炉子上沈果儿正在烤的鲤鱼,嘴角都流起了口水。 吃烤肉怎么会没有美酒,每个人除了吃肉之外,还喝了不少酒,而且每个人的酒量貌似都很好,每吃一串肉,就要美美的喝一大口酒。 某一刻,王君临将一口肉吃下去,正准备喝酒时,突然身体一震,然后又缓缓将酒喝了下去,这才缓缓转身。 然后,王君临就在百步外一颗大柳树下面,看到了两个背着身看天水湖面的瘦小身影。 几乎在王君临转头的瞬间,其中一人突然转身,目光刚好和王君 临相撞。 顿时,王君临禁不住的心神一震,恍惚间,感觉有两柄刀刺向自己眼睛。 但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当王君临神色恢复正常时,那两个人已经向他走了过来。 这两个人身形虽然都瘦小,但却一男一女,男的是春秋使者,但春秋使者的这张脸,王君临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脸上漠然僵硬的没有丝毫表情,但王君临看见这双眼睛时便无比确定,此人就是春秋使者。 而女的却是让王君临有些意外,她是陈丹婴的师妹,李宗凤的徒弟苏媚儿。 几年不见,王君临发现这个苏媚儿乍一看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此女越来越迷人了。 没错,只能用‘迷人’这两个字来形容,而且这种迷人不是正常情况下漂亮女子对男人的吸引力,而是和天魅门主月狐类似的那种魅惑之力,王君临甚至在其身上感受到了类似月狐的感觉。 沈果儿、张天冈、虫妖和春秋奴自然也发现了春秋使者与苏媚儿的出现,一个个如临大敌,神色凝重之极。 王君临向春秋使者抱拳,行了晚辈之礼:“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 春秋使者目中闪过奇异之光,看着王君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而苏媚儿却是柔媚对王君临笑着行礼道:“媚儿拜见姐夫。”笑容很美,声音很甜,甜美的让不远处张天冈感觉精神一阵恍惚。 王君临却仿佛不受任何影响,笑着点了点头,道:“几年不见,媚儿倒是出落的越发的漂亮了。” 苏媚儿可爱的向王君临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给人一种清纯之极的感觉。 王君临突然感慨的笑了一下,摆手让沈果儿搬来一个矮几和几块蒲团,神色从容的请春秋使者和苏媚儿坐在对面,而他坐在另一边,旁边沈果儿充当侍女,将烧烤和美酒一一端了上来。 “这是何物,香味如此奇特?”春秋使者的目光始终在王君临身上,只是目光犀利如电,却又幽深之极,他淡漠的看了一眼烤肉,说出了这第一句话。 王君临笑了笑,随手递过去两串羊肉,沈果儿已经倒好了美酒,王君临请春秋使者和苏媚儿尝尝美味。 春秋使者摇了摇头,显然没有吃喝的意思。 王君临拿起烤肉自己吃了一块肉,眼睛深处闪过一抹别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姐夫,我要吃你手上的那串肉!”苏媚儿突然从自己位置上滑了起来,并且犹如精灵一般,来到了王君临身后,毫不避讳的一下子趴在了王君临的肩头。 王君临脸色不变,旁边沈果儿气得眸中杀机爆闪。 苏媚儿却始终旁若无人一般,她用小手将王君临手中烤肉拿过去,说道:“姐夫手中的肉肯定是最好吃的。” “这是小羊羔肉,比较鲜嫩,但羊肉始终不好消化,特别是对女人来说,羊肉吃多了可不好。”王君临一边说着话,又拿起另外一串肉,自顾吃了起来。 若是不知道王君临与对方的关系,他此时和苏媚儿两个人动作、表情和神态,像极了向哥哥撒娇的妹妹。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特殊的礼物 苏媚儿爬在王君临的背上,王君临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背上的两处柔软,最主要的是苏媚儿吐气如兰,气息幽香。 任何男人遇到这种好事都会感觉很美妙,很性福,若是背上的美女还主动勾引男人的话,这种感觉就更美妙了。 苏媚儿将诱人的小嘴放到王君临的耳朵边上,以一种充满异样魅力的声音突然笑着说道:“姐夫,媚儿长得好不好看?” 苏媚儿的容貌不比师姐陈丹婴差,但她更年轻,而且年轻了至少八岁,所以她此时笑得比陈丹婴要更甜更美。 王君临的目光一直在对面春秋使者身上,笑着点了点头,随口道:“媚儿很好看,越来越好看了。” 苏媚儿秋波一转,道:“人家今年才二十岁,比起师姐,是不是还不算太老?” 双十佳人一朵花,苏媚儿正是花样的年华,是女人一生中最美丽,也是最讨男人喜欢的时候。 王君临满足的叹息一声,但却摇摇头,道:“比起你师姐,你当然更年轻。” 苏媚儿“嘻嘻”一笑,爬在王君临背上又恰到好处的动了动,说道:“姐夫,媚儿的身材也很好,皮肤跟绸缎似的光滑呢!” 王君临笑道:“我又不是瞎子,媚儿的身材的确很好,皮肤想必比绸缎还要光滑。” 苏媚儿突然身体一转,滑到王君临的怀中,并且随手将王君临手中的酒夺过来,一口喝了下去。 这碗酒喝下去,苏媚儿的脸上顿时起了红晕,红着脸,娇羞无限的低声道:“姐夫,媚儿还是处子之身,你信不信?” 虽然苏媚儿摆出一副勾引自己的架势,但王君临绝不相信苏媚儿是真的想勾引自己,而且自始至终春秋使者都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看着苏媚儿勾引他,这一幕实在是有些诡异。 苏媚儿却忽然瞪着眼,气鼓鼓的说道:“姐夫,你若不信,你可以检查。” 王君临苦笑一声,赶紧说道:“我信,很非常相信你还是处子之身。” 苏媚儿突然说道:“像媚儿这样一个大美女,若是有人要将媚儿送给姐夫,姐夫要不要?” 王君临看着春秋使者,说道:“媚儿莫非只是别人手中的一件物品?” 苏媚儿理所当然的说道:“是啊!媚儿就是姐夫的一份大礼,姐夫想不想要媚儿这份大礼呢!” 王君临苦笑道:“不要行不行?” 苏媚儿幽幽的说道:“姐夫若是不要媚儿,媚儿会被切成一千块肉,然后被拿去喂一条有着两个头的怪蛇。”她说的很认真,眼圈似也有点红了,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被王君临的拒绝而伤心,或者是因为她在说话时已经一口气喝了三杯酒。 王君临叹了口气道:“媚儿,圣女教现在由你掌控吧?” 苏媚儿眨了眨眼睛,说道:“是啊!媚儿若成了姐夫的女人,圣女教也就成了姐夫的了呢……” 王君临摇了摇头。 苏媚儿脸色顿时变得发青,银牙咬着红润的嘴唇,可怜兮兮的道:“姐夫,你真的不想要媚儿吗?” 王君临苦笑道:“我既然已经有了你师姐,怎么还能要你。” 苏媚儿咬牙道:“好。” 话音未落,春秋使者突然抬眉看了苏媚儿一眼,后者右手上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柄刀,反手一刀,向自己心口刺了下去,王君临的目光虽然一直在春秋使者身上,但余光所看到的一切让他毫不怀疑苏媚儿是真的刺向自己心口的。 不管怎么说,苏媚儿是陈丹婴的师妹,而且还在自己怀里面,王君临却不能让其死在自己怀中。 幸好王君临这几年实力突飞猛进,苏媚儿的手一动,王君临的手也动了起来,而她的刀刚刺下,王君临已经抓住她的手。 只是苏媚儿的整个人忽然软了,软软的倒在王君临怀里,另一只手勾住了王君临的脖子,颤声道:“姐夫,媚儿哪点不好?媚儿又不要任何名分,又为什么不要媚儿?” 王君临虽然知道苏媚儿这一切都是演戏,但依然禁不住的心都有点软了,说道:“也许是我知道你并不是自己愿意送给我的。” 苏媚儿道:“谁说媚儿不是自己愿意来的?若非媚儿自从当年见了姐夫之后,就已经看上了姐夫,媚儿怎么肯将自己送给姐夫!”她说话的时候,身子又香又软,呼吸更是温暖而芬芳。 一个男人的怀里抱着这么一个女人,若还不动心,他一定不是真正的男人,或者说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不是生理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 王君临是男人,是真正的男人,很正常的男从,这一点也不假。 苏媚儿在轻轻喘息,道:“姐夫若是担心师姐会生气,媚儿不跟着姐夫去范阳郡,姐夫这些天在西北的时候就将媚儿带在身边,当姐夫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媚儿一定会让姐夫知道媚儿的各种好……” 这些话落在王君临耳中,虽然知道有问题,但依然禁不住心中一荡,而就在这一瞬间,也就是苏媚儿在说话的时候,她的身子在王君临怀抱中正在扭动,腿已弯曲,她弯曲着的腿忽然向前一踢,踢的是王君临的右腿。 她踢得很轻,自古以来,有很多女孩子在撒娇时,不但会拧人打人,也会踢人。 而若这个女孩长得很漂亮,那被踢的男人在觉得疼的同时,一定会觉得很开心。 但这次王君临却却不会觉得开心,更不想疼。 因为苏媚儿的腿踢出来的时候,鞋底突然弹出一根乌黑的细针。 她穿的是双黑色的绣花鞋,弹出的黑色细针尖上竟然是血红色的,与某种传说中黑蝎子王的尾巴一模一样。 普通的针尖很细,刺在人身上,最多只不过疼一下,留一点点血,但若是这种黑蝎子王的尾巴刺一下人,你也不会感觉得任何疼痛,但整个却会在瞬间变得僵硬,连一丝力气都不会有,甚至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就是一个疯子 王君临还能动,因为他不光是动作够快,而且侧面好似长了眼睛。 苏媚儿这一脚轻无声息踢出的时候,他空着的左臂诡异的向右伸了过来,抓住了她纤细柔润的脚腕。 苏媚儿又香又软的身子顿时一僵,但这也只是一刹那的时间而已,她紧接着对着王君临吐了一口气,只是这一口气,竟然有颜色,而且是很漂亮的粉色。 自古以来,虽然有毒的气体不一定都有色有味,但是有颜色的气体大多都蕴含有剧毒。 王君临反应很快,在看见粉色的瞬间,便屏住了呼吸,但貌似依然迟了一些,因为他突然感觉脑袋有些眩晕,浑身开始发软,虽然还能动,却提不起一丝内力,只剩下体力。 而在旁边沈果儿、春秋奴和虫妖的目光中,王君临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中变成了一片淡金色,诡异之极。 但即使这样,王君临依然始终没有看苏媚儿,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春秋使者的眼睛。 苏媚儿脸色却也变得发青,然后发紫,最后是整个人都发紫发黑,她此时却不再看向王君临,而是恨恨的看向旁边的沈果儿。 因为就在她向王君临吐的那一刹那间,沈果儿耳朵上银色耳坠突然变成一条细小银蛇,而这条银蛇犹如一道银色激光似的,几乎是瞬间便出现在了苏媚儿的脖子上,并且轻轻的咬了一口。 “前辈看着晚辈和媚儿玩了半天,不知道看出了什么?”王君临虽然知道自己中了毒,却没有丝毫慌乱,只是他正式和春秋使者说话的时候,随手将苏媚儿仍给了沈果儿,而苏媚儿被沈果儿的小银蛇咬了一口的整个过程,春秋使者都没有看过苏媚儿一眼,神色更是没有丝毫变化。 说实话,春秋使者今天的这身装扮异常耀眼,身上的衣袍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竟然隐隐有银光闪烁,脚上穿着的皮靴,王君临看着和后世特种兵和佣兵常用的 作战靴很像。只是,有些不伦不类的是,春秋使者头上戴着一顶金冠,上面镶满了宝石,一颗龙眼大的珍珠从金冠顶上探出,隐隐有光华流转。 “自然是想亲眼看一下,你到底是不是人?”春秋使者坐在案几的对面,终于说话了:“本座惭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望秦安王见谅,秦安王是从春秋仙界来的人,按理说应该想尽办法要重新回到春秋仙界,可为何秦安王从未想过要回春秋仙界,这让本座百思不得其解,还望秦安王告知。”问这句话的时候,春秋使者身体坐得笔直,目光如电,炯炯有神,似乎想要把王君临看个通透。 王君临叹了口气,心想按照聂小雨所说,眼前这位春秋使者其实是三百多年前的时空卫士第六代血脉而已。而所谓时空卫士也只不过是和聂小雨一起乘坐109号时空旅行船,穿越到三百多年前的飞船上某个工作人员而已。 只是让王君临无语的是,不知道三百多年前的时空卫士传到这一代怎么搞的,眼前这位春秋使者竟然将祖先的时空当成了什么春秋仙界,而且用尽手段,拼尽全力的想要前往,或许在其看来那春秋仙界是一个能够让其长生不老的仙界。 “我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自然有自己的使命。前辈若想要去春秋仙界,晚辈可以力能所及的帮助前辈,至于前辈的心愿能不能实现,那就要看前辈的造化了。”虽然知道聂小雨和春秋使者祖先所来的那个未来时代,各方面的发展必然是远远超过王君临所在二十一世纪,但王君临心中依然禁不住感觉荒唐的要死,只是神色却已经变得肃然一片。 春秋使者哪里知道王君临已经将他当成了一个疯子或者大傻子,神色肃穆的说道:“本座有几个问题,希望秦安王能够如实回答。” 王君临摇头道:“前辈问的问题必然非同小可,晚辈的回答自然也是石破天惊,所以晚辈想和前辈做个交易,前辈问晚辈 一个问题,晚辈自然会如实回答,但是前辈每问完一个问题之后,晚辈也要问前辈一个问题,前辈也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晚辈,如何?” 春秋使盯着王君临,貌似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才对王君临说:“好,一言为定,秦安王的问题,本座也会如实回答的。” 说完,春秋使者瞪大着眼睛看王君临,生怕王君临反悔。 “既然如此,晚辈就先问,大隋长公主杨丽华现在是否安全?”这是王君临最担心,也是最关心的事。 “秦安王放心,杨丽华现在很安全,只要秦安王能够帮助本座实现梦想,本座绝不会伤害秦安王身边任何一人。”春秋使者生怕王君临反悔,特意多告诉了王君临几句,“现在该本座问了,秦安王来这个世界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晚辈早就知道大隋二代必亡,而且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十室九空,是想力挽狂澜,拯救天下苍生而已。”王君临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的怜惜和神圣。 春秋使者叹了口气,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果然和本座猜想的一样。” 王君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又问道:“前辈除了一心想要追寻祖先的来历去春秋仙界之外,在世俗是否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 春秋使者犹豫了一下,说道:“传说中天下万民的供奉信仰之力可以帮助本座打破前往春秋仙界的大门,所以本座一直想要借世俗皇帝朝廷之力,让本座的神像供奉在天下万观之中。” 王君临叹了口气,摇头道:“所以前辈在八年前插手当今大隋太子和当时的废太子争夺天子之位,这一次又助杨素谋反,便是想达到这万民供奉的目的。” 春秋使者目光一凝,说道:“难道有什么不妥?” 王君临认真道:“现在该晚辈提问了,除了杨素和圣女教之外,前辈是不是还暗中扶持或者支持其他势力?”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最终还是要拼杀一场的 春秋使者急于提问,立刻回答道:“如今天下各路诸侯中,还有四股势力是本座麾下仙隐门暗中支持,意欲逐鹿天下。好了,论到本座提问,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供奉信仰之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王君临摇头道:“这当然有问题,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供奉信仰之力,这是假的,或者说是一个骗局。” 春秋使者身体一震,叹了口气,不知道对王君临所说信了几分。 王君临却紧接着又问道:“前辈为什么对前往春秋仙界如此的痴迷?前辈应该清楚,这条路危机重重,凡人绝不可能到达春秋仙界,即使前辈这一次以杨丽华要挟逼迫晚辈前往春秋洞,这个目标也绝不可能实现。” 春秋使者死死的盯着王君临说道:“自从本座先祖从春秋仙界来到这个世界,因为损毁了回到春秋仙界的时空仙器,我春秋使者世世代代就以回到春秋仙界为目标,谁知这条路很艰难,本座历代先人都报恨而亡,好不容易到了本座这一代,你来到了这个世界,才看见了希望。更何况你竟然成功进入了春秋洞不说,还将2号收服,这说明这世界上若是有人能够助本座前往春秋仙界,那么这个人必然是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春秋使者的脸上都在发光,显然六代人的心愿,或者说执念是否能成功的希望全部在王君临身上,这也是之前他一直只想着活捉王君临,从未想过要杀王君临的原因。 王君临甚至怀疑若不是自己能力足够强大,身边又有聂小雨,春秋使者恐怕都会暗中保护他了。 当然,他一直拒不配合春秋使者,而后者行事霸道,妄图控制他,这让二人之间这些年发生了不少不愉快的事情,多多少少结下了不小的仇怨。 “在晚辈完成使命之前,前辈最好不要打晚辈的注意,因为将使命完成是晚辈回到春秋仙界的前提,前辈的祖先难道没有告诉后人,他之所以没有回到春秋仙界,其实并非是时空仙器坏了,而是他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王君临为今天这次与春秋使者的全面,准备了好些天了,每一句话怎么说,如何应对春秋使者,都经过了仔细的 推敲和研究,当然说的都是胡话。没办法,见人说人话,见鬼只说鬼话,而碰见春秋使者这样的疯子,也只能对其说一些疯话。 春秋使者闻言,瞳孔骤缩,久久不语。 王君临其实还准备了不少春秋使者听起来非常有道理的话语,但此时他却不想再多说了,也不想再忽悠春秋使者,因为他忽然发现,春秋使者其实是个非常的可怜人,为了一个绝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奔波了一生,而且拽都拽不回来。 只是痴人很危险,而当这个痴人是一名宗师级别的高手,麾下又掌控着仙隐门各派顶尖能人时,那这个痴人堪称是天下间最危险的那个人。 王君临实在是难以理解,为什么春秋使者传了六代,简单的时空穿越,怎么就成了春秋仙界了,这其中或许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之前聂小雨没有告诉他,或许只有第一代春秋使者知道。 王君临随手将桌子上的一壶酒和一串肉塞给春秋使者,看他神色变幻不定,又对他说道:“前辈若是等得起,便等晚辈完成使命,一起回春秋仙界,在这之前希望前辈不要再乱生事了,若是有什么事情不明白,直接来找晚辈,不要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晚辈完成使命的进度,也影响了晚辈和前辈回春秋仙界的进度,甚至因为前辈导致晚辈的使命没有完成,如前辈的先人那样,永远被留在这个世界,我想这绝不是前辈愿意看到的结果。” 春秋使者闻言,脸色再次一变,深吸一口气,道:“老夫自出生以来,多年以来皓首穷经,翻遍历代先祖所留典章,观大意看小节寻章摘句,字字推敲,最后终于知道了春秋仙界的存在,听说那是一个神仙的世界,飞天起舞,武士执戈,闻仙乐而自舞蹈,仙鹤衔芝,白龟献瑞,地有琼浆泉涌,天有仙子散花,最平凡的仙人都能够有三千寿。” 王君临一听,心中顿时恍然大半,敢情眼前这位生下来时,上一代春秋使者已经死了,中间对仙隐门各派的控制出现了空档,怪不得自己刚来的时候,墨门、天鹰宫等各仙隐门一度将他认为是春秋使者。而此时的春秋使者,在他面前称呼也变了,之前装逼 的‘本座’也改成了‘老夫’。 而王君临通过春秋使者的这些毫无逻辑疯话,疯狂炽热的眼神,看出眼前这位春秋使者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这样的人若是有把握最好直接杀了,当然若是杀不了,还是不要轻易彻底撕破脸皮,不过有了今天他给对方说的这些话,即使撕破脸皮,对方也绝不敢要的命。 “既然秦安王还有使命在身,而使命未完成,便难以回春秋仙界,那么老夫便等秦安王完成使命再说。” 春秋使者神色已经恢复正常,王君临也不知道对方对他说的话相信了几分,但春秋使者这些话依然让他长松了一口气。 “多谢前辈谅解。”王君临起身躬身行礼,“晚辈刚才所中之毒,还有杨丽华、春秋谷主所中之毒希望前辈能够相送解药,另外再将杨丽华送还,晚辈感激不尽。” 春秋使者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临,说道:“秦安王既然是从春秋仙界而来,老夫这点手段岂能难住秦安王,至于杨丽华,不如等秦安王完成使命,准备回春秋仙界时再来找老夫,秦安王大可放心,老夫绝不会让杨丽华受到任何损伤。” 王君临一听,神色顿时沉了下来,心中杀机如潮,心想最终还是避免不了要拼杀一场的,好在自己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 春秋使者说完话,自顾起身,转身向天水湖面而去,嘴里面还在说道:“苏媚儿,还有其手中的圣女教便算是老夫送给秦安王的一份薄礼。” 杨丽华未能救出,自己还中了毒,张天冈、沈果儿等人岂能容许春秋使者就这般离去,张天冈冷哼一声,一脸凶狠的拦在了春秋使者身前。 春秋使者却仿佛没有看见手握剑柄的张天冈,脚步不停,径直向天水湖面走去。 张天冈神色凝重到了极致,突然拔剑。 只是他的剑拔到一半,就见春秋使猝然间闪电般的伸出了手,在张天冈的胸口上伸指戳了一下! 下一刻,只见张天冈的身上如遭雷击一般,浑身一震,身体直挺挺的栽倒在地,但眼珠子还在转,显然春秋使者手下留情,并没有杀人。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倾巢而来 (非常感谢‘书友38965322’和‘csn69’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春秋奴虽然知道不是对手,也同样紧随着张天冈长身而起,手中黑色的春秋刀,犹如闪电一般向春秋使者劈去。 春秋奴平时沉默寡言,但是对王君临和聂小雨的忠诚早就成了一种信仰,王君临如今中了毒,虽然知道春秋使者绝不会要王君临的命,更知道远不是春秋使者的对手,也毫不犹豫的全力出刀,向春秋使者脑袋劈了过去! 在那瞬息之间,春秋使者冷哼一声,下一刻,只见春秋使者的身体只是微微一颤,而春秋奴的刀却陡然跌飞进了天水湖中,春秋奴自己也倒飞而出,砸倒了一个烧烤炉子。 王君临看着那柄落进天水湖中的刀,脸色微变,见没有任何反应,这才轻呼一口气。 张天冈在破功期高手中本来就是顶尖存在,而春秋奴更是只差一步就踏入宗师境,但在春秋使者面前,竟然挡不住一招。 宗师高手,恐怖如斯! 春秋奴动手的时候,沈果儿已经护在了王君临身边,虫妖冷哼一声,就要释放他的金蛇,被王君临挥手阻止:“虫老去看看张天冈和春秋奴!” 说着话,王君临已经从矮几边上站了起来,而在起身的瞬间,他的右手已经出现了一把特大号的手枪! “砰砰砰砰砰砰!” 王君临不用瞄准,随手抬枪击发,六发子弹打向春秋使者。 春秋使者脸色微变,在枪响的瞬间,身体诡异的扭动,竟然将六发子弹躲了过去。 王君临神色骇然,心想或许距离再近一点,春秋使者就躲不开了。 春秋使者同样吃了一惊,他转过身,死死的盯着王君临手中手枪,神情有些复杂的说道:“你果然来自春秋仙界,祖上传下来一把类似这样的仙器,看起来比你这个要精致很多,可惜老夫不知道如何用,但你手中这把仙器还伤不了我。” 王君临冷哼道:“宗师虽然厉害,但依然是人,只要还是人,便会被围殴致死。” 刺耳的破空声突然响起,王君临说话的时候,沈果儿已经向天上发出一道烟花。 下一刻,周围树林中传来响动声,一百名特战队高手,一百名武林公会的高手,一百名军情府高手,沉默无声的冲了出来,向春秋使者围了上来。 春秋使者想起自己差点被一百名特战队高手自杀式的爆炸给炸死,忍不住瞳孔微缩,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春秋使者虽然自大,但也知道如今的王君临势力庞大到已经能够左右天下局势,岂能真的孤身一人而来。 随着春秋使者啸声响起,远近啸声不断,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身影向这边激射而来,看这速度,便知道是真正的顶尖高手。 但王君临却仿佛早就预料到似的,只是轻轻笑了笑,而且眼睛越来越亮。 “保护王爷。”沈果儿一声尖喝,本来围向春秋使者的特战队、军情府和武林公会的三百高手改变方向牢牢的将王君临保护在了中间。 春秋使者这一次可谓是下了血本,仙隐门倾巢而出,四门三宫两谷一洞中除了龙宫被王君临所灭,春秋谷被聂小雨和王君临所收服,而一洞就是春秋使者代表的春秋洞之外,其他七派来的人手合起来竟然有两百多人。 人数不多,但一个个都是杀伤力惊人的厉害人物,这从他们出场速度和气势就能看得出来。 一支巨鹰从天而降,而鹰下面吊着两个人,这正是天鹰宫主天鹰老人夫妻二人,而在巨鹰下方,数十名天鹰宫高手犹如猎豹一般,纵跃之间竟然不比巨鹰的速度慢多少。 与此同时,兽吼虫嘶声不断,显然妖宫之主天狗将他们各种变异猛兽和毒虫都带了过来,附近飞禽走兽感受到妖宫异兽和毒物的气息,惊恐逃避,形成了一股兽潮。 王君临透过树林,已经看见带头一人是一个奇丑无比,瘦的跟麻杆似的老者,此人正是妖宫的宫主天狗,曾经落在他和聂小雨手中,发现春秋使者有一种类似毒品的毒药控制天狗,聂小雨出手帮其祛除了毒瘾,然后又将此人放了,并且因为某种原因将猞猁毛毛也交给其带回了妖宫。 隐隐间还有某种机关兽移动的声音,显然这是墨门的人,前些天在洛阳城吃了大亏,墨门之主田襄子这一次估计将最厉害的手段都带了过来。 天魅门带头的是一名隐隐有狐媚之气的宫装妇人,正是天魅门的门主,看着才三十来岁,但实际上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怪物,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有一个“月狐”的外号。而月狐带着五十名表面看起来都二十来岁的女子,一个个国色天香,魅力无双,任何一个放到世俗中都是祸国殃民之女,而她们武力同样不弱,最差的都是滞固期。 药王谷来的人不多,带头的是脸色红润的白发老头,正是药王谷的谷主药圣,他带着五名弟子,一个个神色高傲,显然都身怀绝技,估计除了是医中圣手之外,一个个都擅长毒术。 神箭门依然是那名叫后羿的九尺壮汉独自一人,只是他的神弓如今在王君临手中,他手中的宝弓是春秋使者让墨门为其重新打造,虽然也远比世俗强弓要厉害很多,但比起神弓还是差了不少。 仙隐门各派来人速度很快,没过多久,王君临一方三百多人被仙隐门数百高手、异兽、机关兽围在了中间。 春秋使者冷冷的看着王君临,道:“秦安王,虽然你想要杀我,但我依然不会杀你,不过你身边叫沈果儿的小姑娘我要带走,让他跟杨丽华作伴,而且因为你对我的无礼,他们被我带走之后,日子不会好过。” 王君临却淡淡的看了春秋使者一眼,笑道:“鱼儿全部上钩,叫人吧!” 话音刚落,一脸杀机看着春秋使者的沈果儿再次向高空发出了一道烟花,刺耳的破空声和高空爆炸声余音还未消失,四面八方便响起了万马奔腾的声音。 …… ……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炸死算了 王君临在西北为将时,因为考虑到大隋乱世将至,又稀里糊涂的和一些巨阀世家结仇,为了自保,暗中布下了不少后手,其中大半都在西北。 西北张掖郡周虎、武三、武四、姜木啷、李祥和苏长青、上官虎、牛进达、李风云等一众武将就是王君临最初的布局,这些人十年的经营发展,如今官职都已经不低了,最差的也是果毅都尉,而且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握有军队,这些人是王君临除了范阳郡和远东总管府的基业之外最大的底牌。 此外,还有西域祁连山中那个几乎已经垄断了西域各国兵器供应的兵器制造厂也早已发展成了一个神秘的兵器小镇,而为了保护这个小镇,武四带领的西域马贼群可谓是功不可没。 兵器小镇这件事情曾经被宇文家所察觉,好在宇文家的人贪婪成性,而且对皇帝的忠诚远低于对家族的发展,最开始只想着将这份基业弄到手,并没有传出去,而这也是王君临和宇文家结下仇恨的源头。 除了这些之外,王君临在西北还有两个布局,一个是暗中与陇西李氏达到了某种隐蔽的联盟。另一个便是金城郡与陇西郡之间的黑石山中,以江湖帮派白蝎帮的名义隐藏的那五千名由突厥俘虏炼成的虫人。 西北因为最开始是王君临的老巢,所以各种布局最多,后期的武林公会、香水剧院等等,赚取大量金钱的同时,时至今日,不知不觉中王君临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控制了天下间的舆论导向。 除此之外,王君临在北方与突厥前线并州太原府同样有布局,其实就一个人,那就是被王君临非常看好的罗艺,此人在原本历史上隋末唐初一直是个枭雄般的厉害人物,甚至最终在大唐被封国异性王,可惜天生反骨,又太过膨胀,敢造李世民的反,死于他命。 但如今罗艺的命运因为遇到了王君临和聂小雨而改变,王君临非常相信聂小雨的手段,所以罗艺是他在并州唯一的布局,也是充满了各种期待 的布局。 只是一直以来,为了避嫌,也为了不让杨广猜忌和怀疑,王君临与罗艺没有任何联系,而王君临也相信以罗艺的能力,在不久的将来,定会给他一个超级大礼包,说不定会成为他最重要的杀手锏。 王君临对帝王家向来都是戒意颇深的,更何况碰到杨广这等杀人狂,猜忌狂、偏执狂、自大狂,所以之前一直尽可能的隐藏自己手中的势力。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即使宇文家将张掖郡附近的兵器小镇的事情告诉杨广,他也不用有任何担心。 天下乱势已成,王君临控制着范阳郡和远东总管府,听调不听宣,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总之一句话,只要王君临不独身去皇宫见杨广,后者如今已经不能将王君临怎么样了。 而随着沈果儿发出信号,来的这支军队当然不会是远在八百里之外的张掖郡上官虎等人的军队。而是隐藏在陇西郡和金城郡之间的黑石山中的五千虫人。 这五千虫人以江湖帮派白蝎帮的名义隐藏,当初是由虫妖用了一年多时间,用五千名最强壮的突厥俘虏炼成的,这几年又经过了严格的训练,王君临给他们配备了最好的战马,最好的装备。 …… …… 五千名身骑黑色战马,身穿黑色铠甲,戴着连面部都罩住,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的黑色头盔,在沈果儿提前安排好的人手带领下,从四面八方迅速靠近,在外围三百步时停了下来,将仙隐门的人围了起来。 春秋使者不知道是不是戴了某种面具的缘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神却变得有些阴沉起来,而仙隐门各派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若是普通五千骑兵,以他们的手段和实力,不说全身而退,就是将五千人杀完也并不难,可是这五千黑骑明显不同于寻常骑兵,他们这些人个个眼力不凡,岂能看不出。而王君临身边还有三百名高手,本身实力就很强。 若非还 有春秋使者这个宗师级别的超级高手坐镇,仙隐门这些人都已经开始考虑撤退了。 “从湖面上走。”春秋使者在衡量过双方实力之后,立刻有了决定。 不得不说,春秋使者这个决定表面看来很正确,因为天水湖只是一个小湖,水很浅,湖面最宽也不过十来丈而已,以仙隐门众人的手段,轻易可以通过。 春秋使者显然是个自私的人,自然不会因为实力高深就给仙隐门各派众人断后,事实上他将话说完,便迫不及待的率先动了起来,身形闪动间,已经落到了天水湖面上,蜻蜓点水般的向湖对面而去。 王君临看向仙隐门中妖宫的宫主天狗,后者不着痕迹的冲他点了点头。 王君临心中一松,笑着:“虽然是宗师,但这种智商,连远东军中一名都尉都不如,炸死一点都不可惜!” “轰”的一声!天崩地裂一般的巨响从天水湖面上响起,整个湖水被掀起十数丈之高,其中还伴随有大量火药爆炸的火光,湖中鱼虾、水草、泥水漫天飞舞。 五千虫人黑骑的战马早有准备,耳朵被塞得实实的,又距离较远,影响不大,而王君临一方的人也早有准备,早早张开了大嘴,虽然依然有不少人禁不住心中骇然,耳朵嗡嗡响个不停,但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而仙隐门这边却是一阵鸡飞狗跳,不少人发出惊呼,脸色苍白,骇然欲绝。 王君临为了能够一举炸死春秋使者,湖中埋了足足五吨炸药,虽然有湖水抵消威力,但如此爆炸声势在这个时代任何人看来,都是神迹一般的现象,只会让他们想到神仙之流上去,特别是仙隐门受历代春秋使者影响,一直相信有春秋仙界的存在。 当然,仙隐门众人也暗自庆幸他们动作慢了一些,否则跟着春秋使者到了湖面上,此时已经是尸骨无存。 身处爆炸中间的春秋使者已经被炸成了碎片,连一块完整的尸体都找不见。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可怜的自尊心 事实上,此时这些仙隐门的高手们若是立刻顺着爆炸之后的天水湖面逃走,王君临一方还真拦截不下多少人。 只是,仙隐门的人对于平常人来说,虽然称得上是神通广大,但依然不了解火药的威力,即使是墨门也是如此。更何况今天王君临用的火药量太大,一时间震住了所有人,不说顺着狼藉一片的天水湖面逃走,一时间仙隐门众人站在原地都没有敢妄动。 当然,等这些人回过神来,还会想尽办法逃走。 王君临确定春秋使者已经被炸死后,长呼一口气,转过头看向仙隐门数百人,目光隐晦的看向妖宫的宫主天狗。 神箭门的后羿正想提弓搭箭发起攻击,天鹰老人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受到惊吓的巨鹰重新在高空中盘旋,开始盘算着逃走。 墨门的田襄子盯着狼藉一片的天水湖,神色变幻不定,不知道再想什么。 天魅门主月狐一脸惊恐,眼珠子转着,盘算着眼前形势。 药王谷的老谷主和五名弟子,一脸惊恐,看着王君临充满了恐惧。 而妖宫的宫主天狗在王君临的目光之下,浑身一震,突然带着妖宫的人跃众而出,对王君临跪了下去,大声说道:“果然,春秋谷的选择是正确的,王爷才是真正的春秋使者,我妖宫愿意重归使者麾下,为使者效死力,请使者恕罪。” 天狗这些话一出口,王君临满意的点了点头,而仙隐门的其他各派众人无不浑身一震,这才想起最开始王君临出现时,大家曾经认为王君临是春秋使者,后来春秋使者出现,因为带着传承多年的令牌,又通过代代相传的方式和他们取得了联系,当然主要是春秋使者是宗师境的高手,所以所有人都认为王君临是假的,只有春秋谷主在亲眼看见聂小雨之后,认为王君临才是真正的春秋使者。 药王谷主药圣身体矫健的带着五名弟子,慌张的跑了出来,跪在了天妖宫一行人旁边,并大声道:“药王谷被妖人迷惑,不识使者真身,请使者恕罪。” 天魅门主月狐看了一眼天水湖,又扫视了一眼四周五千黑骑兵,暗叹一口气,带着五十多名绝色美女也跪在了王君临的面前。 …… 天魅门之后,墨门田襄子也神色复杂的表示向王君临效忠,天鹰老人略一犹豫,也臣服于王君临,到最后只剩下神箭门的后羿,愣在那里,咬着嘴唇,没有臣服王君临不说,还拿起他手中神弓瞄准王君临。 墨门田襄子突然爆喝:“后羿,你难道还不明白,你的神弓除了你之外,就只有使者能用,使者九年前在春秋洞用你的神弓大发神威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想到的。” 九尺巨汉后羿愣了下,仍下弓箭,对着王君临恭敬之极的跪了下去。 …… …… 洛阳,皇宫大内,含元殿。 杨广坐在高高的龙榻之上,看着下面的几名御医,神色异常阴沉。 “陛下,太子的疯病,微臣等人束手无策。”几名御医爬在下面,身体颤抖,带头的御医惊恐的说道。 “皇后呢!皇后什么时候醒来?”杨广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杀意,再次问道。 几名御医快要哭了出来,带头的御医颤抖着说道:“微臣该死,看不出皇后病症所在,难以让皇后娘娘醒来。” 杨广心中的杀意再也忍耐不住,怒喝道:“那朕要你们何用,来人,给朕推出去全部杀了。” “陛下饶命……饶命啊!”几名御医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叩头,脑袋撞在地板上,已经有了血迹,杨广的杀意越来越盛,侍卫上前将几名吓得半死的御医胳膊抓住,向外拖去。 “陛下饶命,微臣知道病因了,微臣想起病因了。”眼看着就要拉出去脑袋落地,带头的御医突然想起一事,赶紧喊道。 杨广挥了挥手,侍卫停了下来,杨广不耐烦的说道:“说!是什么原因?” 御医连忙说道:“微臣以为是有人给太子和皇后下了毒。” “下了毒?什么毒?”杨广寒声问道。 “给太子下的是疯毒,所以太子疯了。” “给皇后下的是一种可以让人长期昏迷不醒的奇毒。” 生死一线之间,这名御医明知道是胡说八道,但为了能够保住小命,也只好有什么说什么了。 “既然是有人下了毒,你们这些废物难道就解不了毒?”杨广想起力挽狂澜,拯救他江山的王君临,不知怎么的,没有半点感激之色,心中杀意反而更甚。 “陛下,下毒之人的毒术天下间无人能及,请陛下给微臣一些时间,微臣一定配出解药。”御医只是慌乱之下胡说八道,甚至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有想到王君临,但杨广却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王君临身上,事实上即使御医今天不说这些话,他也会怀疑王君临,因为他很清楚王君临与太子和皇后有着死仇,这次占据控制洛阳期间,没有趁机找借口让太子和皇后稀里糊涂的死去,已经是给他这个皇帝很大面子了。 “就凭你们几个废物,能解太子和皇后所中之毒?” “拉下去,腰斩。” …… …… 当外面传来几名御医惨叫声时,有太监小心翼翼的进来禀报道:“陛下,国舅大人求见。” 杨广深吸一口气,将心中对王君临的杀机暂时压制住,说道:“让他进来吧!” 独孤长苏走了进来,恭敬向自己的外甥行礼道:“陛下,臣有要事相告,请陛下屏退左右。” 杨广不满的看了一眼独孤长苏,但还是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大殿中所有侍女、太监和侍卫立刻躬身往殿外退去。 待整个大殿只剩下杨广和独孤长苏时,后者才沉稳的说道:“陛下,臣得到秘报,王君临出现在天水郡。” 杨广愣了一下,道:“什么?王君临没有回范阳郡,而是去了天水郡?” 独孤长苏躬身道:“回禀陛下,这消息千真万确。” 杨广眸中光芒闪动,沉声道:“国舅告诉朕这些事情,想要做什么?” 独孤长苏始终低着头,说道:“陛下,从天水郡到范阳郡,一西一东,相距上万里,虽然秦安王多半是要走运河入海回范阳郡,但是所过郡县,有盗匪,也有反贼,或许秦安王会出现意外,死在路上。” 杨广深深的看着独孤长苏,问道:“国舅的意思是?” 独孤长苏道:“陛下,听说最近大运河周边反贼横行,臣以为应该派宇文化及将军带领大军去大运河流域平叛剿匪。” 杨广当然明白独孤长苏的意思,剿匪平叛是假,劫杀王君临才是真。他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和杀机,但最终还是说道:“国舅所言极是,最近大运河周边反贼横行,影响洛阳京都粮食供应,朕便依国舅之意,派宇文化及带领府军五万去运河周边剿匪平叛。” “陛下英明。”独孤长苏对杨广的反应并不意外,他很清楚杨广已经对王君临生出杀机。 “国舅还有事?”杨广暗叹一口气,虽然他最终随了独孤长苏的意思,但是对独孤长苏生出厌恶之意,因为他想起了王君临这些年立下的赫赫巨功,可以说若没有王君临他这个皇帝能不能当上都是个问题,更不用说其他的大功,而王君临力挽狂澜,灭了杨素反贼,保住他的江山才一个多月。 “老臣告退。”杨广这些年在臣子面前已经毫不掩饰自己喜怒,独孤长苏岂能感受不出皇帝对自己的厌恶,禁不住心中冷笑不已。 “退下吧!”杨广闭起眼睛,不想再看独孤长苏。 “混账东西,朕岂是恩将仇报之人,只是王君临竟然敢给皇后和朕的儿子下毒,那就该死……”等独孤长苏退下之后,杨广突然又感觉自己的行为……太过自欺欺人,因为明明是自己默许独孤长苏和宇文化及劫杀王君临的,甚至还允许他们调动五万府兵精锐。 杨广虽然皇帝当的越来越失败,但却是个自傲的人,即使做错了事情,也要给自己找一个能够骗得了自己自尊心的借口。 ……… ………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遍地饿殍 (非常感谢‘闷烧锅’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将杨丽华救出的过程很顺利,因为春秋使者其实独来独往,做任何事情都离不开仙隐门各派,保护看守杨丽华这样的事情同样如此。 至于他和杨丽华所中之毒,都是春秋使者想要长期威胁控制他的慢性毒,只要不立刻死去,等回到范阳郡,有聂小雨这个逆天存在,什么毒都能化解。 只是在天水湖炸死春秋使者的动静太大,王君临知道再也难以隐瞒自己行藏,而宇文化及、独孤长苏,乃至杨广在得知自己不在范阳郡老巢之后,多半会调兵对自己进行围杀。 所以,他索性亮明行踪,而且将五千虫人组建的黑骑带着,另外再加上三百高手作为自己亲兵,并且让仙隐门众人暗中跟随,往范阳郡而去。 正如独孤长苏猜测的那样,王君临准备走水路,这样时间最快,而且随行的还有从小养尊处优的杨丽华,眼下又秋去冬来,风雪天气之中,路途遥远,若是一直走陆路,王君临担心杨丽华受不了。 只是杨丽华的经历,注定是一个非常有主见且个性的人,非要骑马跟在王君临身边。 但刚刚出了关中,到达河东郡时,杨丽华的脸便已经有些苍白,疲态显现,王君临不忍让她继续受苦,劝其回到特制的四轮马车中,杨丽华却摇摇头,倔犟地道:“年轻的时候也曾骑马狩猎游玩,如今很久没骑马,一时筋骨抒展不开而已,这些年我被圈在京城中,好不容易可以肆意的游览,我可不想闷坐在马车里面。” 王君临见她如此逞强和倔强,把两人的战马凑近了些,低声笑道:“我看你是想时时刻刻的跟在我身边!” 杨丽华白了他一眼,说道:“看把你美的。那行吧!我回马车了,你让苏媚儿那丫头陪着我,这丫头很会说话,也会保养,我问问她那双眼睛是怎么弄的,怎么可以一直水汪汪的。” 王君临笑道:“好,你先回马车,我让苏媚儿给你当贴身丫鬟。” …… …… 王君临让杨丽华回到马车中,除了不想让其累着之外,还因为他不想让其看到太多触目惊心的场景,让其太过伤感,毕竟这江山是其弟弟杨广的,而杨广与杨丽华姐弟二人关系其实向来不错。 这条官道王君临当年也走过,他记得一路上千户以上的大村小镇不少,可是如今连个像样一点的村落都没有了,更不用说镇子和集市了。 总之,一路所见,已经没有了当年半分模样。 沿途所见,给人的感觉除了凄凉就是荒芜。 说遍地都是饿殍有些夸张,但每天都会遇到至少几十具饿死或者病死倒在路边的尸体。 而原本的庄稼地也长满了野草,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是庄稼地,官道两侧所见,已经完全变成了杂草和灌木的天下。而距离官道越远,各色野葵长得越高,有些已经高过了马腿,成年人弓着身子走进去,可以完全藏身于其中。 带着一百名属下负责开路引路的张天冈看着路边情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带错路了,连忙从属下手中拿过舆图。 精致羊皮地图上,代表官道的纹路画得极为清晰。从临近的山川与河流标记上分析,脚下的官道的确是直通大运河最北边渡口的那条。只是舆图上曾经标满村落的地方,如今已经人迹罕至。 “这他娘的简直和塞外差不多了!杨广这个白痴,好好的江山弄成这样。”王君临看着不远处一个荒芜的百姓生活聚集区,看着几处焦黑的断壁和已经腐朽了的门窗,他记得此处本来是一个颇为繁华的小镇。 如此局面虽然不能说全怪杨广,但杨广却是直接原因,或者是主因。 两次征伐高句丽,征调兵力和民夫加起来已经有近千万,多少人死在异乡,家破人亡,而每个壮丁之后就是一个家庭。 再然后便是土匪、山贼、反贼横行,而有些地方官府竟然采取强制搬迁到城里居住的荒唐政令,而官兵剿灭、镇压反贼的过程中,一些杀才将官喜欢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只要村子里面有一些人是反贼,便将整个村子的人杀了,这样可以将整个村子的财物拿走,同时村民的人头可以充当反贼的人头,扩大功劳。 所以,在短短三年多时间中,大隋大半郡县便变在了一片苍莽荒野,创造繁荣是一个漫长过程,而摧毁这一切却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做到。 一路所见,王君临越发坚定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而且也明白自己要抓紧时间,只要这样才能避免少死很多人。 但是他突然怀疑自己帮助朝廷剿灭窦建德和杨素反贼到底对不对,因为他的努力让大隋朝廷才得以苟延残喘,可正是这苟延残喘的朝廷继续倒行逆施,才将更多的百姓逼成了反贼。 而反贼和朝廷一起用力,将天下郡县无数曾经繁华的村镇继续彻底变成荒野,继续害死更多的百姓。 “王爷,刚抓到一个探子,是前面有一个规模颇大的堡寨派来的,对我们敌意甚为明显,要不要卑职带人灭了他们。”张天冈一副手很痒,想杀人的模样,跑来跟王君临请战。 王君临瞪了一眼张天冈,叹息道:“这世道,人家对路过的我们有敌意很正常,不要轻举妄动,将那探子也放了。” 张天冈有些遗憾的领命而去,没过多久,王君临一行果然看到了一个堡寨。 正如张天冈所说的那样,堡寨里面的人对他们充满敌意,警惕十足。 堡寨距离官路不远,王君临用望远镜特意看了一下,寨墙上爬满了男女老少,手中拿着简陋的武器,有一些青壮拿着刀枪,而妇孺老幼拿着棍木,他甚至看见一个学会上房掏鸟蛋的顽童手里面死死捏着一块石头,仇恨的看着他们。 而这些人都有两个特点,一是所有人面带菜色,衣衫褴褛。二是每个人看着他们都充满警惕,一脸的决然。 第一千三百章 百姓眼中的官兵 此外,不少青壮挽弓和握刀的姿势竟然非常纯正,眼神里面有着百战精兵才有的杀气和彪悍,显然厮杀过不少。 或许这才是这个堡寨能够存活下来的原因,他们可能打退过土匪和流寇,甚至逼退了一些贪官污将的图谋不轨。 在这乱世,百姓的心中,官府和官兵的公信力已经几乎丧失,在这动荡岁月,他们能相信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兵器,只有自己族中寨中身边的亲人和族人。 王君临想最终确定一下官府的公信力,顺便试探一下这个堡寨的实力,便叫来张天冈,低声吩咐了几句,张天冈带着一百人向那堡寨疾驰而去。 随着张天冈带人到来,这个堡寨一阵鸡飞狗跳,寨中的百姓如临大敌。 张天冈带着人在距离堡寨百步时停了下来,喊道:“我们路过此地,向你们打听一下路。” “我们也不知道什么路,你们赶紧走开,若敢打我们堡寨的主意,小心我们拼个鱼死网破!”寨墙上一名五十多岁的魁梧男子大声喊道。 而此人将话说完,见张天冈还不带人退走,一脸阴狠的摆了摆手,旁边一名精瘦汉子立刻一脸凶狠的拉弓射箭。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插在张天冈战马前三步,竟然入土有半尺深。 一箭震慑之后,带头的魁梧男子又喊道:“我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但我们寨子里也没有多少粮食,你们若是想要抢我们的东西,我们一定会和你们拼命,即使打不过你们,也会在你们攻破之前,将粮食和房子,以及的有财物全部杀了,女人也会自杀,绝不会给你们留下任何东西,而你们和我们拼杀过程中,肯定会有死伤。” 张天冈顿时一脸无语,喝道:“我们是官兵,又不是土匪和山贼。” “我知道你们不是土匪和山贼,土匪没有你们这们整齐的队形,更没有你们这么好的战马和装备,但官兵比土匪和山贼还要贪婪。”对方回应很快,而且话语中有着明显的讥讽之意。 “他奶奶的!”张天冈气得不轻,从马鞍上取出弓来,就想给对方以教训,他虽然不擅长弓箭,但射死那说话的魁梧汉子还是有信心的。 王君临的声音却远远传了过来:“原地放下五十把弓,五十把横刀,然后回来。” “遵命!”张天刚一脸惊诧,但还是立刻忠实地执行了这道命令,然后带人有些郁闷的归队。 王君临却不再理会张天冈这个憨货,他想起后世抗战时发展敌后根据地的伟大战略,对旁边沈果儿吩咐道:“回头给杨空蝉和景田传令,让他们以商队和小雨剧院的名义,联系天下各郡县中如眼前这样能够结寨自保的堡寨,给他们平价提供武器和适当的粮食,助他们自保。” 沈果儿一点既透,立刻明白王君临的意思,略一沉思道:“王爷,要不要让商队和小雨剧院亮明我们身份。” 王君临笑道:“暂时不用,这些堡寨能够在乱世中存活,堡中主事之人必是一方豪杰,乱世之中疑心很重,恐怕会怀疑我们的居心,反而不好,待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让他们知道也不迟。” 沈果儿躬身道:“果儿明白了,果儿立刻安排人传令。” …… …… 经过今天这一幕,确定了朝廷和官府在百姓心中的公信力已经几乎彻底丧失之后,王君临对接下来如何在大厦将倾之时力挽狂澜,拯救万民于水火有了更清晰的计划。 一直以来,他比别人更早知道,大隋朝已经病入膏肓,所以他的所做所为在一些人看来是心存反意。 而这一路走来,他又明白了一下道理,即便他灭了窦建德和杨素,还有无数贼人在其他地域作乱,只要杨广依然执着的昏庸下去,把持朝政的那些世家门阀大族依然我行我素,即使是他也改变不了大隋分崩离析的结果。 只是杨广带领朝廷的权臣们与各个门阀世家罪孽深重,但地方百姓却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为这乱世殉葬。 “既然让自己来到这个乱世,便当一回结束乱世的人吧!”王君临神色坚定的喃喃自语。 “王爷,探子禀报,前面有贼寇屠杀村镇。”沈果儿跑来禀报。 王君临眸中闪过一抹杀意,道:“既然被我们碰到,那便不能不管。传令急行军,灭了这股贼寇。” …… …… 王君临带领五千黑骑赶到前面村镇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幅惨绝人寰的场面。 后世日本鬼子侵略中国三光政策也不过如此,枪了所有粮食和财物也就罢了,村民犹如羊羔一样被这股山贼所杀,女人被一个个的奸污,甚至连七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房子也被贼人所烧,这些山贼已经没有了人性,他们将人性深处最残忍和自私的一面释放了出来,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 而王君临还是来迟了一步,因为整个小镇已经被彻底摧毁,除了正带着财物和女人准备离开的山贼,整个小镇已经没有了活人,即使有活人藏起来,也被这些畜生一把火烧死了。 “将这些贼人全部杀了,一个都不要放过。”王君临神色冰冷,杀意滔天。 张天冈带着五千虫人黑骑冲了上去,这些山贼人数不少,足有近两千人,但又怎么能和虫人黑骑相比,第一时间便选择逃跑,但王君临既然要将他们杀光,便没有人能够逃走,即使有山贼骑马窜进了密林,也会有仙隐门的人随手杀了。 亲眼目睹了这些山贼的残忍之后,王君临立刻稍微改变了一下前进路线,专门走山贼、土匪、流寇较多的郡县,准备走一路杀一路,反正以他们的战力,也不会耽误多长时间。 王君临想让天下所有反贼、土匪和流寇明白,当贼寇他管不了,抢东西也是为了生存,但若是有贼寇当的太过分,滥杀无辜,他便会杀了谁,以他如今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威慑力,特别是以他的毒名和凶名,再杀上一批山贼流寇,肯定会有一定效果,从而避免不少无辜百姓惨死。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要杀一些枭雄才行 除了带人顺路杀贼之外,王君临还为沈果儿每天定期送来的天下各地的情报而叹息不已。 一个月前,奉旨征讨杜伏威的右御卫将军陈稜全军覆没,仅以身免的噩耗。 十天前,彭城郡流寇徐元朗领兵攻陷郡所,烧杀抢掠三天之后,扬长而去。 朔方郡鹰扬郎将梁师都杀死了郡守唐世宗,据郡造反,但沈果儿的军情府密探却得到秘报,梁师都背后有东.突厥人的支持,也就是说是突厥人在暗中捣鬼,因为朔方郡北边本来就连着东.突厥。 而马邑郡太守王仁恭在五天前被部将刘武周所杀,大开杀戒,控制全郡叛隋,竟然也归附于东.突厥。 至于宇文化及带领五万府兵精锐明义上平叛,实际上是来杀自己,王君临岂能不知道,而以他如今身边带领的人马实力,看似远不是五万府兵精锐的对手,但王君临却有着强烈的自信,所以一路放慢速度杀山贼流寇,固然是为了让百姓少死一些,但也有顺便等宇文化及带人到来的原因。 别人不知道宇文化及在隋朝末期做的一些事情,王君临岂能不知。若是能够顺便除去宇文化及这个心腹大患,也是一大收获。 反倒是王君临最关注的瓦岗寨行事很低调,在翟让和徐世绩的带领下,暗暗积蓄实力,训练精兵。 “李密的行踪找到了没有?”王君临看完情报,叹了口气,想起了瓦岗寨,便想起了李密。 “王爷,果儿正要汇报,李密收拢了弘农郡杨素的两万残军,投奔了瓦岗寨,徐世绩让出了二当家的位置,成为了三当家,如今李密已经成为了瓦岗寨二当家。”沈果儿又立刻汇报道。 “果然……”王君临冷笑一声,心想虽然因为他和聂小雨的出现,历史轨迹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李密的依然如历史上那样,上了瓦岗寨,而因为李密的加入,瓦岗寨的势力开始了迅猛发展,但也埋下了瓦岗英雄分道扬镳的隐患。 “我们前行路线所过之处,距离哪些势力较大的反贼流寇较近?”王君临突然有些怀疑杀一些不入流的山贼和流寇能不能起到震慑效果,而且以他的身份欺负一些小贼,也有些掉价。 沈果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出了一张天下形势地图,指着地图道:“王爷,我们的路线上,有孟让、郝孝德、王德仁、李士才、魏六儿、李德谦、张迁还有李文相、黑社、白社、胡驴儿这些纵横天下的大贼老巢,他们距离我们所定路线不超过五百里。” 说完,沈果儿顿了一下,道:“王爷,这些人麾下至少都有两三万人马,加起来已经有近三十万贼人,有一些贼人颇为精通练兵带兵之法,又经营老巢时日不短了,我们五千人是不是人数少了一点。” 王君临冷笑道:“不杀一些大贼,不足以震慑天下,而我立的一些规矩,这些大贼枭雄未必会听,会忌惮。只在杀一部分大贼,然后再趁机定下不能滥杀无辜的规矩和禁令,才会有真正的效果,即使将这五千虫人黑骑消耗完也在所不惜,再说还有仙隐门诸派高手,实在不行,让他们去当刺客好了,不然要他们有何用。” 沈果儿见王君临心意已定,便不再说什么,反正以他们的实力即使不敌,自保绰绰有余。 “张天冈,传令下去,今晚上睡个好觉,外围由军情府的人警戒,明天一早咱们拔营,直接去挑了孟让的老窝。告诉下面人,孟让麾下有两万多反贼,让他们做好大开杀戒的准备。” “果儿给仙隐门的人说,让他们在外围盯好了,绝不能让孟让逃走,而且要抓活的。” 沈果儿和张天冈神情振奋,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用五千远道而来的骑兵,主动进攻加起来足有近三十万人的各路反贼流寇,不得不说,只有王君临才有这个魄力和实力,换做其他人,都会被当成是疯子。 第二天,清晨,王君临带领五千虫人黑骑,奔袭三百里,在军情府探子带领下,袭击了凶名赫赫的大反贼孟让老巢,大破之,斩首一万五千级,活捉孟让。 当天下午,王君临又带人来到大反贼王德仁的老窝,一个规模颇大的山寨前。 “张天冈,前去叫门,报出我的名号,让那王德让主动开门投降!告诉对方,如果一个时辰之内不主动打开寨门投降的话,我会带人杀进去片甲不留。”王君临看着战马和黑骑兵都喘着粗气,知道今天两波急行军,辗转四百多里,又杀了一场,此时非常需要休息,恢复一下体力,所以便下达了这样一个命令。 王君临下达命令时,说话轻描淡写,但却蕴含着强大的自信,他相信以他的名头,对方即使不立刻投降,也绝不敢主动带人出战,所以让麾下人马休息一个时辰的目的绝对可以达到。 “遵命!”张天冈答应一声,便带人上前叫门,一路有贼寇冒出来,便随手杀之。 随着王君临的名号被张天冈传进山寨之后,山寨里面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但王德让最终居然不相信来者是威名天下的秦安王王君临,骂骂咧咧地带着两万多流寇上了寨墙,仔细观察过五千黑骑的军容之后,才惊疑不定的派了一名狗头军师过来打探情况,顺便谈条件。 王君临让张天冈去交涉,纠缠了一个时辰,直接开始攻寨,两个炸药包仍过去,一面寨墙直接塌陷,五千黑骑直接冲杀进去。 王德让也是一方枭雄,见自己让出山寨中所有财富都未能让王君临退去,便凶性大发,带领两万多反贼杀了出来。 双方在半个时辰内便分出胜负,王德让见情况不对,丢下麾下人马,在几百亲兵保护下,背着金银细软,从后山秘道落荒而走,其他反贼或被阵斩,或弃械投降,漏网者不到十分之一。 而王德让却遇到了天鹰宫一帮高手,除王德让之外,其他人全部被杀死,天鹰老人亲自将王德让送了过来。 “王爷,怎么不将王德让这狗贼杀了?难道王爷还准备收为已用么?”张天冈刚刚带人在贼窝里面找到了上千名被摧残得没有人样的女人,其中有一百多名少女属于王德让,最大年龄才十四岁,最小的八岁,都是王德让抢来的良家女儿,张天冈将这些少女救出来时,一个个目光呆滞,跟傻子一样。 “我要将这些所谓的各路豪雄放到最后统一杀,我要在尽可能多的人面前弄一场浩大的杀人仪式,还要将各路反贼大头目都请来,当着他们的面,将这些滥杀无辜的大贼千刀万剐,只有这样才能起到杀十儆千的效果,才能震慑住各路杀才不滥杀无辜。”王君临看了一眼被救出的那足足上千名女人,寒声说道。乱世之中,年轻的女人在贼人眼中和财物没有什么区别。 张天冈闻言,顿时精神一振,狞笑道:“王爷,到时候这个王德让交给卑职,保证一千刀之内不让他死。” 沈果儿看着那近千名神色麻木的女子,说道:“王爷,这些女子恐怕已经无家可归,若是放她们自行离去,迟早还会成为其他贼人玩物,不如交给我们军情府,我将她们训练成女探子。” 王君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后面剿灭各路贼人过程中,多半还会有这样苦命的女子,而密探这种活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胜任的,你可以挑选一部分姿色较好,天赋突出的女子加入军情府,剩下的送到蛇岛交给小雨,让她训练出一支女子救护卫生队,回头配备到各到营之中,每百人配两名女子卫生员。” 沈果儿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躬身道:“王爷英明。” …… ……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瓦岗寨 (非常感谢‘怪咖ii’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瓦岗寨大当家翟让深知以自己的能力,可以当名震天下的枭雄,也能成为一方霸主,但却不是逐鹿天下,主宰江山的人选。 所以,当李密带人来投时,与李密一番深谈之后,被其所表现出来的大才和气度所折服,感觉李密就是他印象中可以逐鹿天下的人物。 因此,翟让不顾陈咬金、徐茂公等人的反对,毅然让李密成为了瓦岗寨的二当家。 李密察言观色,揣摩心思,投其所好方面的能力早已登峰造极,几天时间便已经将翟让的心思摸了个通透,然后针对其性格暗中定下了一系列的计划。 比如,他暗中安排人在瓦岗寨散布三年前便出现过的关于李氏可以得天下的谚语,并且适可而止。唐国公李渊因此而丢官被杨广猜忌,如今好不容易重新被启用,而他李密同样姓李。 还比如,他每天来找翟让讨论天下大势,并且每次都带一份稀罕的礼物。 这一日,李密又携带了一块成人身体大小的上好玉石来拜访翟让,翟让被李密的才能折服,早早地迎到了大门口。 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加,再加上翟让半个月前无意中听到那个谚语,又暗中派人查过那个谚语竟然在几年前就出现过,而李密竟然是楚国公杨素谋反中唯一从凶名赫赫的毒王手中逃生的主要人物,而且李密本身也是朝廷郡公,出身高贵。 所以,翟让甚至已经有一种李密就是传说中可以取代杨广的真命天子,正因为这个缘故,翟让在李密面前并没有托大。 翟让等李密上前行礼到一半时,便笑着抢先一步迎了上去,张开双臂,扶住对方肩膀叫道:“密公,你可来了,我已经等不及要与你把酒言欢了。” “属下来迟了,让大当家久等,死罪啊!”李密一脸受宠若惊的恭谨样子。 “你怎么又叫我大当家!”翟让皱了皱眉头,故作不满的纠正李密言辞中的称呼,“我早说过了,瓦岗寨我虽然是大当家,但你称呼我为大哥就行了,我相信你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我到时候作个逍遥王爷便知足。” “大哥教训的是,小弟一时说顺嘴了,改不过来。况且在小弟心目中,无论到了何时,大哥永远是大当家!”李密深知翟让的性格,深知其嘴上虽然这样说,其实非常在乎这表面上的恭敬姿态的。所以,他一丝不苟的做了半揖,大声回答。 说到后来,李密更是感触往事,语调竟然都已经有些颤抖,红着眼睛,一脸感激的说道:“若不是大哥仗义收留,小弟如今连个落身之地都没有。所以大哥永远是小弟的大当家,这一点永世都不会变,不管将来小弟在什么位置上都不会变。” 翟让见李密说得诚恳动情,心中顿时感觉异常舒坦,精神上和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心里觉得暖洋洋的。他松开抱在李密肩头的胳膊,然后又大笑着拉起对方的手往厅堂中走去,说道:“我翟某不过是一个坐地分赃的大强盗头子,瓦岗寨虽然这几年在徐茂公和隐咬金等兄弟齐心协力之下打出一份基业,但一直缺少密公这般人物,如今认密公做兄弟,是翟某这一辈子所为最正确的事!“ 二人四目相望,目光真诚,神色郑重,李密命随从将自己准备好的大玉石抬上来,说是前些天跟着杨素从皇宫中弄出来的宝物,请翟让笑纳。 翟让有一个喜好,瓦岗寨的高层都知道——那就是喜欢各种较为稀罕,且个头比较大的宝物。 李密见了这大玉石,果然眼睛一亮,看着李密的目光越加欣赏喜欢起来。 待翟让的几个亲兵将大玉石抬到后院,翟让命人上了酒席,二人分主从而坐,李密随口说道:“大哥,小弟这些日子仔细研究了一下瓦岗寨周围六百里之内的各路豪雄,人马加起来不少于四十万,但比起大哥的瓦岗寨兵力或许差不了多少,但战力相差很大,小弟有一计,可以让这各路豪雄拜在大哥麾下,让这四十万人马成为大哥的麾下走卒。” 翟让闻言,顿时大喜,说道:“密公果然有大才,我和徐茂公他们商议了大半年,都没有找到什么好法子吞并河南三郡各路豪雄!” “大哥谬赞了!”李密心中冷笑,心想你们一群草莽也就是有一身武艺,能想出什么办法,说起来瓦岗寨,除了徐茂公的确有大将之才,被李密高看一等之外,其他人包括翟让在内,李密打心眼是瞧不起的,特别是陈咬金那等粗人自见了一面之后,便深感厌恶。 “咱瓦岗寨可不像朝廷官员那般虚头巴脑的,密公不用谦虚。”翟让用力捶了李密肩膀一拳,笑骂道。李密笑着没有躲开,主动将肩膀凑了上去。 李密又正色道:“大哥,待将周边各路豪雄吞并,打下几个县之地后,大哥也该立个名号了。那高开道都自封东海公,姓徐的秃子就一个给人家抬棺材号丧的,如今也做了东平公。大哥如果再不打起个响亮名号来,恐怕不好约束天下豪杰!” “这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一些,打下几个县城便关起门来称大王,未免让人嘲笑,毕竟连范阳郡的毒王那等顶天厉害人物,虽然有了反意,但都没有亮明旗号的。”李密对高开道和徐秃子等人的行为十分不齿,冷笑着回应。 说到这里,翟让又感觉就这样驳了李密的好意有些不妥,又接着道:“不过,这些我这做大哥的也不太懂。我读的书不多,也没见过大世面,密公是天命之人,那就按照密公的大体计划进行,先吞兵各路豪雄,然后打下几县之地,便亮明头。” “大哥英明。”李密眼睛深处闪过一丝隐晦的讥讽之色,脸上却是一副真诚之极的表情。 二人谈谈说说,纵论天下大势,甚是相得,就在李密想进一步向翟让灌迷魂汤,设法独揽瓦岗大权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满脸是汗的精瘦汉子一边喘息,一边大步跑进来,躬身行礼:“属下见过大当家和二当家,二位当家,大事不妙了!” “慌什么,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别一惊一咋的!”来人是翟让麾下专司负责情报事宜的谢映登,颇有才能,一直被翟让所信任,平素也向来沉稳有加的,没想到今天当着李密的面突然失了方寸,令他颇感没面子。 但是训斥完,翟让突然想起,从未见过谢映登如此慌乱过,心中一惊,心想莫非朝廷调集大军来围攻瓦岗寨了。 李密却很会做人,这个谢映登和徐茂公一样,都是他内定要拉拢的可用之才,笑着将一碗茶水递了过去。 “谢过二当家。”谢映登和瓦岗寨上不少大头目一样,刚开始其实不喜欢李密这个贵族门阀出身的人,但这些天却不知不觉被李密的气度和为人所影响,感观已经大为不同。 说着话,谢映登也不客气,接过李密递过来的茶碗,咕咚咕咚连灌了几口,然后尽量调匀呼吸,这才说道:“大当家,二当家,属下刚接到急报,毒王突然到了河南,带着五千人三天已经灭了六路义军,歼灭击溃人马已经不少于十五万,而六位豪雄大当家也被活捉。” “什么,毒王……他在范阳郡称霸,怎么来了河南。”翟让脸色一变,急声问道,随着王君临在去年被封为秦安王之后,他原来毒将的名号在天下各路豪雄中也升级为毒王。 而一直胸有成竹,一副智者模样,宠辱不惊的李密同样脸色大变,甚至想到更多,眸中深处有着惊恐。 “王君临难道是专程来杀我的?”李密向来自负,而王君临是他唯一惧怕之人,禁不住生出这样的念头。 “不会,我虽然身怀大才,但这些年韬光养晦,即使跟着杨素起事,但在王君临的心中恐怕依然是小角色。”李密惊慌之后,很快就有了非常理智的判断。只是李密的判断正常情况下的确没有错,可问题王君临是开挂之人,从某种程度来说,甚至比李密还要了解李密。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毒王的威势 心中惊慌的李密拿出地图,研究过王君临剿灭的各路贼寇所在位置之后,很快就大体确定了王君临的行军路线,微微松了一口气,问道:“谢兄弟,毒王行军路线前各路豪雄难道没有联手对付毒王,他毕竟只带了五千人而已。” “二当家,没有的,目前我们的探子没有传回来各路豪雄联手对付毒王的消息。”说完,谢映登顿了一下,一脸敬仰的感慨道:“我估计是没有人敢挑这个头,两位当家想想,以毒王的神通广大,即使各路豪雄聚集十数万人将毒王带领的五千人打败,又怎么可能留下毒王,不说毒王来日从范阳郡带领大军再来报复的问题,即使毒王一个人若想杀死带头那人,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密虽然认为自己在王君临眼中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是他想起王伯当落在了王君临手中,若是王伯当对王君临说自己在李密麾下的地位和做的事情,恐怕未必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李密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软软地跌坐在了桌案旁。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在灭了杨素,且皇帝杨广回了洛阳之后,王君临怎么还能够出现在距离洛阳不远的河南诸郡,这实在是不符合逻辑啊! 毕竟,如翟让这样的各路豪雄不知道,他李密岂能不知道隋帝杨广对王君临的忌惮远远超过天下其他豪雄加起来百倍不止,而杨广若是知道王君临只带领五千人马出现在中原腹地,肯定会派遣大军暗中围杀王君临的。 “不管怎么说,远东行军总管府的人马战力再厉害,王君临也只是带领了五千人马而已,王君临这次恐怕托大了。”惊慌之下,李密心思电转,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 “谢兄弟,这些天朝廷是不是派大军往河南而来?”李密想明白一些事情之后,连忙向谢映登问道。 谢映登佩服道:“二当家厉害,昨天刚刚得到消息,朝廷派宇文化及带领五万精锐府兵往河南方向而来,不过我们安插在府兵中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是狗皇帝担心各路义军截断运河粮道,所以派宇文化去剿灭大运河周边的义军了。我正要向大家当汇报,我们这些天在运河的兄弟要收敛一些。” 李密眸中精光爆闪,心想谢映登可能不清楚宇文家与王君临之间的血海深仇,但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百分百可以确定,宇文化及带领五万府兵精锐就是冲着王君临来的,只是隋帝杨广依然被虚名所累,不敢派太多的人,若是他是皇帝,至少要派十万人马,即使背负诛杀天下第一功臣的骂名,也要杀了王君临这等心腹大患。 “既然如此,这或许是除去王君临的大好机会,五万府兵精锐,二十万各路义军,我就不信灭不了王君临带领的五千骑兵。”李密心中暗忖道,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翟让和谢映登却没有注意到李密的异常,而是对毒王的无敌之势唏嘘不已,谢映登也算是出自世家,江南的谢家在江南已经有四百多年历史,在江南前陈朝世代为官多年,陈朝被大隋灭了之后,谢家被当时杨广迫害得厉害,大半家业奉送打点,才保存了下来,但也从天下顶尖世家败落为中等世家,所以谢家对大隋朝廷没有半点好感。 谢映登其实是谢家嫡系子弟,从小被精心培养,所以能文能武,很有能力,谢映登来瓦岗寨,也是谢家默认的。 “百年前,当时南朝梁的大将陈庆之勇冠三军,战场上从未一败,当时江南有文人为陈庆之作诗,赞誉其‘名军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但实际上是夸大其词的,陈庆之固然算得上的名将,但远没有让天下军队避而不战的地步,而毒王的威势分明已经超越了这首诗中的描述。”谢映登一脸佩服敬仰的说道。 “是啊!天下间恐怕只有毒王才有如此威势,让各种豪雄竟相走避,甚至连挑头联手对敌都不敢。”翟让虽然自认为是一方枭雄,而且是比其他各路枭雄还要厉害一些的人物,但自己知道,比起毒王这等厉害人物,自己差的还是太多了。 …… …… 李密与翟让、谢映登分开之后,便写了两封密信,派出心腹带着信下山,披星戴月赶赴各自的目的地。这还不放心,他第二天和翟让单独密谈了两个多时辰,就某件事情将翟让说服,和徐茂公带着瓦岗寨最精锐的一万精兵下了山,去向不明。 …… …… 与此同时,中原诸郡规模上万的贼寇陷入恐慌之中,各路豪雄都派了最精锐的斥候和细作暗中盯着毒王带领五千黑骑的行踪。 “毒王未卜先知,竟然提前就知道魏六人带人跑路,半路将魏六儿两万多人截住,魏六儿那怂货打了半炷香功夫便溃败被活捉。” “胡驴儿倒是好胆,竟然在山寨周围准备了无数火种和干柴,等毒王带人上来时,就准备将整座山都烧着了,想要活活烧死毒王和五千魔鬼黑骑兵,你们猜怎么着,胡驴儿安排点火的人悄无声息的全部死了,传说山林中出现一群女鬼,一个个漂亮得过分,将胡驴儿点火的属下全部吸成了人干。”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是突然出现一群异兽,将那些点火的倒霉鬼全部给吃了。” “你们知道什么,毒王手中有一把千里眼仙器,上山入寨之前就将胡驴儿的安排看得一清二楚,在山下吹了一口气,那毒气顺着山风上山,将点火的人全部毒死了。” …… …… 随着王君临带人灭了九路贼寇老巢,剿灭和驱散的贼人不少于二十万时,关于毒王抄了这九路实力雄厚的豪雄老窝,活捉九位豪雄的过程也中原诸郡流传开来,而且越传越离谱,到最后除了结果还与事实相符之外,过程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而且每一次剿灭一路贼寇,过程都会有很多种版本。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钓鱼计划 黑社、白社两兄弟是荥阳郡势力最大的一路反贼,聚集了近五万人马,而且这两兄弟心狠手辣,在起事以来这三年中杀人无数,坏事做尽,烧杀抢掠,所过之处,全部杀绝,不知道灭了多少无辜家庭,其中最著名的一件事情,是他们曾经将一个拒不投降的县令放在特制的大蒸锅里面活活蒸熟,逼着县中其他官吏吃肉,所作所为残忍暴戾之极。 按照王君临的计划,最后剿灭的就是黑社、白社,这两兄弟知道不是毒王的对手,发现自己可能是毒王的下一个目标后,带领人马果断提前跑路。 …… …… 窗外已经是寒冬腊月,天气越来越冷。刺骨地寒风,是黄河流域及以北拥有的景色,凄厉、豪迈,就像中原大地上的很多男儿一样,宁可绚烂之后便化作红泥,亦不愿窝窝囊囊地走过此生。 所以中原诸郡虽然距离大隋京都洛阳较近,但各路反贼却是最多的,这也是隋末后期杨广意志消沉后,自己带着朝廷大半人员去江都,将皇孙仍到洛阳主持的原因。 十二月九日,凌晨,荥阳郡某个秘密之处,河南诸郡各路豪雄大当家或者二当家在此秘会,而主持或者牵线的赫然是瓦岗寨李密,除了各路豪雄头领之外,还有一人却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但却坐在首位,正是带领五万府兵精锐来围杀王君临的宇文化及。 毒王王君临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中剿灭中原诸郡九路人马,活捉九位豪雄,剿灭和驱散贼寇超过二十万。这让中原诸郡所有豪雄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所有人都想联手对抗毒王,但没有人敢挑头,所以当李密牵线,朝廷派来的将军宇文化及带头,达成官兵与诸路豪雄联手对付王君临的计划之后,虽然众豪雄心中依然惊惧,但却还是纷纷响应。 宇文化及带领的五万府兵精锐和李密带领的瓦岗寨一万精兵,另外便是黑社和白社的四万人马,这加起来已经有十万人马已经包围了毒王所以的那片区域,而另外还有六路豪雄超过十万大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一想到他们有足足二十万人马,应该可以杀死那一位天下间最难杀死,且让他们寝食难安的毒王时。他们便不由自主的感受莫名的快感和兴奋。 …… …… 薄薄的雾气萦绕在山林的顶端,冰冷的空气里,寒风呼啸。 夜尽天明。 早起的山民推开房门砍柴火的时候,发现西边原黑白双社两兄弟老巢三阳山附近传来的声响越来越大。 山民在惊恐之余,赶紧离开这片山区的同时,发现有他们数不尽的官兵和贼寇从四面八方到来,对某个地方展开了包围。 王君临手中控制着天下间最强大的情报组织,岂能不知道李密、宇文化及和各路贼人的行踪,虽然比原计划中引来的人马多了不少,特别是李密的掺和让官兵和贼寇联手算是个意外,有些惊讶之下,却没有半点慌乱。 对于宇文化及带领的人马到来,王君临早有计划,虽然钓来的人马多了四倍,但计划依然不变,五千黑骑兵分成数股,按照小路消失不见。 这片叫三阳山的山林本来就是王君临预定的钓鱼之处,有仙隐门诸们高人可以使唤,王君临轻易找到了可以让五千虫人黑骑兵藏身的地方,而他带领一百军情府高手,一百武林公会高手和一百特战队高手却在明处继续充当鱼饵,仙隐门诸高人依然隐在暗处,充当无影杀手。 三阳山一片山谷之中,沈果儿已经将一百名军情司的高手探子全部被派了出去。百名特战队高手四散而开,在附近警惕,百名武林公会的高手则围拢在王君临身边。 中间一张大石边上,王君临和沈果儿、张天冈等人围着一张简易地图,对照高空中的黑影盘旋的位置,进一步完善着钓鱼计划。 一番商量之后,计划定下,王君临右手一挥,便要带人向预定的作战地点前行。然而,就在此时,他耳朵一动,陡然间察觉到什么,目光向百丈外望去,那边稀疏的树林间,有人跑动的细微响声传出,然后便是砰砰的打斗声和惨叫声,声音不大,持续时间很短,随即便归于安静。 犹如陡然拂过山麓的一阵风,远远近近在各个位置两百多人中,有半数的都在这一瞬间被惊动,朝那边望了过去。 那几乎是令人窒息的安静,或者说是淡定。 树林间,声响之后,紧接着有人影陡然一闪,交手中,发出“啊”的最后一声短促惨叫声,紧接着,树上出现人影,兵器交击之声。这边只听见简单的声音。 “谁!” “出来…………” “啊…………” 这些声音从林中传出来,紧接着便戛然而止。树林中染上了血迹,十几颗人头滚过众人的视野,然后又有一具胸口被劈开的尸体被扔了出来。 显然,就在方才,这片小树林中,两小拨人无声地相遇,随后展开了短促却致命的厮杀。 准确的说,是宇文化及那边派出的一波高手过来打探,被撒在外围的仙隐门诸位高人遇到,三两下便将宇文化及派来的高手全部杀死了。 但这些对方高手斥候的出现,则意味着敌人的包围圈已经越来越小。王君临抬头看去,高空中的飞鹰果然已经几乎就在众人的头顶之上。 不用他吩咐,后方众人一片一片地散开在这山岭间,有人持刀、有人持枪、有人持弩,无声地摆开了阵列,散乱之中,自有各的章法。没有任何人说话,杀气肃然。 王君临站在中间靠后石头上,沉默而安静地打量着下方的一切,神色之中有着肃然和淡淡的凝重,毕竟来的敌人是原计划中的三四倍,而李密这样的人物绝不能轻视,当然他不会有半点紧张和惊惧。 此时,树林边,随着十几具尸体被扔出,几道身影缓缓退出林子。那是天鹰宫的宫主天鹰老人带着几名天鹰宫的高手,他神色平静的向王君临微微一礼,又退了回去,消失不见。 …… ……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宇文化及的忐忑 “王爷,宇文化及的五万人打头阵,分成八部分,各六千人左右,从八个方向向这边合围而来,但因为地形不同,再加上仙隐门用手段阻挠,行进间快慢各有不同。最快的一队自东南来…………”与此同时,沈果儿刚刚从跑回来的一名高手探子手中接过情报,跟王君临进行汇报,王君临点头道:“留下少量的探子盯着,其他探子都撤回来吧!” 军情府一百名探子都是高手,将他们放在树林之中放哨式的小范围搏杀,几乎就是一般斥候探子的噩梦般的存在,之前宇文化及派来的数百前哨精锐几乎甫一接触,便被这一百人杀光了,但刚刚有一队却潜进到了附近,被天鹰宫的人所杀,显然宇文化及、杨广和独孤家为了杀王君临不光是调动五万精锐府兵,还派来了大量高手。 山岭间的运动安静而有序,有人警戒,有探子如猿猴一般,从林中安静的窜出,然后在沈果儿和张天冈的指挥之下,以各自小队为战斗单位,一边继续向预设的作战地点移动,一边开始准备战斗。 远远的,东南方向宇文化及派来的又一波高手探子出现在视野中时,但突然莫名的发出惨叫,疯狂的抓挠自己脸上身上,分明是中了某种奇毒,奇痒难耐,很快这些高手探子竟然将自己的脸皮都撕烂,乃至看见了骨头,沈果儿阻止了属下射杀,任由这些人活活流血而死,场面诡异之极。 王君临知道,这是药王谷的人出手了,在那地方肯定提前布下了某种奇毒,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手段,更让敌人害怕,刚那一波二十多个高手中有三人幸免没有中毒,逃跑时神色惊恐之极。 这三个人当然不可能逃得掉,但他们全逃了回去,这当然是王君临一方故意将他放回去,从而给对方制造恐慌的氛围,影响对方的士气。 只是一名中毒的高手在死之前放出了一道响箭,在他们所在之处窜上天空,显然是向对方主力报信。 随着响箭发出,八个方向的府兵自四面八方向这边赶了过来,只是因为王君临有意而为,他们注定难以同时到达。 王君临这边不算王君临和仙隐门几百高人,还有三百零四人,分别被张天冈、沈果儿、春秋奴统领,虫妖被王君临派去统领五千虫妖黑骑兵。 此时,除了王君临和沈果儿站在后方山坡高石上之外,再除去另外七个方向各自两名探子,其他人已经开始聚集、移动,每一个人身上的精气神丝毫不见紊乱。 红日东升,天空刚刚大亮,三阳山的这片山岭间,已经充满厮杀之声。 宇文化及派来的一百多名高手同样分成了八个方向,此时东南方向有二十多个高手带领着六千多名府兵,朝着在山岭间开始很有秩序撤退的王君临一行人汹涌而上,不知不觉中却已经将战线拉长,而他们自己还没有注意到。 在这片多是怪石矮木的山间,鲜血浓稠,血腥气弥漫在躁动的空气里。 对于山下的宇文化及而言,他心中有着兴奋,也有着忐忑。兴奋是因为他自认为自己这边有五万府兵精锐,再加上十五万贼寇正不断赶来。而对方才五千多人。这个仗还没有开打,在他认知中结局便已经注定。而之所以忐忑,则是因为他担心王君临会逃走,毕竟这些年王君临表现出的神通本事太过厉害,任何在常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情在王君临身上都有可能发生。 事实上,冲着王君临这个名字,当今天下,不管是谁,心中都会有忐忑。 不过,不管宇文化及心中是怎么想的,在一众部将和各个高手面前却不会流露出丝毫,且还一副胸有成竹的表现。 他下面的指挥倒也果断,下令时气势也很足,但若有精通兵法和实战之人便会发现章法并不多,五万人便仗着人多,分成了八个方向,毫无畏惧的全数包围冲锋。 东南方向最先赶来的六千多府兵轰然冲出,围向岭间,因为王君临有意选择这片山林,导致任何战阵都施展不开,且彼此被打开了距离,喊杀声中,乍一看犹如开闸之后的恶狼群,杀声弥天而起,虽然惊人,却已经将大隋府兵最擅长的战阵优势不知不觉中没有了。 “杀” “别忘了,人头留下!宇文将军说了,一颗人头五十两银子。” 在带队的果毅都尉最后提醒下,汹涌的人群,挟着几乎令人心战的疯狂呐喊逼近而来! 王君临本来还想着,眼下府兵竟然还保持这般勇猛状态,此时一听那带队的主将最后的喊话,却是明白宇文化及玩的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很有效的老套路。当然,这其中也有着这些府兵并不是很清楚他们要对付的是大名鼎鼎的秦安王的原因。 因为一颗人头五十两银子的原因,这些府兵军士眼神充血,神色亢奋。众人呐喊嘶吼,气势十足。 然而在这一天,他们终于体会到了,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或者说眼前这些敌人所拥有的实力,或者说杀人技巧,却是他们之前想都未想过的。 在山岭上迎接他们的,并非是怒涛中的礁石。而更像是一团巨大的吸水海绵。宇文化及东南边最先跑来的这六千府军漫山遍野的一冲上去,就像被黏住了一样,然后便开始在那一面倒的狂热中诡异地消亡。 王君临这边此时却没有让仙隐门的人动手,而是让张天冈和春秋奴、沈果儿带领三百名高手去杀敌。 武林公会派来的百名高手最差的都是滞固期,破功期的高手不少于十人,是真正的高手,而特战队的百名高手虽然大多数只有筑基期的实力,但却拥有不弱于一流高手的杀人速度,而且擅长施展暗器或者用毒,布置陷井等等。 而军情府的百名探子可是清一色的精英探子,这些人的主业自然是打探情报,所以都是最优秀的探子。且单个实力最强的也就是滞固期,事实上他们也一直被沈果儿当成杀手来培养。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杀戮 而这三百人都经过严格的战阵训练,每个人都擅长以一小队结成一个小小战阵,然后在特殊战场上杀人,比如在树林和山地中。 此时,一百名武林公会高手和一百名特战队高手都是五人一组,共分成了四十个小队。发现敌人过来时,在张天冈指挥之下,则以小队分散的形式挡在了山岭间。各小队利用山间的地势抱团,彼此能够呼应,但每一批人之间的距离,仍旧相隔数丈。 而之前体能消耗颇大的百名精英探子此时却不得不抛去以往隐在暗中突然刺杀或者刺探。而是站成一线,相割半丈左右,形成了第二道防线。 从东南面来的这六千多府兵的前锋,便是撞上了这样一条看似‘千疮百孔’的防御线,按照他们心中所想,他们在厮杀当中应该像水银泻地一般冲向队伍的核心,但实事上,却是没有一个人冲破第一道两百名武林公会和特战队高手组成的第一道防线,就像是被山间的四十个高手小队给直接黏住了一样。 鲜血不停的绽放、爆开,呐喊声未熄,人影便已倒下。 由于王君临一行一直都在往预定作战地点后撤,各个小队其实也是在厮杀中后移的,以至于在接触的第一瞬间,山岭上的战线像是波浪般的柔和摆动着。府兵这六千多人乍看起来,正在杀戮与呐喊中往前推进,这也导致其他方向的府兵一直处于在后面追逐的过程中。 诡异的感觉,是在交战数个呼吸之后,才在带队的那名果毅都尉心中出现,普通士兵不知道要对付的是秦安王,他岂能不知道,心中惊恐之余大声喝道:“给我杀!冲过去!冲过去!一个人头五十两银子,看见最中间上头那个人没有,谁杀了他,万两黄金,直接升成将军。兄弟们,为了升官发财,冲啊!快点!快点!” 这名果毅都尉看着有些诡异的战场,已经被眼前的杀戮而打蒙了,对少于他们二十多倍的三百人感到 了惊恐畏惧,刚开始的气势如虹,已经快要荡然无存。 这果毅都尉的喊话,效果还是有一些的。但依然有一部分被刚才毫无还手之力的打杀给杀怕了,开始本能的后退。只是随着果毅都尉的一声令下,他身边二十多名亲兵便成了执法官,只要有人后退出战场,便上前直接斩杀。 如此,这名果毅都尉让人一口气杀了十数个逃兵之后,剩下的府兵才重新稳定了下来。 但这个过程,却让这名果毅都尉感到震撼。真正认识到了什么叫差距。 果毅都尉震撼之后,突然发现,在他的视野之中,王君临那边的人,竟然没有出现太多的呐喊声。 若是一般的高手单挑比武,大声的呐喊只能损耗人的力气,一些喝声就算配合着呼吸之法发出来,也绝不会大到吓人的程度。但在战场之上,或是多人的厮杀中,喊声却是非常重要的,它能模糊人的理智,使人狂热,忘记疼痛和胆怯。然而这次的交手中,对方的队伍里虽然也有呐喊发出,但竟然没有出现大范围的声浪,这只能说明,对方没有承受到太大的压力,完全像是有条不紊地在应对这一切。 想清楚了这一点,这名果毅都尉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到目前为止,对方出动的始终还只是那两百人,而自己这边足足六千多人却已经全部出动。 战阵这种东西,并不像后世的游戏,几百人一旦聚集在一起,要分清楚谁是谁,其实都是一件难事。这名果毅都尉带兵上过不少战场,厮杀了这么多年,眼力自然还是有的。只是他也只能看见猛扑上去便被阻拦、黏住的兵锋。 若是他看得更清楚些,便会发现,自己这边的府兵扑上去的那条线上,只有阻拦,没有产生反弹,那是在第一时间产生的、有条不紊的杀戮。 这边的人汹涌而上,狂热的呐喊着,然而第一批人一交手就已经倒下,或是伤残或是致命。 惨叫声裹挟在呐喊中,令得后方的人畏惧的不赶上,然后又被后面同样凶残的执法官逼着,再次扑上去。 王君临这边却有意在第一时间开始往后方撤退,整个战线也开始后拉,留下尸首与鲜血,被后方冲来的人淌了过去。 小队与小队的空隙中,没有多少人去冲,因为他们会忽然发现,旁边的同伴已经倒下。即便有少数府兵军士冲向里面,也会被飞来的弩箭迅速的解决。 这是在第一时间交战的状况,那位果毅都尉眼见着这等局势,想起那位有着毒王之称的秦安王无敌威势,却已经吓得两腿发软。若非是知道自己若是敢临阵脱逃,那边宇文化及同样会将他杀了,再加上另外七路人马应该很快便会到来,到时候八路人马总计五万多人,而之后还有十五万人左右贼寇大军,对方虽然厉害,但也架不住人数相差如此悬殊啊! 只是,为什么自己这一路这么倒霉,第一个遇上他们。即使最终其它大军到了之后将眼前这些人全部杀死,可眼前继续下去,他麾下这六千多人恐怕要全部死在这里了。 这名果毅都尉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对旁边宇文化及派来的一名督战的宇文家的子弟说道:“宇文大人,要不让兄弟们休息一下,等其它七路大军到来之后,再进行围杀。” 那名宇文家的子弟冷冷的看了果毅都尉一眼,说道:“即使你麾下的人全部死在这里,也不能停止进攻,否则万一让他们逃了,我大哥的手段你也清楚!” 果毅都尉打了一个冷颤,悻悻的苦笑一声,再也不敢说什么。 但这名宇文家的子弟盯着战场,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不管是他们宇文家的人,还是这五万府兵中的将官,虽然知道王君临身边的人必然是远东军中最为精锐的那批人,但是两者之间差距如此之大,依然让他吃了一惊,而且到现在为止,那五千黑骑兵始终没有出现。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地雷战 这位宇文家子弟远远的看了一眼神色始终淡定从容的王君临之后,突然对此次本认为万无一失的围杀感到有些不安。他咬牙说道:“去个人将这边的情况给我大可报告一下,另外再发加急响箭,让其它七路大军快一点。” 那果毅都尉答应一声,一抬手有一道响箭飞上高空,然后又派了一人详细交待之后,让其跑下山给宇文化及报告。 宇文家子弟转头漠然的对果毅都尉说道:“你去到前面亲自督战,否则我们宇文家,还有独孤家,包括陛下都会让你死。” 果毅都尉闻言,不由得一个激灵,心中一寒,弱弱的答应一声,然后骑马从侧面绕到半腰上,大声喊道:“兄弟们!上啊!刚才宇文将军传令过来,一颗人头五百两银子。杀了对方带头的,万两黄金,直接封将军。” 这位果毅都尉还有些小聪明,他此时算是看出来的,自己麾下这六千多人今天必然是交待到这里了。既然已经无法改变这个结局,还不如随口提升赏金,让自己的人多打出一些战果来,否则打得太难看,他的人不但白死了,而且还得罪了宇文家和独孤家,而且还会惹陛下不喜。那样的话,以他这种出自中等世家的武官会死得很惨。 五百两银子一颗人头,再加上此时后退无路的情况下,终究还是有一些效果,激发出了一些府兵军士的血性。但是光有血性没有用,实力的差距,两边战法、战阵的差距,不是一些血性就能够弥补得了的。 战线继续冲撞在一起,相对于对方那边的狂热,王君临这边,却显然平静得有些诡异。 倒也不是没人出声,这种需要狂热的厮杀中,没人喊上两句基本是不可能的,然而一阵一阵响起的,却多是配合吐息的一些喝声,或是斩杀敌手时爆发的呐喊,也有人“哈哈哈哈”的斩杀几人后开始狂笑炫耀的,但淹没在对方疯了一样的嘶吼里,这边就实在显得太过淡定了。 “………走!” “停!接应第五小队!” “不要只想着杀人,你们边杀边走快点,注意在一条线上,不要突出去。” 张天冈偶尔喊着调整一下防张和互相配合。 府兵这边依然继续在死人,偶尔有冲过第一道防线的府军士兵,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第二条防线的百名军情府高手探子随手杀死。 很快,六千多府军士兵已经死了近半,而王君临这边,第一条防线上的两百名武林公会和特战队高手也就十来名轻伤,至今未死一人。且一直游刃有余的保持一边后撤,一边厮杀或者说屠杀。 若真是在大的战场上,几千人乃至上万人的一个结阵,一次冲锋中,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会是人,除了向前,你根本没有任何腾挪的空间,不管你是高手,马步扎得稳不稳,速度再快,这一刀出去能不能致命,就是此时唯一的标准。而个人体力终究有限,打到最后要活命,除了一些更微妙的保命手段,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 然而,眼前六千多的冲锋,看起来已经覆满山岭,实际上不过就是一场大火拼,最主要的是王君临有意选择的地形让府军这边几乎就没有任何战阵可言,所以对于王君临这边只要有腾挪的空间,不会遇上那种如怒潮般让人应接不暇,让人没有空隙休息喘息的刀光,高手就还是高手。 没有兵种配合,没有什么包抄合围,没有箭矢覆盖,对方那种歇斯底里的狂喊,对于王君临这边的人来说,基本上也就是浪费力气的愚蠢行径。重赏之下的血气与勇力固然可嘉,但真要说生死相搏,遇上这类散兵冲锋,这边确实感受不到太大的压力。 “府军的战力其实不弱,主要是宇文化及并非真正知兵懂兵之人,也没有亲自统兵打过什么仗,一直被我们牵着鼻子走,将府兵的战力和优势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发挥出来。”王君临远远的看着战场,对旁边沈果儿说道。 沈果儿说道:“王爷所言极是。只是最后一次收到消息,包围我们的敌人除了最内围的五万府兵之外,外面四万多黑白双社的贼寇也已经到位,而外围十万贼寇也已经陆续到来。” 王君临神色略显凝重,想了一下自己这边的计划,微微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要力争在十万贼寇到来之前,将宇文化及带来的五万人打疼,逼着宇文化及保存实力,让贼寇上来跟我们打,而这些乌合之众来再多的人都不怕,到时候让仙隐门的人大发神威,让这十万贼寇心生恐慌,五千虫人黑骑兵再突然出现偷袭,必然会引起剩余贼寇的大溃败,即使是宇文化及豁出去想要带领的府兵精锐和我们拼命,也会被贼寇冲散。” 沈果儿神色凝重肃然,说道:“我现在便给仙隐门传信,让他们做好准备。” 王君临挥手阻止沈果儿,一边向后继续退去,一边转头看了一眼战场,说道:“不用了,仙隐门的人会明白怎么做的。嗯!对了,你们军情府身上还有多少枚地雷,之前找好的那个峡谷够不够用?” 沈果儿眼睛一亮,说道:“那东西太危险了,兄弟们将其放在身上,都感觉有些担心什么时候炸了,所以每个人都只带了一枚,而且都用小铁皮箱子装着,固定死了,然后放到身后的牛皮袋中小心的背着,若是只是峡谷两头应该够用了。”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哦!我说你这百名探子怎么对后背的防御比其他部位都要更加严密一些。原来是这个原因。” 那边厮杀激烈,这边王君临和沈果儿两人的神色态度,就实在有些诡异。 此时沈果儿还在和王君临商量着待会到了预定作战地域的详细作战计划,那边随着宇文化及派来五十多名高手加入战斗,且排在最前面充当尖刀先锋,百名特战队和百名武林公会高手的队伍终于被冲散了一次,且撤出数丈之外才停下来,不过也只是多了几人受伤而已。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力竭 然而,即便如此,那五十多名高手一时间也不敢往这个撕开的口子里冲,因为就在冲破口子,冲进去的刹那间,他们便被对方第二条防线上一涌而上的数十名军情府探子以发发连弩射杀一空。 剩余的人见机得快,抢先退了出来。但一时间也被吓破了胆,根本不敢上前。 而此时最初的六千多府兵,如今也只剩下二千多人,此时的他们更是彻底的被杀破了胆,即使奖赏提升至一颗脑袋一万两银子,都已经不能激起他们敢冲上去的勇气。 王君临看着这一幕,下令加快撤退的速度,另一边这一队府兵虽然还紧紧跟着,但却没有人再敢上前。 战场另一端的最后,果毅都尉和那名宇文家的子弟看着整个战场的变化,脸色有些难看,但也明白,在其它七路大军全部到达之前,眼下却是已经没法打了。 不过,只要紧紧跟着对方,不要跟丢,最终其他七路大军,乃至十多万贼寇迟早会聚集过来。 山岭间的厮杀暂时沉默了下来,但府兵这边伤员惨叫声却始终不断,只是没有人理会他们,更没有人给他们治疗,无形中伤兵的惨叫哀嚎声对府兵士气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所以,当另外七路大军,一批一批过来的时候,一路看见四千多具尸体,再加上几百名伤员惨叫哀嚎。这四万多人还未开始战斗,心中士气却已经降了大半。若非是知道自己这边的人数是对方数十倍,这仗恐怕都已经没办法打了。 四千、六千人、九千多人、一万二千多人………日头西斜之时,王君临带着队伍退过那边的山头,趁着自己这边的视线被挡住,他让五十名军情府的探子先一步带着所有人背包中那些小铁箱子离开,提前到达作战地点。 王君临这一边少了五十人并没有逃过已经从山下亲自赶到前线的宇文化及的眼睛,后者不清楚王君临这边再做什么,但不打算再等下去,一声令下,已经赶来的两万多府兵宇再次开始对王君临一行人一路蔓延追杀。 而此时却已经到了傍晚,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杀了一整天………… 入夜了,延绵的三阳山中,有野兽的动静。 越过树林与山岭、黑暗间蜿蜒的溪流,一处山林间,由人类造成的不祥的骚动正在发生,一簇簇的火把或聚集或分散,疯狂地向着前方蔓延。 喊杀声撕裂夜空。 “杀啊!” 挥舞着手中呼啸的火把,当重赏真正的提升至一个人头五百两银子的时候,府军士兵终于被调动出了一些士气和狂热的勇气,在一些高手的带领下,大声嘶吼着给自己壮着胆量,从前方的山腰冲了下去。 越过前方那颗突兀的大石时,一名府军士兵冲得太快来不及躲闪,被同伴挤得砰的撞了上去,然而周围的十多名同伴没有人理会他,头破血流中,其中一名同伴踩过了他的后背,朝着前方敌人杀了过去。火光呼啸中,地上的那名府军士兵看见有同伴的人头和手臂飞了回来,心中一片惘然。 惨叫、呐喊,兵刃相击的撞击声,在最前方数百人的混战中激烈得像是煮沸了的浓粥,此时这山腰的上方、下方,还有一拨拨举着火把奔突的人群。有着乱糟糟冲了过来的府军军队,自然也有那杀得有条不紊的王君临一方四十个小队,如同一道不断变幻着后退的曲线。 此时此刻,光是四十个小队已经很难完全挡住一众高手带领下四万府兵的轮战,剩下的五十名军情府探子也已经到了第一条防线,穿插在十个小队之间杀人。 还好,王君临这边连发快弩射杀人猝不及防,细箭体积小好带,每人身上都带了大量弩箭。否则王君临这三百来人,面对五万府兵,还真的是难以抵挡。或者难以坚持到第二步计划实施的时候。 视野的那头,举着火把的府军大军或三三五五,或十几二十的还在往这边冲杀过来,整个山岭,都已经化作修罗场。 这一天的厮杀在入夜时分其实有所减弱,但随着天色完全陷入黑暗,宇文化及逼着黑社和白社两兄弟麾下贼寇上场,激烈程度便不断地上升。 王君临这边虽然都是高手,将地形和战阵几乎已经利用到了极致,但体力终究是有限的。 “李密,这次多亏了你,将这些贼寇也弄了过来,否则光是我们五万人根本杀不了王君临。”宇文化及神色阴沉的看着战场,惊骇之余,心中暗自后怕不已,李密刚刚带着一万瓦岗精锐也赶到了附近,李密作为宇文化及与各路贼人的联络人,这个时候需要出现在这里。 李密看着血腥气弥漫,一路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呻吟惨叫的伤者。神色越来越凝重,说道:“就怕另外那十万贼寇还没有上场,这边便已经被杀崩溃了………” “真正的武林高手,在树林之中,可以以一当百,一个个的将敌人全部杀掉。若是在开阔的地方,以一敌五十,都不可能。若是这些人还经过的训练,或是精锐亲兵、江湖高手,面对合围能以一敌十恐怕就已经很了不起。战场这东西,跟个人勇武又不同,有些时候,打破了胆,两万人可以打八十万,但更多的时候,数字就是数字。他们再厉害,只有一百多人,最主要的是他们总有力竭的时候。” 宇文化及感觉李密说的很有道理,想了一下,说道:“你的意思是………” “只要军心不崩溃,我们这么多人就能够活活累死他们,只是各路贼寇纪律松散,很容易溃败,所以还要宇文将军的人扛着正面。”李密笑着说道,这场以多打少的战争打到此时,他们这边死得人虽然已经高达两三万,甚至接近三万。但是死的人都几乎全部是宇文化及的人,反正他带来的人还没有上场,只要不是他的人,死了也就死了,李密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这是妖法 宇文化及冷哼一声,看着李密眸中闪过一抹杀机,但他不得不承认李密说的很对,再加上这五万府兵毕竟是朝廷的人,即使消耗完心痛的只会是隋帝杨广,而对他来说只要杀了王君临,死再多的人也是值得的,再说如今足足十五万贼寇已经先后到来,将这边已经团团围住。 这样想着,宇文化及下达了一道命令,让剩下的府兵分成五波轮流上场,而各路贼寇则是在两侧辅助。 战场之上血腥弥漫,打到这个时候,府军士兵已经已经接近崩溃,实事上若非是宇文化及的亲兵充当执法队一直将后退的逃兵杀死,这些府军士兵早已转头四散而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王君临一方的人终于现出疲态,阵线一收,开始飞快地后退,宇文化及见此大喜,命还剩下的两万府兵追杀上去,后面各路贼寇见终于将传说中的毒王杀的后退,精神振作中,也驱赶自己麾下的贼寇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杀。” “杀” 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发出,恍然间地面都开始颤抖起来。 即便是落在后方的沈果儿、张天冈等人,看着汹涌而来漫山遍野的敌人,都隐隐有些胆寒,然后,他们退入后方的峡谷………这是他们预定的作战地点。 府兵被三百多人利用地形杀了足足两万多人,这是从未有过的耻辱,如今好不容易将敌人杀得溃逃,又哪里会被这样的一个峡谷给吓住,两万多府兵和后面更多的贼寇咆哮着,冲进了峡谷之中。 他们这么多人,以这样的气势推过去,对方又在后撤之中,所有人都有着必胜的信心,仗已然要打完了。 不管是李密,还是宇文化及,以及其他贼寇大当家,不是没有警惕,以他们多年的经验,高超的眼力,当然知道这里是设伏的好地方,问题是他们足足还有十七多万人,王君临还有五千黑骑兵而已,最多用他们的炸药炸一部分山石,滚落下来,砸死他们一些人,可是能砸死多少呢,一万,还是两万。 府兵两万多人身先士卒,冲入宽有三四十步,长足足有十多里的峡谷之中,挥舞手中兵器,灭敌在即,宇文将军的悬赏又重,所以他们心中充满了滔天杀机和对将来大好前途的火热。 “可惜了,十多里的峡谷只能放得下这七万多人。”峡谷左侧悬崖上,刚刚攀岩上来的王君临等人看着峡谷中的敌人。 轰轰轰轰轰………… 惊天动地的响声,震动了整个峡谷地面。 峡谷两边出口和入口处突然传出惊天炸响,火光闪烁中,有人马倒飞了出去,石头爆开在空中,碎片乱飞,峡谷出入口两边悬崖直接坍塌,将已经进入的七万多峡谷里面的府兵和贼寇堵在了里面。 犹如雷鸣一般的巨响轰鸣令得所有贼人都为之惊愕起来,炸死和被落石砸死的不过几千人,毕竟王君临这次带来的地雷有限,如今只是让两边悬崖落石勉强堵住了峡谷的两头出口。 “让药圣和仙隐门的那些家伙出手吧!”王君临看着峡谷中开始慌乱的七万多人,心中有些不忍,但知道战场上就是如此,无所不用其极。 随着沈果儿向天空发出一个响箭烟花,峡谷两边悬崖上,仙隐门的人将一个个经过特殊处理的干草捆点燃推了下去。 这些捆绑在一起的干草没有火光,只是发出浓浓的黄烟,很快就将整个峡谷弥漫,只能听到峡谷中的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和绝望的惊叫声,什么都看不见。 “传令给虫妖,五千黑骑兵可以出手了。”王君临看着峡谷一侧堆成一堆的近十万贼人,又下达了命令。 沈果儿准备多时,一道响箭烟花发出,近五千黑骑犹如幽灵骑士一般分成五股,从五个方向冲着乱糟糟的数万贼寇冲了过去。 峡谷中六七万人惊恐的叫声早已将峡谷外数万贼寇吓傻了,看不见的场景,更让他们心生恐惧,现何况他们刚刚目睹了入口的惊天爆炸,两边悬崖的坍塌,这在他们看来犹如天上的神仙施展的雷罚一般,令人生畏,让马恐惧 在这种情况下,随着近五千虫人黑骑兵突然杀出,整个战场上贼寇越加惊恐,再联系到这些黑骑兵这些天剿灭了太多如他们这样的贼寇,再加上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视野不清,黑骑兵又是从五个方向杀出,让这十万贼寇不由自主的以为敌人很多,他们中了埋伏,几乎在瞬息间就已经没有了战意,彻底乱了………… 溃散贼寇如潮水般,没命的向后逃跑而去,有很多人甚至为了能够让自己跑的快一些,丢下了自己的武器和盔甲。 大溃败在夜色中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宇文化及在一千亲兵的保护下,攥紧了缰绳,看着戏剧般扭转的战场,彻底傻眼了。 而李密在脸色大变中,却在第一时间,消失不见了。 “火药我知道,可是峡谷里面发生了什么,难道王君临真的会妖法不成…………”宇文化及脸色异常难看,身下的马儿不安地转动,兜着小圈子,宇文化及一边控制战马,一边口中喃喃地说着。 他自然早就想到王君临那边可能会使用火药,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府兵被炸死数千人的准备,可是此时峡谷中除了冲天惨叫和绝望的嘶吼声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此时,从这正对面的山坡上望过去,那敞开的峡谷入口处已经变成了无法控制的巨大混乱,数不尽的身影朝着四面八方奔逃,鲜血与尸体铺散在地上,或是飞起在空中,受惊的战马四散逃窜,抛下了它们背上的骑士,有的撞进了奔跑的人群。一些骑士的腿还来不及从马镫中脱出,被拉着一条腿到处跑。 各路所谓豪雄大当家带人收拢人马,但效果却不大,因为刚才他们这一边溃败得太快,太过非同寻常和诡异惊人了,几乎所有的贼寇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传说中毒王的各种神通手段,都以为是毒王用了妖法,再加上本来就对毒王充满畏惧,各个大当家虽然试图带领亲兵阻止,但黑夜之中兵败中山倒,他们人手毕竟有限,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此时的山间,到处都是溃散的场面,有人大叫着妖法,有人喊着快跑,有人哭爹喊娘,有人此时才想起方才的战斗中有多少的兄弟死了,奔跑着踏过一路的尸体。 唯有瓦岗寨的一万人在李密的带领下仍有秩序,但并不敢多做停留。偶尔回头看去,便发现五队黑骑兵正一路杀出来,收割逃散的贼寇们。 …… ……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千刀万剐之刑 (非常感谢‘风沐春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荥阳郡整出这般大的动静,郡守虞世会若再装作不知道就说不过去了,更何况毒王已经派人传了话过来,要在荥阳郡城外办一件大事。 毒王凶名卓著,又在短短一个月内杀了这般多的人,甚至以五千多人击败了二十万人的围杀,虞世会虽然是当朝权臣,皇帝陛下红人虞世基的弟弟,有着过硬的靠山,也知道王君临来到荥阳郡定然不是奉旨而来,反而是私自出行,但他依然不敢怠慢丝毫,带领全郡文武官吏数百人,出城十里相迎。 这些天四处杀贼,特别是昨天一天一夜厮杀,五千虫人黑骑兵也损失了一千多人,三百高手也不足一半,王君临一行人数看起来很是单薄。 但在荥阳郡文武官员,远近围观的数万百姓,以及夹杂在百姓中的各个势力探子来说,只要毒王一人,便可抵十万大军。 特别是当所有人得知黑骑兵押送的那十四辆囚车中的人,是中原诸郡两万人规模以上贼寇的大当家时,更是惊骇之极,或惊喜,或惊惧,或惊恐,或震撼。 “虞大人,城外刑台搭设好了吧!”王君临却表现得很和气,和胆战心惊的虞世会互相见过礼之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回禀王爷,下官已经按照王爷吩咐,在西城门外准备好了刑台。”虞世会看了一眼十四辆囚车,擦了一把汗,王君临越是客气,他越是感觉害怕,所以表现得恭敬异常。 “我还忙着赶回范阳郡,现在便召集百姓观看行刑,你安排人负责现场秩序,不要生乱子。”王君临吩咐道,他的确要急着回家,因为范阳郡刚刚传来急报,陈丹婴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王爷放心,下官调动郡兵维持秩序,绝不会生出乱子。”虞世会一听王君临不打算进城,更不打算在荥阳郡逗留,心中暗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是虞世基的弟弟,岂能不知道当今皇帝陛下已经对王君临生出忌惮之意,有心要除去王君临。 而他如此恭敬对待王君临,皇帝陛下会怎么想? 若王君临在他荥阳郡多逗留几天,事后即使有他哥哥帮着在皇帝陛下面前说好话,皇帝陛下恐怕也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 …… 用不了荥阳郡官府宣传,或者贴出告示,王君临暗中让小雨剧院散布消息,中原各郡早就知道毒王要在今日,于荥阳郡城外对十四路烧杀抢掠百姓最为猖狂的贼首进行千刀万剐之刑,以震慑天下各路人马,逼迫他们不管做什么,有什么目的,都要尽可能的善待百姓。 死有很多种,聚拢数万人打家劫舍,烧杀抢掠的各路贼首其实并不怎么太过在意生死,甚至早已有了不得好死的觉悟。 然而,怎么样个死法,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也是他们非常在乎的事情。 死在战场上豪迈着喊着‘十八年后老子依然是一条好汉’,然后模仿楚霸王那样豪迈而又潇洒的自刎死去,这种死法当然最好。 即使不小心落在官府手中,又没有勇气自尽,哪怕是斩首,绞刑,甚至是烧死也行,可千刀万剐这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酷刑会落在自己身上,这十四个贼首之前打死都没有想过。 他们现在当然很想立刻死去,也有足够的勇气自杀,可问题是他们现在连死的权力或者说能力都没有了,只能在这一种堪称是世间最凄惨的状况中死去。 王君临当然不是变态,也没有特殊的嗜好,而且他还在赶时间,可问题是不用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只是将这十四个贼首的脑袋砍了,难以对那些本来就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贼首起到震慑作用。 反过来说,若是这十四个贼首千刀万剐之后,能够让天下百姓少死数十万,乃至数百万,甚至上千万,那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换成其他人,也没有手段,让一个人受刑一千刀而不死。 王君临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仙隐门的人去完成,有药王谷的奇药,再加上仙隐门众高手的刀法和稀奇手段,才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寒风呼啸,荥阳郡西城门外,两旁的青树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枯黄的叶片全部落下去,以证明冬天的冷,寒风的劲。 青黑色的城墙无知无觉,不知冷暖,只是沉默而漠然的注视着汹涌而出或者围拢而来的人们。 西城门外,已经搭设了一个高足有两丈,长宽有十丈的宽阔高台。 高台正中深处,有精心搭设的坐塌,王君临毫不客气的带着沈果儿、张天冈等人坐在这里,杨丽华自然不合适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荥阳郡守虞世会胆战心惊的坐在王君临的身边,其他荥阳郡官员坐在后面。 荥阳郡鹰扬郎将带领上万郡兵在台下维持秩序,因为高台四周足足聚拢了近十万人,而且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要知道荥阳郡城不过才十五万人而已。 这些百姓绝大多数都是荥阳郡的,但也有部分是从邻郡赶来的,当然其中肯定有如瓦岗寨这样的各路反贼、山贼的贼首派来的人,至于各个门阀世家,乃至朝廷诸公,包括皇帝杨广在内,多半也是派了重要人物过来暗中观看这一幕。 所以,这些百姓们穿着颜色不一样地衣饰,带着贵贱不同的气味,心中或兴奋,或刺激,或好奇,或害怕的向主台汇聚而来,而且人群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的,有如蚂蚁一般,让荥阳郡守等官员看了心惊不已。 他们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这么多的百姓聚拢在一起,若是闹事,后果不堪设想。或者说他们一直将百姓看成是自己‘敌人’,所以心中莫名的心生惧意。 早在半个月前,王君临已经让沈果儿给小雨剧院传令,暗中散布消息,所以半个月前便有很多人知道,毒王要在荥阳郡对各路贼首做的事情。 所以,有很多被这些贼首或者他们下面的贼人迫害过的百姓特意前来观看仇人惨死的一幕。 而另外还有一部分人,却是来看热闹的,毕竟自古以来,对于人类来说,只要刀尖不是落在自己的身上,总是有看热闹的兴趣,尤其是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可以看见传说中神通广大的毒王,兴趣自然是更为浓烈,甚至对王君临的兴趣,比对千刀万剐十四名贼首还要浓烈。 这些年来,随着王君临做的事情,特别是他创造的一个个奇迹,早已被大隋百姓家喻户晓,总之,王君临在大隋不管是民间,还是官场贵族中间的名声都太响亮了。 王君临在民间的形象固然有毒和狠的一面,但更多的则是神秘的一面。 当然,因为王君临的功绩,特别是王君临从未做过任何不利百姓的事情,而有小雨剧院潜移默化的引导改变百姓对王君临的看法,如今很多百姓不知不觉中对王君临多了一种尊崇。 而随着王君临不远万里,从范阳郡来到贼寇最为横行,人口最为密集,百姓摧残最为厉害的中原诸郡杀贼,甚至专杀对百姓迫害最严重的贼人时,这种尊崇其实已经达到了极致。 总之,如今的王君临在贵族世家心目中的名声固然越来越差,很多世家门阀发现王君临的理念和做事与他们利益相违背之后,已经将王君临当成头号大敌,没有任何理由的想将其除去。 比如天下第一门阀独孤氏本来与王君临关系不错,甚至还有明月香水的生意和作,可是在得知王君临是潜在最大敌人之后,果断不遗余力的想要除去王君临。 然而,在民间的传说里,王君临的事迹往往是以讹传讹,传到最后,王君临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神魔一般的恐怖存在。 当然,对于这十四个贼首,各自在自己的活动范围之内也有着非常恐怖的传说,所以能够看着这些贼首,马上就要以凄惨无比的死法死在自己的面前,所有的百姓,都感到兴奋激动的很。 此外,还有一些人只是身为百姓所自然流露出来的一种情绪,此生能够有机会看到一位本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大人物要惩罚十四位大恶人,这本身就能够成为自己将来无趣的人生多些酒后的谈资,或许本来就是一种不错的休闲活动? 这一点和自古以来古人都喜欢在法场观看囚犯头颅被砍了下来,在法场上骨碌骨碌滚着,还险些被野狗叼走的场景是同样的道理,毕竟仅这一幕,便不知填满了多少无聊百姓们的无聊时光,送下了多少杯浑浊的劣酒。 当然,任何一次法场斩首行刑,都及不上今日,因为今天主持这一切的是传说中的毒王,死的是十四路罪大恶极的贼首。 无数的百姓围到了高台四周,将临时搭建的法场围了起来,四周的荥阳郡的郡兵以及维持秩序的郡府衙役。强行将这十数万人拦在边界之外,保证了法场的秩序,事实上因为王君临在这里,根本没有人敢造次。 一队身着黑色铠甲,戴着黑色头盔和面罩,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身体魁梧高大的军士押送着十四名贼首上到了高台之上,引来了一片惊呼声。 “他们便是毒王的幽灵黑骑……”有人惊呼,但话没有说完,便被同伴死死捂住了嘴巴,旁边人也拼了命的与其拉开距离。 开玩笑,毒王这个名号暗中说说也就算了,今天在这里说,万一被毒王或者毒王的人听到,万一被拉上去也千刀万剐…… 被捂住嘴巴的那人在荥阳郡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厉害人物,但此时意识到说错了话,吓得脸面苍白如雪,身体瑟瑟发抖,脑袋低垂着,心中怕的要死,过了好半天,见没有引来任何祸事,才长松一口气,心有余悸的继续看热闹。 ps:有些卡文,今晚上就这三千四百字左右的一章。非常抱歉————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她们是狐狸精 虽然绝大多数人因为距离太远,始终没有看清毒王长什么样子,但是终于看到了今天便要被千刀万剐的十四名贼首,看到了这些传说中罪大恶极之人,最前方地那些穷苦百姓们禁不住发出欢呼声,有一些被这些贼首迫害过的或者有亲朋好友死于这贼首的百姓,更是大声痛哭起来,怨毒的看着十四个贼首,恨不得将他们生吃了。 当然百姓们将可以发泄自己仇恨的东西也没有忘记带,站在靠近高台的百姓手中捏着臭鸡蛋,烂菜叶子,烂泥巴,想要向十四个贼首处仍过去,但看贼首旁边二十八名身着黑甲的军士,心中畏惧着又不敢仍。 待十四名贼首被押送到行刑位置后,台下又走上来二十六名长相各异,神色淡漠,身穿奇装异服,有部分人却蒙着面的神秘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特别是其中还有四名身穿粉色轻纱,只看身形就知道是千娇百媚的绝色美人,引起全场喧哗和议论纷纷。 “如此绝美女子竟然要行那千刀万剐之刑?” “这娇滴滴的大美女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就是,四个大美女怎么会做这种事情,等一会不会当场吓晕了吧!” “你们知道什么,秦安王既然让这四个绝色美女也参与行刑自然是有道理的。” “兄台言之有理,千刀万剐之刑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你们想想,一个人割上一千刀还不死,这太难了。” 更有一些二货惊叹道:“如此佳人,即使死在他们手上也是一幢美事,相比其他贼首,死在这她们手中的贼首算是运气好。”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这二十八个人一看就不是人,这四个美女如此绝色,让人着迷,分明是秦安王麾下四名狐妖。” “没错,你看在第四个贼首身后的那老头,头发、胡子和眉毛都全白了,可是露出来的脸色红润得跟婴儿似的,身体又矮胖矮胖的,多半是一个野猪精。” “还有那个头瘦高瘦高的老头,你看鼻子和眼睛跟老鹰似的,手臂又那么长,肯定是千年老鹰成精变的。” “你们不知道吧,昨天和前天在三阳山的那场大战,三阳峡谷一下子死了十万人,你们猜怎么死的,就是秦安王指使山林中成千上万的精怪给杀死的。” “原来如此,秦安王能够调动这些成精的妖怪为自己所用,怪不得能够带着几千人就能够杀败三十万贼人。” “也只有他们这些妖怪才拥有手段,让这十四个贼首挨上千刀而不死。” …… …… 仙隐门一众高手耳力何等灵敏,听着台下百姓越来越离奇的议论声,以他们的心智都禁不住生出啼笑皆非之感,脸上流露出怪异之极的神色,但这一幕落在围观的百姓眼中,却更显得他们的怪异和恐怖之处,前排的人甚至本能的往后退了一些。 特别是几名靠近四名天魅门女子的青年男子目光痴迷的从人群中走出,呆呆的向高台走去时,更是坐实了众人的猜测,那四个女子就是狐狸精所化。 吓得所有青年男子再不敢肆意的看四名天魅门的女子,而一些女子赶紧将自己家夫君的拉到身后,防贼一样看着高台上四名一脸无辜的绝色美女。 “秦安王也真是的,就不能让其他妖精干这活吗?万一我们家男人的魂被狐狸精给勾走了咋办。” …… …… 不管台下围观百姓看着行刑的二十八名仙隐门高人出现时引起的各种荒唐古怪的闹剧,高台上的程序正常进行着。 十四个木架立在了高台四周边缘,十四名神色惊恐绝望到极致的贼首被捆绑在了上面,既然要千刀万剐,自然要将贼首的衣服全部除去,不过王君临还是考虑到不能太伤风败俗,下体还是有衣服遮掩的,毕竟围观的百姓中还有不少女人的。 这些昔日杀人如麻,可以让中原诸郡小儿啼哭止住的贼首们往日也是凶名卓著、不可一世,如今衣衫被除去,露出丑陋的身躯,在寒冷地寒风中,瑟瑟发抖,显得的格外萧索可怜。 但实际上此间没有一个人会可怜他们,绝大多数百姓看着他们的样子,都有一种快意从心底弥漫。 这从围观的百姓们此时爆出如山一般地呼喊声,如海浪一般响彻四野就可以看出。 除去十四名贼首的衣服,既方便行刑,也是从精神上对十四名贼首的极大羞辱,也算是对天下其他贼首的震慑之一,毕竟一些贼首更在乎这种精神上的羞辱,十数万人瞩目之下,被除去衣服,这的确是极大的羞辱。 而除去衣服之后,并没有立刻行刑,荥阳郡太守虞世会被王君临指示,站出来开始宣布这十四名贼首这三年以来做的恶事。 “胡驴儿,大业七年九月十二,屠杀三里镇四千五百无辜百姓……” …… 虞世会每念一句,旁边有一百名嗓门较大的郡兵便会重复一遍他的话,确保全场都能够听得到。 这样做自然是有必要的,即使绝大多数百姓对这十四名贼首带领的贼人所做恶事有所耳闻,但是那只是传言,此时由郡守非常正式的通报给所有人听,给百姓们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最主要的是郡守肯定是听了秦安王的话才念的,所以百姓们一是相信这些恶事肯定是真的;二是明确的人数和地点、时间,给了他们一个非常直观和清晰的感觉;三是激起了全场所有人对十四名贼人的仇恨。这对事后这些人将今天的事情宣传出去时所说的话、所用的口气有着非常强烈的引导作用。 只是,十四个贼首的罪名实在是罄竹难书,太多了,即使是只挑选最主要的罪行,用最简介的话语,虞世会也用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念完。 很多百姓听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十个四贼首带着贼人居然做出了如此多罪大恶极的恶行,心中的愤慨已经彻底被点燃。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归程 人海里响起了无数嗡嗡的议论声,愤怒地责骂声,以及一些受害者亲朋好友的痛哭声。此时每个人都认为,一定要将这些恶事做尽,罪大恶极的贼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才能解恨。 “千刀万剐!”人群里有人带头喊了起来,顿时群情激奋,纷纷响应,喊杀之声响彻天际,声震四野。 寒风冻煞人,十四名贼首面色苍白,双唇乌青,被四周震耳欲聋的喊声吓得更加惊恐,恨不得立刻死去,只是身体却难以动弹丝毫。 仙隐门众人目睹这一切,神色却是复杂之极,本来他们感觉王君临让他们充当行刑之人,是对他们的侮辱,他们是世外高人,怎么能做这种侩子手才做的事情,但此时他们的心理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而虞世会等当地官员的心理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们畏惧于王君临的威势,不得不配合行事,但心中一直是抗拒的,全程参与或者目睹整个过程之后,他们虽然也没有做什么,大多数人只是和王君临坐在一起而已,但也禁不住生出一种强烈的自豪感,让他们有了一些正义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事后维持不了几天,他们当官过程中,该剥削百姓的依然剥削,该贪污钱粮的依然贪污。 事实上,王君临也没有想过今天这一幕能够感化任何官员,让其成为好官。 程序全部进行完之后,王君临轻描淡写的喝道:“行刑。” 这两个字被王君临以内力发出,声音不大,却诡异的传遍了全场,每个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让十数万百姓们惊叹不已,心想这就是毒王的声音,毒王的神通。 “毒王绝对不是人。” “毒王肯定是神魔。” 想起王君临的一件件惊人事迹,很多百姓此时心中禁不住生出这样的想法。 二十八名黑骑兵将特制渔网紧紧地覆盖在了十四名贼首的身躯上,这样可以将他们的身体上肉突出来,有药王谷的弟子依次给十四名贼人各自强行喂服用了一枚药丸,然后仙隐门的高人们才各自拿出一把锋利特制的小刀,双手稳定的将第一刀落了下去。 缓缓地割下,将这片肉与贼首的身体分离,十四名贼首发出惨叫声。 “这是第一刀。” “切得好。” 高台四周传来一阵如山般的喝彩声! 刀锋离开网眼,一片肉落在地上,可奇异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服用那枚药丸的缘故,那片网眼里的伤口只是渗出了非常少的血,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流血过多而死。 一半人的目光都在四名天魅门的女子身上,待看到四名娇滴滴的绝色女子竟然面不改色的割下四个贼首的一块肉,心想正常女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表现,肯定是狐狸精无疑。 第二刀下去,十四名贼首凄厉叫声中,血肉分离,淡淡的几络血丝在渔网上的流淌着。无数百姓又是一阵喝彩声,后面还有很多刀,今天一定会看过瘾,只是有些人晚上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会不会做恶梦就不知道了。 接下来,一刀,又一刀,又一刀,一阵一阵喝彩声此起彼伏,一些百姓看着仇人受到严酷的惩罚,喝彩的同时还嚎啕大哭个不停。 所有观刑的本地官员和一些本地贵族,特别是一些贼寇势力派来的人则是脸色苍白,神色惊恐,心想以后即使不善待百姓,也绝不能再肆无忌惮的去迫害百姓了,否则被毒王盯上,这种死法简直太凄惨了,这已经远远超过了生不如死啊! …… …… 二月中旬,中原大地虽还春寒料峭,但地气已经回暖之意,积雪融化,溪大流急,虫鸟声里已能听出春意。而靠近辽东的范阳郡还覆盖着皑皑白雪,看不到春意将至的气息。 渤海之上,站在船板上王君临的视线,透过茫茫大海,眺望着远山之巅的雪线,神色有些复杂。 船队二月十五日顺着大运河入海,中间绕去蛇岛停了半天,与聂小雨商议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王君临虽然用时一个多月,在中原诸郡大开杀戒,甚至举办了一场千刀万剐大会,但也只是让各路贼寇在抢百姓粮食财物时不再胡乱杀人而已,依然阻止不了大隋各郡的局势越发的混乱。 而天下大乱,贼寇四起,必然会导致商道堵绝,不仅仅江南丝绸、蔗糖茶叶,北方的粳米、瓷器等大宗商品滞销,范阳郡所需要的铁矿砂、石炭等各个工厂作坊所需要的原材料供货也越来越难,而过一段时日,直接绝了来源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范阳一郡之地,资源有限。 所以,王君临准备加大范阳郡与高句丽、倭国之间的航线。 王君临打算以大弥岛和白翎岛为中转站,将范阳郡的大宗商品往倭国和高句丽等地倾销,也考虑从所控制的高句丽半岛上安南国大量往范阳郡输入木材、铁矿砂、石炭等原材料。 杨空蝉控制的范阳商队走海路的人多达四五千人,网罗工匠及家属直接在大弥岛和白翎岛上定居,作为中转所用的人也有两千余人。现在看来随着范阳郡盐场和蛇岛上各个作坊规模不断扩大,再加上陆上商道面临断绝的危险,光是杨空蝉的范阳商队海运能力还不够。 范阳商队的海运能力,除了与船舶装载总量有关之外,港口的装卸能力也是制约因数。 因为盐场造船作坊所造船只越来越大,目前范阳商队海上总运力就达到二十万石,五百石双桅以上的大中型海船就多达三百艘。 只是这么多船仅仅是利用盐场及蛇岛的泊位靠岸来装卸米粮,即使不缺力工,即使昼夜不休,不出意外,装卸一次也要五六天的时间,这还没有考虑王君临麾下水师战船及其他商用民船或渡船停泊占用码头泊位的情况。 所以,王君临还考虑要新建大的港口,只是渤海湾的沿海地区,由于潮水顶托的作用,使得近海处沙淤水浅,不利大船靠岸停泊。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该扩大地盘了 好在由于渤海湾的潮汐运动规律,使得浅海地区的淤沙间也存在少量的深水航道,大型海船可以直接靠岸停泊,成为少有的天然海港。 不过,要利用这一点,还要待运盐河清淤事结束,盐场通过运盐河与河水道相接,才能成为除盐场的另一个重要港口要塞,并且可以直通内陆三百里之远。 除了蛇岛、大罗岛、白翎等岛之外,王君临这两年让人收拢而来的数十万流民相当一部分人分散到盐场安置。 王君临归期没个定数,事先也没有让人给陆上麾下文武官员通知,所以范阳郡这边也无法提前安排迎接之事,除杨空蝉之外,只有负责 盐场政事的的钱正阔,组织运盐河清淤事的徐小虎,以及负责武器装备生产基地的连仲韬等人闻讯赶来相迎。 王君临站在海塘上,听着三人依次汇报盐场这一年来的发展变化,以及取得的成就。 …… “王爷,按照您当初的的吩咐,在原来盐镇所在区域,外围筑了一道夯土城墙,如今已成纵四百余步、横六百余步、内藏船坞、外滨海港的大城,取名为盐城,单纯以占地规模及内外城来说,盐城比范阳郡其他各县的县城要大得多。” 王君临看着远方的城池,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但盐城规制虽大,却远远称不上雄城、坚固。范阳郡夏秋多豪雨,土质又松软,城墙仅是夯土版筑,坚固不足,易崩坍,还需要外砌青砖包覆,就用我们的砖厂出产的砖石加固。此外盐城滨海,易受大风海潮之灾,接下来还要对海塘进行加固,还要在海塘内外种植大片的杂林,以防海防风,护地护堤也要考虑到。” 钱正阔接口道:“王爷所言极是,卑职看来,除了保护盐城不受风潮之灾外,海塘及防海林带可以继续往南延伸,那些寸草不生、易受海潮灌漫的滩涂地就有条件改造成良田。” 盐城除盐田和内陆被开垦的大量田地之外,倒有近半土地是沿海滩涂、沼泽,真要花大力气开垦起来,在草场之外再得百万亩地轻而易举,不得不说,钱正阔主持盐场行政这两年,进步还是很大的。 只是在沿海地区开垦良田短期内其实是陪钱的生意,之前开垦盐场其他地方田地,两年的时间,开垦良田近五十多万亩。但是前后投入超过三十万多两银子,仅米粮一项运上岛就有二十四万石之巨,因为这是足足近十万人持续两年的辛苦劳作,才有这样的成果。 虽然如今在王君临有意之下,大量流民跑到范阳郡,劳力不缺,但是以王君临的性格,让这些人干活,不说发工钱,至少也要让其吃饱饭。 而如今逐鹿天下,大规模征战在即,王君临这时候要将手里的资源集中起来用在麾下大军上,手里已经没有在盐城大规模建海塘、开垦荒滩的钱粮,毕竟他在大隋只有一郡之地,海外诸岛又没有什么资源,全靠手中各种赚钱的生意,养着十数万大军,至于高句丽的安南国也只能将本土军队勉强维持而已。 “一郡之地还是太小,该是扩大地盘的时候了。”王君临突然发现自己麾下势力的发展已经进入了一个瓶颈,而影响和制约这一切的就是自己掌控的地盘太小了。 有了更大的地盘,才能将聂小雨整出来的优种粮食扩大种植规模,从而生产更多的粮食,容纳更多的流户,也能有更广泛的兵员征募基础,当然还会有其他急需的资源,比如铁矿、煤炭等。 …… …… 王君临与沈果儿等人在盐城只是稍作停留,就沿运盐河南岸的驿道西行。 运盐河清淤工程已经进行了将近大半年,两岸工地之繁忙,却井然有序,干活的流民百姓也精神昂扬,远远不是杨广当年修运河、修长城时用皮鞭逼着百姓干活,下面贪官污吏又不给百姓吃饱饭时所能相比,令暗中随行的仙隐门诸位高人叹为观止。 这两年来,不管蛇岛、大弥岛、白翎岛等海外诸岛,光是盐场安置流户共三万四千余户,丁壮七万六千余,约五千余壮勇编入远东行军总管府新兵营,被送到蛇岛训练营集中训练,等训练完之后,再补充分配到各营之中,以弥补与杨素反贼大战中的消耗。 按照王君临的要求,范阳郡征调百姓干活,不管是本地百姓,还是外地流民,除了以米粮计酬外,同时还采取减赋计酬的方式。 丁壮出一工计酬两斤半粳米,但若以减赋计酬的方式,丁壮出一工,则在今年的夏秋粮租赋征收中减少三斤粳米的征收量;妇孺减半计酬;有骡马参与清淤事,每日给草十五斤、料两斤,计一工。 通过采取减赋计酬,鼓励家有余粮的劳工尽可能的少领酬米,从而缓解财政上的压力。 只是这样一来,干活的劳役没有饿死和冻死、累死的,但即使不计骡马畜力及大量清淤工具上的投入,这大半年以来仅发放工食银折米就达二十五万石。 好在,再有两个月,范阳郡将进入梅雨季,运盐河也将在此之前完成清淤,千石以上的大战船就能通直接过运盐河深入范阳郡腹地参与作战与防御不说,商船还可以直接将大量资源运送到郡城和范阳郡各县,提高效率的同时,节省大量人力和物力,同时也有利于良田灌溉,甚至增加不少水田,以聂小雨整出来的优质水稻良种,每年可以多产百万石的粮食,所以长远来看,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还是值得的。 傍晚时分,杜如晦、单雄信、刘子明等人得信从郡城赶来相迎,一见面,杜事晦便恭喜道:“恭喜王妃给王爷生养了一个大胖小子,听说肥肥胖胖的,足有九斤重,王爷和我等见过面之后,公事还是等明日再说,王爷赶紧回府去见王妃和小世子为好……” ps:月初,求一些月票撑撑场面————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生气的陈丹婴 在这之前,王君临已经安排杨丽华在蛇岛上住了下来,有聂小雨照应,又有苏媚儿这个丫头陪着解闷,不用怕出事。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王君临知道陈丹婴的脾气,如今又刚刚生娃才出月子,还是不要动气的好,当然这是杨丽华主动提出来的,否则王君临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有子嗣传承,王君临才真正有了一种与这个世界相融溶的感觉,对于穿越人士来说,即使是聂小雨也难以体会王君临此时的感受。 王君临听从杜如晦的建议,简单与一众属下重要人物寒暄几句,便与沈果儿坐马车在护卫的簇拥下前往秦安王府。 …… …… 车辙辚辚,马蹄奔趹,王君临禁不住有些紧张,当然更多的是一种兴奋,旁边沈果儿看着王君临的样子,暗自莞尔不已,同样欢喜之余,另有一种惆怅,脑海中浮现出鱼子默那个长相憨厚,身体健壮如牛一样的大块头,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王君临回到家时,天空下起小雨,春雨落在身上很是冰寒,但是王君临的心却越加火热。 府前跪了一地的人迎接,由香水带领着,但没有看见陈丹婴的身影,王君临苦笑一声,他知道陈丹婴多半是生他的气。 和出落的越来越漂亮的香水说了几句话,微雨里王君临在香水和沈果儿的陪同下进入府中,让其他人都散去,随他来的护卫由管家赏赐之后,也各自回家和亲人相聚。 秦安王府面积虽然占地只有六十来亩,但是后院在最深处,王君临怀着复杂的心情向深处走去,四下里除了脚步声,只有风雨吹打树梢、墙壁的细微异响,走到中院时,蓦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在寂静的府中听来是额外的清晰。 “哈哈哈,我儿子这啼哭声响亮得很,中气十足,身体肯定很棒。”王君临站在后院拱门前开怀笑道。 “宁儿生下来时快九斤了,身体当然好,而且吃得多,睡得足,长得也越来越壮实。”香水在旁边捂着嘴笑道。 “能吃能睡是福啊,吃得 多、睡得足,长得才壮实。”王君临听了很高兴。‘宁儿’这个乳名是陈丹婴起的,大名留下让王君临回来决定。 “王爷,从没有见你这么开心过。”沈果儿由衷的说道。 王君临哈哈一笑,与沈果儿、香水走进内宅,刚在走廊里放下漆布伞,陈丹婴就披衣从外厢房走出来,深情的看着王君临,但最后又瞪了一眼王君临,生气道:“还知道回家啊?” 王君临嘿然一笑,旁边沈果儿向陈丹婴行礼,陈丹婴拉着沈果儿进去看小宝宝去了,把王君临晾到了外面。 王君临自然不会生气,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男人不在旁边本身就亏欠了,还带回一个女人,还好杨丽华是过来人,知道这个时候出现在范阳郡不太合适,便主动提出要留在蛇岛。 堂堂秦安王的嫡长子,何等重要,厢房人影幢幢,照顾的人非常多,王君临苦笑一声,在一边偷笑的香水陪同下,听着婴儿的啼哭声,便往里厢房走去。 进去的时候,陈丹婴正解开半边衣襟露出鼓涨涨的乳.房给婴儿喂奶,旁边一群二三十岁,明显生养过的侍女看见王君临就要下跪,王君临连忙挥手阻止,让她们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陈丹婴看了一眼王君临,对其他人吩咐道:“香水,你这些天辛苦了,带着他们都下去休息吧!” 众侍女敛身行了一礼,香水便与众人告别带着侍女们回去休息,沈果儿羡慕的逗弄了一会儿小宝宝,留下一枚精心准备的小狗玉偶塞到宝宝手中,也下去了。 “宁儿还等着你回来取名字呢?”陈丹婴看着宝宝大口大口吃奶,心意满足,早已不再生王君临的气。 听到陈丹婴问孩子的名字,王君临说道:“回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取双字‘安宁’,如今乱世已现,希望我儿一生‘天下安宁’。” “王安宁,不错,这个名字虽然俗了一些,但听着好听,就叫王安宁。”陈丹婴满面慈光的看着怀里婴儿,喃喃自语,又与王君临说道,“夫君这大半年时间在外面征战厮杀,又急匆匆的赶回来也 累了,先去歇息吧,这边有我照顾着宁儿……” “看见我儿子就不累了。”王君临怎么可能去休息,他见宝宝奶吃完了,就想抱一下,结果一碰,宝宝就哭了起来,只好一脸苦笑的又松手。 “去去去,身上脏的,先清洗干净了,然后睡一觉,明天再抱。”陈丹婴故意一脸嫌疑的说道。 王君临见自己身上的确很脏,便苦笑着暂时离开娘俩,在侍女的伺候下洗了澡,用了饭,躺在自家地温暖地床上,王君临地身体与心神才终于完全放松下来,顿时感觉到了一丝难以抵挡地疲惫,抱着枕头沉沉睡了下去。 即使以他变态的体质和意志,在外面征战厮杀大半年,虽然诸事顺利,但作为掌控者,这些时日所耗费的体力和精神都其实已经达到了极致。整个过程中不容他有丝毫放松,甚至他现在虽然在休息,但心中还有一大堆的事情。 醒来时,天色已黑,一名丫环出门去端了碗用热水温着地米粥进来。陈丹婴进来坐在床边接过米粥,让坐了起来,用调羹勺了,细细吹着,缓缓喂着。 王君临吃了一口,抿了抿有些发干地嘴唇,望着身边正小心翼翼地勺着粥地陈丹婴,发现大半年不见,陈丹婴瘦了好多………… “丹婴,对不起,不能陪在你身边,还让你担心了。” 陈丹婴眼睛微红,但却哼了一声,道:“我需要你陪吗?再说我也没有担心你。” ………… ………… 早上吃过早饭,秦安王府前院客厅之中,杜如晦、刘子明、沈果儿、单雄信等心腹属下已聚集在这里议事。 此时几人互相见过礼,寒暄几句之后,便开始议起正事起来。 刘子明率先说道:“王爷,按照去年定下的计划,我们通过各种渠道,收购了大量粮食,如今已经有五百万石,足够二十万大军一年所用。” 王君临对此没有多少意外,毕竟他们有规模庞大的船队,不光是从陆上其他各郡,从鱼米之乡的江南和高句丽都可以收购大量的粮食。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大将军来护儿 (非常感谢‘海虎888’、‘怪咖ii’、‘书友38965322’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另外,优质粮种推广之后,全郡粮食产量提高了两倍左右,再加上王爷当初将卢氏百万亩田地低赋租种给无田无产的穷苦百姓,如今范阳郡百姓因此安居乐业,即使是这两年来定居的流民也过上了好日子。”刘子明又补充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道:“不错,子明和如晦在平时要注意培养擅长安置流民的人才,后面你们需要接手的流民会越来越多,而且我们的地盘也会越来越大。” 众人闻言,不由精神一振,杜如晦和刘子明互视一眼,前者笑道:“卑职正准备这几天向王爷建议,掌控一郡之地与王爷的威势不符,不想王爷早有打算。” 顿了一下,杜如晦又说道:“只是眼下虽然天下已经大乱,但王爷的身份太过特殊,却不能亮明旗帜去攻打别郡,即使发兵也需要有一个不被天下人看作是谋反的理由。”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深以为然,王君临赞赏道:“如晦所言极是,是不是早有良策。” 杜如晦矜持的一笑,道:“不瞒王爷,卑职这些天就此事的确好好盘算了一下,倒是想到一个办法,说出来还要王爷决定。” “如晦不要谦虚,赶紧告诉我是何良策妙计。”王君临心中欣喜,但却并不意外,以杜如晦的才智,既然早就打算给他提议要扩大地盘,怎么会没有相应的策略。 杜如晦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道:“自从王爷带领五千精兵剿灭中原十数股贼寇之后,中原局势好转,再加上皇帝明显越加忌惮王爷,如今已经命令博陵大总管来护儿大将军调集大军,准备三月下旬剿灭范阳郡附近河北诸郡流寇,其实就是皇帝担心王爷出手剿灭流寇,扩大势力范围。但朝廷托粮秣不足,要清河郡的漕粮先济博陵军,只是清河郡上下早已被门阀崔氏所控制,郡守崔同不愿意出这粮草,故意拖延,来护儿没有粮草,暂时也无法出兵……” 刘子明冷哼一声:“引鸩止渴,渴未止,鸩毒已发,天下大乱,皇帝昏庸,世家门阀更是罪魁祸首……”他对门阀世家所为最为憎恶,此时却是些幸灾乐祸的态度。 王君临点了点头,微蹙着眉头说道:“来护儿大将军擅长用兵奇速,有雷霆万钧之势,以往统领大军皆大胜,博陵军不可轻视。而河北各郡叛军虽有三十万之众,但兵甲不全,营伍不整,缺衣少粮,也根本没有什么训练,乌合之众罢了,击溃容易,但大军走后,自会死灰复燃,皇帝和朝廷诸郡只想着剿灭反贼和流寇,却从来没有想过从根本上去解决问题,安抚和安置流民。” 众人深以为然,杜如晦冷笑连连,显然对皇帝和朝廷的不作为和愚蠢甚为鄙视,刘子明连连叹气,一脸忧愁,显然是为河北诸郡百姓而叹息。 沈果儿却没有想那么多,插话道:“王爷,河北诸郡大部分贼寇都是乌合之众,但河北上谷郡的王须拔和魏刀儿擅长练兵,又很会笼络人心,如今占据一县之地,麾下有五万人马,却有半数为精锐悍卒,又有两千人的骑兵,这对来护儿来说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王君临点了点头,隋末各路豪杰中王须拔的名声虽然没有窦建德、杜伏威、辅公祏等人有名,但却也是稍弱而已,而且如今窦建德提前被王君临所杀,河北的空档显然被王须拔给填补了:“军情府派出探子,渗入王须拔麾下人马中,另外崔氏和来护儿那边同样盯紧了。” “果儿明白了,下去后立刻安排。”沈果儿连忙答应。 …… …… 和几名得力属下一起吃了早餐,顺便将事情安排下去之后,王君临又回到了后院去看夫人和儿子,侍婢们高高兴兴的给男女主人端上了香茗,王君临毫不避忌地把陈丹婴抱在怀里,发现她的身子还是轻柔的象只小猫儿似的,体形恢复地很好,只是翘臀坐在腿上。感觉有了点丰腴感。 陈丹婴俏脸红红的,但也不愿再放开,所以尽管羞涩,却仍不顾几双羡慕的眼光和下人们的存在,环着王君临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好好的看着自已的爱郎,感受那种柔柔的、温馨的感觉。 这几年王君临太忙了,在家待的时间每年竟然不足三个月,这种长期和爱郎相隔两地的感觉真的很痛苦,特别是一想到夫君身边还有其他女人,那杨空蝉,还是杨丽华,都是难得的大美女…… 过了好久,还是陈丹婴先开了口,嗓音柔柔的对王君临道:“夫君,咱们的孩子已经睡了,我把他抱来给你再看看。” “不要!”王君临的手紧了紧,生怕她离开看已的怀抱:“让那小家伙先睡着吧,不着急,反正他现在都还不认识我。”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王君临才跟着陈丹婴去看了自己的孩子。 侍女嬷嬷们退了出去,两口子蹲在婴儿床边,手牵着手儿,从栏杆之间甜蜜的看着里边甜睡的小宝贝儿。 这个时代自然还没有做婴儿床的习惯,这是聂小雨亲自动手做的,又精致又结实,还有挂在床头边上的铃铛等小玩具,陈丹婴怀孕四五个月的时候,聂小雨就派人从蛇岛送了过来,陈丹婴很喜欢这东西,一直放在她卧房里。 小小婴儿生下来都三个多月了,脸蛋儿的肉紧绷绷的,特结实,肥藕段儿的小短腿儿不老实的蹬开了被子,包着的尿布也踢开了。 陈丹婴怕她着凉,忙要给他盖上被子,王君临轻轻制止了,一边用他温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孩子光滑结实的腿,一边柔声道:“没事儿的时候,多多抚摸她的身体,宝宝会感到很舒服,还会增加母婴感情。” 陈丹婴白了他一眼,道:“夫君懂的真多,这些女人家的小事你就别操心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风起云涌 王君临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在后世看的网络多,里面经常有各种各样的知识,一般情况下作者都很负责,涉及到较为专业的知识都会查资料,不会有错,特别是历史类。 事实上,喜欢的人,特别是喜欢看历史类的人,虽然不说都是知识渊博之辈,但知识面都很广的。 小孩子抱着脑袋睡的正香,自从发现他睡觉很乖,而且也不挠脸后。陈丹婴就放开了他的手脚,睡觉时不再把他绑的直挺挺的了,做娘的也不忍心呐,看来那些老嬷嬷说的法子也不是适用每一个小孩子。 孩子醒了,睁着一双澄澈的眸子,却没有哭。他的眉眼五官长的很漂亮。五官象陈丹婴多些,皮肤也象娘亲,有着江南女子的细腻白嫩,也不失健康,都说儿子随妈妈,女儿随爸爸,果然传言非虚。 可能由于陈丹婴是破功期内修高手的缘故,身体非常好,怀孕期间又用最好的食物补品,所以王君临的儿子比三个多月的同龄小孩子身子骨儿要结实的多。 宝宝亮晶晶的眼睛也不知在看什么,没有确定的目标,小眉心微蹙着。嘴唇嚅出了一些唾沫泡泡,却仍在努力地撮紧着,似乎正在沉思的模样,王君临不禁赞道:“好样的,我的儿子一看就跟我,注定不凡。” 王君临刚刚夸完。小家伙就动了,脚丫子乱踹两下,一下蹬在了木栏杆儿上,脚丫蹬的很有力,身子便侧了过来。 陈丹婴一声惊呼,赶紧上前收拾,小家伙尿床了。 小家伙洒完了尿,很高兴地蹬了蹬藕节儿似的小胖腿儿,咿呀两声,懒洋洋地打了个奶嗝儿。 ………… ………… 午后阳光和煦,暖风薰人,芳草萋萋,嫩花鲜丽的迎春花杂于其间,惹得粉蝶聚散。 在杨空蝉陪同下,王君临在家待了几天,就去视察范阳商会,接见了商会的主要 成员,就商会下一步的发展和主要任务进一步的进行了明确,回来的路上王君临懒洋洋的跨在马背上,嗅这春风,杨空蝉坐马车里,隔着车窗与王君临说道:“王爷,明日是小王爷的百日酒,王爷是不是早些回府……” 杨空蝉穿着一袭青衫,如鸦秀发斜披下来,衬得秀脸妩媚明艳,即使无心勾引王君临,也会给后者一种被勾引的感觉。 回来这几天,王君临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的同时,时刻关注着军情府和武林公会、小雨剧院、蓝衣卫府等各个渠道送来的情报,等待着扩大地盘的机会,同时密切的关注着天下的形势。 明日是儿子‘百日’之日,王君临也不想大操大办,只吩咐人置办了几桌酒席,邀请麾下主要人物小聚。 王君临抬头看了看湛蓝无痕的天空,日头才微跌,时间还早,心想若说春来看风景,也是山上极好,对杨空蝉说道:“对各个门阀世家的商战,你们要尽快拿出一个计划出来,没有了大量钱粮支撑,这些在背后操控捣鬼的门阀世家也无力可使。” 杨空蝉肃然道:“王爷放心,有了王爷从蛇岛上拿来的那本册子上记载的方略和各种手段,我们通必定能够对王爷所说的几个门阀世家从钱粮方面进行重创。” 这时候沈果儿带领一群军情府武士从郡城方向追了过来,不知收到什么消息,她亲自来送。 王君临勒马止步,立刻拆开沈果儿递过来的情报,看了之后,眉头微蹙,轻吐一口气,将情报随手递给一脸好奇的杨空蝉,说道:“唐国公李渊谋算的果然还是太原,独孤氏、虞世基、裴氏帮其一同发力,杨广已经任命李渊为太原郡守,罗艺被打发到了幽州,成为幽州行军总管。” 王君临随口说完,却不想再说这件事情,因为罗艺与他的关系是最高机密,沈果儿和杨空蝉当然有资格知道,但是还有三人随行的不少护卫,通常不会有问题,但还是谨 慎一点好。 “来护儿带兵突然出击,偷袭王须拔,但王须拔的伤亡不大,死守老巢,击退了来护儿,不过其他势力流寇失惨重,河北诸郡之前丢失的县镇已经收回大半。”沈果儿汇报道。 “被来护儿击溃的流寇有不少多半会投到王须拔的麾下,反而壮大了王须拔的势力。”王君临推测道。 “王爷明鉴,昨日来护儿击溃一伙两万多人的流寇,王须拔果断派人接应,阻住追兵,一下子收走七千多流寇。”沈果儿说道,“王须拔若是将新增的流寇都训练成精锐,来护儿想要灭了王须拔估计很难……”军情府在河北诸郡派有大量的哨探搜集情况,对王须拔的情况颇为熟悉。 一般贼首勇武都不会太差,也会一些练兵手段,但是既精通练兵,又很会用兵,且还会笼络人心的就很少了,而王须拔这几样都占齐了。 再加上官兵这几年士气越来越差,粮草又不能保证充足,军心惶惶,十分战力能够保持五分就不错了。而流寇反贼则不一样,他们是在争命,是为了活命,对官兵又是恨之入骨,士气反而很高。此消彼长之下,来护儿用兵手段即使比王须拔要厉害很多,最后也可能会有心无力。 “就眼前的情报来看,河北诸郡被来护儿击溃的贼寇有一半以上都有往王须拔部投去的趋势。”沈果儿继续道。 王君临摇头道:“王须拔短时间内兵力大增未必是好事,首先,粮草有限,人一多,粮草必然不够,从而影响士气。其次,来投的流寇大都是乌合之众,打仗的时候反而容易动摇军心,冲乱王须拔的精锐部属。” 说到这里,王君临心中一动,道:“或许来护儿是故意驱赶着这些流寇去投王须拔,军队始终贵在精而不是多……” 沈果儿目光一闪,道:“来护儿自昨日开始,便在上谷郡顿兵不动,的确如王爷所说,可能有意在等各路溃兵去投王须拔……”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李世民的眼光 三月下旬春暖,原上芳草萋萋,野花繁发,并州南山下官路上百余骑奔趹而来,践踏已经覆盖官道的草花。 百余骑为首者约十七八岁,剑眉星目,面容硬朗,穿着青色铠甲,如鱼鳞般的甲片在夕阳光下,熠熠生辉。 道路前方突然出现一辆马车,十来名随从护在马车四周,挡住前路。 百余骑为首青年目光一凝,提马停下,身后武士手握刀柄,暗中警惕,这年头碰见拦路劫道的强人,实在是太常见了。 马车中钻出一名三十来岁的,眼睛深邃的青年男子,踱步而来,李世民看清来人,连忙下马,主动行礼道:“原来是无忌哥,世民有礼了。” 这拦路的青年正是长孙无忌,其妹观音婢三年前便嫁给了李世民,长孙无忌与李世民也是一见如故,关系向来很好。 “世民,我在这里可是等你两个时辰了!”长孙无忌作揖回礼。 李世民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无忌哥是想跟我去太原……” …… 二人寒暄几句,便一同上路,不过长孙无忌毕竟是文人,虽然会骑马,但李世民还是体贴的将速度慢了下来。 “秦安王带领五千人,杀溃中原三十万贼寇,十数万百姓面前将十四名贼首千刀万剐,真是大快人心啊!”路上休息时,李世民突然一脸感慨的说道,神色之中充满浓浓的向往之色,但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余光却注意着长孙无忌的神色变化。 长孙无忌神色如常,眸中也有敬佩之色,但却摇头道:“秦安王与我交情不浅,乃一代奇人,神通本事往往出人预料,可为震世枭雄,但为人毒辣,行事肆无忌惮,如今已经从根子上触动了所有门阀世家和大贵族的利益,成为所有门阀世家的公敌,如此情况下,即使本事再大,也难成帝君。” 李世民闻言,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放了下来,说道:“但不得不说,乱世逐鹿天下之势已成,秦安王却是最为厉害的的逐鹿猎人。”李世民负手身后,举目望南山麓原,“河北诸郡若乱,而来护儿又难以灭了王须拔,秦安王大可以发兵平贼,坐拥河北六郡,而观望天下形势……” 长孙无忌暗自观察,发现李世民身上没有丝毫十八岁青年应该有的毛燥,有着一种远超同龄人的沉静气度,考虑问题非常缜密,却又目光长远。 长孙无忌心里也是微叹:“天下将乱,山河破碎,逐鹿而为天下雄主者,唐国公这些年暗中各种布置,又有着门阀世家支持的天然优势,胜算不比王君临 差啊!” 心中感叹,面上不露丝毫,长孙无忌说道:“世民,我建议你不要急着去太原,而是在并州其他三郡走上几天,将并州各郡地势考察一遍。 李世民点了点头,但又摇头道:“我父亲谋划太原郡时,已经派人将并州地形地势考察非常清楚,我打算绕路去一趟潼关。” 长孙无忌闻言,眼睛一亮,笑道:“潼关位于三郡交界,南倚华山,北对黄河,河山之间宽不过二三十里,南原沟深坡陡,原下河谷狭窄,形成天然的险阻,通称函谷关。” 李世民知道长孙无忌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眸中精光闪烁,笑道:“潼关位于函谷的西端,紧靠潼水。关城东面有一条支流,叫禁沟,禁沟的上下东西各方面包括金陡关在内,还有潼关、麻峪等十三座关隘,使南山之麓到黄河岸边,层层设置,拱卫潼关。此为并州通往关中长安的门户。” 长孙无忌同样笑道:“若是能够割据关中,以潼关为门户,分兵出武关夺汉中,可望天下……” 说到最后,两人互视一眼,同时仰天长笑。 关中、并州流寇同样不少,但之前罗艺执掌并州大军,出手狠辣,大军所过之处,流寇全杀,一个俘虏都不留,吓得不少流寇远离。即使有少股流匪扰袭,却也无法撼动李世民随扈的一百多精锐。 只是之前流寇横行,再加上持续的大旱,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一路所过,大道旁上,满目都是疮痍悲凉的流民。 李世民听从长孙无忌的意见,沿途从流民捡选健锐,到达潼关时,已经有千余健勇,加上家眷,将近两千五百余人的队伍。在流寇和官府控制地域之间穿行。 李世民又采纳长孙无忌的方法,将随行家眷编一部,千余健勇编一部,将他麾下一百多精锐打散,作为火长、都头,将流民健勇打散编入其中,沿途剿了些小股流匪,获得一些兵甲补给,兼以练军。 走到关中长安境内时,李世民有意带领这千余流民为主的军队参与剿匪,不惜死伤,经过实战磨练,手中已经有了一千精兵。 …… …… “王须拔不可小觑,来护儿欲借溃败的乌合之众乱了王须拔的人马,不想王须拔早有预料,虽然被来护儿率军封在老巢。但却将精锐与普通流寇分营而治,互不接触,来护儿硬是没有攻下。”范阳郡远东行军总管府议事厅内,沈果儿给王君临汇报最新情报。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王须拔叛匪如今已经有十余万人,全部困在上 谷郡南边丘壑之间,虽占了明山县,但若一直这样下去,也只是涸辙之鱼、笼中困兽。但妙在王须拨提前派魏刀儿带领十万新投流寇走山道小路攻下了南山县,反而从侧后牵制了来护儿的精力和兵力……”王君临手撑在案头,看着堪称是当世最精准的地图,指着上谷郡的南山县,说道,“给尉迟敬德和罗士信传令,让老虎营和旋风营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做好随时五百里急行军的准备。” 待行军总管府的参议将命令记下,并下去传令后,王君临又给张天冈道:“你们特战队的人可以提前潜入了,具体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张天冈咧着嘴笑道:“王爷放心,卑职知道怎么做。” 魏刀儿攻陷南山县,使之前困于明山县的王须拔叛军不再是被因孤军,反而来护儿的五万精锐有被合围之忧。 因为,王须拨和魏刀儿麾下流寇多达十五万,魏刀儿所部十万刚刚投效的流寇倒也罢了,很多人没有经过训练,其实就是民夫,连人手一把兵器都不够,威胁实在有限,但王须拔所部明山县的五万精锐反贼就大为不同。 王须拔本身为并州一名将领,当年杨广登基时,在并州跟着杨谅和高颍先后谋反惨败后,王须拔率两百多名亲兵心腹逃到上谷郡隐姓埋名,落户为民,暗中在上谷郡秘密经营了九年时间,才趁杨广发兵高句丽时,在上谷郡起兵。 起兵之初就劫了官府送往高句丽的粮草,获得大量的补给,兵力迅速扩张至五万人,据明山县为老巢,尽歼上谷郡派来剿匪的郡兵,获得大量的兵甲、补给。 但王须拔对距离上谷郡只有五六百里的范阳郡秦安王极为忌惮,兵员满五万之后,便不再扩大势力,而是暗中练兵,并且很少随意屠戮百姓,相比其他贼首,恶名不甚。 事实上,大多数流寇反贼被官兵撵着走,并且盲目的扩大人马,且在一地停留太长时间,粮草补给就会十分困难,被迫选择以流寇转战的方式来分散补给压力,反而没有根据地,最终难以成事,不是被灭,就是被其他流寇吞并。 而王须拔在明山县经营了两年多,利用地形修建不少军寨和关口,治内百姓也已经认王须拨为主,而王须拨深知兔子都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对明山县百姓颇为善待,在百姓看来比官府好了太多,反而颇得民心。 所以,来护儿若是被王须拨和魏刀儿带领十五万叛军形成合围,王须拨再利用明山县百姓对官兵的痛恨,来护儿若是陷入明山县百姓的汪洋大海之中,麻烦就大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洛阳来的钦差 来护儿陷入上谷郡南山县,朝廷在河北能调用的大军屈指可数,几乎所有人都想象不出除了秦安王的远东军之外,还有谁能够给来护儿解围。 但不管是杨广,还是各个门阀世家都不想让王君临的远东军离开范阳郡哪怕是半步,所以即使看着来护儿陷入王须拔的十数万叛军的包围之中,杨广依然没有打算下旨让王君临发兵。 而就在暴跳如雷的隋帝杨广和朝廷诸公下令让上谷郡所有郡兵去支援来护儿的第二日,王须拔麾下五万精兵派出两万,绕道偷袭上谷郡城,在内应的配合下,半夜突然城门打开,伪装成流民在郡城附近徘徊的两万精兵迅速进城。 城中本来还有留守的两千郡兵,只是郡守慌乱之中带着随从护卫从另外城门逃走,所以这两千郡兵几乎没有抵抗,也从另外三个城门四散逃走。 上谷郡城和两个县城已经落在王须拔的手中,这相当于半郡之地已失,甚至只要将来护儿带领的博陵军消灭之后,王须拔可轻易占领整个上谷郡,成为继刘武周、梁师都、杜伏威、辅公祏四人之后,第五个占领一郡之地的叛军。当然在朝廷眼中还有王君临。 所以,王须拔在将来护儿包围的同时,还轻易攻下上谷郡城的消息传到洛阳之后,对于洛阳城的隋帝杨广和掌控着朝廷的诸门阀世家来说,无疑是个惊天响雷。 事实上,对于来护儿来说,上谷郡城落入王须拔手中,从地形上来看,他才真正的陷入王须拔五万精兵和十万流寇的包围之中。 …… …… 四月初以来,受渤海季风影响,范阳郡迎来了梅雨时季,连着数日来细雨淫绵不息,整个范阳郡都笼于水烟雨雾之中,河畔新发的柳枝青翠鲜丽,王君临在王府中一片小湖边上的亭子里一边赏雨,一边看着沈果儿刚刚送过来的最新情报,沈果儿、杨空蝉、香水挨着石桌子伺候。 绮红新翠薄衫,明艳动人,似乎这满江满山的翠色,皆不及三女怡人。 一个车队在足足五百名精兵的护送下,行事匆匆的进入了范阳郡,看那五百精兵高头大马,盔甲鲜明,分明是洛阳保护京都的府兵精锐。 几乎在车队进城的同时,王君临也已经得到了消息,玩味的笑道:“皇帝派裴世矩过来,又让元庆带着五百精兵一路护送,难道是怕我将钦差赶出去不成。” 一炷香后,洛阳来的钦差队伍来到了秦安王府外面,没过多久,有下人来报:“王爷,洛阳派来的钦差,带着圣旨来的,让王爷去接旨!” 杨空蝉冷笑道:“王爷,皇帝和洛阳的那些人难道想让王爷跪着接旨不成。” 王君临笑道:“让裴世矩和元庆来传旨,皇帝和洛阳的那些人也是用心良苦,你们想想,我若是不对圣旨和钦差不敬,消息传开之后,天下人要是认为连大名鼎鼎的毒王都反了,这大隋江山恐怕立刻有分崩离析的危险。所以,这接旨该有的程序和礼仪还是要有的。” 香水笑道:“我已经让下面人准备好了。” 王君临赞道:“你个丫头越来越聪明了。” 香水先得意的看了一眼杨空蝉和沈果儿,然后才撅着嘴抗议道:“人家已经不小了,都十九岁了,若不是师父说我们满二十一岁才是结婚生子的最好时间,我都感觉没脸见人了。” 香水口中的师父当然是聂小雨,不管是香水,还是罗士信、李元霸,亦或是沈果儿,聂小雨说的话在很多时候就是真理,即使与世俗观念格格不入,乃至惊世骇俗,也毫不怀疑。 王君临当然知道朝廷派来钦差,带着圣旨大老远的来到范阳郡是为了什么。 来护儿率博陵军退守上谷郡白河县已经彻底成了孤军,杨广直接派了钦差带着圣旨来到范阳郡,说明在杨广和洛阳那帮人的眼里,上谷郡的局势已经糜烂到不得不请他发兵的阶段。 沈果儿突然说道:“洛阳那边传来消息,裴世矩手中有着不少请王爷发兵的筹码,不如王爷故意拖延几天,给裴世矩一些压力,让他将该给的好处全部拿出来。” “来护儿那边还能撑多长时间。”王君临想了一下,问道。 “以来护儿的本事,又抢占了一个县城,虽然被围,但坚持半个月没有问题。”沈果儿连忙回答。 王君临略一沉思,点了点头,吩咐道:“果儿,你去见裴元庆和裴世矩,就说我去盐城巡视,不知道何日会回来,请他们到府中偏院住下……” 沈果儿答应一声,自顾去传话安排,杨空蝉举手揽发,美睐明眸定定的看了王君临一眼,才说道:“皇帝和洛阳那些人想必以为,王爷只要一发兵,王须拔带领十五万反贼轻易便可被剿灭!” “你猜皇帝会以什么样的名头让我发兵?”王君临看向杨空蝉,笑道。 “我猜皇帝不敢给任何额外的名头,而且还会想法设法防止王爷灭了王须拔之后,顺便控制了上谷郡。”杨空蝉剐了王君临一眼,不满意王君临考验她的才智。 香水见杨空蝉对王君临眉目相视有意在言外的勾引之意,心中不爽的说道:“那可不一定,皇帝若是聪明人,当认清现实,只要王爷出兵上谷郡,必然不会轻易退兵,我猜是派一名强势的上谷郡守,来节制王爷……” “如今这大隋还有谁能够在王爷面前强势得起来。”杨空蝉笑道,“不信我们打个赌?” “赌就赌。”香水眸中闪过自信的光彩,毫不犹豫的便答应打赌。 香水如此自信,杨空蝉反而有些犹豫起来,但见香水故意流露出鄙视的眼神,也毫不示弱的说道:“好,就这样说好了,我若是输了,上个月我在郡城中置办的那座府邸便送给你这个丫头当嫁妆了,但你若输了,以后看见我要喊我小姨。”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这才是最大收获 香水嘻嘻一笑,道:“你那座府邸听说比王府还要漂亮,我这丫头要定了。” 王君临笑了笑,看着一大一小两美女争辩打赌,心想这两种可能性应该都有。不过与裴世矩见了面之后,应该能够确定一些东西了。 …… …… 第二天,沈果儿带着军情府哨探送来的急件,来王府向王君临禀报,王须拔麾下流寇又轻易占领了上谷郡另外一个县城。 至此,整个上谷郡,除了来护儿死守的白河县之外,只剩下另一个距离白河县最近的黑河县,而黑河县之所以没有失陷,是因为本来救援来护儿的三万上谷郡兵全部在那里。 若是王须拔不顾消耗的急攻白河县城,即使王君临愿意发兵上谷郡,赶过去也是要四五天之后,万一白河县城被攻破,来护儿带领的博陵军全军覆没,朝廷将会失去另一支能够依靠的强军。 又过了两日,上谷郡三万郡兵被王须拔使计引诱而出,遭受魏刀儿带领两千骑兵和四万流寇的伏击,大溃东逃,连同黑河县城也在同日失陷。 来护儿倒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他趁着叛军分兵攻打上谷郡兵的时机,派了一万骑兵出城偷袭,找准叛军最弱的一块,突围而出,占领了白河县东边十里外的黄风寨,并且死死守住,与白河县的三万余博陵军互为犄角。 但也只是让来护儿的形势稍微好转而已,因为这座黄风寨同样被叛军包围起来,所以来护儿依然是孤军,白河县城和军寨也依然是岌岌可危。 …… …… 来到范阳郡城的第三日,裴世矩终于等不住了,请求沈果儿安排,他要去盐场见王君临。 与裴元庆的交情本来就不错,王君临拖了三天也不好再拖下去,准备见裴世矩,王君临本来准备按照程序接圣旨,反倒是裴世矩只身一个人踹着圣旨,连裴元庆都没有带,便来见王君临。 这种情况下,王君临自然不用再接什么圣旨,而且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也用不着去迎接。 事实上,王君临正抱着宝贝儿子王安宁和陈丹婴在湖边凉亭耍乐,看着张裴世矩穿了一套便装来见他,便抱着儿子站起来,笑着说道:“裴大人远道而来,是我这个当晚辈的失礼怠慢了。” 被王君临晾了三天,裴世矩本来心中有些忐忑,知道孙子元庆与王君临交情不错,特意没有带裴元庆,就是为了防止今天事没谈成,但不将话说死,回头再让裴元庆出面来见王君临。 但此时见王君临竟然带着传说中那位很神秘,传言是原来江南前朝陈国小公主的秦安王妃和小王爷一起见他,这显然是认可与他们裴家的交情,不由得心中一松,又有些后悔今天没有带裴元庆一起来。 王君临称呼其为师伯,但裴世矩却不敢怠慢,颇为恭谨的向王君临和陈丹婴行礼,并且将腰上一枚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玉佩取下放在王安宁小婴儿的婴儿车中,算是初礼。 陈丹婴淡然的看了一眼裴世矩,跟着王君临起身对其回礼,王君临苦笑道:“以我和元庆的关系,裴大人怎么能对我行礼,还有你今天应该将元庆也带来的。” 顿了顿,王君临又说道:“我与元庆也有一年没见面了,这三天巡视各县驻军,今晚还准备好好罚酒补偿的。” 裴世矩咳嗽两声,一脸疲惫,甚至有些病态的说道:“王爷的确应该补偿,不过可不是简单喝酒啊!” “裴大人,在我面前就用不着苦肉计了,并且对我来说可没有什么大用,”王君临笑道,“你闻闻我身上味道,刚给我这宝贝儿子尿了一身,这几年每年都打仗,好不容易这段时间悠闲日子过得舒坦,却是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啊!” 陈丹婴将牙牙学语的王安宁从王君临怀中抱走,王君临衣袍的前襟果然给尿湿了一片。 裴世矩心中感慨不已,面上却也是哭笑不得。以王君临如今的威势,特别是在民间的凶名和毒名,恐怕没有人想过王君临也有眼前这样温馨的一幕,说实话传出去,估计都没有人相信。 陈丹婴抱着儿子去了后院,王君临弹衣正冠,请裴世矩在小湖边上亭里坐下,命人上了酒菜,干果和茶水,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这才问道:“陛下和朝廷那些人想了什么办法,防止我剿灭王须拔之后,不会让上谷郡成为第二个范阳郡?” 裴世矩苦笑道:“还能有什么办法,派个勉强能够和你打擂台的郡守和鹰扬郎将过来,尽可能的对你有所节制而已,除此办法之外,反正我是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王君临心想,还真被香水给猜对了,杨空蝉那座在范阳郡城的漂亮宅子看来是保不住了。 说着话,裴世矩已经随手将圣旨给王君临递了过来,看其递圣旨的动作和神态,哪有丝毫应该有的神圣和敬意,显然在裴世矩眼中,对杨广这个皇帝已经没有多少敬畏之意,或者说该有的君臣之仪。 事实上,王君临很清楚,历史上裴世矩从来都算不上是忠臣,而如今他掌握的情况也是如此,裴世矩和虞世基一同被杨广所信任,可是暗中却积极为他和闻喜裴氏安排后路。 据王君临麾下情报部门所掌握的消息,裴家可不光与他王君临暗中表示结盟之意,与刚刚在太原落窝,雄心勃勃开始准备逐鹿天下的唐国公李渊同样暗中联系频繁,此次李渊能够成功成为太原郡守,裴世矩发挥的作用不小,因为闻言裴氏本来就是在太原郡治下。 此外,裴世矩还暗中派人与瓦岗寨的李密有联络,甚至连刘武周、梁师都、杜伏威、辅公祏这四大枭雄也没有放过,只要这四人想要打听朝中,乃至皇帝的想法消息,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的给这四人买人情。 这也是王君临在与裴元庆交情不浅的情况下,也将裴世矩晾了三天的缘故。 王君临随手接过圣旨,摊开来一看,除了杨广命他即刻带领远东军救援来护儿带领的博陵军之外,还让他灭了王须拔所属十五万叛军,整个上谷郡的地方郡兵和县兵都暂时受他节制,包括上谷郡的郡、县两级文武官员也受他节制。 显然,为了不失上谷一郡之地,保住剩余的四万博陵军精锐,杨广也不得不向他低头了。 王君临其实也想早日发兵,便不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裴大人,将陛下和朝中那些人的所有筹码全部拿出来吧!也好让我早日发兵,毕竟兵贵神速,拖延三五日,搞不好来护儿大将军带领的博陵军就要彻底消失了。” 裴世矩笑道:“王爷与我裴氏早在两年前便暗中结盟,只是陛下和朝中那些人不知道罢了,所以即使王爷不说,我也准备将陛下和朝廷给王爷的所有好处都一下子拿出来。” 王君临心想裴世矩果然这世上最能察言观色和最能给自己利益最大化的那个人,心中有些嘲讽,但面上自不会流露丝毫,并点头道:“那就多谢裴大人了。” 有了王君临这句话,裴世矩顿时感觉自己这么辛苦来范阳郡,至少一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再废话,直接说道:“范阳郡三年粮税、银税和盐税不用再交给洛阳了。” 王君临神色不变,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裴世矩却明白王君临的意思,后者本来也打算不再给洛阳上交了,显然这个好处不能算是一个好处。 裴世矩心中叹息,面上却是苦笑连连,他今日苦笑的次数有些多啊! “海外诸岛和高句丽的那个安南国成为王爷的封地。”裴世矩继续说道。 王君临笑道:“陛下和朝廷那些人好大的手笔,但问题是海外诸岛和高句丽半岛上的安南国本来就是我全权说了算,是不是成为我的封地,实在是没有什么区别。” 王君临说的轻描淡写,但裴世矩只感觉一股霸气扑面而来,心想如此人物,即使所有门阀世家和贵族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上,难道真的就不能成为天下之主? 心中胡思乱想着,裴世矩继续说道:“剿灭王须拔这十数万反贼之后,上谷郡也成为远东行军总管府下辖。” 王君临笑道:“这还不错。” 裴世矩这句话的详细来说,就是上谷郡的县兵和郡兵也受王君临的长期统辖,但按照规矩鹰扬郎将和各县都尉是由朝廷任命。不过这一点王君临一点都不担心,他有太多的办法将朝廷派来的人架空,或者直接弄成自己的人。 裴世矩心中暗松一口气,又接着说道:“陛下说他会昭告天下,长公主已病逝。” 王君临闻言,长叹一口气,杨丽华虽然不想住在洛阳皇宫中那个牢笼,想要跟着王君临,但他同样很在乎她的名声,毕竟是当过皇后的长公主。 王君临和杨丽华一直担心杨广恼羞成怒,不顾一切的将杨丽华跟着他去范阳郡的事情爆出来,这放在当今可是天大的丑闻,以杨广如今臭名远扬,彻底失了民心可以不在乎皇族丢人,但对杨丽华的打击可不小。 所以,相比其他的好处或者说筹码,王君临感觉这个才是他从裴世矩这里听到的最大收获。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悍将魏刀儿 范阳郡往上谷郡的方向有一条河,名为大石河,王君临的军队若是不想绕道多走七八百里路,便只能过了这条河,才能到达上谷郡。 邻郡有王君临这样的庞然凶物,王须拔岂能没有防备,甚至也早就想到朝廷可能会请远东军来打他,所以将上谷郡几乎全部控制,且将来护儿带领的博陵军围住之后,便派他麾下头号大将魏刀儿和军师刘继城带领三万精兵和足足八万流寇沿着大石河布防,防止远东军突然来犯。 面对三万多远东军,大石河西岸流寇如潮水般展开,倒也没有被王君临的凶名所慑的不敢对战。 如今,随着王须拔的名声大震,整个上谷郡和周边几个郡的大部分流寇都已经聚集在他的麾下,多达十五万,加上他自己五万精兵,足足二十万人马。 不同于王须拔的嫡系人马,聚拢的这些流寇这一两年因为缺粮被迫四地转战,四处筹粮、抢粮,烧杀抢掠,名声早已臭到家了,但王须拔为了能够抵挡住王君临这个恐怖的敌人,也不得不将这些人收拢在麾下,妄图消耗王君临的兵力。 王须拔虽然在来护儿困住之后,几乎不废吹灰之力便先后攻下了上谷郡其他五个县,但是郡兵和县兵败退前,将粮仓放火烧毁,而上谷郡流寇横行,大半良田荒废,民间也没有多少粮食,即使是当地一些大户贵族在杨空蝉带领的商业集团的运作之下,也没有多少存粮。 所以,如今在上谷郡王须拔麾下的近二十万流寇,最大的问题还是缺粮,事实上王须拔也正是利用这一点,激起了这些流寇的勇气和士气——王须拔让人在流寇中散布流言,范阳郡有着吃不完的粮食,来的军队也带了很多很多粮食,只要打赢了远东军就会有粮食。 虽然王君临凶名卓著,但当人在眼看着就要饿死,再没有其他退路的情况下,即使前路是传说中的阎王恶魔恐怕也会冲过去的。 相比这些绝望到无畏的流寇,指挥三万精兵和八万流寇,负责阻拦王君临的魏刀儿却早在三日前,得到范阳郡发兵的消息时,心中便压力如山,甚至这三天就没有睡好过。 这一天,魏刀儿在大石河西边麻田县城将原县令的十一个老婆一口气玩了三个,也不管这三个娇嫩美人儿被他粗鲁的怒器忤得流血,惨叫不已,便又将这三个脱的光溜溜的美人儿仍给了门外一众亲兵,让他们接着享用。 男人需要女人来发泄,但是魏刀儿从来不强抢民女,他喜欢当官的女人,特别是县令的女人让他弄起来充满一种别人难以想像的成就感。 不过,魏刀儿行事果断异常,从来不被女人牵累,不管多漂亮的女人,他只弄三天,三天之后,就赏赐给身边的亲兵,或者麾下的有功之人,从不贪恋。 一口气玩了三个女人,即使魏刀儿出了名的虎狼猛人,也累的倒头便睡。 一口睡了三个多时辰,魏刀儿还没有睡醒,便被亲兵给叫醒了。 “二当家,不好了,远东军来了,毒王带着他的大军来了。”亲兵将魏刀儿叫醒之后,便急声汇报。 “慌什么,不是早就知道他们要来吗?”魏刀儿嘴里面虽然这样说,但神色却已经凝重到了极致,并且以最快的速度从床上弹起,在亲兵的伺候下,穿甲带盔。 “毒王的大军是坐着船从大石河对面直接过来的,还好二当家英明,早就在上谷郡大石河西边每个港口派了两万人死守,毒王的人一时间靠不了岸!” 此时给魏刀儿汇报的不是亲兵,而是王须拔麾下的军师,名叫刘继城,也是王须拔老巢明山县的县令,两年多前不知道王须拔以什么手段,不但拿下了易守难攻的明山县,而且还让官声非常不错的县令刘继城甘愿给其充当军师。 不管是谁,面对王君临都会如临大敌,王须拔想抢在王君临到来之前,将来护儿带领的博陵军灭了,所以亲自留下,带领两万嫡系精兵,和十万流寇疯狂的围攻博陵军占领的白河县和军寨。但将他视之为左膀右臂的魏刀儿和刘继城都派到大石河畔,对付即将到来的王君临。 王须拔能够有如今这般大成就,自身能力不说,其麾下左膀右臂魏刀儿和刘继城这一武一文也是居功至伟。 魏刀儿本来是当年汉王杨谅麾下悍将,当年杨谅在并州谋反失败身死之后,身为果毅都尉的魏刀儿护送他的上司并州山阳郡鹰扬郎将王须拔杀了不知多少人,砍卷了五把好刀,三天三夜没有睡觉,才从并州逃到上谷郡。 …… …… 魏刀儿和刘继城在一众亲兵簇拥下,登上麻田县城墙,看到里许外大石河上数量不多,但是体积不小的战船,想起毒王可能就在船上,即使是他这样的悍将,也禁不住背脊寒气直冒。 那为首的大船,通体漆黑,尾舱甲板已经跟这边寨墙差不多高,尾船足足三十多有丈,魏刀儿和河岸边一众流寇,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出是什么材质打造。 魏刀儿和刘继城也是见多识广,也早就听说王君临麾下水师天下无敌,战船大的恐怖,但此时所见,依然禁不住心中骇然,心想这就是毒王的威势吗? 两人互视一眼,神色肃然凝重无比,两人虽然在整个天下名不见经传,但其实都甚有才能之人,也曾经在大隋朝廷为官,眼光其实很高,放眼天下被他们所看重的人还真不多,即使是盛名在外的大将军来护儿也被他们和王须拔三人玩的团团转,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 当然,以王君临的赫赫事迹,即使他们之前从未与王君临有过接触,但也不可能有,也不敢有半点轻视,更何况王须拔和魏刀儿当年效忠的汉王杨谅,也是被王君临轻易坏了大事不说,还惨死太原城。 …… ……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抢滩登陆 王君临接见了裴世矩之后,当天夜里又和裴元庆喝了一场酒,第二天便率军与裴世矩从范阳郡出发,可谓一点时间都没有耽搁。 上谷郡太守崔清平很会逃命,而且知道范阳郡是最安全的,流寇绝不敢越界去抓他,所以在第一时间逃到了范阳郡,虽然很废物,但毕竟当了十来年郡守,对上谷郡的情况还是很熟悉的,所以王君临特意让人把他也带上了船。 这时候崔清平站在王君临的身边,看着大石河对面密密麻麻,神色漠然,嗜血盯着他们看的流寇,禁不住往王君临身边靠了靠,但依然感觉腿脚发软、脸色苍白,也顾不上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丢人,声音发颤的对王君临说道:“王爷,这些流寇实在罪大恶极,下官治下百姓不知多少被他们屠戮杀害,惨绝人寰,如此恶寇,天理不容,请王爷一定要为下官主持公道,为上谷郡百姓报仇血恨!” “或许对面的魏刀儿和那刘继城认为杀了你才是为上谷郡百姓报仇血恨。”王君临负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崔清平,随口说道。 崔清平脸色一变,讪讪的一时间不敢说什么,他是七宗五姓中有着千年历史的世阀清河崔氏当今族主的亲弟弟,身份地位尊崇之极,即使是面对当今皇帝杨广,后者也会给他一定的礼遇,这也是丢了上谷郡不说,而他本人还逃走的情况下朝廷治罪圣旨还没有到的原因。 但崔清平却在王君临面前却噤若寒蝉,根本不敢有丝毫不满之色,因为他知道,王君临可以轻易让他生不如死,而不用有任何顾忌。 事实上,在两年前,当王君临将同样有着千年传承的范阳卢氏灭了之后,将其百万良田分给穷苦百姓时,便已经与所有门阀世家撕破了脸皮。 在门阀世家看来,王君临可以灭了卢氏,可以将那百万亩良田据为己有,也可以分为麾下官员干将,但分给那些贱民是他们绝不能容忍的,这已经触动了他们的底线,撬动了他们的统治基础,这也是独孤氏为何突然一定要将王君临置之死地的原因。 这时候,王君临一行人看到不远处麻田县城门打开,一文一武两人带领近万骑兵向大石河边疾驰而来。 王君临旁边沈果儿早就拿起望远镜递给王君临。 王君临看过之后,随手递给旁边裴世矩,指着那万余骑兵带头两人,跟并肩而站的裴世矩说道:“那名脸色黝黑,身形魁梧,脸上有个刀疤的想必就是王须拔麾下第一大将魏刀儿,听说极为悍勇。而那身穿文衫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刘继城,是王须拔的军师,颇有才干。” “王爷,所有港口和大船能够靠近的岸边都有流寇布防,要不要大船靠近,以远程攻击先将他们防线打乱,然后我们抢滩登陆。”罗士信看着岸边密密麻麻的流寇,听到王君临说魏刀儿极为悍勇,舔了舔嘴唇,一脸狞笑,心中战意冲天。 王君临此次只带来了尉迟敬德的老虎营两万人马和将三千多虫人黑骑整合,又扩编至一万人马的罗士信旋风营带了出来,此外便是操控五十艘战船的五千水师。总共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多人,以这些人马对付王须拔的二十多万人马,也就是王君临才有这样的底气和自信。 “不急,先让他们跟着我们跑跑,反正我们有船坐,他们只能靠两条腿或者四条腿。”王君临摇了摇头,若有深意的说道。 旁边裴世矩欲言又止,他当然知道,以远东军的实力手段,任何一处河岸,只要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都可以攻上去。但他是天下间少有的聪明人,当然知道王君临有自己的目的,绝不能单纯的以为真的是来救来护儿和歼灭王须拔这伙反贼的。 崔清明同样想说什么,但是刚才被王君临轻描淡写的一句讽刺,根本不敢再说什么。 东南风夹带细雨,帆鼓如弩,船行似箭,五十艘战船顺着大石河继续往西北方向驶去。 刘继城已派快骑驰往白河县给王须拔报信,又留下来指挥操控流寇顺着远东军战船追上去,魏刀儿则给刘继城留下了五千骑兵用来控制八万流寇,自己带着五千骑兵缀着远东军的船队尾巴追了过去。 在大石河西南岸的平原上,五千骑兵纵马小跑,呈锥形展开,因为地形起伏不定,战马和骑术参差不齐,很快队伍就拉开来两三里长。 本来王须拔只有两千骑兵,但占领全郡之后,从上谷郡兵和博陵军手中抢到不少战马,考虑到可能要迎接王君临这个大敌,王须拔让魏刀儿凑够了一万骑兵,这些天抓紧训练,所以对于王须拔和魏刀儿来说,这一万骑兵可是真不容易。 说实话,若不是对付的是王君临这等绝世猛人,如今又担心远东军随时会在西岸突然登靠,而西岸分散拦截流寇肯定是阻拦不住远东军,他必须带领骑兵跟上随时阻拦,否则魏刀儿真舍不得在这雨天,且河岸边泥路湿滑地里,纵马去追借风而行的战船。 还好,王君临一行的船队是逆水而行,大石河的深度不够,船队的速度不够快,否则若是在深水或者顺风的情况下,魏刀儿率骑兵累死都未必跟得上。 一水一陆,双方追了两个多时辰,在一水面较宽之处,王君临突然一声令下,船队以岸边魏刀儿和一众流寇目瞪口呆的速度直接掉头,顺水而行,向来路返回而去。 “不好,上当了。”魏刀儿脸色大变中,急忙调转马头,想收拢麾下骑兵再返追上去,可是马力消耗不小不说,远东军的船队如今是顺水而行,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此消彼长之下,他们却再也追不上了。 等魏刀儿再追上船队时,王君临却已经带领三万人马在一处展滩岸边强行登岸,岸边一万多流寇坚持了很短时间,便被击溃,哭爹喊娘的四散而去,直到刘继城带人赶到,强行又聚拢在了一起。还好王君临一方要将船上战马弄到岸上速度快不起来,魏刀儿到来的时候,才上了两三千人。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虎狮相搏 王君临选择抢滩登陆的地方,并不是刚才临时决定的,而是在沈果儿军情府充足情报支持和详细的地图参考情况下,早在来之前便已经定下了。 其实魏刀儿和刘继城最大的问题还是缺乏情报,他们若是对范阳郡的战船足够了解,就知道范阳郡的船队要想靠岸,对河水深度和滩岸的地形要求很高,整个上谷郡大石河流域西边其实没几处符合要求。 而他们若是集中兵力将这几处符合要求的岸边死守,王君临带领远东军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够上得了岸。 王君临选择抢滩登陆的地方是距离麻田县足有五十多里的一大片河滩湿地,呈马蹄形,足足有七八百步的纵深,有些是河石展滩,有些地方则是水草掩盖,但无疑是有利于王君临一方在很短时间内抢占岸边,并且布下足够多人数的战阵。 王君临所乘坐的大船足足能够承载五百人,因为太大了只能在河中间最深处,否则就会搁浅,王君临刚才也没有换乘到其他船上登岸,刚才那短暂的浅滩登陆之战,他完全交给了尉迟敬德和罗士信,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此时,王君临站在战船上远远观战,身边是沈果儿、裴世矩、崔清明三人,裴元庆这些年大部分都在京都,仗打得不多,早就跟王君临讨了一个差事,也上岸去了。 王君临知道裴元庆是难得的一员虎将,即使和自己关系很好,但因为其门阀世家的出身,在天下局势还不明朗的情况下,特别是王君临几乎已经走到了所有门阀世家对立面的情况下,裴氏绝不允许裴元庆投效在他的麾下。 王君临知道这一点,所以没有强求,反倒是裴元庆为了此事,不知道和裴世矩争吵过多少次。 …… …… 远东军准备充分,分工明确,在河滩边站稳脚跟之后,迅速扩大阵地,战船靠近岸边停实,数艘高舱战船尽可能远的拿弩箭和抛石机封锁河滩地。 然后,十数艘吃水由浅至深的平顶浅底船填入运兵船与河滩之间,下桩落碇停稳,以栈板相接,扎捆结实,每艘在船头船尾迅速形成两条长达近百丈长的船栈通道直达河滩地,数百名兵卒每人背负一捆干草登上船栈,一捆捆干草从后传递到前头河滩,铺到泥泞陷足的湿地上往前延伸…… “谁敢逃走,老子发誓一定杀了他全家,而谁跟着老子去杀官兵,只要杀死一个人,老子保证他一个月有吃的……”魏刀儿到来之后,行事果断,迅速带领五千骑兵和在场的三万多流寇又卷土重来。 魏刀儿带领的五千骑兵都穿了甲,其他三万流寇中穿甲数不足十分之一,但被魏刀儿一阵威逼利诱之后,士气倒是很高,有不少流寇红着眼睛,嘴里面大喊着‘粮食’两个字,跟着魏刀儿向已经登上岸的远东军冲了过去。 这片河滩因为位于荒野,附近没有村镇,所以没有任何河堤和港口,都是斜浅入水的河滩地,范围很广,数万人的大战都能够展开。 魏刀儿左手一面大铁盾,右手一把斩马.刀,骑在马上,冲到半路时,却停了下来,一边下令位于两翼的弓箭手射箭,一边让人强行驱赶着三波流寇往远东军岸边阵地冲去…… 三波流寇每一波都是一万人,一波冲上去,被远东军杀得溃败,魏刀儿立刻将另一波流寇强行驱赶上去,如此这般三波流寇轮着冲了六波,人数死伤一万多,眼看着再驱赶就要哗变时,魏刀儿才带着五千精锐穿甲持盾,冒箭向岸边远东军战阵冲去,速度之快,让刚刚带领老虎营最先登岸的三千人将三万流寇击退的尉迟敬德微微有些吃惊。 此时,因为敌我已经厮杀在一起,战船上的远程攻击作用不大,弩箭和抛石机无法掩护,尉迟敬德知道必须带先登岸的甲卒往外突冲,好给后续的兵马让出足够的登岸空间,所以刚才一边击退冲来的流寇的同时,也是有意识的往外冲杀。 此时见这一波贼人与之前流寇截然不同,尉迟敬德知道敌人的精锐终于上场了,而且他也认出了冲杀到最前面的那名黑脸魁梧大汉就是王须拔的二当家魏刀儿,冷笑一声,留下一千人继续留守原地,防止 其他流寇绕过来,他带领两千人直接反冲向对方五千人。 在战船上,指挥手下将战马一匹匹的往下运的罗士信,远远看见自己看好的对手竟然被尉迟敬德先捷足先登,急得哇哇叫,但也没有办法。 距离魏刀儿还有五丈远时,尉迟敬德便举起马槊驱马直砸了过去…… 魏刀儿左手举盾挡住,咔嚓一声,那生铁所铸造的铁盾竟然被生生砸成两半。 不等魏刀儿脸色大变,尉迟敬德一槊砸破盾牌之后,来势不减,直击魏刀儿的左臂。 锵的一声,魏刀儿差点从马下坠落,胳膊一阵生疼,事实上要不是他左臂缚有铁护板,当下就要给砸断,便是如此,也给震得差点骨折。 事实上,魏刀儿反应也丝毫不慢,他左臂抵挡的同时,右手里的斩马.刀已经快如闪电般直劈尉迟敬德胸口,却给尉迟敬德抽槊挡开。 魏刀儿不知道对手是尉迟敬德,但初一交手,盾牌便被砸成两半,感觉颇为丢人,颜面大失。 不过,他看出眼前的尉迟敬德是对方大将,便动了杀心,心想若是能够杀了此人,或许还能够抢在远东军主力上岸之前,将他们赶下水去。 只是魏刀儿心中这样想的,尉迟敬德也是这样想的,两人拼尽全力打了起来,十几招之后,魏刀儿的斩马.刀差点被尉迟敬德一马槊砸得脱身跌落,虽然他拼死用刀将对方一片袍服削下,但却也明白,对方的实力只会在自己之上,再打下去,不但杀不了对方,自己恐怕要交待在这里了。 魏刀儿自然不是莽夫,再不与尉迟敬德死拼,而是喊来十几名亲兵缠住尉迟敬德,而他带领其他人往敌阵里冲。 这一冲之下,魏刀儿再次吃了一惊,以他的武功竟然半天才杀死三个普通士兵,往往他要杀其中一名士兵时,突然就有附近或三杆或者九杆铁枪从各个方向向他刺来,让他颇为顾此失彼。 而拼杀一会儿,魏刀儿便发现,远东军每三人一小阵,每九人又是一战阵,每二十七人又是一更大的战阵,如此这般三三阵以此类推。即使以魏刀儿的实力,被超过二十七人的战阵缠上,也有丧命之危。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夜败 魏刀儿发现远东军战阵的厉害之处后,吃了一惊,不过以他的实力虽然吃力,倒还能够强行突进,将挡路的远东军的甲卒砍翻或推开,但他身后麾下的兵卒就跟不上了。 往前强行突进二十多步,魏刀儿便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马全部被远东军给杀了,或者拦阻住再难寸进。 而自己分明已经是孤身一人,不由吓得一身冷汗,在还没有彻底陷入包围之前,果然转头又杀了出来。 杀出来一看,魏刀儿才发现刚才自己带来的人已经死伤一半,再打下去只会是继续送死,在惊骇远东军战阵的战力强大的同时,他只好带人且战且退。 还好,刘继城见魏儿刀的情况非常不妙,果断大声下令,让之前的那三波流寇和刚刚赶来的其他流寇冲过来接应。 闻讯冲来接应的流寇足足有三四万,只是穿甲者十中无一,战力远不如魏刀儿带领的精锐,人数再多,尉迟敬德都不怕。 不过,与对方人数相差太过悬殊的情况下,他们就更要保持战阵的完整,要稳步推进,负责被冲乱了阵型,他们整体战力会下降很多。 所以,尉迟敬德只好任由魏刀儿带着一众精锐撤退,留下三四万流寇继续冲杀,因为人数相差实在是太过悬殊,流寇倒是死死的将尉迟敬德带领的几千人挡住了,至少一时间远东军往外面推进有些难。 远处魏刀儿和刘继城见依靠人数优势虽然未能将远东军赶下河去,但至少将其扩张的势头压制住了,也是长松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世人虽然知道远东军战力必然很强,但是因为王君临自身的光芒太过耀眼,很多人将远东军以往取得的赫赫战绩都想成是因为王君临个人的原因,从而忽略了王君临麾下的军队和各个干将。 刘继城和魏刀儿同样如此,这也是他们敢和王君临对抗的信心来源之一,可是经过刚才短暂的战斗之后,他们没有 见到王君临出现,甚至没有听到王君临的声音,对方刚才真正投入战斗的人不过才几千人,便让他们数万人死伤惨重不说,还让对方在河滩上占据的地方继续往外扩大,更不要再提他们想将对方赶下河的想法,无疑是痴人说梦。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期,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虽然双方都有一定的火把,但光线还是大不如白天,远东军的士兵王君临有意识调配食物,夜盲症的很少,有一些光线的情况下基本上不影响视野。 但是,流寇们就不一样了,都是穷苦百姓出身,平时吃肉就少,更不用说动物内脏之类的改善夜盲症的食物了,所以患有夜盲症的人太多,视野不轻的情况下作战,本来死伤惨重的流寇指挥和协同作战越加混乱,甚至已经没有什么配合所言,完全是乌合之众单打独斗,而且时间一长双方体力上的差距也体现出来了。 毕竟一方一直能够吃饱饭,每三天还有几顿肉吃,最主要的是非常注重体能训练,而另一方一直处于饥饿的状态,今天又跟着船在岸边跑了不少路。 所以,继续厮杀没过多久,待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数万拦截的流寇终于开始出现小股崩溃。 只要出现一个人转头逃走,便犹如河堤上出现了一个小小豁口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豁口越来越大,直至最后,整个河堤便会崩溃。 数万流寇便如这崩溃的河堤,哭爹喊娘般的开始撒腿逃命…… 魏刀儿早就将他的近万精锐集中在一起,又将刚刚赶来没有参战的三万多流寇组织起来,躲到一边一处山坡后面,以免被溃败的流寇冲散,此时见已方流寇开始大溃败,郁闷之余却心有期待,眸中精光闪烁,他盼着远东军四散而开去追杀流寇。 说实话,这些流寇太多了,王须拔也没有那么多粮食养活不少,只要死的不是他们嫡系精锐,不管死多少魏刀儿和王须拔、刘继城都不会心疼,若 是能够让远东军散去那难缠的战阵去追敌,他趁机带领身后这四万人偷袭河滩或者偷袭追敌的远东军都会有不错的战果。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魏刀儿吃了一惊,尉迟敬德将此时已经全部上岸的两万骑兵聚集起来,没有去追杀那些流寇,而是精准的冲着他们躲避的山坡后面冲了过来。 “贼他娘远东军。”魏刀儿目睹此景,忍不住骂了一声。 魏刀儿知道这个时候转身逃跑只会沦为靶子猎物,咬牙下令列阵准备迎敌,不料身后三万多流寇目睹数万同伴溃败逃跑的过程早就吓破了胆,一直想着随时逃跑,此时根本不听魏刀儿的话,乱糟糟的转身逃跑了。 魏刀儿气的哇哇大叫,但知道仅靠他这近万精锐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便只好带着人也加入逃跑的行列之中。 天上月将隐不隐,薄云满天,视野昏暗,地形又崎岖不平,很快他的近万精兵也跑散了,他也无法收拢散兵,身边紧跟着他的一千人被一股远东军死死追着,死伤一半。 好在远东军追了一会儿,河滩位置传来独特的号角声,所有追敌的远东军立刻撤回。 而此时提前逃走的刘继城又命人点燃了无数的火把,魏刀儿和刘继城汇合之后,才阴沉着脸,心有余悸的开始聚集溃兵。 魏刀儿和刘继城感觉这一战打得太过郁闷,隐隐有一种毫无招架之力的感觉,这才想起王君临带着五千人马剿灭中原十几路三十多万反贼的事情,心想现在看来这恐怕并非是传言,禁不住心中越发沉重起来。 哀声叹气之中,魏刀儿意志倒也坚强,镇定下来之后,下令麾下人马找地方休息,他先派人到远东军登陆的岸边去打探监视,同时派人将这边的战况向王须拔报告。 魏刀儿知道,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眼下绝不能让远东军打到王须拔围攻来护儿死守的白河县城的事情给搅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王君临的胃口 一夜的时间,魏刀儿麾下近万精锐全部收拢,另外还有五万多流寇也收拢了过来。 虽然知道打不过,但天一亮,魏刀儿还是硬着头皮,催促着刘继城与他一起带兵再次逼进大石河远东军所在。 一片山头上,隔着四五里地,暖阳升上树梢时,魏刀儿和刘继城亲自跑来打探远东军的情况。 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夜之间,河滩旁边已经多了一个大营,一个一看就给人一种固若金汤的大营,甚至魏刀儿感觉比他见过的一些军寨还要牢固。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刘继城惊呼出身,感觉头皮发麻。 “那营墙好像是利用一种盾车连接在一起做的,黑压压的一片,足足有一丈之高。” “营墙上面有很多小洞口,我敢保证我们若敢冲营,不管从哪个方向,都会被小洞口里面不断刺出的铁枪刺死。” “还有他们的军帐方方正正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所有的军帐一模一样大,这样排列,他们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聚集发兵和应敌。” “我怎么感觉攻打远东军的这个大营,比攻打一座城池还要麻烦。” “那种用坚固盾车组合而成的营墙外面还有两层拒马,我的老天爷,那些拒马好像全部是铁打造的。” “拒马外围寒光闪烁,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撒满了各种铁蒺藜。” “还有他们挖的壕沟,并非所有方向都挖,但是看起来大有玄机,里面恐怕隐藏着大恐怖。” 刘继城和魏刀儿远远的观察之后,神色越来越惊骇的同时,也充满了无力的挫败感,这样一座营寨,他们还妄图将对方赶下河去,这怎么可能,他们若真去攻打这座营寨,说是送死也不为过。 …… …… 远东军的大营最中间,帅帐里面,王君临刚刚起床,听着沈果儿、尉迟敬德和罗士信等人汇报各自负责事宜。 “王爷英明,那墨门的人果然很有本事,结合我们盐城出产的一些器具,由他们设计的快速设营套具设立大营果然速度很快,省时省力不说,不论是防御性和攻击性都完美结合。”尉迟敬德一进门,便禁不住率先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对这一点他并不意外,道:“对付这些流寇本来用不着这样坚固的营地,之所以将墨门设计的这一套搭设出来,一是想检验一下实战效果,二是继续将王须拔、魏刀儿和刘继城这三人吓住,让他们切身体会到与我们的差距。只有这样才能够顺利开展我们后续的计划。” 众人连忙称是,罗士信蠢蠢欲动,请命道:“王爷,这些流寇不值一提,昨夜老虎营比较辛苦,今天的战斗不如全权交给我们旋风营,我保证一万人马便可以达到作战目的。”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也好,用更少的人达到目的才更能起到威慑效果,你便按照原定作战计划去做吧!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可将魏刀儿、刘继城和王须拔三人中任何一个擒获,更不能杀死。” 不能擒获或者斩杀贼首让罗士信暗叫可惜,但知道自家王爷有通盘考虑,图谋甚大,连忙躬身道:“士信明白。” “果儿,东莱郡那边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上谷郡这边王须拔、魏刀儿和刘继城表现出了不俗的能力,但王君临还没有放在眼中,说实话当他带大军来到上谷郡时,这边的结果已经注定,但若只是拿下一个上谷郡,还远远不能满足他此时的胃口。 “启禀王爷,东莱郡那边一切顺利。”沈果儿连忙回答。 这时,裴世矩与上谷郡守崔清平来见王君临,两人昨晚目睹远东军以数千人轻易将数万叛军打的落花流水,想着以远东军的战力,今日立足上谷郡之后,用不了几天便可以灭了王须拔这股反贼,救出来护儿统领的博陵军。 但得知王君临只是派一万人去打叛贼,其他人留守大营休息时,裴世矩和崔清平顿时明白王君临果然有其他想法,二人也不敢多说什么,想着回头要尽快派人送信,将这边的情况告诉应该知道的人。 王君临带着裴世矩和崔清平上了高高搭设的望楼上,看着刚刚出营的罗士信带领的一万旋风营。 “魏刀儿担心旋风营会去救援来护儿,必然会带人阻拦。”王君临笑道。 果然,王君临话音刚落,便看见两路叛军从旋风营路过的两边冲了出来。 这两路叛军泾渭分明,分东西来两路并肩而来,左边是魏刀儿带领的近万精锐骑兵,右边则是乱糟糟的数万流寇。 站在高处看去,魏刀儿统领的这近万骑兵兵甲整饬,进退有度,即使相对大隋府兵,也堪称精锐。 “昨晚视野不轻,今天站在高处观魏刀儿带领的这股精锐叛军的军容,能让来护儿大将军吃了大亏,这王须拔、魏刀儿两个贼首果然非易与之辈。”裴世矩虽是文官,但眼光不差,也懂兵事,禁不住感慨道。 王君临笑道:“王须拔麾下这样的精兵足有五万,的确不可小觑,兵战凶险,我远东军也并非神兵天降,所以两位大人万不可催促本王用兵。” 裴世矩和崔清平互视一眼,连忙躬身,齐声道:“下官不敢。” 而相比魏刀儿亲自统领的近万精锐,另一边冲来的数万流寇只能用乌合之众四个字来形容了,所持兵器杂乱不堪,甚至还能看到钉耙农锄等物,举着几杆大旗也是乱七八糟,王君临甚至看着其中一个旗子上画着一头肥猪,不知道是何讲究。 先不说军情府的探子早就撒了出去,罗士信出兵之前,也按照作战条令派出斥候散于四周侦察,岂能不知道这条道两边有叛军埋伏,自然是早有准备。 随着罗士信一声令下,一万旋风营骑兵一分为二,左边五千人马由他亲自带着迎向魏刀儿带领的近万精锐骑兵,另外五千则是冲向数万流寇。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气急败坏的魏刀儿 眼前的情况是整个战场纵深并不广阔,而魏刀儿此人狐脱狡猾,两路叛军看似都保持同等速度冲锋阵列,但实际上他有意放慢速度,等见到罗士信一分为二带领五千人向他冲来时,他突然带人绕到右边数万流寇后面,躲开正面与罗士信冲锋,而是驱赶着数万流寇向旋风营冲去。 显然,魏刀儿已经知道自己这边即使是精锐也不是远东军的对手,妄图用流寇阻挡旋风营的冲势,乱了旋风营的阵型,当然也可以用他并不在乎的流寇性命消耗旋风营兵力,而他找准时机再对旋风营发动冲击。 “魏刀儿此子很不错,会打仗,敢拼,战场上也很果断,但罗士信虽然年轻,却不会比他差了。”王君临笑着说道。 裴世矩和崔清平见王君临如此评价魏刀儿,分明有收服为已用的心思,不由脸色微变,互视一眼,目光闪动,不知道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两人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各自告退。 没过多久,沈果儿跑来报告:“王爷,崔清平和裴世矩派去送信的心腹已经全部被我们拦下,信全部在此。” 王君临没有接信,冷笑一声,问道:“都是给谁的。” 沈果儿连忙禀报道:“崔清平分别是给清河郡崔氏和太原唐国公李渊的,裴世矩是给皇帝,独孤长苏,元氏、太原王氏,郑氏,还有唐国公李渊和瓦岗寨李密。” 王君临眸中精光闪动,神色莫名的说道:“现在看来,唐国公李渊果然是各个门阀世家推选出来代替杨广,重立门阀世家统治天下的人选。” 沈果儿道:“王爷,太原那边我立刻调派最精锐的人手盯着。” 王君临点了点头,道:“不错,下一步李渊父子的确是我们最要关注的人。”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问道:“我让你寻找的李靖现在何处!” 沈果儿连忙道:“果儿正要向王爷禀报,李靖之前为马邑郡的郡丞,去年辞官,至此便消失不见,至今我们的人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李靖此人现在恐怕藏在某处,正在寻找他眼中的天下明主,或许最终还是会去选唐国公李渊父子,你派人在李渊父子附近盯着,只要李靖出现,第一时间给我说。” 沈果儿答应一声,下去安排。 王君临继续站在望楼上观战,他要进一步考察一下魏刀儿的水准。 王君临很清楚,要想逐鹿天下,光是依靠他和聂小雨,即使两个人开了挂,也绝难以成事,必须要聚集一大批的各类人才为已用,才能够与天下豪雄争夺天下,结束这乱世,救数千万百姓于水火之中。 事实上,王君临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天下大多数人只知道王君临创造了一个个奇迹,甚至已经将王君临神化,但却不知道王君临赫赫事迹麾下有着一个个可以独挡一面的人才。 文有杜如晦和房乔、许敬宗这三个宰相之才和深藏在杨广身边的张继科等人;武有尉迟敬德、罗士信、单雄信、陆寒、管小童等人;军机情报方面有沈果儿和沈光兄妹二人,还有打理小雨剧院的景田和打理武林公会的虫妖、春秋奴,商事方面又有杨空蝉这位奇女子把控,不用他操心。 此外,还有以春秋谷主为首的一大群仙隐门高手,聚集了如此多的力量,王君临才有底气敢和整个门阀世家为敌,否则他早就被独孤氏为首的门阀世家吞的连一根骨头都不剩了。 而王君临到范阳郡之后,非常重视对基层武官的储备与培养,在蛇岛上特意设立培养武官武将的军校模式培训班,再辅以县兵对民勇轮训之政,以此来加强范阳郡的军事潜力,随时可以对消耗的兵力进行补充。 文治方面,在郡城有开设的范阳学院,培养大批各行各业的人才,如今第一批已经毕业,有为官为吏的,也有去了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的,也有商业方面的能人,开始在王君临体系内各个方面发挥作用。 但即使这样,王君临还感觉人才不够,抓住一切机会吸纳人才。 …… …… 魏刀儿突然改向绕向数万流寇后面,罗士信虽然意外,但自不会慌张,冷笑一声,索性不理会魏刀儿带领的近万精骑,而是带着这五千人与另外五千麾下人马一起冲向流寇。 数万流寇显然也早有准备,为迎接骑兵的冲击,仓促后阵展开,迅速在侧翼各布下两列斜阵,打的也是不管能不能成功力挫旋风营的锋锐,都要限制其侧翼来削弱旋风营骑阵冲锋的冲击力。 快马全力冲锋,纵蹄飞奔,八百步的距离数息时间便到,数万流寇乱糟糟的射出一片片箭雨,打在旋风营骑兵身上,发出一片金石撞击声,只有几匹马倒霉,被射中了眼睛,剧痛中发疯,将骑兵甩下马背,其他的再无死伤。 流寇慌张之中只来得及射出两轮箭雨,罗士信便带领一万旋风营骑兵狠狠的撞在流寇并不坚固,也并不严密的步兵战阵上,犹如一把剑将一块豆腐从中切开,流寇惨叫声四起,连两息时间都没有坚持住,便被旋风营直接凿穿了。 冲在最前面的罗士信看着流寇不知从什么地方弄出几辆盾车从两侧推来,想要撞向他,这时马失冲势,无法借力,能不能冲过去是两可之间,但是罗士信长笑一声,一夹马腹,战马竟然一跃而起,将那几辆盾车直接让过了,后面骑兵以精湛的骑术让开盾车,继续往前冲杀。 魏刀儿看着数万流寇如此轻易被旋风营凿穿,也是吃了一惊,但脸上越加狰狞,暗自算着时间,准备待罗士信带着旋风营彻底穿过流寇群,冲锋阵型散乱时对其发动冲锋,将其迎头重击。 然而,结果让魏刀儿失望了,旋风营凿穿流寇群之后,阵型的确不可避免的散乱了,魏刀儿也大吼着带人冲了过去,可问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本来散乱的旋风营竟然又整合在了一起,当双方各自近万名骑兵冲撞到一起时,旋风营散乱的阵型已经不存在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对冲 罗士信如此快速的将麾下骑兵重新聚集起来,是因为他在凿穿流寇的同时,让身后的传令兵将盐城装备生产基地最新出产的铜号吹响了。 这种新式铜号声非常特殊,不管多么噪杂的环境中,都能够让每名骑兵快速的找到声音传来之处,从而在第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聚集过来。 当然,这与旋风营平时非常注重这种‘散开’和‘聚集’的训练分不开,旋风营万名骑兵,每排一百人,此时已经排成长长的一百列阵型,阵列上竖起的长枪和战刀在阳光下银光闪耀。 远东军蛇岛最终定下的骑兵作战条例明确规定骑兵是以百人队为作战单元的,每个百人队分成三列,前两排穿鳞甲使用一丈四尺长枪,第三排使用加厚加宽的单手腰刀,每个人都身穿防御中等,重量较轻的锁子甲,同排骑兵互相间只间隔三尺,百人队之间间隔两步,前后排相距七步。 旋风营刚被魏刀儿带人耍了,差点被那些乌合之众的流寇纠缠住,此时看见魏刀儿妄图带领万名精骑对他们迎头重击,自罗士信往下,一个个沉默冷笑冲锋中却是战意滔天。 远东军骑兵上下都是优良的战马,即使刚才已经与流寇有过一番厮杀,此时旋风营战马与叛军的战马相比,后者明显差了不少。远东军的战马多来自于东北的契丹族,无一不优良。 罗士信身后始终跟着一名号手和三名旗手,此时主旗手举着罗士信的大旗,另有一名通信旗手将红色的三角旗斜斜前指,在号手五个短音接一个长音的加速冲锋号声中,旋风营骑兵同时策动马匹开始加速。 罗士信需要准确的判断距离,保证在冲锋的最高速与敌交锋。目前与敌方间隔五百步左右的距离,他们要保持中速到相距两百步左右,两百步距离的冲锋是他们最熟练的科目,难度只在于在速度渐渐加快的情况下如何保持密集阵型。 在以往严格训练下,旋风营所属骑兵已经能发动最远三百步距离的接近和冲锋。 旋风营近万匹战马以中速前进,十名插着背旗的千人骑兵都尉越出阵列,来到队列右侧前方五步,他们使用带三角小旗的骑枪,树立在头顶让后排的部下也能清楚的看到位置,这些都尉不时转头观察主将罗士信的位置,其他前排骑兵则观察各自都尉位置,控制着自己的马速,整个骑兵阵列平直的往叛军精锐推进。 罗士信接下来的打法很简单,正面冲锋中,让魏刀儿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精兵,让其明白远东军骑兵的厉害,这也是王君临的初步战略目标之一。 近五百步外的叛军中魏刀儿也让麾下号手吹响了喇叭声,虽然发现旋风营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重新恢复阵型,让他郁闷之极,但是此时骑虎难下,只有正面迎头冲过去,万不敢流露出半点怯意,更不能调转马头。 所以,魏刀儿一行近万骑兵的士气维持显得更为重要,对方凿穿了数万流寇,气势如虹而来,他们若着次冲锋中败了,士气便一落千丈,这对此时状态下的数万流寇不堪设想,很有可能立刻就溃败了。 不过,虽然知道远东军很厉害,但对骑兵正面冲战,魏刀儿对自己麾下亲自训练出的儿郎还是充满一定信心的,至少他相信即使是输,也能够让对方付出不小代价。 因为相距较远,主阵还没有迎上,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派出箭法精湛的游骑跃众而出开始缠斗。 缠斗一会儿,罗士信派出的游骑开始往两边退开,让开中间的位置,一部分中间的叛军游骑散兵则直接往旋风营大军大阵冲来,准备骚扰旋风营主阵。这些小队散往两翼,穿梭在阵前用骑弓射出轻箭。 这便是突厥人最常用的“拉瓦战术”,是突厥骑兵的看家本领之一,他们运用时一般动用一个千人队,形成一道宽大的弧形散兵阵线骚扰敌阵,引诱敌军离阵或动摇,后阵的集群则寻找对方薄弱的位置进行集中冲锋,进而引起敌阵全体崩溃。 魏刀儿当年在并州边关为将,与突厥人没少打仗,将这种打法学了过来。 但对魏刀儿来说,以往对付其他官兵都很有效的骚扰更像是一种捣乱,旋风营骑兵第一排的马匹在头上用皮甲做了面罩,胸前有放箭布帘,能抵挡射入角度较小的轻箭。总共只有有五六匹马被射伤,第二排的持长枪的骑兵迅速上前填满。 旋风营游骑的尽力牵制也限制了对方的发挥,近万骑兵迎着骚扰的轻箭继续推进。 平缓的速度带起杂乱的马蹄声,双方接近到三百步,罗士信的军旗再次前倾,号手吹出第二声前进号,罗士信轻轻夹马腹,战马再次加速。骑兵指挥不同步兵,可以站在后方指挥,但骑兵主将却要冲锋在前,要带着一边冲锋,一边指挥。 罗士信对那些远远飞来的轻箭毫不理会,一边跑动一边左右观察着自己这一方的阵列,近万名骑兵都开始随着他加速,满目皆是涌动的马头,队列前排的都尉都有效的控制着队伍,阵列没有因为骚扰而混乱,平时的艰苦训练的成果体现出来,阵列依然平稳。 不知不觉中马蹄不再是杂乱的声响,密集的蹄声慢慢汇成隆隆的声音,在罗士信耳中如同仙乐。 双方相距很快只有两百步,因为对进的原因,罗士信当做只有一百余步,平整的阵列如同一道移动的马墙,面前叛军散兵游骑兵已经没有多少机动的空间,在密集的骑兵面前退去。 魏刀儿带领的近万骑兵完整的出现在罗士信面前,兵阵铁甲闪耀,虽然魏刀儿极力为这万名骑兵凑足武器装备,但依然难以统一所有人的武器,导致这万名叛军骑兵的武器大半是长枪和大刀,少部分甚至还有用狼牙棒和刀棍的。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一边倒 而魏刀儿虽然大声呼喊,尽全力的让阵列严整的加速冲刺,说实话,相对于这个时代大隋府兵中的寻常骑兵来说,也不差什么了,甚至显得更加凶悍,可问题是如今与旋风营骑兵阵列严整和整齐度相比,便明显差了太多。 叛军的这近万骑兵间隔更宽,兵力不是平均分布,左中右阵后各有一个骑队,开始加速疾驰后便明显的显出了散乱。 罗士信目光如电,将叛军阵型水准看在眼中,战意滔天,他今天要让魏刀儿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精兵,热血上涌中,罗士信大吼一声:“四速!” 又一声前进号,旗手将罗士信的旗转圈后前倾,九名都尉大声发令,三角旗枪再次前倾。旋风营近万骑兵听到号音,再加同时打马加速,隆隆的马蹄声如同天边由远而近的奔雷。 骚扰的叛军游骑无人敢挡兵锋,纷纷逃到两侧,用弓箭对准两翼乱射,两翼的旋风营大军被射翻数人,但这点损失对于整体骑兵大阵几乎没有丝毫影响。 对进之下,双方距离转眼只剩下最后百步,只需要短短数息时间。 “冲锋号!”罗士信迎着刮面大风大喊,那名号手吹响嘹亮的号音。罗士信和麾下九名都尉将自己的黑色旗枪放平。 “杀!” 旋风营骑兵按照平时的训练集体一声大喊,第一排竖立的长枪齐齐放平,紧接着是第二排的长枪。 叛军那边随着魏刀儿大声下令,也发出号角声,也大声嚎叫,只是乱糟糟的,他们同样放平长枪、举起大刀,双方都开始了冲锋撞阵的最后阶段。 营地望塔之上,王君临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看着远方全是奔腾的马股,数万马蹄带起的泥土草屑四处飞扬,奔腾产生的震动连河边大营望塔之上都能感觉到。 将送信的人悄悄派出去后,又各自找了地方观看这一幕的裴世矩和崔清平都张大着嘴,眼睛一瞬不瞬的睁着,屏住呼吸等待碰撞的一刻。密集的阵形让双方都无路可退,也没有丝毫躲避的空间,杀人和被杀只在马身交错的一瞬间,这时的个人战技和骑术已经毫无作用,战士的勇气和军队纪律性在骑兵战中得到最大的体现。 迎面而来的叛军开始显出慌乱,面前密密麻麻长枪的威胁下,一些马匹不顾骑手的控制往侧面斜向跑去,但斜向同样是潮涌而来的旋风营大军骑阵,他们阵型变得散乱,但是在这个距离上,对冲的骑兵没有人还能撤退。 急速的奔跑下,旋风营骑兵阵列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开始出现曲线,但短短的距离还不足以影响阵型的完整。 相距五十步,马速升到最快,双方以每秒二十米左右的速度接近,罗士信杀意滔天,双眼圆睁握紧手中带黑色三角标旗的指挥枪,枪头对准的不是他最想要看到的魏刀儿,而是另外一名叛军,这名叛军满脸凶悍,手持大刀,是魏刀儿麾下一名将领,他此时也终于有些慌乱,因为他要面对至少两支长枪的攻击。 叛军前排仍有人在试图射箭,一拨骑弓射出的轻箭嗖嗖飞来,一百多名旋风营骑兵被击中,因为良好的盔甲防御,所以只有几人跌落马下,短短距离转眼即逝。 “杀!”旋风营骑兵阵同时爆发出嘶声力竭的最后一声吼叫。 轰! 两股马匹的洪流迎面对撞,无数折断的枪杆和刀刃的断片飞舞,折断声和人马碰撞连绵不绝,枪刃与铠甲摩擦的声音让人牙根发酸,避让不及的马匹互相撞得骨头碎裂,一些马匹被撞得飞起,一些则带着骑手倒地,在地上拼命翻滚。 最后时刻,罗士信的坐骑也不听话的往左稍微偏开,不过却没有让他的长枪偏离太多,他始终死死盯着迎面而来的那名叛军,降低自己身形,在双方轰鸣的蹄声中交错而过。 下一刻,他感觉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虎口微微一麻,枪身瞬间从手中飞脱,那名叛军带着一声惨叫,身影仰天朝后翻去,接着便在眼前一闪而过,淹没在骑兵海浪之中。罗士信随手换成他常用的马槊。 说实话,就罗士信性格而言,他并不喜欢这种更依赖于团体合作的冲锋,他喜欢的是凭借武力和人酣畅淋漓的厮杀。 只来得及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眼角一扫,他身边空了一个位置,一名旗手已经不知道被撞去了什么地方,眼前又晃过几名叛军骑兵,其中一个叛军的狼牙棒呼一声从他眼前划过,罗士信冷笑一声,轻易闪开,那名叛军自然没有了第二次攻击的机会,罗士信随手将这名叛军抽飞,也来不及看清那名叛军的下场,因为等做完这些事情后,马匹已经带着他跑到过二十多步,眼前再无敌人。 旋风营骑兵的密集阵形占据了优势,前排八百多名叛军在第一轮交锋中被击落六百余人,剩下的叛军则穿过旋风营前排阵线,还不等他们喘一口气,旋风营一方第二排骑兵墙挺着密集的骑兵扑面而来,锋利的枪尖在马匹的加速下如同死神之枪。 这批叛军大多兵刃折断,或是不及收回,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而对面密集和平直的阵列让他们也没有往侧面避开的空间。 又一轮人仰马翻的对决,叛军骑兵再次损失惨重,待第二列旋风营骑兵穿过后,叛军的阵形一片大乱,碰撞发生的地方堆满死伤的人马肢体,两轮间隔也不过是眨眼之间,叛军后续的骑兵仍然没有机会和时间去调整自己的方向,正在纷纷减速,第三轮的旋风营马刀骑兵又猛冲上来。 他们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整齐阵形,手执着厚背马刀呼啸而来,借着对冲马力,不需用力挥舞,只要在错身而过时握紧刀柄轻轻一挥,就能带起飞舞的肢体和一蓬蓬血雨。 即便前面是成堆的叛军,他们也只能一头撞上去,数百名叛军骑兵被强大的惯性掀得高高飞起,又砸入后面的叛军之中。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摧枯拉朽 叛军阵形相对厚实,相对集中的地方,旋风营骑兵在密集队形中无法回避,只能硬生生冲上去,即便击杀了前排的敌军,自身也要遭受对方后排攻击,或者便是与同样不能躲开的对方骑兵撞到一起。 后排叛军挥舞兵器要攻击身边冲过的旋风营骑兵,但旋风营骑兵并不减速,径自往前继续奔驰,转眼便错身而过。阵型厚实处的叛军则被冲撞弄得阵型大乱,地上翻滚的人马阻挡了他们的路线,他们不得不降低马速,这使得他们在交战中几乎没有发挥作用。 三轮攻击如同疾风暴雨,狂暴的将叛军阵线打得千疮百孔,留下一地尸骸和伤员,剩余的旋风营骑兵队列丝毫不停,如同突然涌起的狂潮转瞬又远去,他们继续往前方前进,百步后慢慢减速再次开始列阵。 这三轮过后,叛军损失两千五百多人,阵线支离破碎,所有人都处于慌乱之中,完全失去了指挥,但打击还没有结束,迎接他们的是一片九连发快弩的急射。 第四轮骑兵立即又跟上来,罗士信连连下达命令,身边号手和传令旗手旗语和号声不断,而各个都尉吹着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出产的穿透力极强的铁哨,以骑兵千人队为战斗单元的呼啸而过,专门攻击被割据成两百人以下的小股叛军骑兵,他们每人都有连发快弩,同样也不与叛军缠斗,奔跑中发射完就快速撤离,这么短的距离和密集程度覆盖下发射快弩,战绩非常好,叛军骑兵落马惨叫不断。 开始退往两侧的旋风营游骑按照平时训练时那样,又凑上来骚扰,他们分成小群时聚时散,以快弩和骑弓攻击叛军骑兵,战场上箭矢破空声连连响起,更显混乱。 方才对撞的地方尸骸遍地,双方受伤的士兵和马匹都在拼命挣扎嘶叫,碰撞集中的地方双方堆叠在一起,一些摔落的双方骑兵回过神来,抽出匕首或捡拾起附近跌落的武器互相恶斗起来,连一些负伤的人也互相扭打。 ………… ………… 魏刀儿刚才拼命的厮杀,以他所掌控的骑兵战术,双方冲撞之后便无从指挥了,他能做的只有把握方向,但看着已方损失惨重,急切之下生出拼命之心,结果被十数名旋风营骑兵同时刺来,以他的实力也伤了左臂。 面对这样一支从未见过的骑兵和骑兵战法,这位并州汉王杨谅麾下曾经的猛将,如今王须拔叛军中二号人物莫名的感到胆寒,特别是这种打法中蕴含的以严明的纪律所体现出的以命换命的骑兵打法,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魏儿刀却不知道这是长期训练骑兵队列和纪律要求下的令行禁止,然后在大势所趋之下,即使有骑兵怕死,也只能往前冲,否则稍有迟疑,没有被敌人杀死,反而被自己一方后面的骑兵撞死。 后方一侧山头上,叛军的军师刘继城身后还隐藏着两万生力军,准备阻拦远东军后方大营可能来支援的骑兵,但此时却面如土色,他们最为依仗和自信的精锐骑兵,在正面野战,且在同等数量正面冲锋中,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惨败于敌手,这其中或有自己一方战马不如对方,但这种影响其实微乎其微,毕竟对方也先是凿穿数万流寇再与魏刀儿冲杀的。 前些天刘继城清楚的记得魏刀儿带领两千骑兵,在正面对冲中击败了五千来护儿带领的骑兵,可如今却在同等数量中毫无招架之力的败于远东军之手,而对方那名领兵大将分明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 刘继城还一直担心对面远东军大营王君临再派援兵过来,但自始至终对方从未派人过来,现在看来,显然王君临从未想过派出的这一万骑兵会输,或者在那位毒王看来,这一万骑兵足以对付他们。 最主要的是,随着叛军这一万精锐惨败于旋风营,之前被轻易凿穿,士气本就不高的数万流寇首先军心乱了,士气在很短时间内便降到了谷底,几乎每个人都开始琢磨逃跑的事情。 即使是魏刀儿亲自统领的这些精锐,也被刚才那一边倒的骑兵对冲给打懵逼了,心中的战意几乎瞬间便消散大半。 魏刀儿和刘继城很快便发现已方人马士气和战意的急速消退,知道不能再这般下去,否则眼看着就要溃败了。 事实上,叛军已经开始崩溃了。 魏刀儿身为上谷郡叛军第一大将,所部万名骑兵为叛军真正的精锐,而罗士信一万旋风营,怎么看都是远东军毒王麾下很寻常的一支军队。 魏刀儿当然知道毒王麾下军队必然很厉害,但是之前没亲眼感受过,特别是他在练兵战阵方面向来自负,很少服人,但此时他不得不承认他所训练出来的精锐与远东军之间的巨大差距。 魏刀儿武勇过人,甚至不比尉迟敬德和罗士信差多少,会练兵,会打仗,但此时却被打击到了,他早就料到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没有想到败的如此迅速,如此的彻底,甚至连丝毫还手之力都没有,这是他之前从未经历过的,也是从未想过的。 唯有聂小雨弄出来的蛇岛训练营训练出来的军队,将战阵之法训练得如此的极致,才能够给魏刀儿这样的猛将如此大的打击。 …… …… 不管魏刀儿如何节制,如何阻拦,数万流寇依然乱糟糟的开始逃跑,魏刀儿虽然还带领七千多骑兵,但给夹在乱军之中,也无力挽回狂澜。 当然,没有乱兵,他也打不过罗士信带领的旋风营,此时只好阴沉着脸,带着人马跟着乱兵往回逃。 崔清平看得兴奋,捋着白须,跑到刚刚下了望塔的王君临身边,激动的说道:“王爷,此时派出大军追杀,必能将这数万流寇杀死大半,而且还能够灭了魏刀儿那贼首……” 崔清平所言倒也不错,但王君临当然不会听他的,而是传令道:“令旋风营紧跟着溃败叛军,不断压着叛军持续溃退,有抵挡者,击杀,但不得散开追杀……” 然后又对尉迟敬德说道:“你率老虎营作为第二梯队,防止罗士信阴沟里面帆船,毕竟王须拔那边还有十多万叛军,其中有四万精锐!” “卑职遵命!”尉迟敬德躬身领命,抬头狞笑着看了一眼崔清平,大步离去。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军师的试探 刘继城带领两万流寇生力军没有在魏刀儿溃败之后率兵去支援,甚至都没有去帮其断后。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这根本无济于事,另一方面两万生力军本身已经吓得不敢上去,即使强行驱使上去,也是多了两万溃败的流寇而已,只会让局势越来越差。 此外,最主要的是,他隐隐看出了一些其他东西,或者说他看出了王君临的一些想法,甚至说是一种暗示。 远东军大营明明可以乘胜派出剩余兵力,一举将魏刀儿带领的剩余七千多精锐和数万流寇歼灭,即使做不到全部杀光,但歼灭近半,俘虏剩下的人,以王君临的威势并非什么难事。 即使是魏刀儿被远东军直接杀死或者擒获可能性也很大。 可是,反常的是,远东军不但没有派大营中的剩余兵力乘胜追杀,罗士信带领的旋风营在后面也是追得不紧不慢。 …… …… “这不是追杀,这更像是一种驱逐。” “王君临想将我们驱逐到白河县,与大当家汇合。” 白河县边上一个镇子上,神色沉重的刘继城与颇有些狼狈的魏刀儿见面后,蹙着眉头说道。 “军师的意思是……毒王刚才放了我一马,有意让我带着大半人逃走。”魏刀儿脸色数变,沉声说道。 “没错,毒王若全力追杀,我能不能见到你都是两说的事情。”刘继城知道魏刀儿向来自负,但知道此时不是给对方面子的时候,以远东军表现出的实力,灭了他们实在是不是什么难事,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魏儿刀原以为从昨晚上开始到现在,自己已经两次从毒王手中逃脱,隐隐有一种虽败犹荣的感觉,但此时听了刘继城的话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特别是细细一想之后,还真是刘继城所说的那样。 沉默了不知多久,魏刀儿苦笑一声,道:“没错,从昨天远东军出现之后,他们的确没有出过全力,一直都是不紧不慢,他们大概有三万多人,可是同时出动的兵力从未超过一万人。” 刘继城见魏刀儿已经认清现实,暗松一口气,又道:“还有,毒王的大旗我们都看见了,可是从昨天到现在数次交战,从未见过毒王出现亲自指挥作战,都是他麾下将官指挥。” 魏刀儿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毒王神通广大,但一直自认为在带兵打仗这方面我不会输给任何人,这一次也想过战场上与毒王正面交手,可是现在看来,我连毒王随便派出的一名年轻小将都打不赢,而且远远不是人家对手,哪有什么资格与毒王交手。” 刘继城却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神色变得一片肃然,凝声道:“我们必须弄清楚毒王的真正目的,否则真的是寝食难安。” 魏刀儿眼睛一眯,道:“我倒有个猜测。” 刘继城连忙道:“什么猜测?” 魏刀儿眸中精光闪烁,冷笑道:“毒王与狗皇帝并非一路,那狗皇帝哪有资格管得了毒王这等厉害人物。我想毒王无非是想收服我们,为他所用,但我魏刀儿岂能背叛大当家,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能做对不起大当家的事情。” “二当家义薄云天,大当家对我刘继城也有知遇之恩,我即使是死也不会背叛大当家。”刘继城说这句话时,斩钉截铁,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但眼睛深处却目光闪烁。 魏刀儿能够想到的事情,刘继城岂能想不到,魏刀儿自负,他刘继城其实更是自负,因为出身小贵族,满腹经纶且一身才能本身的他只能当个小小县令,多年上升无望,直到王须拔在他所在县谋反。 王须拔虽然对他不错,也算是一方枭雄,但比起秦安王就差的多了,最主要的是,天下人都知道,秦安王用人从来不会因为出身门弟而轻视,甚至他知道秦安王已经走在了天下门阀世家的对立面。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先与大当家汇合之后再说。”魏刀儿神色凝重之极,他这一辈子与人厮杀拼斗不知多少,但从未像这次这样,有一种无还手之力的绝望和无奈。 …… …… “军师,这是王爷给你的信。”刘继城与魏刀儿分开之后,便有他麾下一名负责打探情报的头目走过来,抱拳行礼后,如以往上报情报时那样,很自然的递给他一封信。 只是这名刘继城一直颇为欣赏,名叫刘东,和他是本家的头目说的话让他禁不住身体一震,但很快他就恢复如常,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名头目,没有急着看信,低声道:“刘东,你在远东军任何职,归谁管?” 刘东躬身,同样低声道:“回禀军师,属下其实不是隶属远东军,是大隋蓝衣卫在上谷郡司衙的实际负责人。” 刘继城倒吸一口凉气,道:“你竟然是蓝衣卫一郡司衙上官,按照品级已经是从四品。” 顿了一下,刘继城想起另一事,脸色微变,又说道:“如此说来,蓝衣卫也已经被秦安王所掌控?” 刘东笑道:“好让军师知晓,蓝衣卫自从成立至今已经有八年时间,一直只听王爷的话。” 刘继城忽然发现,自己对王君临所知道的,或者说天下人所知道的王君临手中掌握的力量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他微吸一口气,将信轻轻撕开,快速看了之后,道:“秦安王算无遗策,王须拔的确不会向王爷臣服。而魏刀儿只能智取,不能强求。” 刘东忽然抬头,死死盯着刘继城,笑道:“那军师你是如何想的。” 刘继城笑道:“我刘继城自认为还有些本事,但天下间能够被我刘继城认为是明主的只有秦安王殿下,只是王爷麾下人才济济,不知道我刘继城在王爷麾下能够做何事,任何职,处于什么位置?” 刘东又从怀中拿出另外一封信,交给刘继城,道:“这是王爷亲笔信,军师看了之后便明白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离间 九孔祝诸位看官中秋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刘继城心中一震,连忙接过信,细看之后,顿时欣喜若狂,王君临的信里面三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让他设法以离间之计,让魏刀儿和王须拔反目。第二层意思是让他配合远东军的军事行动,想办法让上谷郡的叛军逃往东莱郡。 至于为何到东莱郡,刘继城也有所猜测,秦安王显然还想图谋东莱郡,上谷郡的叛军逃到东莱郡,他便有借口追到东莱郡,顺便将东莱郡也给一口吞了。 而最后一层意思才是刘继城狂喜的原因,王君临想让刘继城替他牧守上谷郡,至于原本的太守崔清平或者朝廷到时候再派一名太守过来,刘继城相信,以王君临的手段,不管派来的是谁,都有能力支持他将其架空,当一个傀儡,这实在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说实话,刘继城做梦都想牧守一郡,而王须拔显然难以帮他实现这个愿望,而且即使勉强实现,也难以持久,但王君临就不一样了。 “凡请刘大人禀报王爷,王爷吩咐的三件事情,我刘继城一定会替王爷做好,只是有一些计划,还需要刘兄弟配合。”刘继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下定了决心。 刘东笑道:“军师放心,王爷早有交待,从现在开始,卑职及卑职手中的力量会全权配合军师行事。” …… …… “王爷,正如我们军情府之前分析所料,刘继城早有投效王爷之意,只是当年汉王杨谅对王须拔有救命之恩,王须拔此人宁死都不会投效王爷,而魏刀儿此人全在一念之间。”大石河边远东军大营之中,沈果儿对王君临汇报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道:“刘继城打算如何离间魏刀儿和王须拔之间的关系。” 沈果儿道:“刘东在王须拔亲兵中安插有两个人,刘继城打算再收买王须拔亲兵队中的一名头目,然后以王须拔的名义将魏刀儿叫去议事,然后对其下毒,刺杀于他。这其中需要我们军情府的一名口技高手配合。” 王君临笑道:“不错,但事后王须拔便不能活了,否则王须拔和魏刀儿一碰面,便不好了。”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补充道:“魏儿刀受刺中毒之时,便是我们全力进攻之时,你给天鹰老人、田襄子他们传令,让他们派高手,务必在兵乱时杀了王须拔。” …… …… 魏刀儿和连继城带领近十万叛军,被罗士信 和尉迟敬德一路驱赶,在白河县与王须拔主力汇合。 王须拔这几天全力攻打来护儿固守的白河县城,但来护儿及其麾下人马得知秦安王的援兵到来之后,表现出了极强的韧劲,硬是死守不破。 在刘继城和刘东有意安排之下,王须拔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魏刀儿与远东军交战的过程。当然,这个过程与实际情况有些地方是不相符的,会让王须拔自然而然的想到两件事情。 第一,王君临非常看重魏刀儿勇猛之才,所以在数次能够将其擒获和斩首的情况下,有意将其放走。二是远东军有意放魏刀儿带领大半军队回来与他汇合,显然是王君临有意而为,而且是魏刀儿与远东军一唱一合情况下的结果。 此外,王须拔还听到一些消息,比如魏刀儿曾经秘见远东军使者,还有魏刀儿曾经数次表示对王君临的敬仰之情。 “魏刀儿绝不可能背叛于我。”王须拔脸色阴晴不定,半响后,咬牙喝道:“去个人,让二当家和军师也见我。” 外面有亲兵答应一声后,快速离去,这时有亲兵跑来说道:“大当家,小公子消失了,好似被人绑架了,夫人让你赶紧过去。” “什么,快快备马。”王须拔知道兵荒马乱的,自己仇人不少,所以自从起事后,随行都将夫人和一双子女带着,此时顾不上多想,便匆匆出帐,上马时,转身对亲兵吩咐道:“等一下二当家和军师来了之后,让他们等我一下。” …… …… “李小六,大当家呢!”魏刀儿和刘继城来到王须拔的大帐之外,前者大大咧咧的随口问道。 “见过二当家和军师。”那李小六一边恭敬行礼,一边隐晦的看了一眼刘继城,说道:“回二当家的话,大当家让二当家和军师先进帐中喝酒,他随后就到。” “喝个屁的酒,毒王都打到门口了。”魏刀儿随口嘀咕了一句,率先揭开帐篷走了进去,后面王须拔和那李小六对视了一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魏刀儿嘴里面虽然这样骂着,但一进去,便用桌子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进去。 “好酒,大当家的这酒就是好喝。”魏刀儿抹了抹嘴巴,又倒了一杯酒,正想喝第二杯酒,突然感觉肚子一痛,再然后浑身无力,直接爬在了桌子上。 “二当家,你怎么了。”刘继城大惊失色,跑过来,将魏刀儿扶起来急声问道。 “我……我好 像中毒了。”魏刀儿一脸难以置信和痛苦之色,他实在是难以接受在大当家的帐篷中毒的事情,又补充道:“大当家不会害我……我的,肯定有……有奸细。” 魏刀儿话音刚落,王须拔的这个大帐内间突然传来王须拔的声音:“老二,不要怪我狠心,谁让你有投效毒王的意思。” “大当家,我……我魏刀儿从来没有背叛过你。”魏刀儿此时心如刀绞,这是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所怀疑,且对他下毒手之后的痛苦。 “魏刀儿,事到如今,你以为我王须拔是傻子不成,你说你没有背叛我,你说你与毒王没有勾结,我问你,毒王明明有机会将你杀了或者擒获你,明明有机会将你的人马歼灭,为何故意放你们回来?”内帐中王须拔的影子看起来有些狰狞,有些激动,隐隐和平时王须拔激动发怒时有些不一样,但心神激荡的魏刀儿此时根本没有察觉。 魏刀儿气极,但一时却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咬着牙道:“王须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毒王没有追杀我们,但我魏刀儿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哈哈哈……”内帐中传来王须拔的长笑声,“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毒王若不是与你有勾结,怎么会放你回来。” 魏刀儿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道:“王须拔,即使你有怀疑,为什么不能先质问我,为何直接对我下毒?” 内间中王须拔冷笑道:“魏刀儿,你武功比我高,我当面质问你,你若是暴起杀人,我的亲兵都来不及阻止。” 魏刀儿气得低吼道:“王须拔,算我魏刀儿瞎了眼。” 内间王须拔讥笑道:“魏刀儿,死到临头,你别演戏了,来人,给我将魏刀儿脑袋砍下来,还有军师给我绑了,我要严加拷问。” 王须拔话音刚落,外面刘小六便带着两名亲兵冲进来,手上提着长刀就要砍魏刀儿的脑袋。 便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片喊杀声,而且喊杀声越来越大。 “不好,毒王带人杀进大营了。” 刘小六和两名亲兵一愣,向内间王须拔讲示道:“大当家……” “将魏刀儿这个叛徒和军师都先绑了,反正魏刀儿已经中毒,七天之内必死。”王须拔从内间走出,喝了一声,又接着道:“传令下去,随我杀敌。” 魏刀儿爬在桌子上浑身无力,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冲出大帐的王须拔的一双小腿。 …… ……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死亡的影子 (非常感谢老兄弟‘书友18672397’的22张月票,五千币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王君临虽然在图谋东莱郡,但绝不想东莱郡被流寇给祸害了,更不用说祸害的太过。 所以,叛军逃到东莱郡的人马不能太多,而且必须要在刘继城和魏刀儿的控制之下。 因此,最后这一次夜袭叛军大营,远东军在上谷郡的所有人马都准备出动。 计划中第一波出动的便是张天冈带领的五百特战队高手,他们利用夜晚,悄悄的潜入叛军大营。 二十万叛军大营面积不小,特别是流寇安营扎寨有些凌乱,除了中心王须拔的嫡系精锐所在之外,其他十数万流寇根本谈不上严整,乱七八糟的占地纵横长宽已经有二十多里路。 若是有人能够从高空往下看去,便会发现,叛军大营除了面向东莱郡方向之外,其他方向附近里许处都有一万远东军骑兵虎视眈眈,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 ……… 清冷的天空中星星不断的眨着眼睛,今天是五月四日,天空中是没有什么月亮的,大地上若是没有火把之类的照明物,漆黑一片。 五百个黑色的身形在从四面八方潜向二十万流寇的大营,张天冈带领的特战队将作为远东军全力攻击叛军的第一波次。 叛军大营对于五百名擅长潜行的特战队高手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挑战性,每个人都没有身处二十万敌军大营的自觉,更像是在自家后花园中行走。 这几天张天冈早已带人将叛军大营的哨位布局弄清楚了,不管是王须拔,还是魏刀儿都是老于兵事的人,在知道远东军到来的情况下,其实非常警惕的,光是哨兵便派出了足足两千多人,除了明哨之外,还有大量的潜伏哨和游动哨。 只是这些人的实力水平,相比特战队高手来说,虽然不至于形同虚设,但真要想避开实在是很容易。 不过为了避开这些哨位,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特战队高手们前进的速度。 特战队高手们经常能听到叛军哨兵呼吸的声音,很多时候都是擦肩而过。 麾下五百人手全部出动,张天冈这个特战队长自然也是亲自出动,他给自己定的任务不是放火烧营,也不是散布谣言,制造混乱,而是刺杀叛军的一些头目。 无声无息的闯过九道固定哨卡,避开七组游动哨兵,绕过五组潜伏哨兵之后,张天冈终于出现在叛军大营靠近中心的区域。 位于这里的大多数是叛军头目的帐篷,因为这里的帐篷明显要好一些,而且经常是一个人住一个帐篷,女人也比较多。 此时出现在张天冈眼前是被一圈柏树包围着的十余座牛皮帐篷扎在平地上,两个巨大的篝火堆边,临乱的坐着十余个叛军亲兵护卫。 这些亲兵护卫则是一边喝酒一边闲谈,偶有亲卫喝了酒之后,起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姿色尚可,或者较为年轻的女子,行那禽兽之事,这些女子显然已经麻木,大多数犹如死尸一般任由叛军士兵奸/淫。 张天冈目睹此景,只是目光变得更冷,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冲动的杀这些普通流寇。 张天冈不知道这些人凭什么认为他们隔着篝火能够监视篝火对面的空地。篝火在中间,即便是有月亮的晚上,篝火照耀的范围之外也是一片漆黑的————这便是所谓的‘灯下黑’的道理。 看到这片叛军的防卫布局之后,张天冈缓缓地把身体缩进柏树丛里,然后就绕了大半个营地来到了叛军的视线盲区,几个起落,就来到了最中间的那座帐篷边上,扶低身形听帐篷里的动静。 这座大帐篷里面依旧亮着烛光,有说话声从里面传出来,很嘈杂,人数不少。 张天冈在帐篷上割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往里一面一看,才发现帐篷里竟然有五人之多。 不管是哪个民族或者国家,人和人之间都总是有差距的,永远有着人上人和人下人之分。即使是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叛军流寇,这些人上人依然不会忘记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舒服一些。 这是王须拔麾下后面投靠过来的五个大头目,他们已经听说恐怖无比的毒王已经杀了过来,正在商量着只要王须拔带领叛军主力第一战输给毒王之后,便带着他们劫掠的财富和女人第一时间逃走,只是往何处逃,五个人意见不统一,此时争执不休。 天上的寒星越来越多的时候,这几个叛军头领终于停止了争执,张天冈知道如今这乱世,能够在流寇中成为大头目,且一直不死的人脑子未必好使,但武技一定不弱,他发现这五人中甚至有一名是滞固期的高手,想着不能在瞬将五个人杀死,难以避免有人死前发出惨叫声,便想悄悄离开。 不料就在这时其中四人告辞了,只剩下那名滞固期的大头目。 此人将其他四人送走之后,便开始收拾自己的细软珠宝,前些天发生在中原的十四名贼首被千刀万剐的事情他听说了,而他虽然没有那十四个贼首的名头大,但这两年死在他手中的无辜百姓不比这十四人少,做的丧尽天良的坏事甚至更多,所以他非常担心自己也被毒王千刀万剐。 他刚才和其他人争论时说的话和心中真实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他给其他四人说带着自己麾下一万多人去其他地方继续当流寇头子,但实际上他准备带着金银财宝和那名已经怀了自己孩子的大家小姐去范阳郡过平安日子,当然肯定是隐姓埋名的。 “你抢的金银珠宝不少啊!”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这名叛军大头目的背后响起。 这名叛军大头目武功不弱,身体猛地一滞,手已经放在腰上的刀柄上,但却不敢拔刀,因为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咽喉处多了一把剑的剑尖,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敢再拔刀,更不敢喊人,而是缓缓地压低声音说道:“兄台想要这些财宝?拿去就是!我就要休息,兄台自便。”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如此美事 张天冈探手从财宝箱子里面将一块非常漂亮的羊脂玉佩随手拿过来揣在自己怀中,心想小王爷过百日他已经提前带人来到了上谷郡,听说其他人参加小王爷百日宴,都准备了好礼。这些年俸禄不少,但全部花费在了青楼女子身上,还真拿不出像样的礼物,这块玉佩很不错,至少值个两三百两银子,下次回去刚好送给小王爷。 这名叛军大头目见张天冈拿了玉佩揣在怀中,暗松一口气,心想只要是求财就好,正想着让张天冈多拿一些东西,但嘴张大了,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咽喉部位的出现了一个红点,无情的将他剩下的话截断在腹中。 张天冈取过一床棉被,将这名叛军头领的尸体完整的包裹起来,放在床榻上,又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这才从原路返回柏树林。 从一颗高大的柏树上面跳下来,张天冈重新调整一下呼吸,在不惊动叛军哨兵的情况下一口气跳跃了数十棵树,如鬼魅一般不远不近的缀在一队巡游的叛军士兵后面,他的这个举动自然是堪称大胆,但诡异的是没有一个叛军士兵能够发现。 从一颗矮松树上跳下来的张天冈轻轻长嘘了一口气,就反手抓着用树干组成的寨墙,一个大翻身就跳进了另一股流寇大营所在地。 先绕着这家营地看了一圈,张天冈轻易找到大头目住的帐篷,避开烧着篝火的亲兵,正准备钻进去,不料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帐篷里钻了出来,看他站在一颗矮松下的动作,应该是半夜起来起夜。 借着被夜风吹得胡摇乱晃的篝火送来的光芒,张天冈很快就发现,这家伙竟然穿着一件只有流寇大头目才能有资格穿的全身铁甲。 一道身影闪过,张天冈一手握颈,随手一捏,这名在战场上马背上颇为勇武的流寇大头目的身体就倒在张天冈的怀里。 此人至少也是一名手下有着七八千流寇的大头目,一个人住一顶帐篷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张天冈绕开一点都不尽责的亲卫,拖着暂时无法出声,且无法挣扎的叛军大头目来到帐篷门口仍下,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帐篷里面传来呼吸声,便又钻了进去。 人刚刚进来,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味就先进入了张天冈的鼻孔,原来是个女的,他稍微一楞神,就被一具滚热的身子紧紧地给缠住了。 “你个死鬼,每次入进去之前,都要去撒泡尿,真是急死人了。”将张天冈缠住的女人很急,甚至连说废话的功夫都没有,就拥着张天冈向床边摸过去。 张天冈右手握着的长剑向下比划了至少三次,还是没有割断这个女人的咽喉。 温软香甜的气息,腻滑的皮肤,急促的呼吸声,顿时就把张天冈心头最美妙的那种欲望给勾引了起来。 摸遍这个女人的身体,确认她身上没有武器之后,长剑就无声无息的被他放在一边…… …… 被目前的环境刺激的如同一头猛兽的张天冈终于从女子身上下来的时候,那个女子却死死的抱住他,长长的一吻之后就快速的穿衣服。 美妙的事情做到一半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停顿了一下,那一刹那间身体颤抖,张天冈看见了女人脸上的惊恐,也感觉到了下体急速的被‘咬紧’,他知道女人已经察觉到了他与本该和其欢好的男人不是同一个人。 但这个女人显然很聪明,应变能力也很不错,立刻恢复如常,甚至比刚才更加卖力的叫了起来,动了起来,这样的女人张天冈怎么舍得杀。 一番云雨之后,张天冈畅快的起身开始穿衣服,虽然帐篷里伸手不见五指,那个女子穿衣服的速度也不慢,但穿好之后,便跪在地方瑟瑟发抖。 张天冈伸手在女人胸口不舍的摸了两把,低声道:“等会儿一出乱子,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或者装死。” 说完,张天冈提着剑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 …… 张天冈暗自算了一下时间,自己麾下儿郎应该已经全部到达各自预定的位置,随时准备开始杀人放火,制造混乱。 而在这之前,他要尽可能的多杀一些流寇头目,这样一来,混乱一起,这二十万叛军中有不少没有了大头目的调度控制,自然是更容易陷入混乱。 数息之后,张天冈悄悄离开了这片叛军营地,继续安静的在叛军营地里奔走,每当有不太负责任的游动哨兵巡逻过来的时候,他就会恰到好处的躲藏在阴暗处。至于那些固定哨兵和潜伏哨兵又怎么能够逃得出他的耳目。 又是一片流寇营地的大头目帐篷,掀开帘子然后闯进去,二话不说,张天冈手起剑落,帐篷里面的叛军中某个大人物咽喉处便会多一个洞,然后张天冈再用被子包起来,这样一来短时间内,浓郁的血腥味不会外泄。 张天冈一连杀了十七个叛军头目,他暗自算了一下,这些大头目麾下至少也有五六万流寇。 接下来,张天冈继续投入到了钻帐篷、杀人的重复工作当中。 这种梦幻一般的感觉直到张天冈钻进了叛军大营中已经极为靠近王须拔嫡系精锐所在的一个帐篷时,终于出现了意外。 这个帐篷里面住的是王须拔麾下仅次于魏刀儿的另一名大将,武功比起魏刀儿只是弱了一筹而已,却是叛军人中少有的破功期的高手,张天冈用了十多招才杀死此人,这般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不少人。 刘继城和刘东设计找人假扮成王须拔,离间王须拔和魏刀儿关系时,听到外面传来噪杂声和喊杀声,其实就是从这里传过去的。 听着帐篷外喊叫声,大批人员跑动声,张天冈叹息一声,转身钻出帐篷,随手一道烟花响箭射上高空,然后趁着大军没有向这边形成合围之前,全速展开身法犹如鬼魅一般向大营之外疾驰而去。他虽然厉害,但若是身陷千军万马之中,那也是死。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毒王来了 随着这道烟花响箭射上高空,散布在叛军大营各处的五百特战队高手立刻按照既定的计划紧张有序的动了起来。 五十处地方同时燃烧起来,五十处动乱几乎同时发生,五十处惨叫声同时响起…… …… …… “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为自己儿子失踪而恼火的王须拔怒吼着,走出特意在大营中给家人寻找的一处小院子。 突然感觉高空中有一道黑影俯冲而下,直直向他扑来,风声扑面中,他躲闪不及被一庞然大物抓住肩膀给提了起来。 “这什么鬼东西。”王须拔吓了一大跳,他在被拉起的同时,猛的抬头,发现这竟然是一只马车般大小的大鹰,即使是他也是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叫,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而且本身是破功期的高手,猛的拔刀,身体一荡,斩向大鹰的双腿。 大鹰发出一声鸣叫,在刀斩向自己双腿之前,将王须拔甩了出去。 此时高度才七八丈,以王须拔的实力落下去还不会受伤。 王须拔心有余悸的向地面落去,突然刺耳的破空声猛的响起,而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一支箭便已经插在他的心口之上。 这支箭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在这之前王须拔从未想过世间有箭的速度可以有如此之快,而且又是在他于半空中无处使力躲闪之时射杀他,这是一个必死的刺杀之局。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王须拔想起了传说中毒王王君临有一把神弓,据说这把神弓射出的箭不论速度和射程,还是准性都远超普通的弓箭。 在砸落在地上时,王须拔禁不住嘶哑着声音嘀咕道:“我王须拔能够让毒王亲自动手,没有被扒光了身体,万众瞩目之下被千刀万剐,也算是死得值了。” …… …… 五百步外,一棵大树上,仙隐神箭门魁梧的好似铁塔似的后羿将自己复杂的大铁弓收起,扛在了肩膀上。 他旁边是天鹰宫主天鹰老人的大弟子 ,杀王须拔还用不着天鹰老人亲自动手。 …… …… “大当家被杀了!” “大当家死了。” 这几声惊恐的大叫和叛军大营中其他地方的混乱是同一时间发生的,此时整个叛军大营已经彻底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无数叛军流寇从帐篷里面惊恐的钻出来,至于衣服,有远东军在外面虎视眈眈,没有人敢脱了衣服睡觉。 事实上,绝大部分流寇根本就没有帐篷,他们只是在大营各处裹着牛皮或者破被子就那样互相挨着睡在地上,此时这些流寇纷纷从睡梦中醒来,一脸茫然的拿起手中的武器,就着火光寻找貌似已经潜入大营的敌人。 …… …… “毒王杀来了” “远东军偷营。” “戒备!” “快跑啊!大当家都死了。” “我们老大也死了。” “谁都打不过毒王……” “我好像已经中毒了……” “快灭火,火里面可能有毒……” …… …… 随着叛军大营开始出现混乱,叛军大营各处不断传来某某当家,某某将军,某某头领已死或者被刺杀的惊呼声。 漆黑的夜晚,混乱的叛军大营之中,不管是想逃跑的还是想拼命的,有不少叛军士兵提着武器寻找来偷营的敌人。 而五百特战队高手则不断的将一些落单的流寇偷袭杀死,这些流寇死前的惨叫声,让整个叛军大营更加混乱和莫名的紧张。 而所有的叛军流寇看着漆黑的四周,有一种毒王无数大军已经杀进他们大营,乃至杀到他们身边,且随时会砍去自己脑袋的错觉。 某一时刻,在某一块篝火已经熄灭,可见度非常差的区域,两队叛军流寇相遇了,因为看不清彼此,他们彼此的精神又处于高度紧张之中,也不知道是哪一位或者多位叛军流寇最先忍不住向黑暗中的对方射出了第一箭,然后这两队 叛军黑暗之中自相残杀就此开始。 黑暗之中,每个人几乎都看不清其他人,且为了不暴露自己都不吭声,更不说话,所以每个人都感觉身边其他人都有可能是敌人,然后挥出了手中刀枪,即使有些人还存在理智,但为了自保,也不得不反抗,反抗即是拼杀。 这个时候,王须拔和不少头领被刺杀的后果体现了出来————在这种情况下不少流寇没有了约束和组织。 很快,这种恐慌传遍了整个叛军大营,惨叫声此起彼伏,更加增添了这种恐慌的氛围,数万叛军流寇在大营中胡乱奔逃,混乱已经扩展到大营的中间位置,更远处无数熟睡的叛军流寇被震天的嚎叫声惊醒,在黑暗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具体是什么情况,甚至连方向都分辨不明白,但出于对未知的恐慌,对毒王大军偷营的恐慌,开始不知缘由的四处乱跑。 突如其来的打击,加上不能视物加剧的恐惧感,再加上这些叛军流寇本来生出自己一方根本打不过远东军的心理,如今所有叛军都以为是远东军全力来袭营,所以几乎在第一时间大半叛军流寇就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对于这些做尽了坏事,嗜杀、视人命为草芥的流寇来说,自从王君临在中原灭杀三十万流寇,将十四名流寇大头目千刀万剐的毒王便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的人。 绝大多数的叛军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逃命,在集体的惶恐中,开始还能保持冷静的人也被惊慌的气氛包围,变得不知所措,除了王须拔麾下嫡系的五万精锐被早有准备的刘继城开始尽全力的往一起聚集,还能够保持建制和理智之外,绝大部分流寇已经彻底的没有了组织,变成了散兵,有些人想着难逃一死,拼了命的杀死旁边人,有些人则拼了命的寻找到马匹,想逃走。 总之,在封建时代时有发生,最为恐怖的营啸发生在了叛军大营中,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营啸的情况与监啸类似,在古代军营之中营规森严,别说高声叫喊,连没事造造谣都有生命危险。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营啸与来护儿的反应 而且军营是地道的肃杀之地,历朝历代传统的军规有所谓“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士兵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 另外一方面,大部分军队中其实是非常黑暗的,军官肆意欺压士兵,老兵结伙欺压新兵,军人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矛盾年复一年积压下来,全靠军纪弹压着。尤其是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一命归西,这时候的精神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更不用说是在纪律性差的流寇中了。 在历史上,甚至有过一个士兵作噩梦的尖叫,于是大家都被感染上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彻底摆脱军纪的束缚疯狂发泄一通。 一些头脑清楚的家伙开始抄起家伙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由于士兵中好多都是靠同乡关系结帮拉派,于是开始混战,这时候那些平时欺压士兵的军官都成了头号目标,混乱中每个人都在算自己的帐,该还债的跑不了。 中国古代军队就曾多次发生夜惊,也就是“营啸”,目前看到的最早的记载营啸的是在东汉对西羌的战争中,记载于《通鉴纪事本末》。 喊杀声逐渐接近刘继城聚集的精锐所在大营中心,庞大的叛军大营如同沸腾的大锅,十多万流寇犹如惊慌的蚂蚁,不辨方向的四处乱撞,密集的人群互相推挤着,无数人被撞翻在地,然后被人群踩过。 数千匹马也被人群惊吓,它们在营地中左冲右突胡乱踩踏,整个营地人喊马嘶,宛如黑暗的死亡地狱。 黑沉沉的大地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火堆,不少帐篷被点燃,十几万的流寇在黑暗中奔逃,惨叫声连成一片,从未断过,很多人被同伴稀里糊涂的杀死,毫无意义的不断死去。 ……… ……… 叛军大营四周,远东军统军大将尉迟敬德和罗士信本来是要按照计划,在特战队给叛军大营制造出混乱后便开始带领三万大军夜袭叛军大营的。 可是,叛军大营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传来如此大的动静,火光冲天也就算了,他们都知道张天冈带领的特战队本来就擅长放火,可是这冲天的惨叫声和喊杀声是怎么回事? 特战队满打满算,加上张天冈也不过才五百零一人而已,而叛军再不济,也有二十万来人。 若不是他们一直盯着叛军大营,几乎都怀疑已经有至少十万大军抢在他们之前偷袭叛军大营了。 如此反常的情况,尉迟敬德和罗士信心惊之余,没有立刻便发兵袭营,尉迟敬德下令道:“传令让部队保持随时准备出兵,每个都尉都派出得力探子潜进叛军大营百步之内,进一步弄清楚叛军大营里面到底在发生什么。” 另一边,罗士信下达了类似命令。 一炷香之后,探子来报,尉迟敬德瞠目结舌道:“你说什么,叛军大营发生营啸。” 探子说道:“是的,将军,卑职看得很清楚,叛军人自己互相残杀,特战队的人好像已经全部撤了出来。” “可惜了,本来今晚上还想好好杀一场的,不想这些废物互相残杀起来。”叛军人发生营啸这种事情,大家自然是乐见其成,可是不管是尉迟敬德,还是罗士信都是有些遗憾的,而且算起功劳,这不管是巧合,还是特战队有意而为,都是张天冈的功劳。 …… …… “统领大人,刘东传出消息,计划一切顺利。”叛军大营附近一片荒芜的村落里面,一名军情府的密探正向沈果儿汇报叛军大营中的一些事情。 沈果儿其实比尉迟敬德和罗士信还要早一些时间知道叛军大营发生营啸的事情。但沈果儿关注的不是这个,他关心的是刘继城的计划是否成功,魏刀儿是否已经和王须拔反目成仇,而王须拔是否已经被仙隐门的高人们给杀死。 “白河县城中来护儿的博陵军是什么反应?”沈果儿得知叛军大营中的计划一切顺利之后,又关心起第二目标。 “回禀统领大人,白河县城中的博陵军始终没有出城。”这名密探能够给沈果儿直接汇报,显然在军情府中的地位不底,事实上他是军情府在上谷郡的总负责人。 沈果儿冷笑道:“叛军大营这般大的动静,博陵军不可能不知道,来护儿堂堂大隋一代名将,身为大隋大将军,难道已经被王须拔给打破了胆不成。” 密探连忙说道:“统领大人,据我们在白河县城中的人刚刚传出情报所说,来护儿并非是怕了王须拔,也并非是怀疑这是叛军的诡计,而是担心王爷的大军趁着夜黑对他们不轨,不敢就这样稀里糊涂出城。” …… …… 尉迟敬德和罗士信短暂的犹豫之后,便在第一时间下达了最正确的命令————全军向叛军大营挺进,尽可能的将逃出大营的流寇斩杀,不让叛军太多逃到上谷郡其他地方捣乱,然后逼迫或者说配合刘继城带着叛军精锐逃往东莱郡。 刘继城在得知并非是远东军开始大规模的偷营,而是在远东军少数人潜入制造混乱,导致营中出现营啸,且得知王须拔已死之后,暗自算了一下时间,发现差不多有近半流寇死于营啸之后,他才让人在附近点燃了无数的火把,将他所在方圆里许范围内的营地弄得亮如白昼,让凡是火把映照之下,叛军人看清彼此拼杀面目之后,很快停止了互相残杀,并且迅速向刘继城所在中军靠拢。 而远处此时混乱如同山洪暴发般骇人,十来万精神崩溃的流寇还在黑暗中奔跑嘶叫,又疯狂的互相拼杀,但也不断有流寇被中心火把吸引,不少流寇跑到这里后,看清局势,恢复冷静之后,被刘继城收拢。 当兵力聚集了大概七万左右时,刘继城便带着昏迷过去的魏刀儿,打着火把,开始往东莱郡方向集体性、有组织的逃离。 而他们所过之处,只要是挡路的流寇,刘继城就直接下令杀死。 在这七万多叛军欣喜若狂于军师果然神机妙算,这个方向竟然没有远东军阻拦时,尉迟敬德和罗士信开始带领大军冲进了还遗留有数万流寇的叛军大营中。 不是他们不想继续看着流寇互相残杀,而是此时随着刘继城带领七万人,举着大量火把从大营中撤离,剩下的流寇也终于明白大营没有什么远东军,也就是说叛军大营的营啸已经彻底平息。 只是刚刚平息的叛军大营又迎来了远东军的围杀,这种情况下没有杀多少人,这些叛军便全部仍下兵器,跪在地上向远东军纷纷投降了。 ……… ……… ps:为感谢‘书友18672397’的五千币的捧场和22张月票支持,今晚上四更————————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一鸣惊人的瓦岗寨 第二日,白河县一带天气大好,万里无云。 大战已经结束,为了给刘继城带走的七万叛军喘息机会,远东军也没有立刻追着叛军去东莱郡。 事实上,去东莱郡的人马本来就不是罗士信和尉迟敬德带领的老虎营和旋风营,以及张天冈的特战队。 按照计划管小童带领铁锤营四万人马早已在范阳郡和东莱郡边界,随时准备以追杀叛军的名义进入东莱郡,甚至杜如晦和刘子明已经将治理东莱郡需要的各类官员都准备好了。 而如今罗士信和尉迟敬德剩下的任务主要有三个。 第一,处理昨晚上俘虏的六万多俘虏,这些人不管之前是不是百姓,如今已经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每个人手上必然有人命,恶事肯定也做了不少。按照王君临的计划,这些人将会送到蛇岛强化训练三个月后,便会送到高句丽半岛上的安南国,将驻守安南国的李玄霸的暴熊营和刘一东的安南营换回来,让他们去祸害高句丽人去。 第二,二人带领人马要威逼和监视来护儿带领他的博陵军退出上谷郡,从昨晚上来护儿都不敢带人出城便可以看出,显然对王君临防范极深,明显属于杨广的死忠,这样的人留在上谷郡,又带领四万大军,王君临岂能同意。 第三个任务,也是长期任务,旋风营和老虎营下一步将长期驻守在上谷郡,否则没有军队驻扎还谈什么实际控制。 至于将上谷郡的官员逐步换掉或者控制,以彻底控制上谷郡,自然也会逐步展开,用不了多久,第二个范阳郡和第三个范阳郡就会出现。 预定的计划已经完成大半,后续已经不用自己再亲自坐镇,王君临便准备回范阳郡去逗弄自己宝贝儿子去。 只是在路上的时候,沈果儿给他送来了一些消息,让他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第一个消息是关于瓦岗寨的,翟让、李密和 徐茂公趁着王君临图谋上谷郡和东莱郡时,果断出兵,在短短半个月内,竟然拿下了整个东郡。这固然与瓦岗寨早有准备有关,但也足以看出瓦岗寨的实力不可小觑。 杨广派名声不比来护儿弱,甚至资格更老的老将冯慈明去东郡平叛,结果却惨败于徐茂公之手,而且自己战死沙场,带去的三万府兵和当地三万郡兵也是全军覆没。 按照沈果儿拿来的情报所说,冯慈明老将军不应该输的,或者说不应该输得这么惨,输得这么快。因为冯慈明非但没有轻敌冒进,甚至可以用谨小慎微一词来形容他的用兵。 冯慈明显然对瓦岗寨的叛军非常重视,一开始就非常谨慎,徐茂公带领着瓦岗军几次设下圈套,都被冯慈明以丰富的战场经验看出破绽,规避开不说,双方连战三场,冯慈明并没有落在下风。 只是接下来的战场就有些诡异了,徐茂公带领瓦岗军退回了山寨,想引诱冯慈明追敌,但冯慈明考虑天在自己不熟悉的地形上与叛军作战吃亏,依然采取了一种十分稳妥的战术。 他以三万府兵为核心,三万郡兵为手臂,依托灵昌、胙城、匡城、韦城、白马五个县构筑防线,试图通过长期围困的办法,将瓦岗军活活困死在群山之中。 结果,这个时候官兵这边出问题了,首先是官兵的粮草没有及时送到,导致官兵因为缺乏粮草,出现哗变,冯慈明用了半天时间狠辣出手,杀了数百人才平定下乱子。 但趁着这个机会,徐茂公带领瓦岗军突然潜过了灵昌和白马两支官兵之间的空袭,用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的一批民船过了黄河,直接突入汲郡,进而威逼黎阳仓。 接到汲郡的告急信,冯慈明大惊,不得不放弃围困计划,率领麾下府兵过河追击,结果,他率领的三万府兵刚刚到达童山附近,就被八万叛军所包围。 本来即使被包围,但瓦岗军中精 锐只有三万人,大部分其实依然是流寇,和之前王须拔的人马有些类似,冯慈明若是一心突围还是能够做到的。 可问题是,官兵的粮草始终没有运过来,大军没了粮草,本来这几年对朝廷忠心大减,冯慈明老将军虽然也算是德高望重,弹压起来也很麻烦,此外,诡异的是,朝廷竟然没有派援兵过去。 就是在这种没有粮草,没有援兵的情况下,冯慈明带领大军还坚持了三天三夜,最后才全军覆没,冯慈明被活捉。 翟让以冯老将军的性命向朝廷索要赎金,结果朝廷没有人理会,恼羞成怒的翟让将冯慈明杀死,尸体抛弃在荒野中喂狼,随即,瓦岗军掉头杀入荥阳,将荥阳郡席卷了大半后,又退回了东郡老巢。 “徐茂公不愧是隋唐历史上,在用兵打仗方面仅次于军神李靖的人物。”王君临对于没有将李靖和徐茂公这两个猛人收在自己麾下,一直是颇为遗憾的。 冯慈明与如今被杨广派到江南的鱼俱罗交情不浅,王君临曾经在鱼俱罗府上与这位冯老将军见过面的,虽然时隔多年,但是有一定印象的,而且印象还很不错。 他记得这位老将军属于那种与世无争,颇有谦谦君子之称的忠厚长者,不料最后结局如此悲催,按照沈果儿所言,杨广和洛阳朝廷的那些人,还因为冯老将军战败,准备将冯老将军的三个在军中效力的儿子也一并治罪。 “给许敬宗和沈光飞鹰传信,让他们想办法将冯老将军的三个儿子救下,然后秘密送到范阳郡来。”王君临与冯慈明其实并没有什么交情,出手保其三个儿子,一方面是看在鱼俱罗与冯慈明的关系上,另一方面是他实在是看不管杨广和朝廷这帮人的嘴脸。 一个为大隋效力一辈子,立下不少战功且战死沙场的老将军,就因为不是出身门阀世家,其后人子女竟然被如此对待,这个朝廷果然已经没得救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李渊父子 “王爷,冯慈明老将军在如此短时间内战败,其中一个原因是粮草被克扣的厉害,其中牵扯到虞世基和樊子盖这两个皇帝面前的红人,还有七宗五姓中的郑氏,冯老将军被定罪且其后人被牵连,也是这三方势力共同作用的结果。”沈果儿看着王君临神色有些阴沉,又补充了几句。 王君临若有所思,道:“李密此人在朝中交友极广,或许是他暗中捣鬼,通过关系以贿赂让冯慈明的粮草未能按时送到,以致于朝廷大军粮草不够,士兵吃不饱肚子,战力不及五成,所以才轻易落败。” 在王君临看来,虽然武将难免阵前亡,冯慈明老将军以沙场为最后归宿,死得其所,但时局乱到了如此地步,杨广和朝廷中的权臣们还为了自家利益而刻意掩盖真相,寻找背锅之人,实在可恶之极。 沈果儿闻言一惊,连忙道:“我立刻传令洛阳和东都的人查清楚此事。” 顿了一下,又说道:“王爷,单雄信如今已经成为瓦岗寨第六当家,要不要联系一下单雄信,让他在瓦岗寨内部打探一下。” 王君临摇头道:“不用,李密此人狡猾异常,单雄信这方面恐怕玩不过李密,若是冒然打探,反而可能暴露他与我们的关系。” “此外,瓦岗寨徐茂公指挥过的战例都搜集一下,越详细越好,收集来之后,给尉迟敬德、罗士信他们每人发一份,让他们借鉴学习一下。”王君临深知瓦岗寨的叛军不能等同于其他叛军,翟让很快就会退出历史舞台,被李密阴死,但李密和徐茂公这个组合,再加上程咬金、谢映登等人绝不能小觑。 本来在原本历史上,王伯当这员虎将也会随李密上瓦岗寨,但在去年王君临在洛阳平定杨素谋反时,将此子活捉,如今已经被送到蛇岛进行培训,等聂小雨对其培训之后,便会接替之前单雄信的位置,成为王君临麾下雄武营的主将。 徐茂 公,也就是唐朝时期的李绩,在历史上名声只比军神李靖稍弱,其用兵王君临绝不会轻视,在他看来,值得他麾下大将研究,而且他知道瓦岗军因为李密和徐茂公的原因,志向远大,必然不肯把自身的活动范围限制于东郡,虽然有单雄信这步棋,但将来能发挥多大作用还说不定,所以他们远东军迟早会与瓦岗寨相遇。 沈果儿将王君临的吩咐记下之后,又说道:“王爷,瓦岗寨这几年与其他叛军最大的不同,便是他们对所在郡县百姓非常善待,从不劫掠当地百姓,这也是瓦岗山壮得以悄然壮大的根本原因之一,为了得到周边百姓的支持,瓦岗军不惜舍近求远,西进荥阳,南下梁郡去掠取发展物资,却从来未曾在附近的灵昌、韦城、匡城等地抢过百姓一针一线,甚至在杨素造反期间,明知道白马城防守空虚,都没打过这个郡城的主意。这一次他们在短短大半个月便控制整个东郡,以及此番与冯慈明大战时,而瓦岗军却能悄然地从官兵眼皮底下溜出包围圈,一方面固然与官兵自己出现哗变有关,但另一方面恐怕也与他们平素的善行有很大关系。” 王君临欣慰的点了点头,赞赏的看着沈果儿说道:“没错,果儿分析的很对,事实情况的确是这样。” “瓦岗寨不再隐藏实力,徐茂公出现在历史舞台,这恐怕代表着大隋的乱世终于要到来了,估计北方的突厥人也是蠢蠢欲动。李渊父子也将要浮出水面了。”沈果儿离开之后,王君临暗自叹息不已。 …… …… “乱世来了!”太原城唐国公府内,唐国公李渊将手中的邸报随手递给长子李建成,揉了揉疲惫的眉头,当着三个儿子和一众幕僚属下的面,神色复杂的说出这四个字。 自从来到太原之后,李渊便暗中开始积蓄势力,积攒粮草,只是琐事太多,一些事情推动起来更是非常麻烦,而且风险也不小,需要 偷偷摸摸的去做。 “父亲大人太累了,但很多事情吩咐大哥去做,可是却因为我年龄小了一些,从不交给我做。”李世民有些伤感的想着,心中其实是有些不满的。 说实话,李世民对于家中其他成员颇有微词,父亲轻视他,不给他安排要事这是一方面。而弟弟李元吉生性顽皮胡闹,性格残忍,竟然传出猎杀婢女的丑闻。至于哥哥李建成,李世民暗中其实是颇为看不起的。 不可否认,他大哥李建成是一个宽宏大度的人,而且也颇为擅长处 理琐事,如今已经成为父亲左右手。可在李世民看来,这些琐事是父亲麾下幕僚做的,大哥应该独当一面,而且大哥的优柔寡断最为被他鄙视。 正在暗自腹诽不已,李世民听见父亲向大哥问道:“建成,开春之后,太原郡的民情如何” 李建成连忙说道:“回禀父亲,去年冬天,太原大降暴雪,百姓牲畜冻死无数,百姓也都冻死了不少,虽然父亲筹集了一些粮食广开粥铺,但还有不少流民向郡城涌来。上个月有三万多流民出现在郡城附近,这个月上旬一万三千多人跑来郡城求食。” 顿了一下,李建成又说道:“如今各县上书,想让父亲派人将流民强行驱赶回乡,或者直接驱赶出郡,以免引发不测之乱!” 李建成不急不躁的朗声回答,神色沉稳,李渊的一众幕僚和属官看了心中暗自点头,心想长公子稳重有才,是大家之福。 “各县的上书先不说,建成,你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这些流民,是不是要强行驱逐他们。”李渊带有考究意味的问道。 “回禀父亲,依孩儿之见,咱们不应该将流民驱逐出境,但应该强行让他们回到家乡,抓紧时间种地,我们如今粮食缺得太多。”李建成想了一下说道。 李渊有些失望,这个回答虽然中肯,但随便一个幕僚都能够想得到。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李世民的算计 非常感谢‘书友57796416’的捧场和月票支持。) 李世民突然主动站起,先拱手向李渊行礼,然后说道:“父亲,孩儿以为流民应该及时疏导,万不可强行驱赶他们回乡,否则流民便可能变成流寇,变成更大的祸患!” 李渊点了点头,问道:“世民,依你之见那应该如何处置这些流民,据我所知各县之所以积极上书要驱逐出境,便是担心将流民强行安置在各县,所以分摊各县恐怕也不妥。” 李世民显然早有准备,立刻说道:“不用分摊各县,而是将他们送到最北面北县,那里有大量荒芜的良田,给他们一定的口粮,让他们变成军屯之民,建立军寨,自给自足。” 李世民话音刚落,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李世民所说的北面北县本来也是太原郡的一个县,只是去年突厥人南下,将那个县直接摧毁,原本的百姓死的死,逃得逃,整个北县如今已经成为荒芜之地。 李渊轻轻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急着对次子出人意料的意见发表评论,而是用目光在诸位幕僚和属官脸上扫视了一圈,笑着问道:“诸位以为世名所言是否可行?” “卑职以为,世子的所言有待推敲!”李渊的话音刚落,靠近李渊的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便率先说道,“突厥人在塞外虎视眈眈,曷萨那可汗又心怀不轨,送这些流民去种田,只会将突厥人引来再次劫掠。” 说话的人叫马元规,是李渊麾下属官,曾经是李渊身边最看重的幕僚之一,向来对世子李建成颇为欣赏。 马元规话音刚落,靠近门口的长孙无忌便站起来,先向李渊恭敬一礼,然后说道:“国公,晚辈以为二公子所言可行,因为此举有三大好处。” “首先,可以解决流民无除安置的问题,只要给了他们口粮,帮他们建立寨子,便不会引起反弹,更不会变成流寇。” “其次,太原郡直面突厥,不管北县有没有人种田,突厥人若是缺粮,若是想南下,绝不会因为北县是否有粮而决定是否南下,不如让这些流民成为军屯,再将寨军建成军寨,将来一旦突厥人南下,便可成为太原城北边的第一道防线。” “第三,依卑职看来,如今太原的兵力太过单薄了,这些流民经历大难,而能够活下来的人都是性格坚毅之辈,若是训练好了,便可成为一支强军。” “长孙公子所言三点只是猜测,能否事成,还是两说的事情,如今我们初来太原,根基浅薄,若是引来突厥骑兵,这些流民首先遭殃,更不用说训练成强军。”李渊的另一名中年幕僚说道,语气颇为 不客气。 长孙无忌说的话有理有据,其实这本来就是他和李世民商议过的事情,但是在场的一些跟在李渊身边多年的老人却蹙着眉头,心中暗自不满,在他们看来,或者说按规矩,李世民也就算了,虽然年轻,但毕竟是唐公次子,可是长孙无忌这样的年轻人毫不客气的如此反驳他们这些老人,这就不合适了。 而且在他们想来,这个名叫长孙无忌年青人却是仗着自己是长孙顺德的侄儿,他的妹妹又嫁给了李世民,所以行事才如此肆无忌惮。 事实上,平心而论,这些唐国公府上的老人觉得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的话未必没有道理。但为了李府的长远考虑,在他们看来必须维护世子建成的威信。 因为李渊并没有制止长孙无忌和其他人的争论,所以大厅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热闹。属官和幕僚们抱着各种心态参与进来,嘈杂声不绝于耳。 大部分人支持李建成的策略,宁可驱赶流民回乡,也不愿意冒险将突厥人引来,即使这个逻辑本身很奇葩。 小部分人支持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认为突厥人是否南下与这些流民是否安置在北县种田无关。 还有一部分人谨慎地选择了不支持任何一方。在他们眼里,世子李建成不是很有担当,给他帮忙,一旦出了纰漏,难免要落是非于身。 李渊饶有兴趣地听了片刻,他喜欢这种七嘴八舌的热闹气氛。为政者只有兼听才会做出正确决断。他希望通过身体力行,能教会两个儿子,当然他的重心始终在长子李建成身上。 当争论声越来越高,慢慢发展到直接攻击对方人品的时候,李渊挥了挥手,打断所有人的话,说道:“好了,大伙就事论事,别借题发挥。咱们李府不兴这个,此事回头再议。” …… …… 散会之后,十七岁的李世民目光有些阴沉的跟长孙无忌回到自己府上,立刻吩咐人将他麾下干将刘弘基和武士彟叫来,就目前来说,李世民只有这三位年轻的心腹属下,比起哥哥李建成身边围了一堆文武之才来说,势单力薄的很。 等刘弘基和武士彟到来之后,不等二人行礼,李世民便抢先几步,一手一个托住了胳膊,口中连连赔罪:“二位哥哥不要见外,以后见了我便不要行礼了,而且世民举止无状,这个时间点将二位哥哥叫来,实在是抱歉。” “二公子客气了,这尊卑之礼我们还要遵守的……”刘弘基笑着摇头,手臂肘犹自往下沉。他做事素来持重,知道这是世家公子笼络人心的手段而已,自已若真的以后见了二公子不行礼,那才 叫愚蠢呢。而武士彟却被李世民礼贤下士的一套,感动的兴奋莫名,恨不得立刻给李世民当死士。 说着客套话,四人不觉已经进入中堂客厅大堂之内。 李世民这个年龄,又生在乱世,所以生性好武,因此即便在招待客人和约见下属所专用的大堂内,所用装饰品也都是些兵器。 屋子中最大,最引人注目的家具是一个梨木做的兵器架,上面横着各式各样的长兵。架子斜上方所对的是一排壁钩,挂着十几口宽窄不同的横刀。 “这是我从小到大学武用过的兵器,舍不得给元吉,所以全部摆在这了!”李世民一边请三人落座,一边指着占据了满满半间屋子的兵器介绍。 四人又客套一番之后,分主从之位而坐,李世民才让长孙无忌将刚才议事时的经过说了一遍。 刘弘基若有所思,想起自己替二公子统领从关中带来的那三千精兵,说道:“二公子是想从这些流民中挑选人手,组建第二支精兵。” “弘基兄目光如炬,我正有此意。”李世民眸中精光闪动,他很清楚如今这乱世,手中有掌握的军队才有话语权,即使是他们唐国公府兄弟之间同样如此,他相信当自己手中掌握有一定的力量时,即使是父亲也不得不将一些重要事情分管给他。 “请公子吩咐!”武士彟和刘弘基连忙站起同时拱手。 李世民从怀中取来一纸文书,说道:“我早就料到将流民安置在北县,建立军寨,成为军屯之民不会通过,所以议事之后,去找父亲,已经征得父亲同意再组建三千精兵的事情。正如弘基兄所说,我准备攫流民中精壮者为兵,你们二人弘基兄为正,士彟兄为副,从关中带来的三千精兵中挑选一百骨干,以三个月为期,训练出第二支精兵。“ “卑职遵命。”刘弘基和武士彟连忙起身,躬身领命,同时接过公文,具体大意正如李世民所述,唐公的官印盖在左下方。 …… …… 亲自将刘弘基和武士彟送出府外之后,长孙无忌悄声对李世民说道:“范阳郡传来消息,秦安王将三弟玄霸从高句丽安南国调了回来。” 李世民闻言,浑身一震,眸中精光闪烁,道:“玄霸如今在王君临麾下任何职,有多少人马?” 长孙无忌当然知道李世民在想什么,笑道:“玄霸独掌暴熊营,有骑兵两万,而且都是百战精兵。” 李世民顿时欣喜异常,道:“我立刻写一封信,派心腹送到范阳郡,我们要尽快与玄霸联系上。” …… ……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东莱左孝友 (非常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万币捧场和四十四张月票的支持) “刀儿,你的毒我找来不少大夫,都治不好,他们说你最多再能活七天。”逃往东莱郡的七万叛军速度并不快,与其说是逃跑,还不如说是转移,而在中军一辆马车中,刘继城一脸忧色的看着刚刚醒来的魏刀儿,叹着气幽幽的说道。 见魏刀儿没有什么反应,刘继城又说道:“刀儿,如今整个天下,我不知道谁能够帮你解毒,但我知道,有一个人肯定能够帮你解毒。” 魏刀儿将头转过来,死死的盯着刘继城,就是不说话。 即使以刘继城的城府,被魏刀儿面无表情的盯着,也是心中有些发虚,但还是强忍着没有避开眼睛,而是叹息道:“刀儿,你应该能够想到我说的是谁,我想整个天下,没有毒王解不了的毒。” 魏刀儿突然咬着牙,嘶哑着嗓子,说道:“军师,我知道以你的为人,现在肯定是想带人投靠王君临。” 刘继城想要反驳,但看着魏刀儿的眼神,最后又叹了口气,不过却正气凛然的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当今天下,对于我刘继城来说,再没有第二个比秦安王更合适的而事之主。” 说到这里,他神色感慨,接着道:“魏刀儿,你我共事两年多,交情不浅,我是不想看着你这大好男儿枉死,你若是想死,我也不拦你,但我刘继城可以对苍天发誓,绝不会用你的人头去和秦安王换去好处。” 魏刀儿深深的看了一眼刘继城,突然说道:“远东军的人是什么时候联系你的?” 刘继城心中一跳,但面色不变,自若道:“我也不瞒你,在我们昨晚上兵败撤退时,秦安王的人便找上了我,否则你以为我们这七万人真的能够逃到这里来。” 魏刀儿深吸一口气,道:“好,刘继城,我相信你。” 刘继城闻言,禁不住心中狂喜,秦安王安排他的三件事情已经基本全部完成了,笑道:“刀儿,以后你我还可以一起共事。” 魏刀儿笑道:“还不赶紧和秦安王的人联系,让他们给我解毒,老子还没有活够,连个婆娘都没有娶,至少也要留个崽子才能去死吧!” …… …… 王君临图谋上谷郡,是因为上谷郡位于河北六郡最中间,而且也与范阳郡相连,控制这两郡之后,河北其它四郡便与王君临的地盘都有相接之处。下一步待时机成熟之时,便可以发兵控制河北其他四郡。 而王君临又设计图谋的东莱郡其实已经不属于河北,属于山东,而相比河北,山东和中原才是叛军最为猖狂,或者说各路豪雄、奸雄和杀人魔王最多的地方。 之前王君临顺道将中原河南诸郡的贼寇清理了一遍,震慑了天下各路贼人,自此之后,各路贼人虽然劫掠依旧,但基本上已经没有人敢随意滥杀无辜了,做事也有了一个度。当然,如今看来,此举无意中却成全了瓦岗寨。 王君临将河南诸郡贼寇清理大半,空白出来的地盘朝廷却没有实力去填补控制,而溃逃的贼寇更没有去追捕,反而让瓦岗寨乘机壮大了实力和势力。 而山东诸郡贼寇势力比中原诸郡还要猖狂和强大一些,就拿王君临要图谋的与范阳郡南边接壤的山东地域位于.大海边上的东莱郡来说,便有一位赫赫有名的奸雄人物。 此人叫左孝友,在隋唐历史上也有留有姓名的,是出了名的难缠人物,至少东莱郡的郡守和鹰扬郎将,还有数万郡兵和县兵被欺负得很惨,对其一点半法都没有。 左孝友麾下有四大毒鲨,分别叫解象、王良、郑大彪、李畹,这四人武功高强,各自带着两三万人马盘踞于东莱郡的蹲狗山一带。 四大毒鲨是官府和百姓对四人的称呼,但左孝友和四个爪牙却自称是一龙四虎。 五人的的老巢也选得很好,堪称是易守难攻,西临深山,东靠大海。两边高山,而且除了陆上有七八万人马之外,还有一支两万人的水师,是大隋如今天下各路豪雄中唯一一个同时拥有陆上部队和水师的人。 这两年来,东莱郡的太守和鹰扬郎将没少组织郡兵和县兵攻打左孝友,但不是被其击败,就是在最后一刻让贼人轻易借助水师撤入大海之中,让官府大军劳师而无功。 时间一长,东莱郡的郡兵和县兵士气越来越差,粮草和军饷受朝廷征伐高句丽的影响,也是大不如前,而左孝友的势力却越来越强,再加上朝廷一直没有派援兵过来,此消彼长之下,东莱郡的官兵更不是左孝友的对手,只好任其在东莱郡为所欲为。 而左孝友此人却是贪婪异常,不但不肯见好就收,也不光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才出山劫掠,而是有事没事便带人劫掠一番。 不过因为隔壁范阳郡有毒王这样的恐怖存在,担心做的事情触怒毒王,左孝友一直打着劫富济贫的名义,偶尔也做做样子,弄几个粥棚,救济一下流民百姓。 特别是王君临在中原大开杀戒,将十四名贼首千刀万剐之后,左孝友想起自己做的事情,心中害怕的要死,直接在东莱郡九个县各开了一个粥棚,还特意派人去范阳郡传播他的善义之名。 不过,就在王君临派兵进入上谷郡之后,左孝友自认为有和机会,直接率八万贼军围攻东莱郡城,亏得东莱郡颇为富裕,这两年将城墙修得颇为高大,再加上左孝友对富户大族出手狠辣,城中的不少大族惊恐,派出家中护卫私兵一同守城,才没让左孝友如愿得手。 不过左孝友心计深沉,也是早有准备,暗中与他一直有勾结的某个大族被他收买说服,准备里应外和攻破郡城。 但就在这个时候,左孝友收到上谷郡的叛军大败于远东军,王须拔战死,基麾下二当家魏刀儿和军师刘继城率领七万人马逃到东莱郡的消息。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来自北方的威胁 惊疑之余,左孝友派使者去见魏刀儿和刘继城交涉,后者说只是借道继续往南逃,去高密郡。 左孝雄便没有将上谷郡来的叛军当一回事,还派了送了五千石粮食意思了一下,派了一些探子盯着,便继续带领大军攻打东开莱郡城。 不料就在左孝友攻破郡城时,魏刀儿带领七万人马突然偷袭左孝友的大军,双方如火如荼的厮杀时,管小童带领铁锤营出现了,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左孝友惨败溃逃,铁锤营部分大军趁机进入了东莱郡城。 而魏刀儿和刘继城带领人马也逃走了,不过没有逃到南边的高密郡,而是攻占了东莱郡的另一个县,管小童在后面追,紧接着又夺回这个县。 如此这般,魏刀儿和刘继城用了一个多月时间逐一将东莱郡九个县全部攻下,然后转手又被管小童带领的铁锤营人马夺了回来。 当然,被远东军夺回的郡县,朝廷再别想着还能够要回去了。 而当东莱郡最后一个县被远东军控制之后,魏刀儿和刘继城便向远东军投降了。 王君临当即下令组建远东军第七个陆营,由魏刀儿担任主将,王君临赏赐魏刀儿一把削铁如泥的钢刀,并赐名第七个陆营为钢刀营,暂时下辖从上谷郡来的这七万叛军。 钢刀营刚一组建,王君临便命令魏刀儿带领七万人马去了蛇岛,在集中训练营进行强化训练,以淘汰的方法,挑选满编五万人,其他两万人为后勤辎重营。 至于左孝友逃回海边的老巢后,才发现留守大将郑大彪已经投靠了远东军,他也被远东军数万水师包围,而他带回的人马自然被杀的杀,降的降,左孝友担心被王君临千刀万剐,于海边挥刀自刎。 王君临当即宣布成立第四个水营,以郑大彪为主将,以左孝友原两万水师为主要兵力,驻地就在东莱郡原左孝友的老巢。当然,还要分批到蛇岛进行轮训。 …… …… 范阳郡,秦安王府中,王君临正在逗弄自己宝贝儿子,沈果儿拿了厚厚一沓从天下各处汇聚而来的情报给王君临看。 王君临让沈果儿着重将洛阳京都和东郡瓦岗寨,以及太原李渊相关的情报挑选出来仔细看了一下,然后又看了北方关外的一些情报,神色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突厥人在一年之内必有所动作。”王君临想起历史上突厥本该还有两三年才会大军南下,但如今历史已经改变,许多事情都已经提前,突厥数十万骑兵南下,或许也会提前。 王君临得出这个结论,自然是有原因的。据沈果儿送来的北方关外情报所说,从去年秋天起,边塞上很多之前名义上臣服和庇佑于大隋的游牧部落突然开始蠢蠢欲动。 这表面来看,是大隋征伐高句丽吃了败仗,内乱不止,让这些部落看出大隋的虚弱的缘故,但王君临相信这背后绝对有突厥人的影子。 因为这些游牧民族只会遵守弱肉强食的规则,其实让他们重新变得老老实实,只要大隋展示一 下自己的力量,在他们下一次派人假扮成强盗劫掠边关郡县百姓时,派出大军狠狠的杀上一些人,自然就老实了。 可是,眼下的大隋,哪还有力量可以展示?即使有力量,也已经不属于朝廷,更不是杨广所能够控制得了的。 一想到突厥数十万骑兵南下,大隋黄河以北无数郡县必将生灵涂炭,王君临禁不住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但眸中深处却有着滔天杀机闪现,冷笑道:“突厥人若敢南下,便不要怪我大开杀戒。” 安排沈果儿多派探子,深入北方草原深处,打探突厥人的情况之后,王君临将杜如晦和刘子明叫过来一起用晚饭,顺便吩咐他们抓紧时间囤积粮草。 “王爷认为突厥人会在一年内大举南下?”杜如晦见到王君临如此郑重其事,甚至不等沈果儿派人将突厥人具体情报打探来,便已经开始准备这件事情,一副料定突厥人必然会大举南下的模样,禁不住不解地发问。 “我在西北的时候和突厥人打过几次恶仗,对他们习性非常了解,相信必然会大举南下,只是时间还不能确定而已。”自己是开挂之人,王君临当然不能给杜如晦和刘子明说,只能模棱两可的说道。 “到时候,不管有没有朝廷的昭令,王爷恐怕都会亲自带领大军去杀突厥人吧?”刘子明跟王君临的时间最长,了解王君临家国情怀,知道王君临最看不得百姓被屠戮。 “你们也知道,以朝廷眼下的势力,根本没有再应付一场大规模战争的本钱,光凭北方太原和弘化两郡之力对付整个突厥,简直是自寻死路。” “朝廷,哼,皇帝和朝廷那些人现在恐怕还想着突厥人是大隋的友邦。”杜如晦一脸讥讽冷笑,他对皇帝和控制朝堂的各个门阀世家厌恶之极。 在杜如晦看来,曾经辉煌一时的大隋朝如今像得了肺痨的病汉,表面上看着还拥有一幅结实的骨头架子,事实上,说不准哪天被风一吹就会倒下去。 眼下也就是自家王爷还能够令大隋朝苟延残喘而已,而要想如当年那般,打得突厥人闻风丧胆,恐怕也要自家王爷出马。 沈果儿送来的每份情报,王君临都让给杜如晦和刘子明送一份,所以二人很清楚如今大隋各郡县的局势已经糜烂到了什么程度。 即使是这样,洛阳那些人还在耗费大量银子,筹办一年一度的各国朝拜大隋天子的庞大仪式,还做着盛世大国的美梦,真的是可笑之极。 只是洛阳城中大隋天子杨广正在接见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骗钱骗好处的各国使者时,地方上已经有更多的贼首以此为由造了反。 如今原本历史上留名的大贼首已经占据一个郡,小的一些贼人带着一两万人攻打县城,划地称王的也有数十人了。 这些叛贼根本不把前来征剿的郡兵和守城的县兵放在眼里。而那些郡县的文武官员们却是窝囊之极,绝大多数竟然是屡战屡败不说,还把成批的铠甲兵器向反贼手中“送”。 而之前有了冯慈明老将军战 死沙场,还被定罪,甚至牵连三个儿子都获罪的例子,导致很多官员因为战败之后,为了逃避朝廷的罪责,直接跑到反贼麾下去当了官,甚至连官服都不用脱。这样一来,就更加加剧了天下叛军的气焰和形势的糜烂。 “如今天下彻底的乱了,我仔细看了果儿送来的情报,从今年初开始,各地明目张胆造反的人,已经不止是活不下去的流民流寇。”王君临感慨的说道。 杜如晦接口道:“王爷所言极是,如今天下的反贼可谓是五花八门,各种妖魔鬼怪都出现了。所谓乱世出妖孽,果然如此。” 王君临和杜如晦所说的情况在原本历史上还要等一年多,如今却是提前发生了。地方上有影响的望族,一些武林世家,一些想趁着改朝换代建立功业绿林豪杰,甚至连各种骗人的邪教都冒了出来,号称是拥有无边法力,在很短时间内便聚集了数十万信徒,在地方上为所欲为,官府都对其唯唯诺诺。 甚至还有一些府兵竟然都谋反了,直接原因虽然是朝廷粮草发不下来所至,但这背后显然有门阀世家参与。而不管是哪路反贼,什么性质的反贼,地方郡兵和县兵都是输多胜少,甚至有很多官兵只要遇到反贼,一触即溃者多。” 刘子明关注的始终是天下万民的惨状,叹息道:“我不管那些反贼是什么来路,如今有王爷去年在中原各郡大开杀戒,不管是谋反,还是想干其他事情,对百姓至少不会再滥杀无辜,可是朝廷所为实在是太过分了。” 说到这里,刘子明一脸愤恨,咬牙道:“年初三月的时候,也不知道哪个蠢货给皇帝上书,居然建议各地官员把百姓全搬到城里居住,只种城市附近的田,乡村和偏僻地段的田地全部放弃,以便将流寇们活活饿死。” “如此荒谬的说法,皇帝和裴世矩、虞世基等人商议了几天之后,居然同意了这个策略,而且还下旨让天下各郡县采纳。这样一来,各郡县的官员自然大喜,他们借着筑城和搬迁的机会又大捞了一票。只是待他们捞完了,结果逼着许多本来不想从贼的百姓也从了贼,不说北方各郡县叛军四起,如今朝廷控制的地域还没盗贼控制的地域多。就连富庶的江南也出现了大股叛军。” “说起来,各郡官员中也并非都是废物或者平庸之辈,齐郡的郡兵便将本郡的贼寇全部打败,杀得杀,赶得赶,虽然齐郡比起我们范阳郡还差得多,但比起天下其他各郡,倒也算是一块福地。”杜如晦一边看情报,一边说道。 王君临笑道:“如晦说的是齐郡的鹰扬郎将张须陀吧!我也看了情报,说是张须陀带领一万郡军大破齐郡巨寇卢明月,而当时卢明月据说有十万人马。听说皇帝闻之惊喜异常,也知道之前给冯慈明老将军定罪和祸及家人,对天下武将剿匪的积极性影响很大,洛阳方面正准备给张须陀封官加爵,以成表率!” 说到这里,王君临突然想起一事,神色微凝,吩咐道:“来人,立刻给军情府传令,让他们查一下张须陀麾下将官中有没有秦琼?”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颓废的大将军 王君临麾下庞大的情报系统效率很高,王君临与杜如晦、刘子明谈话之后的第七天,王君临召集杜如晦、刘子明、魏刀儿、刘继城,还有从安南国刚刚到来的暴熊营主将李玄霸和安南营主将刘一东,以及主管商事的杨空蝉一起议事时,沈果儿便带着一沓新的情报给王君临汇报。 首先是北方突厥的情报,果然不出王君临所料,突厥人蠢蠢欲动,大军南下的迹象不少。 甚至因为这两年朝廷的软弱,一再忍让,定襄郡的大半已经被突厥人一点点蚕食,变成了突厥人的牧场。 而雁门郡以北,长城之外的地方,突厥人支持的马贼横行,无视大隋当地官府政令,甚至突厥骑兵冒充马贼,有时聚众数万,在大隋边关各郡四处劫掠。 “我记得雁门郡、定襄郡、马邑郡这些地方都属于大将军王仁恭镇北行军总管府的防务驻地,想那王仁恭有大隋铁虎将之称,怎么会是这般形势?”杜如晦紧蹙着眉头,一边看情报,一边禁不住皱眉问道。 沈果儿好似早料到众人会有疑问,显然早有准备,立刻回答道:“杜大人所言极是,按朝廷的职责划分,这三郡之地的防务的确属于镇北行军总管府的大将军王仁恭的职责。只是,我特意让人调查了一些东西,发现如今的王仁恭大将军这两年变化很大。” 王君临疑惑道:“变化很大?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果儿叹息道:“回禀王爷,王仁恭原本也的确是盖世猛将,只是朝廷在第一次征伐高句丽惨败之后,王仁恭便性情大变,貌似对朝廷非常失望,变得极为颓废,整个人也开始纵情享乐,短短两年时间便娶了二十三房小妾,几乎每个月就娶一个,而且都是十六岁以下的妙龄女子。” 王君临叹了一口气,心想糟蹋不少少女啊!皱眉道:“还有呢?” 沈果儿继续道:“王仁恭之前从不吃空饷,很少贪污,但这两年已经开始吃空饷,他麾下十万人马实际兵力已经不到一半,而且贪墨不少粮草。” 王君临脸上的同情渐渐消失,变得阴沉起来,沉声道:“果儿,看你的表情,王仁恭恐怕不止是贪财好色。” 沈果儿苦笑道:“王爷明鉴,王仁恭如今还很怕死,在突厥人面前表现得非常软弱,这也是突厥人越来越嚣张的原因之一。” 顿了一下,沈果儿又说道:“不过朝廷倒是对王仁恭的软弱进行了褒奖,皇帝在年初的时候还为此给王仁恭加封为郡公,理由是王仁恭的谨慎行事,给朝廷省去了不少麻烦事,避免了与突厥人大战。” 王君临冷笑道:“杨广当年何其骄傲一个人,没想到如今已经开始自欺欺人,行这掩耳盗铃之事。” 刘子明摇头道:“大隋反贼四起,皇帝和朝廷那些人害怕与突厥人开战,所以突厥人对大隋边境的蚕食行为也当作看不见,至于这个过程中有多少百姓为此家破人亡,他们从来不会在乎。” 杜如晦冷哼道:“相比起对突厥人的宽容,朝廷对各地叛匪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对敢造反者,向来是杀无赦。” 沈果儿讥讽道:“王爷,各位大人,果儿正要向王爷汇报,各个世家门阀在朝中的官员全力推动,皇帝在昨天下令对于勾结乱匪者,可以自行抄没其家,无需向朝廷请旨!” 王君临冷笑道:“这个所谓的抄没令一下达,执掌地方的各个门阀世家便迅速寻得了一条发财捷径,恐怕开始行那吞并中小贵族,中小地主的把戏了。显然各个门阀世家已经开始暗中积蓄势力,做好了逐鹿天下,或者寻找真主,到了下注的时候。” 刘子明担忧道:“那些中小贵族和大小地主也就罢了,就怕他们对治下那些没有权势的百姓大肆搜刮,稍有不顺从者,便抓起一个通匪的罪名扣将过去。如此一来,地方士绅们要么委曲求全,要么直接拉杆子造反,除了这两条路外,几乎没了其他选择。” “这样一来,天下恐怕会越来越乱,百姓也越来越没有活路了。”第一次参加这样会议的刘继城叹息道。 王君临随口问道:“以诸位之见,大隋各郡要想减轻匪患,当从何处下手?” 刘继城抢先道:“启禀王爷,卑职以为若想减轻匪患,首先得防止官员们将百姓逼得太急了!” 王君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话也算对,但是没有说到根子上。 刘子明说道:“我以为只要百姓有活路,吃饱饭,匪患自然就少了。” 王君临点了点头,但没有评价,又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魏刀儿,后者连忙站起,躬身道:“王爷,卑职以为只要将天下的贪官全部杀了,再配以好官,匪患自然就少了。” 王君临笑了笑,示意魏刀儿坐下,又看向杜如晦,后者立刻说道:“水之无声,风扰之鸣;木之无声,或击之鸣;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山匪叛贼也是一样,只要世道不公,有人活不下去了,自然就会有匪患。只要朗朗乾坤,百姓富足,匪患不就自然而然就少了。” 提纲挈领的说完,顿了一下,杜如晦又说道:“不过,自古以来,匪患从未消失过。其中固然有百姓不够富足的原因,但匪徒向来不好剿也是一方面。要知道山匪悍贼多盘踞在深山老林,官兵来了就和官兵打,遇上一些悍匪,官兵都打不过他们。假如官兵打败了土匪,他们就会钻进深山老林,找都不好找。一旦土匪躲起来,时间一长官兵人吃马嚼消耗巨大,很快就坚持不住了只能撤军。官兵一撤土匪立马就回来了,所以官府非常头疼,清剿的成本太高,清剿的难度太大,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外便是官府本身的原因,这也是当今天下主要原因之一,很多地方的官府不想剿匪,其实各郡县被门阀世家控制的官府在很多时候是有能力清剿叛军的,但不愿意用全力。”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桃李子得天下 说到这里,杜如晦神色中充满嘲讽之色,继续道:“因为他们很多时候和土匪是互相勾结的,甚至一些叛军背后本来就是门阀世家,门阀世家控制的官府自然会给叛军充当保护之伞,还有一些叛军劫掠来的钱财一部分交给官府,官府还可以借机和朝廷及地方乡绅百姓伸手要钱,猫捉老鼠的游戏屡试不爽。” 王君临点了点头,表示对杜如晦所说的话深以为然,刚才他有意考教几名得力属下,除了考教之意外,便是想让麾下众人明白,百姓才是一切之本,让他们逐步养成以人为本,以百姓为本的意识,只有这样他们在做一些决定时,才会站在百姓的角度去考虑。 “瓦岗寨如今是什么情况?”王君临又问道。 沈果儿神色一肃,道:“王爷,如今除了东郡之外,瓦岗已经占了汲郡大半地方,除了治所和黎阳仓外,其他地域几乎都成了瓦岗军的势力范围!” “瓦岗寨的势力扩张的居然如此快?”魏刀儿禁不住发声,他眸中精光闪烁,有着不服和战意。 沈果儿看了一眼魏刀儿,说道:“李密手段了得,如今在瓦岗寨虽然还是二当家,但话语权已经彻底超过翟让,和军师徐茂功一文一武,瓦岗寨发展迅速。如今河南诸郡已经有大小二十几家贼寇皆奉瓦岗号令,瓦岗军的实力壮大了五倍不止。” 杜如晦笑道:“不得不说,李密此人拥有大才,当年瓦岗军在翟让和徐茂公带领之下,声势虽然远没有现在大不说,也只是比其他叛军要厉害,可如今在李密的运作之下,瓦岗军的规模的确快速膨胀了起来,但李密急于求成,其众良莠不齐,兵力和地盘迅速膨胀未必就是好事。” 刘继城关注点和杜如晦显然不一样,他皱眉问道:“按理说翟让也好,各路叛军头目也罢,都不是良善之辈,不应该这么快就被李密轻松就把权柄窃了去。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原因?” 王君临目光一闪,说道:“若说原因,恐怕是因为他姓李的缘故!”。 刘继城愣了一下,想起几年前那个童谣传唱,神色变得郑重起来,肃然道:“如此说来,有不少人皆信亡隋者必李氏,而民间有这童谣传唱。所以李密能力出众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因为姓李,被众盗认为锲合民谣、当为结束乱世之君?” “笑话,天下又不止他李密一个人姓李!”魏刀儿从鼻孔里冷哼一声。 魏刀儿是随口一说,是想讽刺众盗愚昧,但他这话一说,王君临却想起了太原的李渊父子,余光看了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李玄霸。 …… …… “桃李子,得天下;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 不管王君临认为这几句荒诞不经的童谣是多么可笑,可是这几句话却令无数豪杰相信大隋朝即将灭亡,天下权柄将归于李氏,而且有一些人甚至深信不疑。 特别是随着李密加入瓦岗寨,迅速崛起于东郡之后,几乎大隋各地的坊间巷里都在谈论“李氏将兴,杨氏将灭”的流言。 王君临当然知道这是李密暗中派人在黄河以南散布谣言,若按照原本的历史,最后却成全了李渊父子。 按照沈果儿搜集的情报显示,李密自从去了瓦岗寨之后,暗中做了不少装神弄鬼的事情。 他找来替人算命打褂,兼职捉鬼通灵的高人,借各种场合四处信誓旦旦的,甚至赌咒发誓的说童谣中的‘桃李子’,指的是瓦岗寨的李密,理由是若不是天命所归,李密怎么可能屡次从大名鼎鼎的毒王手中逃走。 说这话的人还说毒王是地府的魔王转世,将毒王的赫赫事迹一一说出来,什么汉王杨谅,大隋开国第一功臣高颍,大隋军中第一人杨素,以及高句丽,突厥等等,一个个强大的,不可一世的人物或者势力都或死或灭在了毒王手中,唯有李密数次从毒王手中逃走。 这一点李密找来的人还真没有说错,首先是杨素谋反,李密是唯一一个逃走的主要人物。而上一次王君临在河南诸郡大开杀戒,李密也是参与者,但李密也神奇的逃走了。 不得不说,以天下第一绝世凶人王君临为证,非常有说服力,很多人立刻相信了这个童谣中所说的李氏就是李密,特别是对王君临最为惧怕的河南诸郡的叛军们,更是对此深信不疑,其中包括瓦岗寨上的大部分人,甚至因为这一点,再加上翟让本人也相信李密很可能是天命之人,所以主动让权,如今他虽然还是大当家,但其实话语权已经没有李密重了。 而这种从众现象,犹如滚雪球一般,影响了更多的人,以致于更多的叛军主动加入瓦岗,李密也得到了大大小小势力的拥戴,甚至还有一些中小贵族和一些读书人主动跑去投靠李密。 而所谓“皇后绕扬州,辗转花园里”则指的是皇帝陛下和皇后将横死扬州,尸体填埋沟壑。 至于“勿浪.语,谁到许”两句,被李密找来的世外高人们解释得也非常清楚,许者,密也,分明指得就是原来的蒲山公,现在的瓦岗军二当家李密。 流言闹得人心惶惶,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投靠李密,也让无数想建功立业的豪雄蠢蠢欲动,甚至有一些贵族将全部家财献给李密,求一个开国功臣的待遇。 甚至还有一个小贵族带领百十个家丁下人占领某个村镇,打出“顺天应命,替密公张目”,想在李密未来的朝廷中占有一席之地。 “王爷,外面来了一个叫张英的书生,他直闯总管府衙门,说要面见王爷,还说王爷若是不见,他便自杀在总管府前。”一名护卫进来禀报。 王君临眉头微皱,张英这个名字他没有一点印象。 刘继城突然说道:“王爷,这个张英卑职听说过,是河东一名狂生,颇有些才能,曾经在一县任小官,但皇帝征伐高句丽之后,便辞官了,不想今日来见王爷,莫非想投靠王爷,只是此人真是狂妄之极,竟然以这种方法来见王爷。”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一个疯子 (非常感谢‘书友38965322’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杜如晦冷笑道:“王爷何等身份,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不如由卑职去见见此人,若真有大才,王爷再见不迟。” 王君临心想这个张英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是以自己如今的凶名,此人竟然敢以这种方式来见自己,恐怕是身怀大才的能人。 “算了,让此人进来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竟然敢以这种方式来见我。”王君临略一沉思,淡淡的说道。 张英很快被带到众人面前,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书生,一脸的正气,不卑不亢的给王君临行礼之后,便直接说道:“王爷是当世最厉害的人物,但王爷却不是上天派下来的真龙天子,而应该是乱世从龙第一功臣。” 张英话音一落,除了王君临一脸愕然之外,其他人无不脸色微变,脸露凶光,心想此人简直是找死,杜如晦更是喝道:“大胆狂生,胆敢在王爷面前胡言乱语……” 王君临挥手阻止杜如晦,一副颇有兴趣的说道:“没事,让他继续说下去。” 张英抱拳道:“王爷英明,当能够认清天下大势,在下今天求见王爷,是想劝说王爷顺应天意,臣服于上天命定的真龙之主瓦岗李公。方可成为开国从龙第一功臣。” 众人一听,脸上的怒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荒谬之意,再看向张英时已经是一副看疯子的眼神。 魏刀儿一脸狰狞,道:“王爷,不如让卑职将这个白痴手脚砍下来,看他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魏刀儿之言张英竟然没有丝毫畏惧之色,依然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抬着头望着堂上的王君临,一脸失望的痛哭道:“王爷,天命,天命啊!王爷你神通广大,是真正的高人,难道你不懂什么叫天命,你即使本事再大,若是不知顺逆,待蒲山公大军一到,你便是逆天而行,也必将灭亡。” 王君临苦笑一声,却是对此人没有了半点兴趣,他毫不怀疑此人心怀天下的操守,毕竟以他的凶名,此人跑来说这些话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但对此人的愚昧和执着很无语。 他当然不会就这样将此人直接杀了,挥了挥手,道:“将此人送到蛇岛,交给小雨调教一番。” 两名护卫上前,将大喊大叫,还在声嘶力竭劝说王君临臣服李密的张英带了下去。 看着张英被带下去,王君临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张英固然可笑、可叹,但王君临却从今天这件事情上看出很多东西,而且即使是他也毫无办法。 大隋上到皇帝,下到朝廷和地方官府,已经彻底丧尽了威信。 最主要的是,主宰大隋的皇帝和门阀世家之前从未想过去善待百姓,如今到了大厦将倾之时,皇帝和朝臣们依然不知道善待百姓,甚至连这方面想都没有想过。 王君临还听说杨广最近竟然听信一些谄媚之臣的话,大造宫室以示太平,真的是自欺欺人到了极致。 事实上去年杨广下令建造了一座极尽富丽堂皇之能事的观文殿,眼下又开始建造仪鸾殿。 此外,去年被杨素放火烧毁的龙舟也由宇文智及奉旨建造,比原来的那个更富丽,更堂皇。 还有,朝中传出消息,说皇帝又有巡游天下的心思,要知道朝廷巡游天下就是要从百姓口中抢食,而以杨广的性格,要带领大半朝廷,各种随从和军队至少也要十来万人,这些人一路所过吃住用度,对地方来说这招待费实在是太大了,而地方门阀官员自然不愿意自掏腰包,这些钱粮自然是要从百姓身上扒出来的。 这样的一个朝廷,与百姓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如今天下所有百姓都在盼望着改朝换代。 在王君临等人眼里,李密不过是一个只会说谎,但从不兑现诺言的大骗子,可是在百姓心中,李密所描述的画饼却是许多人挣扎着活下去的希望。 事实上,这两年不光李密,甚至连张金称、李子通、朱璨,甚至之前的王须拔和左孝友等各路枭雄都提出了自己的治国主张,号称要与天下人“有衣同穿,有饭同吃”,虽然他们抢劫时每有所得,总是先满足自己的私欲,偶尔弄几个粥铺给天下人看,给王君临看。 “若说乱世真龙天子,当属王爷,王爷之名讳其实早已预示天下人,王爷必然要君临天下,那‘李氏将兴,杨氏将灭’的流言不过是有人故意散布,聚拢天下民心的手段而已。”刘继城见王君临对张英刚才那场闹剧没有丝毫介意,目光闪动,率先说道。 众人一听,身体齐齐一震,在杜如晦和刘子明的带领下,除了始终在那里昏昏欲睡打盹的李玄霸之外,齐齐向王君临跪下,齐声道:“请王爷早做决断,以示天下。” 所有人跪在王君临身前,目光里充满期盼,没有人不想成为开国功臣,享受可以代代相传的从龙之功。 王君临笑了笑,看向被惊醒,一脸惊愕的李玄霸,后者愣了愣,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也跟着跪下,但什么话都没有说。 王君临知道李玄霸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比较嗜睡,即使聂小雨将其从娘胎带来的病治好了,但这个嗜睡的毛病也没有好。 杜如晦和沈果儿眸中寒光闪烁,死死盯着李玄霸,王君临却笑道:“诸位之意我明白,我自有主张,定会随了大家之意。” 众人见王君临心中有数,便纷纷起身,只是看着也跟着站了起来的李玄霸。 王君临笑道:“玄霸,大伙让我当皇帝,你怎么想?” 李玄霸怔了一下,挠了挠头,瓮声瓮气的说道:“师伯,我昨天收到我二哥的信,看他意思,我父亲他们恐怕也想当皇帝,还想让我帮他们,但师伯也想当皇帝,我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王君临闻言,一脸笑意,略一沉思,道:“玄霸,如今突厥大军南下在即,我想派你带领暴熊营两万骑兵,一路向北,从幽州潜入突厥人的地盘,等将来突厥数十万铁骑南下时,任由你在突厥人地盘上杀个痛快,你可愿意。” 李玄霸一听,顿时欣喜异常,他天性残暴,骨子里面极为嗜杀,这一年多在高句丽半岛上的安南国,不知道杀了多少高句丽人,而且力大无穷,最喜欢活活将人撕成两半,此时兴奋的躬身道:“我愿意去。”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如今的朝会 洛阳,朝会。 杨广威严的看着下面的朝臣,但若细看,便会发现,他的眼睛深处有着浓郁的阴沉之色。 皇帝的近臣都知道,皇帝陛下自第二次高句丽征伐失败之后,眼神便变成了这样,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阴沉之色越来越浓郁。 七天前的朝会上,杨广听取了裴世矩和虞世基的建议,新增加了一百二十名秘书省的文职,给朝臣和天下人的说法是与他共同研讨如何实现千秋盛世。 这个消息传出去,一些人自然是当成笑话的,免不了要对已经没有多少威信的皇帝陛下冷嘲热讽。 但既然能够被杨广采纳,不管是本身,还是虞世基和裴世矩都要拿出一些理由的。 事情起因还是‘李氏将兴,杨氏将灭’的流言,具体来说,是因为最近跑去投靠瓦岗李密的读书人太多了,其中不乏一些天下有名的儒者和大才子,比如已经成为李密的亲信幕僚的房彦藻,便是齐郡一带非常有名的大才之士,甚至还曾任宋城县的县尉,当然因为不是出身门阀,只是小贵族,所以郁郁不得志。 杨广今年以来,虽然对朝政之事越来越厌恶,甚至在心底深处有了躲避的潜意识,但脑子还没有彻底糊涂,其实他也知道,大多数读书人根本不懂什么治国平乱的大道理,依靠这些人改变现状,帮他实现千秋盛世无疑是痴人说梦。 只是正如虞世基和裴世矩所言,给这些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一些好处,也就是将他们也拉到组织里面,给个身份,发一份俸禄,免得这些酸儒四处煽动人造反也就算了,还跑去给声势越来越大的瓦岗贼李密造势。 事实上,杨广在当皇子的时候便颇有敬贤之名,在他还在江南做扬州总管的时候,就耗费巨银,养了一群熟读圣人经典的儒生,后来这些儒生成为他与门阀世家争夺地方和朝廷控制力的主要帮手,有不少成为朝臣和地方官员,但现在看来,这些人中能力超卓者凤毛麟角,大多数都是贪腐无能之辈,甚至有很多已经被门阀世家收买,让杨广一度对熟读圣人之书的儒生失望之极。 不过,将这一百多名在天下间比较有名的读书人高俸供养起来,让他们拿了朝廷的俸禄,倒也知恩图报,至少在杨广看来,能够给他带来一些快乐,或者说让他在大多数烦闷自愧的心情能够变得好一些。 因为这一百里多名儒生这七天来,天天都要换着花样的上书,不是赞颂他这个皇帝的英明,就是讴歌当今天下的盛世,甚至奏明哪里又现祥瑞。 而在虞世基和裴世矩有意无意的安排之下,这些人的上书占了杨广所看奏折的大半,这样一来,纷纷扰扰的,把天下许多忠直之臣劝谏皇帝爱惜民力,励精图治的忠直之言都给淹没了。 “诸位爱卿,如今天下万民疾苦如何?”朝会上杨广看着下面的臣子,淡淡的问道。 这不是他心血来潮,自去年夏天开始,他每次上朝都会问这句话,因为最开始有人总喜欢说实话,惹杨广不喜,被训斥,甚至被罢官,乃至打入死牢,所以如今已经很少有人敢说实话了。 虞世基和裴世矩习以为常的站出,带头齐声答道:“陛下圣明,天下太平。” 其他朝臣连忙齐声道:“陛下圣明,天下太平。” 但今天纳言苏威却低头不语,苏威站的很靠前,杨广注意到了,皱眉问道:“苏威,你为何低头不语?” 苏威是二朝元老,因为出身不是门阀世家,为官向来圆滑,很少对皇帝说其不喜欢听的话,但如今这天下形势,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此时咬牙道:“陛下,两年前只有王薄一个人造反,现在各郡,乃至各县都有反贼,臣实在是不知道这样的天下是否还能算太平!” 苏威话音刚落,全场顿时一片死寂,落针可闻,裴世矩和虞世基等人脸色有些难看,苏威这话简直就是打他们的脸,但二人都是心机深沉之辈,此时却不会亲自站出来反驳。 虞世基一个眼色,秘书省的一名官员便跳出来,大声道:“陛下,苏大人危言耸听,扰乱朝堂,请陛下责罚。” 紧接着又站出几名官员大声附议,驳斥苏威的话。 苏威顿时气得浑身颤抖,杨广沉声道:“尔等退下,苏老大人还要什么话要说。” 苏威知道皇帝已经动怒,但他既然已经站了出来,便是豁出去了,又咬牙道:“陛下刚刚登基为帝的前两年,朝廷不用加税,岁岁都有盈余。而现在赋税一加再加,甚至每年加四五次,可是从郡县依然收不上多少钱粮。这到底是为什么,据老臣所知,这正是因为明天下已经不安定,很多该上交赋税的百姓都已经跑去当贼了,老臣还听说,一些村镇甚至已经十室九空,陛下,这样的天下怎么能够算是安定。” 杨广听了之后,脸色越来越难看,下面朝臣说什么样的话,其实都是看杨广的脸色决定的,所以苏威的话音刚落,立刻有几个秘书省的官员跳出来,义愤填膺的大声说道:“陛下,臣弹劾苏威出言不逊,在朝堂上大说丧气话,诅咒我大隋国运,臣以为应该将苏威打入死牢,以正视定。” 此人一说,立刻又跳出来几人大声附和,要求严惩苏威,甚至有人说要将苏威当场杖毙。 “你们……你们是误国奸贼,你们读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你们……你们……”苏威气得浑身颤抖,话都说不清楚,呼吸越来越急促,突然他仰头喷出一口血,当场昏死过去。 全场再次变得一片死寂,活活将一位二朝元老气得吐血,一些靠歌颂盛世天下的臣子也是脸色一变,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景田如今已经是正四品的高官,他视力极好,暗暗观察,发现皇帝陛下胸口急速起伏,这是被气得不轻的表现,以往当皇帝被气到这种程度时,轻则有人下狱,重则是有人要被拉出去杖毙的。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痛哭的杨广 但今天或许是苏威当场吐血,昏死过去的原因,杨广沉默半响之后,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起身从侧门自顾离去。 朝臣面面相觑,裴世矩和虞世基互视一眼,带领朝臣退朝,而昏死在大殿的苏威竟然一时间没有人理会。 景田暗叹一口气,叫来侍卫,让其去请御医。 侍卫知道景田是皇帝陛下的近臣,去请了御医过来,景田全程陪同,救醒苏威之后,通知其家人将苏威送回府上。 …… …… 杨广阴沉着脸离开之后,来到御书房,杖毙了一名行礼慢了一些的宫女,让所有人退二十丈之外,一个人在御书房里面大哭了一场。 哭完之后,杨广便让人叫来虞世基和裴世矩、景田等一众宠臣和近臣,在大庆殿赐宴。 这场宴会一直持续到傍晚,包括杨广在内,大多数人都喝了不少酒,有了几分醉意,酒宴已经到了高潮,大殿中间的舞姬随着弹奏之乐,翩翩起舞,在两旁的明烛映照下,舞姬身上的轻纱拂动,半透明的一般,曼妙的躯体几乎呼之欲出,几乎跟赤裸的一般,在舞姬媚笑的魅惑下,在四旁乐户琴声的陶醉下,这一宴会已经变成了毫无节制的狂饮。 大庆殿极为宽敞,十几张几案围成了一个“几”字形,杨广高高在上,两侧坐着能够给杨广带来欢乐的宠臣们,离杨广最近的便是虞世基,此时虞世基正在杨广耳边低声地说着什么,通过杨广那欢快的笑声,可以看出他的话让杨广十分开心。 杨广穿的是一身休闲锦袍,华贵异常,斜靠在今年刚刚新纳的两名的宠妃身上,一会儿听着身边亲信的谀辞,一会儿痛饮着身边宠妃呈到嘴边的美酒,从他不时发出的欢笑声来看,早上才痛哭过的大隋天子貌似十分快乐,朝堂上被苏威打脸,揭开伤疤的痛哭和杖毙宫女的愤怒仿佛已经从他的身上消失了。 但没有任何醉意的景田却看得很清楚,恐惧和阴沉,特别是忧虑始终在皇帝陛下的眼神之中,甚至皇帝陛下的眉头其实都从未舒展开来过。 景田近距离见证了杨广由昔日意气风发的天子,变成了如今自欺欺人的颓废皇帝,事实上杨广这两年老得很快,景田暗暗算了一下,这两年杨广老了至少十岁,昔日威武的脸庞如今变得苍白而又浮肿,两年前还乌黑的头发,如今已经斑白了,他整个面容都打上了疲乏、痛苦的烙印,这是长期酗酒和纵欲的结果,同时也是长期忧虑惊恐的结果。 最主要的是,杨广的性情越来越古怪,也变得越来越可怕了,这样的结果就是再没有人敢对其说实话。 景田帮着苏威叫了御医,也让他知道了一个秘密,苏威吐的那口血竟然是假的,这老贼虽然本着真心,冒险给皇帝陛下说了真话,但其实并不是慷慨赴死,而是给自己留好了退路,嘴里面那口血,竟然是提前准备的红砂水。 “恭喜陛下,方才接到齐郡信使来报,七日前,鹰扬郎将张须陀带领三万郡兵,击溃山东三郡大小反贼十五万,如今整个山东之地叛军已经基本肃清,臣这里先为陛下盛世天下痛饮一杯贺。”裴世矩突然站起,双手举着一杯美酒,待说完贺词后,一口喝干了。 杨广听了,越发高兴,大声说道:“很好,这个张须陀很不错,朕记得他上次带领一万郡兵便将齐郡巨寇卢明月十万人马杀得片甲不留,当时那王薄贼人也是被张须陀击溃的,回头你们拟定个议程出来,看如何赏赐他。” 虞世基和裴世矩连忙站起,躬身领旨。 杨广又杨晃着站起,将杯中美酒饮尽。众人也齐声祝贺,一时间大殿中的气氛热烈之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争吵声,好像是侍卫不让什么人进来,和来人起了冲突,突然一个极有威严的声音说道:“本宫有极重要的事情禀告祖父,十万火急,也知道你是职责所限,不会让你为难,本宫就一个人进去,不知可否。” 外面静了半晌,一阵脚步声传了上来,想必来人的身份十分尊贵,门口侍卫也阻拦不住,便让其进了大殿。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名面如冠玉的青年,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容和杨广倒有三四分相似,体型修长,一表人才,但眼睛布满血丝,一看就知道为某事忧虑极深,正是当今大隋太子,皇长孙杨倓。 杨倓大步走进大殿,看到一众正在狂饮的人们,殿上祖父和一些臣子狼藉丑态,眉头立刻便紧紧蹙了起来,但他身份虽然尊贵,可是此地有皇帝祖父,他还没有资格说什么,便大步走到上首的杨广面前,躬身行礼道:“祖父,孙儿有要事禀报,所硬闯了进来,请祖父恕罪。” 杨广此时已经喝得有些多了,杨倓略显稚气的语语嗓音在大殿内回荡着,刚开始被一旁的奏乐声掩盖,杨广好似没有听见,没有任何反应。 杨倓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一众乐户,乐户们才脸色发白的停止了,舞女们也纷纷退到了两旁,宠臣们的欢笑声也被一遍寂静所代替。 杨倓又重新行礼说道:“孙儿拜见祖父,孙儿有要事向祖父禀报,所以硬闯大庆殿,请祖父恕罪。” 大殿中的气氛突然改变,全场没有了声音,让杨广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想要从宠妃的怀中站起身来,好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近三个时辰的痛饮仿佛强力的粘合剂一般,把他的身体黏在地板上,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在两名宠妃的帮助下,摇摇晃晃的坐起身来。 而坐起来之后,杨广那一双失去了焦距的眼睛好不容易才对准了杨倓的方向,口齿不清的答道:“是倓儿啊,好好,快拿一杯酒给他,今日朕要和群臣同乐。”随着杨广的命令,一名宫女赶紧送了一杯酒到杨倓面前。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皇帝北巡 杨倓眉头皱了皱,显然对祖父此时的情况失望之极,很不满意,但还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对杨广直接跪了下去,大声说道:“祖父,孙儿有一事禀报,东郡瓦岗叛军已经控制了两郡之地,周边各郡也已经被隐隐控制,如今已经威胁到了洛阳京都安危,而如今民间谣言四起,一些奸贼鼓吹李密那奸贼,请祖父调集大军全力围剿瓦岗寨的叛军。” 杨倓慷慨激昂的将说完话后,便低着头等待杨广的回答,可过了半晌却没有回音,抬头一看,却只见杨广眼睛半睁半闭,昏昏沉沉的斜靠在身后宠妃的怀中,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虞世基跪坐在一旁,附耳正对杨广不知说些什么,看杨广那模样,也不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是否听清楚了。 过了好一会儿,杨广才低声含糊不轻的说道:“倓儿啊!此事朕自有主张,那瓦岗李密不过是跳梁小丑,朕想要灭了他们,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你自去东宫跟着朕给你请的老师好好学习。” 杨倓显然对杨广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大声道:“祖父,孙儿愿意带领大军去灭了那瓦岗叛军,将李密奸贼的脑袋给祖父提回来。” 杨广摇头道:“倓儿你还年轻,如何能够统领大军去打仗。” 杨倓急声道:“祖父年轻时,不也统领大军亲往江南,灭了江南前朝陈国,祖父能做的事情,孙儿也能做。” 杨倓的话仿佛勾起了杨广的美好回忆,好半响之后,突然长笑一声,大声道:“倓儿所言倒有几分道理,只是统领大军终是太过凶险。” 旁边裴世矩突然站起躬身道:“陛下前些日子还说过想要出去走走,巡游天下,不如陛下北巡各郡,让太子殿下在洛阳京都监国,也算是考教殿下这些年所学,是否能够独挡一面。” 杨广一听,当即大喜,道:“裴爱卿提议很合朕心,传旨,朕七日后北巡,由太子留守东宫监国。” …… …… “皇帝又要巡视天下了。”杨广采纳裴世矩的提议,决定北巡的第三天,范阳郡便收到了消息,王君临神色复杂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刚刚召来的杜如晦和刘子明,杨广可能要北巡他其实早就知道的,甚至北巡时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只是如今历史已经改变,他也不能确定一些本来要发生的事情还会不会发生。 刘子明不知道王君临脸上的复杂之色另有他因,叹息道:“皇帝巡视一般都要地方献食,如果是几十人几百人倒没有问题,但皇帝巡视从未少过十万人,百官、后宫、十数万军人的吃食,一个郡根本就负担不起,我记得五年前皇帝去江南巡视,连江南那些富庶的郡县都喊吃不消,更不用说北边平凉、灵武、五原这样人口稀少的郡县。” 杜如晦冷笑道:“皇帝和洛阳的那些人什么时候在乎过百姓的死活。三年前丘和和杨廓的事件子明难道不知道?” 刘子明叹息道:“我怎么能不知道,三年前皇帝巡视雁门郡和马邑郡,雁门郡太守丘和倾尽一郡之力,招待了杨广及其十数万随从三天,尽管雁门郡几乎被剥削一空,但丘和却因招待得力,被调到富庶的博陵郡去做太守。后来杨广巡视到了马邑郡,太守杨廓为官清廉,不忍剥削民众,不肯奉献美食,有点怠慢杨广,结果令杨广极为不满,虽然没有罢免他,却命他去向丘和学习。” 王君临也冷笑着接口道:“从此以后,杨广所到一地,地方官都竭尽全力招待,不敢怠慢,这便使得杨广的巡视成为各地民众一项极其沉重的负担,但同时也是地方官大发其财的良机,有御史曾弹劾丘和,圣驾在雁门郡三天,丘和以献食为名,向雁门郡民众额外收刮了五十万吊献食钱,仅他一人便贪污了十万吊,其他下属官员也不知趁机贪污了多少?这是一笔糊涂帐,谁也算不清,更重要是杨广把御史的弹劾压下去了。” …… …… 三人为皇帝北巡给地方带来的苦难感慨一番,王君临便神色一肃,说起正事:“如晦和子明这几天可以准备粮草了,皇帝北巡,突厥人恐怕会有所异动,而且很可能会倾尽全力南下,到时候我们很可能会出动大军。” 杜如晦和刘子明闻言一惊,前者疑惑道:“王爷的意思是突厥人会对皇帝不利?” 王君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果儿这些天派去突厥的探子搜集了不少突厥人的情报,突厥人已经做好了随时南下的准备,只是在等一个良机,如今皇帝北巡去了边关,或许在突厥人看来就是他们的良机。” …… …… 半个月后,隋帝杨广庞大的巡视队伍出现在了平凉郡广袤的土地上,巡视队伍足有十四万人之多,延绵二十多里,旌旗铺天盖地,声势浩大。 巡视队伍的核心,便是皇帝的行宫六合城,六合城是一座巨大的可移动木制宫城,由少府寺卿何稠制作,顾名思义,呈六角型,周长有八里,女墙距地面高达六丈,皇帝杨广以等一众宫女宦官都住在里面,并有三千内宫甲士在城头上防御。 六合城下面装有数百只巨大的木轮,它本身并不能行走,需要上千头牛拉拽,缓慢而又平稳地向前推进。 明知道如此巨大的六合城行动起来速度很慢,光是让地方修路便要征调不少民夫,但杨广却喜欢这样,因为在他看来,只有这样的座驾才能配得上他天子的身份。 从心理学角度讲,当一个人非常重视通过外物来体现自己身份时,其实是丧失自信心的体现。 不过随着接近五原郡边关,杨广兴致越来越好,因为他并不是第一次来五原郡,开皇二十年,他作为主帅统领十五万大军,从五原郡出塞,击败了西突厥达头可汗,这次重返旧地,使他又想起自己当年的勇烈,丧失的一些信心仿佛又回来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大开杀戒的杨广 杨广恢复的一些信心让他立刻做了一个前些天一直犹豫不定的决定。 半个月前,蓝衣卫收集到确凿证据,关陇门阀元氏暗中参与了杨素的谋反,杨素的粮草和军械武器有近半是元氏所筹集的。 这件事情当然让杨广很愤怒,但是元氏是关陇门阀中仅次于独孤氏的巨阀,杨广担心处罚元氏会引起门阀世家强烈反弹,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但是现在,杨广因为要去五原郡巡视,想起年轻的时候丰功伟绩,莫名的恢复了信心,特别是恢复了杀伐果断的一面,他当即叫来宇文成都,传令道:“你带人将随驾的元氏族人全部抓起来,另外还有郕国公、光禄大夫、右骁卫大将军李浑和将作监令、光禄大夫李敏因涉嫌参与杨素谋反,将这两人及他们亲属也全部抓起来,等将他们抓起来之后,朕会向群臣昭告他们的罪责,然后你直接诛杀,另外给洛阳传旨,元氏其余族人皆被流放岭南。” 宇文成都愣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话,立刻领旨而去,带领禁军将随行的元氏和相关参与者四十七人全部抓起,待杨广当着群臣的面,宣布完这些人的罪责,宇文成都带人将他们直接斩首。 元氏参与杨素谋反,其实不少门阀世家和大臣都知道,但郕国公、光禄大夫、右骁卫大将军李浑和将作监令、光禄大夫李敏虽然与元氏交往过密,可是若说参与谋反,这便有些牵强了。 一时间随行的十多万人无不震动,尽管杨广杀他们的理由是参与元氏谋反,但随行的各个门阀世家出身的大臣还是不由自主想到了那首谶语,‘桃李子,有天下,杨氏灭,李氏兴’。 右骁卫大将军李浑和将作监令李敏都姓李。 对杨广来说,李密这个奸贼他一时对付不了,难道其他能够威胁到他江山的李氏臣子还不能尽早杀了? 不得不说,以杨广如今变态的性格,若还保持原来杀伐果断的一面,还真是一些门阀世家的灾难,当然也会引来门阀世家的强烈反弹,大隋江山提前分崩离析。 所以,杨广突然对元氏动手,最为震惊的便是各个门阀世家,最为警惕的也是他们,但显然他们眼下还不想直接与杨广撕破脸皮,或者说在他们看来时机还不成熟,所以在众门阀世家的泡制下,杨广一路上很快就听到了另一条谶语。 “异姓为王,君临天下,坐镇远东,海外称霸,隋氏灭亡他为帝。” 这条谶语一经出现,便迅速在随驾的十数万人中流传开了,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天下传播,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这条谶语所指的那个人太明显,太有名了,堪称是天下最有名的人。 果然,在杨广眼中,王君临的威胁不比任何门阀世家小,或者说已经堪比所有门阀世家联手。 所以,这条谶语一经出现,便立刻吸引了杨广的注意力,甚至将关于李氏的谶语也都忘记了,这本身也是以独孤门阀为首的一些门阀世家保护太原李渊的一种手段,因为杨广北巡时很可能会顺路去太原,杨广若是看见李渊,保不准会脑子一热,直接杀人。 这个时候杨广莫名的恢复了以往的信心,这样的杨广是处于一种超级自以为是的自信状态中,所以即使是王君临,他也生出要灭了王君临的想法。 …… …… 杨广一行十数万人在进入平凉郡行宫休整时,独孤长苏步履匆匆,沿着一条走廊疾走,自从杨广突然对元氏动手,而且以谋反为借口将两位姓李的重臣让宇文成都斩首之后,这几天他正绞尽脑汁为李渊脱罪,这也正是独孤长苏暗中主持,编造谶语,将杨广注意力引向王君临的主要原因。 此时,独孤长苏心中对自己的祸水东移之策甚为满意,因为王君临不但控制了上谷郡,而且以剿匪为借口发兵东莱郡之后,大军不但不撤退,还将朝廷派去的官员架空,甚至软禁的消息刚刚传来。就在新谶语刚刚流传的这个节骨眼上,他相信这个消息一定会让皇帝用大隋最后的余力对付王君临,让双方拼个两败俱伤,好让他们暗中扶持代替杨氏的李渊能够迅速壮大,并且渔翁得利,最终得到天下。 至于其他反贼,独孤长苏还真没有放在眼中,因为目前为止,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哪个贱民能够谋反成功,坐拥天下的,即使是李密也不行,因为支持他的大多数是一些贱民,是草莽匹夫,他相信只有得到他们门阀世家支持的人,才能够最终代替杨氏,替整个门阀世家坐拥天下,即使是王君临这样强悍的人物也不行。 独孤长苏来到杨广休息的行宫外,正好遇到虞世基,他也是被杨广紧急召来商议对付王君临的。 “听说前两天虞大人感恙,身体可否好一点?”独孤长苏关切地问。 “多谢国舅关心,在下已经好了。”虞世基笑了笑,道:“国舅也是奉旨来议事的吧!” “哎!人哪总是贪得无厌,陛下已经默许王君临控制范阳郡和海外诸岛,以及高句丽半岛上的安南国,如此尊崇,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王君临也不满足,染指上谷郡也就算了,陛下也认了,可是如今连东莱郡发兵控制,他到底想做什么?” 独孤长苏满心愤慨,又道:“他既然承认自己是大隋臣子,是陛下的臣子,那他为何又要做不臣之事?” “国舅大人所言甚是。”虞世基打着哈哈,随口说道。对独孤长苏了解甚深,知道独孤长苏布局长远,而且是无利不起早,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从自己家族的利益考虑,包括他与王君临突然反目成仇,也是因为看出了王君临若是执掌天下,必将是所有门阀世家的灾难,所以他知道独孤长苏绝不是从社稷考虑。 两人走到皇帝临时行宫前,立刻有宦官禀报:“禀报陛下,国舅大人、虞大人来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独孤氏的阴谋 “宣他们觐见!”杨广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恨。 临时行宫内,杨广阴沉着脸坐在案前,目光冷若冰霜,他脑海里还在想着刚刚在流传起来的谶语。 “异姓为王,君临天下,坐镇远东,海外称霸,隋氏灭亡他为帝。” 这无疑是在说王君临,说实话,李密虽然跳的很厉害,但杨广还真没有放在眼中,原因是他和独孤长苏想的一样。 在杨广看来,李密依靠那些泥腿子成不了事,但王君临不一样,虽然王君临也没有得到门阀世家的支持,甚至已经站在了门阀世家的对立面上,但王君临太特殊了。 这些年王君临创造的奇迹太多太多了。 大隋开国异姓王邱福被王君临只是一名果毅都尉时便灭族。 军中第一人杨素被他坑到死,坑到灭族。 开国第一功臣高颍和汉王杨谅两次谋反被王君临翻牌,并弄死了二人。 高句丽渊太祚就更不用说了。 还有他的心腹重臣宇文述也是死在王君临手上。 还有西突厥和东.突厥都在王君临手中吃过大亏,西突厥甚至至今还四分五裂。 甚至吐谷浑都是因为王君临被灭国被族。 至于高句丽的安南国,海外上千岛屿…… 还有什么五千人灭了河南诸郡三十万流寇,十四名贼首千刀万剐之类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这些人物或者势力无不是当世最厉害的和最强大的,但全部或死或灭在了王君临手中。 所以,这些赫赫事迹决定了王君临是杨广最为忌惮的人。 难道覆灭我大隋的真的是王君临吗? 独孤长苏接到消息的时候,杨广也接到了上谷郡和东莱郡的快报,王君临军队不但控制了上谷郡,还故意驱赶上谷郡叛军跑到东莱郡,然后以此为借口控制了东莱郡,这让他勃然大怒,立刻下旨命独孤长苏等人来商议出兵征讨王君临。 但如今半个时辰过去,杨广也慢慢冷静下来,王君临不同于任何 一路叛军,征讨王君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里面涉及到太多的问题,或者说困难。 兵力、给养,出兵线路、政治影响等等,他都要考虑清楚,攻打王君临的难度甚至要高于攻打高句丽,不是瓦岗寨等等那些乌合之众可比的,即使杨广恢复了往日的变态自信,也不得不承认,要想将王君临一战击溃,几乎不可能。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已经输不起了,如果他聚集大隋最后的军队败给王君临,那么他的江山恐怕立刻就会分崩离析。 此时杨广已经不再有大业七年决定进攻高丽时的那种豪情和锐气了,现在天下大乱,造反风潮四起,国力疲惫,士气低迷,社稷不稳,使他顾虑太多。 杨广有些后悔,前年第一次征伐高句丽结束,王君临来洛阳受封赏时,他就应该接受宇文述和独孤长苏,以及皇后和次子杨暕的劝说或者暗示,直接将其在洛阳城中围杀。 此时殿中已经有部分重臣到了,裴世矩、萧瑀和杨恭道,萧瑀是萧皇后之弟,为人刚直,深得杨广信任,他取代卫文升出任相国,现任内史侍郎。 这时独孤长苏和虞世基走了进来,两人躬身施礼:“臣参见陛下!” 杨广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内阁七相来了五相,除了辅助皇长孙坐镇洛阳的樊子盖和裴世蕴之外,随行的七相都到齐了,这五人也是他向来是为信任之人。 他看了一眼虞世基和独孤长苏,目光在独孤长苏身上停了停,对二人点点头,道:“两位爱卿平身!” “诸位爱卿,此时将大家召来,是因为朕一刻都等不及了,刚刚朕收到消息,王君临的军队已经进占了上谷郡和东莱郡,现在召集大家,是想和大家商议如何应对王君临的扩张,此事事关重大,朕希望大家能够尽其所能,想到有效的应对之策!” “陛下!” 第一个开口的是独孤长苏,他上前一步,一脸肃然凝重道:“陛下所言极是,‘异姓为王,君临天下,坐镇远东,海外称霸,隋氏灭亡他为帝。’臣以为这条谶语道尽了王君临的狼子野心,王君临不臣之意已经不容置疑,所以臣认为王君临必造反无疑,臣以为朝廷必须倾尽全国之力,全力剿灭王君临的远东军,绝不能再给他发展壮大之机。” 独孤长苏话音刚落,虞世基便接口道:“陛下,臣并不赞成国舅大人之意,倾尽全国之力绝不可行!” 独孤长苏没有想到杨广最为信任的虞世基第一个出言反对他,这让他心中一凛,心中想到了很多事情,虞世基和苏威是为数不多出身中等贵族,但能够身居人臣巅峰高位的人,但苏威用了一辈子,年龄大了,并且并不得皇帝的信任,而虞世基才四十来岁,又是皇帝的第一宠臣,在皇帝心中的话语权非常重。 所以独孤长苏顿时心中警惕,立刻反唇驳斥道:“虞大人,王君临的远东军有多强悍,你难道不知道,还是你认为王君临现在所为还不是造反,难道天下各路叛军反贼还有比王君临威胁更大的吗?莫非你要等他控制了整个河北六郡,夺取山东诸郡之后,才认为他是造反,才发兵攻打吗?” 虞世基自问论辩才天下无人能及,他说的每一句话,后面都会有腹稿用来证明或者衬托,此时同样如此,他不急不缓笑道:“国舅身为关陇门阀之首,切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虞世基特意点出他关陇门阀之首的身份,独孤长苏顿时脸色微变,这个时候绝不能让杨广想到这一点,否则以杨广多疑的性格,他今天的目的很难实现。 果然,杨广看了他一眼,眼睛深处有着阴沉之意。 独孤长苏心中暗骂虞世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歹毒之极,但面上立刻恢复如常,冷哼道:“虞大人请说,不管你说什么,都难以洗脱王君临谋反之意。”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李渊的家族 独孤长苏乃独孤门阀族主,岂是好惹的,他用洗脱二字,暗示虞世基是为王君临有意开脱,以杨广的猜忌之心,看向虞世在的眼神立刻有了变化。 虞世基瞳孔微缩,但神色如常,继续道:“陛下,臣也赞成要对付王君临,而且必须要对付王君临,可臣是不赞成国舅所说动用全朝之力,臣以为这是拿陛下的江山在做赌注,王君临在范阳郡经营数年,兵精粮足,他本人又身经百战,神通广大,绝不是杨素和李密之流所能相比,即使陛下召集全国大军都非一朝一日所能剿灭,而且倘若失败,后果不堪设想,请陛下三思。” 虞世基所言有理有据,而且是持重之言,是站在杨广的角度考虑问题的,说穿了是虞世基比独孤长苏更能揣摩如今杨广的心思,刚一看杨广的神色表情,就知道杨广绝不敢与王君临拼死一博。 “虞大人说了半天,都没有提及如何攻打王君临,难道是不想打王君临吗?”独孤长苏冷着脸反问。 虞世基淡淡的说道:“国舅大人不要着急,我还没有说完呢!王君临谋反之意甚为明了,打肯定是要打的,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何打,调集多少军队,特别是粮草要准备多少,这些必须要提前准备,而且要按照比当年攻打高句丽时所做的准备还要充分,调动的兵力还要多才行,只有这样才能够尽可能的提升获胜的希望。” 其实虞世基说了半天,将独孤长苏阴了一把的同时,说的都是废话,不过却将攻打王君临的难度和困难含蓄的说了出来,至少杨广的眉头蹙的越来越紧,这几天刚刚恢复的一些信心在渐渐消失。 杨广沉思片刻,又问裴世矩:“如今还能够调动的府兵和郡兵总共有多少?” 裴世矩一直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色表情和皇帝陛下很同步,脸上的忧愁之色不会让任何人怀疑他的忠君之心,此时立刻神色肃然道:“回禀陛下,现在朝廷一半军队都分散各地镇压造反的叛军,各地郡兵也必须弹压地方贼寇,北方边军要防守突厥和契丹各异族,如今能够调动的只有三十万府兵,其中包括陛下的十万禁军。” 杨广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了,半响沉吟不语,三十万兵力其实已经很多了,王君临麾下军队水陆两军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万,除去镇守安南国和海外岛屿驻军,能够调动的其实也不过十来万人,可毕竟那是王君临,十万人若与普通叛军相比,恐怕看作是百万大军都嫌少。 所以朝廷只能调动三十万兵力,明显是兵力不足的,也就是几乎没有半点把握,还打什么打。 杨广开始犹豫了,但是他已经将众臣叫来信誓旦旦的说要打王君临,这个时候又让他主动说不打了,以他的自尊心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做的。 虞世基最是能够揣摩杨广的心思,一看杨广的神色,便立刻明白杨广此时的想法和难处,赶紧说道:“陛下,臣以为王君临非比其他叛军,攻打自然是要攻打的,但必须要有万全准备,至少也要在陛下回到京都之后,各地叛军镇压一些之后才行。此外就是粮草一定要准备充分,否则军队粮草不济,军心士气不能保证,战力便会大打折扣,所以臣请陛下三思,此事从长计议。” 裴世矩紧跟着说道:“陛下,如果要攻打王君临,臣以为至少要如攻打当年高句丽一样,至少要有百万大军,而且还在再征发五十万民夫运送粮食军资,但臣也要提醒陛下,一旦败了,不仅粮食军资全归王君临,而且后果不堪设想。” 裴世矩虽然也是门阀世家,但他和独孤长苏不一样,他自信不管最后这天下由谁当家作主,他们闻喜裴氏都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所以他不赞成让朝廷和王君临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这样一来变数太大,反而可能会给家族带来未知的祸乱。 除了独孤长苏之外,其他人也纷纷发言,所说的话和虞世基、裴世矩大同小异,杨广如今宠幸的臣子,除了独孤长苏特殊之外,另外的内阁六相都不是高阀大贵族出身,如今好不容易身居高位,与大隋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们并不希望隋朝毁灭,每个人都清楚,三次高丽之战,隋朝的精锐之军都几乎丧失殆尽,根本就没有力量再去剿灭王君临这等堪称是天下间最强的强人。 当然,杨广可以把保卫京师和天子的最后三十万大军倾巢而出,但京师怎么办?谁保护皇帝和朝臣? 如今河南东郡的瓦岗寨造反势力强大,打到京都洛阳并非不可能。至于调动边军,万一突厥人打进来怎么办,谁敢担这个责任,总之所有人其实都看出了杨广已经认清了现实,都在含蓄地提醒杨广,现在朝廷无力剿灭王君临,也算是给好面子的杨广一个台阶下。 杨广叹了口气,道:“众爱卿言之有理,王君临不同于其他贼人,发兵攻打必须要准备充分。” 独孤长苏心中暗恨,但好在他有退而其次的准备,立刻道:“陛下,臣有一计,可以一试,说不定能将王君临除去,即使杀不了王君临,也能够给王君临带来不少麻烦。” 杨广闻言,顿时眼睛一亮,道:“国舅有何妙计,速速告于朕。” 独孤长苏立刻躬身道:“陛下,王君临谋反之心昭然若揭,但是他还没有明目张胆,他还自己承认是陛下的臣子,他想在天下人面前伪装成忠君之臣,陛下对他一直不薄,让他成为我大隋唯一的异姓王,这是何等的尊崇,若是陛下能够逼着他显露奸臣贼人的真面目,他一定会被天下人所嗤笑,还会让他与远东军和范阳郡中一些忠于陛下的将士离心。” 杨广闻言,顿时大喜,连声道:“国舅快点告诉朕要如何作才能让王君临在天下人面前显露他奸臣的真面目,还会让他与其麾下官员和将士离心?” 独孤长苏道:“陛下以他灭了上谷郡和东莱郡贼寇立了大功为由,赏赐他陪陛下北巡的殊荣,给他下旨,命他来五原郡,陪陛下一同北巡。他若是敢来,陛下便立刻命人将他围杀,他若是不敢来,陛下便可以直接宣布王君临为叛逆。” 虞世基淡淡的说道:“国舅将此事想的太天真了吧!王君临可以随便找一个理由不来,到时候,又怎么办?” 独孤长苏冷哼道:“王君临神通广大,武技高超,麾下兵强马壮,他若是以身体有病,或者治下不安为由,反而是欲盖弥彰,天下人谁会相信?到时候同样会让天下人认清他的真面目。” 虞世基还想说什么,杨广突然喝道:“不用再说了!” 杨广阴沉着脸站起身,冷冷道:“朕意已决,八百里加急,给王君临传旨,朕念他平定上谷、东莱两郡叛军有功,赏赐他随驾北巡殊荣,同时将这个旨意昭告天下,朕看他敢不敢来,若不敢来,他会以什么理由不来见朕?” …… …… 就在大隋皇帝杨广巡视塞北,在平凉郡待了三天,第四天出发,前往五原郡的时候,独孤长苏派给太原李渊的信使也进了太原城。 因为一路不太平,独孤长苏派了二十名武技高强的骑士,但为了不引人注目,都是一副江湖武都打扮。 这二十骑士一路疾驰,马不停蹄,纵马驶进了太原城,直接在太守府宅前停下,为首男子身着锦袍,腰束玉带,要挂宝剑,与独孤长苏有三分相似,正是独孤长苏的幼子独孤怀恩。 独孤长苏派自己的儿子大老远,风尘仆仆的到太原给李渊来送信,可见他对李渊非常看好,认定李渊一定能够在接下来逐鹿天下的争斗中取得最后的胜利,得到天下。 独孤怀恩在台阶前翻身下马,派了一名下人,拿着他的身份玉佩去叫门。 李渊治家堪称是天下典范,门卫看了玉佩之后,不敢怠慢,一边请独孤怀恩进门客房稍作,一边让人快步跑进去禀报。 过了没多久,太原郡太守唐国公李渊的长子,李建成大步从内府匆匆走出,远远便有些惊讶的笑道:“怀恩小叔,你怎么来太原了,怎么不提前派人报个信,好让我们安排人去迎接你。” 独孤怀恩比李建成小了四五岁,但裴份却比李渊要长一辈。 说起来,李渊与独孤氏,与杨广都是亲戚关系。 杨广与李渊是亲姨表兄弟,都是独孤长苏的大哥独孤信的外甥,他们的母亲是亲姐妹的关系,独孤信的二女儿与当时的上柱国,也就是李渊的父亲结婚,生下的长子便是李渊。 而且,李渊家族是老牌贵族,算起来是西汉大将军李广的二十三世孙,十六国时代西凉开国君主武昭王李暠的六世孙。李渊的父亲李虎是西魏的太尉,逝世后被追封为唐国公。 李渊七岁时他父亲逝世,也算是一个早年没有父亲的孤儿了,他世袭为唐国公,因为年龄小,本来为顶尖关陇贵族的李渊一族渐渐势弱,一度沦为门阀大贵族的末端。 但李渊此人非常善于经营,多年下来,不知不觉中家族势力已经提升了太多,重新成为天下顶尖门阀世家。 李渊是杨广的姨表兄弟,他的母亲和杨广的母亲是鲜卑贵族独孤氏的亲姐妹,小时候杨广和李渊曾经一起玩过三个多月,杨广小时候的性格便极为骄恣,经常嘲笑李渊这个表兄,甚至三年前,杨广还在一次朝会上,当着群臣羞辱李渊,可是李渊了只能敢怒不敢言。 独孤怀恩左右看了两眼,低声道:“建成,我奉家主之命前来送信,事关重大,你父亲现在何处,我要立刻见他。” 李建成顿时神色一肃,一边将独孤怀恩一行往里面请,一边说道:“今天世民用他新训组建的六千新兵挑战一万郡兵,父亲去训兵场观摩去了,怀恩小叔是随我一起过去,还是我立刻派人请父亲过来。” 独孤怀恩虽然年龄小,但表现得异常老辣,立刻摇头道:“如今那个谶语谣言被李密那个叛贼传的沸沸扬扬,陛下猜疑心又是极重,前几天刚刚在平谅郡找借口诛杀了两名李姓重臣,若是让人知道独孤家与你们来往甚密,传到皇帝陛下耳中,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李渊的担忧 李建成闻言,顿时心中一凛,他是唐国公府世子,如今在太原郡干的是长史的事情,岂能想不到事情轻重,连忙挥手让手下人退开,只剩下他和独孤怀恩,才低声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我这就派人去请父亲过来。” 独孤怀恩也知道李建成在唐国公府的地位,低声道:“皇帝陛下已北巡至平凉郡,下一步巡视过五原郡之后,很有可能会来太原郡,虽然在我二伯的谋划之下,皇帝已将谶语的目标转向王君临,但你们还是要谨慎,不可有丝毫大意,陛下如今对付不了王君临,心中正在恼火,很可能会拿你们撒气,。” “谁叫我们姓李呢!”李建成苦笑一声,道:“只是皇帝向来多疑,我听说如今性格越来越奇怪,越来越难以测度,就怕他未必真把谶语的目标转向王君临。” 两人说着话,一边往院内走,李建成已经叫来一名随从,低声吩咐两句,那下人立刻骑马去军校场请李渊。 …… …… 太原郡的军校场位于城外南山坡下,是太原郡兵训练和会操之地,此时上万郡兵会聚在校场上,人山人海,喊声如雷。 双方一万六千名将士站列成十多个大方阵,分为敌我两军模拟对战,这种实战练兵法是从王君临的远东军那边学来的,李渊自从来到太原之后,便将很多从范阳郡和远东军学来的好的做法在太原郡军政上推行。 此时李世民带领六千他训练出的精兵与一万郡兵进行实战对抗,这是完全模拟实战的训练,经常会发生士兵在对抗中被失手误杀的情况,受伤更是极为正常。 鼓声咚咚,喊杀声震天,一队队骑兵在令旗的指引下,纵横飞驰,两支军队激烈交战,李世民亲自指挥麾下六千精兵,郡兵方面由太原郡鹰扬郎将指挥,其实也是李渊的心腹,叫侯君集。 在一座十余丈高的观战木台上,李渊带领一众心腹属下和幕僚目光沉静地注视着两支军队对抗训练,旁边长孙顺德摇摇头道:“侯君集将军后军投入太急,没有看出二公子是佯败,这一战他输了。” 李渊笑道:“我觉得不一定!” “世民太隐忍,士气反而被他磨掉,谁能笑到最后还为未可知。” 另一边陈寅寿呵呵一笑,道:“唐公恐怕忘记了,这只是所谓的模拟对抗,只有身体疲惫的区别,那有士气上的高下,所以侯君集必败无疑。” 果然,随着鼓声变得密集,李世民指挥六千精兵骤然发动了反攻,极为凶悍,一万郡兵抵挡不住,开始节节败退,最后郡兵的军旗都轰然倒下。 ‘当!当!当!’收兵的钟声敲响,双方对抗训练结束,李世民带领六千精兵欢呼起来,而一万郡兵则是垂头丧气,气势全无,侯君集更是羞愧的面红耳赤。 李世民却打马来到侯君集面前,不等后者行礼,他主动行礼,并大声道:“世民多谢李将军手下留情,侯将军顾忌世民唐公之子的身份,所以分明是故意相让。” 李世民说话时,神色诚恳,侯君集明明知道自己其实没有相让,心中越加愧疚,但面上却好看了许多,无形中对李世民好感大增,连忙躬身道:“二公子客气了,末将其实并没有相让。” 说着话,两人一同上高台,在李渊面前单膝跪下,齐声道:“末将特向太守大人交令!” 李渊没有理会李世民,而是对侯君集笑道:“侯君集,你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吗?” 侯君集只有二十五六岁,其实是一名年轻的将领,他武艺超众,从小苦读兵法,十五岁从军,一路升迁为都尉,到太原后,被李渊直接调过担任鹰扬郎将。是李渊麾下亲信中最为精通带兵练兵之人,也带领军队和高句丽人打过几次仗,所以才被李渊委以重任。 侯君集低下头,神情沮丧道:“回禀唐公,卑职是太过于心急,见二公子的指挥旗位置已错,便以为是对方阵脚大乱,想一股作气夺旗,结果反被二公子欺骗,中了埋伏。” 李渊看了一眼神色沉稳的次子,笑着对侯君集道:“你的判断并没有错,在真正的战场上,没有人敢拿指挥旗错位来做佯败的幌子,如果发现指挥旗错位,那必然是对方阵脚乱了,这种情况下,你可以一鼓作气,击溃对方,但今天并不是实战,所以世民敢用指挥旗错位来迷惑你,这就是你没有想到模拟和实战的区别,你不必认为自己判断失误。” 侯君集一听,心情稍稍好一点,连忙道:“多谢唐公教诲!此战末将认输,一个月后末将再扳回来,恳请唐公答应,一个月后准许末将再和二公子对阵。” 李世民适时抱拳道:“父亲,一个月后,孩儿愿再和侯将军一战。” 李渊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成全你们,一个月后,准你们二人再次对阵,现在整军回营。” 李世民和侯君集答应一声,下了高台各自回去了,片刻大军集结,开始一队队向大营归去。 李渊站在看台上,看着两支军队离去,一脸欣喜满意。 他虽然知道次子聪慧,行事果断,且十八九岁的年龄便沉静大气,机敏过人,却没有想到这几年次子进步如此之快,如今在短短半时间不到,先后两支三千人的精兵便训了出来,只是看次子对这六千人马如臂使指的样子,恐怕已经被其牢牢掌控。 想到一些事情,李渊心中有一些隐忧,但一想如今正逢乱世,两个儿子一文一武,互补之下,不管是家族自保,还是逐鹿天下才有更大的胜算。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昨天刚刚收到的消息,王君临竟然派他儿子李玄霸带领麾下两万暴熊营远赴突厥深处,禁不住脸色沉了下来。 李渊虽然乃当世人杰,但也绝想不到突厥大军快要南下,自然而然的以为这是王君临借刀杀人之计,认为王君临担心李玄霸带领大军帮本家李氏,所以才派其去突厥,这分明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必死的事情。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非去不可 昨日一接到消息,李渊便召集众人与两个儿子及一众幕僚商议过了,最后派出一队心腹武士去联络李玄霸,要求李玄霸带领大军一出幽州,脱离王君临的控制,便立刻转向往西,直接来太原郡。 一想到儿子玄霸要带回两万远东军精锐骑兵,李渊便兴奋的打颤,两万人马自然不算多,可这是远东军啊!谁不知道远东军是天下第一强军,两万人马恐怕已经相当于十万府兵了。 李渊自顾为次子李世民和三子李玄霸的成就兴奋的时候,却是没有注意到旁边四子李元吉看向李世民时眼睛深处有着浓浓的嫉妒之色,特别是那一闪而逝的一丝阴毒,更令人心惊,让人看了之后,必然会不寒而栗。 李元吉目光冷冷地望着校场上的自家二哥的神色表情,李渊没有注意到,但被坐在不远处的长孙无忌看见了。 长孙无忌心机深沉,面色不变,但心中却是暗暗叹口气,心想李世民有这样的弟弟,唐国公有这样一个儿子,不知将来是福还是祸。 这时,李建成派来的随从匆匆走上前,给李渊行过礼之后,在李渊耳边低语几句,李渊瞳孔微缩,但面上始终是淡淡笑容,站起身对旁边夏侯端、高君雅等太原郡属官和幕僚笑道:“府中有点小事,先失陪片刻,你们继续观看。” …… …… 李渊神色平静的沉稳走出军校场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在一队护卫保护下,骑马向城内疾驰而去。 李渊一下马便向已经提前在太守府外等候的李建成问道:“怀恩人在哪里?” 李建成连忙道:“回禀父亲,孩儿已经亲自请怀恩小叔去了客院休息,已经封锁了府内消息,没有人知道独孤家的人到了我们府上报信。” 李渊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建成,你做得很对,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独孤家的人来见我们。” 李建成又将皇帝北巡,很可 能会来太原郡的事情向李渊禀报,后者神色已经一片凝重,沉吟片刻,道:“你立刻传令给世民,让他将六千私训的精兵藏起来,另外想办法将今天世民带六千精兵与府兵对演之事的消息封锁住,唉!怀恩若是早来一天,我也不会让世民逞能了,如今六千精兵的事情已经暴露,而且战力比郡兵还强,这件事情若是传到皇帝耳中,很可能会给我们带来祸患。” 李建成一听,眉头便紧紧蹙起,心中暗自埋怨二弟李世民起来,但他知道父亲最为厌恶兄弟不合,所以什么都没有说,道:“孩儿这就去传令安排!” 李建成转身便走了,李渊又叹了口气,那条谶语虽然被李密将大半注意力吸引,但是他们唐国公李氏是顶尖门阀,他相信皇帝绝对不会忘记和忽视他们的,所以这些天将他弄得焦头烂额,这也是他急着增加家族能够控制的兵力的原因,只是谁能想到这个节骨眼上皇帝竟然北巡,这次若是处理不好,很可能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 …… 李渊和独孤怀恩见过面,看了独孤长苏写给他的信之后,眉头蹙得更紧了,心中的忧虑更甚,皇帝竟然灭了元氏不说,还顺手杀了郕国公、光禄大夫、右骁卫大将军李浑和将作监令、光禄大夫李敏,这两位虽然与元氏交往过密,可是若说参与谋反,他李渊绝不相信的,可就因为他们姓李,皇帝直接杀了。 就在李渊想着如何度过眼前难关时,有心腹来报,有一个自称是突厥秘使的人上门求见。 “突厥人?”李渊眉头微皱,呵斥道:“突厥人的使者不去洛阳或者去五原郡见皇帝陛下,跑来见我,这若是传出去,又是一灾祸。让那突厥使者快快离开。” 那心腹连忙答应一声,就要离开,李渊突然心中一动,又道:“且慢。” 那心腹连忙一脸疑惑的停了下来。 李渊沉思半响之后,道:“你在城内找一个 秘密之处,将那突厥使者安顿下来,不要让任何人看见,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突厥人出现在太原城的事情,告诉那突厥使者我今晚上去见他。” 心腹躬身答应,快步离去。 深夜,李渊秘会突厥使者后,当夜便将突厥使者悄悄送出城去,没有人知道他与突厥使者说了什么,长孙顺德和陈寅寿等心腹幕僚和属下都不知道,即使是李建成和李世民这两个儿子也不知道。 …… …… 范阳郡,远东总管府议事堂,王君临拿着杨广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圣旨,对杜如晦和刘子明、沈果儿道:“杨广竟然下旨要让我去五原郡,随他北巡,你们说他此举目的何在?” 杜如晦冷笑道:“王爷,皇帝是想逼王爷去见他,王爷若不奉旨,没有去北边诸郡见皇帝,消息传出去之后,在独孤氏等门阀世家的暗中推动之下,恐怕会有不少人认为王爷有失大义,甚至说王爷要谋反,这对王爷名声不利。” 刘子明沉思半响,道:“或许皇帝还想着王爷若是不去,天下人会认为王爷是有谋反之意,从而王爷麾下官员和将士会与王爷离心。” 说到最后,刘子明自己都笑了起来,皇帝陛下和独孤长苏那些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如今即使王君临亮明旗帜直接造反,他麾下官员和人马也会毫不犹豫的立刻遵循,哪有什么离心离德之说。 沈果儿接着道:“王爷绝不能去见皇帝,许敬宗和虞世基都传来消息,从去年王爷平定杨素谋反之后,皇帝便对王爷动了杀心,只要有机会,一定会让大军围杀王爷。” 杜如晦也连忙齐声劝道:“王爷绝不能中了皇帝的奸计。” 刘子明也神色凝重的说道:“以王爷如今的威势,些许名声又算得了什么,王爷绝不能去见皇帝。” 王君临却摇了摇头道:“我要去,我一定要去,即使没有皇帝的旨意,我也要去。” 妙书屋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卑躬屈膝 杜如晦、刘子明、沈果儿顿时一愣,神色焦急,正要再劝阻,王君临摆手制止他,继续道:“因为皇帝北巡边关各郡,突厥人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突厥大军恐怕已经开始准备南下,杨广虽然昏庸,但这个时候绝不能死,而突厥人绝不能入关南下,所以我必须要去五原郡。” 三人闻言,顿时不语,杜如晦想了一下,道:“王爷准备带领多少人马?” 王君临道:“路途遥远,经过的官府绝不会给我们提供粮草,所以人马不能太多。我准备带领罗士信的两万旋风营骑兵就行了,另外,张天冈的五百特战队和军情府的人可以提前过去了。” 三人一听,便不再焦急,有两万旋风营精骑随行,又有特战队和军情府的人暗中打探消息,盯着皇帝的大军,以王君临的神通手段,杨广即使动用整个大隋能够调动的所有兵力,都留不住王君临。 沈果儿想起一事,禀报道:“王爷,太原那边传来消息,李渊派人去找李玄霸,想让李玄霸直接带领暴熊营过去,我们要不要派人将李渊派的人全部劫杀?” 王君临闻言,却一点都不意外,李渊是什么样的人他岂能不知道,聂小雨早已将李渊和李世民的所有资料综合研究,将两人性格喜好,以及能力特点都告诉了王君临,虽然不一定准确,但参考性很强。 “玄霸那边我们不要管,让李渊的人正常与玄霸接触,不管玄霸做出任何决定,你们都不要插手干预。” 沈果儿和杜如晦、刘子明顿时面面相觑,心中疑惑不已。但王君临没有继续解释,他们当下属的自不便再询问。 刘子明突然说道:“王爷,我们要不要派人给皇帝提个醒,让他们对突厥人有所防备,毕竟皇帝带领的只有十万禁军,禁军这几年一直守卫洛阳,除了杨素反叛的时候打过仗,其他时间都没有打过仗,弄不好他会在塞北全军覆没。” 王君临摇摇头,神色中流露出莫名之意,有些高深莫测的道:“我派去的人,不管说什么杨广都不会相信,而且为什么要提醒,突厥人即使这一次不大举南下,下一次还会南下,与其等后面突厥数十万骑兵南下,祸害无数百姓,不如让皇帝带着十万禁军将突厥人挡住,即使挡不住,突厥人也会对皇帝陛下很感兴趣,甚至在抓住皇帝之前,都会放弃南下劫掠,而十万禁军总能够坚持一些天,到时候天下各地勤王大军自会到来,一起将突厥人赶回去,最后打疼突厥人,让突厥数年内没有能力再南下。” 杜如晦、刘子明和沈果儿齐声道:“王爷高瞻远瞩,考虑周全。” …… …… 第二日,王君临便率领罗士信的两万旋风营骑兵奔赴五原郡。 事实上,这个时候杨广已经巡视完五原郡,来到了太原郡,速度之快,出乎李渊的预料。李渊本来想借突厥人之手,将皇帝吓的立刻回洛阳,不料突厥人那边大军还没有南下的消息传来,杨广已经来了太原郡。 李渊心中惊恐,得知皇帝向太原郡赶来,连忙让人准备了二十万两银子,直接送到太原闻喜县裴氏祖宅,然后又派长孙顺德亲自去秘会裴世矩。 七月底,皇帝杨广的北巡队伍已经抵达太原郡境内,但杨广没有去郡城,而是先去了晋阳宫,按照惯例,杨广会在这里休息几天,接见地方官,了解并州河东诸郡的情况。 抵达晋阳宫时,正是傍晚时分,虞世基、裴世矩二人带着今日送来的奏折,来见杨广。 裴世矩找机会对杨广说道:“陛下,臣以为谶语很可能是有人居心叵测故意散布,想借陛下之手除去仇人,或者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陛下乃明君,不该被这些小人所利用。” 裴世矩能言会道,在杨广心中的地位不比虞世基低,杨广一听,沉吟一下,放下手中奏折叹息道:“裴爱卿所言,朕岂能不知道,只是朕也是以防万一。” “陛下,谶语本身就是一种很虚渺的东西,说是姓李,那天下李姓之人没有百万也有十万,而且也未必是官员,造反的乱贼中也有姓李之人,比如关中李弘芝,江淮李子通,或许就是他们,再比如军中一些李姓小兵,今天是大隋之兵,说不定明年就扯旗造反了,还有一些人,他本身不姓李,但说不定他曾经姓李,臣以为陛下若是太过相信谶语,只会让大臣们人心惶惶,反而会使他们为自己考虑后路,李浑和李敏被杀之后,臣这几天暗自查探了一下,如今已经震动朝野,满朝文武人人自危,陛下这个时候应该抚慰他们,去除朝臣的恐惧之心。” 李渊耗费二十万两银子的巨资找裴世矩帮忙,便是因为裴世矩是如今天下间在一些事情上能够劝说杨广的极少数人之一,杨广虽然不喜欢听劝谏,但也不是绝对,他有时会听一听虞世基和裴世矩二人的意见,这也是大隋后期,杨广自暴自弃,懒于朝政之后,整个大隋朝政被虞世基和裴世矩控制的原因。 杨广沉吟不语,裴世矩又一脸忠心为皇帝陛下考虑的表情,道:“陛下,如今天下并不平静,叛军越来越多,臣以为这时候更应该维持君臣团结,陛下若为一个没有由来的谶语就妄杀大臣,造成君臣离心,臣以为,这比外患还要更严重,内忧外患,陛下,这是不祥之兆啊!” 杨广叹了口气,道:“爱卿言之有理,不过王君临不管有没有那个谶语,他都已经有了谋反之心,至于其他人的确是谣言而已,正如朕的表亲李渊,向来胆小,虽然也姓李,怎么可能敢谋反。爱卿刚要不劝说朕,朕这一次还真准备将那李渊也杀了。” 虞世基一直没有说话,暗暗看着裴世矩劝说皇帝陛下,暗自冷笑不已,心想李渊不知道给裴世矩送了多少好处。 …… …… 裴世矩和虞世基退下之后没多久,一名宦官在门口禀报道:“陛下,太原郡守李渊求见!” 听到李渊这个名字,杨广脸上流露出明显的鄙视之意,对这个表亲他向来是看不起。 “宣李渊觐见吧!” 没过多久,李渊快步走进来,一脸恐慌的直接双膝跪下,恭恭敬敬地给杨广磕了一个头,脑袋贴在地上,整个身子几乎五体投地不说,身体还微微抖动,显得特别害怕,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臣李渊叩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看着李渊的样子,心想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废物,朕之前竟然准备杀了他,朕的自信和骄傲到底去了何处? 自嘲一笑,杨广高高在上的淡淡说道:“爱卿不必行大礼,平身吧!” “微臣多谢陛下!”李渊又恭敬的磕头完,然后抬头一脸感激说道。 一丝不苟的做完这些,李渊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又道:“臣几天前才接到朝廷牒文,陛下巡视太原,臣来不及准备,请陛下宽恕臣接待不周。” “朕是临时要来太原郡的,你没有准备也正常,朕恕你无罪。”杨广一脸施舍意味的说道。 李渊立刻又跪下行大礼道:“多谢陛下开恩。” “起来回话吧!”看李渊这没骨头的样子,杨广越来越轻视,随口淡淡问道:“河东并州境内可有乱匪?” 李渊赶紧说道:“回禀陛下,并州地界造反乱匪也有大大小小数十支,但其中大多力量较弱,势力稍大的造反乱匪有三股,一是离石郡的刘苗王,其次是灵丘翟松柏,还有就是绛郡敬盘陀和柴保昌,其中以敬盘陀的势力最大,有流寇叛军十二万人。” 杨广神色阴沉了一些,道:“你治下的太原郡有没有叛军?” 李渊立刻一脸的恐慌,再次跪下道:“陛下恕罪,太原郡也有四股乱匪,不过人数只有万人左右,如今都被臣剿灭了,现在太原境内一支造反乱匪都没有。” 杨广瞥了他一眼,又冷冷道:“你以为你能够骗得了朕,朕听说之前罗艺在太原时,已经将太原贼寇全部杀光了,你来了之后难道还有乱匪?” 李渊顿时一脸恐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汗淋漓,恐慌道:“陛下恕罪,是从幽州那边流窜过来的乱匪,好像是罗艺将军赶过来的。” 杨广脸上怒气消散,一脸讥讽的笑道:“朕知道了。” 李渊立刻一脸感激涕零的说道:“陛下圣恩。” 杨广突然又说道:“太原郡附近其他郡县有叛军,你太原郡既然没有叛军,为何不帮着其他郡县剿匪?” 李渊连忙惊恐之极的说道:“没有陛下的旨意,臣绝不敢擅自调动一兵一卒离开太原郡半步。” 杨广笑道:“擅自跨境剿匪当然是不行,但你可以向朕申请,朕同意之后,你便可以派兵到隔壁郡县帮着剿匪,你为何不申请,你难道不想为朕分忧?” 李渊神色越加恐慌,期期艾艾的低声道:“臣一心想为陛下分忧,但臣绝不敢调兵出郡!” 想起王君临跨郡剿匪之后,占领了上谷郡和东莱郡,杨广脸上顿时流露出满意的笑容,挥手道:“好了,你退下吧!” 李渊连忙又跪下给杨广大礼参拜之后,才躬着身退着离开。 杨广望着李渊的那卑躬屈膝的身影,脸上的轻视和讥讽意味更足,心想裴世矩说的对,那谶语不可信,如李渊这样的人虽然姓李,但怎么敢谋反。 …… ……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榆林郡太守 在太原郡吓唬过李渊之后,杨广便带着巡视队伍继续北上,在汾阳宫休息三日后,于八月中旬,十万巡视大军来到了榆林郡边境。 这里已经是边关,再往北穿过榆林郡就出了大隋,北方两百里外便是巍巍长城,从紫河延绵到马邑郡,长四百余里,沿着长城向西走,两天后便能抵达马邑郡。 此地长城不是秦汉的古长城,是杨广登基为帝的第二年修建的,据说为修建这段长城,北方几个郡数万人埋骨在长城下面,所以当地百姓明知道长城可以防御突厥人南下,但还是对长城恨之入骨,因为长城或许真的起到了一定防御作用,但自古以来从未真正的挡住北方如狼一般的游牧民族。 向西行就是马邑郡,但杨广却无法去,因为去年马邑郡已经被叛贼刘武周所占,这让杨广愤恨之极。 “陛下,此地距离马邑郡不到百里,实不可久留,传说中刘武周能征善战,麾下人马有十万,若与突厥人再暗中勾结,不可不防啊!”虞世基劝道。 杨广冷哼道:“天下叛贼无数,但除了王君临,其他贼人朕还没有放在眼里,刘武周若不来也就算了,若敢来,朕刚好御驾亲征带领十万禁军灭了他,亲自收回马邑郡。” “陛下,榆林郡太守张子斌刚刚赶来,求见陛下。”有内侍上前禀报。 “让他过来吧!”杨广淡淡的说道。 很快张子斌被领到六合城上,一脸恐慌的向杨广行大礼道:“罪臣张子斌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杨广冷哼一声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平身免礼,任由张子斌就这样跪爬着。 张子斌和绝大多数太守不一样,他不是出自门阀世家,而是当年杨广从江南带来的心腹,是有名的大儒,在士林中名头很大,七年前被杨广派到榆林郡担任太守,本来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日子过得很不错,但刘武周在隔壁马邑郡谋反之后,便将他推到了风头浪尖上,因为刘武周没有满足一个马邑郡,盯上了他榆林郡,如今榆林郡部分地盘已经被刘武周的人马给占了,此外最近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所以张子斌此时心中十分紧张,他在年初时丢失了两个县,朝廷下了通报警告,但杨广想着将自己心腹扶持到太守的不多,也很不容易,虽然愤怒但没有处置。 如今张子斌却不知怎么向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皇帝解释,但他又不得不来。 杨广半天没有说话,张子斌低着头,不敢看杨广的脸色,战战兢兢地等待杨广的震怒,但可能是想着毕竟是自己心腹,杨广长长叹了口气,并没有震怒,而是一种和缓的语气,有些疲倦的说道:“张爱卿免礼平身。” 张子斌羞愧万分,没有敢立刻起身,而是泣道:“臣懦弱无能,没有能为陛下做好牧守一郡之事,臣有罪!” 杨广心中恨不得将张子斌推出去斩了,只是他现在还需要用张子斌,如今天下各郡要不被各个门阀世家的人所控制,对他也是阳奉阴违,要不就是被叛军所占领,如榆林郡这样能够听他的话已经不多了,所以他才忍住一口怒气,但张子斌一来就主动跪地认罪还是让他怒火消去不少。 “张爱卿请起,朕现在想了解马邑郡的情况,听说刘武周背后是突厥人,可有此事?” 张子斌慌忙站起身,恭敬道:“回禀陛下,此事应该属实,刘武周谋反不到一年,麾下便有了十万人马,而且有五万骑兵,臣大胆猜测,他的战马都来自于突厥人之手,而且年初刘武周派来攻打榆林郡成宜县、宜梁县时,有一支军队虽然穿汉服,但臣观察像是突厥人。” “什么,刘武周军中有突厥人?” 杨广冷笑一声,呵斥道:“你说刘武周背后有突厥人,战马是从突厥人那买来的我信,可是你竟然说刘武周军中有突厥人,你这是给自己丢失两个县找的借口吧!” 张子斌本想反驳,但一看杨广的眼神,又一想杨广的性格,哪还敢再说实话,连忙恐慌道:“是!陛下目光如炬,是臣找的借口,请陛下恕罪。” 杨广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他还是强忍住了心中怒火,又问:“如今榆林郡你控制的还有几个县,有多少郡兵和县兵归你指挥?” “回禀陛下,臣如今 只能控制郡城,臣手中也只有八千郡兵。”张子斌说这句话的时候,羞愧地低下头。 杨广一听,不由大吃一惊,道:“你榆林郡虽然是下郡,但也有五县,刘武周这反贼抢去两县,剩余三县呢!” 张子斌扑腾一声又跪了下去,道:“陛下恕罪,另外三县就在半个月前被三股马贼占领了。” 杨广脸色一变,吼道:“你这个废物,为什么朕没有听到军情上报。” 张子斌恐慌无比的说道:“马贼向来抢完东西就走的,罪臣以为马贼会在陛下到来之前离开,又担心陛下责罚,所以没有告诉陛下,不料这次马贼占了三县之后没有离开。” “你个废物,那朕让你做太守又有何用?” 杨广终于忍不住暴怒起来,一拍桌子,吼道:“来人,将此无用之人拖出去斩了!” 数十名侍卫冲进来,拖拽着张子斌向外走,张子斌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哀求,道:“陛下饶命!饶命啊!陛下,臣还有一事禀报……” “斩!”杨广被气爆了,丝毫不想念旧情,他的满腔怒火都发泄在这个无用的太守身上,也不想再听张子斌说任何话。 “陛下,那些马贼可能也是突厥人啊!陛下小心突厥……” 这句话没有说完,便传来一声惨叫声,侍卫进来禀报,“陛下,人已斩首。” “陛下,榆林郡不能再去,防止突厥人和贼人刘武周对陛下不利。”裴世矩虽然对杨广没有多少忠心可言,但也知道杨广被突厥人围住,遭遇不测的后果,到那个时候数十万突厥骑兵南下,整个黄河以北必然生灵涂炭,而天下各路反贼必然全面开启逐鹿天下的厮杀,不光是天下千万百姓死伤无数,即使他们这样的门阀世家也很容易会波及,毕竟他们闻喜裴氏在太原郡境内,很可能首当其冲。 杨广此时却陷入暴怒之中,铁青着脸,没有多少犹豫,便喝令道:“传朕的旨意,大军向榆林郡进发,朕要亲自坐镇榆林郡城,派禁军从马贼手中收回三县,再发兵灭了刘武周这反贼!” …… ……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四十万突厥骑兵 就在杨广不听劝,固执的带领十万禁军和庞大的巡视队伍继续浩浩荡荡向榆林郡方向进发时,一只草原猎鹰飞在巡视队伍上空盘旋几圈之后,向北方飞去,一路翻越长城,继续向北飞翔三百余里,盘旋两圈后便俯冲而下。 这里是大隋最北部边境的伏乞泊北岸,这里竟然有着一望无际的突厥大营,延绵百里。 突厥始毕可汗已经率领四十万大军秘密南下,来到了距离大隋边境三里余里的地方。而这般近的距离,杨广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猎鹰飞过一座座大营,最后在鹰笛的引导下,飞向一座占地数亩的庞大帐篷,这是突厥的王帐,王帐前站在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金盔金甲,目光冷酷如鹰,他正是年轻的突厥始毕可汗。 始毕可汗伸长手臂,猎鹰一声鸣叫,收翅落在他的手臂上,始毕可汗取下绑缚在鹰腿上的一卷羊皮。 羊皮上写满了情报,他看了一遍,眼睛里充满了得意地笑容,大隋皇帝杨广竟然真的来到了边关,而且如今还正前往他准备的陷阱之中。 没错,榆林郡五个县都已经被他控制,最近占领三县的马贼自然是他派去的突厥骑兵所装扮,而刘武周占据的两县自然也会听他的话。 “传我的命令,大军立刻启程南下,天下间最肥的一只羊到了本汗的面前,本汗若是不将其捕获,简直是对不起长生天的赐予!” 不得不说,杨广的脑回路真的很矛盾,很奇特,他既然在北方耗费极大的代价修长城,说明对突厥还是很警惕,有所防范的,但此时明明榆林郡五县很可能都被突厥人所控制,出了榆林郡往北便是突厥人的地盘,他却自大的没有多少防备不说,还要叫嚣着收回其他五县,甚至灭了刘武周。 不过说起来,杨广也有自己原因。如今大隋先后有义成公主和一名宗室公主北嫁突厥,但这显然不能缓解始毕可汗对隋朝的觊觎,始毕可汗绝不会因为两个女人就打消 了向大隋发动进攻。 此外,去年杨素勾结突厥人谋反时,突厥也派了十万骑兵南下,后来因为杨素被王君临打的迅速败亡,杨广带去高句丽的骑兵昼夜赶到马邑郡,将这十万骑兵挡住,突厥人便退去。 当时杨广并非没有后续,他还没有回到洛阳,便在路上派裴矩出使突厥,拜访了始毕可汗之弟叱吉设,这是突厥仅次于始毕可汗的最大突厥势力,叱吉设麾下能够动员十万数骑兵。 杨广沿用他老子杨坚分化东、西突厥的策略,为了分化日益强盛的东.突厥,便许诺将宗室公主许配给叱吉设,并答应封他为南面可汗。 有了东.西突厥的例子,突厥人其实对隋朝这种卑鄙的分化手段非常警惕,所以叱吉设假装接受公主和册封,同时把这件事告诉了兄长始毕可汗,兄弟二人暗中商议,表面上装作反目成仇,还打了几次假仗,目的就是为了让杨广丧失警惕。 这件事情还让杨广得意了很长时间,而这也是他此时对突厥没有多少警惕,认为突厥大军无力南下的原因。 而大隋任何大的军事行动,在保密方面实在是做得很差劲,大隋皇宫和朝廷各个衙门简直就是一漏勺,很多称得上是机密的事情不说敌国探子,即使是京都的百姓都轻松获知了。 当年要打高句丽,杨广和朝廷这边做出决定,第一时间高句丽的渊太祚便收到消息。 这一次同样如此,杨广说要北巡,突厥人在洛阳城中的细作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传到了突厥始毕可汗手中,而且杨广的行踪,突厥人始终派有探子跟踪,并随时以飞鹰传递给已经带领四十万骑兵南下,潜伏在大隋北方边界三百里处始毕可汗。 在突厥人眼中,大隋是世界上最富饶的地方,如果能俘获大隋皇帝,不管是赎金,还是用来交换北方十个郡,都是最为划算的买卖。 更何况始毕可汗知道如今大隋境内反贼四起,他带兵南下,一举占领大 隋半壁江山也不是不可能。至少可以让突厥一跃成为东方之主,让隋朝臣服在他的脚下。 突厥人是有备而来,也一直处于战备之中,四十万大军迅速收拾营帐,厉兵秣马,如无边无际的草原狼群一般,向榆林郡扑来,此时杨广还在赶往榆林郡城的途中。 杨广距离榆林郡城虽然不到两百里,但他部队臃肿,速度快不起来,等他到郡城时,突厥四十万骑兵肯定能够跨越三百里,来到榆林郡。 …… …… 在伏乞泊以西约二十里的一片丛林中,王君临麾下远东军隶属于沈果儿的军情府一组五人探子藏身其中,其中一人拿着望远镜在张望。 如他们这样的探子还有五组,这些天他们一直在跟踪和盯着突厥主力。事实上他们是从北方千里外突厥人的老巢一路跟过来的,这些天吃了不少苦头。 突厥四十万骑兵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一天一夜,军情府的探子自然不可能一直盯着看,此时正躺在树下休息,大地忽然震动起来,地上的四个探子脸色一变,纷纷从地上跃起,组长向树顶上一名探子大喊:“什么情况?” 树上有一名值班的探子,他用望远镜向远处看了片刻,回头喊道:“突厥骑兵主力动了,往南边榆林郡而去,他娘的无边无际啊!” 组长立刻吼道:“范围太大,我们可能会被波及,快退到森林深处!” 五名探子迅速向森林深处奔去,片刻,如果乌云般的突厥骑兵铺天盖地而至,四十万骑兵范围很广,呼啸着,向西南方席卷而去,队伍长达数十里。 这组远东军军情府的探子躲在森林深处,他们依然能感到大地的颤动,组长攀在一株大树上,向数里外的突厥大军探望,他基本上已经能判断对方的人数和行军方向,南方是他们无法逾越的长城,如果他们去马邑郡,要么向东走,从东面尽头越过去,要么向西走,西面能绕过长城处便是榆林郡。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狼狈逃窜的隋帝 “放鹰!” 随着组长一声令下,两只远东军独有的飞鹰从他们携带的笼子里飞出,在森林上空盘旋几圈,一支往东飞去,一支往南边飞去。 往东飞去的飞鹰在幽州与原并州地境交界出盘旋几圈,俯冲而下,这里有一支两万人的骑兵在沉默的行军,速度不快不慢,是最能保持体力,但又能保证一定行军速度的行军之法。 没错这支骑兵正是王君临带领的远东军旋风营,飞鹰落在王君临一侧罗士信胳膊上,没过多久,两人先后看了上面情报。 四十万突厥骑兵,即使是罗士信也是一脸凝重,咬牙道:“突厥人果然南下了,四十万骑兵已经是北边突厥一下子能够出动的所有骑兵了吧!看来突厥人对狗皇帝蓄谋已久啊!” 王君临神色复杂道:“杨广如今已经糊涂到这种程度,亲来边关,竟然不给突厥派探子。” “王爷,我们要不要加速行军。”罗士信对皇帝死活没有半点在意,他在意的是终于能够与传说中突厥骑兵交手了,至于对方有四十万人马,与自己一方相比兵力相差悬殊,有王君临在旁边,他便一点都不害怕。 王君临摇头道:“不用加速,四十万突厥骑兵,我们两万人也挡不住,皇帝十万禁军据城而守,怎么着都能守一个月,到时候各路勤王兵马来了之后,我们刚好也就到了。” …… …… 早上一些时间,另一支飞鹰落在了榆林郡蓝衣卫府分衙,负责的分衙的蓝牙卫统领马一刀看了情报之后,大吃一惊,亲自骑马向杨广带领的十多万巡视队伍疾驰而去。 杨广的车驾离榆林郡城还有六十里的时候,马一刀赶了过来。 此时杨广的巡视大军的速度并不快,护卫着巨大的六合城缓缓西北榆林郡城方向移动。 马一刀带领几名骑兵从西方疾速奔来,一队巡逻禁军立刻上前拦截住,厉声呵斥:“什么人,妄闯圣驾!” 马一刀拱手道:“我是蓝衣卫榆林郡统领,有紧急情报要禀报圣上!” “什么事?” “突厥四十万大军正向榆林郡方向杀来,请圣上紧急撤退!” 巡逻的禁军侍卫大吃一惊,脸色大变中,吼道:“马统领快跟我去见圣上!” 马一刀跟着这名禁军侍卫向六合城奔去…… 如此大的事情,没有人敢耽误,马一刀很快就见到了杨广,听了马一刀汇报之后,杨广脸色变了,约四十万突厥大军正向榆林郡杀来…… 在场裴世矩和虞世基等大臣同样色变,虞世基连忙道:“陛下,赶紧掉头撤退。” 裴世矩目光一闪,杨广这要是一撤退逃命,突厥四十骑兵跟在屁股上追,北方各郡就彻底完了,而他们闻喜裴氏也难逃大难,他立刻咬牙道:“万万不可,北巡十数万人,除十万禁军之外,还有陛下后宫之人,以及众臣大多都是文官,已经来不及了,撤退快不起来,臣认为应该立刻加速前往榆林郡据城而守,并派出信使,向天下各郡求援,只要坚持数日,王仁恭大将军便会带领勤王大军赶来。” 杨广还在犹豫,他可以抛下其他所有人,由十万禁军护着向南撤离,但后宫之人可以抛弃,可大半朝臣不能抛弃啊!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传来疾奔声,有侍卫在门外急报:“陛下,榆林郡守军传来紧急消息,北方发现数十万突厥骑兵,杀向榆林郡方向,极可能是绕长城过来,距离榆林郡不足百里。” “突厥狗贼这么快。”杨广蓦地站起身,他眸中闪过一抹决断,吼道:“快,火速南撤!” 众大臣顿时脸色一变,这是皇帝要抛弃他们的意思。 裴世矩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冷静果断的一幕,道:“陛下,突厥人是冲着陛下而来,此时只有入城还有生机,仓皇撤退迟早会被突厥人追上。” 杨广脸色大变,道:“那前往榆林城已经来不及了,半路就会被拦截住。” 一直没有说话的景田道:“陛下,此地距离雁门郡不到百里。而且还可拉开与突厥大军的距离,争取时间。” 宇文成都也大声说道:“陛下,景大人说的对,去雁门郡吧!” 此时杨广已是六神无主,见景田和宇文成都这两个心腹提出建议,杨广连声答应,吼道:“去雁门郡!” 突厥四十万大军已在榆林郡边界一百里之外,按照他们的速度,半天就能追上北巡队伍,杨广哪还敢再做六合城,他丢弃了六合城,改成骑马,十万大军丢下各种杂物辎重,仓惶向南撤逃,一些身体弱的宫女太监直接被放弃,落在了后面嚎哭不停。 一些不会骑马的大臣倒是有自家护卫拼死同骑战马,没有掉队。 “陛下,不好了,榆林郡五个县各来了五千骑兵向我们拦截而来。”这个时候宇文成都自然早就将探子派了出去,很快探子也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杨广此时反而恢复冷静,当即点了五名禁军心腹郎将,各带着五千人马去拦截这五股拦阻贼兵,另外又派五千禁兵去拦截突厥主力,能阻拦一些时间算一些时间,至于这五千人自然是有去无回。 半个时辰之后,杨广得到消息,四十万突厥大军已经追到六十里外,拦截突厥大军的五千隋军已全军覆没,另外五支禁兵倒是将五股贼兵拦了下来。 杨广顾不上浑身疲惫,拼命向南边雁门郡奔逃,队伍中的宫妃和大臣也顾不上了,大半人已经拉下,根本跑不快,这样下去,天亮前他们必然会被突厥大军追上。 皇帝带着人乱糟糟的一路狂奔,四更时分,过了雁门进入了雁门郡城。 雁门郡城在十年前杨广刚刚登基时,杨谅和高颍先后谋反,让雁门郡城损毁严重,后来重建,重建后的雁门郡城墙高大坚固,周长二十五里,是一座大城,人口数千户七万余人,杨广一阵风似的冲进了郡城,心才稍稍平定下来,大半臣子也在护卫的拼死保护下,进了城,只是一些年龄大了,这一路急赶下来,却已经丢了半条命。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死要面子的杨广 雁门郡太守周方佩本来还在等着皇帝巡视为榆林郡,不料等来了皇帝逃难到自己地盘上的消息,吓得他连忙腾出官署给杨广和一名被杨广没有放弃的宫妃,得知皇帝陛下一路上将所有宫女抛弃,只有几名太监跟随,他便又将自己府上丫鬟全部送过去伺候。 然后又协调城内官员和贵族人家安排百官住下,以及吃食问题,至于十万禁军只能安排在民宅。 这一番折腾,人喊马嘶,城内一片混乱。 进城的只有七万禁军将士,而城内百姓也只有七万多,所以几乎每家每户的房子都被用上了,而且禁军这些大爷兵到了百姓家可不是借住,而是征用,不但不给钱,还将原主人赶了出去,不过很多只是将原男主人赶出去,女眷和年轻女子却留了下来,无数百姓又倒了大霉。 …… …… 雁门郡府衙门,太守的书房内,杨广脸色苍白,眼睛之中有着余悸之色,眉头始终紧紧的蹙起,他也好长时间没有这么骑过马了,一路逃命过来也是累坏了,刚刚吃了一点东西,喝一碗参茶,休息了一会儿,才慢慢的缓过劲来,但却还没有缓过神来。 好好一个北巡,怎么就成这样了,他堂堂天朝天子,竟然被附属的突厥贼小国派出的大军逼成这样子,狼狈逃窜,实在是让他骄傲但其实已经饱受打击的心灵再次遭受重创,难受得不行。 还好如今逃进雁门城内,路上也在第一时间派出大量救援信使,想来各路勤王大军应该能够尽快赶来来。不管怎么说暂时应该性命无忧。 杨广突然想起一事,神色顿时紧张起来,急忙说道:“来人,传宇文成都快来见朕。” 宇文成都正在安置禁军,以及连同雁门郡鹰扬郎将带领的城内郡兵,一同在城头布防,接到皇帝身边太监传旨后,立刻匆匆赶来。 不等宇文成都行礼,杨广急声问道:“给黄河以北各郡的求援信使都派了吧!” 宇文成都心中疑惑,但不敢怠慢,立刻回答道:“回禀陛下,臣给每个郡都派了信使,而且考虑到路上有贼寇,每个郡都派了三名信使,且分开走不同路线。” 宇文成都的安排非常周全,杨广脸色稍安,但还是略一犹豫,有些不自然的问道:“河北诸郡有没有多派信使过去?” 宇文成都顿时明白皇帝陛下其实是想问有没有给王君临派信使过去,看来陛下虽然恨不得杀了王君临,但也知道能够对付突厥四十万骑兵的或许只有王君临了,或者说只有王君临来了杨广才会百分之百的放心。 只是皇帝陛下死要面子,不好意思问出口,所以才拐弯抹角的问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脑海中念头转动,暗叹了一口气,道:“陛下放心,河北六郡每个郡都派了三个信使,肯定能够收到雁门关求救信,远东军王君临虽然有谋反之意,但在大义上面向来不差,想来定会带领大军勤王的。” …… …… 天刚亮,太守周方佩带着数十名衙役将各酒肆做好的酒菜送到了郡衙内,郡衙已经临时改成雁门行宫,数千名禁军士兵将郡衙四周围得如铁桶一般,酒食先送进去了,周方佩等了半晌,一名宦官出来宣旨,道:“圣上有旨,宣太守周方佩觐见!” 周方佩跟着宦官走进了原本属于他的郡衙,走到皇帝临时御书房,他心中不由有些胆战心惊,圣上的御书房竟然选中了他的书房,他这里有一些非常隐秘的东西藏着,比如和突厥人及郡内的一些反贼私信联络,若是被发现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周大人,陛下宣你觐见!” 周方佩提心吊胆的跟着内侍走进了原本属于他的书房,见墙角的暗门还完好无损,应该没有人发现,悬着心这才放下大半。 只是皇帝陛下阴沉着脸,眸中时不时有寒光闪烁,杀机闪现,不知道想杀谁,让他胆战心惊。 “臣周方佩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周文佩恭敬跪下行大礼。 “周爱卿,你说突厥四十万骑兵,你这小小的雁门城能否抵挡得住?”杨广也不废话,直接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问了出来。 周方佩连忙说道:“回禀陛下,雁门城墙高大坚固,城内防守器具也准备充分,如今有陛下带来的七万禁军和城内两万郡兵,另外还有七万多百姓,应该能够守到各郡勤王大军到来。” 周方佩这样一说,杨广长松了一口气,道:“不错,你这个太守当的比张子斌那个废物要好,朕昨日让人将张子斌那个废物斩首了,他麾下五个县竟然已经被突厥人控制,他竟然还不知道,也不给朕和朝廷禀报,否则朕怎么会看不出突厥人要南下害朕的阴谋。” “陛下英明,都是张子斌的过错。”周方佩还能说什么呢!遇上这么一个死要面子,嘴还很硬的皇帝,只能这样说了。 一国皇帝在自己地境上被突厥人逼得逃窜,如今陷入危局,还在推脱责任,让死去的张子斌背黑锅。 你说你一个皇帝,用得着让人背黑锅吗?又没有人会治你的罪,再说这点过错,比起你这些你犯的其他错又算得了什么。 反过来说,你这个皇帝在天下臣子和万民心中已经是昏君的代名词了,还自己给自己辩解什么,用得着一见面就给我这个太守解释吗? “现在城中有多少军队?”杨广解释完,即使周方佩演技很好,神色表情和说的话配合得也很好,但杨广依然禁不住脸色发烧,略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 “回禀陛下,城中有郡兵两万,普通百姓七万多,只是……”周方佩说完,突然想起另外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还没有说。 “不要废话,只是什么赶紧告诉朕?”杨广一看周方佩那神色,心中便立刻有了有种不祥的感觉,连忙急声问道。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百姓的死活 “只是城中粮食只有三万石,草料更是严重不足,臣刚暗自算了一下,粮食只够城内大军和百姓二十天所用,而陛下带来的禁军全部是骑兵,草料也只够十天所用。”周方佩虽然知道这些话说出来,杨广必然要震怒,但也知道不得不说,而且早说肯定比晚说好,晚说了说不定就会被皇帝陛下砍了脑袋。 “什么?就这么点粮草,你这个太守怎么当的。”杨广脸色难看的连声呵斥。 周方佩感觉很委屈,皇帝陛下这……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好,之前还表扬自己这太守当的好,如今一听粮草不够就立刻说自己太守当得不好。 皇帝陛下也不想想,雁门郡本来就是下郡,是大隋最穷的郡之一,还时不时的被突厥人假扮的大股马贼劫掠一下,百姓又少,能够在郡城有这么多粮草,这还是他担心皇帝北巡,自己要献食,从百姓口中强行征收的粮草,这还不够,又从地主贵族手中想法设法筹集的,前几天才刚刚全部运进郡城,否则平时哪有这么多粮草。 只是周方佩虽然不是京官,但也深知杨广的性格,且杨广此时的情绪状态非常危险,他此时话说的不对,或者胆敢有半点反驳,很可能立刻就招来杀身之祸,所以连忙跪下,一脸恐慌的说道:“陛下恕罪,是臣的错。” “那粮草到底有多少,还有没有其他办法筹集到粮草。”杨广骂完之后,突然想起接下来守城,还需要周方佩这个熟悉地方的太守大力配合,至少粮草不够的话,还要太守想办法从百姓口中去征集,还要组织百姓上城头帮忙守城等等,需要太守做的事情很多,甚至他一路过来给他做饭的御厨都丢了,如今连自己吃的饭食都还需要这个太守忙着张罗。 总之,眼下显然是不能杀了这个太守。 再说,细细想来,人家太守周方佩也没做错什么,而且反应也很快,把他伺候得也很好,刚才给自己上茶水的美丽少女听说是周方佩的女儿,人家连自己女人都送来伺候自己了,还怎么着。 冷静下来的杨广,还是有些理智的,特别是多多少少还是讲一些人情道理的,不过这种人情道理只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自己的死活,却不会考虑百姓的死活。 周方佩知道杨广的意思,虽然他也不想祸害城内百姓,但为了自保只好说道:“臣会尽快将城内七万多百姓家中粮草全部收缴而来,应该至少可以供陛下大军和战马多吃半个月。” 杨广神色稍缓,但眉头的忧愁依然没有消散,说道:“你有没有派人将你雁门郡各县的县兵收拢到郡城,将各县的粮草顺便集中带来。” 说完,杨广感觉有些太那啥,又补充道:“反正各县肯定是守不住的,想来突厥人不也会太过祸害各县百姓。” 周方佩暗叹一口气,杨广虽然有给自己辩白的意思,但话没有说错,各县肯定是守不住,与其这样的确应该将兵力收拢到郡城保护皇帝。 “陛下,臣已经在第一时间向各县派人下令,让县兵带领粮草向郡城靠拢,同时也让各县百姓自发组织南撤逃命。”周方佩低着头,说到这里时,他顿了一下,又咬牙道:“只是陛下,臣担心来不及了。” 杨广叹了口气,这时旁边裴世矩道:“陛下,粮草若是不够,可以先屠宰五万匹战马,一方面增加肉食,另一方面减少草料消耗。” 杨广沉吟片刻道:“没错,现在就传朕旨意给宇文成都,让他挑选老弱战马杀了,每天给守城将士吃肉才有力气,而且早杀了这五万匹战马,也能够多省一些草料。” 他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嘹亮且急促的号角声,号角声起伏,回荡在天际,俨如千万支号角一起吹响。 众人顿时色变,杨广勃然变色的同时,脸色变得很难看,宇文成都已经奔了进来,急报:“陛下,突厥大军来了,如今已经将雁门城从四面八方死死包围,臣暗自算了一下,至少有四十万骑兵,与蓝衣卫上报的情报一样,带领大军的正是突厥始毕可汗。” 杨广虽然年轻的时候带领大军南征北战,但说实话大多事情都让下面的人做好了,他什么时候遇到过自己被包围,且陷入死境的情况,顿时脸上露出惊惧之色,乱了方寸,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独孤长苏反而十分沉着,道:“陛下莫急,自古以来攻城大军十倍于守城大军才有完全把握,如今突厥四十来万人,我们也有近十万人,而突厥全部是骑兵,且突厥人并不擅长攻城,而雁门关城高墙厚,当能够坚守一段时间,到时候勤王大军一到,陛下之危必解。” 杨广一听,深吸一口气,慢慢恢复平静,他转头目光扫过全场,取出自己金牌递给宇文成都,道:“宇文成都,朕任命你全权负责守城,七万禁军和两万郡兵都听你调遣。” 宇文成都单膝跪地,大声道:“臣宁愿肝脑涂地,也要护陛下安全!” 杨广看向其他文臣,考虑到裴世矩多次出使突厥,对突厥人比较了解,便道:“裴爱卿,朕命你为监军,上城墙协助宇文大将军守城。” 裴世矩暗叹一声,连忙道:“臣遵旨。” 杨广又对虞世基道:“虞爱卿,你带领太守周方佩,尽快将城内百姓手中粮草全部收缴而来。” 虞世基连忙道:“臣遵旨。” 只是自始至终不管是下旨的人,还是接旨的人都没有考虑过,也没有过问城内七万百姓没有了口粮,他们怎么过活。 事实上,很多百姓等不到饿死,便会死去,因为他们被宇文成都强行征调,年轻力壮的上了城头,被逼着运送守城器具,烧火油之类的,女人和年头体弱的则是负责做饭,救治伤员、准备攻城器具等。 相比皇帝陛下的安危,死上七万多边郡百姓又算得了什么,至少杨广和城内的文武官员是这样想的,更何况皇帝活着,他们这些当臣子的才能安然无恙。 …… …… ps:今日第五更送上————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百姓的绝望 非常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再次五千币的捧场和11张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考虑到禁军疾驰逃命,体力损耗不小,宇文成都让两万郡兵先上城防御,他带领部分禁军在城墙上督战,其他禁军在城下做好随时支援准备。 而太守周方佩和虞世基的速度也很快,不但将百姓粮草在短短半个时辰便征集到手,还将所有壮丁逼着送上了城头,宇文成都毫不客气便驱赶着这些壮丁,让他们给郡兵烧火油,抬滚木和礌石,至于这个过程中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百姓会死多少,没有人会在乎。 与此同时,作为监军的裴世矩下令将城内沿着城墙一带的民房全部拆除,所得砖木石块用于守城防御。 这些房屋依次被推到,大梁被锯成数段,充作滚木,砌地基的大石也被士兵撬起,搬上城头用作礌石。 被拆毁房屋的主人却已经顾不了这些了,因为他们男丁上了城墙,妇孺老幼也在城下忙活,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谁还会在乎家被拆了,再说在乎也没有用,谁阻拦谁就会立刻被杀。 城上,两万郡兵刚好能够将大雁城头布防,所有士兵拿着自己的武器,咬着牙站在墙头,默默注视着城外突厥大军,因为兵力悬殊太大,所以每个士兵眼中都流露出惊惧恐怖之色。 多少年了,突厥人从未全力南下过,即使是先帝在的时候,突厥人都从未调动四十万骑兵南下,而且是所有兵力都跑来攻打一个小小郡城。 “都怪那狗皇帝,这一次死定了,还是我们先死。”这是此时城头上两万郡兵的心声,不过为了活命,他们即使不愿意给皇帝拼命,也要给自己拼命。 始毕可汗显然知道不可能立刻将大雁城攻下,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除了派出十万人马包围雁门城之外,其他人则是在五里外开始扎营,一座座营帐拔地而起,延绵数十里,望不见边际,将雁门城团团围住,看着这一幕,城头上让更多的郡兵和 百姓感到绝望。 主将宇文成都则是神色坚毅,甚至有着一丝狞笑,这些年他一直在皇帝身边,保护皇帝的安危,没有多少机会上阵杀敌,一身无人敌的武艺没有机会施展,说实话他很羡慕他那个名震天下的师弟,他有时候再想,他若是和王君临异地而处,虽然没有对方那般大的成就,但在战功方面应该也不会太差。 宇文成都因为从未经历过失败,而且他身上光环太多,导致他超级自信,所以即使被四十万突厥骑兵包围,他不但充满信心,相信一定能够守住大雁城,而且还有着冲天的杀意,他要通过此战,让天下人都知道大隋皇帝身边还有他这样一个绝世猛将。 突厥人毕竟是骑兵先追上来的,没有攻城器械,所以来了之后并没有立刻攻城,而突厥人也不怎么会打造攻城器械,所以他们还要就地打造。 “突厥人恐怕会先攻打其他几个县城,搜罗一批工匠才行。”宇文成都一看突厥人全部是骑兵,对于这次守城更有信心了。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宇文成都脸色微变。 一群汉人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开始在突厥士兵的帮助下,将附近的树木砍伐下来,开始打造各种攻城器械。 “该死,这些工匠是哪来的,看他们的样子,跟着突厥人时间不短了。”宇文成都禁不住大声骂道。 裴世矩摇头道:“张子斌被陛下砍了脑袋的确是死有余辜,他榆林郡五个县说是被马贼和刘武周所控制,实际上是被突厥人所控制,其中的工匠早就被突厥人挑选出来,为今天准备好了,更不用说刘武周还会给他准备工匠……不好。” 说到这里,裴世矩想起一事,脸色一变,道:“突厥人显然蓄谋已久,他们在马邑县和渝中县准备了工匠,肯定也会提前打造攻城器械的。” 果然,随着裴世矩话音刚落,一队身穿隋军衣服的士兵竟然押送着一群民夫,带着一批攻城器械赶到了。 “是刘 武周的人。”裴世矩脸色肃然,拥有汉人打造攻城器械的突厥人和没有攻城器械的突厥人是完全两回事情,即使刚开始突厥士兵使用这些器械有些生疏,但攻上几次,慢慢熟悉之后,也就差不多了。 “该死的刘武周,此难过了之后,我一定要向陛下请旨,带领大军灭了刘武周,收回马邑郡。”宇文成都气得咬牙切齿,吼叫连连。 有了攻城器械,突厥人的攻击立刻便开始了。 不到中午的时候,随着‘咚!咚!咚!’巨大的战鼓声敲响,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四野,四面城墙各有两万突厥人开始攻城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雁城中有大隋皇帝的缘故,从一开始,这些突厥人便显得很疯狂,他们如疯子,如恶狼一般向大雁城冲来。 突厥士兵大多数手执盾牌,每面城墙都有足足五十架数丈高的登城梯,一个个奋勇争先,突厥人独有的嚎叫声响个不停,吓得城上郡兵越加惊恐,而城上城下的百姓更是有不少开始哭泣,有人想要逃跑,不用宇文成都下令,便被随军直接斩杀,其他人再也不敢逃走。 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此时的隋军其实和外面的突厥人是一样的,此时的大隋皇帝甚至比外面的始毕可汗还要让他们憎恨,因为带给他们的都是家破人亡的灾难,甚至突厥人本来就是狗皇帝引来的。 你说你一个昏君不待在洛阳京城花天酒地,跑来雁北干什么,自己找死也就算了,还给一城百姓带来灭顶之灾。 百姓并不都是愚蠢的,他们很清楚,这场战争下来,皇帝或许会活着,但不等战争结束,他们多半是要全部死光的。 …… …… 城外,突厥士兵用长木板铺设在两丈宽的护城河上,充作桥梁,四面各有两万突厥大军奔涌而至,距离城墙一箭距离时,四面各有一万突厥人停了下来,手持弓箭,开始向城内疯狂射箭。另外一万突厥士兵则继续冲向城墙。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禁军的绝望 非常感谢‘csn69’的月票支持。) 从一开始,突厥人就没有任何的试探攻击,直接就发动了猛烈的强攻。 突厥人第一波箭雨开始,城墙上便有惨叫声传来,那是第一次参与守城的百姓,他们没有经验,不知道如何躲闪。 大雁城的郡兵毕竟是边关士兵,以往都与突厥人打过仗,战力要比内地的郡兵强上不少,甚至不比府兵差,比作战经验较少的禁军可能还要强一些。 他们在躲过第一波箭雨之后,随着将官命令,城头上隋军也是箭如急雨,密集地射向突厥士兵。 从上往下射,居高临下的优势便很明显,且突厥人没有城墙可以遮掩,尽管有盾牌遮挡,但依然有大片突厥士兵被射倒。 只是突厥士兵太多了,死伤这些人对于他们的士气和军心一点都不影响,甚至其他突厥士兵冲击的速度都没有丝毫减慢。 四面城墙,先后有五十架攻城梯搭上了城头,这些攻城梯竟然一点都不比大隋军器监打造的攻城梯差,不但结实,而且还有铁钩,直接钩住了墙垛,以致于城头上的隋军想要立刻将攻城梯推下去都不行。 四面城墙,各有一万余突厥先锋排着队开始向上攀登进攻,隋军在宇文成都总体调度,在郡兵将官的具体指挥下,大石和木头如以最快的速度铺天盖地砸下,一串串的突厥士兵被砸中,惨叫着从空中翻滚落地,但又不断有新的突厥士兵前赴后继的登城冲击,显得异常悍勇,无视死亡。 而这个过程中,四面城下的各有一万突厥士兵始终用用箭反击,掩护突厥士兵攻城。 突厥人的骑射之术天下有名,万人齐射,箭矢密集如网,向城上守军射去,从一开始城头上的惨叫声便没有停止过,而且不光是帮着打下手的百姓,郡兵也开始出现伤亡,惨叫声此起彼伏,一直没有停止过。 东城的突厥人不知是来自哪个部落,箭术竟然明显要好一些,这边城头上的郡兵 死伤最多,竟然有四五百人被箭射中,而且还被突厥箭雨压在女墙后,抬不起头来,只能用盾牌掩护,向两边放箭。 如此一来,便给了攻城的突厥士兵机会,第一批突厥士兵冲上了城头,开始和隋军士兵近战厮杀,而冲上来的突厥士兵悍勇之极,郡兵虽然也拼死杀敌,但一时间未能将其杀死,赶到城下,结果越来越多的突厥士兵冲上了城头。 宇文成都没有想到攻城不到一个时辰,突厥人便有攻上城头的,好在他收到东城这边救援,亲自带领一千禁军赶来,一见这情况,宇文成都大吼一声,直接冲进突厥人之中。 宇文成都有着天下第一高手之称,这可不是随便说的,他挥舞二百多斤重的鎏金镗,力大无比,没有任何突厥人能够挡住他一击而不死,而且因为突厥人密集,一击之下,便是一片被打倒。 一时间,宇文成都一个人便打得冲上来的这数百名突厥士兵血肉横飞,脑浆迸裂。 突厥士兵被他的勇猛震慑,纷纷后退,其他隋军士兵欢呼声中,一拥而上,奋勇杀敌,很快就将冲上城头的几百名突厥士兵全部杀死。 虽然将冲上东城头上的突厥士兵全部杀死了,但宇文成都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这才攻城一个时辰不到,他便亲自杀敌了,要知道他是主将。 此时宇文成都想起王君临,若是他这位师弟带着他麾下的远东军在守城,恐怕绝不会出现自己也被逼出战的情况吧! 不对,以王君临的手段,怎么可能会让敌人将他围在城中。 宇文成都苦笑一声,下令一万禁军在城下准备,随时上城头支援郡兵。 …… …… 随着时间的推移,攻城战打得异常惨烈,箭矢横飞,尸体堆积,双方都投入了重兵,郡衙就靠近北城,距离城墙只有七十步,密集的箭矢划过天空,偶尔有射进城中的箭矢射进了郡衙之中。 某一刻,一名太监被流箭射死,发出凄 厉的惨叫声,引起郡衙内一片混乱,吓得杨广脸色惨白,立刻在大群侍卫的保护下,带人往城中深处的太守府转移。 有了禁军的支援,城头的战局渐渐稳定下来,偶尔有突厥人攻上城头,也被隋军围杀,但这个过程中,隋军的伤亡自然是逐渐增加。 这一打便是足足一天,直到傍晚太阳下山之后,城外后方一直站在一具望塔上观战的始毕可汗下令收兵。 随着收兵号角声响起,突厥人如流水一般开始回撤,这个过程中却不见慌乱,各面城外一直有近万箭手不断压制城头。 八万攻城大军如潮水般退下,但城上的隋军却没有欢呼胜利,今天这一天攻城战,隋军已经死伤五千多人,百姓死伤三千多人,而突厥士兵死伤一万多人,几乎每个人的身边都有血淋淋的尸体,在这一刻,对死亡的恐惧充斥在每个隋军士兵的心中。 按照这个速度消耗下去,城内九万士兵最多坚持二十天,而且时间也不是这么个算法,自古以来攻城战中,也从来不是城内守军死光了城外的敌军才杀进来。当城内守兵人数少到一定的程度时,已经不足以守城,且军心士气不在时,也会轻易被破城的。 所以,细算下来,城内守军能够坚持半个月便已经是极限了。 此外,让主将宇文成都和监军裴世矩心中越加沉重的是,今天这一战不管是郡兵,还是禁军的士气都急剧低落。 特别是禁军,一个个虽然长得人高马大,身上的铠甲兵器精良,个人武艺也不差,宇文成都带着他们时,平时训练也没有拉下,军饷更是整个大隋最高的,但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守卫洛阳京都,很少上战场,要不是去年杨素谋反的时候打过一仗,他们甚至从来没有上过战场。 而如今的局面,却是远远比去年杨素围攻洛阳时要凶险得多,因为杨素会招降他们,可是突厥人就不一定了,按照以往的惯例,突厥人会将阻挡他们超过三天以上的汉人城池直接屠城。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皇帝的绝望 事实上,杨广的十万禁军大部分都是官宦子弟,其中不乏豪门权贵子弟,关陇和洛阳本地的士兵占了一半以上,而且大多都是贵族子弟出身。 一直以来,加入禁军都是官家和贵族子弟们入仕的捷径,就像镀一层金,几年后便能升官,转而去担任府兵军官,而且升的还比较快。 而且禁军士兵是护卫皇帝的卫军,骏马高骑,衣甲光鲜,在洛阳京都,他们一直被戏称为‘公子军’,身份地位远其他府兵都要高很多。 但今天,他们稀里糊涂的被四十万突厥大军围在了大雁城,而且突厥人是那样的悍勇,一下子就吓到了他们。 刚才战场上,大家都绷紧了弦杀敌,还顾不上多想,此时突厥人撤去,他们坐在城头上,看着旁边同伴的尸体,血淋淋的残酷战争呈现在他们面前,很多人的精神崩溃了,无力地坐在地上,大多数人却是充满恐惧和绝望。 宇文成都和裴世矩视察了一圈战场,发已方将士士气低迷,不由脸色很难看,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宇文成都原本充满的信心,现在也开始动摇起来,他原以为九万士兵守城,抵御四十万突厥人的进攻,而且对方是不擅攻城的突厥人,雁门城应该能守住。 但现在看来,若是这九万全部是郡兵还有可能,因为今天虽然郡兵死的最多,郡兵明显也遭受了不公的待遇,但是郡兵的士气还在,而且一个个杀意凛然,远比那些禁军要强很多。 此外,今天攻守战过程中,宇文成都还发现,禁军士气个人战力比郡兵虽然要强,但是他们配合作战不行,自我保护能力也不行,同一时间,同样的人数守城,禁军明显要比郡兵要死得多。 宇文成都暗自算了一下,禁军与外面突厥人攻防死伤比竟然是一比二,而郡兵却是一比三,甚至一比四。 安排救治伤兵,又让百姓将做好的 饭食抬上城头之后,宇文成都和裴世矩商量了一下,便去向皇帝复命。 二人奔下城头,骑马来了太守府时,杨广正和十几名大臣商议着对策,一个个如丧考妣,脸色难看。 “今天我军的伤亡如何?敌军死伤如何?”不等宇文成都和裴世矩行礼,杨广便急声问道。 宇文成都将伤亡情况说了之后,全场顿时一片哗然,脸上的恐惧更浓,有些意志不够坚定的臣子已经开始绝望,也有一些大臣暗中开始生出一些小心思。 “诸位爱卿,如何破敌,还请大家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朕绝不会吝啬封赏。”杨广叹了口气,事到如今,绝望和恐慌之意反而没有了,有的只是灰心丧气,众臣看在心中,知道这一次的打击,终于将骄傲的皇帝彻底击倒了。 他看了一眼独孤长苏,道:“国舅,你最是沉着冷静,谋略不凡,不如你先说说,如今朕如何逃出生天。” 独孤长苏此时哪还顾得上皇帝的死活,他现在想的是自己如何逃出生天,说实话他相信大雁城里面若是没有了皇帝,突厥人也不可能跟疯子似的举全国四十万大军跑来围攻。 略一沉思,独孤长苏一脸肃然,且一副忠心耿耿的说道:“陛下,按照今天这死伤来看,大雁城最多半个月便会破城,而且这期间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陛下乃万金之体,天下之主,绝不能在这险地中再待下去了,臣建议由宇文成都将军挑选一万精兵,就在今晚上,趁着黑夜,突厥人视野不清时,杀出城去,突围而去,必定能够逃出生天。” 就在杨广听了有些意动之时,虞世基突然厉喝道:“不可,万万不可啊!陛下,突厥人足足有四十万人马,如何突围而出,若是能够突围而走,陛下昨日便直接南逃而去,为何还要来大雁城避难。” 宇文成都也站出来,先是怒视一眼独孤长苏,大声道:“陛下,虞 大人言之有理,绝不能突围,如今待在大雁城中,只要我们坚守到援兵到来,便有了生机,如今突围,很可能立刻丧命,再说即使侥幸突围而走,又如何逃得过四十万突厥骑兵的追杀。” 裴世矩暗叹一口气,也站出来说道:“陛下,此时突围的确太过凶险,突厥人是有备而来,不可能没有准备,以一万人夜袭四十万突厥大宫,本来成功的可能性就很低,即使突围而出,陛下身边也没有多少人马,也会被突厥人轻易追上!” 景田也站了出来,不过他直接伸手指着独孤长苏,大声道:“陛下,国舅刚才提议恐怕不是为了陛下安危着想,而是为了他自己活命,他是想让陛下将城外四十万突厥大军引开,好让他逃走,臣听说国舅刚才秘密召见了禁军中的两名郎将,想必是说好到时候要保护他的。” 独孤长苏脸色一变,厉声呵斥道:“景田,你胡说什么,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说完,独孤长苏连忙冲着杨广跪下,道:“陛下,臣绝无景田所说的意思,请陛下明察。” 杨广神色冰冷的看着独孤长苏,若不是考虑到独孤氏是娘舅家,而他对自己的母亲独孤皇后一直很尊崇,而母亲在临终的时候也特意说过,要善待独孤氏,否则他都想立刻杀了独孤长苏,事实上旁边宇文成都已经一脸杀机,做好了一把捏死独孤长苏的准备。 杨广最终深吸一口气,冷冷的说道:“好,朕就当作你没有害朕之意,那你说如今怎么做,你若是能够说出有效的办法,朕便饶你不死。” 独孤长苏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吓得汗如雨下,全身衣服都湿透了,知道杨广已经动了杀心,眼下是他还能够活命的唯一机会,脑子飞速运转,略一沉思,说道:“陛下,臣有两策,可让大雁城多坚守一些时日。” 杨广冷哼道:“哪两策赶紧说。”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王君临什么时候到 独孤长苏不敢再废话,道:“第一,陛下亲自到城头,到军中鼓舞将士士气,现场封官许愿,以陛下天子之尊,将士必当相信,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相信一定能够提升大军士气。” 杨广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条策略。 独孤长苏暗松一口气,继续说道:“第二,陛下派出使者与突厥可汗谈判,不妨先与突厥人虚与委蛇,一些条件先答应,然后故意拖延时间,待援兵到来之后,必然能够解围。” 众人纷纷点头,杨广也表示深以为然,认可了这个建议。不得不说,独孤长苏虽然私心极重,但是能够成为天下第一门阀独孤氏的族主,才能和心智的确不俗,只是刚才逃命心切,且又轻视了其他人,结果暴露了自己的私心,差点引来杀身之祸。 众人的意见都趋向统一,宇文成都和裴世矩、虞世基、景田等人也表示赞成这两条策略,杨广却突然问道:“从范阳郡到大雁城,大军最快的速度赶来,需要多长时间?” 杨广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寂静,众人看着皇帝陛下说出这句话时的灰心丧气,知道陛下已经彻底没有了信心,终于不再将自己的面子放在心上,放在最前面。 皇帝陛下的意思当然是想问王君临带领的远东军什么时候能够赶来,显然在杨广看来,其他勤王大军即使赶来,也未必能够给他解围,他如今只相信王君临的远东军有这样的实力。 但半个月前,皇帝陛下还带领大家讨论如何对付王君临,如今皇帝陛下却在期盼着王君临能够早点带领大军到来,这未免有点让人颜面扫地,众人互视一眼,不由唏嘘不已。 但奇怪的是,不管是皇帝杨广本身,还是众位臣子,从未怀疑过王君临会不来,即使王君临的谋反之意已经甚外明显。 这当然与王君临一直以来做的事情,所表现出来的为人有关。 不管众人怎么说王君临,但王君临大义之名却是毋容置疑的,而且众人也清楚,如今皇帝陛下若是落在突 厥人或者死在突厥人手中,对大隋江山代表着什么,对大隋千万百姓又代表着什么。 王君临即使不在乎皇帝和他们这些臣子的生死,但为了大隋千万百姓不要被突厥人屠戮,也必然会带领大军前来救驾。 不管众人如何感慨和感觉别扭,皇帝陛下的话还是要回答的,对天下地理和路道最为熟悉的裴世矩站出来,躬身道:“陛下,王君临带领远东军若是全速赶来,半个月之内必然是一定能够赶到的。” 杨广一听,暗松一口气,虽然如今恨死了王君临,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年他对王君临依赖越来越深。 打高句丽兵败,眼看着社稷动摇时是王君临力挽狂澜; 杨素谋反,眼看着京城就要失去,江山不在时,是王君临力挽狂澜; 天下叛军四起,中原叛军甚至已经威胁到京都洛阳时,王君临带领五千人马在河南诸郡大杀特杀,或许目的不是为了他杨广,但同样给他解围; 而眼下他陷入突厥大军包围之中,他潜意识中也只相信,只有王君临才能够力挽狂澜,救他活命。 宇文成都站出来说道:“陛下,王君临那边臣派了三名信使,走的又是相对安全的幽州路线,再加上王君临麾下远东军的军情府恐怕对陛下的行程也一直盯着,臣听说王君临麾下军情都是用一种飞鹰传递,说不定不等臣的信使赶到,王君临便已经得知陛下被突厥人围困的消息,提前带领大军赶来。所以,陛下不要担心,只要坚守城池,更可能的拖延时间,一定能够等到王君临带领远东军赶来的。” 杨广此时却已经顾不上丢人了,点头道:“王君临这次若是能够将朕救下,朕将整个河东六郡都赏赐给他当封地又算得了什么。” 虞世基道:“陛下,时间紧迫,请陛下选派使者出城与突厥人谈判,拖延时间,然后去城头军中提升大军士气。” 杨广深吸一口气,道:“虞爱卿所言极是。” 说着话,杨广目光扫过全场所有 人,道:“不知道诸位爱卿,谁愿意替朕走一趟,担任朕的使者,出城去和突厥人谈判。” 众人神色不自然的纷纷低头,谁都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若是能够活着,没有人愿意去死。 杨广心中恼怒,最后将目光投注在裴世矩身上,道:“裴爱卿,朕也知道此时出城和突厥人谈判非常危险,但你曾经多次出使突厥,如今和突厥谈判,朕最信任的就是你,你可愿意替朕担此大任?” 裴世矩早就想到皇帝会先想到他,但他已经准备好了推脱的理由,道:“陛下,臣去年奉陛下之命,去见始毕可汗的弟弟,行那离间之计,现在看来始毕可汗的弟弟早就出卖了我们,他们兄弟二人联合起来给我们演了一场戏,蒙骗陛下,让陛下失去警惕,才有现在这局面。所以始毕可汗兄弟二人必然是恨死了臣,臣此去不但成不了事,拖延不了时间,反而还会激起始毕可汗的怒火,让突厥人攻城更加凶猛,所以为了陛下性命计,还请陛下另派他人。” 裴世矩的理由很充分,杨广一听,的确是不敢派裴世矩去了,他目光又看出其他人,可是站在最前面的五名内阁大臣都不吭声,都低着头。 这时,站在后面的景田暗叹一口气,向前几步,脱颖而出,对杨广躬身深施一礼,道:“陛下对臣有知遇之恩,臣愿冒死为陛下分忧!” 杨广一看,顿时大喜,心想还是有为了朕而赴死的忠心臣子的,他激动的直接上前两步,抓住景田的胳膊,动情的说道:“景田,朕没有看错你,你且去,朕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朕会封你为国公,会让你成为内阁使相,朕还会赏赐你万金。” 景田肃然道:“臣多谢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准备。” 杨广又点点头,道:“此番和突厥始毕可汗谈判,望爱卿不卑不亢,据理力争,不失上国之尊,尽可能的与突厥人拖延时间。” 景田道:“陛下放心,臣就算是死,也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同时不坠我大隋天威!”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突然出现的聂小雨 前面几章将张继科和景田混淆了,如今在一位读者留言纠正下改了过来,给大家阅读带来的不便非常抱歉。) 张继科回到住处,从贴身内衣中拿出一封信,仔细看了一遍,深吸一口气,感慨震惊不已,将信烧毁,开始命随从收拾东西。 这封信半个月前他就收到了,是王君临的亲笔信,半个月前王君临便已经预料到杨广会被突厥人所围,甚至连派出使者和突厥人谈判的事情都预测到了,而经继科也是奉王君临的命令,挺身而出给杨广当这个九死一生的使者。 张继科看着信烧成灰烬,缓缓转身,却是突然瞳孔一缩,差点没有叫出声来。 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他身后竟然站了一个女人,一个神色冰冷,没有任何表情,但美到极致的女人。 张继科是王君临的心腹,当然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惊骇之余连忙躬身行礼道:“原来是小雨姑娘大驾光临,属下实在是吃惊。” 他当然吃惊,如今这大雁城门紧闭,城外四十万突厥大军围着,对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而且分明是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样子。 虽然张继科知道这位小雨姑娘神通广大,有着太多神奇的本领,但此时依然心神摇撼,难以自禁,因为这实在是不可思议,或者说太难以理解了。 仿佛知道张继科心中的疑惑,聂小雨淡淡的说道:“我半个月前便已经在杨广的巡视队伍中了。” 张继科这才恍然大悟,深吸一口气,连忙问道:“不知王爷的计划是什么?” 聂小雨道:“计划就是你把我带到突厥大营,将我送给突厥可汗。” 张继科愣了一下,但聂小雨没有丝毫情感的眼神与他对视,让他心中发毛,不敢多问此事,略一犹豫,又问道:“王爷带了多少兵马过来,的什么时候到?” 聂小雨道:“带了两万兵马,后天就到了。” “什么,才两万人马,这怎么能对付得了突厥四十 万人马。”张继科大吃一惊,脸色一变。 “两万人马已经够了,再多就浪费粮食了。”聂小雨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张继科还能说什么呢!若是别人他肯定感觉在说笑,但秦安王是一直再创造奇迹的人,他只带领两万人马肯定是有原因的,想来应该有其它妙计能够对付得了这四十万突厥骑兵吧! 张继科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收拾完东西,便带着四名护卫出门了,其中一个护卫自然是聂小雨所装扮的。 只是他在出城门前遇到了等在这里的虞世基。 张继科目光一闪,下了马,来到虞世基面前,拱手行礼道:“虞大人可是特意在等下官。” 虞世基特意挥退随从,走近几步,神色复杂的拱手回礼,低声道:“张大人,眼下这局面王爷有什么安排?” “虞大人所言,下官不懂。”张继科神色一冷,也是低声道。他与王君临的关系,后者绝不会泄露给虞世基,而且他与王君临之间的联系向来隐秘,虞世基也不可能知道,不过虞世基此人极为聪慧,善于察言观色,通过细节挖掘出一些真相,此人从自己的言行举止上推断出自己是秦安王的人也并非不可能。 虞世基摇了摇头,他其实只是怀疑,这只是试探,而张继科本能的低声和他说话,其实已经可以说明很多事情了,他微微笑道:“既然如此,张大人请保重。” 张继科却突然脸色微变,因为他也反应过来了,虞世基是试探,刚才压低声音的举动恐怕会被虞世基这个老狐狸看出很多东西,他略一犹豫,道:“虞大人大可放心,你和皇帝陛下不会有事的。” 说完张继科整肃衣冠,挺直腰板,执节向城门而去,城门缓缓打开,城门附近士兵和百姓们默默地望着的背影,一人一骑,带着四名护卫,向突厥大营而去…… 突厥大营内,从榆林郡和马邑郡带来的汉人工匠们被逼着没日没夜的打造攻城器械,虽然之前已经让刘武 周和提前占领了榆林郡五县的属下准备了不少,但攻城器械消耗太快,今天大半天时间便消耗了近半的攻城器械。 而且制造云梯、攻城槌、巢车之类大型攻城武器,需要很长时间,并不是一半天就能打造出来的。他们也没有这么多时间准备,此时更多的还是砍伐树木,制造简易的攻城梯。 始毕可汗正是壮年,雄心勃勃,精力旺盛,此时骑马在大营内视察战备情况,本以为攻城并不是他们突厥人擅长,虽然提前准备了攻城器械,他也做好将城内隋军耗死到一定程度,让对方军心崩溃之后再破城的准备,毕竟这大雁城里面有皇帝在,始毕可汗换位思考,若是自己陷入绝境,自己的军队还不拼死保护,想来隋军士气定然是很高,结果今天这一打,发现实际情况与他想像中的不一样,而且是大不一样。 甚至今天第一次进攻,都险些攻破了城池,这使始毕可汗惊喜之极,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何隋国的皇帝带领禁军连普通边关郡兵都不如,但他还是发现了隋军的软弱,他们士气低迷,战力软弱,若隋军一直像今天这样的状态,他只要全力发动大军迅猛攻城,他相信最多三五天,雁门城便会被攻破。 一想到时候隋国皇帝杨广会在跪在自己面前,哭着求饶,始毕可汗便兴奋的浑身都颤抖起来,一直以来他们突厥都是大隋的属国,这在他看来是一种耻辱,而隋帝还派人离间他们兄弟,想让他们兄弟互相残杀,这让他又恨死了杨广,所以他这一次一定要活捉杨广。 这时,一名部将跑来禀报:“启禀可汗,隋朝皇帝派了使者过来。” “哦!隋朝的皇帝派了使者,是谁,不会是裴世矩那该死的老贼吧!” 部将知道可汗对去年跑来草原离间他们兄弟的裴世矩同样恨之入骨,笑道:“可汗,不是裴世矩,想来这姓裴的也知道,来了可汗就会剁了他喂狼,所以不敢来,这一次来的是一个叫张继科的隋朝大官!”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突厥可汗的四个条件 张继科?没有听说过,走吧!我们去见见隋朝皇帝派来的使者。” 始毕可汗一脸狞笑,调转马头,向王帐奔去。 而同一时间,张继科带着四名护卫走进了杀气腾腾的突厥大营。 虽然自古以来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但那是华夏王朝遵守的规则,北方游牧民族就不一定了,以前南边的华夏王朝与北方游牧民族交战时,杀死使者的不在少数,当年汉朝与匈奴打仗的时候,匈奴可没少杀汉使。 所以张继科带领着四名护卫说是羊入虎口也不为过。更何况一进突厥大营,便有突厥士兵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有些突厥人甚至故意对他们凶狠地咆哮,拿刀做挥砍状,故意吓唬他们,仿佛要把他们撕成碎片。 但让突厥人大为失望的是,不管是张继科,还是他的四名护卫,虽然神色肃穆,却没有多少紧张之色,特别是其中一名护卫神色冰冷,脸上始终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王帐门口,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突厥金狼卫,个个身材威猛,相貌凶恶,手执大斧大刀,站列成两队,斧刀之间只有一条狭窄地通道,仅容一人通过。 张继科一想身后跟着那位神秘莫测的聂小雨,便从容不迫,从锋利的刀斧间穿过,对两旁一双双凶狠的目光视若不见,走进了王帐。 王帐内并没有张继科想象中的放一只大鼎,火油沸腾,故意吓唬隋国使者的肤浅布置。 相反,突厥王帐内整洁而肃然,两边坐满了突厥高官,和外面的凶狠杂乱完全不同,颇有几分威严之气,大帐内铺着毡毯,最尽头摆放着一个与大隋龙榻有此相似的坐榻,上面坐着一名金盔金甲的男子,身后一杆金狼头大旗。 此人自然就是如今东.突厥的主宰始毕可汗,看起来威武之极,特别是那双眼神看过来时,目光如刀如电,让张继科禁不住心头一颤,这一比较比他们大隋皇帝却是强了太多。 如果说始毕可汗的老子启民可汗还有几分草莽之气,那到了始毕可汗这里,草莽之气淡了很多,换成了一种王庭之气。 张继科知道,这是一种从草原游牧民族向草原王朝转变的关键时期,这背后也是草原奴牧制度体系向封建农牧制度体系转变的关键时期。 张继科脑海中念头转动,顿时禁不住暗暗心惊,若是没有人阻止突厥这样发展,而中原若是持续乱下去,突厥人迟早会大兵南下,夺取中原江山,还好有秦安王的存在,想来突厥人的野心 绝对不会得逞。 张继科上前行一礼道:“上国天使张继科参见始毕可汗!” 始毕可汗冷哼一声,喝道:“大胆,还上国,你见到本汗,为何不跪?” 两边突厥高官一起大喝:“大胆,还不跪下!” 张继科傲然挺立,大声道:“下官是大隋皇帝之臣,可汗也是大隋皇帝之臣,可汗相当于我大隋王爷,以下官的官品可以不跪,更何况下官是皇帝陛下的使臣,按照规矩可汗是要主动对下官行礼的。” “找死。” “杀了他。” 王帐中的突厥人顿时勃然大怒,上来两名武将,要强摁张继科跪下,其中一人甚至准备一脚踢断张继科的小腿,可是张继科始终强撑着身体,不肯下跪。 “哈哈哈……好,听说汉人的读书人有不少骨头很硬,看来你就是这一种。你说的也对,之前我突厥的确是大隋的属国,在本可汗未让你大隋皇帝跪在脚下之前,都还算数。” 说着话,始毕可汗摆了摆手,两名武将便退了下去。 始毕可汗淡淡道:“本可汗其实和你们大隋的皇帝不同,本可汗并不喜欢这些虚礼,本可汗喜欢的是别人真正的顺从,喜欢的是征服,本可汗相信,等你们皇帝跪在本可汗面前时,便是你们隋国向我俯首称臣时,到时候你也会心甘情愿给本可汗下跪,而且本可汗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出现。” 张继科不屑一笑,道:“我大隋皇帝陛下身边还有八万大军和七万百姓,你想攻克我大雁城是痴心妄想,更何况我大隋各郡勤王大军正在赶来,我劝可汗还是尽早收兵。” “哈哈哈……牙尖嘴利,那就等着瞧吧!”始毕可汗显然不喜欢和人争辩,或者说在他的认知中说这些话都是废话,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始毕可汗对张继科所说的话也没当一回事,也不生气,狞笑道:“你是隋国皇帝派来的使臣,是来和本可汗谈判的。说吧!杨广都让你带来了什么好处。” 张继科沉默半响,道:“陛下说只要可汗退兵,便将榆林郡和马邑郡,还有这大雁郡三郡之地割让给可汗,并且每年还会给可汗百万两银子的岁银。” 始毕可汗突然狂笑道:“杨广莫非是个傻子不成,如今这榆林郡和马邑郡、大雁郡本来已经是本汗说了算,还用得着他给本汗割让。还有百万两银子,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张继科不卑不亢的说道:“可汗若是不同意,不妨提出自己的条 件。” 始毕可汗冷笑一声,当即说道:“本汗是个很现实的人,杨广当这大隋皇帝也挺好的,至少可以让隋朝继续乱下去,所以本可汗可以不杀他,但是要想让本可汗放他走,饶他一命,你们必须要答应本可汗的四个条件。” 张继科道:“可汗不妨先说说,是哪四个条件?” 始毕可汗当即道:“第一,他要在本可汗面前,当着你们隋国军民和我突厥四十万骑兵的面,跪在本可汗面前,然后穿着女人的衣服给本可汗跳一支舞。” 始毕可汗话音刚落,帐篷中所有突厥人便放肆的大笑起来,始毕可汗本也仰天大笑起来,张继科脸色铁青,神色一冷,没有反驳什么,冷笑道:“可汗不妨再说说第二个条件。” 始毕可汗又道:“第二嘛!他既然喜欢给我们突厥可汗送公主过来,那不妨将他后宫中所有妃子,还有他的所有女儿,都送给本汗,给本汗当女人。” 始毕可汗这话又引来帐篷中突厥人一阵狂笑,张继科虽然对杨广失望之极,但还是感觉到了极大的耻辱,不过一想到秦安王已经有了计划,而自己的任务除了送聂小雨到突厥可汗身边之外,便是替杨广多争取时间,便强忍着愤怒,道:“可汗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始毕可汗笑声一收,又冷冷道:“第三个条件,便是隋朝要向我突厥称臣,不仅杨广这个皇帝要接受本可汗的册封,而且将来的所有大隋皇帝都要接受本可汗的册封,并且以后大隋皇后必须是突厥女子,而且是我送去的突厥女子。” 张继科冷笑道:“这个条件不算什么新鲜,只不过将我大隋对你们突厥以往的做法颠倒过来而已。” 始毕可汗深深看了张继科一眼,又道:“本可汗的第四个条件却也简单,按照草原规矩,败者需要向胜者交纳赎金,本可汗放了你们隋国皇帝走,隋朝必须要给我一千万两银子,五千万匹绢,五百万石的粮食和三百万石的粮食作为赎金,另外,以后每年向我突厥供奉一千万两银子,锦缎五千万匹,粮食五百万石,以及三百万石的茶叶。” 若是以往大隋全盛时期,这些东西,其实也不多,但是对于如今的大隋来说,这些东西还真拿不出来。不过张继科自然不会说出来。他的任务是拖延时间。 所以,张继科脸色大变,冷冷道:“可汗的五个条件都太过苛刻,我需要回去向我们皇帝陛下禀报之后,由皇帝陛下宁夺,在我回应可汗之前,可汗不能再攻打大雁城。”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小雨和可汗的诡异对话 (非常感谢‘csn69’的月票支持和鼓励。) 在张继科出使突厥大营的时候,杨广也在宇文成都和裴世矩、虞世基、独孤长苏等重臣的陪同下,亲自.慰问大雁城中军队,尽可能的提高大军士气。 在雁门城靠近城墙处,太守周方佩让人清理出了一大片宽阔的空地。 除了城头值班的军队之外,宇文成都特意将大军全部集中在这里,一万多郡兵和六万多禁军整齐列队,士气有些低落,很多人眼神灰暗,即使看到杨广和一群朝廷重臣出现,也没有多少起色。 杨广是坐在车驾上缓缓驶来的,他站在龙辇上,待宇文成都下令大军跪拜,三呼万岁之后,他才大声说道:“朕承诺你们,只要大家奋勇杀敌,只要这一次替朕挡住突厥大军,只要不让大雁城破,所有参战之人都会有重赏,每杀一人赏一两银子,杀十人可得官,杀百人可封将,杀一千人,可封侯,朕可对先帝发誓,绝不允许朝廷任何官员贪墨你们的功劳。” 不管杨广这个皇帝当得怎么样,毕竟是皇帝,所谓皇帝之言那可是一言九鼎,士兵们顿时兴奋了,激动了,毕竟即使皇帝不说这些话,不给他们承诺和保证,也是要上城头守城的。 再说禁军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忠于皇帝的,在这些人带头呼喊下,数万大军纷纷举臂高呼:“陛下圣明,万岁!万万岁!” 杨广的封官宣许愿使这八万大军的军心重新稳固,让大军士气恢复很多,这从他们惊喜的神色和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便可以看得出。 目睹八万大军在自己鼓动下,重新士气高昂,杨广还是很开心的,心想朕还是很得这些将士爱戴的,都是出身门阀世家的那些狗官贪污过甚,害得朕的江山如今支离破碎。 …… …… “突厥狗贼简直是痴心妄想!” 张继科将聂小雨丢在突厥大营中,便平安回来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聂小雨什么时候离开他的。但他将始毕可汗的四个条件禀报杨广之后,杨广当场勃然大怒,气的将桌案上大雁郡太守周方佩辛辛苦苦弄来的一桌好吃的都扫在了地上。 要钱要物,杨广也认了,甚至割据几个郡的地方,他也认了,可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虽然如今被打击得快要自暴自弃,甚至他已经想着这次逃出生天,回到洛阳之后,便去杨州彻底放飞自我,让皇长孙留在洛阳替他打理 江山。 但再怎么说,他杨广乃大隋天子,绝不可能按照始毕可汗条件里面所说的,穿着女人的衣服跪在对方的脚下不说,还要跳舞。而且将自己后宫的妃子和所有女人送给始毕可汗,他打死都做不到。 杨广可以低下头向王君临求援,是因为至今为止,王君临都还承认自己是大隋的异姓王,是他杨广的臣子。至少面子上大家都能过得去,但他的强大的自尊心还在,他还有自己自尊心的底线,始毕可汗条件中这等奇耻大辱,辱没先人的事情绝不可能做的。 “陛下熄怒,突厥可汗这是漫天要价,陛下不妨慢慢跟他还价,反正我们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陛下绝不可能向突厥人低头。说不定等勤王大军到了之后,陛下还会反败为胜,出这口恶气。”这些年张继科奉王君临的命令,在杨广还是太子时,便潜伏在杨广身边担任幕僚,一晃就是十多年,可谓是见证了杨广由一个意气风发,野心勃勃,自以为是皇帝,是如何一步步成为今天这样一个灰心丧气,性格扭曲,疑心极重的皇帝。 说实话,杨广对他身边的人,特别是他相信的人还是挺好的,不管是当官,还是赏赐田地、宅子、女人和财物都很大方,张继科便是其中之一,说他对杨广没有感激和愧疚之情是不可能的。 所以,若有可能,张继科都会尽可能帮杨广有一个好的结局,此时也不忍心看着杨广如此颓废的样子。 杨广一听,顿时愣了一下,脸上的铁青和愤怒消散不少。 “是啊!朕从未想过向突厥人投降,更未想过要臣服,为什么要这么生气,朕的勤王大军很快就会到来,王君临那个奸贼虽然可恶,但一定不会坐看朕被突厥人杀死。只要王君临一来,朕便会得救。”杨广恢复了平静,喃喃自语。 “陛下英明。”景田连忙说道,他知道此时这些恭维的话对皇帝陛下很有必要,可以让皇帝陛下恢复信心,从而不要失去理智。 “景田,你再出城一趟,去见突厥可汗,就说朕答应他一千万两银的赎银,每年上供的银子和各种东西朕也答应,但其他条件绝不答应,你去了之后,和始毕可汗讨价还价,朕允许你做主,就一个目的,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王君临和其他各路勤王大军到来之后,朕要里应外合,朕要反攻,朕要让始毕可汗跪在朕脚下求饶。”杨广咬牙说道。 …… …… “是 你,八年前,是你在大隋皇宫中给本可汗解了毒,救了本可汗一命,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突厥大营王帐中,始毕可汗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他和聂小雨二人。 聂小雨盯着他,道:“你还记着我,那太好了。” 始毕可汗复杂和感激的说道:“本可汗在大业二年的时候出使大隋,参加大隋皇帝给皇后举办的寿辰庆典,当时本可汗代表突厥,秦安王王君临代表大隋,而高句丽渊太祚的儿子渊盖苏文代表高句丽,三国比试箭术,不料渊盖苏文那狗贼竟然给本可汗悄悄施展毒针,妄图让本可汗死在大隋,开启打隋和我突厥大战,当时本可汗本以为必死无疑,是你救了本可汗,本可汗一直不会忘记。” “那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聂小雨突然走到始毕可汗眼前三步处,二人眼睛对视,聂小雨以一种奇异的音调说道。 “我记得,你叫聂小雨。”始毕可汗想了一下回答道。 只是他话音刚落,或者说他在说出‘聂小雨’这三个字的同时,身体突兀的一震,然后有着一刹那间的恍惚。 “我想让你听我的话做事,你是否愿意?”聂小雨又说道。 “愿意,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我知道你是隋人,我不能退兵。”始毕可汗毫不犹豫的说道,不知为何看着聂小雨时,眼睛中充满怪异的狂热之色,像极了后世的狂信徒,但看神色和举止,却很正常。 聂小雨道:“我不会让你退兵的,因为你若没有任何理由的突然立刻退兵,你身边的各部头人肯定会怀疑,会反对你,你的可汗之位也会危险,我只是在你不退兵的情况下,听我的话行事。”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不退兵,我便听你的话。”始毕可汗搓着手说道。 “你让人准备一套衣服,我要装扮成你的亲兵。”聂小雨淡淡的说道。 二人谈话进行到这里,充满了诡异,聂小雨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手段,始毕可汗明显没有被完全控制心神,但只要不违背他心底最坚守的事情,却一定会听从聂小雨的吩咐。 …… …… 没过多久,始毕可汗突然叫来各部落头人和部将,下令分兵十万人,分五路,各两万去攻打大雁郡的五个县城。 这道命令,突厥各部头人和大将都没有任何意见,而且都会抢着去做。 …… ……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千里无人区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和‘海虎888’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并州太原郡前往雁门郡的官道上,远东军旋风营两万大军依然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向大雁郡方向行军,旌旗招展,气势浩荡,王君临身着铁甲,头戴鹰棱金盔,目光冷峻,在他头顶上,一面王旗猎猎飞舞。 算算时间,这是大隋皇帝被突厥四十万大军围困雁门城的第四天了,因为知道聂小雨去了雁门郡,王君临便不再担心雁门城会被突厥人短期内攻破。 其实,王君临有的是办法让杨广提前知道突厥人南下,且欲围杀他的事情,毕竟即使杨广不会相信他的话,他还可以通过蓝衣卫许敬宗、张继科和虞世基的口告诉杨广。 但王君临并没有这样做,因为杨广和他带领的十数万巡视队伍,本来就是他的鱼饵。 要钓的大鱼当然就是四十万突厥大军。 王君临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大隋乱世已至的情况下,北面突厥人必然会趁火打劫,大军南下。 所以,他在争霸之前,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而且要一次性的将突厥人打疼,乃至打残,至少五年内无力再南下。 而要想让突厥人顺着自己的意思倾尽全力南下,且围在一个地方不四处乱窜,唯有杨广这个天下第一大傻瓜诱饵才有这个效果。 所以,王君临早早让李玄霸带领暴熊营两万骑兵,坐水师战舰,绕过高句丽半岛,走倭国海峡,从高句丽半岛的北边登陆,去抄突厥人老巢去了。 而他只带了两万人来雁门关,并不是他自大的真以为两万人能够对付得了突厥人四十万骑兵,即使是有聂小雨这个内应的存在,也难以将突厥四十万大军打残,因为到一定的程度,突厥各部未必就会听始毕可汗的命令。 但大隋可不止他这一路勤王大军,远的不说,至少北边王仁恭十万镇北大营会赶来,太原李渊的人马会赶来,还有北边各郡的郡兵,王君临早就算过,至少在半个月内能够到达十五万人马。 有了他带领二万人马带头,再加上各路十五万人马,他相信一定能够顺利完成他的计划。 此外,从政治上考虑,他带领军队到来,帮杨广解了这个死局,在朝廷和天下万民中也会获得名份和大义,至少能够缓和他与杨广之间的危机,事后杨广也不会总想着要派兵对付他这个叛贼。 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有亲卫禀报:“王爷,特战队大统领张天冈来了!” “让他过来。” 张天冈疾奔而至,在马上拱手道:“卑职参见王爷!” 王君临看了一眼张天冈,发现后者风尘仆仆,显然这些天提前到达雁门关附近,着实辛苦。 “张天冈,你们的人是否按照计划已经全部到位?”王君临随口问道。 张天冈连忙说道:“卑职正要向王爷汇报,卑职已经带人找到了突厥四十万大军的后勤粮草所在地,卑职的一千名特战队员也已经全部按照计划到位,随时可以突袭突厥后勤大营,断了突厥大军的补给。” 王君临点了头,道:“虽然你们特战队最近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得到了不少新型准备,那什么喷火哭和燃烧弹之类的东西虽然好用,但你们只有一千人,突厥后勤大营的兵力至少是你们二十倍,如果能一举毁掉他们的后勤大营的粮草最好,如果毁不掉,可以扰骚阻断他们的粮道,只要断了突厥大军补给就行,毕竟突厥后勤大营的海量粮草和牛羊全部烧掉太过可惜了。” 张天冈连忙躬身道:“卑职遵命!” “去吧!”王君临点了点头。 张天冈调转马头带领一队属下,快马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王君临凝望着张天冈渐渐消失远去,立刻下令道:“加速前行!” 两万大军加快了速度,向太原郡赶去,过了太原郡他们才能到达雁门郡。 ………… ………… 从范阳郡、到幽州、河东,直到如今到了太原郡的地界,王君临一路过来没有看到任何一支叛军或者山贼和马贼,这当然与他赫赫凶名有关,没有哪路贼人敢跑来送死。 但一路过来,旅途也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人恐慌,甚至已经不是安静,而是死寂了。 而一路过来,王君临的脸色也越来越沉重,叹气唏嘘也越来越多。 他甚至有时候怀疑,他脚下的路通向的不再是人间,而是传说中的无人区。 虽然偶尔在道路边也会出现几个村落,但村子里的百姓都消失了,连同他们的牲畜一并消失得干干净净。而且绝不是凭空消失的,因为村落里面会有尸骨和干透血迹,有时还会有被大火焚烧的痕迹。 而本应该该在这个季节收获的庄稼和杂草混在一起,疯了般到处乱长。门口、屋顶、房檐,哪里都能看到它们孱弱但不屈不挠的影子。 播种者不是农夫,而是四季不断的山风。是它们将去年散落在农田里的种子吹上了失去主人的房檐,让其在那里生根发芽。 半个月后,它们还会将新的种子从屋檐上吹落,吹向新的可以得到阳光和雨水的角落,待明年春来后开始一场新的循环,生生不息。 让整个北方诸郡近半土地变成无人区,固然与去年杨素谋反时,突厥十万大军入侵劫掠有关。但更多的却是另外两个原因,因为突厥人离离开经一年多了。 之所以依然是无人区,却主要是两个原因,一个是突厥人假扮的马贼和各路真贼人来去如风,四处劫掠,而官府却束手无策,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管过。 另外一个原因,却直接与朝廷的政令有关。 因为杨广不知道听了哪位大臣的上书,竟然让朝廷下达了搬迁令,地方官府强行将百姓都驱赶到城墙内,以防被土匪洗劫。 至于入了城后的百姓们吃什么,住在哪,从皇帝到朝廷百官,以及地方官吏,好像从来没有人去想过,也没有人去管过。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来自李渊的善意 而百姓对官府也没有多少信心,知道进了城也会饿死,甚至被人杀死,便索性选择当了土匪,虽然他们最后难免要死于一场与官军的战斗或一场土匪之间的火并,但至少能多活一段时间,不会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饿得想要吃人肉。 马贼和山贼头领们,将大量百姓吸收,让他们变成自己的喽啰之后,发现竟然已经在附近周边抢无可抢,而自己粮食越来越不够时,有些眼光的马贼头领也会找几块地种上。 但那些地都在山寨附近,肥沃的土地往往距离城池比较近,那是官府的地盘。 所以贼人们粮食也产出不了多少,这样一来,变成马贼和山贼们的百姓其实和进了城差不多,还是不断的饿死,甚至被其他马贼和山贼直接给吃了。 王君临这一路过来,虽然是动用了旋风营两万人马和一千人的特战队,但后勤补给辎重兵却动用了足足五万人,粮草都是从范阳郡运过来的。 当然,一路过来,军情府的探子也发现了不少山贼和暗中窥视的马贼,但是这些贼人只要一看见秦安王的大旗便吓得能跑多远跑多远,哪还敢靠近。 偶尔,王君临一行会经过一些由豪强带头组织的村镇聚居的堡寨,墙垒得比长城还高,敌楼里摆满各种防守利器,别的官兵到来时,他们肯定会犹如防范山贼一样防范,但王君临带领远东军到来之后却正好相反。 热情欢迎的同时,还会赠送一些粮草,还会让大军休息。 这自然与王君临带领的军队从来没有侵害过百姓有关,但更多的是,自从去年开始,王君临便下令让景田带领的小雨剧院和杨空蝉的商会,暗中扶持和帮助这些能够结寨自保的百姓。 这一年多来,给他们低价送来不少武器装备和粮草食盐。甚至不少堡寨若是没有小雨剧院和范阳商会的救济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这此堡寨的人可是对其它官兵 恨之入骨啊!”刚刚在一个堡寨中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离开这个堡寨,一大早身上还有些酒味的罗士信在王君临身边唏嘘不已。 “这不能怪他们,官兵中有不少人喜欢杀良冒功!”王君临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罗士信咬牙道:“怪不得人家对其他官兵严加防范,官军讨贼不利,为逃避上司惩罚而拿百姓脑袋顶帐的作为在大隋的确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其实有一些堡寨本来也是贼人,或者说他们本来他们和土匪穿的就是同一条裤子!”沈果儿在一旁看了一眼罗士信,淡淡的说道。 王君临冷笑道:“果儿说的没错,也没有冤枉他们,那些结寨自保的大户的确和地方上的土匪牵扯不清。有的彼此之间本来就是亲戚。只是,结寨自保也好,上山为匪也罢,都是为了在乱世中苟延残喘。有的堡寨托庇在附近的山贼保护下,官府交一份赋税,土匪那里也交一份,两方都不得罪。” “是啊!总得让他们活下去吧!”罗士信的话里包含着叹息与无奈。他才十七岁的人,却仿佛经历了太多的沧桑,对世间百态也多了几分理解。 “活下去,是乱世中的唯一选择。因此无人能责怪他们采用的什么手段。要怪,只能怪那些促成了乱世到来的人。是他们将好端端的人间变成了匪巢和地狱。虽然他们能给自己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王君临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杨广,想起了各个门阀世家和朝中那些自私自利的官员们,不由得杀机冲天,他发现有太多的人想要杀。 不过,进入太原郡地界之后,王君临发现官道两侧也渐渐有了人烟。心想李渊父子果然不凡,不管是对百姓真的体恤,还是为了接下来逐鹿天下积攒实力和名望,至少眼下做得很好,是百姓喜欢的好官,对治下百姓盘剥的明显没有其他地方那么重。 再加上之前罗艺在并州统领大军时,各路贼人被 其杀得几乎一空,贼人相对是最少的。 显然李渊提前便接到了消息,王君临在太原郡一个县附近看见了县令带领一群官吏迎接他们,而且还给他们提供了一些粮草。 “卑职拜见王爷。”县令带领的这一群人在面对王君临时显得很害怕,甚至全部跪在地上,大礼参拜。 “都起来吧!是唐国公让你们在此地迎接本王,还准备了一些粮草吧?”王君临淡淡的问道。 “王爷英明,是唐公让卑职等人迎接王爷,并提供粮草。”县令带着人起来后,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王君临当然明白李渊的目的,之前两家暗中定下了攻守同盟,又有李玄霸的存在,在李渊父子看来,王君临肯定是将他们当成关系非常过硬的同伴,而他们也喜欢或者希望王君临这样想,至少在李玄霸带领那两万精锐骑兵加入他们太原郡之前要这样想,否则在李渊父子看来,王君临要是提前察觉到他们的敌意,肯定会采取手段,防止李玄霸带领的两万暴熊营骑兵跑到太原郡。 只是,李渊父子永远不会明白,王君临是知道未来的开挂之人,他们实际上才一直是王君临最防备和警惕的人。 “勤王大军都有哪些到了?”王君临懒得跟这些人说什么,直接问有用的。 “启禀王爷,王仁恭大将军已经带领七万大军赶往雁门郡,唐公二公子也带领三万郡兵去了雁门郡,还有鹰击郎将尧君素率领骑兵五千,昨日刚过太原郡。左翊卫将军阴世师和平凉郡太守带领的郡兵今天前后脚赶来,麾下各有两万人马。”说到这时,那县令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带上了几分不屑,“阴将军带领的两万府兵纪律涣散,一路过来多有扰民不说,卑职看他们还有意拖慢速度。”县令恭敬的回答,后面的话,不知道是随口一说,还是奉了李渊的命令,特意说给王君临听的。 ………… …………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远东军的威势 两天后,王君临率领两万骑兵赶到太原最北边的汾阳县。 越接近雁门郡,百姓脸上越来越惊慌,有不少百姓和贵族地主们甚至已经大车小车,大包小包的往太原城逃难而去。 而靠近大雁郡的汾阳县城更已经草木皆兵,当王君临带领旋风营的两万人马在官道上掀起烟尘时,汾阳县令吓的赶紧命人关闭了所有城门,带领县兵上了城墙,准备守城。 只是当王君临大军从县城外经过,看清那面写着‘秦安王’三个大字的大旗时,汾阳县的县令吓了个半死。 这个县令倒是反应很快,在王君临下令在城外休整时,那县令打开城门,亲自带着一些酒水粮草,跑来拜见王君临,一见面便一脸恐慌的跪下请罪。 “卑……卑职职不知道是王爷的军队大驾光临,远远看着全部是骑兵,灰尘四起,又看不清楚,担心是突厥骑兵,所以才下令关闭了城门,请王爷恕罪。”汾阳县令显然很怕死,发觉自己无意间得罪了天下间最不能得罪的人后,吓得满脸是汗,脸色苍白,请罪的话说得结结巴巴。 “你没有错,谨慎一点是对的,东西留下回去吧!”王君临淡淡的说道。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卑职这就告退。”县令如逢大赦,恭敬的给王君临跪下行了大礼,然后才擦着汗水,带着人匆匆回城,但也不敢关城门,担心引起王君临的不快。 直到王君临带领大军休整了一个时辰,用过午饭,带领大军启程前往雁门郡,一直在城头侯着的县令才长长松了口气,对旁边其他官吏道:“虽然秦安王只带了两万人,但只要秦安王一来,突厥人要想杀了皇帝陛下,然后带领大军南下就没那么容易了。” ………… ………… 王君临带领大军赶到雁门郡附近的时候,碰到了镇北营大将军王仁恭的旗号。 王仁恭带领的大军迤逦七八里,看起来人不少,而且灰尘飞扬,给人的感觉骑兵占了很大的比例,宛如一条怒龙,张牙舞爪地扑向了雁门郡。 而且王君临发现,这路大军中除了王仁恭的旗号之外,还打着足足四五十个各路军队不同的战旗。 号角声,鼓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战马的嘶鸣,将士们的呐喊,还有身边汹涌彭湃的惊涛。 这支军队,乍一看,不下于二十万大军,队伍外围的步卒高高举着长槊,锋利的槊锋反射着刺眼的寒光。 步卒之外,有无数名来回跑动的传令兵,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临战的兴奋。再往外,则是四下戒备的游骑,每个人胯下的都是高大健壮的西域良驹,毛皮被打理得油光水滑。 但王君临在一惊之后,仔细一看,便面露冷笑之色,道:“看来王仁恭的确是老了,竟然采用这虚张声势的手段,吓唬突厥人,不知道是想将突厥人吓走,还是想吓着突厥人不敢来打他们。” 旁边罗士信也很快发现了端倪,这支军队周围的游骑跑得很有精神,但从来不肯离开大队太远。甚至王君临带领大军已经靠近,他们也不肯上前询问来者的身份。 “这样虚张声势能吓唬得了突厥人!”罗士信也是一脸冷笑。 沈果儿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下,道:“王爷,队伍是空心的,若非我们有望远镜,不靠近些还真发现不了!” 远东军的军容明显不同于其他军队,而且王君临大旗也异常醒目,天下间没有人敢忽视,很快这支大军中便出了一支小队,向他们迎了上来。 王君临即懒得理会,先是对旁边沈果儿问道:“苍门县里面都准备好了吧?” 沈果儿立刻说道:“都准备好了,军情府二百名探子早在突厥人攻打苍门县之前便已经进入县城中,做好了万全准备。” 王君临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王仁恭等勤王大军,道:“给王仁恭,还有其他各路援兵传令,让他们立刻带领军队赶往苍门县,一个时辰之后,我要召集事路大军主将在苍门县城中召开军议。” 沈果儿答应一声,派了一人迎了上去,而王君临带领大军赶往苍门县。 …… …… 这支大军可不光是王仁恭镇北大营七万人马,还有李世民带领的三万太原郡兵,鹰击郎将尧君素率领骑兵五千,左翊卫将军阴世师带领的两万府兵,平凉郡太守带领的两万郡兵。 这些人到了之后,却没有人有胆子去雁门城打突厥人不说,王仁恭的话其他人也不怎么听,毕竟没有隶属关系,皇帝陛下和朝廷也没有任何命令说谁是统帅。 而这种情况下,这些人又怕突厥人突然打过来,最后商量之后,便用这种虚张声势的办法吓唬突厥人。 而当王仁恭等人接到王君临强势的命令之后,没有人敢有意见不说,还无不长松一口气。 毕竟不管是官职和爵位,还是声望来说,王君临当这个统帅也是最合适的,最主要的是,他们无人敢当这个统帅,因为风险太大了。 ………… ………… 苍门县在三天前便被突厥的两万骑兵给攻下了,城内百姓倒是没被杀多少,因为突厥始毕可汗特意下了命令,不许屠戮大隋百姓,给的理由是他们这次要长期占领大隋领土,杀了大隋的百姓,谁给他们种地,谁给他们当奴隶去。 只是小到八九岁,大到四十岁的女人全部被突厥人糟蹋了个遍,这个过程自杀的,被突厥人活活弄死的便有好几百。 王君临带领骑兵直接向苍门县城冲了过来,城里面突厥骑兵自然是发现了,只是看着远东军两万骑兵不带攻城器械就这样冲了过来,突厥人顿时哈哈大笑,心想这带队的隋将莫非是傻子不成。 然而就在王君临带领大军距离苍门县城三百步时,突然整个苍门县城传来了一连串的巨大的爆炸声。 先是远东军冲向的城门突然爆炸,城门被炸成了碎片,城门口里面的数百突厥骑兵直接被炸死了。 几乎同一时间,城内另外二十处地方也爆炸了,有突厥军营所在,突厥统兵大将所在,有突厥粮草所在,总之这二十处地方同时爆炸,不但当场炸死了突厥两千多人不说,一下子将突厥人炸懵逼了。 突厥人虽然听说过大隋秦安王在打高句丽时动用了一种神奇的武器,但这年头消息传来传去的,突厥人也没有当一回事,今天亲自经历,并且成为受害者,一下子让突厥人陷入慌乱之中。 之所以这样,并不是突厥人怕死,事实上王君临即使在战场上杀死他们一半人,剩下的一半人还会继续拼命,但是这种犹如天雷一般的手段,一下子让所有突厥人联想到了神鬼方面,或者长生天的神通手段上。 通常情况下,人类文明程度与愚昧迷信成反比,越是落后的民族,越是愚昧和相信迷信,所以突厥人比汉人还要迷信得多,甚至爆炸之后,有一些突厥人直接对着苍天跪了下来,大声喊叫着乞求长生天原谅。 就在这种情况下,王君临带领二万旋风营冲进了苍门县城,开始杀向已经乱成一团的两万突厥人。 二十处巨响不光是让突厥人陷入恐慌,还让他们的战马惊慌失措, 在城内乱跑,而突厥骑兵没有了战马,本身战力便减少大半,更不用说此时没有组织,散乱一团。 若是在野外,两万旋风营骑兵与两万突厥骑兵对冲,即使能够打败后者,死伤也会不少,但眼下这种情况就不一样了,从最开始结局便已经注定。 两万突厥人被杀死近半之后,突厥一些大小头目开始呼喊着组织人马反击,但是却已经迟了,发现根本不是远东军对手之后,便开始从另外几处城门逃窜。 结果刚刚逃出来,便碰见了王仁恭、李世民等各路勤王援军。 李世民反应最快,率先带领三万太原郡兵中的五千骑兵开始追杀,其他各路援军主将也立刻下令让骑兵追杀,不放过这个追打落水狗的机会。 这一战,在一个时辰之内便已经结束。 苍门县内两万突厥骑兵,只有几百人逃回雁门郡城外的突厥大营中,王君临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将苍门县夺了回来,并且带领大军几乎全歼了两万突厥骑兵,这等手段,让各路援军大吃一惊的同时,也是忌惮和畏惧之极,心想这就是秦安王和他远东军的威势吗? 果然是凶悍之极啊! ………… …………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李世民的敬意 非常感谢‘海虎888’和‘书友38965322’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半个时辰之后,苍门县城衙大堂内,王君临坐在主座之上,王仁恭坐在王君临左手第一个位置,各路大军统帅一一向王君临抱拳行礼,然后才根据品级高低,一一落座,没有人敢对王君临有半点不敬。 王君临没有表现出对李世民过多的关注,但实际上他有一半注意力都在李世民身上,没办法此人按照原本历史发展是能够堪比汉武帝的千古一帝,是最牛叉的那种人物,想忽略都不行。 “卑职太原郡鹰击郎将李世民拜见王爷。”事实上,才十七八岁的李世民在给王君临行礼时,比现场任何人都显得恭敬,他身穿一袭黑叶犀皮甲,头戴一顶乌金翘沿盔,以军中之礼,单膝跪地给王君临行了大礼。 王君临笑着对李世民点了点头,道:“世民不用多礼,唐公还好吧!怎么没有亲自领兵而来。” “谢王爷。”李世民抱拳起身,动作一丝不挂,看向王君临的时候,眼神之中甚至还有一丝佩服,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对王君临的尊敬。 “家父在半个月前生了一场大病,至今卧床难起,所以卑职才替家父领兵来勤王。”李世民恭敬的回答道。 王君临知道李世民并没有撒谎,李渊的确是病了,而且根据果儿告诉他的情报,李渊是在杨广北巡至太原,见过杨广之后便病倒的。 按照军情府掌握的消息,李渊是被杨广给吓的,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再加上这一段时间李渊操劳过甚,所以才病倒了,当然很可能也有其他原因,比如他秘密见了突厥使者,做了什么自己都感觉愧疚的事情。 “哦!唐公竟然病得如此之重,本王略通医术,要不你派人给唐公传信,让他来大雁郡,本王亲自给他医治。”王君临关心的说道。 李世民连忙抱拳躬身道:“多谢王爷,家父只是感了些风寒,估计体养一段时间就会康复。” “那就好。”王 君临点了点头,李世民退到一边自己位置上坐下了。 待其他人也依次上前行礼之后,王君临才将头转向王仁恭,道:“王老将军可好?” “劳王爷关心,末将身体还好,只是未能替陛下守好国门,让突厥人杀上门,还让陛下陷入险境,末将自觉罪孽深重。还望王爷能够带领我等将陛下救出。”王仁恭一脸颓废,但说的话很是诚恳,说到最好还站起身来,向王君临深深一拜,看得出来,他心中的确有着愧疚,也很想将杨广救出来。 王君临其实能够理解王仁恭的心理,王仁恭并非是门阀世家出身,能够成为大将军,是杨广一路提拔重用上来的,算起来杨广对他有着知遇之恩,在打高句丽之前作战英勇,甚至战无不胜,端是一员虎将,且有着帅才。 但高句丽一战,对他打击太大了,再加上大隋如今这烂样子,让他灰心丧气,只想着舒舒服服的度过余生,这样的人应该找个闲职去养老,不该放在镇北大营这样重要的位置,而且麾下还有十万本来是大隋最精锐的人马,所谓‘将怂怂一窝’,一支大军想要成为精锐至少要数年时间,但想要垮掉却更加容易。 镇北大营的人马在一个不求上进的老将带领下,战斗力下降的厉害。 “王老将军放心,本王既然到了这雁门郡,绝不会让突厥人伤到陛下。”王君临淡淡的说道。 王仁恭略一犹豫,道:“王爷向来神通广大,突厥人自然不是王爷的对手,但突厥人来势汹汹,动用四十万骑兵,末将认为切不可轻敌!” 王君临点头道:“王老将军提醒的是,的确不能轻敌。”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说道:“不过,雁门城形势严峻,既然勤王大军已经来了,本王便带人去转一圈,露个面,给陛下和雁门城里面守军信心,以免不等我们打败突厥人,雁门城便给攻破了。” …… …… 雁门城的攻防战打得异常惨烈,在杨广亲自对八万多守军封官许愿之后, 隋军的士气提升了很多,再加上外面是突厥人,不比大隋内乱还可投降,突厥人打到这种程度,按照以往惯例,城破之后,一般都是要屠城的,所以守军即使为了自己活命,也是拼尽了全力守城。 攻防战已经进入到第七天,始毕可汗已经下令先后投入了二十多万人马进攻雁门城,死伤已经近七万,而隋军八万守城大军已经全部先后投入,刚开始还有多余兵力能够轮着休息,打到现在却已经全部站在了城头上,因为八万守军已经不足四万,死伤惨重之极。 还好,雁门城始终没有攻下。 ‘咚!咚!咚!’ 巨大的进攻鼓声在雁门城外敲响,四万突厥军携带着两百多架攻城梯向雁门城潮水般涌来,箭矢在空中织成了箭雨,分不清城头和城下,喊杀声此起彼伏,突厥大军顶着盾牌,将一架架攻城梯搭上城墙,疯狂地向上冲击。 城头上死尸遍地,守城的隋军士兵依旧在拼死抵抗,皇帝杨广的承诺和封赏,给了士兵们巨大的勇气,他们士气高涨,拼死相搏,经过几天几夜血腥战斗,他们已经渐渐摸到了一些对付突厥人攻城的门道,对战场也渐渐麻木,没有了丝毫畏惧,只剩下一门心思的杀敌。 只是,突厥人是轮番进攻,可以保持体力,如今隋军兵力急剧减少,已经难以做到轮番上城防御,便不能保持体力,而突厥大军又不分昼夜的进攻,故意不给城内守军休息时间,时间一长,隋军的体力和精神便越来越跟不上。 不过,这样一来,突厥在短时间内损失也会大大加剧,但始毕可汗下达这个命令的理由充分,是为了早点攻破雁门城,早点将大隋皇帝抓在手中,否则等隋朝勤王援兵到来之后,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特别是今天苍门县城被王君临轻易夺回去,且两万守军只有数百人回来之后,更是给突厥各部头人和大将,以及下面突厥士兵很大的压力,攻城也越来越疯狂,甚至始毕可汗让一万金狼卫督战,不勇猛进攻的士兵一旦发现,当然杀死。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秦安王来了 这样一来,突厥士兵攻上城头的次数越来越多,一直与隋军在城头上进行疯狂的厮杀,甚至好几次都差点破城。 不过突厥的死伤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多。 此时,始毕可汗一声令下,又有四万士兵开始发起进攻,还是之前的打法,一半人攻城,另一半人掩护,不断向城头射箭。 城头的隋军将士发现突厥人的箭雨使他们无法靠近城墙反击,便往城墙里面退了一丈,张弓向下抛射,反正突厥人好像跟疯了一样,城下一直有密密麻麻的突厥人,随便抛射,都不用看,也能射杀突厥人。 而且突厥人除了攻城梯,始终拿不出其他攻城武器,而宇文成都带人研究出了破解攻城梯的办法。 “轰!”地一声巨响,一架宽达三尺的巨大攻城梯搭上城头,粗大的铁钩钩住城墙,数百名突厥士兵疯狂地向上攀爬。 隋军士兵举起木头和石头向下砸去,突厥士兵惨叫着跟着木头和巨石一起翻滚下去。 两名身材魁梧的隋军将士抡起大锤向两边猛砸攻城梯,随着铁钩划过城墙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城梯渐渐变宽,最上方两根梯档的楔子从梯架中脱落,这样便使得攻城梯少了两档而无法登城,在城头隋军将士快意的欢呼下,突厥士兵纷纷从城梯上滚落,摔个半死,即使活着也会被后面突厥士兵踩死。 但突厥士兵很快有了对策,他们用生铁将梯子横档固定,使隋军的锤砸没有了效果。 然而,宇文成都又找人弄出了大铁叉,而且还让城内工匠赶工打造了很多,他们砸弯铁钩,数十名士兵用大铁叉向外猛推梯子,梯子脱离了城头,向外翻到下去。 双方就是在不停地使用各种攻城手段和反制手段中进行血腥之战,隋人和突厥人不断的死,每一天双方死去的人加起来都有近两万。 就在这一天的正午时分,突厥大营中的鼓声变成沉闷而缓慢,‘咚—咚——咚!’每一下重击都打得人的 心房跟着颤抖。 “将军快看!”宇文成都的一名亲兵指着远处突厥大营,一脸恐惧地大喊起来。 所有隋军士兵都呆住了,脸色变得很难看,惊恐地望着远方,宇文成都也看见了。 突厥大营中竟然推出了数十座庞然大物。 那竟然是高达三丈的巢车,每座巢车在数百匹马的拉拽下,缓缓向城墙驶来,俨如巨大怪兽。 这些只有大隋工部的工匠营能够打造的高端巨型攻城器械,突厥人掳来的那些汉人工匠竟然也打造了出来。 宇文成都神色阴沉,脸色难看,回头大喊:“上床弩,快点,上面绑上火油。” 雁门城中隋军的重型守城器只有床弩,长达三尺的大箭,射程可达三百多步,但雁门城这种床弩并不多,就不知能不能对付得了这几十座巢车,宇文成都的心中充满了担忧,恨不得带领大军直接出城冲杀,以他的性格其实更喜欢野战杀敌。 ………… ………… 突厥大营前,始毕可汗站在望塔之上,在数十名部族头领和大将的簇拥下,远远地观战,双眼中有着诡异的莫名之色,而且神色看起来很是憔悴和疲惫,感觉精神一直处于极大的消耗之中。 但不管始毕可汗心中如何想,身上又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变化,他此时却是一脸怒色,甚至怒火已经难以抑制,大声咆哮:“原本一天便可以攻破的雁门城,我们竟然打了七天,却始终攻不破雁门城。乌头部的蠢货竟然轻易丢失了苍门县城不说,还差点全军覆没,真是该死,来人,将乌头部逃回的人全部给我杀了。” 金狼卫统领答应一声,便派出一支金狼卫将那几百名从苍门县逃回来的突厥士兵全部杀了。 旁边的突厥各部族头领和大将见此,自始至终都没有求情,一方面此时始毕可汗冒死处于暴怒之中,他们不想触这个霉头。另一方面乌头部只有那两万军队,结果只剩下几百人,回去后 族中的女人和娃娃们,以及牛羊群和大片大片的草场刚好可以被他们瓜分。 “如今隋国勤王大军已经到了,而我们已经付出死伤七万余人的代价,如果这次雁门之战抓不住杨广,对我们来说就是失败,但只要杨广在我们手中,那些隋军便不敢有任何异动,因为我们可以以隋朝皇帝为人质,到时候隋军投鼠忌器之下,必会被我们轻易打败,整个大隋黄河以北的大好河山都会是我们的跑马场。”始毕可汗发现接连七天不间断的疯狂攻击,死伤又惨重,士气有些低落,便大声鼓舞各部族头人和部将。 始毕可汗的弟弟站出来说道:“可汗,隋军虽然反抗激烈,但他们也同死伤惨重,如今他们已经没有轮换的兵力,最多再有两天,他们便会崩溃,到时候我们可以轻易破城,所以请可汗勿急,隋国皇帝迟早会跪在可汗脚下。” 始毕可汗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只要自己不停攻城,隋军兵力必然会被消耗光,而且他还有一个让他矛盾到极致,但却无法拒绝的使命,尽可能多的消耗大隋兵力。 “传我的命令,乌拉部两万人马也全部上去,配合巢车攻城!”始毕可汗大声下令。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乌拉部的头人脸色一变,正想要说什么,突然有一名探子远远疾驰而来,并且远远的便大声喊叫:“可汗,隋人一支援军从苍门县往这边急速杀来。” “隋军援兵竟然来这么快。”众部族头领神色凝重,议论纷纷。 “隋军援兵来了多少人?”始毕可汗皱眉问道。 这时,那斥候才跃下马背,跪在望塔下面,大声说道:“回禀可汗,隋军只来了不足两万人。” “不足两万人,有没有看清楚是谁的旗帜?”始毕可汗并没有惊慌,他们还有三十多万大军,即使隋军援兵全部到来,他也有信心将隋军杀败。 “回禀可汗,是大隋秦安王带领的远东军旋风营两万骑兵。”斥候立刻大声回答。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如此打法 非常感谢‘海虎888’再次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果然是王君临,如今大隋,只有他才有胆魄带着两万人便敢跑来挑衅我突厥三十多万大军。”始毕可汗神色复杂,有些莫名的说道。 十多年前,王君临在西北为将时,当时他只是突厥王子,那个时候他便领教过王君临的厉害,在王君临手中吃过几次败仗,而且输得很惨。 八年前,杨广登基为帝第二年,为萧皇后过寿辰,并广邀属国使臣参加恭贺,当时的始毕可汗代表突厥去参加,近距离领教了王君临神通手段。 更不用说,这几年从南边传来各种关于王君临的赫赫事迹。 总之,始毕可汗知道,王君临绝对是一个难缠的人物。 不等始毕可汗做出决定,又有一探子骑马疾驰而来,远远喊道:“可汗,两万隋朝骑兵凶猛之极,我们外围拦截人马被其凿穿,如今隋军已经突破外围,距离大营不到二十里。” “可汗,需要立刻派兵去拦截。”有部族头领跃跃欲试。 “可汗,让我们部族去,一定将那秦安王的人马打败。” “可汗,我带人去,现在就去。” “可汗,让我去……” …… 一众部族头人和大将纷纷请命。 这几天他们攻城可是郁闷的很,让擅长骑射的勇士们下了马去爬梯子攻城,看着一天便战死近万勇士,他们心疼的很,要不是始毕可汗强压着,已经没有人愿意去攻城了。 如今终于有机会野战了,他们可谓是憋足了劲啊!而且今天野战打过之后,至少暂时不用爬城头攻雁门城了。 “好,格鲁石,你去,你带着你麾下三万人马去拦截。不要轻敌。”始毕可汗指着一名喊得最凶的部族头人说道。 被点到名的格鲁石欢呼一声,飞奔下望楼,上马向自己的部族大军所在飞奔而去。 很快,便有三万骑兵从突厥大营中飞奔而出,迎向远处腾起的灰尘 。 王君临亲自带领旋风营两万骑兵冲破突厥外围线,冲向雁门城,他要让雁门城里面的人知道他的到来,他带领大军的到来。 三万突厥骑兵与两万旋风营骑兵向对方冲去,双方都充满了信心,都是杀意冲天。 然而,就在双方七十步时,王君临一声大喝,旋风营中特意安排在最前面,且手臂之力最强的战士拿出一枚手榴弹,并拉开线环,向迎面而来的突厥骑兵仍了过去。 足足一千枚范阳郡盐城县兵工厂最新研制的新式手榴弹先后爆炸,爆炸声接连在一起,形成了滔天巨响,而且足足持续了十几妙的时间。 一片爆炸声中,火光在战场上升腾而起,突厥人惨叫声和战马惊恐的嘶吼声连绵不绝。 一千枚手榴弹爆炸,在第一时间直接炸死了四千多名突厥士兵,两千人受伤,几乎是同等数量的战马伤亡。 最主要的是声音太大了,所有突厥骑兵的战马都受惊,在冲锋中失去了控制,四处奔行乱撞,冲锋队形已经彻底乱了,而马上的突厥士兵耳朵里无不嗡嗡嗡的乱响,东摇西晃,一脸惊恐,他们在这一刻懵了。 对面两万旋风营骑兵和胯下战马的耳朵里面都塞了东西,平时也专门有这方面的训练,爆炸对他们造成影响很小,爆炸一结束,他们便从自己和胯下战马的耳朵里面拿出了东西,继续向陷入慌乱,战力已经不足正常情况下五分之一的突厥骑兵冲去。 与此同时,第二波千枚手榴弹直接仍了过来,落在了混乱的突厥骑兵之中,带来了第二轮的爆炸,又带来了三千多死伤。 又是一波伤亡之后,余下的突厥骑兵几乎全部崩溃了,慌乱中已经没有了杀敌的勇气,而就在这种状态下,王君临带着两万旋风营骑兵,犹如一把锋利的宝剑,冲进了混乱的突厥骑兵队伍中,几乎犹如切豆腐一般,直接将这余下的突厥骑兵队伍切开了,或者说凿穿了,而旋风营所过之处,留下了近万具尸体。 而旋风营这一冲锋,却只损失 了数十人而已。 剩余的一万多突厥骑兵开始溃逃,王君临没有去追,而是在突厥骑兵最密集之处又调头来了一次冲锋,又杀了三千多突厥骑兵。 此时三万突厥骑兵,只余下一万余人。 整个过程说来话长,其实从两军开始冲锋,旋风营仍出手榴弹,到如今三万突厥骑兵只剩下一万余人,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而这个过程中,不光是数十万突厥骑兵目睹了,远处雁门城头上的隋军也看到了。 始毕可汗勃然大怒,吼道:“出动十万人马,给我杀了他们!” 下完这个命令之后,始毕可汗又鬼使神差的补充了一道命令:“传令下去,这十万人马不灭了这王君临的隋军,就不要回来了。” 一队又一队的突厥骑兵从大营中奔出,向两万旋风营骑兵包围而去,王君临冷笑一声,下令道:“吹号,撤离!” “呜………”王君临旁边号角手长长的号角声吹响,只损失了一百来人的两万骑兵迅速撤回,十万突厥骑兵紧追不放。 ……… ……… 王君临带领两万骑兵的到来,且以雷霆之势在野战以少击多的情况下,大败突厥骑兵,这一幕早就让雁城上守军欢声如雷。 尽管只来了两万人,但这就像黑夜中的一盏明灯,一盏明亮异常的灯火,使守军们看到了援军的希望,特别是王君临那面赤色王旗使他们意识到,这是大名鼎鼎的秦安王王君临的远东军来援了。 城上守军顿时士气大振,奋勇杀敌,杀得攻上城的突厥士兵死伤惨重,尸体堆积。 这种情况下,突厥一方也没法再攻下去了,始毕可汗一声令下,突厥军收兵的号角声吹响了。 王君临带领两万骑兵的突然到来,且以如此恐怖的手段,如此轻松的击败他们三万骑兵,且当场杀了两万来人,这一下子就扰乱了突厥大军的军心,无法再战,数万突厥军如退潮般迅速撤退了,数十架巢车也最终没有推上城墙。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始毕可汗的命令 裴世矩和宇文成都一直在注视着突厥大军的调动,王君临带领两万远东军的突然出现,且杀了两万突厥人,又引走了十万突厥骑兵,使突厥大军的营地一下子空虚了很多。 突厥大军的变故使城上守军欢呼声此起彼伏,宇文成都和裴世矩更是狂喜,二人催马便向城下奔去,他们要向皇帝陛下禀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宇文成都动作最快,最先跑下城楼,却见一大群的文官、侍卫和太监簇拥隋帝杨广匆匆向城门这边赶来。 刚才城外两波爆炸声太大,即使是十多里远的雁门城中也清晰可闻,更何况城头上守军欢声震天,杨广等人早已被惊动,等不及禀报,亲自带人赶来了。 宇文成都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杨广面前单膝跪下,大声说道:“恭喜陛下,勤王大军已经到来,刚才在城外一场大战,杀敌两万余,如今攻城的突厥大军也暂时撤退了!” “宇文成都,你说是朕的勤王援军来了?”杨广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和喜悦,激动之极的问道。 刚刚下到城下的裴世矩抢先回答道:“陛下,是勤王大军来了,不但杀敌两万多,撤走的时候,还引走了突厥十万大军。” “撤走,为什么撤走,他们难道不知道朕还困在这雁门城中?”杨广愣了一下,不悦的问道。 宇文成都连忙说道:“陛下,来的是王君临带领的两万骑兵,当着三十万突厥骑兵的面,杀了两万突厥骑兵,但突厥骑兵一下子出动了十万人,王君临暂时撤退,十万突厥骑兵也追了上去。” “恭喜陛下,臣看得很清楚,是王君临的王旗,说明是王君临亲自带兵,应该不光是这两万人,远东军的主力也应该到了。” “是王君临的远东军……”杨广在彻底安心的同时,脸上有些复杂,他听到了城头的欢呼声,便命匆匆赶来,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远在两千多里之外的王君临援军最先赶到了,令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但细细一想,如今大隋除了王君临有这胆魄和能力,还有谁敢带领援军正面硬撼三十万突厥骑兵? 虞世基担心杨广又多事,在旁边低声劝道:“陛下,不管怎么说,王君临还承认是陛下的臣子,也从来没有公开谋反,甚至还替陛下四处杀叛军,如今面对突厥贼人大举入侵,他能够在第一时间赶来,并且带着两万人硬撼三十多万突厥人,也证明了他对陛下还是有忠心的,至少他不愿意看到陛下受到伤害,所以臣以为此时万不可与王君临之间生出不愉快,陛下应该与远东军同仇敌忾,才能解雁门之围,而且陛下还有机会反击,大败突厥人,乃至活捉那始毕可汗,给陛下报此次被困的受辱之仇。” 张继科也适时说道:“陛下,虽然这几天城中将士们英勇杀敌,但毕竟人数兵力有限,经不起消耗,最多五六天,就将无兵守城,王君临的到来,分散了很大一部分敌军主力,必然会大大影响突厥军的进攻,给我们赢得时间,更重要是,将士们的士气大振,使大家看到了生的希望,这是他的功劳。” 裴世矩也说道:“陛下,如今能够解雁门城之围的只有王君临了。” 杨广看着众人一副担心他多事的样子,心中感到异常的恼怒和羞辱,咬牙道:“尔等不用多言,朕岂能不明白如今我等要想脱险,多半要依仗王君临,只是朕恼怒的是王仁恭、李渊等距离雁门城最近的几个郡的援兵没有出现,王君临远在范阳郡的兵马都来了,他们却一直没有出现,等这次击退突厥人之后,朕一定要治他们的罪。” 众人互视一眼,这种情况下谁若是敢替王仁恭和李渊等人求情,简直是找死,而且他们也很恼怒这些人,毕竟他们也被困在雁门城中,这一次要不是王君临赶来,而王仁恭和李渊这些人又靠不住,岂不是他们会给皇帝陛下陪葬。 …… …… 杨广的在文武百官们的簇拥下上了城墙,满地的血腥令人目不忍睹,不少官员这些天始终没有上过城,此时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杨广强忍着不适,紧皱眉头走到城墙边,向城外望去,城外更是怵目惊心,满地尸体堆积,残破攻城梯,鲜血已经将护城河染红。 更远处,突厥大军连营依旧铺天盖地,一眼望不见边际,但杨广也看见了,一支突厥大军正浩浩荡荡向南边追去,显然是追着王君临的远东军而去。 杨广神情复杂,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几天一直很少说话的独孤长苏突然说道:“以王君临的手段,这十万突厥骑兵竟然敢一路追杀过去,恐怕是有去无回了。”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即使是杨广也是眼睛一亮,点着头,笑道:“没错,以王君临的手段神通,这十万突厥骑兵的确是凶多吉少。” 宇文成都神色同样很复杂,他一脸嫉妒的说道:“陛下,我相信用不了几天,突厥人不但不会再攻城,反而可能要考虑如何安全撤回草原了。” ………… ………… 王君临既然特意召集各路援军主帅开了会,自然没有只是自己带领人马打突厥人,而不给其他勤王援军分配任务的道理。 王君临带领人马一路奔行了三十多里,来到了一处四周充满各种沟壑的山地之中。 在进入一个峡谷入口时,旋风营骑兵迅速的一分为二,将中间一块一百多步宽的空地绕过,继续向前奔行。 这一幕被扬起很高的尘土遮掩,后面里许外的追着不放的突厥骑兵根本没有察觉到。 很快十万突厥骑兵追了上来,看到冲进山地中的旋风营骑兵速度慢了下来,这些突厥骑兵兴奋的大叫起来,喊着杀声从这处峡谷中冲了进去。 这支突厥骑兵不是没有考虑过会有隋军的埋伏,但一方面始毕可汗下达了死令,让他们必须要追上并灭了王君临。另一方面他们自认为有十万人马,并不怕隋军的埋伏。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战场上的李世民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轰然响起,最前面的数千突厥骑兵当场被炸死,最主要的是突厥大军的所有战马受到惊吓,不受突厥骑兵控制,开始四处乱窜。 而不等突厥骑兵依靠精湛的骑术将战马控制,四面八方足足十五六万隋军突然杀出,最前面是骑兵,再后面是步兵,向他们冲杀而来。 在短短七八天时间能够赶来的援军大多都是边军或者府兵,虽然这几年受大隋朝廷和天下形势影响,隋军整体士气低迷,但那是打贼人和叛军的时候,如今打突厥人,特别是有着战无不胜的秦安王带领的远东军打头阵,如今突厥骑兵又陷入慌乱,这十多万隋军士气很是高昂。 从东边一个山谷中冲出来的是李世民带领的三万郡兵,这些士卒的个人战斗力自然比不了远东军,但在李世民亲自带人严格到堪称是残酷的训练之后,又在这半年中到处找山贼和马贼练兵,却已经是真正的精锐。 而且唐国公李氏多年的积蓄,耗费不少用来打造这支精兵,他们身上的装备和胯下战马比府兵甚至还要好一些。几乎是清一色的长槊,在马背上成排的端起来,如同数把快速移动的巨大梳子。 李世民极为悍勇,身先士卒,带领这三万人最先冲到,直接从慌乱的突厥大军中冲入,留下遍地的尸骸。 刚刚将战马控制住的突厥骑兵,本身因为没有冲锋的加持,战力减弱大半,如今还没有恢复冷静,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竟然被李世民的三万郡兵给凿穿了。 王仁恭带领的七万镇北大营的边军从西边紧随而来,也加入到对突厥骑兵的围杀之中,但昔日以精锐悍勇著称的镇北边军的战力和装备竟然比不了太原的三万郡兵,没能凿穿突厥阵营,与突厥人陷入混战之中。 接下来其他各路援兵从其他方面相继冲来,达到了团团将十万突厥骑兵围住的目的,却再难将反应过来,且拼死反抗的突厥士兵凿穿,同样陷入混战之中。 李世民冲在队伍的最前方,左侧是侯君集,右侧是武士彟。再向外扩展一队敢死亲兵。以这些人为刀锋, 三万太原郡兵凿穿了突厥右翼。 “秦安王固然厉害,我李世民的军队也不弱。”李世民一边心中暗忖不已,一边长槊突刺,将一个嚎叫着向他杀来的突厥骑兵挑起来,甩向一边将一名突厥骑兵砸下马来,他的长槊锋尖在阳光照耀下刺出一团璀璨的银花,所过之处没有一合之将。 李渊给李世民的命令是不要锋芒太露,要隐藏实力,这几天与其他援军在一起的时候,李世民也的确是有意隐藏他带来的三万太原郡兵的真实战力,表向得很低调,给其他各路援军,他们太原援军不堪一战的感觉。 但当王君临出现,先是以雷霆手段收回苍门县,歼灭近两万突厥骑兵,然后又以两万人马挑衅三十多万骑兵,在雁门城外晃了一圈,然后几乎没有什么损失的歼灭两万突厥骑兵,并且将这十万骑兵顺利引到他们设下的埋伏圈之后,李世民的想法变了。 年轻的李世民虽然不凡,远远比同龄人要稳重得多,但在争强好胜这个年轻人通病方面不能免俗。 如今李世民只想在王君临这个他曾经敬仰,如今最为忌惮,乃至畏惧的传奇人物面前,要展示自己的不凡和强大。 他希望自己带领的三万太原郡兵一点都不比两万远东军弱,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和对方比肩,乃至能踏前一步,走在对方的前面。 这是他的野心,也是他此时强烈的愿望。 终于,李世民带领的太原郡兵将他们眼前的突厥骑兵杀光了,他调转马头,看到一队数千人的突厥人在将冲向他们的隋军杀光之后,在快速聚集在一起,重新形成冲锋队形,恢复他们的战力。 李世民自然不会给突厥人整队且恢复冲锋队形的机会,他带领人马毫不犹豫的撞了过去。 下一刻,李世民感觉耳畔所有杂音都完全消失,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有一柄长刀迎面劈过来,砸向他的头盔。李世民快速将手臂向前一伸,趁对方的刀刃没砍到自己之前将敌人刺中。 四尺长的槊锋刺透重甲,刺穿肋骨,带着敌人的尸体从马背上飞出。长刀在半途中落地,李世民手臂奋力横扫,重 重地砸在人群中,将两名突厥骑兵砸落马下。 恍惚间,在这一瞬间,李世民好似看见了王君临吃了一惊的神色表情,于是他的精神更加抖擞,借着敌人的肩膀卸掉槊锋上的尸体。然后纵马冲向另一个全身都穿着铠甲的突厥骑兵。 这个突厥人显然不是普通的突厥骑兵,而是一名突厥将领,他被李世民悍勇所吸引特意迎了上来,此时他避开致命的一刺后,怒侯着开始反击。手中弯刀贴着槊杆而来,快得就像一支受了惊吓的毒蛇。李世民快速将槊斜起来,利用粗大的槊干挡开了这记攻势,弯刀砍进了槊杆中,深逾半寸。 “啊……啊……”这名突厥将领发出狼一样的嚎叫,奋力拔刀。二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只要将弯刀从槊杆上拔出来,就可以顺势抹断对方的咽喉。但李世民不给他任何机会,双臂用力一拧,槊锋和槊纂突然掉转方向。 突厥将领的刀与李世民的马槊相比,力道上吃亏,只觉得掌心一热,整个弯刀脱手而出。没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一个巨大的槊纂砸在了他的面门上。 “噗!”突厥将领的脸上绽放了万朵桃花,仰面朝天落下了战马。李世民双臂用力,拗断了嵌着弯刀的槊杆。然后他一手提者半截断槊,另一手抄起正在下落的弯刀,带领人马又杀入另一伙正在聚集人马,恢复阵型的突厥骑兵之中。 其实李世民虽然悍勇,武功也很厉害,但却并没有他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厉害,千军万马之中王君临也没有盯着他一直看,自然不会有他想像中的大吃一惊。 因为,李世民身边武士彟和和侯君集这两个年轻高手带领一群敢死亲兵,这些人个个悍勇之极,而且不怕死,无数次的用长槊为李世民挡开突厥骑兵刺过来的铁枪,砍过来的长刀。 甚至有不少人为了给李世民挡刀挡枪而丧命,甚至连武士彟和侯君集的身上都受了伤,却咬紧牙关,不肯离开李世民半步。 这些人并非是李渊所派,事实上这些人都被年轻的唐国公二公子的人格魅力所折服,都是一种心甘情愿的追随,他们即便下一刻就战死在沙场,也决不会犹豫。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如此军阵 “李世民果然不凡。”王君临带着两万旋风营人马在不远处山坡上一边休息,一边观战,李世民表现出的勇武和灵机应变,以及果断魄力让他心生感慨,想起了原本历史上李世民的丰功伟绩。 只是,眼下即使有李世民带领三万太原郡兵表现得分外抢眼,四处杀敌,但此时下面的战场也陷入僵持状态。 王君临摇了摇头,对王仁恭的镇边大营边军的战力非常失望,其他各路人马的战力就更不用说了,他大声喝道:“罗士信,你带人马去杀敌吧!” 早就等的按耐不住的罗士信答应一声,带着人马冲了过去。 罗士信如今战场经验丰富,目光毒辣,如今敌我双方混战在一起,他也无法带领大军冲杀凿穿,所以他也不立刻冲进战场,而是带着人马保持完好的队形,围绕战场,以不是很快的速度绕着冲杀,因为突厥骑兵想要恢复冲锋队形,都是妄图在战场外面开阔之处。 罗士信的任务就是将所有从混乱的战场上冲出的突厥人全部杀死,或者驱赶进战场之中。 见到远东军居然将突厥人打得不敢再离开战场,李世民亦是一愣。这种情形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麾下人马虽然已经算是当世精锐,却从来没拥有过如此强大的气势。 李世民可以确定,王仁恭大将军麾下的镇北边军都明显不如自己麾下的太原郡兵,但自己麾下人马却明显比不了远东军。 而且他还发现,远东军对突厥人的攻击不算狠辣,却胜在有条不紊。他们不急不徐的冲杀着所有试图冲出战场的突厥人,不时的加速或减速,杀死那些逃得较慢的突厥骑兵,驱赶着体力尚还充沛的突厥骑兵,狼狈的重新回到混乱的战场中。 没有人能挡住远东骑兵,所有敢于迎战的突厥骑兵都只有死路一条。 大多数时间内罗士信其实都不用亲自挥动马槊,而试图冲到他面前的敌人,总是在最后一刻被大队人马中突然探出的长枪时挑翻。杀死敢于捋虎须的敌人后 ,那些看不清来源的长枪很快又缩入本阵。仿佛什么都没做般,根本不理睬落荒而逃的战马和即将被踏碎的尸体。 “那是一种有条不紊却又鄙睨天下的气概,无人能够阻挡。” 熟读兵书的李世民瞬间得出结论,如果自己麾下人马与同样数量的远东军相遇,结局未必比眼前的突厥人好多少。 “王君临麾下军队竟然如此厉害,他们到底是怎么练兵的?”这个时候,李世民心中充满了深深的嫉妒。 很快,远东军这种围绕转圈的打发又出现了第二个明显的效果。 越来越多的突厥人禁不住生出已方被包围,且陷入死地的错觉,从而心生恐慌,军心越来越乱。 这种恐惧和沮丧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四下传播,很快传遍了所有突厥骑兵。 某一刻,有突厥骑兵开始了逃跑,这一下犹如开闸的洪水,越来越多的突厥骑兵开始逃跑。 很快,绝大多数的突厥骑兵开始逃跑。 即使有一些勇敢的突厥骑兵想要奋勇杀敌,此时也被逃跑的同伴协裹着不得不一道败退。 而就在这个时候,罗士信一声暴喝:“冲!” 下一刻,他带领远东军突然加速,惊涛一般冲进了正在逃跑的乱军当中,所过之处一片尸体,失去主人的战马悲鸣着四下乱窜,将挡路突厥骑兵撞翻,而无数双逃命的大脚又从跌倒者身上踏过去,不待隋军来杀,已经将其踩成了肉泥。 “呜呜……呜呜……呜……”不远处山坡上,王君临让传令兵吹响了号角声,这是所有大军追击的命令。 李世民反应最快,收拢自己麾下骑兵,和远东军一起追了上去。 李世民一边追击,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不断观察远东军,发现这两万远东军隐隐排成三排,每一把竟然始终大体保持一条直线。 他还注意到,罗士信身边跟着四名传令兵,两名号手,两名旗手。 而随着不断追敌,罗士信身边的 号角声便不断响起,而且每隔百余步,还会有另一名号手将中间号手的命令重复。 所有远东军的骑兵们听着这样的号角声,控制着速度和节奏,所以才始终能够保持一条直线往前冲锋。 疾、缓、疾、缓,那个和他年龄一般大的罗士信竟然巧妙地控制着麾下人马攻击节奏。 他们仿佛是一道道海浪,而突厥人则是泥沙垒成的堤坝。 在接踵而来的打击下,突厥骑兵在部族将领的呼喊下几次试图聚集人马反冲锋或者拦截,但在远东军的冲锋下,压根就始终无法稳定阵脚。 每一片突厥人试图组织的阵型都试图组织抵抗,但每一次抵抗都被迅速的瓦解。 新的败兵和原来的残卒一同逃走,本身就成了隋军的开路先锋。偏偏这支开路先锋的人数还越来越多,破坏力越来越大。 而随着时间的退役,几乎不待远东军带领的隋军压上去,前面仓促组织起来的突厥冲锋军阵已经被他们自己人淹没,而不得不散去,也加入到了冲锋的队伍之中。 “王君临麾下一名年轻大将竟然便如此厉害。”观摩了大部分战斗过程的李世民心中骇然,牢牢将今天所见记在心中,他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善于学习和总结别人的长处,然后为已所用。 “保持节奏,保持阵型!”一边挥舞着马槊,李世民一边大声发布命令,他试图现场便将远东军的手段学会,并用在自己的军队中。 今天第一次亲自带兵与远东军并肩作战,这让李世民看到了另一种战术,一种他之前从未听说,也从未在兵书上所提到过的战术。 正当李世民暗自感慨不已的时候,一名快马斜刺冲来:“李将军,王爷命你部绕到侧翼,将突厥人往中间驱赶,扩大战果。” 李世民知道这传令兵是王君临的亲兵,如今大家都公认王君临是大隋这边的主帅,虽然以他的为人和性格,对于听从王君临的命令感觉不舒服,但还是毫不犹豫选择服从。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如此杀敌 “弟兄们,随我从侧翼杀突厥人!”李世民马槊指着溃不成军的突厥大军,大声喝道。 话音落下,李世民带领麾下人马绕到侧面,将试图从右边逃走的突厥人击杀大半,剩余的驱赶进了逃跑的主力队伍之中,让突厥人始终保持在罗士信带领的远东军的正面。 另一边王仁恭大将军带领的镇北营边军,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 …… 狼狈逃窜的突厥骑兵始终被控制在远东军正面冲杀范围之内,突厥人虽然勇猛,但因为缺乏整体训练,纪律比大隋府兵要差很多,更不用说与远东军相比。 若是打顺风仗,突厥骑兵会越来越勇猛,但若是吃了败仗,他们纪律性差的特点所带来的不良后果便体现出来,没有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听部将的命令,只想着逃命,因为他们没有明确的赏罚制度。 所以,如今的突厥骑兵们就像受惊的傻狍子一样仓惶逃命,甚至都不敢回头向追击的隋军看上一眼。 背后的远东军则在罗士信的指挥下,始终控制着最合适的攻击和杀敌节奏。 每当逃亡者速度慢下来,他们立刻像狼一样扑上去,轻易将跑得最慢者的突厥骑兵杀死。 而每当将敌人逼得太急,突厥人开始拼命,要拉着他们陷入混战时,他们又悄悄地拉紧战马的缰绳,给突厥人逃走的希望,让他们继续逃命,将后背面向他们。 这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戮,远东军几乎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在其他几路援兵的配合下,撵着突厥大军足足追了十几里路,杀敌无数。 大军所过之处,无数残缺不全的尸体躺在那里,有的是被远东军骑兵用长枪刺杀,有的则是被马蹄活活踏死。 个别死里逃生的人心有余悸的想要从一侧逃命,然后便看见数万隋军的步兵呼喊着向他们冲来,往往不等跑出几步,便被乱刀砍死。 却是另外几路大隋 援军中的步兵。 随着突厥骑兵大量死伤,再也难以对远东军造成死伤的时候,罗士信的推进速度开始逐渐加快,凭着娴熟的配合和严整的阵型,杀死他们前面的一切突厥人,没有人能抵挡住他们的冲击,很多突厥人拎着弯刀,眼睁睁地看见成群的同伴被远东军刺死,然后被后续冲上来的骑兵踏成肉泥。 “保持队形!”罗士信不断的大声开始强调,随着杀敌越来越轻松,麾下人马开始了放松,队形没有了刚开始整齐。 “始终要保持队形!”虽然看似如今没有保持队形的必要,但罗士信还是牢牢遵守远东军作战条令中规定的那样,严格要求自己的军队,他一边大声强调,一边挥舞着已经被血润粘了的长槊,一槊刺进马前一名突厥溃兵的心窝。 事实证明,罗士信的决定是对的,因为突然前方远处传来凄厉的号角声,大约又是十万突厥援兵向他们冲了过来。 刹那间,正在追逃之中的敌我双方都是一愣。 下一刻,已经被杀得胆战心惊,哭爹喊娘的突厥骑兵们如同见了大人的孩子,哭喊着急驰而来的援兵跑去。 “吹号,以远东军为中军锋刃,太原郡兵为左翼,镇北边军为右翼,其他人马为后阵,迅速变阵,变阵。”后方一直带着亲兵跟着的王君临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战场上的变化,大声呼喝下令。 号角声如虎啸龙吟,听见王君临的军令,罗士信迅速的将自己两万三排展开的人马汇聚成正方阵,然后方阵中央迅速凸起,两翼后斜,一个全新的锋刃阵型在跑动与厮杀中快速完成。 这是旋风营骑兵们演练了数百次的应变作战队形,在实战中也经历过无数次检验。 左边李世民在吃惊于中间远东军变阵迅速的同时,也大声呼喊,让自己人马向中间远东军靠拢,形成整个大军的左翼。 右边王仁恭也连连下命令,聚拢自己人马,形成大军右翼。 其他各路援军连忙也开始聚拢,形成大军的后方,所有步兵都在最后。 新杀来的十万突厥生力军此时却很郁闷,因为他们被其自家的乱兵所阻挡,无法立刻投入战斗,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隋军在自己前方不到四百步的距离处调整阵型。 但带队的几名部族大将目睹罗士信带领的远东军变阵过程,还是大吃一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绝对不会相信世上会有军队能够在如此短时间内完成冲锋队形的调整变化。 在他们的记忆中,草原上从来没有任何一支骑兵可以在战斗中突然改变队列,更甭说像这样一边厮杀,一边变阵,一边调转攻击方向。 没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前的隋军竟然在中间远东军带领下,主动向他们开始冲锋。 这是王君临下达的命令,开玩笑,不抓住突厥十万生力军被自家溃兵挡住,提不起速度的时候,继续跟着溃兵的屁股发起冲锋,难道等突厥将溃兵梳理好了再冲杀。 至于撤退那更不用说了,先不说他们还有一半之多的步兵,即使全部是骑兵,谁先逃跑,谁便会变成溃兵。 将溃败的同伙喝骂着还没能从一边全部绕开到后面整队,以罗士信为刀尖的隋军便冲锋到了突厥人面前。 速度没能提起来的突厥生力军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让开马头,让开马头,蠢货,不要挡着。”突厥生力军急眼了,大声喝骂着已方溃军,但这些突厥溃兵刚才已经被杀破了胆,没有人肯听,那些被吓傻了的突厥骑兵在军阵前推搡哀嚎,非但令新来的突厥骑兵的战马无法加速,而且冲乱了突厥援军的本阵。 “冲杀!”带领这十万人马来支援的是始毕可汗的弟弟阿史那咄苾嗣,他咬着牙吐出一个字,然后猛提缰绳,带领人马向前冲杀,一些没有来得及的绕到两边的突厥溃兵被已方援兵直接冲杀。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发疯的罗士信 阿史那咄苾嗣也是没有办法,眼看着大隋的大军就要彻底冲过来,他不能让对方就这样冲过来,否则不待隋军动手,光是溃兵就可以将自己带领的大军冲垮。 十万突厥援兵一边用脚跟踢打着马腹一边挥刀,砍翻一切挡在面前的活物,顷刻间便将前面还挡着路的溃败的已方乱军全部杀死。 为了保持整个族群,不惜将最弱小的那几只咬死果腹。这是狼的生存之道,杀人者和被杀者都觉得天经地义。 剩余的溃兵们被血光吓醒了,哭喊着向两翼拼命让开。 实在躲避不及的突厥人则抱着脑袋扑到在地上,尽量不让自己被飞速向头顶踏来的战马当场踩死。 数息间,领军的阿史那咄苾嗣与最中间的罗士信正面相遇,二人谁都没有犹豫,立刻将兵器挥向了对方身体。 罗士信的马槊较长,特别是战马的速度快到令人难以相信。 阿史那咄苾嗣虽然也是突厥最顶尖的高手,但在兵器上吃了亏,战马的速度又还没有提起来,不得不变招挡架。 只听“仓啷”一声巨响,丈八长槊在半空中嘎然停顿,与此同时,一把四尺长三寸宽的草原弯刀飞上了半空。 “啊……”失去兵器阿史那咄苾嗣反应很快,而且悍勇之极,他向狼一般发出一声嚎叫,挥舞着酸麻的手臂,扑向罗士信。 罗士信却是苦笑一声,正常情况下他们的仗不是这样打的,他与眼前之敌一击之后,不管死伤如何,便会擦身而过,然后带着麾下人马尽全力将对方凿穿,只是阿史那咄苾嗣的难缠让他们根本难以继续冲锋。 罗士信一声大吼,将长槊一抖,一横,利用战马将二人距离拉近的瞬间,槊纂重重捣向阿史那咄苾嗣的胸口。 阿史那咄苾嗣在突厥人身份尊贵,不像普通突厥骑兵穿得都是皮甲,只能防御流矢,却无法防御钝物的捶击,他穿的是一身上好铠甲。 但罗士信力大无穷,这一击却是用尽了全力,即使是有铠甲抵挡,阿史那咄苾嗣也被震的嘴角溢血,罗士信正要再次一击直接将对方杀死。 突然斜刺里直接跃来一名突厥骑兵,直接挡在他的马槊上,替阿史那咄苾嗣挡了一击。 而且与此同时,一大群突厥骑兵疯了一般,不顾自己防御向罗士信冲了过来。 罗士信脸色大变,拼命挥动手中兵器,一连击飞五名突厥骑兵,但他的战马却被几名突厥骑兵砍断了腿。 罗士信胯下的黄膘马悲鸣身上,将背上的罗士信直接掼到了地上。 刹那间的变化让所有人大惊失色,跟在罗士信身后的亲兵上一刻还见自家将军将突厥领头的大将眼看着就要杀死,却没有想到对方有如此多的突厥骑兵为了救阿史那咄苾嗣,奋不顾身到如此程度。 罗士信的亲兵也疯了,狂吼声中向这边冲了过来,而那些围在罗士信周边的突厥骑兵则是试图抓紧时间将这个差点杀到阿史那咄苾嗣的隋军大将乱刃分尸。 罗士信从来没有吃过这般大的亏,也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大吼声中,将马槊仍出,直接将四名突厥骑兵冰糖葫芦似的串在一起,扎在了地上。 然后手中便多了一把宝剑。 这把宝剑是罗士信的师父聂小雨送给他的礼物,是真正的削铁如泥。 而在武技方向,聂小雨最擅长的便是剑法,而且是最为诡异的天算剑法。 所以罗士信最为高明的同样是剑法,只见他手中宝剑化为一片剑光,围攻他的突厥骑兵根本看不清楚。只听“咔嚓咔嚓……”声中,足足有十几个突厥士兵手中兵器直接断为两截。 而在这些人惊骇声中,罗士信手中宝剑再次挥动,这十几名悍勇的突厥人脑袋便全部飞了起来。 一名在马上的突厥大将抓住机会,从罗士信身后冲来,妄图偷袭,然后在马蹄落下的瞬间,他只感觉有剑光闪烁,然后胯下战马便在悲鸣声中栽倒在地。 被溅了一身血的罗士信一剑削断马腿之后,又一剑将马背上的突厥大将脑袋砍了下来。 罗士信此时却已经发疯,他没等新的突厥人扑上来,他自己怒吼着,独自一人冲向在身边与自己亲兵厮杀的一群突厥骑兵,宝剑挥动之中,突厥骑兵战马的两条马腿接连被削断。 他磕飞一柄偷袭的弯刀,跳过倒在地上的尸体,杀意滔天的冲向阿史那咄苾嗣,十几个突厥骑兵疯子一般的围上来,想阻挡他的去路,但不是被罗士信的亲兵 截住,就是被罗士信随手一剑刺死。 自从六岁起罗士信跟着聂小雨开始学艺,如今过去了十一年,他除了跟着聂小雨学艺,便跟着王君临到处杀人,这几年自己动手少了,大多数是带领麾下人马杀敌,但不管是什么样的战斗,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胯下黄膘马的死让他彻底暴怒了,宝剑舞得密不透风,一片剑光中,向他冲来的突厥人无不咽喉多了一个红点,当场死去。 跟在阿史那咄苾嗣身后冲破乱军迎上来的突厥骑兵数量也不多,被罗士信的亲卫一阻,也无法大量赶来,余下的几十名亲兵便拼死阻拦死神一般的罗士信,硬是以死将罗士信拖了一会儿。 此时双方士兵大多开始捉对厮杀,敌我双方已经彻底胶着在一处,再无法顾及阵型、队列。 双方都红了眼,场面一片混乱。 罗士信气吞山河,杀机冲天,将阻拦自己的突厥人杀光之后,想要继续杀了阿史那咄苾嗣,可是有了这点时间耽误,战场上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他距离阿史那咄苾嗣已经扩大到六十多步,距离其实不远,但他就是无法冲破这六十几步的距离。 溃兵,敌人的援军,自已的亲兵,还有不知怎么就来到自己附近的其他几路隋军援兵。无数人挡在他马头前,让他一时间竟然难以冲到阿史那咄苾嗣面前。 此时,一名突厥狼骑挥舞着弯刀向他冲来,被他一剑刺死,但紧跟着另一名狼骑就呐喊着扑上,如飞蛾扑火。 “呜………呜………呜………” 远处,站在血鬃马背上观战的王君临见罗士信已经忘记自己主将统帅的职责,眉头蹙起,命人吹响了号角声。 罗士信听到这号角声,一个激灵,发疯的脑袋恢复了清醒,这才发现因为自己失去理智,麾下旋风营两万骑兵已经没有了队形,变得和其他隋军援兵一样,陷入了和敌人的混战之中。 “保持队形,向我靠拢!”冷汗直流的罗士信再次刺死一名突厥骑兵,抢了一匹突厥人的战马,大声呼喊,试图将自己麾下人马重新聚集起来。 但是如今战场上一片混乱,想要将人马聚集一起,谈何容易。 ps:求捧场,求月票————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王君临的决定 “向将军靠拢!向将军靠拢!”随着罗士信的呼喊,罗士信身边的亲兵也纷纷大声呼喊,其他旋风营将士也接连大声传话,然后便拼命的向罗士信靠拢。 很快,旋风营便聚集了三千多人在罗士信身边。 李世民见此也大声呼喊他的人马,尽可能的将人马聚集在一起。 其他隋军大将也有样学样,开始呼喊,聚集人马。 而阿史那咄苾嗣冷笑道:“刚才被那些溃兵所影响,没能冲起来,既然隋军聚拢人马,想要结束这等混战,我们突厥勇士难道还会怕他们,吹号,聚集人马。” 随着突厥人聚集号角吹响,战场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双方人马不再厮杀,而是各自以最快的速度向自己的主将身边聚拢,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形成战阵。 没过多久,双方的人马已经全部分开,并且尽可能的在拉开距离。 “传令,旋风营全部下马,以步兵战阵迎敌。其他人马布于旋风营侧后,保护两翼。”这是站在后方指挥调度全局的王君临下达的命令。 罗士信接到命令之后,立刻让旋风营将士下马,除了一千人牵着战马到最后面之外,剩下的旋风营将士以最快的速度形成了长枪战阵。 而李世民和王仁恭等各路隋军也听从王君临的命令,骑兵在旋风营步兵战阵两侧后保护,步兵则是在最后再布下战阵。 …… …… 一万七千多旋风营将士密密麻麻地人头如同鳞片一样地哗哗颤动,以千人队为作战单元,向冲过来的突厥骑兵迎了上去。 突厥人自认为他们擅长骑兵冲锋,所以刚才毫不犹豫的选择结束混战,重新整队。 但殊不知,王君临看得更清楚,别的隋军他不知道,但他们远东军绝对不能跟突厥骑兵一样分散而开进入混战,否则他们训练的战阵便难以发挥任何战力不说,单兵对战,突厥骑兵虽然士气精神状态不佳,但后来的援兵和之前重新整队完毕的溃兵人数加起来,不比他们少,而且单兵厮杀能力要强于已方大部分隋军,所以到最后胜负难说,就算赢了,也必然损失惨重。 罗士信的主将军旗向前轻微倾斜了,所有步兵千人队同时响起整齐的鼓声。 所有步兵前两排都双手持铁枪,后面则一手持铁枪,一手持快弩。他们在各自都尉的指挥下昂首走向敌军,在突厥骑兵战线前百步处停下脚步。 这时候冲上来的突厥骑兵已经开始抛射弓箭,站在箭雨中的旋风营将士丝毫没有慌乱,他们就如同站在阳光中享受春风一样宁静。 此时突厥骑兵一队骑兵已经在四百步外,阿史那咄苾嗣也没有将所有骑兵都派过来,而是先派了两万骑兵,他们疾驰中保持着基本阵形,看到这边的旋风营下马步战之后,虽然大为惊疑,但却心怀警惕。 而且这些突厥骑兵十分凶悍老练,呼啸着向旋风营步兵战阵这边冲锋而来,有意彼此拉开距离,附近有李世民主动派出的一些游骑无法抵挡如此多的骑兵,纷纷往两侧退开。 “前两排蹲下!拒马!”罗士信立即大声下令,身边传令兵以最快的速度将命令传给了下面各战队,很快便得以执行。 面前是滚滚而来的骑兵,两侧和后面的其他隋军略有些紧张,但中间旋风营将士却一脸漠然和杀意,按照平时的训练,下意识的服从着命令,前两排把长枪斜斜对准前面,做着标准的拒马动作,而后面的几排则是先以快弩插孔开始瞄准,准备射击。 步兵面对骑兵,前两排先蹲下,让后两排先以快弩射击,这本身就是远东军步兵条例中的基础训练。 这个时候,已经不用罗士信下令攻击,各千人队的都尉会自主判断下达命令。 突厥骑兵已经在一百二十步左右,所有旋风营千人队的都尉几乎同时面目狰狞,大声吼道:“后两排快弩预备!” 每个千人队后两排士兵同时侧身插孔,寻找射击点,都尉并未给他们太多预备时间,马上就怒吼道:“瞄准!” 每个千人队保证同时使用快弩有一百把快弩,十八个千人队方阵是前面九个千人队,后面九个千人队。能够直面突厥骑兵骑兵的是九个千人队,九百支快弩齐齐瞄准冲击而来的突厥骑兵,在如雷的蹄声中,所有都尉冷冷等待着突厥骑兵进入八十步左右,然后大声吼道:“放!” 嗡嗡声响起,每具快弩都是九连发一次全部射空,且为了避免全部射在前排敌兵身上,他们会每支弩箭间隔一息时间。足足一千多名前排的突厥骑兵骑兵应声倒地,骑兵威风的同时,也提供了更大的目标,大多命中的还是马匹,它们在地上剧烈翻滚,使得突厥骑兵队列一阵混乱。 “前排起立!瞄准!”前面九个千人队的都尉声调依然十分平稳,发令却快了一些。 在九个都尉的吼声中,前一排士兵起立举起快弩,后面一排则开始往快弩中装箭。 “发射!” 又一轮九百具快弩九连发间隔点射,面前的突厥骑兵骑兵再次倒下近千匹,再次产生混乱,但其他骑兵速度加快疯狂冲来。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进行下一轮射击了。 “前排拒马!”各个都尉一声令下,刚刚射击完的前排士兵齐齐蹲下,第二排士兵站立举枪,军阵如同长了尖刺的刺猬一般。 突厥骑兵骑兵呼啸而来,面前的旋风营将士却没有如他们预料的丝毫慌乱,而是摆出这么一个长枪阵。 突厥人不知道远东军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步兵战阵都是基础共同课目的训练,而且训练步兵战阵的时候,还会经常有步骑的对抗训练,士兵的心理承受力早已锻炼出来。 密集铁枪阵刺激着突厥骑兵胯下马匹的眼睛,这些灵敏的动物顿时便有些暴躁,不顾主人的控制,在最后关头禁不住扭头,或者在阵前想停顿下来,从而极大影响了骑兵最后冲撞效果。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追杀与死士 但这样,第一排旋风营将士依然被撞飞了不少,当场死伤了三百多人。不过却成功挡住了突厥骑兵骑兵的冲锋。 骑兵失去冲锋优势,兵器长度又打不到手持长枪的旋风营士兵,便成了旋风营后面手持快弩步兵的靶子。有些突厥骑兵骑兵在临死之前,扔出手中的狼牙棒、铁骨朵,却没有多少效果,打翻了十几个旋风营士兵。 但这依然改变不了这一场奇怪的步骑对抗战的结果———突厥骑兵大败,两万余骑兵竟然被一万八千左右的旋风营步兵战阵打败了。 在最后这支突厥骑兵忍受不了死伤,带队的主将下令狼狈撤回时,王君临下令让李世民和王仁恭带领各自骑兵突然发起冲锋,直到突厥援兵到来,便在旋风营箭矢掩护之下,又撤了回来。 两万骑兵面对远东军下马步战的一万多人惨败而退,这一幕被阿史那咄苾嗣看在眼中,却是大吃一惊的同时,脸色已经阴沉的能够滴下墨水来。 但如今掉头撤走是不可能的,只是再派人发起攻击,能不能将远东军那诡异的步兵战阵摧毁,阿史那咄苾嗣真的很怀疑。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决定都必须要下,阿史那咄苾嗣又派了三万人马向对面远东军旋风营步兵战阵冲去。 罗士信早就调整互换了前面九个千人队和后面九个千人队,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一样,突厥人再次惨败而回,不过不同于之前,这一次战到半途的时候,王君临便下令让李世民和王仁恭带领骑兵从侧面袭击,对面突厥人也急忙派援军过来,最后突厥人丢下近万尸体,又撤回了。 王君临也没有让军队去追,等着突厥人再次来冲击。 阿史那咄苾嗣悲哀地发现,自己在总体兵力上占据优势,又全部是骑兵,可是因为对面那支能够下马步战的远东军,他莫名其妙地处于劣势,特别是远东军这下马步战的一万多人更像钻进自己肚子里的一枚钉子,让自己难受之极,却又无力拔除。 痛苦地低下头来,阿史那咄苾嗣说道:“传令阿格多,让他带领五千敢死之士断后,其他人撤退,撤退………”他眼中布满血丝,不甘心地下达着命令,说完这句话后,牙竟然生生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阿史那咄苾嗣命人吹起了撤退的号角,体力快要支持不住的旋风营将士无不喘了一口气,看着潮水般退下去的突厥骑兵,王君临的笑容很灿烂。 王君临知道以已方的兵力和战力严格算起来,本来就处于劣势,根本挡不住突厥人的撤退,更何况在这个时候拦阻突厥人,势必会逼着每个突厥人拼死命,那就算将这些突厥人全部斩杀,那他们这边恐怕也剩余不了多少了。这样的结果却不是王君临想要看到的。 所以,王君临并没有去纠缠突厥主力撤退,而是亲自带领所有骑兵在后面掩杀一阵,犹如狼群战术一般,尽量地将落在后面的突厥骑兵干掉一些。 …… …… 以李世民和王仁恭为首的隋军各路有骑兵六万,以往让他们追赶还有十三四万的突厥骑兵,他们是不敢的,但如今却以六万骑兵便敢尾随追杀十三四万多突厥骑兵,这自然是因为今天一系列的胜利,特别是在他们后面,旋风营一万七千余将士上马之后,也追了上来,而最主要的是,带领他们追杀突厥人的是王君临。 突厥人不远千里,远离故乡,征战十来天,死伤三分之一不说,相比以往南下劫掠东西,什么都没有抢到,不论是将官,还是寻常士兵,每个人都士气低落不说,还心怀怨气。 此外,也是最关键的是,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战败,与其说是被迫撤退,还不如说是逃跑。 而反观隋军,保家卫国情怀,杀敌立功心里状态之下,一个个憋足了劲。双方此消彼长,即使兵力和战力本来都弱于突厥骑兵,但是隋军也敢追上去一口一口的咬着突厥大军,力争最大程度的给突厥大军造成损失。 王君临刚刚带人追上去,前方突然烟尘起处,早有有军情府的探子将情报传了回来,五千来名断后的突厥骑兵向他们发起了反冲锋,王君临拿起望远镜看过之后,不由心中一沉。 以他的眼力一眼便看出这五千左右突厥骑兵却是对方挑选出来的敢死之士,要杀死这五千来名突厥骑兵不算什么,但多半会被缠住较长时间。 电光火石间王君临已经有了决断,喝道:“传令,李世民和王仁恭所部在前遮挡阻拦片刻,旋风营分三千人下马步战,以最快的速度排成战阵。” 远东军令行禁止,行动非常迅速,李世民和王仁恭也立刻服从王君临的命令,当突厥五千死士距离他们一里时,便按照王君临要求,李世民和王仁恭带领各自所属骑兵做出冲锋之态,后面分出三千旋风营将士下马排好了步兵战阵。 灰尘飞扬,这五千突厥死士根本看不清隋军的具体情况,他们只看见隋军在他们距离八百步时才加速向他们冲来,见此这些突厥死士不由狂喜,这个距离隋军骑兵根本将速度提不起来,骑兵冲锋的战力势必受到很大的影响。 然而,下一幕的变化却是让这支突厥骑兵大吃一惊,在距离四百步左右时,他们看见隋军骑兵突然拨转马头,从中一分为二,猛的向两边疾驰而去。突厥骑兵们心中狂跳,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果然前面本来向他们冲来的隋军骑兵闪向两边之后,暴露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步兵战阵,和之前战场上一模一样的该死的步兵战阵。 五千突厥骑兵无不脸色大变,之前的步骑大战,让他们明白隋朝远东军长枪战阵简直就是他们这些盔甲不够精良的突厥骑兵克星。可是在此时的距离和速度之下,他们根本停不下来,只能继续冲上去。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诡异的突厥可汗 (非常感谢‘风沐春江’、‘端木擎天’、‘书友38965322’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三千旋风营步兵形成三个战阵,在原地扎住阵脚,摆好阵势, 前两排的士兵执枪而立,第三排至第五步则是单手持弩,右手提枪。三个步兵战阵两边还各在六具巨型弩.枪,总共十八具巨型弩.枪发射架。这是沈果儿的军情府探子在他们追敌之前刚刚送来的。 不论横看竖看斜看,这个战阵部队都是一条直线。剩下的士兵排成了整齐的三个方阵。王君临和罗士信带领其他一万四千旋风营将士都没有下马,便站在这三个方阵的后方,大旗飘扬,一名旋风营传令兵兴奋地执着鼓捶,只等罗士信一声令下,便要猛敲进攻的战鼓。 八百步,五百步。罗士信默默在心里数着对方与自己的距离,到了四百步时,罗士信猛一挥手,“弩.枪!” 早已蓄势待发的十八具巨型弩.枪发射架同时格的一声响,十八根弩.枪带着刺耳尖啸声闪电一般激射而出,狠狠地刺向突厥人的冲锋骑兵群。 五千突厥骑兵在弩.枪发身的同时发出一声怪叫,凭着感觉将手中兵器挥了出去,想要挡住弩.枪,但又怎么可能。以弩.枪的速度和力道,除了滞固期高手勉强能够捕捉到轨迹躲闪而开,破功期的高手捕捉到轨迹,并能够将其挡住之外,寻常军中武将即使再勇猛也难以在四百步距离抵挡或者躲闪而开。 不过,针对这种情况突厥骑兵反应也很快,他们立刻疏散冲锋队形,拉开骑兵左右间距。带队的突厥将领在看到巨型弩.枪的同时,便下了命令,这五千突厥骑兵在狂奔的战马上变换战阵,表现出了极强的骑术,这让观战的王君临赞不绝口,自己的骑兵单论单兵骑术还真是比不过这些突厥骑兵。在他目睹之下这些突厥骑兵,只是稍稍混乱一下,便完成了阵形的变换。 十八根弩.枪一半落空,一半射在突厥骑兵之上,每根弩.枪都一连射穿了六七人,均落下马,被他们后面的同伴踩成了肉泥。 第一波弩.枪攻击,近百名突厥骑兵落马,瞬间便消失无踪。 “弩.枪!”罗士信再次大喝,又一波巨型弩.枪射出,突厥骑兵又被射死近百人,此时距离只剩下两百步了。 “架枪!”唰地一声响,一排排长枪整齐地架了起来。 “弩.枪!”罗士信最后喊出这个字,十八具巨型弩.枪射出这最后一轮弩.枪后,利落地向后移动翻身下车,从身后的人群中缝隙中穿了出去,一个个拿起腰间的快弩,成了步兵战阵最后一排快弩手。 三波弩.枪,让突厥人损失了三百余人,却还没有摸到隋军的身边。 近了,近了,终于靠近,第一排的战马嘶鸣着,猛地自动转向,步兵战阵那明晃晃的矛尖让这些颇通灵性的战马自动规避,马上的骑士们灵活地弯弓搭箭,将一支支利箭射向步兵战阵,箭雨袭来,排得整整齐齐的士兵无法规避,他们能做的只是低头,让自己低眉护面头盔保护自己的面门,但距离实在太近 ,有突厥人箭术了得,竟然从盔甲缝隙射了进去,让步兵方阵出现七名伤亡。倒下的士兵的空隙身后马上有新的枪兵补充了上来,使阵形依旧保持着紧密。 前面的战马可以避开,但后面的战马被挡住视线,转向不及,重重地撞向了长枪战阵车,被刺得肚破肠流,马上的骑士被高高抛起,落向如林长枪,立时便在空中被数根长矛迎上,扎成了筛子。巨大的冲力使前排的长枪兵重重地向后一挫,马术精良的突厥骑兵纵马飞跃,便想抓住时机直冲进来,冲破长枪步阵。 “刺!”三个都尉声嘶力竭地叫喊,整排整排的士兵不假思索,同时挺起长枪,向前疾刺。 撞入阵中的突厥骑兵翻身而起,却发现在他的四周,是一柄柄闪着寒光的枪刃,绝望地大喊,猛力地劈出手中的战刀,但不等他长刀劈到实处,他们的身上也出现了几个窟窿。与此同时后面三排快弩手就没有停止过发射弩箭。 突厥骑兵们发现这步兵方阵依然是那么的让他感到绝望,第一波的攻击令他又失去了五百多名骑士,对方的军阵却巍然不动,在战场上斜斜掠了一个圈子,他们正准备再一次率部猛扑上来。 王君临却一声令下,李世民和王仁恭带领数万骑兵从两侧向他们杀了过来。 “不要理会两侧,继续往前冲!”带队的突厥将领知道虽然其他隋军的骑兵好对付,可问题是这个时候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调转马头,只有继续往前面的步兵战阵冲。 “冲锋!”他大吼道。 犹如洪流滚滚冲撞在礁石之上,前排的步兵被活活撞死了十数人,但依然用身体抵着长枪,成功地将战马的速度延缓了下来,身后的步兵们在都尉们尖厉的口哨声中,一排排整齐地挺进。 “刺!”唰地一声,一排排长枪整齐的划一刺了过来。 “第二排,刺!”又是一排。“第三排,刺!” 枪林似乎永不止尽,一排接着一排,此时旋风营的这三个下马的步兵方阵已聚集到了一起,汇成一个巨大的方阵,每一排之间约有一步距离,前排挺枪刺完,收枪的瞬间,后一排已是插上,连刺十数枪后,更后面的枪兵便在连长的调配和都尉的口哨声中,快奔向前,替换下已手臂酸软的前排士兵。 突厥人感觉到自己陷进了无穷的枪林之中,对方的阵形向前推进了这么久,居然仍是排列的整整齐齐,没有给他们丝毫的空隙可寻。他和他的士兵们疲于应付那波浪般涌来的矛尖。 他们的队形完全给打散了,有的士兵陷入枪林之后,只是转眼间,便被几支枪同时刺中抛将出来,更多的却是十数骑,数十骑被枪林逼在一个狭小的范围之内,连转身都困难,更遑论提起速来了。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李世民和王仁恭带领其他隋朝骑兵冲到,瞬间将剩余的突厥骑兵淹没。 没过多久,余下的突厥敢死骑兵全部被杀,王君临一声令下,大军继续追杀突厥人。 ……… ……… 半个时辰之后,王君临带领隋朝所有骑 兵终于追上了突厥大军最后面的部队,之所以能够追上,是因为王君临早有安排,在这些突厥人撤回的路上,沈果儿已经带领军情府的密探,在这一路上埋下了上千枚地雷,严重影响了突厥骑兵行军速度,否则被突厥断后的五千敢死骑兵阻拦了半个时辰,足以拉开距离。 不过,他们虽然已经追了上来,可是他们面对的又是五千断后的突厥死士。这五千人脸上写着绝然之色,疯狂的看着隋军骑兵追了上来。 突厥人如此快又组织了五千敢死骑兵,王君临神色有些凝重,突厥余部已经从他视野中慢慢消失,只是留下了这只部队来阻击自己,等自己杀光了这一支人马,至少要半个时辰,只怕那时突厥大队已经逃回到雁门城外的大营? 果然任何一个民族若是被逼到了绝境,都会迸发出拼死的勇气,涌现出不少死士。王君临自嘲地摇摇头,忽地觉得他们之前的判断有误,本以为突厥人士气低落,且突厥骑兵大多是部落性质,平时其实大多数是牧民,应该缺乏纪律。 但却忘了还有另外一个道理————那就是哀兵必胜、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 聂小雨亲自研究出的长枪战阵早已经过无数场战争和无数骑兵的尸体的验证————是所有骑兵的克星。所以,为了减少损失,也为了尽快将眼前这五千赴死的突厥人杀死,王君临毫不犹豫的再次下令让另外三千旋风营骑兵下马结阵步战。 五千突厥骑兵疯子一般发起了冲锋……… 半个时辰之后,王君临眼前再也没有一个还活着的突厥人,略微整军之后,王君临又带人追了上去。 若非是他让沈果儿带领军情府的探子在突厥人撤回的一路上埋了不少地雷,就这两波死士的耽误,王君临也很难追得上正在逃走的突厥骑兵主力。 只是这一次王君临在路上便不得不停下,并且果断带人回撤,因为突厥始毕可汗得到消息,带领一部分突厥大军前来接应支援,还好沈果儿麾下军情府探子提前来报,否则在王君临带领大军正追的疲惫之时,突厥再来十万生力军,他们恐怕就危险了。 ……… ……… 雁门城外,突厥大营。 始毕可汗看着阿史那咄苾嗣只带回十来万人马,脸色阴沉的能够滴下墨水来。 他先后派出去二十万骑兵,不想只回来了一半。他不知道隋军损失了多少,但知道这样一来,加上之前攻城损失八万,他们突厥四十万人马,已经只剩下二十二万,他们竟然不知不觉中损失了这么多,这显然不是始毕可汗想要看到的结果。 可问题是,先派十万人马,然后等一天后,再派十万人马去支援,这是聂小雨要求他下达的命令,若是聂小雨直接让始毕可汗死,或者投降隋军,这样明显违背他意愿的命令他都不会去服从,但诡异的是,只要聂小雨下达的命令不会让他心中有明显的矛盾,他便会去服从。 ……… ……… ps:祝大家国庆快乐,祝福我们的祖国繁荣昌盛————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李玄霸的使命 王君临给李玄霸的命令是让他带领暴熊营两万骑兵,乘坐水师战舰,绕过高句丽半岛,走倭国海峡,在突厥的东海岸登陆,直扑突厥的老巢。 而且王君临还交待李玄霸,让他带领两万骑兵将突厥人的老巢尽可能的搅得天翻地覆。 就是带着这样的命令,李玄霸带领两万骑兵,杀气腾腾的直入草原深处。 所谓围魏救赵便是如今李玄霸所做之事。事实上,对于李玄霸来说,攻入突厥老巢,便是对大隋最好的救援手段。而且将草原上的突厥人打得越狠,效果便会越好。 试想一下,自己老巢被王君临派去的一支奇兵杀掠,在雁门郡一带的突厥大军还能待得住,自然要赶紧赶回去看家。这个时候即使始毕可汗的话都不管用。 而只要突厥人军心乱了,急着撤回老巢,大军战力便在无形中丧失大半,不光是雁门城危局被解去,这种情况下,王君临才有机会带领人马将突厥大量杀伤,乃至让突厥全军覆没。 当然,所有的计划,几处同时展开的战场最终结果如何,关键还要看始毕可汗的应对。 始毕可汗若撤退果断,善于保持已方军力,最后的结果如何,还真不一定,因为毕竟即使王君临和聂小雨里应外合之下,如今已经让突厥大军在雁门城和其他地方损失近二十万人,但剩下的二十多万突厥骑兵从兵力和战力上来看,依然比隋军要总体占优势。 ………… ………… 雁门郡北方十里处,一处荒草密布的小山上,特战队侦察小队的队长高成峰用一个望远镜观察着官道上的一队突厥粮草队,周围还有六名队员,他们趴在茂密的草树丛中,身上盖着一块枯黄色的伪装布,头上的帽子上插了一些干枯的枝叶。 “骑兵两千,护送粮草一百车。” 高成峰一边说,一个队员用铅笔在一个册子上不停记着,他们都是用符号,画出一个类似的形状,也是特战队专用的。 他们这个小队是全队隐匿、潜藏、侦察综合考核分数最高的五个小队之一,其中不乏易容、轻功高手,张天冈让他们专门负责侦察突厥大军粮草、辎重护送情况和踩点。 他们白日专走附近的山路,夜间则走大路,自来到雁门城北草原上之后,两日只睡了四个时辰,终于和其它五个侦察小队彻底打探清楚了突厥大军护送辽草的兵力、路线、规律等等。 这些粮草都是由八十里外的突厥后勤大营运送过来的,但那里有三万突厥骑兵看守,而且异常警惕,而且后勤大营护卫的异常严密,张天冈带领特战队一千人倾巢而出,试着潜入几次,竟然效果不大,还折了数十人。 张天冈便果断撤退,准备断了突厥人的粮道。 侦察兵摸清楚突厥的粮道和送粮草队伍的规律之后,接下来便是通知特战队主力出动,摧毁突厥粮草。 官道上突厥人的骑兵隆隆行进,队列严整,无有多少人喧哗谈笑,带着一股百战之师的傲气。高成峰往地上呸了一声,心想等今天晚上之后,有你们哭的时候。 “咱们守到天黑,看看有没有后队,然后派两人回去送信,其他的人跟在突厥粮队后面。”高成峰对麾下六名队员吩咐道。 ………… ………… 夜,子时,又名中夜或者半夜,是十二时辰中第一个时辰。也是人类睡眠最沉的时候。突厥一支运送粮草的队伍迎来了一群鬼魅一般的不速之客。 不得不说,突厥人护送粮草的队伍非常谨慎,光是外围哨兵都布了两层,营地中还有游动哨,营地布局也很合理,粮草在最中间,宿营帐篷在外围环绕。 然而,这一切,在这一群已经不在寻常战士范畴的特种兵面前都不算什么。 外围两层警戒线,总计一百多名哨兵被无声无息的捂嘴割喉,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最终潜入宿营地的人并不多,只有二十人。但是,这二十人是特战队轻功夜行最为出色的二十个人,他们都是一身特制夜行衣,在月光之下不会有丝毫反光,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背包,里面装着他们完成此次任务的关键物品。 很快遇到的四十多名游动哨已经全部无声无息的死去,二十人成功潜入到宿营地最中间堆放粮草之处,快速的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燃油包,然后依次倒在了一百多个粮草车上。每个人又在一时半会火势烧不到的地方,放置了一个火药包。 ………… ………… “敌袭!” “着火了。” “完蛋了,粮草全部着火了。” 等二十人悄无声息飞快离开至宿营地边缘时,一百多个粮草车上火势已经很大,终于惊动了护送粮草的突厥骑兵,所有的突厥骑兵怒吼着衣衫不整的跑了出来,有军官喊着救火,也有喊着杀敌。也有无头苍翼乱跑的。 不过,总体来说,这支突厥骑兵还是反应很快,随行也带了一定的救火工具,带队的部族头人也组织很有效,一部分在外围警戒的,但大部分在救火。然而就在他们冲上前去救火时,藏在粮草里的六个火药包爆炸了。这个火药包是远东军出产的最大型号火药包,重达二十五斤。可想而知爆炸的威力。 最后的结果是参与救火的突厥士兵被炸死五百四十多人,炸伤二百多人,最主要的是一百车的粮草全部被烧成灰烬。 几乎同一时间,这一幕也在另外两队突厥运送粮草和一队辎重的队伍中发生。 ………… ………… 雁门城外,突厥大营中,始毕可汗脸色很难看,如今的情况是他们眼看着就要将雁门城攻下了,可是大隋的援兵来了,而且还会越来越多。而他们在这短短几天时间内,竟然稀里糊涂的损失了近十八万人。 眼下,他们唯一能够保住胜利果实的办法只有攻下雁门城,活捉隋朝皇帝杨广。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进退两难的突厥大军 然而,本来眼看着就要攻破的雁门城,因为王君临带领的那两万人人来了一次,竟然让城内的守军士气恢复到了巅峰,甚至比之前还要拼命。 正在始毕可汗发愁的时候,又是一名亲兵几乎是滚着跑进来,大声道:“启禀可汗,三队粮草及辎重遇袭,粮草全部被烧了!” 始毕可汗蹭的跳了起来,旁边始毕可汗的弟弟阿史那咄苾嗣更是差点跌倒在地,两人脸色铁青,阿史那咄苾嗣说道:“还好,之前从雁门郡其他五个县搜刮来的粮草还有不少,如今我们在雁门城之外的大军也只有来时一半多一些,足够坚持到下一次粮草运送来。” 然而,紧接着又有一名亲兵冲了进来:“启禀可汗。看守后勤大营的土格将军亲自率领两万大军去追杀路上劫烧粮草的隋军,结果后勤大营空虚,后勤大营被贼人袭击,其中近半粮草被烧了,无数牛羊被驱赶跑没了。” 刚刚站起来的始毕可汗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他此时恨不得将押送粮草和看守后勤大营粮草的土格将军千刀万剐。 “可汗,现在怎么办?” 阿史那咄苾嗣咬牙问道。 始毕可汗略作思忖,而后说道:“隋朝有的是粮草,只要我们攻下了雁门城,城内便有粮草,即使不够,有隋朝皇帝在手,也可以逼着隋人送来粮草,更何况还有刘武周,派人过去,让他送粮草过来。” “但是眼下错过的机会就难以挽回了。我们还是依然按照之前的计划,防守隋军援兵来袭营的同时,全力攻打雁门城,活捉杨广。只要捉住析广,整个隋朝军队便会投鼠忌器。” ………… ………… 草原深处,突厥东边靠近东边海岸的一个部落附近,几匹骏马狂奔而至,惊扰了正在枯草中觅食野鸡和野兔,它们或者飞翔,或者乱蹦,飞快的向草原深处逃遁。 草原上很少有树,即便有也长不大,一颗两丈高的野榆 树撑开了巨大的伞盖,在荒原中极为醒目。 为首的骑士勒住战马,仔细看了一眼山坡下面的部落,冷冷的一笑,对其中一名骑士说道:“中型部落,一万帐左右,你带一个人回去报信带路。” 那名骑兵答应一声调转马头疾驰而去,剩下的三个骑兵从站马上跳下来,牵着战马走进了树荫下,不是遮荫,面是为了遮挡隐蔽自己。 两人卸甲,另一人就站在树荫下戒备,看他们的装束就知道这是三个斥候。 他们才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一条黑线就从远处的山坳里缓缓地出现在草原上。 山坡下位于山麓的南面,阳光充足,而且左右是半探出的山坳,若是在冬天能够阻挡寒风的侵袭,再加上厚重的骆驼毡、牛毛毡,足以让牧民们抵御冬天的严寒。 这几年大隋内乱,北边突厥人便是霸主,一直以来只有他们去抢汉人、土蕃人和契丹人的份,从来没有人敢来到强大的突厥来抢他们。相对的安逸生活环境让他们警惕性更低,甚至都没有派出任何警戒哨兵。 所以,直到敌人来到里许外的时候,他们才被如雷一般的马蹄声所惊动。 “呜………呜呜………”凄厉的号角声在这个部落中响起,部落中战士无不怵然一惊,匆忙的从各自帐篷里面拿着武器奔出,急急奔向拴着的骏马。 马儿还未披上马鞍,可是号角声越来越急促,显然敌情非常紧急,大多数部落战士都顾不得上马鞍,提着长弓挂在肩上,又取一壶箭斜着一挎,一纵身便跃上了马背。向敌人来的方向快速聚拢过来。 然而,他们刚刚聚拢,无数的箭蔟便映在他们的瞳孔中,越来越近,越近越近,直到整个瞳孔完全被骤密如雨的利箭所覆盖………… 这个突厥部落被称为鲁野部落,是突厥东边这一片能够排在前十的部落,族帐八千多,人口三万多,成人男丁一万多,战士四千多人。只不过 ,族中只留下两千战士,另外两千多战士跟着始毕可汗去了隋国,至今未归。 一场厮杀之后,鲁野部聚拢起来的两千名左右的骑兵全部被杀。 两万铁骑如流水一般迅速兵分两翼,将那八千多帐篷包围起来。暴熊营主将李玄霸策骑当中,率领一千骑直趋中军,鲁野部落所有的族人正在四下骑士们的压制下向那里集中。 妇孺们牵着孩子的手,默默地听从着命令,神色中满是仇恨,然后在几名长老的带领向李玄霸跪了下去,连连叩头,额头砰的头破血流,求绕过他们。 然而,李玄霸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下令道:“会骑马的男丁全部杀了,然后搜刮粮草,烧了他们的帐篷。” 半个时辰之后,鲁野部族人除了老弱妇幼之外,全部被杀死,他们的帐篷也全部被烧成灰烬。而李玄霸已经带大军离开,休整之后,转战下一个部落。 到目前为止,加上鲁野部,他们已经突袭了七个突厥部落,都是完胜,但加起来也战死了一千多名战士。 ……… ……… 王君临在带领旋风营和十数万各路勤王援军击溃两波十万突厥骑兵之后,并没有立刻再去攻打突厥大营,因为这一战虽然他们击杀了七八万突厥骑兵,但自身伤亡也不少。 远东军旋风营作为主力,死伤两千多人。而李世民和王仁恭等十四万援军死伤足足五万之多。 所以如今在雁门郡的敌我兵力依然悬殊,突厥还有二十二万骑兵,而王君临带领的勤王大只有十来万人马。 只是王君临时刻掌握着雁门城的情况,所以他们也不急着带人去救援,王君临不发话,不带着大家去打突厥人,其他各路人马哪敢去,除了王仁恭跑来劝说王君临早日发兵救援雁门城,将皇帝陛下早早救出来之外,其他人也不敢来找王君临多说什么。 王君临不急着发起攻击,自然是有原因的。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诱饵还有作用 非常感谢‘tm天蓝’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一是让杨广这个诱饵继续发挥作用,让突厥人继续放弃他们擅长的骑射,下马去攻城,以增加消耗。 二是等着张天冈那边将突厥人的粮道给断了,以增加突厥人的恐慌。 最后一个,便是让李玄霸抄了突厥人老巢的事情传到雁门城外突厥大军耳中,让突厥大军自己先乱了阵脚,那个时候才是他们全面发起进攻的时候。 但如今不等老巢被李玄霸巢了的消息传过来,如今的突厥大营中始毕可汗的王帐中便引起了激烈的争执。 “可汗,得不偿失啊!” “可汗,我们损失了这么多人马,如今只抢了隋朝雁门郡五个县。” “可汗,如今隋军有人断了我们的粮道,我们粮草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可是雁门城眼看着就要打下来了,我们若是不继续打,前面的损失也白费了,而只要打下雁门城,活捉隋朝皇帝,我们之前的损失一定会得到补偿。” 始毕可汗烦躁的敲了敲桌子,让大帐中的声浪稍稍平息了一点,他当上可汗本来时间不长,而此次倾巢南下,却接连损失,不知不觉中他的威信已经大不如前,这从各部族头人和部将们说话语气和音调就能够看出来。 ………… ………… 突厥大军粮草被特战队所烧毁,粮道被断,虽然有之前从雁门郡五县搜刮来的粮草,但他们大军人数可不少,所以始毕可汗还是安排三万骑兵,以两千人为一队,在河口县方圆百里的原野上肆虐纵横,干着他们最为擅长的事情————打草谷,搜刮隋人村镇的粮草。 这个决定当然有着太多的问题,比如这些人出去,被隋朝援兵围杀怎么办。 但这个决定的理由却能说得过去,毕竟是为了长远考虑,搜刮粮草很有必要,而且执行这个任务的突厥人都很喜欢,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去攻打雁门城了。 事实上,这道命令是聂小雨让始毕可汗下达的。 …… …… 在突厥人的认知中,隋朝百姓要比他们富庶很多, 生活更是优渥,事实上即使是雁门郡这等苦寒边郡也的确如如此,他们发现一个寻常隋朝的村落里积蓄的财富,竟然便超过了草原上一个小一些的部落。而这还是一些大户带着自己大量财产提前逃进了城之后的村镇。 事实上,突厥人不知道的是,这还是这几年大隋乱世将至,百姓日子过得大不如前的情况。 两千骑突厥骑兵,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嘴里发出尖锐难听的唿哨与笑声,冲进了山坳里的一处小村庄。 这个小村庄远离官道,侥幸地避开了突厥大军的大部队,周遭近处的难民,也走小道来到此地藏匿,如今竟是挤了两三千人。 这些难民绝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至于家中的男人,要不被突厥人所杀,要不之前被官兵或者贼人所杀。 突厥骑兵把所有人集中,开始搜刮房间里的财物,只不过这个村子实在是有些偏僻,相对贫穷,所以他们的收获并不多。 突厥骑兵很是不满,恼怒地痛骂着什么。 被集中在村子中央的老弱妇孺们,都沉默地低着头,只有一个老妇怀中抱着的女童,死死地盯着这些突厥大军骑兵。 女童年纪还小,并不能确切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知道,自已的家便是被眼前这些坏人烧掉的,自已的爹爹就是被这些身上有难闻味道的坏人杀死的,所以她的目光充满了仇恨。 一名突厥骑兵正愤怒于今天的收获极少,忽然看着那个女童仇恨的眼光,顿时怒从心起,握着战刀向人群走了过去。 他举起手中的战刀。 人群里几名老人怒骂着站起身来,想要阻止他。 但战刀已经落下。 那名女童没有被砍死。 因为战刀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那名突厥骑兵的眼窝里插着一枝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那枝箭的箭羽是大隋太原郡的郡兵制式武器。 突厥骑兵们大吃一惊,在很短的时间内重新上马,取下肩上的弓箭,警惕地望向村庄后方的那片山林。 刺耳的破空声突然响起一大片。 一片箭雨的从 山林里飞出,将近百名突厥骑兵射落马下。 而随着箭雨之后,李世民带领太原郡一万郡兵突然从山林中杀出。如狼似虎般杀向着突厥骑兵! “有埋伏!撤退!” 还活着的突厥骑兵发出震惊愤怒的呼喊,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情,拼命地拉动疆绳,想要掉转马头逃跑,但却已经迟了。 ………… ………… 始毕可汗的嫡系部将黑马特带着三千人在雁门城东边五十多里处的一条河边停了下来。 骑在被汗水打湿了毛皮的爱马背上,黑马特眺望着西北方。稍远一点就是这一回的目标——一个看起来规模不小的堡寨,这一看就是隋朝地方百姓自己修建,从平坦的地面上升起的墙体,比最矮的军寨都低了很多。 看看天色,再耽搁些时间天便黑了。 “既然天黑了,索性便来个夜袭,轻松将这隋人的堡寨攻下来。”黑马特下令喝水休息,望着远处的堡寨,这样下达着命令。 ……… ……… 夜幕终于降临。 天上的星月被厚重的云层所遮挡,缺乏足够光亮的夜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团浓黑。 黑暗中,是一片乌压压的人影,半蹲、半跪蜷着或者直接趴伏的身子,望着不远处的堡寨。而在更远处的黑暗荒野田埂之中,还有更多的突厥士兵潜伏于这个堡寨中的人看不见的地方,正暗暗蓄力,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将伴随他们同时抵达城墙下方的,还有两架短梯。那是他们带领的两个汉人工匠傍晚的时候打造出的攻城军器。 毕竟是隋人老百姓的堡寨,突厥人竟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或者攻击,显然是没被堡寨中的隋人发现。 已经潜进的突厥人还在等待,他们等着黑马特的命令。 很快,一记战鼓陡然响起,敲动这些急于劫掠隋人百姓,淫辱隋人女子的突厥士兵。 鼓声响起,这三千突厥人开始对这个看起来不小的堡寨发起进攻。在他们想像中,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ps:新的一个月,求月票和捧场————九孔拜谢诸位。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王家堡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五千币和11张月票的慷慨捧场和支持。) 三千突厥士兵已经顺利潜近寨堡下面,随着一串短促的号角声响起,这三千突厥士兵直起身来开始冲锋。 他们拖着两架云梯,准备冲到城下之后便竖起来。 三百步! 二百步! 一百步! 七十步! 五十步! 四十步! 二十步! 三千突厥士兵大军疾步狂奔。 城寨的黑影在视野中越来越大,只要再有两三次呼吸,就能如事前计划的那样,冲到城下,然后顺着梯子爬上寨墙上。 但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巨响从空中传来。 一团范阳郡已经开始在民间流行的烟花,突然在这座寨堡的高空中炸开,艳色的礼花绽放于天际,成为天空中最为耀眼的存在。 寨墙上丢下了一团团用谷草扎起来的草球,轻飘飘的没有伤到任何人。但来自于草球上的浓烈燃油气味却是让城下突厥士兵们鼻子猛地一抽。 “是燃油!”三千突厥士兵中有人发出惊恐的大叫声。 一簇簇从空中降下的火焰,落到了城外下的草球上,星星火光立刻便划破了城下的黑暗。 不知是风带起了火势,还是火助长了狂风,亦或是空气中那浓烈的燃油味的效用,星星点点的火焰在须臾间便扩散了开来,城处三十步之内,迅速的被火海吞入。 跳动着的光芒染红了半幅天空,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陷身火海中的是冲在最前面的一千名突厥士兵,他们顿时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声,而侥幸没有被火焰吞没的突厥士兵们,也被城下闪耀的火光将他们从夜色中割离出来。城头上的弩箭和强弓、火药包便立刻有了准头。 箭矢如雨,但远比细密的雨丝更加危险,在火光和黑暗交错的地方,越来越多的被压抑的惨叫声出现在城下。 寨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突出于外墙的台基,也即是所谓的马面,而敌台就建在马面之上。相邻的敌台可以相互支援,直接从侧面射击城墙脚下的敌军。 这个堡寨的城墙本身就是范阳商会派来的人所设计,甚至帮着建造而成。这种改造自然耗费了极大的财力物力,但显然是非常有必要的————使得原来只剩基座的敌台重新搭建了起来,虽不高,但一座座箭屋也让一个小小的寨堡都变得爪牙锋利起来。 来自于寨墙上的箭矢越来越密,仿佛一阵阵伴随着狂风的暴雨。任何突厥士兵都无法在箭矢风暴中逃离或穿过。 一些侥幸活下来,且又距离火海较远的的突厥士兵匍匐在地上,几次想抬头,却都被一刻也不见停歇的箭矢给沉沉的压了回去。 这三千突厥士兵是今天临时决定来打这个城寨的,而且选择黑夜也并不是蓄意而为,而是到达这里之后刚好天黑。 三千突厥士兵本以为黑夜之中一个小小寨堡,估计都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伤害,即使寨堡之中有一些武士,但在黑夜之中,什么箭矢都变成了瞎子。 可是,如今在火海之下,和白天没有什么区别,夜色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帮助突厥士兵掩藏身影。 此时最近冲到寨堡墙下的近千突厥士兵已经在火海中被活活烧死,惨叫声都渐渐消失。 而在火海两边每时每刻,还在不断的传出惨叫,还有被压低了的呻吟。 还活着的突厥士兵也被笼罩在箭雨中,只是因为他们趴在一条条田垄等阴影之下,深藏阴影内,方才幸运的没有被火海照出来,成为目标。 不知何时,箭矢渐渐稀落了起来,然后就断断续续的射击。方才缭绕在耳畔的密集弦鸣一下消散了,但远处犹有微声随着风传来。 毕竟只是一个堡寨而已,兵甲器具能有多少,估计是已经用光箭矢了,要么就是能上阵杀敌的人手不多,此时已经没力气再拉弓了。 爬在地上大部分的突厥士兵大脑中都闪过了这个念头,这是他们通过以往经验判断出结果,但也有少数对危险直觉敏锐的老兵感觉不对,并没有爬起来冲锋。 “不要站起来!”一名突厥小头目的吼声迟了一步,数百名突厥士兵已经飞快的跳了起来,直接向城墙脚下冲过去。 即便被堡寨守军用强弓硬弩压制许久,但他们依然无所畏惧,因为他们始终认为只是一个堡寨,即使他们好像提前暴露了行踪,那依然能够攻下这个寨堡,甚至每个突厥人都想好了,这个寨堡让他们这么大的损失,里面的人要全部杀死,当然女人不是被冷冰冰的兵器砍死的…… 只是这数百突厥士兵这样的勇敢,却形同鲁莽,甚至是送死,他们仅仅冲前了两步,刚刚平息下去的弦鸣陡然拔高,不知多少具快弩同时发射,从前方射过来的利矢瞬息间贯穿了他们的身体,惨叫着倒在地上便没了声息。 少数没有起身冲锋的突厥士兵心中侥幸的同时,却吓得出了一声冷汗。 “这是彻头彻尾的陷阱!对方早就知道我们今晚上要来攻城,而且这寨堡里面绝不可能只是大隋的百姓,里面有隋军,而且是隋军的精锐。”这是这些来攻城的还活着的突厥士兵此时几乎所有人的心声。 ………… ………… 沈果儿在城楼上借助着城下熊熊火光,可以清楚的看见来袭的突厥士兵死伤惨重,被城上的箭雨完全给压制住了,甚至连寨堡都无法接近。 不过由此消耗的箭氏也是不少。 “箭矢还够不够?”沈果儿问道。 “沈统领,之前范阳商会送来羽箭和弩箭还有很多。”旁边是这座名为王家堡的堡主,他连忙应声答道,神色恭敬之极。 “王堡主,突厥人很记仇,回头还会派大军过来,而且下次过来人数会更多。”沈果儿淡淡的说道。 那王堡主顿时脸色一变,愣了一下,扑腾一声,直接冲着沈果儿跪了下去,一脸惊恐说道:“沈统领,您要帮我们啊!否则我们寨子六千多人就全完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新的诱饵 沈果儿没有理会王寨主,继续道:“王寨主,你挑选三千人,男人不够,一些身体壮实的女子也可以,我们的人会负责将快弩操作之法给他们教会,然后我还会派人去向王爷报告这边的事情,王爷肯定会派军队过来,所以你不用担心。” 王寨主顿时大喜,道:“多谢王爷,王爷万岁万岁万万岁。多谢沈统领。” 这位寨主显然很有一些见识,对王君临的一些野心也是知道的,话语中显然是有意犯忌讳。但沈果儿却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 但沈果儿有一件事情没有给这位王寨主说,这个王家堡将会成王君临的另一个诱饵,在他和聂小雨里应外合之下,突厥人会不断派军队过来给前面死去的同伴报仇,然后相继被王君临派来的人给灭杀。 ………… ………… 王家堡的大门处,焰上云天。 王家堡寨墙外二十步之内,全都陷入了火海之中,天空中都因此泛起了一片血红火光. 而烟火不及的黑暗里,正有近两千名突厥士兵潜伏,他们每个人都有些惊恐和不甘。 “提前被这个堡寨里面的人发现了。” “不是发现,好像早有准备。” “这怎么可能,我们是临时决定来这个堡寨的,难道他们早就猜到我们晚上会突袭这个堡寨,这实在是说不通。” “箭声好急。” 黑夜中突厥的几个头目议论,话语中有着一些慌乱,任谁看到原本黑暗如墨的王家堡下,转眼间便被火光照亮,都会感到一阵心悸。他们这些突厥士兵竟然隐隐给人一种飞蛾扑火的送死感觉。 带队的突厥头目脸色早已异常难看,但却不得不就此下令收兵撤退。 附近本来可以隋兵埋伏,将他们一网打尽,但王君临自然不会这样做。 只有这一千多突厥士兵逃回去,才能够在聂小雨的配合下,让始毕可汗有理由派更多的突厥大军来攻打王家堡报仇。 ………… ………… 高昂的士气,合理的指挥,再加上充沛的军需,又是具有防守的先天优势。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都具备,而反观突厥大军这三样貌似都不具备。 这种情况下,即使突厥大军人多势众,是守军近十倍之多,但王君临也不用太过担心雁门城和他所计划的王家堡会有守不住的可能出现。 当然,最主要的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王君临在雁门城之外的各种出人意料的布局,也快要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了。 比如雁门郡如王家堡这样的地方豪强,在沈果儿带领的军情府的指导和军械帮助下,已经渐成规模,作战经验、技巧、战术飞速成长,总体战斗力不断提升,再加上又熟悉地形,不光是突厥人再很难抢到粮草,而且还会被这些被王君临称之为‘民兵’的百姓袭击,势必会分散突厥大军很大的精力和兵力。 还有,特战队强悍的战斗力,再加上神出鬼没和防不胜防能力,基本上已经彻底截断了突厥大军从后方运来的粮草供应,除非突厥大军愿意每次出动上万大军押送粮草,才有可能维持住粮草供应,可是一时半会他们并没有这么多兵力可调动。 在更遥远的大草原深处,李玄霸带领的两万暴熊营骑兵孤军深处,可以想见杀到突厥老巢中,必然会很惨烈、伤亡也会不小,但对始毕可汗和突厥各部族头人,乃至整个突厥百姓的震撼和影响是最大的。 而在新的诱饵王家堡,军情部和远东军辎重营的人已经计划在打退第一波突厥人的这两三天的时间中,从后方就近调集了难以想像的各种军资供给。 区区三千来人,就拥有多达近百具的巨型枪.弩,五十架抛石机,十倍于人数的快弩,三倍于人数的铁甲,以及数量庞大足够五万大军作战一个月的弩箭和羽箭,甚至还有五百枚火药包。 如此充沛的军资供给,若是没有聂小雨的存在,突厥人当然不会傻傻的接连派人过来攻打王家堡,而派人过来就是送死。 远东军范阳郡的盐城武器生产基地自从有了水力机械之后,生产武器装备的速度已经远远不是大隋朝廷和天下各方势力所能猜度,并且同样的东西质量还要比大隋好很多。 最主要的是远东军拥有大隋朝廷和其他势力所没有的火药包、九连发快弩和巨型枪.弩、地雷等杀敌利器。 总之,王君临敢以一个小小的王家堡为诱饵,以三千多人马直面突厥大军接下来每次至少上万的精锐大军,真正的底气除了各种出人意料巧妙安排布局之外,便是已经运送到王家堡中的这些数量庞大到可以肆意挥洒使用的大杀器。 ………… ………… 突厥大军知道如今时间紧迫,只有攻下雁门城,活捉杨广才会有生路,所以在派人出去劫掠粮草的同时,也在夜间对雁门城进行了夜攻。 始毕可汗知道自己一方昨晚上没有休息好,雁门城守军同样没有休息好的道理,而且昨晚上一战突厥大军只是出动四万人,但雁门城守军必然已经全部在城上防守,全部没有休息。 所以,突厥大军一大早,便又开始攻打雁门城。 因为这场攻守战从一开始便围绕大隋皇帝陛下,所以攻的一方突厥大军在抢时间,而只要攻破城所得之丰厚难以想像,守的一方雁门城因为王君临带领援兵的到来,守军战意变得无比坚定。 所以,这场攻守战,打到这个时候却已经变得极为惨烈。双方死伤人数都在时时刻刻的快速增加,不过攻城的突厥大军死的人要比守军这边多两倍左右。 今天第一波攻守战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数次攻上城头,但最终还是没有破城的突厥士卒终于等到了撤退的信号,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就像落潮后沙滩上的虾蟹贝壳,在城下他们留下了一千多具尸体,还有差不多同样数目的伤员。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皇帝眼中的贱民们 突厥大军号角声中,城头上猛然响起了一片暂时取得胜利的欢呼声。 突厥人一退兵休整,不用宇文成都操心,自有下面各级军官和雁门郡的太守安排人上来收拾城墙上的伤兵。 几名雁门郡的小吏带着被组织起来的城中百姓跑上城头,用简易的担架把数十名运气不好中了箭的伤兵抬了下去,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 ………… 雁门城的守军刚刚坐下喝口水,吃一些干粮,来不及休息,又是一通号角从城外突厥大营方向响了起来。 抬眼看着远处又搔动起来的突厥大军,宇文成都咬着牙,一脸的郁闷,心想那始毕可汗想要活捉皇帝陛下的欲望不知有多么强烈。 正这样想着,待宇文成都看清对面的敌阵时,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虽然知道自古以来侵略者攻城时都会用到这一招,而且宇文成都眼中百姓也远没有王君临这么看重,但此时还是让宇文成都异常愤怒。 突厥骑兵一批一批压着这些天抓获的雁门郡百姓和俘虏的五县的县兵队伍,往雁门城这里聚集过来。 从雁门城的城墙上望过去,在突厥大军军阵的侧前方,大量的大隋平民被聚集起来,不时有负责看守的突厥骑兵穿行而过,朝人群里挥起鞭子。甚至挥去钢刀,在人群里的男男女女身上带起血肉来。哭泣之中,那黑压压的一片,犹如巨大的牛羊群。 步伐踉跄的老者、面无人色的孩子、抱着襁褓的妇人、浑身是血的青壮甚至是已经死去的人的尸体,大多都被绳子一片一片的牵着。富商、官员、义军、平民,在那黑压压的队伍里。 一个一个衣衫褴褛的发出低泣的声音。由于突厥大军的喝骂与打杀,敢大声哭泣的人反而不多。偶尔有一两个,便被附近的突厥士兵随手一箭射死了————饶是如此。大片大片的哭泣还是汇成了凄惨无比的声浪,传到雁门城墙上来。 城墙上的守军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一些军中将士或许会一时热血,想着要带兵出城救人,但他们却做不了主,在能够做主的大隋君臣眼中,如今皇帝陛下和他们这些重臣在城中,这些百姓虽然无辜,但又怎么能够比得了陛下和他们的安危————这是此时城中所有文武官员和杨广自我安慰且理所当然的心声。 突厥大军望台之上,始毕可汗看着周围的状况,然后挥了挥手。 “进攻。”他说。 突厥大军吹响了号角。 ………… ………… 剧烈的痛疼到了现在,似乎已经渐渐的麻木,冰冷寒意降临到身上,仿佛也已经没有感觉了,喧闹的声音响起来时,他被拖得站了起来,挤着往前走。 空气里漾着薄雾,远远的,是河口县的城墙,突厥大军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他叫冯仲明,是雁门郡的一名寒门老书生,四十一岁,不久之前,他有一个妻子,有一个即将成年嫁人的女儿,现在已经没有了。 冯仲明…………一直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好似是幻觉,也许等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自己就可以醒过来………… 两天前,一支突厥军队冲进了他所在的村庄,他们被抓出来,他亲眼目睹一群突厥士兵凌辱了他的妻子与两个女儿,而后杀死了她们,并且打断了他的一只手,又用一块石头打在了他的头上。 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绑着牵在队伍里了,断掉的右手一被拉扯便是难言的剧痛,他踉踉跄跄的往前走,浑身颤抖中,眼前闪过的只是妻子与女儿死去的情景,他不断地回想那一刻,后悔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找个锄头或者耙子,或者………当时在他不远的地方就有菜刀,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去拿。他更后悔没有跟着对门的邻居,那位猎户去参加叛军。 在他的前方,是一个衣服被扯得稀稀拉拉,衣不蔽体的女人,大概三十多岁了 ,一直在哭。 他的断手被拉着,疼痛导致他不停的倒下。身上的衣裤由于本就不太好,裤腰带断了,裤子掉下去时也将他绊倒在地,一名突厥士兵过来将他打了一顿,前后行走的队伍将他拖在泥水里。从那之后,他下身连裤子也没有了,就那样被拉在队伍里走。 一个中年的男人,一个读书人,就那样没有裤子被拉得一路走,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也已经难以想得清楚。 一路前行,没有停留,人群中许多人的屎尿都拉在裤子里,一边走一边升起臭气,没有吃的,只有在经过溪流的时候。 他们被允许喝水。前行一天之后,他们被聚集在雁门城外突厥大军大营中。然后过去这个夜晚,冯仲明被拉得走起来。 为什么不去参加叛军呢?貌似山中的那些叛军突厥人并没有去打他们,还有当时为什么不去拼命呢………他在心里想,然而前后左右,都是哭泣的、不得已往前走的人,后方似乎有人被杀了,突厥士兵的声音愈发凶戾。 浑浑噩噩的视界里,冯仲明知道突厥人是在将他们往雁门城的方向赶。城墙上有皇帝陛下的龙旗飘扬。有密密麻麻的官兵,冯仲明心想,陛下也许会派兵下来救人。但心中的某种明悟和恐惧也越来越深————这种情况下,那狗皇帝怎么可能救自己这些贱民。 拉扯的力量使他踉跄的前行几步,突厥士兵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有人从他身边过去,挥刀砍断了绳索。却也是那些突厥士兵,他们混在人群里。往城墙那边举起了弓箭。 嘈杂的声音中,有人在后方大喊:“走!跑!不走就死!”间或也响起惨叫的声音。 捆住冯仲明手臂的绳子还在,但它已经不再连着前方与后方的人了,可是冯仲明仍旧被推着、挤着往前走,在他前方的,就是已经矮着身子搭着弓箭往前走的突厥士兵,冯仲明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勇气,他想要上拼尽全力去咬那名突厥士兵一口…………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突厥人新的打法 (非常非常抱歉,断更了四天。) 冯仲明终于有了勇气,想要拼尽全力去咬那名突厥士兵一口。 这样想着,冯仲明嘶哑的吼了一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极为艰难的站了起来。 但就在他踉跄着站起来,恶狠狠的看向那名突厥士兵的瞬间,城墙上飞来的一支箭矢,射入他的右眼之中,他发出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然后被后面的人踩在了脚下。 有第一个人踩他,就会有第二个人,等第十七个人的脚踩在他身上时,他身体不再扭动,嘶哑的惨叫声也停了下来。 冯仲明永远地死去了。 每个名族,每个国家,自古以来面对外敌入侵时,既有王君临这样的无敌英雄,也必然会有冯仲明这样的懦弱、可怜而可悲的人存在。 在冯仲明的尸体周围,无数的人正在惨叫、奔跑、呐喊着,突厥士兵驱赶着大隋平民的俘虏,射着弓箭,扛着云梯,往雁门城高达四丈的城墙冲过去了………… 对于突厥大军必然会逼迫抓捕的平民百姓当做掩护去攻城,雁门城内的隋帝杨广和他麾下裴世矩、独孤长苏、虞世基等臣子并非没有想到,但他们从来没有将这件事情当成什么负担。 在他们看来,这些贱民竟然不主动来雁门城救他们,而且向突厥人投降,这本来就是该死,既然还帮突厥人来攻城,自然是直接射死算了。 所以被突厥人犹如牲口一般,强行驱赶而来的百姓全部死了,少部分被负责驱赶的突厥人打死了,大多数被城头上本来应该保护他们安危的大隋军队给射死了 始毕可汗和所有的突厥人显然没有想到驱赶来的大隋百姓没有起到半点作用不说,还貌似激起了雁门城头上不少隋军士兵更大的拼命之心,所以最终他们依然攻城失败,丢下数千具尸体退兵而去。 ………… ………… 除了派一万人去攻打王家堡之外,始毕可汗强行命令人马仍旧持续的对雁门城发起进攻,不过因为突厥士兵士气变得低落,各部族头领对始毕可汗意见越来越大,始毕可汗稍微的改变了进攻的策略。 在大部分的时间里,突厥大军不再执着于破城,而是执着于以抛石机和抛射弓箭杀人。 改变策略的第一天,宇文成都和裴世矩等人便发现守城的隋军死伤开始增加的情况,而让他们更为担忧的是,已经有七八天的时间王君临和其他各路勤王援兵没有出现了,为此杨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自然是生出各种想法。 独孤长苏甚至暗中找杨广说了不少闲话,提到王君临是想借突厥人弑帝,但为了堵住天下人的嘴,所以才带领大军勤王,只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 ………… ………… 突厥大军发现眼下想要在短时间内破城很难,只有利用人数的优势,将守军杀得大量减少,城墙上的守军顾不过来时,才能够破城。 所以,突厥大军持续地对雁门城发起进攻的方法有了一些改变。 他们没有再使用饱和式的大规模进攻,而以佯攻和充满弹性的散兵冲锋为主。 在雁门城周围大片大片的冲锋不断的出现,而后又迅速地退了回去,真正造成杀伤的是大规模抛射的箭矢,包括射进来的火箭。 城内守军之前已经做了防火的准备,但这样的环境里,一旦被火箭射中,箭伤加上烫伤,一般人都会迅速地失去战力。 当然,这样的弓箭对双方之间的伤亡率都不高,突厥人也已经表现出了他们战斗敏锐的一面,冲锋的士兵虽然前进之后又退回去,但随时都保持着可能的冲锋姿态,这一天里,他们只对雁门城的几个不关键的点发起了真正的进攻,随即又都全身而退,双方都在考验着彼此的神经和韧性。 “该死的突厥狗,就让他们跑过来跑过去,我们以逸待劳,看谁耗得过谁!”雁门城头上宇文成都奔行在偶尔射来的箭矢当中,为城墙上守军士兵打气:“但是,谁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们之中可是一直带着云梯的,随时可能会猛攻,所以我们随时要准备好和他们硬干一场!” 到得半夜时,虽然在对射中产生的伤亡没有突厥人猛攻城时高,可是这样的情况下,大家都保持着紧张感,雁门城中的守军当中,积累的精神压力却普遍不小。 到得后半夜,守军最为困乏的时候,突厥大军如潮水般的发起了一次正面进攻。在几轮与之前无异的箭矢对射后,陡然间,喊杀的呼啸声漫山遍野的涌来! 灰色的天幕下,一瞬间,五万突厥大军冲出了他们的营地,他们扛着木梯,举着盾牌,朝着雁门城疯狂涌来。在城墙正面,几辆缀着厚厚盾牌的大车被士兵推着,往城门所在的方向碾压而来。 喊杀声震彻原野,箭雨漫天飞舞,八牛弩也从没有停息过,兵锋延绵,城头城下,无数人在呼喊之中奔行攀爬和厮杀,然后死去。 声浪呼啸,雁门城城四周,鼎沸的人声点燃整片夜色。 来回的火矢犹如夜空中飞窜的流萤,一阵一阵的,照亮人们的视野。大量突厥士兵举着盾牌冲过地面,他们有的扛着梯子,在他们身后的稀稀拉拉杨树林里,火光燃成一片,点燃了箭矢的射手们一拨拨的冲出来,射出箭矢,旋又退回去。这个时候,便会见到大量如飞蝗般的光点往雁门城墙上落下去。 覆盖式的打击一阵一阵的落向城墙的高点,太多的火矢落在城墙上,上面放置滚木等守城器物和士兵身上的衣服甚至还会燃烧起来。 突厥士兵举着盾牌奔行墙外,只在特定的几个点上猝然发起猛攻。梯子架上去,人群蜂拥而上,雁门城内部,防守的士兵们端着滚烫的燃油哗的泼出来,然后一支火箭,便能够瞬间燃起一片大火,烧死的和烧伤的突厥人虽然不多,但燃起的火人,给突厥大军中引起的惊恐不小。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控制着一切的聂小雨 从城墙里刺出的枪阵如林,将试图爬进来的突厥人的精锐刺死在墙头,远处城外有点点光斑奔出,试图朝这边墙头齐射时,城墙内部的冲过来的弓手们也将火矢射向了对方的弓箭手群落。 有时候突厥士兵射得快些,有时候则是雁门城的守军。当墙头上落下点点火光,躲避不及的宋军士兵抱着伤处惨叫着在地上打滚时,外侧便又是一阵进攻压上来。 伤者还在地上打滚,增援的也仍在远处,城墙后方的士兵们便从掩体后冲出来,与试图强攻进来的突厥士兵展开了厮杀。 ………… ………… “王爷,根据军情府综合这几天雁门城攻守战的情况来看,雁门城快守不住了,最多还能够坚持三天。”大隋援军大营,帅帐之中,沈果儿向王君临每天都定时汇报雁门城的情况。 “雁门城已经比我预料中坚持的时间要长不少。”王君临略有些感慨的说道,“如今具体是怎么个情况?” “王爷,突厥人换了攻城的方法之后,城墙附近还不至于出现大的缺口,但压力已经逐渐显现。尤其是突厥大军不惜箭矢的消耗大肆使用之后,城内守军便会被压制住。”沈果儿连忙说道。 王君临明白,即使在冷兵器时代,打仗在很多情况下打的依然是看谁有钱。 王君临笑道:“突厥人这般肆意作用弓箭抛射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而没有了箭矢的突厥骑兵战力至少再下降三成。” 他当然知道,这个看似对突厥人很有利的打法,实际上是聂小雨让始毕可汗下达的命令。 ………… ………… 夜风呼啸,昼夜来去,清晨来到了。 雁门城的这个早晨,格外安静,除了细雨的飘落,大半夜的厮杀,不论城外还是城内,人们总是需要休息和吃饭的。 然而,宁静总是短暂时,城内负责搬运守城器械,同样忙活了一晚上,也被城外抛射进来的箭矢死伤了一些的百姓隔着远处的那堵并不高大的城墙,有号角的声音隐约而突兀地传来了。 巨大的物体正从天空中经过。砰的闷响,微亮的天色与飘雪中,像是有风忽然经过,不少百姓的身体缩了一缩,他们感到大地都在动,有人在远处“啊”的大喊…………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攻城的声音在一瞬间拔至最高,恐怖的声响淹没了城池,摇撼着它所接触的一切………… 突厥人即使是吃饭的时候,都要用抛石机抛射石头,给守军制造紧张气氛,为的是拖垮守军,让他们没有时间休息。 表面来看是始毕可汗英明神武,将雁门城兵力不足的弊端看得很准,各部族头人和将领都对这种打法非常信服。 但突厥人为了找到和搬用各种顽石,再加上不断派去支援王家堡的人马,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兵力,每个人都在不断消耗体力,即使还活着,到最后也没有多少力气了。 结果便是突厥大军和雁门城守军一样,都是休息不好,疲惫打仗。 此外,因为突厥人如今粮草紧张,在城外吃住远没有雁门城城中守军好,且他们攻城所耗费体力还要超过守军很多。最终导致突厥大军比守军还要疲惫得多。 ………… ………… 对于攻守双方寻常士兵来说都是度日如年的日子一转眼又过去了三天。三天时间之内,不论是守军,还是突厥大军,睡觉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五个时辰。 三天的时间,突厥大军在雁门城前又损失了近两万人,但在王家堡却不知不觉中损失了近万人。 数百丈长的城墙外,突厥大军攻势如海潮,而在城墙的内部,已经疲惫不堪的宋兵犹如蚁群疯狂上下,如今他们的兵力已经不到两万人,城墙上的防御,已经难以做到面面俱到。 突厥人对整个南面城墙发起了剧烈的进攻。其疯狂程度,足以让每一段城墙的守军都感到心惊胆寒。然而突厥大军也正是以这怒涛般的攻势试探着城墙上的薄弱点,更准确的说,是主动制造薄弱点,试图以他们战士惊人的战斗意识崩断整个城墙的防御。 在剧烈的进攻中,突厥大军的骑兵也在城下飞速奔驰,以高密度的箭矢奔射对城墙上做出压制。 一旦某一段城墙上的防御稍显疲惫,攻城的力量会疯狂地朝这边涌来,一旦突厥大军士兵冲上城头。 撕开的口子立刻就会带来相对较大的伤亡,在早上这短短半天攻城里,这样的战绩,突厥人已经做到四次了。但同样的突厥大军的伤亡更加巨大,巨大到让自始毕可汗往下,每一个突厥大军将士感到心寒。他们死伤比例实在是太大了。 若非是如今他们也已经是骑虎难下,又有聂小雨在暗中隐隐控制着一些东西,正常情况下突厥大军其实已经果断退兵。 ………… ………… 在快接近中午的时候,超过两千多名的突厥大军士兵终于成功登上墙头,但他们没有坚持多长时间,便被死在城头。 这是因为杨广将他们身边一千名大内侍卫高手交给了宇文成都,而后者将这一千多名高手用来当预备机动队,随时支援,这些突厥人是被这些大内高手杀死的。若是在野战的战场之上,一千多名高手不见得就比一千名突厥骑兵厉害,但是在拥挤混乱的城头上,一千多名大内侍卫高手可以轻易将两千多名突厥士兵杀死。 飞舞的石头和箭矢偶尔也有越过城墙,砸进城墙内侧帮忙运送守城物资的百姓堆里。 突厥大军所用抛石机不论是准性,还是射程自然无法和隋军的相比,所以能够做到将石头投进城内的不多,就算能做到,往往也是冒险进入了弓矢的射程范围里,但几乎每一次都有可能造成伤亡。 相对于作为攻城的一方,能在城外任何地方架梯子的突厥大军,城内上下城墙的石阶则往往是固定的。城墙上方的战斗强度太高的时候,守城器械就随时需要补充,这导致石阶上拥挤大量的运送军械的百姓,他们往往就会变成流矢或是石块的受害者。 但除了当场的下意识躲避又或是找块木板顶着,没有其它的方法,无法撤离,因为他们的工作一旦停下,城墙上的防御,就要岌岌可危,很可能直接导致一段城墙被突厥人攻破。 事实上,突厥大军疯狂的进攻和惊人的战斗力,已经让几乎所有的帮忙的百姓感到恐惧,若非是负责搬运物资的雁门郡的太守果断下令将最开始逃跑的几个百姓杀死,一部分百姓大多恐怕都已经作鸟兽散了。 从昨天中午到今天中午,整整一天时间,在雁门城四面的城墙防线上,防御的弦始终绷得死死的,士兵们仓促而目不暇接地应对着一切,城防也正如沈果儿给王君临所汇报的那样,随时都可能垮。 但是…………最终没有垮,准确的说在眼看着就要垮掉的时候,王君临带领勤王大军出现了。 ………… ………… ps:非常抱歉啊!这几天因为家里面的事情,断了四天更,实在对不住各位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突厥第一勇士 王君临带领五万多勤王大军中的骑兵突然出现在突厥大营后方。 除此之外,王君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既没有去冲击突厥大营,也没有去冲杀雁门城下攻城的突厥士兵,但始毕可汗却不得不下令吹响撤兵的号角声。 暴跳如雷的始毕可汗亲自带领十万骑兵向王君临带领的兵马冲了过来,但看见五万大隋骑兵突然闪往两边,露出结成步兵战阵的旋风营时,始毕可汗不得不下令又停了下来,在距离两里处,与隋军对峙。 王君临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发现始毕可汗身后一名装扮和突厥人无疑的亲兵是聂小雨之后,笑了笑,挥手道:“按照计划实施。” “遵命。”身侧靠后的罗士信在马上抱拳答应一声,便带着一千骑兵出阵,缓缓往突厥大军行去,在距离突厥大军八百步左右停了下来。 王君临派出一千人马,显然是摆出了约战的姿态。 在聂小雨的提点之下,始毕可汗强压下其他部族头人的不同意见,定下绝不示弱之策,当下便让金狼卫统领,突厥第一勇士巴图耳带领一千金狼卫出战。 巴图耳带人前行五百步左右结阵,与一千远东军之间,相隔不过一里多点。 不少突厥人早已看出这一千隋军定是大名鼎鼎的大隋远东军,一个个气势沉稳,战阵整齐异常。 突厥人以为巴图耳出去便是双方各自千名骑兵的恶战,不料罗士信带领一千骑兵竟是不急不忙,待到巴图耳带一千人结阵已毕,方才自阵中冲出一骑。 始毕可汗顿时愕然,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单挑? 华夏自古以来,两军对阵,偶尔也有如三国演义那等戏剧中的单挑之事,南北朝时期,各国混战,冲突不断,当时武将好勇逞强,单挑之事时有发生。但突厥与中原王朝之间却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眼下却还是第一次。 最主要的是突厥人还从未有过在十数万人的战场上两军派出大将单挑的意识和想法。 能逞这种个人的武勇? 巴图耳冷笑一声后,一声令下,他身边旗手大旗一挥,他麾下士兵纷纷张弓搭箭,做好了冲锋作战准备,只要隋军有人靠近,就算他有传说中大隋秦安王之勇,照样要被成刺猬一般。 罗士信在距离突厥一千骑兵三百步远时便停了下来,大声喊道:“对面突厥人听好了,吾乃是大隋秦安王麾下远东军旋风营主将罗士信,敢问对面突厥主将何人?” 巴图耳是突厥第一勇士,他绝不怕和任何隋将厮杀,但他却没有在阵前单挑的习惯,冷笑一声,便要带人冲锋。 不料这时,后面始毕可汗喊话道:“巴图耳接受隋将的挑战,你杀了隋将,然后再带人冲锋。” “巴图耳遵命。”巴图耳大声回应,心想这种先进行单挑,打赢了可以鼓舞士气,双方机会倒也平等。再说可汗已经发话,他自然是一定要单挑的。 战意滔天之中,突厥第一勇士巴图耳骑着战马独自冲了出去。 罗士信见突厥大将冲出,伸出手指着对面的巴图耳大骂,双方骂骂咧咧,然后各自提起兵器对冲。 巴图耳不愧是突厥第一勇士,以罗士信的实力,两人拼杀七八个回合竟然不见输赢,始毕可汗远远的也看不清是怎么打的,然后就见巴图耳的兵器突然被出现在罗士信左手的一把剑砍断,而巴图耳怒叫一声便拍马往回跑。 罗士信大喝一声:“那里跑!” 下一刻,只见罗士信胯下战马突然加速,从巴图耳身边冲过,罗士信左手剑猛的一挥,划过一道流光打出,巴图耳人头便飞了出去,战马带着无头尸体往前跑了十多步,喷着血的尸体才应声落马,在地上滚了几圈。 顿时,大隋这边的军中一片呐喊,罗士信砍了巴图耳的脑袋,也掉头就走。 呐喊声越来越响,即使是雁门城的城头上隋军将士也听见了欢呼声远远回荡,一时间如同巨龙在山中咆哮,地动山摇。 罗士信一见士气可用,一声令下,战鼓声中,便带一千骑兵冲了上去。 巴图耳是突厥第一勇士,突厥人本以为稳赢的单挑结果输了不说,还被砍了人头,惊骇之下,也是晦气,但上场的那一千突厥金狼卫却不见慌乱,同样一声令下,号角声齐鸣,副统领带领这一千骑兵高举着各色兵器,似洪水般迎面冲来。 这一千突厥骑兵可是大名鼎鼎的突厥金狼卫,是突厥最强悍的骑兵,一个个战力非凡。 而远东军旋风营一千骑兵单个战力虽然比不了这些金狼卫,但远东军骑兵战阵冲锋之法却是非同小可。 这一番大战,双方杀得难解难分,双方后面的大军亦看得惊心动魄。 自从前些天大败突厥人之后,隋军这边其实对突厥骑兵都颇有轻视之意,即使是王君临都本以为同样数量骑兵野战,罗士信带领的旋风营骑兵怎么着能够稳胜突厥骑兵。可不料眼下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顿时明白突厥出场的那一千骑兵非同小可。 实事上,若非是远东军骑兵战法配合厉害,长枪枪尖都是精钢打造比突厥骑兵的兵器更为锋利,且远东军将士盔甲更为坚固,这一战还真有可能旋风营就此落在了下风。 王君临神色早已没有了最开始的轻视,有的只是肃然凝重。因为,同等人数野战,本以为稳操胜券,可是眼下不但占不到半点便宜,随着时间推移,也没有了得胜的迹象。 王君临并不知道其实这也是正常,毕竟突厥这一千骑兵是金狼卫,是数十万突厥骑兵中最强悍的那一小波人,是从几十万人马中挑选出来的,而罗士信带领的一千骑兵只是远东军中很寻常的一千骑兵而已。 更何况突厥骑兵战力本来就不弱,前些天败于隋军之手,主要是王君临让旋风营下马步战的原因,再加上在聂小雨的暗控之下,始毕可汗将人马分批派来所致。并不是说突厥骑兵战力就真的弱于远东军骑兵。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惨烈 距离王君临不远的李世民见远东军一千骑兵竟然与同等数量突厥骑兵相持不下,脸上虽然一片凝重,但心中却长松了一口气,心想远东军也并非是无敌的,只是那步兵战阵对付骑兵的确是厉害,但也有局限,日后若是与王君临翻脸,自己带领大军与远东军交战,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李世民跃跃欲试,想要增兵,去助罗士信一臂之力。但他方朝王君临转过头,王君临便好似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朝他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罗士信虽然一时间难赢突厥人,但绝不会败于突厥人,而且总体来说,突厥人是处于下风的。” 李世民闻言望去,不由暗叫一声惭愧。原来不知不觉间,后面那些未参战的突厥大军又往前推进了几十步,而且远远看那些突厥人的神色举止,一个个骇然惊惧不已,显然是这一千突厥骑兵久战之下所致。 突厥人远比隋军这边要惊骇,李世民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千突厥骑兵恐怕是传说中突厥王庭的金狼卫。 如今突厥人其实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但是惧于隋军这边主力未动,也不肯轻易先将兵力投入战斗。 王君临心里也明白,这种短兵相接的战斗,比的就是体力和意志力。哪一方支持到最后还有生力军可加入战斗,哪一方便是最后的胜利者。若他们仓促将主力投入战斗,正常情况下最后赢的,一定会是突厥大军,但如今有聂小雨的存在,自然是非正常情况。 所以,王君临非常沉着,拿起望远镜继续观看具体的战斗。 只见罗士信身上战袍尽被鲜血染死,左手手持马槊,右手握剑,在乱军之中往返冲杀,竟是丝毫不见疲态,专挑突厥骑兵中的头目下杀手,已经杀了七八名突厥头目,给这一千突厥骑兵的指挥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这一仗,自申时初开始,一直到打到戌初时分,整整打了两个多时辰。 直看得双方人马唇干舌燥,隋军这边众人眼见王君临如同一座木塑一般一动不动,也只得强行忍耐。 而突厥大军上下一直想要出战,但是被始毕可汗死死压着,也没有轻举妄动。 双方不肯示弱,不愿先鸣金收兵,于是直到天色全黑,双方才不得不罢战,各自抢了伤兵与战死的同袍退去。 王君临带领大军又退回了四十里外的大营之中。 这一日的战事,虽然双方投入兵力都不多,但战斗之激烈,却是不少将士前所未遇的。半天血战,罗士信麾下死伤合计三百余人,突厥差不多有四百多的损失。 隋军这边除了罗士信知道王君临的深意之外,其他人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道王君临今天此举何意。 而突厥这边,始毕可汗的奇怪举动更是让突厥上下摸不着头脑,但今天整个过程却又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 王君临带领大军撤退之后,突厥大军继续攻打雁门城。 城头弓箭从未停息,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的被人从城墙上扔下,燃油、热水参杂其中,延绵开去的城墙上挂满镶有尖刀或倒刺的夜叉擂,挥舞长长叉杆的士兵偶尔被流矢射中,倒在血泊之中,炽烈而汹涌的呼喊声、战斗声夹杂在漫天的风雪里,蔓延整座城墙。 大量的伤者被抬下来,听天由命,体弱者随时随地都在死去,雁门城内只要懂一些医术的百姓都已经全部被动员或者强行征调了过来,他们和守城的士兵一样,几乎也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丝毫休息了,每个人都疲惫到了极致,更是狼狈不堪,额头上、脸上有沾着别人的血,拼命且麻木的救治着每个伤兵。 ………… ………… 雁门城外面,始毕可汗骑着马,远远地望着前方那激烈的战场。红白与焦黑的三色几乎充斥了眼前的一切,此时,他们好不容易冲上城头的一队精锐勇士与守军开始惨烈厮杀,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他们好不容易攻破的缺口,又被一千隋帝身边的大内侍卫给夺了过去。 虽然眼看着雁门城守军越来越稀疏,每个突厥人都感觉随时可以破城,但自从王君临第一次带领援兵到来之后,已经过去了七天半的时间,突厥新增的死伤超过五万人,另外还有两万多基本上已经失去战力的伤员。 这场战争莫名其妙的打得如此惨烈,却是所有突厥人之前没有想到的,而且如此大的伤亡,他们都不知道还要厮杀多久,才能够看到胜利的端倪。 有聪明的突厥部族头领隐隐感觉这与始毕可汗最近的指挥有关,明明几次都能够破城,要不突然王君临带领大隋援军出现,要不始毕可汗突然撤兵,虽然每次貌似都有一定的理由,但是这也太巧合了。 ………… ………… 夜色中的战斗逐渐的停歇下来,血腥与焦臭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守军在城墙内坐了下来,城墙上有粘稠的鲜血。 当初进城的八万禁军和两万郡兵,如今只剩下一万来人,城头早已不复往日的喧嚣。一墙之隔,城墙下鲜血、尸体堆积。 此时,连同远处的突厥人营地,它们也安静下来了。 厚实高耸的城墙里,灰白相间的颜色渲染了一切,偶有火焰的红,也并不显得鲜艳。 整个雁门城沉浸在死亡的悲切中还不能复苏,城内军户中自家男人死了,女人小孩的哭泣声一直不断。还有些帮忙的百姓也死了,一家人爬在城墙下凄惨哭泣。 张继科站在自己临时住的院子中,听着这些哭泣声,看着一些百姓在尸体中寻找自家的男人,神色复杂,喃喃自语道:“王爷想要尽可能的让突厥大军留下来,但是代价就是雁门城内的守军死伤一空吗?” 就在这个时候,张继科若有所感,抬头看去,一道黑影从高空中俯冲而下,落在他所在院子的后宅之中。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雁门城破之关门打狗 没有过多长时间,一人矫健的人影便从后宅跑出,向张继科疾奔而来,一脸喜色。 这身影却是沈光,他竟然一直在雁门城中,而且貌似一直跟在张继科身边。 “张大人,突厥大军会在今天破城,而就在突厥大军大部进城的时候,王爷会带领援兵突然杀到。”沈光来到张继科面前,欣喜的说道。 张继科苦笑一声,道:“王爷运筹帷幄,用心良苦,城外还有十六万突厥骑兵,其中还包括五万金狼卫,若是突厥人强行撤兵,王爷带领旋风营和各路勤王援兵依然难以留下,甚至在追杀过程中还可能会被反败,但是若让擅长骑射的突厥人进了城,与隋军巷战,突厥人的战力无形中便下降了近半之多。” ……… ……… 同一时间,勤王的隋军大营中,王君临也是长长松了口气,他以隋帝杨广为诱饵的关门打狗计划能否成功,其中最为关键之处便是掌握好时机让突厥人破城,然后入城。 在聂小雨的暗中操控之下,眼看着就要成功,但最后这一步却更要谨慎。 “传令给张天冈,让他们带领特战队做好准备,一旦突厥大军察觉到不对,在破城时有部分兵力开始撤退,尽全力拖慢撤退的突厥大军行军速度。” “传令李玄霸,不管他杀到什么地方,接到命令,立刻从突厥老巢撤军。” 沈果儿一一记下,然后立刻以飞鹰传令。 没过多久,军情府数只飞鹰依次飞上高空,向各个方向飞去。 王君临抬头看着飞鹰逐渐从视野中消失,喃喃自语道:“大隋覆灭在即,华夏动乱之时,绝不能让突厥人趁火打劫。原本历史上李渊父子委曲求全,甚至向突厥人称父,不知答应了突厥多少丧权辱国的条件,才稳住突厥人。直到李世民当了皇帝十数年,积攒了足够的力量才发兵突厥,报了大仇。” “所以唯有将突厥一次性重创,而且打怕,方能断了其趁火打劫的可能。此次若是能够将始毕可汗带领的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再加上李玄霸杀入突厥老巢给突厥人带来的恐惧,想来当能让突厥元气大伤。最主要的是以后突厥再不敢南下轻启战端。” ………… ………… 突厥大军开始攻打雁门城第十五天。 日出之后,城头上的空气中,仍弥漫着火炬燃烧后的焦灼味道。空气中的灰尘,将前几天天顶上澄澈如水的蓝色,染上了一层暧昧的浑浊。 城内守军闭着眼,靠在雉堞上假寐着。夜战一场,城上城下都是累坏了。突厥人的兵力虽然如今还有城内守军的十数倍,但昨晚一起熬夜,没有谁能休息下来。不仅城内守军这边累得够呛,后半夜城下的敌军也没有继续进攻。 一名将官再给宇文成都秉报着昨夜的损失:“昨夜战死七百七十二人,如今我军还剩下七千三百四十一人,但其中有一千多重伤兵,都不能在短时间内重新上阵。” 宇文成都听了之后,脸色如同头顶的天空一样阴沉,心想王君临到底搞什么鬼,难道真的如独孤长苏所说的那样,想要看着突厥人杀了皇帝陛下不成。 ………… ………… 围攻雁门城的突厥大军营寨中,始毕可汗自马背上跳下。多日以来积攒的疲累,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动作的矫捷,倒是腾起的烟尘,让他咳嗽了几声。 按照始毕可汗刚刚听过战损报告,他们最多还能够坚持两天如此规模和力度的攻城。如果两天之后,他们还不能攻下雁门城城,剩下的选择就只剩饮恨而退这一条路。 若是这样,对于他们来说损失就太大了。不光是死了二十多万人,接下来面对隋军的反击,如何将大军顺利撤退至老巢才是最让他头疼的事情。 始毕可汗绝不会让自己名字跟失败联系在一起,因为他若失败,这可汗之位恐怕就危险了。 他阴冷的视线如毒蛇信子般舔着一众部族头人和部将的脸,盯着他们的心脏一阵阵的抽紧。 只听得始毕可汗的声音冰冷得让人从心底生寒:“按照计划,各部各自负责一块城墙,三遍号角之后,若是再攻不上城头,出战而退回者,皆斩!” ………… ………… 半天后,突厥大军扔下四千多的尸体,稀里糊涂的攻破了雁门城。 大喜之下的突厥人,迅速打开城门进了城。 然而,就在突厥人进到一半的时候,王君临带领十数万大隋援兵杀到了。 几乎所有的突厥人都在想着进城之后要大肆屠城,而在聂小雨暗控之下,始毕可汗稀里糊涂的没有留下防范大隋援兵的兵力,猝不及防之下,正在冲城的突厥大军将后背暴露给了王君临带领的援兵。 城外的突厥军队转身应敌,却因为在城下,尸体堆积,他们的战马冲锋不起来,而且他们这些时日太过疲惫,竟然没有阻挡片刻,便被以旋风营为先锋的大隋援兵给击溃了。 突厥人慌乱之下,又丢下上万具尸体,大部分被赶进了雁门城,两万多人则被始毕可汗的弟弟带着逃往北方草原。 ………… ………… 十万突厥大军终于攻进了雁门城,眼看着城内数千隋兵就要被他们杀光,隋帝就要被他们活捉的时候,王君临带领十数万援兵突然杀到,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击溃了他们在城外的人马,甚至他们都来不及关城门,便被旋风营尾随杀入城中。 就在始毕可汗想着要赶紧将隋帝抓住,用来威胁王君临时,一只海东青从天而降,给刚刚登上城头的始毕可汗送来了一道让其大怒、大惊、大骇的消息。 他们的老巢竟然被一支隋军给袭击了,而且还损失惨重。 而眼下,他们是攻进了城,但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将隋帝活捉,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始毕可汗终于开始盘算着该如何才能顺利的退兵,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老巢。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李世民的佩服 始毕可汗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让人叫来了两个弟弟阿史那咄苾嗣、阿史那咄苾石和几个大部族头人,将那个让所有人都震惊、愤怒和感到难以置信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隋军一支精兵绕到我们老巢,十一个中小部族被灭,各部族损失惨重,这………这怎么可能?” “从大隋最北边到我们老巢所在足有上万里,一路上那么多的部落,怎么可能会没有提前发现,让隋人直接打到了老巢?” 众部族头领和大将闻言之后,一下懵了,然后便是脸色大变之后的破口大骂。 “是王君临的远东军,他派水师战舰,将这支兵马绕行高句丽半岛,在高句丽半岛北边登陆的。”阿史那咄苾嗣震惊之后,很快想清楚了其中的缘由。 “立刻收缩兵力,撤出雁门城,急速向北撤退。”始毕可汗强压下心中怒火,神色凝重无比的说道。 “且慢!”阿史那咄苾嗣站起拦住了一名领命而去的始毕可汗亲兵。 始毕可汗和众部族头领向阿史那咄苾嗣看去,阿史那咄苾嗣盯着始毕可汗,脸上首次有了怀疑,眯着眼睛问道:“可汗,我们眼看着就要擒获隋朝皇帝,就这样撤退,二十多万勇士真的白死了,还有现在出城撤退,只会让大军崩溃,隋军一路追杀,就全完了。” 众人无不浑身一震,纷纷以怀疑的目光看向始毕可汗,后者一脸苦涩,道:“那你们说怎么办,先不说此时隋朝的援兵也已经杀入城中,我们难以据守城池而战,就算我们能够抓到隋朝皇帝,难道你们以为那王君临真的会顾忌隋朝皇帝的死活。” 顿了一下,始毕可汗叹气道:“最重要的是,这雁门城中必然也没有多少粮草,就算我们将入城的隋朝援兵赶出去,以我们这么多人马,这城中的粮草根本吃不了几天,隋人不用攻城,便可以生生将我们困死在这雁门城中。” 始毕可汗所说的话言之凿凿,有理有据,阿史那咄苾嗣和众部族头人、大将脸上的怀疑之色消失,但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 “即使有远东军的水师走海上转运,但算算时间,早在我们大军南下之前,王君临便已经派出一支精兵绕行打我们的老巢。” “所以,如今看来,王君临明知道我们大军南下,却没有告诉隋朝皇帝,他是故意以隋朝皇帝为诱饵,将我们引来,而且还拖在雁门城,并且利用雁门城和皇帝身边的隋军消耗我们的兵力。” “没错,这些天王君临带领援兵来了之后,除了最开始一战之外,也没有全力救援隋朝皇帝的意思,显然是等着我们今天破城,好将我们困在这雁门城中,所以不管是据守雁门城,还是退往北方草原,都肯定在王君临预料算计之内,他怎么可能会没有安排,以我所料,王君临是想要将我们全部留在这里,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阿史那咄苾嗣话音一落,始毕可汗和众部族头领无不变色。细细一想,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如今他们各部军队加起来还有十三万左右的大军,从人数上来说,甚至依然还要比隋军要多一些,但是他们如今的状态实在是非常不好。 首先,他们没有了粮草供应,王君临派特战队断了他们的粮道,烧了他们近半粮草,而这雁门城附近虽然不是坚壁清野,但他们的人却难以再劫掠回来粮草不说,派出去的人马几乎再也没有回来过。 其次,便是战马,他们都是骑兵,转战数千里之外本来就是以战后耗死大半战马的代价所为。 最后,便是士气,士气这个东西摸不着,但却能够从士兵神色状态、言行举止,以及大军军容上看出来。 而突厥大军如今的士气已经处于低谷。 “士气并不难解决,只要告诉下面所有人我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不拼命便是死,士气和血性自然会被激发,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便是这个道理。”阿史那咄苾嗣最后说道。 ………… ………… 乌云蔽月,北风呼啸。 雁门城南门处隋军和突厥大军的厮杀不断,总体来说,突厥人不断败退,更多的隋军进入了城中,开始与突厥大军在南门附近开始巷战。 生死存亡关头,始毕可汗和阿史那咄苾嗣带着众部族头人就城雁门城的城楼上秉烛夜话,彻夜未眠,对整个行动计划的每一步,乃至每一步可能面临的变数,拟定应变之策。 城楼外面是始毕可汗的一群亲兵守着这里,其中一人正是聂小雨所装扮。 一众突厥高层最后定下的策略其实不复杂,留下三万死士,在雁门城南门拖住隋军,他们主力从北门撤退,至于不知道藏在何处的隋朝皇帝,他们此时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当然,计划是制定出来了,但如何分工却是个难题。 ………… ………… 城外,李世民刚刚接到王君临的命令,带着大军绕过雁门城,潜藏在雁门城北门附近,等着伏击将要从这里撤逃的突厥主力大军。 就在刚才,李世民细细想了一下这些天王君临所为,忽然感觉到嗓子有些发干,心脏不听话地狂跳,是真正的心神摇撼。 李世民原以为他已经将王君临看得通透,但他突然发现他好像什么也没有看明白,王君临在他眼中越发的深不可测。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理解父亲为什么一直对王君临忌惮之极,且将其当成最大的潜在威胁了。 “二公子,秦安王派我们和王仁恭的人马埋伏在这北门附近,难道他真的料事如神,知道突厥大军主力会放弃好不容易攻下来的雁门城,而从北门逃走?”李世民的心腹属下侯君集在旁边发问。 李世民长叹一声,眸中闪过莫名的复杂光芒,苦笑道:“秦安王或许料事如神,但或许那突厥可汗一直处于秦安王的目光之下也说不定。”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与突厥可汗的会面 顿了一下,李世民想起自己那位勇猛无比的弟弟李玄霸,此时这位好几年没有见过面的弟弟正带领两万暴熊营骑兵直捣突厥老巢,李世民不由得脸上对王君临的佩服之意更浓的同时,忌惮之意也更深。 “王君临派玄霸带领麾下两万精兵不远万里去突厥老巢,想必此时突厥始毕可汗和雁门城内的大小部族头人已经收到消息,这种情况下城内的突厥大军自然是坐立不安,只想着早些回去。”李世民又补充道。 “卑职受教,多谢二公子指点!”侯君集一脸恍然的同时,也是一脸震惊。 李世民看了一眼自己视为左膀右臂的心腹大将,又道:“秦安王派玄霸直捣突厥老巢,此举是一举两得。” 侯君集略一沉思,恍然道:“不光是让突厥军心动荡,逼着突厥大军急于回撤,三公子麾下两万精兵恐怕也会大半耗尽,而且三公子或许还会有危险。” 李世民点了点头,神色已经变得一片冰寒,他很想算计一下王君临,但却发现以眼下的形势,自己竟然毫无办法,除非……… ……… ……… “突厥王庭和咱们中原的朝廷不一样,大汗之下还有很多小可汗,每名小可汗统帅若干部落,每个部落还有自己的埃斤、吐屯,如今突厥接连战败,损失惨重,有些部族未必肯服从始毕可汗的命令,估计一出雁门城,逃进草原之后,便会各自奔逃。”雁门城北边某处山头上,王君临给旁边沈果儿说着话。 “所以,突厥大军从雁门城中逃出之后,李世民和王仁恭的人马也只能阻拦一部分,其他的突厥大军,你们军情府的探子要盯紧了,及时给各路援兵通报,让他们去追杀。” 便在这时,一名骑兵奔上山,远远禀报道:“王爷,突厥始毕可汗派出使者,说突厥可汗要与王爷面谈,地方定在南门城内两军之间。” 王君临脸上有些意外,这个消息聂小雨没有传出来,他略一沉思,便表示同意。 ………… ………… 王君临从南门进城,便已经看到了代表着突厥大可汗的狼头大纛。来到大军之前时,始毕可汗已经提前到来。 令王君临大为意外的是,始毕可汗只带了一百来名护卫,并且远远地便停下了战马,以示其此行并非为了作战,可以说诚意十足。 王君临在看见狼头大纛的同时,便已经看见了聂小雨,因为举着狼头大纛的竟然就是聂小雨,他顿时明白始毕可法突然要与他面谈,是聂小雨所为,心中对始毕可汗见了自己要说的话,隐隐有所猜测。 既然有小雨在,王君临便索性让其他人退下,他一个人迎了上去。 这无所畏惧的无敌一幕落在四下暂时停战的大隋将士眼中,不由引起震天欢呼声。 见王君临单人独骑前来会面,突厥始毕可汗冷哼一声,立刻命麾下的亲兵侍卫也向远处退开去。 所有人都听命退开,包括举着狼头大纛的聂小雨。 此时除了聂小雨,没有人能够听到始毕可汗和王君临的对话,自然就不知道始毕可汗竟然说着一口很地道的中原话,一见面便跟王君临谈起了条件。 “秦安王,你放本可汗带领大军离去,日后你争霸中原,我突厥骑兵便是你助力。”始毕可汗一脸认真肃然,让人感觉到了诚意。 王君临却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同时也明白聂小雨为何自作主张的让始毕可汗前来和他谈判了。 在聂小雨的眼中,突厥人也好,大隋人也罢,其实都是人类,没有什么区别,整个天下唯有特殊的人类就是王君临,其他的人类都是一样,或许如今罗士信、香水、李玄霸这三个她的徒弟,以及陈丹婴和王君临的婴儿小宝宝在其眼中也已经与其他人类不同。 而聂小雨知道王君临的目标,在其理智的判断中,王君临若是能够得到突厥的助力,将来逐鹿天下,与天下各方豪雄争霸时自然是如虎添翼。 但王君临又怎么可能同意,即使聂小雨有办法让突厥人入境之后秋毫无犯,事后又听话的撤离,王君临也绝不会带领突厥人打天下。 始毕可汗见王君临竟然直接摇头,不由脸色变得很难看,不甘心的摇头道:“秦安王,你今天只要放本可汗一马,将来只要你派人传信过来,本可汗至少派出十万骑兵为你助战,我可以对长生天发誓,今日所说的话绝不反悔。” 王君临看着始毕可汗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想这些天不知聂小雨是如何潜移默化的控制这位突厥可汗,又不让其他突厥部族头人和大将察觉的。 “王君临,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会放本可汗带领大军离去?”始毕可汗一脸狠色,死死盯着王君临问道。 王君临此时若是突然出手,以他的武技,就算始毕可汗同样是高手,也可以轻易将其杀死。 但王君临自然不会这么做的,若真想要始毕可汗死去,只要他一句话,聂小雨随时可以替他做到。 “你最多只能带五万人马逃回去,这样一来,你突厥之位也不会受到威胁。”王君临淡淡的说道。 始毕可汗却如遭雷击,咬牙切齿的低吼道:“本可汗麾下还有十三万勇士,你带领的兵力并不占优,王君临,你真的以为你能够将我突厥勇士留在这里?” 王君临看了一眼聂小雨,一个眼神向后者传递了只有两人能够明白的信息,却已经没有兴趣与始毕可汗多说什么,轻拍血鬃马的耳朵,后者便不屑的看了一眼始毕可汗胯下极为雄壮的高头大马,转身驮着王君临往回走去。 始毕可汗只好一脸不甘的也转身回去了。 如果不是王君临个人的凶名和毒名即使是远在突厥的他都如雷贯耳,始毕可汗对自己的刀法和骑术没有把握,他真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用弯刀,将不知道好歹的王君临砍成一堆肉酱。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突厥可汗内部的威胁 始毕可汗刚才苦口婆心的说了好半天,甚至代表整个突厥提出了帮助王君临称霸中原的条件,前提是只要王君临肯放他们离开而已,可对方却好像根本没听明白,反而开出了一个始毕可汗根本无法接受的条件。 以王君临的麾下实力,若再有他们突厥人的支持,称霸中原,最后立国登基为帝的成算自然是又提高不少。 谁都知道大隋朝没有几天蹦达头了,稍有些远见的豪杰都知道这个朝廷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无数英雄豪杰擦拳抹掌试图取而代之,前往突厥请求支援的使者络绎不绝,甚至连那李渊都暗中与他们突厥达到了协议,其他那些使者奴颜婢膝,为了结成一个战略同盟,无论始毕可汗提出什么样的苛刻条件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在前些天看了李渊与他达到成的协议之后,始毕可汗还曾经讥讽“那些中原门阀贵族,总是把自家利益看得比他们的朝廷利益要高一些”。 也正是他目睹了无数来自中原的只会摇尾乞怜的软骨头后,他才得出这样的结论,也更坚定了他们南下的决心。但刚才王君临毫不犹豫的拒绝他的条件,让他顿时明白,王君临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异类,或许正是这样的异类才能够给他带来失败。 ………… ………… 没过多久,南门城这片又开始了厮杀。 按照王君临的命令,在南门这片负责厮杀的是除王仁恭和李世民带领的援军之外的其他大隋援军。 李世民和王仁恭则早早埋伏在了北门之外附近。 至于罗士信带领的旋风营却早已经离开了雁门郡境内,在雁门郡北边草原上某处等待突厥残兵的出现。 ………… ………… 始毕可汗回来之后,便开始安排之前定下的撤退计划,只是有些事情即使定下了计划,但施行起来非常的麻烦。 始毕可汗望着座前争吵不休的大小部落首领,心中忍不住 感到一阵凄凉,这次倾尽突厥大半勇士南下,死伤大半不说,他们几乎什么也没捞到,他知道这次即使能够回去,他的可汗之位也摇摇欲坠,而对整个突厥国来说,下一次再南征至少也是十年之后了。 “可长生天还会再给我十年时间么?”始毕可汗于内心深处忧伤自问。与其说是长生天,还不如说眼前这些各部族头人、梅禄、设、土屯们,这些人只要稍不留神,就会玩出些千奇百怪的花样来,要么互相攻击,要么掠夺别人的牛羊,仿佛不占对方些便宜就没法活下去,他是个有野心的可汗,他很想在草原上建立一个真正的突厥帝国,一个和南方中原朝廷一样的权力高度集中的封建帝国,可是这次他战败之后,威望跌倒了谷底,这个野心,这个愿望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事实上,眼下还没有度过难关,始毕可汗便已经察觉到了来自眼前这些兄弟族人的威胁。 “可汗,我们若就这样灰溜溜的逃走,我们阿史那家族还怎么统领各部。”说这话的是始毕可汗的另外一个弟弟阿史那咄苾石,看似缺少心机,但其实这句话大有心机,这是在暗示始毕可汗的无能,顺便增强其自身的存在感,妄想赢取一些部族的忠心。 在没有安全逃回到草原上之前,阿史那咄苾石便开始觊觎他的可汗之位,始毕可汗自然是心中不爽,但他并不觉得很危险,草原上有句老话说,能让人看得见智慧不是智慧。 阿史那咄苾石看似心机很深,但心中的想法却始终在始毕可汗的眼下,只要知道这个弟弟想要什么,始毕可汗便有把握控制住他。 而真正让他担心的是,自从他与王君临谈判失败回来之后,便一直坐在帐篷一角,从始致终没有说话的阿史那咄苾嗣。 这个一直被他视为左膀右臂,且对他向来忠诚的弟弟虽然行为一直正常,甚至对了始终保持尊敬,但他此时却莫名的从其身上感到了威胁。 这就好比一个狼群,狼王突然变得衰弱之后,之前对其 一直很顺服,且仅次于他的狼自然而然的便会生出替代狼王的举动。 事实上,阿史那家族自从一百多年前控制突厥各部,成为大可汗以以来,这种事情也一直在不断发生。 特别是他们这种骨肉相连的关系更是极其危险.诸如聪明的堂叔夺了侄儿的位置,或者聪明的弟弟不小心吞并了哥哥的部众的例子几乎每隔一些年便在突厥各部中发生一次,就像个被人诅咒了般循环不休。 “我愿意给所有人断后!”阿史那咄苾嗣突然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被他吸引,谁也没想到,在这生死存亡之际,阿史那咄苾嗣表现得如此勇敢,顿时有不少部族头人和大将暗中将阿史那咄苾嗣与始毕可汗相比较,感觉阿史那咄苾嗣更对得起阿史那家族的血脉,更值得大伙信任。 “我,阿史那咄苾嗣,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会将隋军挡在南城门处,让大家从北门撤离。”阿史那咄苾嗣大声呼喊的同时,突然拔出刀,刺破手指,在自己眉心点了一下,大声道:“长生天见证,如违此誓,人神共弃!” 几乎在场的所有部族头人都能听出来阿史那咄苾嗣在收买人心,但在这一刻,却没有人能够鄙视他,因为他要断后,且对着长一天发的誓言是真的。 谁都知道,留下断后的人九死一生,活着回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即便阿史那咄苾嗣不主动请缨,始毕可汗也会留下他断后。 而阿史那咄苾嗣对自己这位大哥更是了解颇深,知道眼下大哥可汗大位不稳,自己回去必然是对其最大的威胁,而不管将来自己对大哥的威胁多大,眼下他却没有力量威胁到大哥,因为金狼卫只会听从可汗的命令。 而对阿史那咄苾嗣来说,他即使不主动站出来,最后依然会被逼着断后,与其这样还不如主动站出来,这样一来,自己只要侥幸活下来回到草原,他接任大哥成为新的可汗的机率便大增。 妙书屋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撤退与伏击 借着夜空中的星月之光,始毕可汗让自己弟弟阿史那咄苾嗣带着其直系部族三万人马断后,他带领十万主力从雁门城悄悄撤离。 突厥大军撤出雁门城很顺利,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但是始毕可汗隐隐有些不安,即使是夜晚,也尽可能的提升战马疾驰的速度,带领十万骑兵往北而去。 事实上,出了雁门城之后,有一些部族头人便不怎么听他的号令,他只能勉强控制十万骑兵沿同一路线撤退。 对于他们突厥部族的军队,始毕可汗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们的军队准确的说是一种联军模式,他的威望足够,各个大小部族慑于他的威势,会听他的号令,若是这次南下进攻一帆风顺,他的威望自会提升,没有人敢违背他的号令,但如今就不同了。 此外,他们突厥联军还有一个特点,或者说弊端。 若是一路进攻顺利,胜仗不断,他们的勇士会越加勇猛,战力甚至还会得到加成,但相反若是战事不利,甚至于眼下这种处于逃跑的状态,那么就彻底相反了。 他们的军队相比中原朝廷的军队,没有系统的军事训练和明确的军队纪律约束,眼下处于逃跑的状态,便比中原军队更容易出现兵败如山倒的情况,比如眼下,已经开始有各个部族军队各不相顾的情况,甚至有几支大的部族头人已经公然违背始毕可汗的命令,没有按照之前计划好的撤退顺序,而是抢着往前跑去。 甚至始毕可汗知道,眼下他们的军队还没有分开撤离,一方面是随时可能会有隋朝大军追上来,他们需要聚拢在一起才能对抗敌人。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们在经过飞狐岭之前,撤退的路线都是一样的,脚下路虽然不是必过之路,却是最近的一条路,走其他路,绕得太多,走到天亮都难以回到草原。 这些天虽然主力一直在攻打雁门城,但雁门郡各个县城毕竟曾经被突厥大军攻了下来,今晚上又攻破了雁门郡城,所以有不少突厥士兵还是抢了不少财物。 始毕可汗曾经下达过命令,让所有人抛弃财物,以减轻战马负担,好能够更顺利逃走,但实际上下面的各部族突厥战士有不少舍不得抢来的财物,依然偷偷随身带着,反正此时天黑,只要不在可汗面前晃悠,便不用担心可汗能够看得见。 此时,一个部族的几匹驮财物的战马倒了下去,令前进中的队伍拧了一个大疙瘩。几名突厥战士拼命地拉扯缰绳,试图让可怜的牲口重新振作起精神。但战马喘着粗气,口里发出“哕哕!”哀鸣,战马仿佛也知道眼下是在逃命,它非常卖力,但就是无法站起身。 突厥战士遗憾的割断马背上的绳索,准备替牲口减轻负荷。不料始毕可汗刚好看见了这一幕,愤怒之下,命令亲兵跑了过去,一刀刺入了几匹战马的汗淋淋的脖颈。 血一下子喷起三尺多高,泉水般溅了那几名突厥战士满脸,脸上自然满是愤怒,手已经放在了腰刀上。 “大汗有令,倒下的马匹连同财物辎重一概放弃,任何人不得耽误时间!”无视这几名突厥战士愤怒的眼神,亲兵们大声喝道。 此时虽然不是冬季,但塞上的夜风很冷,来自北方草原的寒气穿过远处群山头上的内长城,吹得人透体冰凉。被汗水润湿后的锦衣贴在前胸和后背上,硬硬的就像两块铁皮。 偏偏在这寒冷的秋夜里,始毕可汗还不能轻易停下来更换衣服,作为整个北方草原的主人,他的动作是否从容不迫关系着大队兵马所剩无几的士气。如果大汗自己都慌了神,底下那些没经过多少系统训练的突厥战士们会越加恐慌,这十万大军立刻散伙都有可能。 始毕可汗不但是个有野心、有想法、有理想的可汗,事实上也是一个有担当和责任心的可汗,他知道此次南下落到眼下这个地步,与他这个领头人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心中是充满自责的。 所以,他坚持着不停下来休息,坚持着命令麾下放弃部分抢来的财物,杀死脱力或者失蹄的老马,坚持着要求亲卫们挑着代表着大汗威严的羊毛大纛,以证明大军是在有秩序的撤退,而不是在溃逃。 “加快速度,加快速度冲过前面的山口,冲过前面的山口,即使隋军追上来,我们也不怕。”始毕可汗仰起马鞭,故作沉着的大声喝道。 下面的人听到可汗沉着的声音,心思果然安定了不少,黑夜中脸上的慌乱之色好似都淡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号角声响起。 “呜呜………呜呜………” 号角声在黑夜中传的很远,始毕可汗听着很熟悉,但可惜熟悉的号角声不一定就是他们突厥大军的号角声。 号角声响起的同时,所有突厥人便是脸色大变,而在第一时间,始毕可汗也让他身边的传令兵,吹响了他们的号角声。 刚开始响起的号角声是隋军攻击的命令,突厥人的号角声则是告诉十万大军戒备,准备迎敌。 可惜这里是山谷,是李世民和王仁恭精心挑选的伏击突厥人的山谷。 几乎在隋军号角声响起的同时,两边山梁上便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不知多少大大小小的石头从山上滚了下来。 石头滚动的过程中有摩擦力,可惜坡度很陡峭,摩擦力没有重力势能大,石头自然是越滚越快,甚至是仿佛都有了生命,往山涧中敢于入侵大隋江山的异族人砸去。 若是山上冲下隋军,突厥勇士们即使惊慌,但还会咬着牙迎上去厮杀,可问题是滚下来的是石头,顿时让他们陷入慌乱,为躲避石头而到处乱窜,胯下的战马也哀鸣不绝,很快惨叫声便响了起来,整个山谷里面已经陷入一片混乱。 数万块石头砸在了山谷中的突厥大军中间,直接造成了数千名突厥人的死伤,最主要的是突厥大军已经乱了阵脚。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火烧峡谷 而在滚石之后,还有隋军射出的火箭,谷底的突厥人因为滚石纷纷堆积在了山谷最中间,两边隋军将士们甚至都不需要瞄准,便能够射死人。 而在射火箭的同时,还在隋军将士将提前捆好的干草,一包一包的往下扔,一些枯草甚至还未落地,便化为一个大火球。 很快山谷中便出现数百名燃烧的突厥勇士,发出凄厉之极的惨叫声,疯狂的乱跑,在临死之前又将不少同伴引燃。 没过多久,山谷里面烤肉的气味开始弥漫夜空,凄厉的惨叫声和愤怒的嚎叫声,绝望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始毕可汗在身边金狼卫的保护下,没有受伤,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属一个个被砸死,被射死,被烧死,早已目龇欲裂。 透过峡谷,突厥人看着有着两边满山遍野的隋军举起的火把,他们甚至已经看见了雄武的长城,那是隋朝皇帝七年前让人修的,只要出了峡谷,穿过长城,他们便可以逃出去,可是眼下他们即使逃出长城之外,还能剩下多少人。 峡谷两侧,李世民和王仁恭各自带领麾下人马,尽情的利用之前准备好的各种杀器肆意的杀着突厥人,等他们将滚石和火箭射完,而剩下的突厥人快要冲出峡谷时,他们便不得不带人冲过去,近战厮杀。 说实话,若不是如今突厥人只顾着逃命,而他们又在王君临的指挥下,料敌于先,提前知道突厥人会放弃他们好不容易攻下的雁门城,连夜撤逃,他们也不可能利用此地的地形对兵力比他们多,且战力比他们强的突厥人进行伏击。 突厥人毕竟是善战的,此时若是处于荒野,或许他们会四处逃走,但此时山谷出口有限,一时撤逃不了,绝路之下,突厥人的杀意反而被激发不少。 特别是始毕可汗麾下的四万金狼骑战斗力比寻常突厥骑兵要高出一大截,经过最初的慌乱后,他们很快在大小叶护、伯克、訇、裴罗、达干、小箭们的号令下恢复战斗阵型,一边用弓箭向两侧山梁上冲下来的伏兵反击,一边快速跑向远处的谷口。 山谷中地形狭窄,不利于突厥大队兵马展开,且隋军占据地利之便。而山谷外的平原则是理想的骑兵战场,他们刚才虽然死了一万余人,但剩余的八万多骑兵,足以把伏击的隋军踏得粉身碎骨。 但李世民王仁恭怎么可能将利于他们的地形拱手相让。 “想走,没那么容易!”李世民一声令下,旁边号手再次吹响了号角声,位于山谷出口的一支兵马听到号角声,立刻放下弓箭,抬起身边的岩石。 大块大块的岩石被这支伏兵推下了山坡,一部分中途便被丛生的野树挡住,溅起无数枯枝败叶。还有一部分则直接滚入了突厥人群之中,将冲到最前面,眼看着就要冲出山谷的突厥士卒砸得人仰马翻。 山谷最窄处的石块准备的很多,因此也砸得最狠。转眼间就有数百名突厥骑兵连人带马被砸瘫在地上,硬生生挡住了他们自己人的去路,很快山谷出口战马再难以快速疾驰出去,除非缓慢攀爬才能逃走。 而这种情况下,再想逃走,甚至迎接接下来的厮杀,突厥人的战马已经成了他们的累赘。 “下马,大汗有令,下马迎战!”始毕可汗应变很快,立刻就下达了此时最正确的命令。 他身边数千名亲兵齐声大喝,将他的命令传了出去。还有一部分传令兵在山谷中来回奔跑,喊得声嘶力竭。 事实上,不等始毕可汗下达命令,一些部族头人也发现地面上的石块和尸体越来越多,骑在马上反而没有步行跑得快。发现去路被挡住后,他们便下令让各自麾下族人跳下战马去清理道路。 而这个过程中,两边山上飞下来的羽箭则毫不留情地将那些动作迟缓的突厥人射死,用他们的尸体给障碍物再增添一层厚度,突厥人的死伤一直在持续增加。 “下马,下马,大汗有令,峡谷口的部族负责清除谷口石头,其他各部族各自分兵反击!”又付出了近千条性命后,心存侥幸的突厥人不得不调整战术,一部分人继续冒着箭雨疏通道路,另一部分人跳下马背,持刀反杀上山梁。 事实上他们进来的山谷口没有阻拦,但是他们不敢回头退出山谷,因为他们只想着尽快逃到草原上去,他们也知道只要回头,迟早也是死。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向隋军投降,因为他们在大隋的杀孽太多了,自知不会得到任何原谅。 李世民和王仁恭占据了地利之便,但人数和战力上和对方有所相差。 突厥人在又付出数千名死伤的代价之后,终于冲到了山坡上,与隋军开始厮杀,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隋军手中的火箭难以再射出去,不得不与冲上山来的突厥战士近身厮杀。 这些天在王君临的带领下,与突厥人厮杀一直处于上风,李世民带领太原郡兵从未一败,李世民本人在战场上也杀了不少突厥人,此时又亲自带人在战场上厮杀。 前几天王君临给所有援兵大将说过,如今大隋内乱不止,如果此次不能尽可能的重创突厥人,等大隋彻底乱起来时,突厥人还可能会趁机南下,趁火打劫。 到那个时候,整个中原混乱一团,恐怕就没有了今天这样联手对敌的局面,而他们太原郡几乎是首当其冲,必将陷入就万劫不复,更不用说逐鹿天下了。 而且李世民一心想尽可能的歼灭突厥人,还有两层原因。 一个是他曾经亲自查看了那些被突厥人洗劫过后的村庄。是那般的凄凉,整个村落就像整个从人间坠入了地狱般,不再见任何活人,惨不忍睹和触目惊心都不足以形容当时的惨状。 还有一个原因却是不能给任何人说的,甚至李世民也是在带领大军离开太原北上之前,他父亲李渊才悄悄告诉他的——父亲竟然暗中与突厥人有联络,甚至还有协议勾结。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金狼卫的强悍 暗中与突厥人勾结,想着逐鹿天下时能够借突厥人军力的人肯定不止李渊一个,但这种事情绝不能曝光,否则就臭名远扬了。 眼下突厥人被打得这么惨,李世民自问父亲原来借突厥人军力的计划已经不可能了,但这件事情已经做了,而眼下始毕可汗逃回草原深处老巢之后,若是将这件事情抖搂出来,对他们唐国公府在天下的名望打击不小,所以李世民便想着今日一战,最好能够将始毕可汗给杀了。 黑夜中,李世民一时间也不知道突厥始毕可汗在何处,他带领一队精锐,转门找突厥人中疑似大头目和将领厮杀。 此时他便发现了一名突厥人头盔上饰着两根狐狸尾巴,知道这是一名突厥大头目,而且此人身高只有七尺出头,肩膀却足有四尺宽,长着一双肉眼泡,看起来很不凡,带着一群突厥战士四处杀隋军。 “啊………嗷!”这名突厥大头目大声嚎叫,同时用弯刀击打皮盾,发出咚咚的响声。 李世民滔天杀机,一声令下,在此人带领突厥武士踏着鼓点,快速前扑时,他麾下身边数百郡兵们持槊挺刺,十几名突厥人顿时被长槊贯胸,当场气绝。剩下的则用刀推偏槊锋,嚎叫着扑入太原郡兵当中。 长槊从四面刺来,将十几名冲得太快的突厥战士捅成了马蜂窝。血发出糁人的嘶嘶声,四下飞溅。 同时,太原郡兵们的阵型也出现了空隙,十几名身材硕壮的突厥武士在空档中挥刀,砍出数重血浪。 “保持阵型,第一排后退,第二排向前!” 李世民战场指挥的天赋极高,眼光很准,立刻大喝,提醒麾下郡兵注意彼此之间的配合。 而李世民本人在身边亲兵高手的保护下,手中的步槊如一条乌龙般四下游走,将扑进来的突厥战士一个个变成尸体挑出去。但跑过来的突厥人越来越多。 而且突厥人好像也发现了他是隋军主帅,一个个舍生忘死,数息之间,竟逼得太原郡兵们后退了十几步。 那名被李世民盯上的突厥大头目大声吆喝着,身边的几名亲兵手中的弯刀和皮盾互相击打不停,就像一面战鼓,调整着部属们的士气和进攻节奏。 李世民的视线被这突厥大头目的行动所吸引,一脸杀机中,从身边亲兵手上接过一把长槊,一声大喝,然后单手奋力一挥,把丈八长槊当作投矛掷了出去。 李世民虽然没有李玄霸那样的神力,但他练武天赋极高,力气同样不小,全力一仍之下,那把长槊在空中发出愤怒的呼啸,正喊得兴起的突厥大头目听见麾下士卒的惊呼声,赶紧举盾自救。 槊锋击中盾面,就像撕纸一样将厚厚的生牛皮撕破,然后继续向前,贴着突厥大头目的手臂,刺中他的前胸,穿透两层皮甲、血肉、肋骨、脊背,将他推倒,硬生生钉在了地上。 “啊………”突厥大头目的叫声嘎然而止,带着满脸的难以置信,双手握住已经刺穿自己身体的槊干,拼命挣扎。黑色的血顺着他的嘴巴、鼻孔和耳朵汩汩而出,将身边的枯枝败叶染得通红。 弹指之间杀死一名突厥大头目,极大地打击了这一群突厥士兵的士气。趁着突厥人进攻节奏被打乱的功夫,李世民大声呐喊着,带领部属冲杀而出。 在李世民身先士卒的带领下,太原郡兵们表现得极为勇猛,而这支突厥军队在失去首领的情况下,被打得节节后退。 李世民挥舞着马槊,一边命令麾下人马保持好阵型。近百名突厥武士退得稍慢,太原郡兵们列着整齐的方阵挤压过去,刀槊并举,顷刻之间将他们变成了碎片。 这种打法是李世民在前些天战场上远东军旋风营步兵战阵杀敌时偷学的,这些天私下里他带人研究并试验过,虽然还没有彻底掌握要领,但也学了几成精髓,此时一试之下,果然极为厉害。 只是太原郡兵没有经历过远东军那严格的队列训练,想要在战场上保持整齐的阵型可并不容易,甚至根本难以做得到。 突厥兵力依然很多,所以不等太原郡兵们为局部的胜利欢呼,又有一个部族头目带领一群突厥军队向这边支援,逆着坡势不要命地往山坡上杀来,很快就挡住了李世民带领的太原郡兵的冲杀势头。 此时,双方都已经彻底放弃了战马,完全凭各自的技巧和勇气对冲,战场上完全是混战,李世民本来还试图学着远东军那样,始终让麾下人马保持好战阵队形,但发现很难做到,很快又陷入混战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下面的山谷里的野火越来越旺,很多叶子落尽的大树也跟着燃烧起来。 夜风吹过,浓烟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如果不抓紧时间形成突破,所有的突厥人都会被活活烧死或者熏死在这山谷中。 “金狼卫留下两万人,另外两万两边各去一万,掩护前面开路的部族,将两边阻拦的隋人全部杀光!”始毕可汗万般无奈,只好出动自己实施可汗权威的终极依靠力量。 一百多年以来,阿史那家族始终是突厥的王族,主要原因就是他们始终掌控着金狼卫,而金狼卫是从各部落里边精选出来的勇士,骑射最强,战场上最为勇敢,一直以来他们在战场上个个都能以一当十。 平日金狼卫也很少动用,事实上当突厥可汗动用金狼卫的时候,其实已经到了极为重要或者关键的时刻。 而眼下便是到了关键的时刻,关键到始毕可汗明知道即使他逃到草原老巢,但若是金狼卫损失惨重,自己地位也会更加动摇,却也不得不出动两万金狼卫。 两万金狼卫冲到谷口,各自一万人从两边山坡上杀了上去,甚至从乱哄哄的自己一方的溃兵中硬砍出一条血路,他们的战力果然比寻常突厥战士要强不少,两边的隋军顿时被杀得节节败退,很快已经没有一支箭能够射下来,威胁到谷口正在清理出口的突厥人。 很快,谷口的石头便被清理了大半,再过一会儿,突厥大军便可以从这堪称是死亡之谷的山谷中撤离。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拼命二郎李世民 这个时候,始毕可汗表现出了应有的担当,命令金狼卫在前面开道,硬是将带领麾下三万人马负责在谷口拦截的王仁恭所部杀得节节败退,很快拦截线便被金狼卫冲得岌岌可危。 带着太原郡兵从山坡上追上来的李世民见此暗骂王仁恭果然不比当年的同时,加快速度追了上来,因为他终于看见了始毕可汗。 李世民今天最大的目的就是杀了始毕可汗,这不光是因为他父亲李渊暗中与始毕可汗有勾结,要灭其口,还因为他今天若是能够杀了始毕可汗,便会名震天下,成为整个华夏的英雄,名望虽然依然还不能和王君临相比,但至少也有能稍微媲美了。 李世民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虽然知道要杀死有金狼卫护送的始毕可汗并不容易,但还是带领着麾下人马向始毕可汗所在冲了过去。 在一众高手的保护之下,李世民表现得极为勇猛,抡开马槊,冲杀在前,将两名冲上来阻拦的的金狼卫砸飞了出去,还未落地便吐血而亡。但另外六名金狼卫立刻揉身而上,从前、左、右三个角度向他冲杀而来,甚至妄图将他夹在中间。 李世民显然对他身边的亲兵护卫非常信任,并不担心自己后背和侧面的防御,依然跨步上前,挥槊刺向正对着自己的那名魁梧金狼卫。 这名金狼卫之前见识过李世民的厉害,不敢硬接,手中弯刀虚晃一刀,快速退后,妄图将李世民引至他们一群金狼卫中围杀。 但李世民是何等人物,他甚至已经将这名金狼卫的反应提前预料到了,抓住这个空隙,猛地一翻手腕,手中重金打造的马槊快速由竖转斜,兜起一股风,直接砸在了这名金狼卫的胸口之上。 “噗!”这名金狼卫惨叫一声,嘴里面喷出一口血柱,足足有五尺多高,半个身体都已经被砸的变形,转了半个圈儿,枯木一样滚下山坡。 而与此同时,其他方向杀向李世民的金狼卫也被李世民的高手护卫或击退,或击杀。 但他们也不可避免的被各自面前的金狼卫给纠缠住了,一时间难以再替李世民抵挡来自前方的敌人,而就在李世民砸死刚那名金狼卫的下一瞬间,李世民突然大喝着转身,避开左前方一名金狼卫砍过来的弯刀,脚下一个飞奔,却是已经撞到了这名金狼卫的怀中,而空着的左手五指头突然并拢成刃,重重地捅在这名金狼卫的喉咙上。 这名金狼卫立刻本能的丢下兵器,双手手捂住咽喉,“咯咯咯……”,他嗓子里发出令人恐怖的声音,嘴巴大张,拼命呼吸。但四下里的风仿佛都凝固了,没一丝吹进他的身体。 “咯咯咯………”喉咙被李世民一掌戳断的金狼卫嘴里开始喷血,接着仰面朝天的栽倒。 李世民却没时间检视自己的战果,挥舞着马槊,杀向又一个扑向他的金狼卫。 而就在他刚才用左手戳断那名金狼卫喉咙的时候,他的侧脸溅上了几滴血,李世民还听见了一名亲兵的惨叫声,那是他的贴身护卫,他的眼角余光甚至还看见这名亲兵为了不让他分心,用身体挡了四刀,与一名金狼卫同归一尽,一声未吭的直到气绝。 但这一切都没有让李世民有有丝毫的犹豫,他甚至都没有向这名亲兵去看一眼,继续往前杀去,他今天一定要杀了始毕可汗。 眼前那名金狼卫挡住了李世民一击,眼看着就要被马槊刺死,突然有两名金狼卫同时扑向了李世民背后的空档。 这些金狼卫也看出来了,年轻的李世民是对方一支军队的主将,只要杀了他,必能让这只紧追着他们不放的隋军乱了阵脚,好让他们顺利逃走。 听到背后的呐喊声,李世民依然没有回头,因为他相信侯君集,后者没有给他警示,他便不用顾忌身后,至于为了保护他,要死多少亲兵,从来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 马槊闪电般刺出,将面前的金狼卫手中弯刀直接刺成两断,然后又将金狼卫挑飞,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眼角余光注意到他右手的一名亲兵冲过来挡住了两名金狼卫的两把的弯刀,只是一把用的是横刀,一把用的胸口,不过这两名金狼卫也被侯君集带领的其他亲兵护卫杀死了。 “杀了突厥可汗。”李世民大声呼喊,再次大步杀上。一名金狼卫被他直接用马槊砸飞,另一名金狼卫被李世民的威势所慑,禁不住往后退去,但是脚底被人血一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没等李世民动手,一杆长槊抢在他面前刺入了倒地者的身体。 “啊!”惨叫声中的突厥金狼卫被挑起来,空着画出一道弧线,重重地砸向蜂拥而致的刀丛。 杀死这名金狼卫的是侯君集,他追上李世民,与其并肩,并大声道:“二公子,太过深入了,不能再突入了,否则即使杀了突厥可汗,也会有丧生危险。” 李世民快速看了一眼他的主力部属与他的距离,最后又看了一眼距离他已经不到三百步的突厥可汗,略一犹豫,大声道:“布下攻击战阵,再冲杀一次,若是不敌再退。” 侯君集知道此举太过行险,但知道李世民的性子,只要做出的决定,不是他能够改变得了的,只好立刻大声呼喊:“布下攻击战阵。” 李世民的亲兵护卫一部分用的是横刀,一部人用的是步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兵器较短的缘故,用横刀的竟然刚好全部战死,此时剩下四十多名用步槊的亲兵,在侯君集的呼喊下,彼此呼应着,组成了一个小型攻击阵列。 这个攻击阵型同样是学自远东军,并且已经有了五六分的精髓,眼前拦截的突厥金狼卫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对李世民的拦截攻势登时一滞。 可是,他们这边的动静不小,早就惊动了始毕可汗,被后者所注意到,一声令下,数百名金狼卫冲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困住。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飞来神箭 而且不知道始毕可汗下达了什么样的命令,说了什么话,这些身材高大,悍勇无比的金狼卫就像疯子般,根本不顾生死的对李世民一群人疯狂围杀。 李世民以自己为中心,带着自己的槊阵在这群金狼卫中旋转冲突,刺翻了四十几名金狼卫,却是未能突破突厥人的包围圈,而且他身边的亲兵也死了十几个,只剩下二十几人。 “弟兄们,坚持住,我们的人很快就上来了。”李世民终于开始有了懊悔之意,刚才自己太急功心切了,以致于眼下竟然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这不是智者所为,是被杀死突厥可汗的欲望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 李世民仿佛有着一种天生的魔力,可以让身边的亲兵为他而死,而且还毫不犹豫,没有半点怨言。 这二十多个亲兵们,将李世民死死的保护在其中,随着李世民的行动而快速前进,长槊飞舞,将眼前金狼卫一个个杀死,将包围他们的圈子剥掉厚厚的一层。 李世民麾下主力其实距离他们不到二十步,但此时也被其他突厥人纠缠住,所以他们距离主力几乎就在咫尺之遥。但这咫尺之遥偏偏又好像隔着十万八千里,任太原郡兵们怎么努力,也休想将李世民从金狼卫包围圈中接出来,而李世民一行要想从金狼卫包围圈中杀出则是更难。 侯君集这位原本历史上大唐大将军,按照原本的历史会在大唐最为鼎盛之时因为勾结太子谋反被李世民下令处死,但此时对李世民的忠诚却是毋庸置疑的。 此时一名身穿包金铁衣的突厥金狼卫大头目缠住了侯君集,这位突厥人左右双手同使两把弯刀,动作十分灵活。侯君集用长槊挑飞侧翼冲过来的一名金狼卫,然后拧身急刺,突厥金狼卫大头目用左手弯刀推开槊锋,身体敏捷地向前一扑,右手中的另一把弯刀凌空劈落。 步槊太长,不利于贴身格斗。侯君集快 速后退。躲开突厥金狼卫大头目的刀锋,将槊尖刺向自己右侧的另一名金狼卫。按照演练了无数次的配合,他身左的一名亲兵在这一刻应该旋身斜刺,替他解决扑上来的麻烦。可那名家亲兵手中的步槊偏偏被一名受伤的金狼卫用手握住了,危急关头根本无法提供有效支援。 而与此同时,这名金狼卫大头目却虚晃了一招,突然偷袭正在另一边杀敌的李世民。 侯君集心中大惊,不得不放弃眼前已经闭目等死的对手,用槊纂回击那名突厥金狼大头目。二人快速交换了一招,侯君集肩膀挂红,突厥金狼大头目则是被他用槊纂砸中了前胸,口中鲜血狂吐。 只是这一番拼杀,李世民的二十多名亲兵死的只剩下十二人,侯君集带领一众亲兵拼死博杀,因为人数太少,已经无法在保护李世民的安全的情况下,再保证彼此之间默契的配合。 转眼间,又有六家亲兵倒了下去,侯君集带领剩下的六名亲兵,死死的将李世民护在了中间。 侯君集沉重的槊杆如鞭子般扫过敌群,将突厥金狼卫扫倒一大片。不理睬那些倒地哀鸣者,因为有更多的金狼卫杀向他。 又杀死十几名金狼卫之后,只剩下李世民和侯君集二人背靠着背疯狂厮杀,但却被突厥金狼卫蚂蚁般涌来,将他们死死围住,变成了彻底的困兽,只是二人武技强悍,暂时依旧酣战不止,但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此时侯君集被眼前金狼卫死死缠住了,一名突厥将领狞笑着向李世民杀来,用皮盾兜住李世民刺来的槊锋。 “啊………嗷!”这名突厥大将嘴里发出野兽捕获猎物时的欢呼,丢下右手的弯刀,一把抓住正在前刺的槊干。他力气不如李世民的大,却可以短暂让李世民无法夺回兵刃。另一名突厥金狼卫看到便宜,举刀向李世民的脖颈扫落。 “我竟然要死了!”李世民一 脸的难以置信。 电光火石间,他耳边传来一声刺耳地破空声响,然后羽箭呼啸,李世民惊喜地转头,看见举刀砍向他脖子的金狼卫站在了原地,一支不同寻常的钢箭从他的胸口射穿,又射死了后面一名金狼卫,一连射死了七名金狼卫才停了下来。 “啊………”李世民欣喜若狂之下,却顾不上看这支神箭从何处而来,大吼一声,挥舞长槊刺翻挡在面前的突厥大将,这才转头看去,隐隐发现,他们厮杀的峡谷一侧高崖之上,有两个人影,一个身形高挑瘦小,像是女人,另一个身形高大伟岸,不是他一直敬佩却又忌惮和嫉妒的王君临,还能有谁。 李世民早就听说过王君临手中一把神弓,但却没有想到能够射这般远,要知道那悬崖距离这里直线距离至少已经有三四百步之远,而且黑夜之中混战中非常不容易瞄准。 李世民被王君临所救,但惊喜之后的李世民此时却没有多少感激之意,反而感觉羞恼之极,他一直有意识的从各方面向王君临比较,同时又在心中将王君临当成最终级、最忌惮的敌人,可惜这个敌人救了他的命。 恼怒的李世民挥槊刺死最后一名挡路者,这个时候他们却已经从险境脱困,王君临那一箭自然是关键之极,但主要还是李世民的部属主力终于杀穿了挡住他们的金狼卫,跑了过来,和李世民和侯君集汇合在了一起。 “杀!”一边与麾下人马汇合,李世民一边将手中长槊抛出,将一名金狼卫钉翻在地。 和麾下人马汇合之后,这片战场的形势再次逆转。 金狼卫们在近处无法冲破太原郡兵建立的防线,气力渐渐不济。 李世民见到有机可乘,一声令下,身边的旗牌官吹响号角,再次带着人马向金狼卫杀去,不过他再也不敢脱离大队,孤军深入,刚才那一战,他身边五百亲兵全部战死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突厥可汗心中的恐惧 李世民和侯君集带领五百亲兵虽然全部死去,却将那一波突厥金狼卫的力气已经耗尽,所以这一波突厥金狼卫们仓猝迎战,被太原郡兵们打得抱头鼠窜。 李世民却没有想着再去杀突厥始毕可汗,而是理智的下达命令:“不要再追逃走的突厥了,卡住谷口,将还在山谷里面的突厥人留下就行了。” “挡住谷口,杀谷口里面的突厥人!”李世民的亲兵大声呼喊,将命令传达到了太原郡兵全体,还未来得及逃出谷外的突厥人顿时被关在了山谷里面,而已经逃出山谷的突厥人也没有回转来救同伴的意思,自顾快速逃走。 山谷里面还没有逃出的突厥人本来就被烟熏晕了脑袋,鼻涕眼泪的身体踉跄着往前冲,而且还为了抢先一步逃生自相践踏,结果跑到谷口一看,前路被隋军已经堵死了。 突厥人眼见山谷逃不出去,便向山谷两边山坡上冲去,只是山谷两边之前负责射箭和仍石头的隋军还在,此时石头和羽箭都已经消耗完了,直接一队接一队冲出,向突厥人杀去。 山谷里面的突厥人已经丧了胆,一身战力已经所剩不多,却已经没有了拼死之心,被隋军轻易刺翻,杀死,隋军越杀越勇,越杀越兴奋,将突厥人的旌旗抢过来扔进火堆。将突厥士兵向赶羊一般驱赶着到处逃窜。 突厥人发觉大难临头,哭喊着到处乱窜。有人被浓烟熏晕了脑袋,直接扑到了隋军的刀尖上。有人则丢下兵器,将身体缩卷进岩石的缝隙中,试图逃避惩罚,但被隋军毫不留情的杀死。 山谷里面的突厥人队伍不断被挤压,分割。切成小片,然后被大隋将士剁翻,踩倒,送回长生天的怀抱。 几名隋军士卒将一名突厥人用长槊捅倒。受伤者大声惨叫,与其临近的突厥武士却根本没有相救的意思。他们甚至不打算抵抗,只管低头逃命,只管庆幸被刺中者不是自己。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狼,而是任人宰割的傻狍子。不求跑得最快,只求跑得不比自己的同伴慢。至于手中的弯刀,腰间的羽箭,此时全部成了摆设。他们想不起来用,也不敢用。 而另一边,始毕可汗带领六万多人头也不回,快速跑远,融入远处的无边黑暗。 “王老将军,你为什么要故意放他们走!”眼睁睁地看着始毕可汗逃走,李世民非常不满,忍不住气哼哼地追问平日中还算尊重的王仁恭。 “突厥兵力比我们多,金狼卫又极为悍勇,本将拦截不及!”王仁恭眼睛眯了眯,也没有因为李世民不尊重他而生气,“再说,始毕可汗能够逃得过咱们这一关,难道还能够逃得了远东军的截杀,你小子也不想想,不将突厥可汗带领的金狼卫放走,山谷里面这些突厥人会这般好杀,会由狼变成啥孢子?” 李世民目光闪动,点了点头,笑道:“王老将军所言极是。” 顿了一下,李世民又说道:“秦安王可以不用理会皇帝陛下,而我们却是大隋忠臣,陛下的臣子,应该去雁门城面见皇帝陛下了。” ……… ……… 逃了一晚上,始毕可汗终于逃出了长城,来到了突厥的地盘上。 “大汗,我们的后勤大营就在前方五里之外,是否过去休息一会儿,让大家补充粮草。”一名部族头人喘息着靠上前,低声询问始毕可汗。 之前后勤大营近半粮草被张天冈利用调虎离山之计,趁着突厥后勤大营空虚,带着特战大队烧毁,将十数万只羊牛驱散,后来留守这里的两万突厥骑兵回来后,最多派了五千人护送粮草,但依然挡不住路上神出鬼没的特战队烧毁粮草,可是再多的人也不敢再派,倒是将后勤大营中的近半粮草保了下来。 “绕大营而过,命令古巴拉放火烧了所有粮草,然后快速跟上!”始毕可汗想了一下,咬牙下达了命令。 “可汗,勇士们身上带着的粮草不多了。”这名部族头人一脸难以置信,瞪圆双眼,小声提醒,“不如让大伙进去每人带上一部分粮草再烧不迟,反正隋军昨晚上也没有追上来,大汗又何必走得这么匆忙?” “白痴!”始毕可汗却冷喝一声,一记马鞭已经劈头盖脸地抽了下来,“让你去你就快去,再耽误下去,我们全部要死在路上,一个人都回不去。” 若是以往,始毕可汗也不会这样抽这名部族头人,因为后者所在部族也是一个大部族,有骑兵两万多,但是昨晚上这部族头人只顾着逃命,最后带了几百人跟在金狼卫后面逃到了这里,其余部族军队全部葬送山谷中。 突厥以实力为尊,这名头人手中没有了军队,地位顿时一落千丈。 这位部族头人心中虽然不爽的很,但也知道突厥就是这样的规矩,他手中没有兵权,即便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只能憋着,深深地向始毕躬了下腰,他陪着笑脸说道:“是,是,可汗,我这就派人去,让古巴拉放火烧掉所有粮草,我们直接绕行北上,什么也不给隋人留下!” “去吧!”始毕可汗暗叹一口气,若非必要,他也不想烧了这么多粮草,草原上物产不丰,凑足这么多的粮草太不容易,足够十数万人的大部落吃上几个月。 始毕可汗现在带了六万多人,冲进城去每人抄上一小捆,不需要耽误半个时辰就可把这些珍贵的食物全部搬完。 可问题是始毕可汗很清楚,带着粮草只会成为他们的负担,而且还要浪费时间。 始毕可汗总有一种紧迫感和危机感,就像一头纵横了多年的老狼,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夜幕后隐藏着危险。 这个危险自然是由于昨晚上那场拦截中王君临和他的远东军始终没有出现的缘故。 所以,始毕可汗只想着尽快北撤回老巢,走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王君临另一个目的 始毕可汗看着其他各部族头人带着各自人马去了后勤大营,脸色很难看,但却没有多少意外,他早就料到除了三万多的金狼卫之外,其他各部族头人不再听他的话,更何况是让他们不去拿粮草的命令。 所以看着三万多各部族军队到后勤大营拿了粮草,迅速分头离去之后,始毕可汗并没有试图去阻拦,而是继续带着三万多金狼卫加速北行。 ……… ……… 长城往北近百里左右,有一片山脉,王君临带领一万七千多旋风营骑兵,在背风处休息。 王君临召集罗士信、沈果儿,还有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虫妖围坐着一个大火盆儿,正在谈论当前战事。 除了罗士信、沈果儿和虫妖之外,没有人知道,王君临此次以隋帝杨广为诱饵,甚至让坐镇蛇岛的聂小雨亲自出手,跟在始毕可汗身边,除了重创突厥的主要目的之外,还有另一个非常重要的目标。 而故意让始毕可汗带人逃走,又给了李世民和王仁恭大好机会,让他们伏击突厥大军,这一切都是为了接下来的这个重要目标而服务。 此时,在场众人神色十分的振奋,因为一切计划都很顺利,而且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眼下就到了实现这个重要目标的时候了。 沈果儿道:“王爷,刚刚接到探子飞鹰传信,突厥各大部族和始毕可汗带领的三万多金狼卫分道扬镳,此时始毕可汗距离我们不到三十里路。” 王君临微微颔首,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按照计划实施吧!” “通知罗艺,让他带领人马往计划中的山区在半个月后务必到达。” “另外通知杨空蝉,将虫老需要的那些材料在半个月后送过来,想来半个月后便会有了结果。” ………… ………… “呜………呜呜………”号角长鸣,伴随着雄浑悠长的号角声,草原尽头,无 数的小黑点从四面方密集而来,逐渐汇集成一线,然后犹如一股怒潮,恶狠狠地翻涌着,铺天盖地而来。 天空中,远东军独有的黑鹰尖唳一声,敛翼扑向突厥金狼卫的大旗,堪堪飞过大旗顶端,长翼一振,又复冲宵而起。 始毕可汗勒马住缰,抽出弯刀,指着天空,大喝道:“冲过去,杀光阻拦我们的隋军。” 金狼卫几位将官愣了一下,这个命令与这些天始毕可汗所表现出来一心想要逃走有些不一致,不过眼下若是绕过来敌逃直接逃走,然后被隋军尾随追击的确不是太好的选择,只是他们很郁闷,为什么隋军会如此精准的拦在他们前面。 远处里许距离处,王君临一声令下,旋风营却齐齐下马。 旗鼓号令声中,旋风营立即行动起来,布阵速度快的骇人,三万多金狼卫尚未冲至近前,长枪大盾已布下数重,后面弓弩手业已就位,箭矢斜指长空,只候王君临的命令。 王君临提着手中刀,亲自带着亲兵在队伍的最后方押阵,罗士信带着人亲自顶在最前面。 此时一万七千左右的旋风营布下战阵,冷冷凝视着远方扑来的骑兵人马如潮,蹄声如雷,战意在眉宇间腾腾燃起,没有因为兵力是对方一半而有丝毫惧意,反而杀意滔天。 在王君临亲自押阵之下,旋风营寂然无声,只是迅速而密集地按照以往的训练排列阵势。 前方,金狼卫并没有一下子就冲上来,数千人的骑兵队伍呼啸而来,明明眼见前方旋风营的偃月状的大阵中无数弓弩斜指,枪戟森然,却夷然不怕,事实上在这样的冲锋阵势下,他们也站不住脚步,谁要停下,先就要被自己人撞个人仰马翻,踏成烂泥,向前,唯有向前,死中求生! 近了,更近了,金狼卫不愧是突厥乃至天下间最强悍的骑兵,数千骑兵中的千余人的先锋队伍渐渐形成一个锲形箭头阵,笔直地向偃月阵最前方的核心处罗士信所在之处杀来 。 王君临冷笑,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眼看敌骑马上就要进入弓弩的有效杀伤范围,王君临一声令下:“放箭!” “嗡”地一声,足以让一些第一次经历战阵的人感觉发怵发麻了,本来是呼啸破风的尖利声音,可是因为上万枝箭一齐腾空,便形成了令空气震颤的嗡鸣声,仿佛一团乌云般,利箭迎空射去,箭速加上马速,双方恰可在箭矢最有效的射杀距离内重创敌骑。 然而,几乎与王君临下令的同时,随着远处始毕可汗帅旗下号角声传来,狂奔如雷的金狼卫骑兵竟然齐刷刷地提缰转向,远东军的后阵布的是偃月阵,形如半月,他们堪堪擦着一侧月尖,划着弧形绕向左翼扑去。 金狼卫不愧是天下最强的骑兵,始毕可汗能够成为突厥王者,战阵经验岂能差了,在他统领之下,他们这边又全是骑兵,如今又是开阔的原野,前些天麾下人马又吃过旋风营步兵战阵的大亏,岂有不发挥所长,偏与敌人硬碰硬的道理。 但是,王君临显然也早已想到了突厥人可能利用马速声东击西的战术,所以远东军左右两翼布的是刺阵,密集的阵形可攻可守,铁骑洪流冲向左翼,迎来的同样是密集的箭矢和铁枪。 金狼卫一方骑兵一路疾驰,人人侧举圆盾护住要害,第一拨箭雨虽也射倒了许多人马,但是因为他们是从旋风营后阵擦其尾翼而来,并不是正面冲来,所以与旋风营挨的极近,正常情况下旋风营在短兵相接前至少可以射出三拨箭雨,这时已被减少成两拨,使得金狼卫一方骑兵的伤亡减至最低。 也就是说,金狼卫前方数千骑根本就是引发敌箭的幌子,他们冲过去之后,紧跟其后的骑兵稍稍拨马,便与旋风营短兵交接了,仍然是片刻不停地向前冲,手中的刀枪只凭快马疾驰的一个拖字诀,便砍上最边上的旋风营将士的咽喉、胸膛,可惜旋风营将士铠甲头盔防御太强,他们这种旋风般的挥砍只是带来了一片火花。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罗艺的四万骑兵 而且旋风营将士不甘示弱,长枪短戟交替刺出,上刺人下刺马,一旦有金狼卫骑兵中枪落马,阻得后面的兄弟冲势一顿,便都做了旋风营枪下之鬼。 但即使这样,金狼卫这种擦翼而过的打法避免了正面冲撞,却将伤亡降至了最低,而且万余人的马队驰过之后,借着强大的冲劲,旋风营所属密集的阵形也微微有些乱。 本来,突厥金狼卫的目的是这个时候由后边洪流般不断的骑兵开始直接突入旋风营战阵中,舞动弯刀居高临下进行斩杀,可惜旋风营乱势刚现,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又恢复整齐而密集的阵型。 王君临数道命令出口,旋风营大旗又变,大军立即由密阵变为疏阵,密集的队伍顿时撤向中间空地,整个密集的大阵疏散成十人左右的一个个小阵,盾牌手、弩箭手、长枪手相互配合,歼杀金狼卫骑兵。 在这样的阵形下,已突入的金狼卫骑兵失去了速度优势,反会变成任由旋风营步卒宰杀的对象。 只要运用得宜,没有完胜不败的兵种,任何兵种都是可以发挥自身优势,重创强敌的。 不论金狼卫骑兵,还是旋风营都是当世最顶尖、最强悍的部队,三长三短的号角声起,刚刚陷入旋风营步兵梳阵尚未深入的金狼卫骑兵突然以极为精湛的骑术拨马后退,融入了密集的洪流,绵绵不断杀至的金狼卫一方骑兵继续快马贴着旋风营阵势,妄图如以往对付其他步兵那样,用弯刀像削皮剔骨一般,一层层地削去旋风营的外层皮肉。 只是旋风营将士反应之快是金狼卫之前从未遇到过的,随着王君临一声令下,旁边亲兵令旗挥动,鼓声如雷,旋风营将士马上阵势再变,重又集结成密集队形,长兵器刺人身,短兵器斩马腿,双方残肢断臂,血浪滔天。 ………… ………… 这已经不是旋风营和突厥金狼卫的第一次正式交锋,前些天罗士信带领一千人与金狼卫一千人打过一场,不过是骑兵对骑兵,最后双方打了个平手。 对于那场厮杀,至今李世民、王仁恭等隋国援军将士都不明白有何意义,甚至连旋风营大部分将士都不是很明白。 只有罗士信和沈果儿等少数几人知道,这是王君临要掂量估算一下金狼卫的战力达到了什么程度,但却又不想金狼卫死伤太多。 王君临若是不动用手榴弹等杀手锏的情况下,旋风营与金狼卫有很多方面谁强谁弱还真说不准,端看你临战的技巧、心态、意识、装备,和手下兵将的素质,没有人全靠硬打硬拼,除非你数倍于敌,且全不在乎己方的伤亡。 这一场大战,厮杀三个时辰,直至狂风暴雨突然出现方止,金狼卫死了一千四百多人,旋风营死五百多人,这点死伤数字,的确是非常少了。 始毕可汗身后聂小雨低声说了一句话,其他突厥人什么都没有听到,但突厥可汗却一声令下,鸣金收兵,金狼卫骑兵迅速后撤。 王君临带着一种莫名的神色,也下达命令,迅速整军,回撤至山坡后面休息去了,根本不管突厥人会不会就此逃走。 不提战马在战斗中的作用,就算它仅仅只能起到代步作用,在这莽莽草原上,一方战马积蓄体力,直到迎战时爆发,又有充足粮草供应,可是突厥金狼卫粮草将尽,又一路奔波,若不尽快上路回到老巢,仅是饥饿和劳累就能把他们的战力消磨殆尽,三万多金狼卫,毁于一旦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始毕可汗明知王君临不让其麾下大军与他们生死对决,是存着消耗他们体力、士气和战斗意志,甚至有着其他目的的打算,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赶路。 这便是阳谋,即便你明知道对方是怎么做的,有什么目的,你也无从化解、无破绽可寻,无懈可击。明知是计,还是不得不往里钻。 ………… ………… 如此这般,大军漫漫,一路上王君临带领旋风营阴魂不散,不管突厥金狼卫用何手段,都难以摆脱旋风营的追踪。 所以两军且战且走,大小战事也不知经历了多少,直到第二日,王君临带领的旋风营攻击才突然停止。 不知不觉中,始毕可汗带领三万金狼卫来到了一片山脉前,而一旦进入山区,金狼卫骑兵就难以发挥他们的优势,战力不知道下降了多少。 此时残阳如血般殷红,旋风营森寒的铁甲上竟也染上了一层血色。 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 始毕可汗一磕马镫,战马轻驰起来,赶向队伍前列,后边数百名亲兵紧紧相随,三万多金狼卫肃立,注视着他们的可汗。他能带领我们安然退回老巢吗?只剩下堪堪三万人左右的金狼卫,默默地伫立在那儿,目光随着他们的可汗来到最前面。 一眼看清前方的敌军,始毕可汗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敌人摆出来的阵势竟是如此雄壮。 远东军一方背依山岗扎营,从山脚到山顶一座矮山已被密密匝匝的大军覆盖了,除了一路追着他们的一万多旋风营之外,东西两面,四万骑兵刚刚陈列好阵形,看得出来他们是刚刚赶到,看其装备样式,并非是远东军,而是隋军,而且是前年他与杨素暗谋,带领十万骑兵南下时,死死将他们拖住的罗艺的军队。 始毕可汗神色有些恍惚,他也不知道放着开阔无比的大草原不跑,怎么会稀里糊涂的跑到这片山区。 他远远的依稀可见山头上王君临王旗在冷冷的朔风中飘扬,他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要完了,而心底深处不知为何有一种解脱的轻松之感。 今日,当有一番苦战! 晚霞渐暗,本来就没有多少热度的太阳正一寸寸沉落天边,双方大军遥遥对峙着,诡异的是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风吹着头发,始毕可汗扬起头来,看着映在山头王君临大旗上的最后一缕阳光:“那就战吧!” “秦安王有令:始毕可汗若肯弃械投降,便放尔等离去!” 山坡一面,王君临王旗之下,近百个大嗓门的士兵突然齐声大吼,声音在整个原野上飘散开来。传进始毕可汗和所有金狼卫耳中,骑兵们不禁士气一落,且不由自主的看向他们的可汗。 始毕可汗脸色阴沉,王君临这一手太过阴险,会让一些金狼卫士兵认为远东军的目标是他这个始毕可汗,而非他们。这会极大的削弱士兵的战意和士气,以及始毕可汗在金狼卫中的威望。 王君临一方的呐喊声还在继续,暴怒中的始毕可汗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刀一指王君临王旗所在,大声说道:“堂堂大隋秦安王只会用这等阴险毒计,妄图离间本可汗与金狼勇士之心。简直是对我突厥金狼卫的侮辱。” 王君临站在山头,眼见始毕可汗反应很快,且处理的方法也很对,不禁也是心中暗赞。 这一路追击,几番交战,他对始毕可汗用兵也是十分的钦佩,说实话若不是有聂小雨在始毕可汗以诡异的手段,悄无声息的控制着对方,他带着堪堪只有金狼卫一半的旋风营,还真没有把握能够留下对方,更不用说妄图达到自己的那个目标。 始毕可汗将话说完之后,他的数百亲兵同样大声复述一遍,刚刚落下的士气,又有所回升。 然而始毕可汗策马驰回中军之后,却又下达了一道诡异的命令:“冲杀远东军。” 很快始毕可汗身边的亲兵便以旗语、鼓声将这道命令传了下去,金狼卫众将接到命令,心中满是疑惑。 远远的那远东军旋风营分明已经布下长枪战阵,而两边是罗艺的四万精骑兵,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立刻撤退,或者直冲罗艺的骑兵,凿穿之后逃走吗?怎么是去冲杀最为难缠的远东军步兵战阵,这若是被远东军纠缠住,然后又被罗艺的人马围住,就彻底的玩完了。 此时旋风营在罗士信的指挥下,几乎彻底放弃了进攻,布下防御最强的阵法,罗士信位于阵中心,兵力层层布防,长枪、弓箭在外,机动兵力在内,队形密集,这防御力强的圆形长枪战阵。 ……………… ……………… 第一千四百章 一切都已注定 在王君临和聂小雨二人的共同努力之下,不管是旋风营,还是罗艺的人马,乃至三万突厥金狼卫,都恰好是在日暮时分赶到这片山区之前。 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让三万突厥金狼卫陷入包围之中,自然是为了在双方尽可能少些死伤的情况下,让这三万金狼卫投降,或者将他们活捉。 在始毕可汗恍惚中下令三万金狼卫向远东军布下的圆形防御战阵发起冲锋的时候,王君临却下令罗艺带领人马开始从两面合围,而且只以弓弩等远程武器射击金狼卫的战马,不肯上前混战。 自大半年前,罗艺从并州调到幽州成为行军总管之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罗艺的人马换上了不少远东军先进的武器装备,比如他们身上的铠甲和手中的快弩。 四万幽州骑兵加上一万多旋风营,人手一把连发快弩,持续不断的射击三万金狼卫的战马。 在如此打法之下,金狼卫将士每进一步,都会不少战马中箭,这片不是很高,更谈不上险的无名山区,几乎一步一具马尸,鲜血染红了整片山区。 而这会儿始毕可汗的指挥也显得异常迟钝,突厥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狼群战术好像忘记了似的,只知道以密集队形往前冲,不知道回绕或者散冲,等三万金狼卫冲到旋风营战阵之前,已经有近万金狼卫战马被射中,不得不下马而战,由骑兵变成了步兵,这种情况下几乎已经没有了骑兵冲锋队形。 就这样,当世最为强悍的三万骑兵稀里糊涂的变成了步骑混搭,乱糟糟的一团。 而且不光是金狼卫的队形乱了,他们的军心也彻底乱了,军心一乱,战意便消散大半,士气更是流失的飞快,更不用说金狼卫这些天被旋风营在后面追逐的疲惫不堪。 所以,混乱之中,已经没有多少战意和力气的金狼卫中终于有人丢下武器投降,成为俘虏,而俘虏很快便被张天冈带领的特战队押送到山的另一边一个山谷之中。 这山谷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一个营寨,虫妖站在营寨门口,贪婪的看着这些魁梧高大的金狼卫。 …… …… 山的另一边,大多数金狼卫还没有投降,还在负隅顽抗。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山顶之上燃起了几堆火,火燃烧的不是很旺,浓烟很多,很快便弥漫了整个战场。 不知什么时候,旋风营和罗艺的幽州军都将提前准备好的湿巾绑在了鼻口之上,而所有的金狼卫立刻感到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有毒!”无数突厥金狼卫大喊。“那烟里面下了毒!”有人不顾耳边炸响的号角声,蹲在地上用手指扣住嗓子眼,大吐特吐。 刹那间,所有金狼卫都惊惶失措,乱成一团,然后身体越来越软,最后直接跌倒在地。 在聂小雨的引导保护之下,始毕可汗带着一千多亲兵在浓烟笼罩之前逃了出来。 始毕可汗知道大势去矣,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再有机会将金狼卫救出来,在一千多亲卫们簇拥之下,开始了逃亡,再顾不上阿史那家族的荣誉和突厥大汗的尊严。 一队骑兵从侧翼夹过来,边跑,边放出羽箭。 黑暗中不断有人落马,在这种被动挨打形势下,始毕可汗身边的亲兵伤亡很快。 很多突厥武士并不是被对方射死,而是不小心被受伤的坐骑摔到地上,然后被后背冲过来的自己人活活踩死。 但马背上的突厥勇士不敢迎战,只顾跟在始毕可汗身后疯狂的逃命,他们已经彻底被吓破了胆。 始毕可汗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呼吸困难。他身边的亲卫摔下马背者不多,但每隔数息,总有一支冷箭突然而来,放倒其中一个。 这一刻,始毕可汗心中充满了恐惧,感到自己就像一头无助的傻狍子,而对手则是一群老练到极点的狼。借着黑暗的掩护给了他无尽的恐惧。 身后的哀嚎和呻吟声此起彼 伏,始毕却丝毫不敢回头。在千名亲兵的保护下,他还勉强是突厥的大汗。失去了突厥武士的保护,他充其量也只是一名突厥武士。 另一队幽州骑兵斜刺靠过来,试图将始毕可汗杀了,始毕可汗大声求救,十几个忠勇的亲兵硬着头皮上前,堵住对方的去路。幽州骑兵先是放箭,然后藏弓挥刀。动作干净利落,顷刻之间就将十几个突厥武士击落于马下。 亲兵们用生命为始毕可汗赢得了时间,后者用力打了坐骑两鞭子,在千军一发之际从阻拦的幽州骑兵身边冲了过去。 然后,他听见了有人落马的声音,听见了自己的亲兵在大声求饶。听见懦弱的哭声,绝望的叫喊。 “不要杀光了,至少留下五百人。”下一刻,始毕可汗听见了一声呼喊,声音由远而近,听起来声音不大,但却传遍了全场,而且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后,这个声音便被乱哄哄的马蹄声所淹没,七百多剩下的突厥武士从背后跟了上来,重新把始毕可汗包裹在中央,夹着他一道逃命。 “这是王君临的声音,他想干什么?” “我这些天到底在干什么?” 猛然间,始毕可汗突然有些恍惚。 而罗艺的幽州骑兵又开始猎杀始毕可汗身边的突厥武士,在身边又死了一百多名亲兵之后,始毕可汗能做的只是一件事,猛然回头,远远的看见山头上站着一个人影,看起来伟岸无比。 王君临仿佛也看见了始毕可汗在看他,居然向他点了点头,然后弯弓搭箭,一箭射了过来。 那山头距离始毕可汗至少四百步左右,如此远的距离,随着王君临松开弓弦,特制的钢箭几乎在瞬间便来到了始毕可汗眼前。 从来没有一刻,始毕可汗觉得死亡距离自己这么近。 他在马背上扭转身体,挥动弯刀去磕那支箭,可是刀刃瞬间断为两截,然后耳边就听见了一声闷响。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让突厥出现两个可汗 “噗”的一声。 是钢箭穿透障碍刺进肉里的声音,始毕可汗扔下了断刀,捂住胸口上箭杆。他感到撕心裂肺地痛,同时感到了自己的魂魄正试图从伤口处向外逃。 刺痛之时,他看见身边的亲兵被敌人向割草一一样砍翻,直到剩下五百多一些才突然退去,但却突然冲出一个人继续追杀他们。 向始毕可汗杀来的那人是一名幽州军的大将,全身漆黑盔甲,身体异常魁梧,身上穿的不是常见那种大隋铠甲,手中兵器也不是常见的大隋横刀,下手极其狠辣,一个人冲入始毕可汗亲兵之中犹如虎入羊群,一刀一个,将始毕可汗身边的亲兵一口砍杀了十四人,在人群中硬砍开一条通道后,流星般向始毕可汗冲来。 “护驾!” 始毕可汗大叫,身边没有了突厥勇士保护,他能用的只有一条马缰绳。 而穿透两层皮甲的钢箭仿佛有生命般,还在不停地向肉里钻。拼命咬紧牙关,始毕用力一扯,将钢箭从自己的胸口拔了出来。他感到一阵阵眩晕,同时庆幸自己还没有死,手握箭杆,去抵挡即将砍过来的长刀。 黑甲将领微微发出一声冷笑,一刀挥来,眼看着始毕可汗就要人头落地。 “罗艺,不要杀他。”王君临的声音听在始毕可汗的耳朵里如同天籁,几乎是在生死边缘的那一瞬间及时地传了过来。罗艺手中刀突然向上一扬,始毕可汗头顶上的一缕头发被砍了下来,脑袋完好无损,但却被吓得半死,脸色煞白。 罗艺一声长笑,调转马头将冲上来的十几名突厥勇士杀了之后,自顾离去。 剩下的刚好五百名突厥勇士哪敢追杀罗艺,护着差点被吓死的始毕可汗亡命逃去。 始毕可汗知道自己能活着回到草原,不是因为长生天保佑,而是因为王君临不想杀自己。 至于对方不想杀自己的原因,他刚才也已经想明白了,王君临是料到自己回去之后难以服众,下一步突厥内乱必然并起,是因为对方不希望草原强大,希望看到突厥内部互相残杀。而他若是死了,阿史那家族必然会有人被共推为新的突厥可汗,突厥内部很难乱起来。 “好个狠毒的王君临!”始毕可汗恨恨地骂了一句,伏在马鞍上,被人群协裹着继续前行,一脸的心有余悸,今日的经历已经在他心底深处种下了恐惧的种子。 “王爷,为什么要放了突厥可汗!”山头上,王君临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身形样貌堪称是完美,但神色始终冰冷得不似人类的女人,这个女人自然就是聂小雨,罗艺让麾下人马配合旋风营收拾战场残局,他单骑来到了这个山头,直接对着王君临和聂小雨跪了下去。 王君临看了一眼罗艺,淡淡的说道:“放始毕可汗回去,突厥可以内战至少三年时间,因为始毕可汗派去断后的弟弟阿史那咄苾嗣是个聪明人,竟然在雁门城中从另一伙突厥人手中救下了我们的皇帝陛下,而皇帝陛下却想要封阿史那咄苾嗣成为突厥新的可汗。” “无论是阿史那咄苾嗣,还是始毕可汗,只要坐到那个位置上,他都是突厥人的大汗,所以王爷让突厥出现两个可汗,是想让他们兄弟互相残杀。” 王君临点了点头,讥讽道:“无论是谁坐上了突厥大汗的位置,他首先需要照顾的是突厥人的利益。这一点不会随着他个人对中原的好恶而改变,更不会因为他是大隋皇帝亲封的就不会来抢大隋。” …… …… 就在王君临带人图谋三万突厥金狼卫时,雁门城中杨广重新恢复了帝王的威严,而他身边的诸位重臣们也在忙碌。 他们忙碌的不是如何救治雁门郡被突厥人摧残过的百姓,更不是组织兵马乘胜追击,为边塞百姓讨还公道。而是如何以朝廷的名义对阿史那咄苾嗣进行表彰,进行赐封。 同时也因为前些天阿史那咄苾嗣随始毕可汗攻击了雁门城,一度吓坏了大隋皇帝陛下,所以下面臣子为了皇帝陛下面子上好看一些,还要适当的抨击阿史那咄苾嗣竟然是非不分,协从始毕可汗这个无君无父的贼人围攻圣驾的鲁莽行为。 当然批评过之后,大隋君臣们又对阿史那咄苾嗣知错能改,在关键时刻救了皇帝陛下的大功表示嘉许。 这中间一些话自然是不能说得太重,以免伤了阿史那咄苾嗣仰幕陛下之心。但也不能说得太轻,否则阿史那咄苾嗣会意识不到皇帝陛下的威严。 所以为了圣旨上的某个措词,诸位大臣争执不休,而争执过程中还不忘记看看杨广的脸色,趁机表达一下对皇帝陛下的忠心。 “此番阿史那咄苾嗣弃暗投明,全赖陛下的仁德远播。纵使化外蛮夷,也铭感五内。”虞世基一脸肃然真诚的向杨广拱手,大声进行了总结,这些天他一直没有换衣服,官袍上有一大块明显的污渍。那是一名为保护他而牺牲的士卒的血,已经被风吹得有些旧了,所以很容易被遗忘。 “阿史那咄苾嗣自见了陛下之后,便对陛下十分恭顺,发誓永为我陛下臣属。”见虞世基马屁拍得响,另一名参掌朝政的黄门侍郎裴世矩也不甘落于人后。 “陛下天威,令突厥阿史那咄苾嗣真心臣服我大隋。”临时作为议事场所的郡衙内,几位大臣一同向皇帝陛下拱手。拍马屁的声音震得窗纱嗡嗡响。 刚刚入城的李世民和王仁恭等武将在旁边目睹整个过程,瞠目结舌之后,连忙低下头去。 他们还本来劝阻皇帝陛下杀那阿史那咄苾嗣和其麾下人马,毕竟毕竟他们将兵力带回雁门城之后,远超阿史那咄苾嗣的三万人马。 只是他们都是聪明人,一看皇帝陛下和他身边的重臣们竟然是这种不可思议的态度,便心中暗骂着却明智的低下头,闭上了嘴巴。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宇文成都的怒火 “诸位爱卿这些天辛苦了,这些天雁门城能够坚守到阿史那咄苾嗣幡然悔悟,都是宇文成都和裴爱卿在城头带领将士死守城池的功劳,当然其他人在城下保障粮草也是功不可没。”杨广难得的没有将阿史那咄苾嗣投诚的功劳放在自己头上,而且他用力挥了挥手,打断了众人的奉承。 杨广的两眼依旧红肿着,不知道是熬夜过度,还是因为惊吓过度,但从脸上的表情来看,这位差点成了突厥牧奴的皇帝陛下显然对当前的结果很高兴。明知道众位臣子是在拍马屁,他也不愿意点破。只是略做谦虚,随后就大肆表扬了一众和他一直胆战心惊的臣子们。 只是他没有提王仁恭和李世民等勤王大军的功劳,李世民和王仁恭立刻互视一眼,带头跪了下去,齐声道:“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治罪。” 杨广冷哼一声,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朕知道这不能怪你们,都是王君临的错,竟然敢以朕的性命为诱饵来杀突厥人,若不是阿史那咄苾嗣最后幡然醒悟,向朕投诚,朕岂不是已经落在了突厥人手中。” 王仁恭和李世民等人连忙齐声道:“多谢陛下,陛下圣明。” …… …… “圣旨不必写得太复杂,阿史那咄苾嗣太复杂的文字估计他也看不懂!”因为文武臣子们表现出足够的恭敬,杨广已经彻底恢复了大隋皇帝陛下的威严和气度,而且说的话非常附合儒者们眼里的天朝上国宽弘之主的要求。 “虞爱卿,这道圣旨就交由你来写。阿史那咄苾嗣还急着回塞外替朕向那始毕可汗问罪,别让他等得太久!”杨广又体贴的说道,只是这话落在李世民耳中,突然感觉眼前这位大隋皇帝陛下已经变成了一个傻子,一个疯子,一个自欺欺人的白痴。 “微臣领旨,臣这就去书写圣旨。”虞世基出列,躬身向杨广恭敬一礼,又启奏道:“陛下,但是臣才智不足,恐伤国体。所以写好之后还请陛下指正。此外,臣以为阿史那咄苾嗣,既然已经发誓效忠大隋,陛下可封他为突厥可汗,可让他对陛下感激涕零,永不再叛!“ “臣附议虞大人之言。臣愿去阿史那咄苾嗣营内宣读圣旨,扬我大隋天威!”裴世矩不甘落后,大步出列,大声说道。 杨广永远不会知道,他最信任的两个臣子裴世矩和虞世基在昨晚上都收到了阿史那咄苾嗣的一份重礼,而这些财宝其实都是突厥人劫掠雁门郡其他县城大隋百姓而得来的,只不过始毕可汗没有来得及带走,全部留给了阿史那咄苾嗣。 阿史那咄苾嗣魄力十足,将其中一半拿出来,足足价值十数万两银子的财宝用来贿赂虞世基和裴世矩这两个大隋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人,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一番在李世民看来简直是荒谬的一幕。 阿史那咄苾嗣用如此大的代价向虞世基和裴世矩买的是两个承诺。第一,他希望大隋皇帝陛下能像曾经对始毕可汗那样,封自己为新的突厥可汗,因为他知道他的那位哥哥即使能够逃回去,威望也会大降,他回去用一些手段自可以将其代替。 第二,他希望大隋皇帝下旨召回已经杀到草原深处的隋军,别让自己的族人再为这次南征付出代价。 高高在上的杨广猛地直起了腰,满脸诧异。他听清楚了虞世基和裴世矩这两位他最为信任的肱股之臣的谏言,但他不明白的是大隋兵马到底什么时候已经杀到了突厥人的老巢。 到底是谁采用这种围魏救赵的精妙招术,也令杨广感到十分好奇。 “陛下,是秦安王派了一支精兵,走海路绕到高句丽半岛北边登陆,杀到了突厥人的老巢。”李世民突然躬身说道。 杨广冷哼一声,没有接话,李世民心中暗笑一声,退到了一边。 “陛下,臣以为应该将那阿史那咄苾嗣杀了,然后将他麾下三万突厥大军也全部杀了。”一直强忍着怒火的宇文成都突然跃众而出,大声说道。 “陛下,依臣之见,阿史那咄苾嗣之所以请降,是因为迫于形势,非出于本心。我大隋兵马既然已经到了突厥老巢,就应该犁庭扫穴。让这次南征的所有突厥人都记住教训。” “臣赞同宇文将军的建议!”张继科快步上前,大声附和。 宇文成都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武将,他的话音刚落,王仁恭一咬牙也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老臣也认为应该杀了阿史那咄苾嗣和雁门城外的突厥人。” “陛下,虽然阿史那咄苾嗣最后一刻翻然悔悟,但绝非真心,绝对不能因为其有悔改表现就忘记了他曾经带领人马围攻雁门城。” 王仁恭之后,有一大堆武官站了出来,纷纷建议杨广不要答应阿史那咄苾嗣任何条件,而且应该将阿史那咄苾嗣和突厥人全部杀了。 只有李世民反而若有所思,一直没有发话,惹来宇文成都等武将愤怒的目光。 裴世矩轻轻咳嗽了一声,立刻有几名学士闻声而出,大步上前,与宇文成都和张继科等人进行了针锋相对的辩论。他们都是杨广让裴世矩出面,用重金供养起来的名儒,说话无一言不引经据典、博古论今,义正词严,一时间居然与张继科和一众武将辩了个不分胜负。 “我大隋乃天朝上国,当有博大宽容之风。”一名儒雅之气十足,一看就是饱学之士的大儒满脸慈悲,仿佛亲眼看到了敌人对大隋朝廷的善意感激涕零。 另外一名来自江南的名儒紧跟着站出来说道:“孟子曰,仁者无敌。彼夺其民时,使之妻离子散。陛下念其民生之艰而恕其罪,其民闻之,必念陛下恩德而心离其君。和议既成,彼酋纵欲悔之,其民必不敢应。如是,我大隋边塞无须一兵一卒驻守,亦固若金城汤池!” “敢问二位,化外蛮夷不通中原之言语,其民怎么会知道我大隋陛下的恩德?”张继科虽然知道王君临另有安排,但还是强忍着肚子里的怒气,大声反问。 “教化,由此可见教化之重要!唯将古圣之言,奉为天下至尊。深推之,广行之,如是不超十年,则化外之地亦为中原………”论辩论之功谁能说得过这些名儒,一个个将话说得高大上,张继科虽然也是读书人,但其实是山贼军师出身,怎么能说得过这些人。 “放你爹娘的狗屁!”宇文成都这些天带人守城,亲眼看着近十万守军死的剩下几千人,满朝百姓死了大半,早已恨死了突厥人,恨不得杀光全世界所有的突厥人,说不过这些名儒,气的直接骂了脏话,若不是皇帝陛下在这里,他很想直接将这些人捏死。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李世民的心思 宇文成都、王仁恭等一众武将与裴世矩、虞世基等文官在杨广面前吵的面红耳赤,宇文成都甚至都动了杀机。 大隋先帝杨坚向来不喜欢儒生,所以大隋不同于大汉,朝政并非是由儒生所把持,再加上大隋立国的特殊性,官员都是出自门阀世家,实际上埋下了太多的隐患,甚至如今大隋即将灭国,与杨广穷兵黩武、视百姓为草芥有很大关系,但根本原因还是把持朝政和地方的官员总是将家族利益放在国家之上,缺少为国为民的心思缘故。 但即使是这样,杨广也没有想过以儒立国,虽然杨广当皇帝以来,提拔了一些大儒为官,但可惜这些人表现出的才能平平,让杨广甚为失望,所以一直以来儒生对朝政的影响甚微。 不过这两年为了彰显自己博学多才的美名,杨广又采纳了裴世矩的建议,修馆兴儒,于是儒者远近皆至。比如孔颖达、陆德明二人便是其中翘楚,杨广即使北巡也将他们带在身边,好随时听到两人那华丽的歌颂之言。 此时这两人在裴世矩的指示之下,引经说典,口若悬河,好不牛叉。 宇文成都虽然有天下第一猛将之称,但不擅长口舌,一时间被说得接不上话。 张继科看不惯,上前大声呵斥道:“陆学士不是好谈教化么,当年你跟杨素那反贼交往那么多年,你怎么没将其教化好!” 陆德明脸色一变,看了一眼杨广,一时间不敢说话。 “孔学士不如只身去东胡走一遭,亲自去推行一下你的古圣先学!看他们会不会砍了你的脑袋!”张继科又指着孔颖达厉声呵斥。 “陛下,臣弹劾张继科咆哮朝堂!”裴世矩见孔颖达等人支撑不住,只好亲自出马。 “陛下,臣弹劾裴世矩妄言误国!”宇文成都弹劾的话还是会说的,早已忍耐不住,赶紧跳了出来,眼睛一瞪,吓得裴世矩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裴世矩不想和宇文成都 正面冲突,给孔颖达和陆德明使了个眼色,二人又挑出来,嘴里噼里啪啦的说个没完,气得宇文成都眼睛都红了,大喝道:“两个老贼找死。” 话声未落,宇文成都便直接冲上来,将孔颖达和陆德明二人一手一个,掐住脖子准备提起来直接摔死。 两位大儒顿时吓得脸色煞白,直呼救命。 “放肆。”眼看宇文成都竟然在自己面前动手,虽然宇文成都一直是自己心腹爱将,杨广还是大声呵斥。 “陛下恕罪,只是这两老贼实在该死。”宇文成都只好暂时压住心头的怒火,将两名大儒丢在地上,向杨广跪下请罪。 杨广自然不会真的治宇文成都的罪,挥手道:“好了,好了,都给朕住口,谁能告诉朕,王君临现在何处,为何还不来见朕?” “这个!”群臣面面相觑,最后看向李世民和王仁恭等勤王大军将领,但李世民和王仁恭等人却齐齐低下头去,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因为不管说什么话都难以做到两头讨好,甚至至少会得罪一头,而不管是大隋皇帝陛下,还是秦安王都不是他们敢随意得罪或者明目张胆的敢得罪的人。 “王君临现在何处,为何不来见朕,你们为什么都不知道!”杨广岂能看不出李世民和王仁恭等人的心思,想着这些人竟然畏惧王君临而不敢在自己面前说王君临的事情,便气得浑身颤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道:“朕还当诸位爱卿为国而谋,原来都是些逐利之辈。” “臣等无状,陛下恕罪!”争论中的众人都傻了眼,一个个陆续躬下身子,不敢抬头。众人早就摸透了杨广的脾气,齐声出言自责! 满朝文武都是这般模样,杨广也不知道自己该追究谁是好。长长的叹了口气,脑海中想着自己与王君临的一些事情,看着眼前这些在他此时看来连王君临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但貌似对他还算忠诚的臣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好半晌,听见杨广粗气喘息声音小了,知道杨广气消了大半,虞世基才擦了把冷汗,用极小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阿史那咄苾嗣的使节已经等候多时,请陛下定夺如何处理?” 杨广目光阴沉的扫过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始终没有说话的李世民身上,道:“李世民留下,虞爱卿和裴爱卿下去后按照刚才所议写旨宣慰阿史那咄苾嗣,至于册封和撤军的事情,等朕弄清楚了情况,再议不迟!” “是!”众臣轰然以应。心里虽然还是非常不甘,表面上却不得不将争议暂时搁置下。 而李世民却是脸色微变,他是想给杨广说一些话,给王君临添一些麻烦,但却是想偷偷打小报告,可杨广直接在众人面前将他留下,如今即使他什么话也没说,王君临恐怕都会怀疑,更何况他见杨广没有将身边太监和侍卫挥退的意思,心中禁不住连连叹气,因为他怀疑他今天说的每一句话,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会传到王君临的耳中。 但李世民岂是优柔寡断之辈,略一衡量,便有了定计。 杨广淡淡的看了一眼李世民,冷哼一声道:“你父亲为何没有亲自带兵来救援朕?” 李世民连忙一脸恐慌的跪下,大声说道:“陛下恕罪,臣臣父病重,难以下床,陛下可立刻派人去太原郡查实。” 将李世民吓唬了一下,后者也适时表现出了自己想要看到的恐慌之意,杨广脸色好看了一些,道:“你父亲的事情先不说,你先仔细的给朕说一下,这些天你们勤王大军都做了什么事情,又是如何将突厥人打败赶走的。” 李世民一脸恭敬的将这些天自他们来到雁门郡,特别是王君临带领旋风营到达之后,如何强行让众将听命于他,又是如何和突厥大军打仗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世民都不用添油加醋,他也不敢胡说不道,只不过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但这听在杨广耳中其实已经足够了。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朕原来是鱼饵 李世民说到这里,微微抬头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眼皇帝陛下,最后又低声说道:“陛下,至于走海路绕行至高句丽半岛北边,直捣突厥老巢的人马,是远东军之前驻守高句丽半岛安南国的暴熊营两万精骑,主将是臣胞弟李玄霸,对陛下向来忠心耿耿,一直给臣写信想给陛下当侍卫,对麾下兵马也一直讲述要忠于陛下,忠于朝廷。” 说到这里,李世民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两侧貌似竖起耳朵认真听的太监和侍卫们,暗叹一口气,又道:“或许正因为此,秦安王才将这围魏救赵的重任交给了玄霸,只不过臣估计这两万人马虽然直捣突厥老巢,但玄霸和两万人马都已经全军覆没。” 李世民的话语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仔细品位特别是由杨广这等疑心很重的人一听,便听出了暗藏的机锋——王君临这是一箭双雕,既围魏救赵,解围雁门郡不假,但同时也除去了李玄霸带领的两万忠于皇帝陛下的精兵。 “该死,王君临,谁给他下的旨,让他派李玄霸去直捣突厥人老巢,他为何不派那罗士信或者尉迟敬德去。”杨广听了之后,果然脸色变得更阴沉了。 说实话王君临一直是他最器重的人,即使王君临表现出了谋反之意,他对王君临有了杀意,但这一点也没有改变。 这次雁门被围,杨广最希望的就是王君临能够带兵来救他,王君临也果然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带领大军来了,而且曾经好几次在雁门城即将陷落的关键时刻出现,让雁门城始终没有陷落,直至近十万守军剩下几千人,突厥人付出极大的代价攻破了雁门城,王君临又带领大军出现了,只是再之后其他所有勤王大军将士都来了,可是王君临始终没有带领他的远东军来见他,这让杨广心中怒火冲天。 “王君临,你恐怕不是来救朕,而是来杀突厥人的。”又一想李世民刚才所说王君临统兵打突厥人的事情,杨广神色已经阴沉得能够滴下水来。 “陛下,勤王兵马来自各郡,王仁恭老将军又威望不够,唯有秦安王的威势能够让各路大军统兵一起,连日来,在秦安王的带领下,我们各路大军一直和始毕可汗麾下的数十万大军厮杀,所以,突厥人才无法用全力攻城!”看到杨广阴沉的脸色中那狠狠的杀机,李世民又添了一把火。 看着杨广此时的模样,李世民知道自己没有跟着王君临去追杀突厥人,而是在伏击之后,便立刻带人回雁门城的选择是正确的。至少与一直不见人影的王君临相比,此举为他们唐国公府在杨广心中赢来了更多的信任。 “王君临这仗打得好,那现在呢,现在王君临为何还不来见朕,真是朕的好臣子啊!”杨广一脸冷笑,眸中杀机冲天,却根本没有想过若不是王君临,他早就成了突厥人的俘虏。 “陛下,秦安王带领人马去截杀始毕可汗了,当时还命令臣等也带领大军和他一起追杀突厥可汗,但臣等心中记挂陛下安危,所以没有听从秦安王的吩咐,急着赶回了雁门城。”清了清嗓子,李世民低声又说道。 “李世民,你和王仁恭都不错,朕就知道你们对朕是忠心的,是朕的好臣子。”闻听此言,杨广脸上阴沉之色淡了一些。 不提此时让他很满意的李世民,王仁恭也是杨广最信任的将领之一。危急时刻,此人能领兵杀到,又不听王君临的吩咐,赶到雁门城见他,说明他这个皇帝做得还不算太失败。 “陛下,除了王君临之外,虎贲将军云定兴等勤王大将都在第一时间带领大军来见陛下,都对陛下忠心耿耿。”李世民将其他人都带着说上,自然是为了突显王君临这个唯一没有来的人,这令杨广听完心情越来越舒畅的同时,对王君临的杀心自然是越来越重。 不过杨广毕竟曾经做过南征江南大军的统帅,虽然运筹帷幄并非其所长,但听了李世民说了这些天王君临带领勤王大军打突厥人的过程,杨广已经清楚地了解到了这些天以来勤王大军的战略部署。 不得不承认,在王君临的带领下,各路援军齐心协力下了一盘大棋。硬生生的将四十万突厥大军消耗至十多万,最后甚至即使攻破了雁门城,也不得不仓皇逃走,可以说即使王君临没有派李玄霸带领两万人马去直捣突厥人老巢,突厥人败局都已经定了,只是这个过程中他担惊受怕,甚至一度落在了突厥人手中。 他当然也知道突厥始毕可汗的弟弟阿史那咄苾嗣,不是突然良心发现,更不是被他天子威仪所慑,而是局势迫使他不得不背叛始毕可汗。否则,被始毕可汗留下断后的阿史那咄苾嗣和其麾下三万底下人马只有死路一条! “王君临果然神通广大,这场仗打得真实绝妙无比!”杨广心中赞叹,但脸上的杀机却是越来越甚。 “陛下,按照时间推断,早在陛下到达雁门城前,秦安王便已经带领两万旋风营向雁门城赶来,而早在陛下离开洛阳北巡之时,秦安王便已经派臣弟玄霸带领两万精兵直捣突厥老巢了。”李世民在恰到的时候又说了恰当的话。 杨广闻言,浑身一震,李世民的话中透露出了一个信息——王君临早就知道突厥始毕可汗带领四十万骑兵南下,但却没有派人给他提醒,甚至看着他陷入死地,被突厥大军所包围。 这是一盘前所未有的好棋,环环相扣,步步紧逼,但是,在这盘绝妙好棋内,他这个大隋皇帝却充当其中一粒棋子,一粒把数十万突厥人吸引到雁门城外的棋子。 “王君临根本就不在乎朕的死活,朕在他眼中只是一个鱼饵。” 行宫内一片沉默,李世民知道这个时候不用再说什么话了。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王君临来了 最终杨广还是采纳了裴世矩和虞世基的建议,放阿史那咄苾嗣离开,并且亲封其为突厥可汗,宇文成都、王仁恭等武将自然是强烈反对,但却没有办法。 当然,武将们心中对隋帝杨广的忠心多少会受到影响,而且一些人可能会影响很大。 只是就在阿史那咄苾嗣带人从雁门城外出发时,远处响起了万马奔腾如雷鸣一般的声音。 王君临带领旋风营一万七千余人突然出现在雁门城北方数里之外,而且直冲阿史那咄苾嗣带领的三万突厥人而来。 雁门城头的杨广和城下的阿史那咄苾嗣同时脸色一变。 杨广是因为权威被挑衅,所以脸色阴沉难看。 而阿史那咄苾嗣则是一脸惊惧和咬牙切齿。 远东军旋风营是迎面而来,突厥大军此时却已经来不及掉头转向躲开,因为那样反而将他们侧面或者后背暴露给旋风营,这对骑兵冲锋的战场来说是最愚蠢的行为。 “王君临,你欺人太甚。”阿史那咄苾嗣此时对王君临恨之入骨,虽然心中畏惧,但也知道此时已经退无可退,别无选择,咬牙大喝道:“我们还有三万人马,他们不到两万,传令下去,给我冲上去,杀光他们。” 阿史那咄苾嗣命令一下,突厥号角声中,三万突厥骑兵向一万七千余旋风营冲了上去。 “仍!”双方距离一百来步时,冲杀在最前面的王君临一声令下,一百名臂力最强的士兵突然右手猛挥。 下一刻,一百枚手榴弹划出优美的抛物线,落在了突厥骑兵阵营中。 看见这一幕,阿史那咄苾嗣脸色大变,不等他吩咐,曾经有过类似经历的突厥骑兵一个个惊恐之中,拼了命的往两边散去,试图拉大彼此之间的距离。 不得不说,他们的反应很正确。 这个过程中突厥骑兵已经将自己骑术发挥到了极致,一百枚手榴弹也不过炸死炸伤一千来名骑兵,可问题是王君临带大军来的突然,阿史那咄苾嗣想着隋帝都已经放他们走,便没有多少防备和准备,战马耳朵里面也没有塞任何东西,爆炸声顿时将三万突厥骑兵的战马吓得惊慌乱窜,骑兵冲锋队形已经彻底乱了。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王君临带领旋风营一万七千多人冲进了突厥大军队伍之中。 这分明已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 ……… 一个多时辰之后,阿史那咄苾嗣带着三千多突厥骑兵仓皇逃走,王君临没有下令追逐,而是带着一身血气的旋风营来到了雁门城下。 雁门城头上,杨广带着裴世矩、虞世基、宇文成都、独孤长苏、王仁恭、李世民等臣子,全程目睹了王君临带领旋风营是如何完败近两倍的突厥骑兵的,一个个神色复杂精彩之极。 突厥其实已经算是大隋死敌了,王君临带人将侵入大隋,一度将皇帝陛下围困的突厥人杀得死伤大半,少部分仓皇逃走,作为大隋天子,杨广按理说应该激动兴奋和乐见其成的。 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因为杨广只感觉自己的脸被王君临当着群臣和城头隋军将士的面狠狠的抽了无数巴掌。 裴世矩和虞世基神色却是复杂之极,有惊惧,有愧疚,也有欣喜,他们收了突厥阿史那咄苾嗣的贿赂,心中岂能没有愧疚,但是如今他们已经完成了与突厥人的交易,而突厥人并没有走得了,这让他们其实暗松了一口气。 至于独孤长苏则是一脸忌惮之极的表情,他们独孤家是天下第一门阀,而王君临所为注定与门阀世家不是同路人,而且独孤家已经与王君临撕破了脸皮,王君临表现出的能力越强悍,越让他担忧和忌惮。 宇文成都和王仁恭等武将则是兴奋之极,恨不得带人冲出城加入其中,但看过天子的脸色之后,只能暗叹一声,站在城头继续当激动的吃瓜群众。 李世民却是神色最为复杂的,他心中同样有着其他武将的欣喜和激动,毕竟没有人愿意突厥人就这样离去,但他再次惊叹远东军厉害的同时,却想到了两个问题。 第一,若是没有办法防备和应对远东军的火药,就必须也要想办法获得这种恐怖的武器,否则今后与逐鹿天下,对上王君临的远东军,光是这种火药武器就会让他们很烦恼。 第二,刚才王君临带领旋风营完全可以杀了阿史那咄苾嗣,但却没有杀,这是故意放阿史那咄苾嗣逃走。 “始毕可汗恐怕还活着,王君临是想让突厥陷入内乱之中。”这是李世民得出的结论。 距离雁门城三百多步时,王君临带领浑身血气的旋风营停了下来,也不下马,就马上冲着杨广抱拳道:“臣王君临奉陛下旨意,劫杀突厥残敌三万人于雁门城外,特来复命。”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诡异的传遍了城头城下数里之内,每个人都清晰耳闻。 杨广微微一怔,但立刻便明白了王君临的意思。 王君临是在给杨广台阶下。 此时只要杨广默认或者答应王君临所说的话,那王君临刚才带领大军劫杀突厥人便不算是抗旨,更不算是与皇帝陛下对着干。 这样一来,皇帝陛下的脸面便算是保住了。 虞世基、裴世矩、宇文成都等主要臣子自然是知道真相的,但城头的将士和其他臣子就不知道了,这的确是给杨广保全了大部分的脸面。 此外,除了杨广自己出于一种狗屎般的逻辑和心理要放阿史那咄苾嗣带领三万突厥人离开之外,城头上所有将士和所有武将这些天与突厥人厮杀,不知多少战友和同胞死在了突厥人手中,其实已经恨死了突厥人。 之前杨广竟然放突厥人离开,将士们是非常愤怒和失望的,杨广甚至因为此事已经彻底失去了军心,如今王君临算是替他挽回了将士们的军心,这一点其实更重要。 因为,消息传开之后,动摇军心的可不止是雁门城头上的军队,全天下大隋府兵和郡兵、县兵都会因为此事而对皇帝陛下失望透顶。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突然出现的马贼 此时杨广心中彻底的陷入矛盾之中,一方面他不想被王君临牵着鼻子,这让他心中感到耻辱,非常的不爽。 另一方面王君临在已经违背他旨意,且歼灭大半阿史那咄苾嗣带领的突厥军队情况下,如今给他这个台阶下,实在是让他难以拒绝这个诱惑。 杨广阴沉的看着血鬃马上抱拳低头的王君临,心中犹豫不定的结果就是城上城下陷入一片死寂。 虞世基在旁边暗叹一声,突然向杨广跪下,大声道:“陛下运筹帷幄,以册封之计让突厥大军失去警惕,又暗派信使命令秦安王率领远东军偷袭突厥大军,大获全胜,陛下英明……” 裴世矩、张继科、宇文成都、王仁恭等知情的臣子神色复杂的也跪了下去,大声道:“陛下英明。” 再之后剩下的臣子和将士也跪了下去,齐声喝道:“陛下英明。” 这些将士虽然隐隐感觉不对,但想着王君临刚才向皇帝陛下复命的话语,却也没有多少怀疑,对杨广的失望和怨恨却也消散大半。 杨广深吸一口气,道:“秦安王远道而来,朕能够从突厥贼人手中脱困,秦安王当为首功。” 王君临抱拳大声道:“谢陛下。” 杨广神色中突然涌现出一抹隐晦的杀意,大声道:“爱卿这些天辛苦了,不如下马进城,朕要当面赏赐爱卿。” 王君临恭敬道:“陛下,马邑郡反贼刘武周竟然敢勾结突厥人陷陛下于死地,如今突厥人已经被陛下带领大军歼灭大半,余贼逃走不到十分之一,但是马邑郡如今还在刘武周手中,臣这就带领大军替陛下杀了刘武周,夺回马邑郡。” 说完,王君临向城头杨广躬身一礼,然后起身,便作势调转马头而去。 杨广见此神色顿时阴沉到了极致,王君临此时摆出的姿态是想告诉他,不管他说什么,愿不愿意,他都不会进城,而且还会立刻去打马邑郡的刘武周。 杨广还能怎么着,刚刚王君临给他台阶下,让所有人认为后者并没有 违背他的旨意,维护了他的天子权威,如今却又当面逼着他同意其所请,否则王君临在众目睽睽之下抗旨不尊,丢人现眼的只会是他杨广,影响威信的也只会是他杨广。 王君临这是阳谋,杨广不管心中多么愤恨,其实最终都没有多少选择,或者说只有一种选择。 杨广自然是不甘心,所以全场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杨广终归是极为好面子之人,拉不下这个脸。 虞世基再次适时说道:“陛下,臣愿意为陛下分忧,和王仁恭将军带领大军攻打刘武周这个勾结突厥人的叛贼。” 裴世矩看了一眼虞世基,接着说道:“臣也愿意替陛下分忧,愿意随大军出谋划策,攻打马邑郡,将刘武周这个叛贼的狗头给陛下提过来。” 王仁恭暗叹一声,立刻道:“陛下,臣也愿意带领大军去灭了刘武周这个叛贼。” “皇帝当到这种份上,也是可怜。”李世民心中冷笑连连,但也紧跟着王仁恭之后,表态道:“陛下,臣愿意带领太原郡兵替陛下灭了刘武周。” 在堪称是天下间最擅长察言观色的虞世基带头下,众文武官员纷纷请命,在秦安王之后,表示替皇帝陛下分忧,攻打刘武周,这样一来,现场的尴尬氛围顿时没有了,王君临强逼杨广做出决定的场景也消失了。 杨广暗松一口气,满意的看了一眼虞世基,威严的说道:“诸位爱卿一心为朝廷分忧,都是朕的忠臣,但是秦安王既然率先提出,朕便准许秦安王带领人马去灭了刘武周,将那叛贼的脑袋给朕送过来。” 王君临一脸肃然的在马上躬身抱拳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 ………… 马邑郡的主宰刘武周这些天心情很不好。 准确的说是自突厥人开始在大隋勤王大军面前节节败退,且损失惨重之后,他心中便充满了担忧。 直至突厥人败退逃回老巢之后,刘武周已经是郁闷之极。 得知突厥人败走之后, 刘武周担心杨广会派兵来打他,已经下令麾下人马进入战备状态,并且派出了大量探子。 刘武周在突厥人暗中支持下谋反,占领马邑郡已经有一年多,除了他原本麾下两万马邑郡兵之外,他用这一年时间又强征了八万人马,如今已经有十万大军。 他本是鹰扬郎将,而且能征善战,素有大将之才,这八万新兵也是扎扎实实的经过训练,并且有意识的在境内剿匪,前期还和官兵打过,已经堪堪算得上是一支精兵了。 而就在刘武周担心隋帝会派大军来打他时,马邑郡境内突然凭空出现一支人数五千左右的马贼,边关郡县生活艰苦,资源有限,马贼横行,这已经是一种常态,更何况是如今这乱世,贼寇数不胜数,甚至他有时候也派人到邻郡客串一下马贼。 所以,这个消息报告到刘武周的时候,他并没有重视。只是下令让就近的部队发兵围剿或者赶走。 但紧接着刘武周就顾不上这股马贼了,因为官兵果然来打他了,不过人数并不多,不到两万人。 听说不到两万人时,刘武周欣喜不已,心想皇帝老儿真是糊涂了,两万人马就敢打老子,简直是送死啊! 但紧接着传来消息,说这一万多人是秦安王带领的远东军时,刘武周却是脸色大变,神色凝重中直接下令放弃各县,将各县的兵马收缩至郡城。 ……… ……… 马邑郡城的城头,刘武周看着城外远东军透着某种强悍的整整齐齐的大营,脸上充满了担忧和凝重,以及疑惑。 他当然知道大名鼎鼎的秦安王也有了反意,这次跑来勤王倒也说得过去,可怎么会听皇帝老儿的话来打他的马邑郡。 要知道,马邑郡与王君临的范阳郡可是相隔两千多里路呢! 昨天他便接到消息,远东军突然向马邑郡赶来,再之后直到王君临带领远东军杀到马邑郡城,便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而他派出一直盯着雁门郡方向的探子竟然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抢头颅之战 “黄老,我们在马邑郡城城还有十万兵马,粮草也不少,而那王君临只带来一万多人便来攻城,你说是王君临自大,还是他真的拥有通天彻底的本领,还是传说中的那火药武器真的有那么厉害?”刘武周转身向身边一名眸中有着睿智之色的老者问道。 被称为黄老的老者笑道:“马邑郡城内两万老兵都是跟着主上征战多年的百战勇士,另外八万人虽然都是征集一年多的新兵,但也是经过精训的,厮杀经验也是极为丰富,算得上是精兵,远东军有那恐怖的火药武器虽然厉害,但是只有区区不到两万人便想攻城,的确是痴心妄想,兵法中说‘攻城之战当需十倍攻之,五倍围之’,可如今我们这城一方却是王君临近十倍的兵力,可他们便敢来攻城,除非王君临是神仙,否则即使是他也是狂妄了。” 刘武周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一席对话分析,心中对于守城信心越来越足,黄老又说道:“主公,我们是敌人近十倍兵力,之前放弃各县,收缩在郡城已经影响大军士气,如今我们只是一昧的守城,再加上王君临的凶名太盛,士兵会多多少少受其影响,恐怕对我军士气不利。所以,我认为我们守城之余,可以找机会出城偷袭野战。” “黄老所言有理。”刘武周道,“我会等合适机会出城将王君临打败,到时候我名震天下,天下群豪自然会争相来投,逐鹿天下也未尝不可能,即使之前暗中与突厥人有来往又如何,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我得了天下,再派大军灭了突厥,谁还会说我曾经勾结突厥的鸟事。” “对了,黄老,小虎去见那独孤氏的独孤长苏,真的会有用?万一碰上王君临的人马,可就糟了。”刘武周突然说道。 “主上放心,独孤氏与王君临是死敌,而王君临主动攻打我们,绝不会是替狗皇帝打仗,就如范阳郡周边两郡一样,打下了恐怕就会驻扎军队在此。独孤氏绝不会坐看王君临的计谋得逞,肯定会想办法截断了王君临的粮草,到时候只要我们坚持一些时日,王君临没有了粮草,士气降低,军心一乱,我们出城偷袭,必能大胜。”黄老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至于犬子的安危,主上放心,他是装作普通百姓潜走的,这几天随着这边要打仗的消息传开,附近不知多少百姓四散逃离,远东军这么点人手,不可能将所有百姓拦住的,再说他们又不知道我们派了犬子去找独孤长苏。” 刘武周一听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开始商议战事。 两个人商讨着如何守城,如何出城偷袭,突然城下远东军军营之中传来一阵只冲云霄的号角声,紧接着没过多久,他们便看到一队有着四百名的远东骑兵向马邑城冲了过来,在距离马邑郡城五百步距离之处竖起一根足足有七八丈高的木棍,三两下挖了一个坑,将这木根埋在了那里,而那木棍顶头高高的悬挂着一个完整的人头。 此时,正是正午时风,且天气晴朗,能见度很好,站在马邑郡城城头上的人距离五百步将这人头看得一清二楚。这人头不是别人,正是刘武周派去联络独孤长苏的黄小虎,也就是那黄老的儿子。 马邑郡城城头之上,刘武周瞬间脸色大变。 “吾儿………”旁边黄老脸色涨红,双眸充血,一脸狰狞之色,两手死死的抠着城墙,看着城外远东军军营充满滔天仇恨和杀机。 刚才还在说儿子肯定不会落在远东军手上,可是下一刻便看见儿子的头颅挂在这里,身首异处,心中的愤怒和伤痛可想而知。 但也只持续了十数息时间,刘武周便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而那黄老竟然也缓缓闭上双眼,等再睁开时,眼睛中的泪水已经消失,神色也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刻骨铭心的仇恨,说道:“主上,小虎不能白死。” 刘武周悲伤道:“黄老放心,小虎与我亲如兄弟,我不会让他白白死的,我会让城外的远东军给他陪葬。” 说到这里,刘武周突然喝道:“来人,让王成光带领我的亲兵去将黄小虎的头颅抢回来。” 没过多久,马邑郡城城东城门的吊桥徐徐落下,一队一千五百人的马邑骑兵轰然声中疾驰出城,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城外远东军旋风营大营之中也突然有骑兵出营,显然王君临早有准备,将黄小虎的头颅挂出来,便是为了刺激刘武周派兵出城野战,以消耗对方兵力的同时,以同等兵力击败对方,打击对方士气。 双方距离黄小虎的头颅所在相差不多,刘武周派出的一千五百骑兵是他的亲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且随征战多年的勇士,是其麾下精锐中的精锐,骑术极为高明,但这一千五百旋风营骑兵的骑术自然也不比对方弱丝毫。 这场事关双方士气的马邑郡城城下首战,王君临是势在必胜,筹谋已久,所以派出的这一千五百人虽然只是旋风营正常编制的骑兵,但却让罗士信亲自统领。 罗士信从小嗜杀,只要有机会亲自上战场杀敌,便是兴奋异常。 远东军盐城最新研制配发的新式铜号吹出的泛音响彻马邑郡城城外,罗士信带着一千五百人每排五十人,阵列上竖起的长枪和战刀在阳光下银光闪耀。 远东军作战中是以百人队为作战单元,每个队分成三列,前两排穿加厚板甲使用一丈四尺长枪,第三排使用加厚加宽的单手腰刀,每个人都身穿防御中等,重量较轻的钢板甲,同排骑兵互相间只间隔三尺,百人队之间间隔两步,前后排相距七步。 旗手举着大旗始终跟在罗士信身边,在五个短音接一个长音的冲锋号声中,一千五百骑兵同时策动马匹开始加速,罗士信需要准确的判断距离,保证在冲锋的最高速与敌交锋。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对战 目前与敌方间隔四百步左右,他们要保持慢步到两百步左右,两百步距离的冲锋是旋风营骑兵最熟练的科目,难度只在于在速度渐渐加快的情况下如何保持密集阵型。 在平时严格训练下,以及丰富的作战经验之下,又由罗士信亲自统领,这一千五百名骑兵已经能发动最远三百步距离的接近和冲锋。 平缓的速度带起杂乱的马蹄声,双方接近到三百步,罗士信的军旗再次前倾,号手吹出第二声前进号,罗士信轻轻夹马腹,战马轻轻跃动,开始慢跑。 骑兵指挥不同步兵,可以站在后方指挥,但骑兵却要冲锋在前,要带着一边冲锋,一边指挥。 首战两支骑兵都是骑兵中的精锐,即使放在整个天下,也是真正的精锐,从冲锋开始,到百步之后的开弓搭箭、快弩发射,嗡嗡啉啉的破空之声便连绵不断,使得双方高空之上的天空都在瞬间一暗。 战马全力冲锋之中射箭本来就难,还要射得准那便是非精锐骑兵所不能掌握的战技,但是远东军手中拿着连发快弩,上箭和发射的速度更是提升了不少,相比之下百步之内马邑一方只射出了两轮,每个人射出了两箭,但是罗士信带的一千五百人却是射了两轮十六箭,且弩的准性本来就比弓的要好。 此外,远东军一方身上盔甲都是钢板甲,头盔都是低眉护面头盔,防御能力远超对方。 所以,这次冲锋之前的对射,马邑人死了两百多人,而远东军一方只死了二十几人。 城头之上,刘武周看着自己麾下最勇武的战士翻身落马,脸上肌肉不由自主的抖动,咬住牙关,暗恨之极、心疼不已的同时,也是被远东军精良厉害的武器装备吓了一跳,心中禁不住涌现出一阵寒意。 原来他只认为远东军只是拥有传说中的火药武器比较厉害,现在看来他是大错特错,对方的弓、弩、盔、甲无不要比自己精良太多。 他禁不住对自己能够守住马邑郡城的信心开始动摇,谁知道对方是否还有他从未见过的恐怖武器装备。 他甚至都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不应该一时冲动,派人出城野战,去抢头号谋士黄小虎的儿子头颅。 但话说回来,在刚才那种情况之下,虽然下令出城抢黄老儿子的头颅是一时的冲动,可是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只是黄小虎的头颅问题。 要知道他黄老是他军中的军师,黄小虎是他麾下大军中有名的勇士,若是任由黄小虎的头颅就这样悬挂在城外,对他麾下十万将士的士气是极大的打击。 刘武周是一名沙场老将,从小还熟读兵书,自然知道军队若是没有了士气,或者士气低落,十成的实力或许也五成都不存。 实事上,因为对自己盔甲防御力的自信,罗士信对那些远远飞来的轻箭毫不理会,一边跑动一边左右观察着自己这一方的阵列,满目皆是涌动的马头,位于队列前排的他有效的控制着队伍,阵列没有因为这些箭矢的骚扰有任何的混乱,阵列依然平稳。 他一声令下,突然一千五百人兵分两路,另有七百五十人由一名都尉带领绕行向马邑骑兵的侧后方,显然罗士信打着全歼敌人的打算。 缓坡上的马蹄不再是杂乱的声响,密集的蹄声慢慢汇成隆隆的声音,在罗士信耳中如同仙乐。 双方相距很快只有一百步,因为对进的原因,罗士信当做只有五十余步,平整的阵列如同一道移动的马墙。 马邑出城的骑兵将领王成光眼见还未短兵相遇,自己便折损了两百多人,不由双眸赤红,而且他在瞬间便判断出对方盔甲的精良远非他们身上寻常铁甲可比。 要知道他们这一千五百人能够人人铁甲还是因为是刘武周亲兵队的缘故,寻常马邑骑兵大半都是皮甲,能够有铁甲的堪堪只有三分之一。单是这一项差距便直接极大的影响了双方战力的对比。 眼下双方出动人数大体相同,都是一千五百左右的骑兵,可是一想到等一下必然是一场血战、苦战,马邑骑兵主将王成光也是果断之人,当机力断,一声呼哨,一千五百兵马同样分为两波,各自迎向向他们冲杀而来的旋风营骑兵。 而王成光自己竟然率领五十来名亲兵直直冲向战场最中间悬挂着他们黄小虎头颅的长木棍。 王成光是刘武周当鹰扬郎将时的鹰击郎将,已经跟着刘武周多年,深知其心中此时的想法,知道即使是自己带出来的这一千五百精锐骑兵全部战死在这里,只要将黄小虎的头颅带回去,否则人死了,头颅没有带回去,那对城头观看这一幕的将士的士气是毁灭性的打击。 战马疾驰如风,双方不断拉近距离,收弓收弩,远东军一方骑手都是手持铁枪,且戴着新配发手套,如今虽然还是秋天,江南甚至还热得要死,但是马邑郡城却已经寒冷如冬,这种天气之下手中捏着武器,手都冻木了,必然会影响灵活性。但远东军一方有了手套,那多多少少必然是不一样的。 马邑骑兵一方大多数是一种长马刀,也有用狼牙棒和刀棍的,同样阵列严整的在开始慢跑,但严整只是相对于这个时代寻常骑兵来说,相比如今远东军骑兵阵列严整和整齐度便要差了不少,他们的骑兵间隔更宽,兵力不是平均分布,左中右阵后各有一个驻队,开始慢跑后便稍稍显出了散乱。 罗士信和另一名带队都尉热血上涌,几乎同时大吼一声:“三速!” 又一声前进号,旗手将主将旗转圈后前倾,下面百人长大声发令,三角旗枪再次前倾。两队骑兵听到号音,同时打马加速,隆隆的马蹄声如同天边由远而近的奔雷。 对进之下,双方距离转眼只剩下最后百步,只需要短短数息时间。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不要小觑天下英雄 “杀!” 旋风营骑兵按军例集体一声嚎叫,第一排竖立的长枪齐齐放平,紧接着是第二排的长枪。 对面的马邑骑兵同样放平长枪、举起大刀,双方都开始了冲锋。 后方远东军的指挥台上,王君临拿着望远镜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他望远镜框子里面全是奔腾的马股,马蹄带起的泥土草屑四处飞扬,奔腾产生的震动连大军后方指挥架上都能感觉到。 对面马邑郡城的城头上刘武周张大着嘴,眼睛一瞬不瞬的睁着,屏住呼吸等待碰撞的一刻,刚才远程攻击他们吃了亏,在他看来是对方武器装备太过优良的原因,他相信自己麾下最精锐的骑兵在战近身厮杀绝对不比对方差,甚至还要厉害一些,他期待着自己一方的最终的胜利。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刘武周脸色越来越难看。 密集的阵形让双方都无路可退,也没有丝毫躲避的空间,杀人和被杀只在马身交错的一瞬间,这时的个人战技和骑术已经毫无作用,战士的勇气在骑兵战中得到最大的体现。 急速的奔跑下,远东军一方的阵列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开始出现曲线,但短短的距离还不足以影响阵型的完整。 相距五十步,马速升到最快,双方以每秒二十米左右的速度接近,罗士信满脸兴奋的杀气,双眼圆睁握紧手中带黑色三角标旗的指挥枪,枪头对准对面的马邑的一名骑兵,这名骑兵满脸凶悍,手持大刀领头跑在最前,看起来不是寻常士兵,是一名小头目,但此人此时也终于有些慌乱,因为他要面对至少两支长枪的攻击。 马邑骑兵前排仍有人在试图射箭,一拨骑弓射出的轻箭嗖嗖飞来,一百多名远东军骑兵被击中,因为良好的盔甲防御,所以只有两人跌落马下,短短距离转眼即逝。 “杀!”远东军骑兵阵同时爆发出嘶声力竭的最后一声吼叫。 轰! 两股马匹的洪流迎面对撞,无数折断的枪杆和刀刃的断片飞舞,折断声和人马碰撞连绵不绝,枪刃与铠甲摩擦的声音让人牙根发酸,避让不及的马匹互相撞得骨头碎裂,一些马匹被撞得飞起,一些则带着骑手倒地,在地上拼命翻滚。 最后时刻,罗士信的坐骑也不听话的往左稍微偏开,不过却没有让他的长枪偏离太多,他始终死死盯着迎面而来的那名敌兵,降低自己身形,在双方轰鸣的蹄声中交错而过。 下一刻,他感觉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虎口一麻,枪身瞬间从手中飞脱,那名敌兵带着一声惨叫,身影仰天朝后翻去,接着便在眼前一闪而过,淹没在骑兵海浪之中。罗士信从背后抽出了自己战场上冲锋时的承重兵器———特制斩马.刀。 旋风营骑兵的密集阵形占据了优势,前排一百多名马邑骑兵在第一轮交锋中被击落七十多人,剩下的人则穿过远东军骑兵前排阵线,还不等他们喘一口气,远东军一方第二排骑兵墙挺着密集的骑兵扑面而来,锋利的枪尖在马匹的加速下如同死神之枪。这批马邑骑兵大多兵刃折断,或是不及收回,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而对面密集和平直的阵列让他们也没有往侧面避开的空间。 又一轮人仰马翻的对决,马邑骑兵再次损失惨重,待第二列远东骑兵穿过后,马邑骑兵的阵形一片大乱,碰撞发生的地方堆满死伤的人马肢体,两轮间隔也不过是眨眼之间,马邑后续的骑兵仍然没有机会和时间去调整自己的方向,正在纷纷减速,第三轮的远东军骑兵却不是铁枪,而是换成了马刀,又猛冲上来。 他们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整齐阵形,手执着厚背马刀呼啸而来,借着对冲马力,不需用力挥舞,只要在错身而过时握紧刀柄轻轻一挥,就能带起飞舞的肢体和一蓬蓬血雨。 即便前面是成堆的马邑骑兵,他们也只能一头撞上去,一百多名马邑骑兵被强大的惯性掀得高高飞起,又砸入后面的马邑骑兵之中。 马邑骑兵阵形相对厚实,对这些集中的地方,远东军骑兵在密集队形中无法回避,只能硬生生冲上去,即便击杀了前排的敌军,自身也要遭受对方后排攻击,或者便是与同样不能躲开的对方骑兵撞到一起。 后排马邑骑兵挥舞兵器要攻击身边冲过的远东军骑兵,但远东军骑兵并不减速,径自往前继续奔驰,转眼便错身而过。 阵型厚实处的马邑骑兵则被冲撞弄得阵型大乱,地上翻滚的人马阻挡了他们的路线,他们不得不降低马速,这使得他们在交战中几乎没有发挥作用。 三轮攻击如同疾风暴雨,狂暴的将马邑骑兵阵线打得千疮百孔,留下一地尸骸和伤员,剩余的远东军骑兵队列丝毫不停,如同突然涌起的狂潮转瞬又远去,他们继续往前方前进,百步后慢慢减速再次开始列阵。 这三轮过后,两队的马邑骑兵已经各自损失了近半之多。阵线支离破碎,所有人都处于慌乱之中,完全失去了指挥,但打击还没有结束,迎接他们的是一片九连发快弩的急射。 第四轮骑兵立即又跟上来,他们吹着竹哨,以百人为战斗单元的呼啸而过,专门攻击被割据成五十人以下的小股马邑骑兵,他们每人都有快弩,同样也不与马邑骑兵缠斗,奔跑中发射完就快速撤离,这么短的距离和密集程度覆盖下发射快弩,战绩非常好,马邑骑兵落马惨叫不断。 开始退往两侧的远东军游骑受到鼓舞,又凑上来骚扰,他们分成小群时聚时散,以快弩和骑弓攻击马邑骑兵,战场上箭矢破空声连连响起,更显混乱。 方才对撞的地方尸骸遍地,双方受伤的士兵和马匹都在拼命挣扎嘶叫,碰撞集中的地方双方堆叠在一起,一些摔落的双方骑兵回过神来,抽出匕首或捡拾起附近跌落的武器互相恶斗起来,连一些负伤的人也互相扭打。 ………… ………… 这是马邑骑兵第一次正面对远东军骑兵对冲,可是看起来更像是单方面的屠杀,刘武周当然知道王君临神通广大,也知道远东军肯定会很强悍,所以他派了麾下最强悍的一支骑兵,总以为即使胜不了,但至少会不败,而且在付出一定代价的情况下,能够抢下黄小虎的人头。 然而,眼下在正面对冲中,面对这样一支从未见过的骑兵和骑兵战法,带着五十人冲向中间黄小虎头颅的刘武周麾下大将王成光莫名的感到胆寒,特别是这种打法中蕴含的这种几乎是以命换命的骑兵打法,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他却不知道这是长期训练骑兵队列和纪律要求下的令行禁止,然后在大势所趋之下,即使有骑兵怕死,也只能往前冲,否则稍有迟疑,没有被敌人杀死,反而被自己一方后面的骑兵撞死。 后方马邑郡城城头刘武周面如土色,他麾下最强悍的骑兵野战竟然在同等数量正面冲锋中惨败于敌手。不用转头去看,刘武周便知道他麾下的将士士气定然衰落了不少。而眼下唯有最后将黄小虎的头颅抢回来,才能够挽回一些士气,否则今天派人出去野战就是一次大错特错。 刘武周知道这个道理,派出去带队的王成光同样明白,所以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恐,两眼只盯着那根木棍,纵马上前,手中长刀连斩,那木棍一截截地矮了下来,伸手取过黄小虎的头颅,寒进早已准备好的皮袋之中,然后立刻打马而回。 这个时候,王成光才注意到自己分向左右的两支骑兵已被远东军击杀超过一半,若非带出来的都是悍不畏死的勇猛精锐,此时说不定都已经溃败。 此时,已经有一支远东军骑兵向马邑主将王成光所在冲了过来,王成光也是一员悍将,大吼一声,长刀施展开来,舞得风车一般,连接劈倒向他冲来数名远东军骑兵,居然让摆脱了这支骑兵的纠缠围堵。 罗士信立即注意到了这员悍将,一拉马头,从一侧绕了过来,不声不响,手中特制斩马长刀劈向王成光。 当当当连声响起,双方交错的瞬间,两人手中刀已是碰击数次,王成光虎口发麻,手中长刀几欲脱手而去,心中大骇,所幸两人双马交错,已是擦身而过,鼓起余勇,王成光硬生生地挤出一条通道,就要向着城门狂奔。 连接劈倒几名马邑郡城骑兵,罗士信调转马头,眼见王成光纵马逃去,不由大怒,身体猛的站起,在马上纵身一跃,身法展开,身体瞬间如弩箭一般以人刀合一之势向王成光劈了过去。 王成光听得身后破空异响,突然取弓,猛的转身,连珠箭响,直直向半空中的罗士信射去,三箭首尾相接,又快又准。 罗士信一惊,于半空中一声大喝,手中战刀于半空中由劈改成横面,电光火石间刚好挡住了这三箭,但是他本来向前势不可挡的身体也控制不住落了下去,此时他的战马也追了上来,他重新落在马上,但是这一耽误,那王成光却已是去得远了,不由大怒,指着王成光的背影破口大骂。 主将逃离战场,剩余的马邑骑兵士气顿时消散大半,纷纷纵马而逃,罗士信未能看住黄小虎的头颅,又未能杀了对方主将,心中握着怒火,带着麾下亲卫营的人马仗着马快,快弩的犀利,一一追上去,在城头刘武周等马邑将士的注视之下,全部斩杀。 但是就这样,罗士信依然很是郁闷,因为他不但没能看住黄小虎的脑袋,连对方的主将在与他单打独斗中竟然逃走了,要知道在聂小雨亲自调教下,他已经远比原本历史上要厉害得多,所以以他如今的实力,天下能及者屈指可数,即使是宇文成都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由此看来刘武周麾下的武将勇士,马上厮杀也不可轻视。 罗士信垂头丧气地回到营中,自向王君临请罪! 王君临笑道:“同等兵力正面交战,几乎全歼敌军,敌主将狼狈而逃,我军死伤不过百多人,你何罪之有?至于那逃走的敌将既然进了马邑郡城城,那便是进了我们笼子的鸟,迟早也会被我们杀死。而黄小虎的脑袋被马邑人拿了也就拿了,刘武周以为凭此可以激发他们士兵的士气,但那也要看是在什么情况之下,我们若是能够将他们打得一直处于下风,他们看见心目中的昔日的勇士头颅只会让他们越加对畏惧我们。” ……… ……… PS:非常抱歉,最近因为要改工作的事情,这事关后半辈子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到处奔波求人,所以耽误了更新,实在是太抱歉了————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连环计 刘武周派出城的主将王成光单骑逃回马邑郡城中,拿下皮袋,给刘武周复命之后,将人头递给了旁边的黄老。 那黄老将儿子的头颅抱在怀中,始终没有拿出来看一眼,也未掉一滴眼泪,心中只想将王君临和旋风营的所有人杀了,给自己儿子报仇。 刘武周也是一脸愤恨,吩咐道:“来人,找城中工匠给黄小虎雕一副身子,好身下葬。” 吩咐完之后,刘武周不敢再耽误,便立刻上了城头,开始指挥城防之事。 刘武周上到城头没多久,城外远东军也开始攻城,马邑郡城的攻防战正式展开。 刘武周与黄老,以及所有的马邑士兵显然和他们低估旋风营骑兵战力一样,远远低估了旋风营攻城的能力水平。 特别是那些他们从未见过的攻城器械,攻城车,巢车,猛冲车,巨型的投石车、巨型弩.枪等等,让马邑郡城守军看得眼花缭乱,心惊胆颤。 这些东西是早在王君临带领旋风营追逐突厥始毕可汗逃跑之前,便吩咐杨空蝉利用远东军强大的后勤力量将配件运送来,这两天又在这边组装起来。 火药包、弩.枪、箭雨、爆炸、火光、鲜血、残尸构成了接下来两日马邑郡城的主旋律,刘武周虽然在野战之中是员猛将,但是守城方面只能说精通守城,不能算是擅长。还好用来守城的滚木、油锅、箭矢等物还算准备充分。 刘武周奔走在各个城墙之上,拼尽全力的组织守城,两天下来嗓子喊的的嘶哑,但城头的形势越来越差,特别是远东军火药包集中一个地方发射,那片城墙已经摇摇欲坠,他下令强行聚集了城中百姓来修,可是一时间连材料都无处寻找,后来听了黄老的意见,拆了城中房子修城墙,可是这种事情不是专业人士去做,且仓促之间修出来的城墙可想而知。 实事上,这两天之中,远东军的士兵从未靠近城墙五十步之内,全靠远程攻击消耗城头守军兵力,轰击着城墙。 显然王君临根本不愿意让自己的士兵损耗在攻城之战中。 让刘武周气得恨不得要吐血的是,他们城头远程攻击根本打不着城外旋风营,而城外旋风营各种远程攻击又不断对他们造成死伤,可他们又不可能退下城墙,撤回城内去。 所以,马邑郡城城上,伤痕累累不说,多处地方已被砸毁砸塌,城墙四周,鲜血凝固,一片片的紫黑色让人触目心惊。 第三日,二十架巨型投石机发射火药包集中继续向两天前选择的那块城墙进行轰炸,中午时分,那块宽足足六七丈的城墙终于倒塌。 “这些马邑叛军还真不会守城啊!本想着至少需要五天时间才能破城,不料不到三天时间便城破了。传令,远程攻击全力压制,两个骑兵千人队开始向缺口发起冲锋,其余随后跟上。”王君临站在指挥高台之上,收回望远镜,有些感慨的下达了全面攻城的命令。 令旗挥动,战鼓声中,旋风营将士对马邑郡城城发起了冲锋。 ……… ……… “主上,城墙破了,我们的人手是对方近十倍,趁着主力犹在,我们要不杀出城去!”黄老咬着牙,通红着眼睛向刘武周建议。 第一日城下双方人数对等的骑兵野战几乎全军覆没,然后接连三天远程挨打,特别是火药包爆炸的那种震慑和杀伤威力,早已将马邑人的士气和战意消磨一空。 刘武周更是被远东军层出不穷的恐怖武器和手段吓破了胆,再一联想王君临的威名和赫赫事迹,中原灭各路贼人也好,西北当年打突厥人、吐谷浑人也罢,还要打高句丽人,即使是最近打雁门郡的突厥人,无不都是以少敌多,其中以少于十倍的兵力打败对手的战例太多了,所以刘武周将出城野战的念头早已打消。 略一犹豫之后,刘武周没有听黄老的建议,竟然带着剩下的八万多人马果断下令撤走。在刘武周看来,只要有这八万人手,便有东山在起的机会,如今大隋彻底乱了,大不了换个郡继续当老大就是,王君临喜欢这个马邑郡,便给他就是。 东城很快失守,远东军士兵不断攻城进中,与此同时,西城门匆忙地打开,刘武周带着八万多大军冲出城门。 旋风营兵力有限,本来就做不到四面围城,西边更不是重点。只是安排了两个千人队在西城外警戒,眼见出城的敌军足足有八万多人,那名带队的都尉只是带人保持五百步的距离,远远吊着,这是典型的狼群战术,只要马邑郡露出破绽,这名都尉便敢带领一千骑兵扑上去,狠狠的咬一口马邑大军。 而且,旋风营军队不主动拦截,刘武周自然不会蠢的在对方没有挡住所有去路的情况下主动去发起进攻,而是带领大军绕开两千旋风营,从另外一边逃窜而去。 这位都尉看着刘武周带人离开,微微一笑,说道:“来人,快马向王爷报告,就说敌人已经上钩。” 一队准备多时的传令兵迅速纵马向东边的远东军主力所在而去。 王君临设计的钓鱼计划,可不仅仅是以皇帝杨广为诱饵,重创突厥人,图谋马邑郡和刘武周是他的诸多重要后续计划之一,在三个月前未离开范阳郡时,他便带人开始研究作战计划,不光是将马邑郡城附近,乃至马邑地形路线研究清清楚楚,而且制定了一份极为详细的连环计。 驻守在马邑郡城城西边的这两千旋风营骑兵难道真的只是警戒?自然不是,他们的作用是有意无意的将其他几个路口挡住,让开某一个路口,迫使刘武周只能带领军队按照王君临计划好的路线逃走,并且到达王君临给他们设计好的第二个战场。 圈套已经设好,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如今远东军上下军事战略思想就是以最小的代价最大程度的消灭敌人。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刘武周死 所以,将刘武周逼出马邑郡城,避免旋风营攻城战中无谓的死伤,本就是王君临图谋马邑郡的计划中的第一环。 表面看来王君临只带来了旋风营这一万七千来人,但暗中还有特战大队和军情府大量人手不说,幽州罗艺带领四万精骑早已暗中来到马邑郡境内,此外还有那支神秘的马贼。 王君临有信心用这些人布下陷阱,且消灭刘武周八万多人马,除了对罗艺的幽州兵和那支神秘的马贼有信心之外,另外一个依仗却是他远在西北的祁连山中兵工小镇,按照聂小雨随手画了两张图纸,设计出了两种新式武器——百发弩战车和钢弦弓,而且这两种新式武器已经在最近送到了罗艺的幽州军中。 …… …… 马邑郡西北二十多里处,在罗艺的吩咐下,昨日刚刚来到幽州军中,一脸风霜之色一队马贼小心的将百发弩战车安置好,惹来幽州军上下将士无限好奇,这样奇怪的武器之前大家从未见过,而且还是一队马贼来操作,实在是让他们好奇的要死。 远处,狼烟忽地燃起,浓黑的狼烟直冲云宵,罗艺一个机灵,下令人马各就各位,做好准备。 一万幽州军排成整齐的步兵长枪战阵已经布好,密密麻麻犹如刺猬一般的枪林竖起,刚好将这片沟路全部挡住。 另外三万骑兵已经藏在两边,其他布置也一一准备好。每个将士神色之中都充满自信和昂扬的战意。 …… …… 刘武周担心王君临派骑兵追上来,放开马力,一路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而这个方向最短的路线必过这一段山沟。因为是仓惶出逃,所以连前哨都来不及派出。结果直到进入沟中,距离罗艺幽州军一万步兵方阵五百步,转过一个矮山时才突然发现。 刘武周、黄老、王成光等人吃了一惊,王成光是神箭手,所以眼力极好,仔细一看之后,说道:“主上,全是步兵,一万人左右。看装束不是王君临的远东军,而是朝廷的边军。” “此时调转出沟,再绕行必然会被后面王君临远东军的骑兵缠上。”黄老脸色沉重的说道。 “竟然有一万朝廷的步兵就想挡住我们的去路,哼!他们以为有着远东军的强大战力么!给我全力发起冲锋,冲跨这一万官兵,然后迅速离开。”刘武周大声下令。 拿起望远镜看到视野中突然出现的马邑人的骑兵,罗艺一脸狞笑,喝道:“这些马邑反贼一个都别想着逃走。听我号令,举弓,上弦!” 前两排长枪手之后,后面数排全部手握新配发的钢弦弓,此时听到号令,拉开了长弓,利箭上弦。 “准备!”一片吱呀声响,刚刚配发的钢弦弓因为齿轮的改装,拉弦非常轻松,以前一名弓手放得十余箭便要筋酸手软,但手执钢弦弓,却可以将这个数目翻上几倍。 “五轮仰角抛射!”罗艺大声下令。令旗舞动,如雨长箭以四十五度射向天空,飞至高点后,雨点般地落下来。 向他们发起冲锋的马邑骑兵群顿时人仰马翻,没有配备铁甲的士兵根本挡不住抛射的箭支俯冲而下,由重力势能带来的冲力,中箭之后翻身落马,旋即被后面涌来的骑兵踩面肉泥。 “冲锋,冲锋!冲到他们面前,他们只有挨宰的份!”刘武周丝毫不理会损失,在他看来只要冲进对方步兵群,对方这恐怖的远程攻击自然失去了应有的威力。 幽州一万步兵始终面不改色,好似向他们冲来的不是八万多人马,而是一群来送死的肥羊。 刘武周亲自带领三万多骑兵并冲锋在前,后面是五万余步兵。 这三万多马邑骑兵已经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很快便距离一百步,在罗艺一声令下,他旁边尖厉的哨声中,前两排雪亮的矛尖如林般向前探出,后面的人扔下钢弦弓,换上了快弩,又发射了一轮九连发快弩,马邑军又有数百人跌下马。 五十步时,罗艺对旁边那队马贼的带队人说道:“这位兄弟,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那马贼带队人点了点头,突然高呼:“百发弩,准备!” 号令声中,排成十排的一万幽州步兵突然蹲下,将后面百发弩连操控的一百架百发弩战车暴露在了刘武周眼中。 “射击!” 那队马贼头子一声令下,操作的马贼用力扳动把手机关,一百架连弩机同时发射。 这一瞬间,罗艺,以及一万幽州步兵的视线甚至都箭雨所阻隔,连绵不断的箭雨遮天蔽日,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幽州军将士一瞬间目瞪口呆,甚至都忘记了将手中来自范阳郡的九连发快弩发射,这一幕恐怖之中带有异样美感的场景让他们在这一瞬间失神了,一个个愣愣的看着那密密麻麻,如雨点般落下的铁箭。 百发快弩里面安装有强力弹簧,再加上是破甲铁箭,五十步的距离上平射,所产生的杀伤之力是极为恐怖的,如同割麦子一般,冲在最前面的马邑骑兵一排排的倒了下去,但是这箭雨似乎永无止境。 但实事上,每个百发快弩只发射了一次,一次之后,那马贼头子便大声吼道:“我们的活干完了。” 罗艺一个激灵,大吼道:“你们狗日的还不站起来,以手中快弩射杀。” 一万蹲下的步兵迅速站了起来,前面两排手持长枪,后面的八排都用快弩每个人又射出了一轮九发弩箭。 刘武周没有死,因为他身边的亲兵在关键时刻将他牢牢的围了起来,但是此时护着他的五百骑兵全部倒了下去,然后他便看见自己身边二十步之外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准确的说是马邑骑兵冲阵前四排除了他刘武周之外,其他连人带马全部倒了下去,就这一击四千多名马邑骑兵便当场死去。 “这不是朝廷的边军,是王君临的人,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恐怖的武器。”这是刘武周死之前最后的一个念头,然后他身上便在瞬间扎了足足数十只弩箭,那是十多名幽州步兵以手中快弩同时向他发起了射击。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西北马贼王 当又一轮连发快弩射完后,密集冲锋的马邑骑兵三万多人只剩下一半左右,而且一个个失魂落魄,停了下来,放佛见了鬼一般,脸色惨白一片。 刚才那一幕将他们吓坏了,即使他们是百战精兵,但是目睹身前四千同伴在瞬间便死去,那种视觉和心理的震撼,对他们实在是在强烈了。 罗艺此时大声下令:“步兵密集阵形前行突击,发信号命令左右两翼骑兵出击!” 一万步兵一听号令,瞬间变阵,整个步兵方阵瞬间裂开成五十个以百人为单位的步兵长枪小阵,保持队形,以慢跑速度向马邑骑兵杀去。 而与此同时,战场的两边,随着罗艺身边传令兵吹起号角,准备多时的两边各一万五千骑兵冲了出来,烟尘四起,冲进了反应过来,才匆匆忙忙准备或逃命,或拼命,因为刘武周和黄老等冲锋在前的将领几乎全部战死,而失去领导指挥各自为战的马邑大军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剩下的六万多马邑大军除了两万多人被王成光带着逃走之外,其他人全部被杀。 这两万多人一路西逃,马儿已跑得口吐白沫,后面一直有两万多的幽州骑兵整整追了一天,就是死追着不放,突然眼前出现一支马贼,拦住了他们的退路。 “你们这两万多人加入老子的队伍,老子便帮你们打退追兵。”这支马贼带队的是一名身形魁梧的汉子,脸上晒得幽黑,说话的口气很大。 王成光目光一闪,见这支马贼人数不过五六千的样子,心想好大的口气,但他在马上向马贼头子抱拳道:“好,这位大当家只要带人打退后面的官兵,在下便带人投靠大当家。” 那马贼首领冲着王成光嘿嘿一笑,道:“你既然已经说了这话,就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会死得很惨。” 说着话,这马贼首领挥手间后面一名马贼冲着天空发出一枚响箭。 下一刻,四面八方突然冲出三万多马贼,将他们连同后面的幽州骑兵都给包围了。 “撤退!”那两万幽州骑兵带队的是一名小将,十八九岁的样子,正是罗艺的儿子罗成,他虽然不知道这些马贼是什么人,但却知道这些人和之前操纵那恐怖百发弩的是同一伙人,而且他老爹早就交待过,看见马邑残兵被马贼围住,便果断撤离。 看着之前还死追着不放的强敌竟然轻易的被这伙马贼吓走,王成光顿时一脸惊疑,但等罗成带人人马彻底消失之后,王成光便动了其他心思。 他们有两万多人,这些马贼也不过三万多人,而他们却是正规的精兵,这些马贼虽然看起来有些怪异,武器装备貌似很精良,但毕竟是马贼而已,怎么能是他们的对手。 “多谢大当家仗义援手,王某来日必有后报,还请大当家让你的人手让开,否则不要怪王某不要客气。”王成光这些年带人没少和各种贼人打仗,对这些马贼的秉性非常了解,知道这个时候越强势越好。 但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让王成光脸色大变。 “吓唬人是吧!那亮亮家伙,让这位王将军看看,到底是谁能吓唬住谁!”那黑脸马贼汉子冷笑一声,一挥手三万多马贼顿时往两边让开,足足三百具百发弩出现在王成光等两万多马邑军的眼前。 王成光倒吸一口凉气,两万多马邑军士兵一个个当场吓的脸色苍白,不敢有半点动作,以免引起这些马贼的误会。 他们之前目睹了幽州军队在那山沟中将他们堵住时,那百具百发弩在七八息间射杀他们四千多人马的恐怖场景,在这瞬间他们却已经没有了丝毫战意。 王成光一脸苦涩,他现在若是还不明白,这些马贼也是王君临的人,还不如直接一头撞死在地算了。 “卑职拜见大当家。”王成光空着手跳下了战马,向黑脸大当家跪了下去。 后面两万多马邑军连忙也空着手跳下马,跟着王成光跪了下去。 “向王爷传信吧!就说我武三任务已经完成,是否进行下面的计划。”黑脸大当家长笑一声,对旁边一名皮肤比其他马贼明显要白一些的汉子说道。 这汉子是沈果儿军情府派来的,连忙答应一声,用炭笔在一小片牛皮上写下一句话,从战马一侧鸟笼中拿出一只飞鹰,将小块牛皮塞到飞鹰腿上小铜管中,封好之后,给飞鹰喂食了两块肉干,又喂了一些清水,然后随手将飞鹰一抛,那飞鹰鸣叫一声,在上空盘旋一圈,向东南方向飞去。 …… …… 时间已经进入了深秋,马邑郡已经和冬天差不多。 铁皮火炉中燃烧的是石炭,有专门的铁皮制作的出烟筒,并不担心煤气中毒。所以帐蓬里面虽然不是温暖如春日,但是却也是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马邑郡与雁门郡交界处一个荒芜的村子旁边,旋风营人马便驻扎在这里。 王君临坐在火炉边上,罗士信、罗艺、武三、沈果儿、杨空蝉等人全部在这个帅帐之中。 “武三,你们准备怎么样了。”王君临最先问道。 “王爷放心,一切就绪,只等朝廷带人接管了马邑郡之后,卑职便可带领马贼轻易占领整个马邑郡。”武三兴奋的起身抱拳道,这些年他听从王君临的命令,看守着祁连山中兵工小镇的同时,在西北壮大马贼队伍,如今人马已经有三万多,加上昨天逼降的王成光带领的两万多马邑军,已经有近五万多人手,以他们的战力,再加上手中精良的武器装备,替王君临守住马邑郡并非难事。 “那就好,罗士信带领大军开始准备撤退事宜。”王君临又转头对罗士信吩咐道。 罗士信连忙站起,躬身领命。 王君临又对罗艺吩咐道:“幽州军留下一万人配合虫老炼化那三万突厥金狼卫,其他人也可以撤回幽州了,高句丽那边还是要保持警惕,渊盖苏文不可小觑。” 罗艺连忙起声抱拳躬身道:“卑职明白。” ………… …………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心怀恐惧的杨广 雁门郡。 七八支从更远一些的郡赶来的勤王大军先后到来,加上之前赶来的王仁恭、李世民、云定兴等带来的勤王大军,总共已经有二十多万人。 这二十多万人护在雁门城内外,隋帝杨广也终于有了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即使是将突厥大军打败赶走之后,杨广都没有出现,但此时不一样了,有这二十多万人马护在身边,即使是王君临的远东军,杨广也不怕了。 事实上,这几天杨广完全可以回洛阳京城,但他一直没有敢出城,更没有南下回京,下面将士和百姓不知道不知道原因,但裴世矩、虞世基和李世民等人不难猜测,皇帝陛下是害怕王君临对他有歹心,这从杨广派战力最强的李世民带领的太原郡兵去驻守靠近马邑郡的一个县城就能看得出来。 这一天,也就是王君临准备撤军的当天,李世民带着一小队亲兵在野外打猎。 他骑在一匹白色骏马之上,他头戴银盔,身着明光铠,手执一杆狼牙槊,格外地英姿勃发,骑射娴熟,一会就射杀数只猎物。 此次李世民带领太原郡兵勤王,可以说是除王君临之外,表现最为耀眼的一个人,他精于兵法和谋略,且武艺高强,还敢冲杀在前,可谓文武双全,且成功俘获所有太原郡兵将士的心。 今天和李世民一起打猎的除了侯君集之外,还有昨天刚刚从太原郡押送粮草过来的长孙无忌。 此时李世民一箭射死一只黄羊,看着身边的亲兵去取黄羊,长孙无忌催马上前,和李世民并驾齐驱,低声问道:“二郎,如今雁门城外各路勤王大军已经多达二十万,依你之见,皇帝会不会趁机除去王君临?” 李世民摇摇头笑道:“皇帝肯定是有这个心思,但他却不敢,即使他敢,二十万勤王大军要想留下王君临……太难。” 长孙无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二郎,将来王君临必然会成为们最大的敌人,眼下的机会实在是难得,若是能够想办法让皇帝下定这个决心,即使只有十之一二的机率,也是很值得的。” “就怕所有的勤王大军,乃至皇帝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句话都在王君临目光之下,这种情况下,即使再多的兵马,也难以留得下王君临”李世民看了看天上的一支雄鹰,他目光如电,一眼便认出这是王君临麾下远东军用来通信的飞鹰,前些天曾经发现远东军用这种异种飞鹰来通信时,李世民在大吃一惊的同时,自然是羡慕之极,当场便下定决心也要找一种飞禽将其驯服用来通信之用。 可是这些天李世民想尽了办法,也找了一些能人异士,甚至暗中盯上一名远东军情报司的探子,试图贿赂拉拢过来,从其口中问出这种飞鹰是如何驯服的,但自然是都没有成功。 ……… ……… 天渐渐亮了,雁门城外营帐密布,二十万勤王大军连绵起伏,数百侍卫簇拥着杨广的车驾向城外赶去,后面是一群文武官员。 杨广要在今天视察军队,他要确定一下来勤王的军队对他还有多少忠心,又有多少士气。 出城门时,杨广心中不安,一摆手,车驾停了下来,他左右看了两眼,问道:“宇文成都呢!怎么没有随驾在朕身边?” “回禀陛下,天宝将军率三千禁军替陛下提前到达军营……开道去了。”虞世基连忙回道。 杨广一听,顿时心中一松,没有宇文成都这员猛将带人护在身边,他对来自各郡的勤王大军还真有些不放心,但他的骄傲又不允许他表现出害怕。 话音刚落,有侍卫禀报:“陛下,天宝将军回来了,还抓了一些人!” 紧接着便听到战马疾驰的声音,没过多久,宇文成都率三千骑兵从城外大营返回,在队伍中夹杂着几十名被绑住的将士,宇文成都老远便看见了杨广的车驾,他翻身下马,向车驾处奔来。 “臣宇文成都参见陛下!” 杨广远远看了看几十名被绑住的将士,皱眉问道:“那些都是什么人,为何将他们绑了?” “回禀陛下,这些人在军营中胡言乱语,动摇军心,刚好被臣听见。”宇文成都实话实说。 杨广神色顿时阴沉起来,问道:“他们都说什么了?” 宇文成都道:“他们埋怨陛下还不回京城,害得他们背井离乡过来,粮草又不管够,吃不饱饭。” 宇文成都就是这样一个人,只忠于杨广,谁的面子都不给,而且也懒得多想,是什么就说什么。 杨广一听,脸色自然更加难看了,咬牙道:“是谁的军队?” 宇文成都道:“是河东来的郡兵。” 杨广眸中闪过一抹杀机,若是按照以往,他立刻便会下令杀了统兵大将,但如今他却知道,若真这样做,城外这二十万大军说不定会立刻哗变,因为经过雁门城被突厥人围住差点身亡,他如今在这些将士眼中的形象和威望早已和原来不能相比。 “回城吧!召集众臣过来,朕要议事。”杨广最后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回到雁门城中临时行宫内,杨广看着一众臣子,也懒得再说一些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缓缓道:“找各位爱卿来,是想和大家商议一下,该如何处理王君临之事,朕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房间里一片寂静,半响没有人敢说话,因为谁都知道王君临不好对付,甚至眼下以朝廷之力根本拿王君临没有办法,还有人知道今天若是首先提议打王君临,事后传到王君临耳中岂不是会死得很惨。 眼见杨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虞世基暗叹一声,上前躬身道:“陛下,臣认为王君临虽然对陛下有所不敬,但此次终归是来勤王了,所以这对陛下和朝廷也是一次机会,如果处理得好,便可以缓和王君临与朝廷的矛盾,让他保持始终依附朝廷,这样也能让王君临震慑天下反贼。最后等天下平定之后,再彻底消除远东军这个隐患,所以臣以为何不借封赏王君临勤王的功绩,以安抚为主。”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张继科的愧疚 独孤长苏冷冷道:“虞大人,王君临带领大军来雁门郡勤王,目的可不简单,他主要是想求大义之名,如果再承认他的功绩,那岂不是遂了他的心意。” 裴世矩目光一闪,站出来说道:“国舅大人此言差矣,王君临来救圣上,是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是隋臣,隋臣来救驾,是天经地义之事,如果他不来救驾,他便难以向天下人交代?所以他必须要来,他也来了。更何况如果不是他带领大军来救援,我等恐怕早已落在突厥人手上,或者已经死在乱兵之手,国舅大人也没有机会在这里冷嘲热讽。” “裴世矩,你休要强词夺理。”独孤长苏有些恼羞成怒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口口声声替王君临说好话,难道是收了王君临的好处。” 裴世矩瞳孔一缩,冷笑道:“国舅大人反应这般激烈,莫非是想让陛下不顾一切发兵打王君临,然后让我大隋彻底乱了,你独孤家好浑水摸鱼打着什么心思,你以为满朝文武看不出来。” 论口才独孤长苏可不是裴世矩的对手,而且独孤门阀是天下第一世家,若没有王君临这等强人的存在,的确是杨广第一防范对象,毕竟他老子杨坚当年是如何从前朝手中夺的江山,他再清楚不过了。 独孤长苏感受到杨广阴冷的看了他一眼,心中顿时凛然,虽然气得满脸铁青,但却半晌说不出话来,裴世矩这句话说的太狠毒,此时不管他说什么,都只会让皇帝对他越加猜忌。 杨广冷冷的看了一眼独孤长苏,然后又看了一眼虞世基和裴世矩,最后将目光转到很少说话的杨恭道身上,杨恭道是如今除了杨广和其几个孙子之外,已经为数不多的皇族,他的想法大都是从维护社稷考虑,而且他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所以杨广走到哪里,都喜欢将其带在身边,不过杨恭道非常聪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最是敏感,而杨广又多疑,所以他很少说话,甚至杨广不主动问他,他从来不说话。 “杨尚书,你的意见呢?” 杨恭道略一沉思,躬身道:“陛下,臣赞成虞大人的意见,但臣不是因为惧怕王君临,而是为陛下帝王尊严考虑。王君临既然带领大军救了驾,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救驾是事实,就应该赏赐,否则有大功不赏,特别是对陛下的救驾大功都不赏赐,而且还刀兵相见,下面将士可不知道王君临有谋反之意,定会胡思乱想,动摇军心。” 张继科也适时说道:“陛下,臣附议,陛下只有表现出天下之主的大度,才能让大军归心,而且给远东军赏赐,也会让远东军将士知道他们是陛下的军队,可不止是远东军,这样也有利于收买远东军将士之心,让他们觉得,是在为陛下效忠,而不是在为王君临效力,如果陛下不承认王君临的功绩,也就等于是否认了远东军的功绩,臣认为这样会把远东军彻底推向王君临,将来就没有了挽回的余地,所以臣的意思是,可绕过王君临,给远东军将士赏赐财物钱粮,对于王君临可以给一些虚名以堵天下人之口,这样一主一次,那远东军依然是大隋军队。” 杨广想了一下,欣然点头,杨恭道和张继科说得很透彻,而且也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事实上他人在雁门城,城外的大军对他的忠心也是在限的很,这种情况下打王君临,他一点信心都没有不说,也总感觉不安全。 而张继科所言,嘉奖赏赐远东军为主,表彰王君临为辅,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妙招。 不过杨广没有立刻便说出自己的决定,目光扫过众臣之后,淡淡说道:“张继科和杨恭道留下,其他人都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众臣神色各异的都恭敬行礼退了下去。 书房里只剩下杨广和杨恭道、张继科三人,杨广这才徐徐对他们道:“独孤长苏虽是朕的国舅,但却以独孤家的利益为先,如今我大隋摇摇欲坠,独孤家有异心再正常不过了。裴世矩出自闻喜裴世这样的巨阀世家,虽然没有谋反之心,但必然是有私心的。虞世基喜欢弄权,眼下已经没有能力为朕分忧,只有杨恭道你是皇族,难得头脑清醒,而张爱卿你出身贫寒,朕还是太子时便是朕身边的幕僚,朕也最是信任你,朕觉得你们或许还有话要说,现在可以继续说了。” “多谢陛下信任,我必为陛下效死力。”张继科暗叹一声,心中有些愧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杨恭道叹息一声道:“陛下,臣是有话要说,臣认为王君临的确是有谋反之意,而且很可能是我大隋最大的威胁,但现在他只会是割据的藩镇,即使要谋取天下,也会是我大隋彻底乱了以后,所以只要陛下能够力挽狂澜,平定天下反贼,让我大隋重新回复安定,便可遏制王君临的野心,臣以为即使要彻底铲除他,但绝不是现在,否则只会让天下各路反贼高兴,给了他们壮大的机会,而且如独孤家这等巨阀世家也会暗中图谋不轨。” 杨广点点头,杨恭道说到了他最大的担忧,他又转头对张继科问道:“张爱卿,你以为呢?” 张继科已经利用刚才时间想好了如何说,立刻郑重说道:“臣认为,王君临或许有拥隋自立的意思,而且据臣所知,他也得到了范阳郡官员和民众的支持,但同时对他也是个束缚,使他不敢明目张胆造反,他对河北六郡的扩张就是最好的说明,这样一来,陛下便可以暂时把他放一放,先笼络住他,刚好利用他的凶名震慑天下宵小之辈,等陛下把国内的叛贼都一一扑灭,国内局势安定了,再调过头一举剿灭王君临,臣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杨广轻轻一叹,赞赏的看着张继科和杨恭道,真诚的说道:“朕是当局者迷,多亏两位爱卿的提醒,让朕幡然醒悟,朕知道该怎么办了,就依卿言,朕先笼络住他,等朕灭了其他各路叛军,天下安定之后,再聚集大军一举剿灭他。” 张继科和杨恭道连忙齐声恭敬道:“都是陛下英明神武。” 嘴里面习惯性的歌颂着杨广,张继科禁不住暗忖:“这大隋已经彻底烂了,即使陛下恢复到当太子时的英明神武,也难以平定各路反贼,让天下安定,哪还能等到聚集兵力攻打王爷的时候。” ……… ………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魏征来了 远东军最重要的府衙都是紧挨着秦安王府的,其中自然包括在王府西边的军情府。 说是军情府,但所负责的范围绝不限于的军情,天下形势、民生、经济,乃至王君临特意交待的那些人,都在沈果儿统领的军情府侦察、监探之下。 可能因为沈果儿是女人的缘故,军情府虽然在如今王君临所属势力范围民间传说中与强悍、恐怖、神秘大多联系到了一起,但总衙却是一座颇为典雅的庄院改建而成。 这座庄院最中心那座小院子,便是控制上万探子和暗子的心脏。 除了陪在王君临身边之外,沈果儿平时大多时候便待在这坐小院子里面,潜伏在天下各处的所有暗子档案资料都在这里。 事关重大,所以这座小院子的警戒防御强度甚至比远东军行军总管府衙门还要严密。 王君临统领大军从雁门郡回来已经五个多月了,已经进入了新的一年春季,阳光对万物生灵便显得更为可贵和灿烂。 至少沈果儿感觉晒着春日的太阳最为舒服,所以沈果儿这几天都躺在屋外小院子躺椅上办公,这个躺椅还是她找人仿制秦安王府中的那把据说由聂小雨亲自打造的躺椅,王爷经常躺在那躺椅上面逗弄小王爷。 沈果儿旁边的石桌上放着最近七天内军情府筛选判断之后的情报。其中有一个在封面上画着三条蓝线,表示是一直盯着的某个重要人物有重要情报。 情报是从武阳郡发来的,沈果儿隐约记得王爷交待那里有一个名叫魏征的小官,让她一直派人盯着,说实话她到现在都不明白王爷为何对这个魏征如此看重,甚至亲自批示这个魏征的情报为特级情报,还要随时要汇报。 因为是特级情报,而最近天下各地也没有什么大事,所以放在最上面。 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但想着王爷的交待,沈果儿还是心中一紧,多了几分认真,将这份情报打开看了起来。 “魏征这个小官竟然来了范阳郡!”沈果儿喃喃自语。 挥手叫来属下,吩咐道:“派得力人手,在尽可能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全力保护这个魏征的安全。 吩咐下去之后,沈果儿想了一下,出了军情府府衙,进了旁边秦安王府。 ………… ………… 魏征进入范阳郡最西边苌乡县城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惊喜。 一路过来,他在其他各郡所见,都是混乱不堪,百姓食不果腹,街头饿死、冻死人乃是常事,豪强草菅人命乃是习惯,贼寇行恶已经成为常态。 但来到这范阳郡地境上之后,这一切完全不一样了,没有贼寇,街头没有饿死和冻死的人,而且他还见到了其他地方从未见过的建筑房屋,那是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红色砖块所建造的,看起来一个个高大结实。 而在这乱世中寻常城池里面根本难以见到的书店,他一路走过来竟然已经看见了六个规模不小的书坊,而且门口书册的标价和所拥有的书种类,让他这个饱读诗书经义的文官都感到羡慕。 甚至走在街上,连乞丐都看不见多少,要知道即使是大隋最盛世的时候,每个城池都会有乞丐,至于如今其他地方各地官府派出的捡尸车更是没有看见。 当然,纵马横冲直撞的纨绔子弟撞死人现象也没有看见。 最让魏征震惊的是每个人都充满了一种迈向新生的精气神和眼睛深处对眼前生活的珍惜,无不说明这一切是来之不易的,这对一路过来看惯了其他郡县百姓麻木绝望神情的魏征冲击很大。 魏征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 他相信即使是最为富庶的江南杨州、江都等地也不过如此,甚至治安肯定没有这范阳郡一个小小县城好。 而当他顺着朗朗读书声,来到一个占地十多亩,用红砖青瓦围墙围起来的院子时,他的震撼终于达到了顶峰。 “苌乡学堂!莫非是私塾………不对,应该是官塾,但好像又不一样。”魏征刚刚看清这个院子正门口横着的大牌匾上的字迹时,一个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刚刚还寂静中有着断断续续读书声的院子,竟然在瞬间一下子沸腾起来,七八岁到十八岁不等的少年呼喊着、跳跃着,背着各式各样的书包,一脸灿烂笑容的从学堂门口跑了出来。 人不多,很快便从魏征身边跑完了,魏征暗暗算了一下,人数不到两百,但这件事本身所代表的意义,在魏征这样的文官看来,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要知道眼下可不是太平盛世,而是乱世…… 这是魏征进入范阳郡后到达的第一个城市。 魏征没有做任何特殊的事情,带着几名随从住店、吃饭,然后从苌乡县城倒换了出行文书,离开了这座在他看来已经当世最为安全和安祥的城市。 苌乡县城的西面和北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南边是大片大片的树林和山脉,东面是一条新近出现才几个月,犹如一条小河似的大水渠,而围绕着这条大水渠,是成片成片的农田。 魏征出了东门之后,就被几乎一望无际的农田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三月份的稻田里,稻苗刚刚探出地面,一望无际的鹅黄色绿毯铺到了天边。 一条亮晶晶的河流………不!是人工水渠,将这片毯子分成两半,田野里满是勤劳的农夫在地里辛勤的侍弄这些珍贵的稻苗。 在更远的地方,一群人正在水渠边上安置巨大的,魏征从未见过的水车,有官吏骑着马四处巡视,来往不绝的马车,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和他在其他地方所见到的场景形成了一种奇特而又鲜明的对比。 魏征特意走近了那些农人,那些工匠,那些官吏………官吏神情和善,农人和工匠面对官吏时也并不惧怕。 眼前看到的场景让魏征感到不可思议,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失去信心的魏征 要知道,受九品正中制的影响,这个年头百姓在官吏眼中是真正的贱民,那种天上云朵和地上烂泥之间的鸿沟已经深入人心,长期的等级分明让百姓始终处于一种被官吏统治、剥削和被欺辱的状态,百姓对官吏这年头更多的是仇恨和敌视,最起码也是不信任。 然而,眼前这些人他们愉快的在一起合作干活,偶尔也会大声的喝骂几声,但百姓和官吏的神色表情跟其他地方的完全不同,劳动的场面热烈而和谐,每一个人似乎都非常的愉快。 看到这一幕,魏征心中不禁感慨:“若是王君临麾下每个郡县都是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没有来错。” ………… ………… 沿着大水渠溯流而上,魏征一路上看到了无数吱呀呀以风力驱动的大水车,不仅仅有水车,一些水磨也被安置在特意束紧的河道上,湍急的水流推动着水磨巨大的叶片,再由叶片带动巨大的石磨,将前一年的谷物碾碎,而后磨出白花花的面粉,这种石磨他依然从未见过,而效率之快让他感到吃惊,特别是那面粉之白、之细腻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高大的水车在东边海上季风常年不停的风之力下,不疾不徐的用水斗将河水舀进高大的水台,欢快的水流再顺着高大的水台将河水倒进高处的水渠里……… 魏征发觉自己被这些东西迷住了,他以前不是没有见过水车,但设计如此精巧,如此好用,特别是以风力驱动的水车他却是第一次见。 “这地方真的是偏远的范阳郡?世人只知王君临赫赫凶名和毒名,却不知道王君临在救世济民方面已经创造了奇迹。”魏征喃喃感慨道。 魏征虽然也是出身贵族世家,但他并非是高高在上的不食烟火者,他知道水利对农耕的帮助作用是非常明显的,而水浇地和旱田两者之间巨大的收成差异,是任何人都不能忽视的。 在魏征仔细观察了一会,弄清楚了水车和水磨的基本工作原理时候,他就把目光放星罗棋布的水渠上。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 外人看起来毫无出彩之处的农田,在魏征这样的人眼中很快就出现了一幅完整的画面。 这是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在魏征看来无需着彩,只需用浓淡相宜的墨汁,最能表现现在的场景。 黄犬扑击野鸟于田地,稚子呼啸于新起的桑田………… 处在这样的环境里,魏征有一种懒得再理会人世间的所有纷争,全身心的投入到对新事物的认知之中的想法。 范阳郡的新事物很多,而这些只不过是聂小雨偶尔路过,看见一些东西和场景,或者听了王君临的话,随手用十几秒时间所画的结构设计图,然后交给下面的人按照图纸研究制造出来。 风力水车、水磨就不说了,还有一种可以载货千斤的带着一个转盘的四轮马车,河道里面飘着能在很浅的水域里来回运输的平底船,能轻易地提起成千上万斤重物的龙门吊,以及轻便的能转动的单臂吊。 每一样都让魏征感慨万分甚至感到震撼。 而一路走下来,魏征对范阳郡官府推行的一些制度和政策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发现范阳郡分明已经是国中之国,与大隋的官府体系那一套已经完全不同。 “王君临来到范阳郡不过三年多的时间,真正控制范阳郡或许才两年不到,但便已经有了根深蒂固的感觉,军队方面就不说了,隐隐有了天下无敌的感觉。却不想王君临在内政上也是如此了出色,王君临和他麾下的官员………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想到这里,魏征忽然有些担心,自己万里迢迢跑上门自荐,便是想在王君临麾下实现自己抱负,为天下万民安定生活出力,为结束乱世出力,但王君临和他的臣子已经做的这般好,自己只不过是万里之外郡衙中的陌生小官,王君临不说将自己当成奸细,能够重用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少? 在此时的魏征看来,王君临治理的地方就犹如刚刚出生的真龙,正在健康茁壮的成长,一旦给这条真龙一定的时间,使这条真龙长大,必然会席卷天下。 但这条真龙若一直窝在范阳郡和远东军新近占据的两个郡地境内难以舒展身体,只有这两三百万人供养,那便永远真正的长不大。 魏征相信秦安王和他麾下干将臣子们应该都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辞了官,带着所有积蓄,在几名忠心随从和护卫的保护下,跋山涉水的来了。 无论魏征一路上走的如何慢,还是在十多天之后抵达了范阳郡城。 十多天的时间对魏征来说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范阳郡境内有些东西和变化,让魏征有一种重开了一个世界的感觉,这种感觉让魏征充满了少年时的激情和向往。 如果说范阳郡下面县中的变化和繁华让魏征有些吃惊的话,那么,如今的范阳郡城的繁华则让魏征心神摇撼。 之前的范阳郡城魏征没有来过,但范阳郡在大隋处于什么样的地位他还是知道的,再与同等层次其他郡城相比,这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他在武阳郡时,从一些跑远路的商人的口中知道如今范阳郡很富庶,特别是粮食产量非常高,但当他看见真实的范阳郡之后,才知道这种富庶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这并不是人人都有钱的富庶,而是每个人的生活每天都不断的变得更好的富庶。 魏征不但出自贵族世家,还是尊儒的读书人,但与其他读书人和世家出身的士人眼高手低不同,他不但通读、研究了四书五经等传统儒家经典学著,还对关乎百姓民生的一些细微之事非常感兴趣,也有所研究。 同时他不像其他世族读书人对医药、农事、地理那样有偏见,反而也有所研究。 他来之前,以为王君临肯定是重心全部在军队上,所有百姓都是勒紧了裤腰带,饿着肚子供养军队。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他还没有见识过远东军的强悍,但却可以肯定民生这一块同样是王君临的重心所在,而这却正合他的胃口。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图谋四郡 不过,越是这样,魏征越是对自己能否得到王君临重用没有了信心。 而若是得不到秦安王的重视,甚至连原来在武阳郡时的官职都不如,魏征虽然不会离去,也会接受,但心中总会不痛快和失落的。 所以,魏征决定在求见王君临之前,再进一步了解一下范阳郡的情况,准备一下“面试”时毛遂自荐的说词。 ………… ………… 远东军行军总管府衙门,议事厅空间显得并不如何阔大,左手边一大排齐人高的偏纹衡木架,架上摆的不是兵器,而全是书籍。 王君临此时并没有穿官服,而是换了件穿着很舒服的白色便衫,腰间系着一条玉带,看上去倒是休闲。 他此时斜倚在矮榻之上,伸手将茶碗搁在几上,很随便地挥了挥手,先是沈果儿和杨空蝉两位女官,然后是杜如晦、刘子明、刘继城三名文官,以及尉迟敬德、罗士信、陆寒、管小童、魏刀儿等各陆营主将,还有罗春来、黄少秋、甘子奇、刘一东、郑大彪五个水师主将都躬身行礼然后坐了下去。 王君临在非正式场合中一直较为随和,召集麾下干将议事时不喜欢大家站着,这一点众人早已习惯,最开始时杜如晦也曾经力谏过,但王君临不予理会,杜如晦也只能和其他人一样————总不能其他人坐着,他站着吧! 这种小范围内的重要会议,杜如晦、刘子明、沈果儿三人是必有的,而其他人则是随王君临的意思,王君临派人召见谁,谁便参加。 但如今天这样将所有各营主将,特别是连远在海外的水师主将也召集来开会议事,却是这几年以来的第一次。 可以说除了远在高句丽半岛安南国主持大局的房乔房玄龄,潜伏在洛阳朝廷中的张继科、沈光许敬宗,还有刚刚冒充马贼占领了马邑郡的武三,以及受了伤在家中养病的李玄霸之外,王君临麾下干将已经全部到齐。 “魏征现在到了何处?”王君临目光扫过众人,发现相比武将,文官还是太少了一点,便首先看向沈果儿说道。 沈果儿当即说道:“启禀王爷,魏征于一个时辰前进了郡城,此时在城西的范阳茶馆里面喝茶。” 王君临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向沈果儿看了一眼,后者立刻走到一侧的墙边,墙上悬挂着一幅地图,沈果儿伸手在墙边扯起一根细绳一拉,整幅画面刷地一下卷了起来,露出下面一张巨幅地图。 “诸位请看,这是整个大隋江山地图,我们只不过占了三郡之地,加上马邑郡也只是四郡而已,除了洛阳及附近诸郡朝廷还能够完全控制之外,天下各郡庞大的土地已经在各个势力统治之下,有瓦岗寨这样的叛军反贼,也有地方豪强世家对朝廷阳奉阴违。眼下江南和中原,以及西北之地以我们的军力自是鞭长莫及,但是河北另外四郡却是要尽快打下来,纳入我远东军疆土之内。” “如今这四郡之地势力混乱,都是据地称王的一方豪强和多如牛毛的强盗马贼,早在天下乱世开始之初,我便已经立下宏伟蓝图,不光是河北六郡必然要纳入我们控制之下,中原、江南、西北、西南也必将是我们的!我们兴工商、强农业,重文教、练兵马,让百姓休养生息,积蓄实力,目的便是逐鹿天下。这些控制地方的豪强和叛军如果愿意归顺我远东军,自此让他们过上安泰富足的生活。如果他们不愿意…………却只好兵刃相见了。” 众人看着地图上,看着那广阔的天地,心中早已热血沸腾,只有打下这些地方,他们便可以立国,可以改朝换代,而他们也就是开国功臣。 杜如晦最先恢复平静,说道:“王爷,如果我们此时对河北另外四郡动兵,朝廷虽多半没有多余的兵力干涉,但以孤独氏为主门阀世家必然会暗中给予当地豪强和叛军更多的援助和支持,这样一来就会大大增加我们大军胜之难度,并且拖的时间一长,皇帝那里说不定就会有胆量对我们动兵。” 王君临微微颔首,表示对杜如晦所言肯定,说道:“如晦所言极是,所以我才与诸位商议此事,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出兵。” 刘子明犹豫了一下,说道:“王爷,卑职以为此时出兵攻打四郡,还不到时候,至少从财政上准备并不充分。且在雁门郡大战结束还不到半年时间。”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子明所言不错,以我远东军如今军力和治下郡县力量,此时出兵攻打四郡并非是最佳时期,但是若考虑到天下整体形势,我们便不能再等。”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道:“据军情府对天下各个势力打探到的情报判断。瓦岗寨的李密最近会有一个大动作,太原郡李渊已经趁着皇帝被围雁门郡的时间,在独孤氏等各个门阀世家的支持下,暗中控制了整个并州三郡。而江南梁朝后裔萧氏暗中已经聚集庞大的力量,兵变在即,到时候天下几分割据便会明朗,我们必须要抢时间,抢在天下割据已成之前,将河北四郡尽数拿下,控制整个河北之地。” 刘继城说道:“王爷所言极是,如今形势的确是时不我待,但是朝廷和门阀世家对我们虎视眈眈,卑职以为攻打四郡用时不能太长,否则我们远东军有可能陷入险境。” 刘子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欲言又止,他最近正在计算若是同时攻打四郡所用粮草、银钱等耗费,现在结果还没有计算出,劝阻的话没有说服力,他要等调查计算结果出来之后,以数字说服王爷和众人。 王君临没有立刻回应刘继城的话,而是看向沈果儿,说道:“你师父和三万金狼卫现在何处。” 沈果儿当即说道:“回禀王爷,三万金狼卫已经抵达幽州边境,随时可以来到范阳郡。” 王君临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说道:“诸位大可放心,我既然决定同时出兵攻打四郡,便有信心在短时间内拿下四郡,而且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有一个绝佳的出兵机会。”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知易行难 杜如晦和刘继城、刘子明等人微松了一口气,前者说道:“王爷,依卑职之见,要把四郡占为己有,便要在武力征服之后,就要驻军控制,派遣我们的文官去治理百姓,两者互辅,才算是真正的征服了所占领之地。可是,驻军控制容易,但我们手中的文官还是不够。” 王君临叹了口气,说道:“如晦所言有理,我们如今最缺的就是人,而且不止是文官,各行各业的人才,乃至只能干苦力的百姓我们都缺。所以解决如晦所言问题,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王君临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说道:“诸位认为何为富国强兵?” 杜如晦率先说道:“卑职以为富国强兵当以富民为前提。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富则国富,国富者兵强,兵强者战胜,战胜者地广。” 王君临不置可否,刘子明紧接着说道:“卑职以为富国强兵当以农业为基础。所谓‘民事农则田垦,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便是这个道理。” 王君临依然没有说话,刘继城想了一下,说道:“卑职以为当采取政治、农事、工商和军事相结合的措施。作内政而寓军令,定民之居,成民之事,士、农、工、商各就其业,各尽其力。参其国而伍其鄙,武政听属,文政听乡,使民忙时务农,闲时习武。如此这般,便可以使国家平时保持雄厚的经济、政治、军事实力,战时具有卫国制敌的坚实基础,守则固,攻则胜。” 刘继城这次倒是说得很全面,也抓住了王君临当前于麾下几郡内推行之策。但眼见王君临神色依然没有变化,众人便知道刘继城所言也没有说到王爷满意之处,苦思冥想之时,一时间也没人说话。 王君临见此,说道:“三位所言皆是正理,然这些正理我虽然不知道天下人有多少能够认识到,但我知道才成立两年的范阳学院便有不 少学生便有此见识。” 王君临明言三人所说并无出奇之处,且知者甚多,以杜如晦、刘子明和刘继城的身份不由脸色发烧。但紧接着王君临又说道:“可是大隋朝廷占据最为富庶之地,人口众多,又有我华夏千年积累,当是天下间人才最为济济之国,我相信这些道理朝中和民间知者人更多。但为何大隋国立国三十载,却落到眼下这般境地,却只有我范阳郡成为一片乐园。” 刘继城说道:“这是因为世间之事知易行难。” 杜如晦说道:“这是因为范阳郡有王爷这等英明圣主的原因。” 杜事晦说得很大胆,‘圣主’这个说法已经暗示王君临称帝了,但王君临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这个岔口,而是毫不谦虚的说道:“两位所言皆是有理,但正如刘继城所言知易行难,这行是谁在行,自然是人在行,然大隋从来不缺人,且人更多,为何他们行却比我范阳郡行要难得多。我也不谦虚,这其中自有我之引导推行之功,但具体做事还需要人去做。可这人却又有所不同。” 沈果儿突然想起王君临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决定一切的终极奥义————是人,不由心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王爷之意是富国强兵关键是在人。” 王君临微微一笑,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决定一切的终极奥义是人,更确切的说决定富国强兵的是人才,或者说这个世间最为重要、宝贵的始终是人才。因为任何事情到最后都需要有人去实施、去落实。再好的策略,再好的思想,若是没有人能够变成现实,或者在实施过程中出现错误,那也是枉然。所以,我掌控范阳郡之后,不管财政有多困难,都从未耽误过重文兴教的推动。” 众人闻言,皆是恍然大悟,细细回忆这两年以来,郡城的范阳学院、蛇岛上的范阳军事学院,盐城开办的十数家依托工坊开办的工匠培训 学校,各县的学堂。去年王爷突然轻易弄出活字印刷发明之后,遍布各县的书店,以及书店内廉价的书册。 这种程度的推行文教,所建学校之多闻所未闻,不说范阳郡这等偏僻海边郡县,即使是中原历代王朝京都所在之地也从未做到此事。而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培养人才。 但是,王君临这时又叹了口气,说道:“然而,我们范阳郡培养的人才,军事学院不算,等真正能够用到的时候至少还要一年后祥符学院第一批学生毕业。如今我们欲要进军河东其他四郡,然则以我远东军如今的军力攻下这四郡虽然不敢说必然一帆风顺,但只是迟早的事情。可是这四郡贼寇横行,官府比贼寇更是可恶,已经烂透了,百姓对官府已经没有半点信任。所谓文治武功,这武功之道对于四郡之地来说,如今我远东军不缺,缺的便是文治上的东西………打下疆土容易,可如何得人心却是难中之难,不从这上面下功夫,单靠刀利马快是不成的。而这却是我们如今在打四郡之前最为需要考虑的问题。” 众人神色肃然凝重,表示深以为然。 王君临又说道:“这一年多以来,我们在范阳郡的确总结出了一套切实可行治理地方之法,现在看来效果也很不错,但这前提其实是我们粮产远高于其他地方,百姓都能够吃饱肚子的原因。 但世间之事最为忌讳的便是凡事只遵守教条,要知道具体事情当具体分析,能够实行于范阳郡的治理之法,未必就适合四郡。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人才的问题,我们需要既懂得治理地方,且又熟悉四郡的人才。我们大行文教,所培养的人才短时间内还用不上。所以,我们需要四郡乃至天下有志之才来投,这需要一个千金市骨的标杆,那个魏征便会是我们的标杆。而等更多的人才投效我们之后,稍加以培训便是我们用来在战后底层控制治理百姓的最佳人选。”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千古牛人魏征 “此外,贫苦人家哪里读得起书?能读得起书的大多都有一定的家世背景,若是能够让他们真心投效于我们,便可通过他们,得到不少小贵族、小地主的支持……” 刘继城、魏刀儿等新近投效远东军的人看着那张地图,听着不停传入耳中地讨论之声,身处远东军的权力中心,才第一次感受到远东军强悍的行事风格与狂野地企图心,但却又将文治武功和富国强兵看得如此通透,在王君临的带领下,任何一次扩张竟然都要做得不留任何隐患。 ………… ………… 魏征知道茶楼酒馆永远都是了解一个地方最好的地方。 眼看着前面有一座气势恢宏的范阳茶楼,他就随着两个身着青色的范阳学院学生服的青年走上了茶楼。 才进门,厚厚的帘子垂下来,魏征就发现街市上的喧嚣一下子就被门帘给隔绝在外面了。 里面竟然是一副小桥流水的世界,长着肥厚枝叶的花木把诺大的一个茶楼分割成无数个小小的天地。 两个青年明显是和别人有约,才进门,就被一个伙计给领到了一处满是竹子的雅间。 魏征背着手细细的观察一枝桃花,总觉得不对劲,这时候哪来的桃花啊,尤其是这支桃花死板板的没有半分生气,探手一模,才无声的发笑了一下,枝干倒是真实的枝干,上面娇艳的桃花却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材质制作成的。 一个青衣小帽的伙计笑吟吟的站在后面,也不催促,等着魏征发话好上前伺候。 魏征收回手,笑着对伙计道:“哪里人多,就带我去那里,这一路赶路实在是孤独的太久了。” 伙计毫不怀疑,来茶楼想要打听到一些消息的外地人太多了,他连忙施礼道:“既然先生喜欢热闹,不妨移步茶堂,那里正好有茶博士烹茶,说书人说书,最是热闹不过。” 魏征点点头,随着侧身领路的伙计,穿过一片绿色的藤蔓,又走过一道长长的回廊,眼前顿时一片空旷。 伙计伸长了脖子扫视了一眼茶堂,指着靠边的一张桌子笑道:“您来的正是时候,茶博士正在烹第一遍茶水,说书的张老八,也正准备俗讲呢。” 魏征莞尔一笑,随着伙计来到桌案前,点了一些细点,要了一壶泡茶,慢慢的啜饮茶水,等待听说书人的俗讲。 说书人在汉时便已经出现,但在如今的大隋并不是很流行,真正彻底流行开是小雨剧院迅速的在天下各郡县开设分店之后。 以前的说书人只能在市井,乡野中聚三五百姓,讲讲志怪、异人传奇、寺院俗讲、乱世英雄等等。 后来逐渐进驻茶馆,勾栏,瓦肆之后就有了新的变化,内容更加的精致,故事更加的扣人心弦。 但如今却已经因为小雨剧院的原因,主要以谈古论今的形式最后风靡天下各地。 小雨剧院的戏剧票相对要贵一些,这年头乱世之中,有钱人越来越少,所以说书每一次反而听着云集,闻听故事精彩之事,众人喝骂者有之,泫然泪下者有之,又喜又快者同样不少。 魏征这些天车马劳顿,此时安坐茶楼,品尝茶水,听故事对他来说倒也是一种很惬意的事情,特别是当这家范阳茶楼说书人的镇尺一响之后,魏征脸上和煦的笑容就显得更加惬意了。 无他,只因为这个说书人今天没有讲什么神怪异志,讲的却是去年大隋皇帝被突厥人所围,天下各郡大军勤王的那场大战。 在说书人的嘴里,秦安王王君临如同魔神一般杀敌无数,一柄巨刀如同一条活过来的蛟龙,胯下血鬃魔马,双眼通红,嘴上有着獠牙,秦安王孤身一人冲进突厥四十万大营之中,一人独战四十万突厥大军,将突厥人的军阵搅得周天寒彻。 经历了最初的愕然之后,魏征很快神色平静,品茗嗑坚果非常的享受,听着说书人嘴里的夸大言词。 在众人的连天的叫好声里,说书人终于说完了故事,按照魏征对话本故事的认知来看,这个故事应该能成为这个叫张老八的说书人的看家故事。 不论趣味性,还是故事性,以及人物刻画方面都很不错,算是一个很难得的故事。 同时他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这个故事绝对不是什么街面上的说书人就能编篡出来的,有些话,根本就不是说书人能说出来的,应该是经过有心人仔细加工之后出来的精品。 他却不知道这是应王君临之意,小雨剧院也好,其他这种茶楼酒楼也罢,从最底层的士兵到各营主将,再到普通百姓和官员,都需要有一个信仰,这对战乱时期王君临这个集团人心凝聚力非常有效,能够极大的提高行事效率,还能够让百姓对统治他们的秦安王团体充满信心。 魏征虽然不知道这是王君临的意思,但毕竟是名留千古的牛人,隐隐觉得这样很好,世人愚昧,喜欢听这些符合自己口味的东西,这样对凝聚民心,提升军队士气和效死之心都有很大好处。 ………… ………… 魏征自茶楼里面出来时,刘子明已经在楼下等待多时。 自己的行踪被远东军朝廷所掌握,魏征大吃一惊,要知道他这次东行,除了家中自己的儿子之外,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 紧接着得知来接自己的人竟然是王君临麾下宰相一般的人物之后,他惊喜之余自然也是惊疑不定,毕竟他虽然颇为自傲,也认为自己有资格拥有这样的待遇,在武阳郡还有一些名望,但放在整个天下,却没有多少人知道的。 不管王君临为何这样重视自己,这件事情也有些诡异,但不管怎么说被人重视和高看总是一件好事。 刘子明亲自带人将魏征一行人接到了范阳郡驿馆中安顿下来,并亲自设宴接风洗尘。 ……… ………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范阳郡城,秦安王府。 王君临微笑道:“魏先生一路东来,辛苦了。” 魏征恭敬行礼之后,说道:“数千里路比起卑职在范阳郡所见所闻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能够见识到王爷这等英明之主,卑职实乃不虚此行。” 王君临听着以嘴巴毒而闻名于后世的魏征夸赞自己,心中莫名的感觉舒坦,叹道:“如今天下大乱,狼烟四起、处处杀伐,本王急欲结束这乱世,解救万民远离水火之中,魏先生若是喜欢我范阳郡,不妨在范阳郡常住,似先生这等济世治国之大才,本王求贤若渴,必委以重任。” 魏征心中自然狂喜,但越加惊疑不定起来,略一迟疑,还是将自己心中的疑虑问了出来:“王爷,卑职只是武安郡一小官,王爷如此高看卑职,卑职心中甚为不安,请王爷解惑。” 王君临笑道:“不瞒魏先生,本王最近求贤若渴,正好需要一人千金市骨,不料魏先生便主动送上门了,当然以我远东军强大的情报能力,魏先生进入范阳郡之后,便已经在我军情府的监控之下,并且关于魏先生的一切信息资料也在三天前送到了本王手中,看过之后,本王深感魏先生虽然只是武安郡一小官,名声不显,但却身怀大才,所以本王准备重用魏先生。” “原来如此,卑职明白了,这却是卑职的荣幸。”魏征顿时恍然大悟,虽然还有一些地方说不通,但也勉强能够解释了,而且除了这个原因,魏征也实在是想不明白还有其他理由。 但魏征虽然已经做好了投效王君临的准备,但出于骄傲和王君临以往的毒名和凶名的顾忌,他还打算试探一下,便又接着说道:“听说活字印刷术是王爷亲自指点工匠所发明,卑职在范阳郡第一次所见,便感觉远胜于雕版印刷,对大力推行文教,实有莫大的助益。可笑的是,卑职来范阳郡之前,听从中原来的商人说有人把这门技术传入京都洛阳后,一些大儒名流却颇为不屑。” 这件事情王君临自然也听说了,他晒然一笑,说道:“那些所谓大儒名流,夸夸其谈,弃实务虚,哪是真正重视文教之人。那些大儒名流认为,雕版印刷刻工精美,那字都是请名士誊抄刻模的,字字都是精妙的书法,一卷书印出来,就是一部精品。而活字印刷,字体千篇一律,粗制滥造,在他们看来这却是亵渎学问。” 魏征说道:“可笑,可笑之极啊!这些所谓大儒名流,简直是买椟还珠,忘却了书本存在的根本意义,殊不知如今天下乱世,能有书本读,对读书人来说这是极为不易的事了,反而没人在乎这些东西。而且活版印刷大大降低了印书成本,对普及书本,传播学问具有难以替代的作用。在卑职看来,活字印刷,早晚取代雕版印刷,在整个天下也要形成主流。” 王君临微微颔首,表示深以为是,然后眸中精光闪过,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本王最近有意发兵河北其余四郡之地,使得河北六郡都纳入本王之下,魏先生何以教我。” 魏征说道:“卑职自入范阳郡境以来,一路所见,王爷所为当为……千古圣君,卑职钦佩之极。卑职才能浅薄,无所能教,但若王爷发兵四郡,卑职倒有一句话献于陛下。” 王君临看着魏征神色肃然,劝谏意味十足,心想这才是魏征的本性,说道:“魏先生请说,本王洗耳恭听。” 魏征肃然道:“王爷,观大隋覆灭在即,缘由不少,但根子在百姓上,卑职又闻古语云:‘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卑职以为王爷以为可畏,诚如圣旨。” 王君临突然狂笑一声,在魏征疑惑纳闷的目光,突然止住笑声,由衷赞道:“魏先生所言,果然是金玉良言,本王当牢记于心,今后本王若是在善待百姓方面有失,魏先生可当面指责。” ………… ………… 王君临和魏征谈至晚饭时间,王君临留后者于府中用膳,魏征略一推辞,便欣然答应。 直至饭后,王君临都没有提给魏征什么官职,因为他也没有想好。 魏征告辞之后,王君临回到了后院,刚刚走过一半,就见一名侍女挎着一个食盒走向后院深处,忙唤住那侍女,诧异地道:“这是给谁送餐。” 那侍女扭头一看是王君临,忙蹲身施礼道:“奴婢见过王爷,奴婢是去给香水小姐送饭。” 在王君临强力坚持下,除了正式场合之外,他王府中废除了平日间不管何时何地下人见了他便要跪拜的规定。 王君临一听要去给香水送饭,便知道聂小雨派人送来给香水布置的限时作业很难缠,香水这丫头忙的废寝忘食,连吃饭都顾不上了。 至于聂小雨给香水布置的是什么作业,王君临也忙着没有去问,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情。 王君临摆摆手让那侍女离开,便向陈丹婴住的地方走去。 绕过一丛假山花树,刚要踏上长廊,一个穿着小袄,生得粉妆玉琢的小小男孩,浅一脚深一脚的踉跄着忽然向他跑来:“爹爹…………爹爹………抱抱。” 王君临抬头一看,不由喜上眉梢,这小小男孩正是他宝贝儿子 他挥手让后面追上来的一群侍女退下,便开心的蹲了下去。 “来,爹爹抱抱。” 小男孩一脸纯真的让人融化的笑靥,向自己的爹爹张开了莲藕般的小手臂。 王君临俯身将宝贝儿子抱起,这一抱忽地发觉他的裤子湿了,不禁羞羞脸道:“你都一岁多了,还尿裤子,羞不羞?” 小小男孩乌黑的大眼睛转啊转,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两下,指着晴朗的天空,说道:“这不是我尿的,是天上下雨了,雨水落在我身上了。” 王君临抱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往前走,抬头看了看天空,好笑道:“是么,这天上神仙也真是的,竟然敢下雨给我儿子弄湿了裤子,看我不打他们屁股。” 小男孩一听咯咯地笑,快乐地道:“爹爹好厉害…………” 王君临听了哭笑不得,瞪她一眼道:“小小屁孩,还不到三岁便学会说谎。” 小男孩白玉般的小脸上气鼓鼓的,奶声奶气说道:“爹爹,我很乖的,香水姐姐和果儿姐姐都这样夸过我呢!” ………… …………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震惊天下 四月初,天气渐渐变得暖和,大隋皇帝杨广已经从雁门城回来半年多了,这么长的时间自然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天下形势变化,比如一些郡县又多了一些叛军,某个门阀世家暗中图谋不轨,等等! 但让杨广最为震怒的是瓦岗寨不知不觉中已经控制了周边两个郡,而杨广又得到消息,太原李渊竟然将并州另外三个郡已经暗中控制,而最让他心惊的是,独孤门阀之主独孤长苏竟然带着所有在洛阳的独孤家的人悄然消失,甚至给他都没有打声招呼。 此外,就是被王君临从刘武周手上收回的马邑郡竟然在年初的时候被一伙域外马贼给占领了,已经确认那伙马贼中有之前刘武周麾下大将王成光。 不管是瓦岗寨,还是太原李渊,亦或是马邑郡,杨广自然是不可能坐视不管。 首先,他下令瓦岗寨周边郡县兵马剿匪,但除了张须陀歼灭河南追随瓦岗寨的两万多反贼之外,其他各郡兵马要不败多胜少,要不根本就是带着人马虚晃了一圈,根本就没有敢和瓦岗贼人打仗。 而最让杨广恼火的还是太原郡的李渊,一直以来他对这个表弟是看不起的,是轻视的,也从未相信过对方有胆量谋反。 可如今事实却正好相反,李渊除了还没有公然举反旗之外,与范阳郡的王君临的性质已经差不多,都是割据地方,拥兵自重。 因为他下旨召见李渊,对方以病重为由推脱不来,他又下令让李渊长子李建成代父进京,对方以李建成要替父亲打理政务为由,依然没有听旨。 杨广想起李世民的不凡,下旨让李世民进京,但太原那边的理由是突厥人蠢蠢欲动,边关不稳,李世民带领兵马巡视边关去了。 太原李氏自然是让杨广暴跳如雷,但却毫无办法,他召集群臣商议讨伐李渊之事,朝上竟然没有几个人附和同意。 这一下子将杨广吓醒了,再一结合独孤氏撤离洛阳的事情,他才隐隐发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各个门阀世家已经暗中勾结,做了一件大事——扶 持李渊欲代替他。 而马邑郡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同样下令周边郡县去攻打那伙胆敢跑来大隋撒野的马贼,可是结果却是让杨广难以接受,五原郡和另外三郡组成的八万联军竟然惨败而回。 就在隋帝杨广处于这种愤怒和恐慌的状态下,距离洛阳不足八百里的黎阳发生了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一件彻底将杨广吓得坐卧不安的大事。 瓦岗寨二当家李密,毫无征召的突然率领十万瓦岗军偷袭大隋第一大仓黎阳仓。 本来以黎阳仓的坚固,又有两万府兵固守,即使有三十万大军也一时难以攻克,到时候洛阳这边府兵再去支援,没有军队能够在洛阳没有包围之前让黎阳仓失守。 可问题是再坚固的城池,若是守城的人出了问题,内部被人攻陷,再强大的防御也没有用。 而李密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情,在内部叛徒的接引且打开城门的情况下,李密用了一个多时辰便攻下了天下第一粮仓,得到了数百万石的存粮,一时间震惊天下,瓦岗军声势在叛军中一时无两。 而这还没完,李密紧接着又做了一件轰动整个中原数百万百姓的事情。 李密竟然说服瓦岗寨上下,在黎阳仓宣布开仓放粮一半,只要是家中愿意投效瓦岗寨,且被挑选上的勇士,都可以随意拿粮食。 消息传开之后,位于中原附近,河南河北十几个郡,六十多个县的数百万民众闻风而至,向黎阳仓蜂拥而来,即使是洛阳京都都有百姓跑去要粮。 如此大的声势,当地官府和官兵根本不敢妄动,更不敢阻拦,甚至一些长时间没有发过军饷粮食的县兵、小吏都跑去投效瓦岗寨。 一时间,十几个郡的青壮踊跃从军,使瓦岗军在短短七天之内招募了十几万人马,瓦岗寨的总兵力迅速壮大至四十多万之众。 一时间瓦岗贼人声势浩大,朝野震动。 而因为黎阳仓失守带来的恶性结果,还不止这些,朝廷官吏人心惶惶,数十万府兵军心动摇,因为谁都知 道如今的朝廷从地方能够征收来的粮食税收极为有限,黎阳仓失陷,直接会导致他们的口粮能不能有保证。 而且李密此人才能绝不止此,手段更是阴险狠毒,他派人在洛阳散布谣言,说朝廷俸粮一直依靠黎阳仓运来,这一下使得洛阳的官吏彻底慌了,府兵更是出现不少逃兵。 京城的官员贵族惊慌之下,自然是大肆购买粮食,而那些商人顿时坐地起价,事实上粮食总量也有限,结果导致京城的粮价在短短的数日之内上涨了十来倍。 洛阳的官员恐慌,军心乱了,京城的百姓更是惊慌不安,这一下整个京城彻底都乱了。 前年李密跟着杨素谋反和去年初李密暗中联络中原各路贼人对付王君临带领的五千虫人骑兵,这两件震惊天下的大事中,他都算是站在幕后,而这一次李密直接亮明了自己的旗帜,算是第一次公开露面。 而且在李密特意派人宣传之下,他是关陇贵族的身份也传了出去,一些读书人和中小贵族、大地主若是投效泥腿子出身的贼人,会有各种不愿意、不舒服和担忧。 但李密是堂堂世袭国公,传承数百年的关陇贵族,又有一直在民间流传的那个谚语,这一下让不少读书人和大小贵族纷纷投效李密,甚至认定了李密就是代替大隋,改朝换代的真龙天子。 这样一来,李密在短短时间不止是兵马暴涨,人物和群众基础也是大增,而这些地主和贵族阶级投效自然不能光是嘴上说,或者送几个人来吃粮,他们所捐出的钱粮加起来已经超过了黎阳仓的粮食。 甚至在李密的暗中运作之下,这些贵族为了能够博得一个所谓开国功臣的名头,捐出了钱粮互相攀比,更有甚者将所有财产、宅子和田地捐给了李密,然后全家开开心心的上了瓦岗寨,等着李密打下了天下,再给他们封个世袭贵族。 在他们看来,开国当个大官,还会有世袭爵位,那就是开国功臣,自然会获得比当初十倍百倍的财产和好处。 ……… ………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真正的乱世来临了 几乎在一日之间,本来就已经处于末路的大隋就变得更加风雨飘摇起来! 虞世基今天自起床之后,右眼皮就直跳不停,一大早刚刚去上衙,好搭档裴世矩就焦急的迎了出来,肃然道:“虞大人,河南已经有五个郡发来急报公文,有大批流民冲撞衙门,抢郡中官仓粮食!” 裴世矩脸色顿时一变,这是朝廷秩序开始彻底崩坏的征兆,他们闻喜裴氏虽然已经在李渊、王君临,乃至李密这三个篮子中都放了鸡蛋,但想在事后达到如今他在大隋朝廷中这样的地位,几乎不可能。所以若有可能,他很想让大隋一直维持下去。 “地方官员都是一帮废物。”裴世矩忍不住骂了一句,脸色已经渐渐恢复正常。 流民不算什么,这两年以来,大隋各地都出现了大批流民,但是流民和反贼还是不一样的,反贼攻打城池,打官兵这种事情一直在发生,但是反贼相比流民来说,所占比例毕竟是少数,若所有流民全部变成反贼一般的存在,那已经不敢想像。 虞世基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有官员拿着三份文书闯进来,说道:“两位大人,关中出现了蝗灾!” 虞世基听到这话,身子不由一颤,这简直是雪上加霜,大隋覆灭难道是苍天之意。 虽然他已经对大隋没有什么信心,已经想好了随时彻底走人,投效到王君临麾下。但是,他很清楚去了王君临麾下,能不能重用还不一定,跟眼下他与裴世矩几乎执掌朝政完全没法相比的。 ……… ……… 大隋,大业十一年,五月十五日。 受李密攻破黎阳仓影响,中原彻底大乱,直接威胁到了洛阳安危,甚至让洛阳出现动.乱,而就在个时候,关中又出现了蝗灾,遮天蔽日,所过之处禾稼草木俱尽,百姓家中本来就没有什么余粮,之前便流民四起,但至少还在关中本地找食吃,如今蝗虫一来,必然是被迫流离失所,往中原京师洛阳而来已经是迫在眉睫。 这些消息被关中以八百里加急送到大隋京都洛阳,大隋朝廷越加动荡不安,隋帝杨广急怒攻心吐了一口血,当天亲手杀死了一名太监,活活掐死了一名宫女。 关中向朝廷要赈灾之粮,杨广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粮食,中原诸郡给军队发不起粮饷,地方官府被迫无奈也向洛阳要粮食。 …… …… 关中和中原相距洛阳不远的各郡流民数量急剧增加,他们从各自已经找不到丝毫食物的村镇一路汇聚到了附近县城,人数越来越多,少则百人,多则已经上万人。 而大隋这些县城本身长平仓里面没有多少粮食,朝廷也没有送来什么粮食,即使有粮食官员也冷漠的下令关城,不让流民进城。 流民找不到活路,只能继续往最近的郡城汇聚,结果郡城和县城一样,同样关着城门,甚至有一些郡县城因为关城门不及时,流民和城门士兵发生了冲突,出现了流血事件,乃至引起暴乱,死伤不少流民。 有那尽责、仁慈一些的官员还会让人在城外摆个摊子,只是那锅里面的粥稀比清水好不了多少。 本地郡县城不让进,父母官给不了活路,大部分流民开始向长安、洛阳等大城汇聚。但也有靠近范阳郡、上谷郡、东莱郡的百姓,因为听说这三个郡地被大名鼎鼎的秦安王王君临控制,相对比较富庶不说,没有盗贼横行和官府欺压,特别是听说了范阳郡的富庶之后,这些流民便向这三郡汇聚而来。 而范阳郡、上谷郡、东莱郡的郡衙和所属县中官府在王君临安排下,早已做好了接收难民的准备。 东莱郡东阳县本来就富庶,被王君临占领之后这近一年,随着高产粮种和各种先进农具、设施不断落到实处,大幅提高了劳动效率和产量,再加上官员面貌改善一新,东阳县各方面发展提升非常快,不光是在王君临体系内有名,即使是相邻的其他郡大隋百姓都多有耳闻,所以附近很多流民都不约而同的向东阳县而去。 东阳县的知县刚刚上任一个多月,不是别人,正是主动来投效王君临的魏征。 虽然王君临知道魏征的本事,但在原本历史上,那毕竟是在经历隋末乱世各种历练,又在大唐立国之初各种锻炼,直到唐太宗中后期才渐渐表现出才能,且气节彰显。 王君临担心一下子给其高位,反而弄坏了这块璞玉,但也不能官职太低,思量再三便将相对较为富庶的东阳县交给其打理,并且赋予了一件重任,也算是一种考验。 所以,魏征对于这一次王君临亲自下令安排接收流民的事情高度重视,甚至他在边境上已经布下了县兵,这边流民一入境,便有快马报告给他,然后带人亲自向边境而来。 东阳县是东莱郡最西边的,魏征来到这里之后,见到了一股背井离乡的外地流民,大包小包的背着、挑着,有的还推着独轮车,小孩儿们不是坐在箩筐里,就是坐在车上。 见着一队人马直奔而来,其中有许多还是跨弓带刀的官兵,流民们一下都被吓得四散奔逃。 幸好魏征旁边有一大嗓门的亲兵适时大声高喊:“各位乡亲,你们不要怕,我们不会赶你们走的,现在我们东阳县的知县大人魏大人来探视你们来了。” 话语传开,本来也没力气跑快的这些流民才才又战战兢兢的站定了下来。 魏征先远远的下马,然后慢慢的走上前,几名护卫拿着刀要走到他的前面,却被他推开。 流民们各个面有菜色,衣衫褴褛。大人都瘦得脱形,而小孩子的腿脚更是都瘦得能看到骨头。 东阳县最穷的一户人家都比这些流民要强得多。东阳县最穷的几户人家,虽说贫寒,至少也能够勉强吃饱的。而眼下的这群流民,却个个面黄肌瘦,摇摇晃晃的随时倒下都不奇怪。 看到这片惨状,魏征虽然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但此时依然觉得触目惊心之极。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距离亡国已经不远了 面对着这些依然脸有惊慌畏惧之色的流民百姓,魏征尽量的将话说得温和一些,将语气表现得和气一些,说道:“秦安王殿下有令,凡我大隋百姓落难向我范阳、东莱和上谷三郡投奔而来,我们三郡官府都不会赶走,全部接收,并且尽可能给大家一条活路。就在我东阳县城外,本官也已经安排下驻地,搭建帐篷和窝棚的材料也准备好了。诸位父老乡亲先在本县安居,且等休整一些时日后,灾情过后,再回乡不迟。” 本来按照王君临的意思,这些流民只要来了,便不会放他们回去,待“思想工作”做得差不多了,便将他们迁徙至盐城。随着各种工厂作坊规模不断扩大,工匠人数缺口也越来越大,按照刘子明最新给王君临提供的统计结果来看,还需要十数万人。 此外,王君临在海外大大小小控制了上千岛屿,上面同样需要大量百姓落地生根,让他们真正的变成华夏一岛,乃至高句丽半岛上的安南国,王君临也想不断移民过去,不断同化,让安南国也在不知不觉中真正的成为华夏一属。 当然,去了之后,王君临会安排人给他们分田地,帮助他们建立家园,成立村镇,让其归心。 而那些一心非要回自己家乡的,按照王君临的意思也不阻拦,这些人回去自然会将秦安王的仁政传开,大隋上下数千万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称,与大隋朝廷官府这一次对待受灾百姓做法一相比,民心所向显而易见,而等下一步王君临带领大军征战天下时,一些地方百姓恐怕夹道欢迎,成为远东军内应都有可能。 …… …… 无比残酷的实事证明,大隋各地官府,绝无赈救流民的能力! 接连半个月内,二十多个郡,上百个县报告灾情的文书急报如雪片一样飞入洛阳,每份文书上,都无比清楚的告诉大隋主事的皇帝和臣子们,本郡已经有大批的百姓开始逃灾。 流民目的地,除少部分逃亡范阳郡、东莱郡、上谷郡之外,一部分南下想办法过河去了江南,也有翻过秦岭,去了川蜀之地,但也有近半流民的目的地却是大隋京都洛阳! 各地官员诚惶诚恐,但是却也无比清晰的告诉杨广,他们要粮食,要军饷,而我们无力赈灾,也无力阻止流民的出现! “陛下,关中的流民已经已经多达百万,并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各州县官府因为没有粮食,强行将流民阻之城外,有一些发动大户在城外施粥,但也是杯水抽薪,解决不了问题。流民已经开始向中原京城而来。”洛阳皇宫中裴世矩向隋帝杨广据实相告。 杨广脸色阴沉的能够滴下水来,但在文武百官之前强压着怒火,不让自己太过失态。 “诸位爱卿,这几年虽然也有一些流民,但这一次在短短时间内出现这么多流民,一不小心便会被瓦岗寨这些贼人鼓动全变成叛贼,当如何处置才能渡过危局?”杨广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拿宫女太监去发泄了。他虽然自从雁门郡回来之后,便有些自暴自弃,但也不想亡国。然而,眼下的情况,只要处理不当,大隋很可能立刻便要玩完。 全场一片死寂,没有人接杨广的话。 “陛下,臣有一言……”苏威略有迟疑的看了杨广一眼,咬咬牙,终于出列说道。 “苏爱卿有何良策?”杨广用期望的眼神望着苏威,似乎是希望他嘴里能崩出一个奇迹来。 “臣以为当此非常时期,若是瓦岗寨、太原李渊、范阳郡的王君临,以及其他各路反贼突然发兵进犯其他各郡,我大隋危矣。”苏威说出来的话石破天惊。 虽然这只是一种可能,但是所有人无不脸色大变,杨广心中恐惧更是流露在脸上,难以掩饰,失了方寸,踉跄着站了起来,急声问道:“若各路反贼真发兵攻打各郡,又该如何应对?” 裴世矩叹息道:“陛下,各路反贼如今已经顾不上了,眼下最先要防备的是流民不要被别有用心的贼子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杨广心烦意乱叹了口气,说道:“众卿尽快想一个安置流民,赈灾的法子。” 张继科突然说道:“可恨那些粮商,虽然朝廷三令五申,但依然要抬高粮价,这些灾民衣不敝体,哪里又有钱去买粮?而受灾的关中大户世家中积存粮食不在少数,但值此国难当头,拿出赈灾的却是少之又不少。” 张继科恨声指责着,同时向殿中不少关陇贵族出身的官员看了一眼,他知道,这些人背后的世家才是最大的粮商。 “陛下,臣有一计不但解决流民汇聚京师难题,而且还可将王君临的远东军牵制住。”蓝衣卫统领许敬宗突然说道。 杨广闻言大喜,说道:“许爱卿有何良策,赶紧告诉朕。” 许敬宗说道:“臣得到消息,部分流民去了王君临控制的范阳郡、东莱郡和上谷郡,而王君临不但没有将流民赶出来,而且还让地方郡县拿出粮食给流民食用,且将他们安置了下来。臣的意思是既然那王君临沽名钓誉,我们不如将所有流民赶向范阳郡、东莱郡和上谷郡,这样一来,既解决了流民的问题,又将流民的难题交给王君临,消耗他们粮食和精力,让他们无暇出兵攻打图谋其他各郡。” 杨广闻言,顿时眼睛发亮,说道:“许爱卿此策甚妙,而且是一举两得。” 苏威略一犹豫说道:“陛下,此举会让陛下和朝廷彻底的失了民心,而让王君临得了民心。臣认为此举不妥………” 杨广冷哼一声,说道:“你认为不妥,那你说你有何良策。你若是能够说出比许敬宗所言更好良策,朕自当按照你所言去施行。” 苏威涨红着脸,一时无言。 虞世基和裴世矩则是欲言又止,张继科心中感慨:“皇帝简直是自掘坟墓,愚蠢之极,没有粮食救自己的百姓也就算了,竟然还派军队将其驱逐,殊不知这件事情一做,却是最为彻底的自断根基,距离亡国已经不远了。” …… ……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一百多万人 十数天后,将一切计划都吩咐下去,且有条不紊的展开之后,王君临便亲临一线来到了东莱郡东阳县,被城外眼前一幕惊呆了,连绵不尽的窝棚,人声嘈杂。 魏征看着自己忙活了一个月的成绩,一脸开心的汇报道:“王爷,七月到九月,光是投奔到我们东阳县的流民便多达十万人,其中五成以上是山东和中原各郡,最远的有从关中赶来的。只是,虽然每天只是两顿稀饭,保证他们不会饿死,但是每日所消耗粮食也不是小数目。” 王君临说道:“人要养着,但咱们不能白养。一个月时间也足够改变他们的心思,明天便开始展开第二环节分流、迁徙。给他们说清楚,凡是愿意成为我治下百姓,且迁徙至海外诸岛,以及高句丽安南国的,每人会有十亩良田,且三年内免税,朝廷负责将他们安全送到,并且帮助他们建造房屋,准备耕田和捕鱼船只工具,而且还会教授他们如何捕鱼。若是灾后想回家乡的,也不拦着,但从现在开始便不能白吃白住了。” 顿了一下,王君临接着又说道:“让他们以工代赈,我已经吩咐刘子明,东范阳郡、东莱郡和上谷郡每个县都会修建一个砖瓦厂或者水泥厂,还有玻璃厂,以及一些县、镇、村的路也要修建,实在不行还可让他们在荒原之中开垦良田,修水渠。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手,我已经给刘子明和杜如晦有过交待,你们地方官员要和刘子明派来的负责人联系,将流民分流去干活,到时候会发给他们工钱,一旦他们拿到第一份工钱,吃、穿、住你们便不用管了。” 魏征一脸佩服,恭敬称是,王君临点了点头,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又说道:“另外,每十万个流民中,我会派人过来征召一万人去当兵。到时候你们也要做好配合。” 魏征闻言,不由一惊,说道:“这些人虽然是流民,但是有了迁徙分地,又可以以工赈灾,恐怕没有几人愿意去当兵。” 王君临说道:“放心吧!我远东军士兵军饷是大隋两倍之多,且我已经定下策略,凡是愿意当兵,便可立刻将其家人安家于东阳郡、东莱郡和上谷郡,又不用迁徙人烟稀少的海外,且分十亩田地,这些百姓这些天见识了我范阳郡百姓生活之后,没有不羡慕的,如此待遇自会有人愿意当兵。” …… …… 王君临之前也没有想到因为李密攻下了黎阳仓,让大隋形势急剧恶化到这种程度。 算了一下时间,虽然如今因为他和聂小雨 的原因,历史已经改变了不少,但他相信杨广已经在洛阳待不久了,过不了多长时间,杨广就会乘船顺着大运河去了扬州和江都,将中原和关中,乃至整个长江以北都交给皇长孙,以储君的身份去主持。 所以,王君临也不急着去攻打四郡了,他下令从第一批流民中挑选了两万新兵,已经送到蛇岛,开始进行入伍基础训练,现在只是强化训练一个月,便可以作为辎重兵使用,但辎重兵的待遇只有战兵的三分之一。 光是立刻将其家人安家于范阳、东莱、上谷三郡之地,且十亩田地的权利,便轻易从流民中征得两万人。 相比大隋朝廷不作为,甚至对流民的驱赶,王君临在范阳郡、东莱郡和上谷郡的做法顿时在极短的时间内给王君临和远东军带来了极大的民望。 当然也对所有的流民极大的吸引力,很多流民根本不需要大隋官府派兵驱赶,便选择向三郡而来,每日往三郡逃荒的人不绝于途,甚至一些受灾不重的大隋百姓也转投三郡。 八月下旬,难民达到高潮,每日入范阳郡境内的人多达数万,而不管来多少人,在三郡官府之前充足的准备之下,又有着海外上千岛屿和安南国不断消化转移,除了极少部分病死之外,竟然无一人饿死。所有难民对王君临都感恩戴德,很多都悄悄的给王君临竖起了长生牌位。 …… …… 这一日,魏征带着县中官吏和十多名护卫先到了施粥的地方,跟一家带小孩的难民攀谈起来,周围的流民都要下跪,魏征连忙让护卫等人将其扶起,又亲自抱起一个小孩,摸出糖果给他吃,难民们渐渐不再紧张,脸上都露出淳朴的笑容。这已经是东阳县接收的第二批流民,第一批流民已经按照计划,该迁徙海外的已经坐船离去,该分流以工赈灾的都已经离去。 旁边护卫乘机在旁边大声道:“各位乡亲,这位就是咱们范阳郡东阳县的知县魏大人,现在有一些事情要和大家说,大家竖起耳朵听好了………” 护卫一番话语,让流民们听得两眼发光,呼吸急促,引起嗡嗡的议论声,魏征用手挥几下,让大家安静后,开始讲自己精心准备好的说辞,这些话在第一批流民来的时候,他已经说了很多次。 两人一唱一和,讲得天花乱坠,流民的心思早已群情激动,都跪下高声称颂。说着话,魏征去了锅边看稀饭,用勺子在里面捞了一下,里面有稻米有粗粮,浓度还算达标。 完了之 后,魏征去窝棚周围看防火的情况,不久前另一个营区用火不慎,烧了几十个窝棚,死了十多号人,这个时代防火是个难解的问题,煮饭和取暖多用柴和碳,屋中堆积的易燃物甚多,一旦着火就得烧一大片。 …… …… 到了九月底,从大隋各地来到三郡的流民已经超过一百多万人。在王君临安排人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各级官府和军队高效运转,有一百四十四万人被迁徙到海外各岛和安南国,其中七十三万流民迁徙至海外近千岛屿。三十七万流民迁徙至安南国,十余万人迁徙至盐城成为工人。剩下的人也被大批组织起来在三郡等地修建水泥、红砖、玻璃等工坊,各个村、镇、县之间修建道路和学校,开垦荒地。 另外,王君临又下令从流民中又招守了八万军队,分到各个营,正在抓紧时间进行入伍强化训练。 这样一来,王君临所属尉迟敬德的老虎营四万人、罗士信的旋风营四万人、陆寒的铁枪营三万人、管小童的铁锤营三万人,王伯当执掌的雄武营两万人,李玄霸带领的暴熊营则补充进了三万金狼卫,此外还有魏刀儿的钢刀营两万人,总计二十一万陆营。 而在安南国还有十万由高句丽降兵为主的安南营由刘一东统领。 水师海鲨营和海狮营、海豹营人数精简,多余的十来万人分到各海岛驻守,各只剩下两万人。 这样一来,不算后勤、城防的县兵等二线部队,安南国的军队也不算,能够在征战天下中用到的陆营和水师已经达二十九万人。 而这一百多万来到三郡的流民只占大隋此次短时间内出现大批流民的一小半而已。 剩下的流民大多距离范阳郡太远,相反这些人距离长安、洛阳或者川蜀富庶之地较近,所以即使听说了范阳郡是流民的乐园的消息,但考虑到等走不到范阳郡便会被饿死,所以依然想尽一切办法的向中原和川蜀之地而去。 可以想见的是,这些人受到了大隋官府的暴力阻拦,这种暴力的直接结果便是叛军人数也在急剧增加,地方官府除了城池还能够控制之外,城外已经是贼寇和流贼的天地。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便出现大大小小近百股流寇,一部分被瓦岗寨等大势力贼人吸收吞并,也有一些躲过大隋官兵的阻拦和大股贼军的吞兵,流窜到了河东、中原、川蜀等地成为没有任何约束力,有着极大破坏力的流寇, ……… ………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一千死士 流民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王君临往蛇岛去了一趟。 一方面是看望住在上面,不愿意去范阳郡的长公主杨丽华。另一方面是与聂小雨谋划完成另外一件大事。 这两年多时间中,聂小雨利用王君临麾下势力,搜集了近万罪大恶极之人于蛇岛之上,然后通过非常极端的方法,将他们训练成死士。 只是死亡率非常高,一万人死了近半,而剩下的五千人又有两千多人变成了疯子,直接被聂小雨仍到海里喂了大鲸鱼。 没错,聂小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条大鲸鱼。而且以一种即使是王君临都难以理解的手段,让这条大鲸鱼一直围绕着蛇岛遨游生活,从不远离。 王君临知道,有这条大鲸鱼的存在,蛇岛上即使没有任何守军,寻常水师也难以轻易攻上岛去。 因为这是一条世界上最大的鲸鱼——蓝鲸,当世最大的船只都不足这条蓝鲸三分之一的体积。 王君临和杨丽华温存一番,又疯狂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才和聂小雨一起来到了死士营。 两千多名亡命之徒被聂小雨亲自带着学习训练了一年,从练兵、统兵、打仗,到地理、人文、气候等等各方面的知识都进行了学习和培训,当然他们的武技和杀人技也不会拉下。 此时这一千名死士站在王君临和聂小雨面前。 这是聂小雨通过自己的方法从两千多名死士中挑选出来的,王君临将要派他们去完成一件非常重要,且很有意义的事情——去敌后开辟远东军的根据地。 眼前这一千名死士神色漠然之极,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冰冷死寂的气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若不是眼睛时不时的还会眨一下,王君临真怀疑他们已经是站着的死尸。 “愿为王爷效死!”一千名集死士、杀手、指挥官于一身的汉子跪在王君临脚下,低沉的声音在死士营场地中响起,没有高声呐喊,却有一种冰冷的气息。 “如今天下乱世已到,我要征战天下,而你们一千人将会是我派出去的暗子。具体情况小雨给你们的指导手册中已经说了,我便不多说,后续你们的行动会有军情府的人和你们联系,当然也会通过各种渠道给你们送去一些粮草和武器装备。”王君临说道。 “卑职明白!”一千名死士神色中始终一片漠然,好像去做的事情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去游玩似的。 …… …… 这一千名死士每二十人一组,由组长带领,分成五十组,于夜晚乘坐海船悄悄离开了蛇岛。 他们会分别散布于大隋各地,分赴给他们指定的地区。而他们要完成的任务,不是光靠勇敢就能完成的,需要你们用脑子,用智慧来完成。 王君临手中拿着一本小册子仔细看了一遍,这是聂小雨亲自所写,上面包含一千死士发展敌后根据地攻略和完整的计划。 ……… ……… 大隋覆灭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杨广和大隋朝廷虽然也下令地郡兵剿匪,也派出了一些府兵,但是剿匪不利,各路流贼依然势头不减,且犹如滚雪球一样,流贼规模越来越大。 而且各地不断出现流贼打败隋军,攻克县城,杀了官员、抢了富家大户的现象。 只有张须陀带领郡兵剿灭了不少流寇,极大的打击了山东地域流寇的气焰,但是并没有消灭流寇主力,只是将其从山东赶到了其他地方而已。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流寇要不互相吞并,要不被之前已经形成规模的杜伏威、辅公祜等叛军吸收,总之这些人的破坏力丝毫不弱于突厥人打草谷,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极大的破坏着当地的社会和生产,开始真正成为大隋朝廷覆灭的主因。 …… …… 洛阳,皇宫。 杨广坐在御榻上,双眼布满了血丝,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在雁门郡被围困一个多月,担惊受怕,再之后瓦岗寨李密攻破了黎阳仓,再之后流寇之势越演越大,甚至已经波及整个大隋。杨广虽然昏庸,虽能无能,但凭心而论想要当一个好皇帝的上进心一直很足,但如今他是真的绝望了,是真的想要自暴自弃了,而且他也感觉力有不逮,结果只能忧心过度,饮食不安,使得他如今的脸色更是白中透青,腮帮子也凹了下去。 “虞爱卿、裴爱卿!”在重臣奏事结束后,又是照例的将虞世基和裴世矩二人留对殿中,杨广望着他如今倚为支柱的两位臣子,有些麻木的说道:“你们不要给其他人说,暗中开始筹划朕去江南扬州和江都的事情,洛阳这里就留给皇长孙吧!” 虞世基和裴世矩躬身一礼:“陛下放心,臣敢不尽力?” 杨广叹了一口气,还是这等寻常的套话,他早就听厌了,也说厌了。一个多月前有个道士给他说他杀念太重,所以上天降下惩罚,要灭了大隋。 所以,他这一个多月以来尽力的减膳食,居偏殿,日夜祝祷,又斋戒沐浴,每餐只有两盘时蔬,就是单纯的清粥小菜而已。荤腥之物全都给免了,酒水当然更不可能有。 他苦心如此,这不可谓不诚心,但殿外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天下流寇越来越多,形势依然一天比一天恶化。 ……… ……… 范阳郡。 秦安王府书房中只有三个人。坐王君临下首的,赫然是杜如晦和沈果儿。 “王爷,太原李世民带领两万大军出了并州地境,向河东其他郡县发兵。”沈果儿说着话,递给王君临一份文件,“不过军情府打探到情报,李世民是以追击叛贼为名而过境。亦没有其继续进兵之报告。 “河东与河北中间还隔着一个郡。”王君临翻了一下手中的文件,将它丢到案上,目光投向旁边墙上挂着的大地图。“李渊父子果然有魄力……我们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大隋覆灭已经是迟早的事情,李渊父子若不趁机扩大地盘,反而才奇怪。”杜如晦笑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传令老虎营进攻博陵郡、旋风营负责恒山郡、钢刀营负责赵郡、铁枪营攻打信都郡,让他们按照各自战略目标,做好随时出兵的准备。” …… ……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四郡之战 担负此次出兵任务的老虎营、旋风营、钢刀营、铁枪营这些天紧张备战,远东军上下,军中内外,文武官员无不热血沸腾。 范阳郡、上谷郡和东莱郡还是太小了,王君临麾下的文武官员依然感觉不够。 这年头,只要是当官的,就没有人不想建功立业,而在一切用功劳说话的远东军更是如此。 如今远东军文武百官中,猛将如云,贤臣中有能力者也是不少,有野心者更是比比皆是。 这么多人,若是不征战天下,他们从何处获得功劳。所以,每个人都等着这一天的发生,等着王君临下达最后出兵的命令。 但实际上,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出兵的战略部署早已完成,甚至什么时候出兵,各营主将和杜如晦、刘子明、沈果儿等少部分人都已经知道。 …… …… 大业十一年,十月十七日,在远东军文武官员期待之下,远东军四营以四路兵马,各自向目标进发。 博陵郡名义上依然属于朝廷,但实际上已经被博陵崔氏所控制,即使是占领了博陵郡三个县城的那三股叛军,其实也是崔氏在后面暗中支持甚至所扶持的。 尉迟敬德统领老虎营四万人依靠各种犀利的攻城武器,七天之内连破博陵郡五个县城,其中有一个县城是军情府的人鼓动城内百姓暴乱,聚集少部分高手,在混乱之下,在老虎营兵临城下时直接从里面打开了城门。 崔氏看出远东军攻城犀利,特别是有火药武器存在,寻常城池根本驻守不住,便聚集了七万兵马于郡城之外野战。七万对四万野战,激战一开始,便让本来料定至少能够阻挡住远东军攻势的崔氏大吃一惊,心中寒冷一片。 崔氏的这七万兵马是由三万郡兵和四万崔氏的私兵组成,庞大的财力支持下人人都有铠甲,武器装备极为精良,甚至比大隋府兵也要精良,又由精于兵事的将军严于训练,这两年来剿匪不少,实战经验也不缺。 所以这七万兵马一直是崔氏的依仗,在他们看来至少能与朝廷的的府兵相媲美。 然而,一番大战下来,他们才发现自己的依仗与远东军相比,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并不是说崔氏军队的单兵战力就比远东军差多少,主要是因为老虎营身上都已经不穿铁甲了,而是变成了钢板甲,手中铁质武器同样变成了钢刀钢枪。 盔甲的防御值和武器的锋利值得到巨大提升,直接让远东军每一名将士的战力得到很大的提升。 而崔氏的军队比起以往盔甲武器依然是老样子,虽然比起寻常郡兵和叛军已经算是装备优良,人人都有铁甲。但是与远东军一相比,便拉开了差距。 不过,崔氏这边依仗着兵力人数多了三万,双方刚开始倒也打了个平风秋色,但是当远东军这用抛石机向他们后军发射火药包,又突然推出二十架车载百发弩和丢出数百枚手榴弹之后,崔氏瞬间便倒下了四千多人不说,紧接着便出现溃败之势。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崔氏大军大败,丢下近两万具尸体,退回博陵郡城,收缩兵力。 说实话,崔氏精心打造的这支军队已经算得上是精兵了,而且他们以多战少,却如此轻易便败于远东军一个军团之手,这其中固然有远东军装备优良,武器犀利的缘故,但另外一个原因还是远东军凶名太盛,此外就是军心不稳,士气不足全盛时期一半。 崔氏这边官兵的家人、亲戚、朋友,他们要守护的百姓变成流民的时候,崔氏控制当地官府没有去救济。虽然崔氏也传令让郡城和各县城,凡是所属将士家人便放进城中,并进行一定救助。但是不要忘了,一个人除了家人之外,还有亲戚朋友,还有同村同乡的邻居玩伴。 这让七万人马中绝大多数将士的军心都受到影响,士气焉能不受影响,战力又怎么能保持巅峰。 …… …… 十月十八日,罗士信带领的旋风营按照原定作战计划,开始攻打恒山郡,同样在数日之内便攻下了所有县城,而且有两个县城直接开门投降,最后只剩下郡城,陷入攻守战的拉锯之中。 恒山郡局势比博陵郡要复杂一些,两个县城被两股规模不小的贼人所占,另外三个县城和郡城还勉强在官府的控制之下,而且倒没有被地方世家门阀把持,郡守和鹰扬郎将都是杨广的心腹。 而魏刀儿带领的钢刀营也在同时期攻打赵郡,因为钢刀营形成时间较短,且主力是原本上谷郡的叛军,这近一年虽然也按照远东军的训练之法进行了强训,可是战力相比旋风营和老虎营还是差了不少,攻打便没有那么顺利,在攻下两个县城后,陷入了僵局。 陆寒带领的铁枪营攻打信都郡其实是最难攻下的一个,因为信都郡多是高山,从范阳郡方向,有一道名为阳山关的险关。 十月七日,陆寒统领四万铁枪营人马,另配属特种大队五百人,兵临信都郡,直取阳山关。 阳山险要无比,据此东出,可控扼范阳郡和东莱郡,据此南望,可夺山东诸地,绵延横亘几百里。 整个作战过程中,王君临定下的作战要求是,要尽可能的减小损失,多用智,少用力,能用平和手段谋之的,就决不动武,充分利用百姓和官员心向远东军的心思,军情府暗中与守城的文武官员接触,实施策反、离间之计。 所以,注定了对这四郡之战,是既打又拉,这并不是绝对的征服,过度的杀戳,反而会激起这四郡军民的仇忾之气,不利于大计的施行。 当然,王君临绝对不会如杨广那样,喜欢指手画脚,事必躬亲,恨不能直接指挥到一队一伍的具体行动,干涉前线大战,结果导致战败。 所以他对四路大军的具体要求和指令一概没有,战机瞬息万变,并非远在数百里之外王君临所能掌握,所以已全权交各营主将指挥,给予前线指挥人员充分的自主权。 …… ……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阳山县 阳山县,是阳山关之前的一个大县,守将是信都郡的一名果毅都尉,叫马一平。 马一平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带领五千郡兵和一千县兵负责驻守阳山县城。 得益于王君临的存在,范阳郡周边几郡没有规模太大的贼人团伙,再加上马一平做事勤勉,所以这阳山县城倒从未被贼人攻下过。 “将军,该去巡城了!”深夜,马一平的亲兵在门外轻声说道。 马一平将八爪鱼般爬在他身上的十五六岁的少女推到一边,这少女是城里面最大的人贩子送给他的,当时送来的二十多个少女,他挑选了一个,样貌颇有姿色,而且小小少女身形却颇为妖娆。 马一平有此不情愿的爬起来,来到外间,简单的洗漱,吃了早点,亲兵给马一平拿来盔甲,服侍着马一平穿上,便向府外走去。 出了府,马一平抬头看向范阳郡方向,叹了口气,心想秦安王的军队迟早会来的,但不管怎么说,绝不能投降,至少要打过再说。 他伸手接近亲兵递过来的的腰刀,上了马,说道:“走!去巡城!” 农历十一月初,已经是寒冬,又是深夜,城上站岗的活儿,自然是县兵的活,城里五千郡兵自然不会来干。 县兵比起郡兵,不管是战力,还是装备,亦或是军饷都相差极大,所以军纪也是出了名的差劲。 城上看不到一个士兵,本来应该在岗位上的县兵大都躲在藏兵洞中生火取暖,空荡荡的城头除了明灭不定的气死风灯,便再也看不到别的。 走在城头之上的马一平眉头紧皱,平时县兵军纪差也就算了,如今多事之秋,虽然范阳郡忙着救济两百多万灾民,不会大举来攻,且在阳山县前往范阳郡方向他也派了探子,但是在已经明知道远东军会打他们主意的情况下,还是要有一些警惕性的。 他在白天刚刚开会强调军纪,但目前看来,效果基本没有,别说士兵了,连军官都没有看到影子。 走到主城楼上,仍是空荡荡的一无所有,马一平的怒气已是完全无法抑制,回首对身边的亲兵道:“给我擂鼓。” 亲兵抢到城楼一侧,拿起鼓槌,一扬手,咚咚之声顿时响彻全城。 鼓声一起,城头顿时炸了窝,各个藏兵洞中,县兵们一窝蜂地涌了出来,有的忘戴了头盔,有的居然是赤手空拳地便跑将出来,看着乱七八糟的这些县兵,马一平气得连发怒的心思都没有了,大声吼道:“瞧瞧,这便是我们的士兵,你说说,如果有敌人来袭,我们能指望他们吗?” 说话间,城头之下响起相对来说还算整齐的脚步声,五千郡兵开上了城头。 带领五千郡兵的两名都尉使跑上城楼,对马一平抱拳道:“马将军,末将等奉命赶到!” 马一平点点头,厉声道:“嗯,刚才这只是一次演习,你们的表现不错,能半柱香功夫便从军营之内赶到城头,本将很满意。”演习这个词和这种练兵方法,还是从范阳郡军中流传出来的,因为极为恰当,所以河北几个郡的军队中都有所模仿,马一平也是活学活用。 一听是搞什么狗屁军事演习,这两名郡兵都尉便有些不满,但也不敢说什么,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县兵一听是演习,却是更加乱哄哄的,几个军官正大声喝斥着士兵列队,但看起来效果不佳。 马一平森严的目光看这县兵,一挥手,数千名郡兵发出一声呐喊,手中长枪霍地举起,齐齐向前跨出一步。 这一声喊倒比那几个军官的喝斥声有效多了,县兵乱哄哄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再敢喧哗者,斩!”马一平冷冷地喝道。身边的亲兵跨前一步,大声地将马一平的命令重复了一遍。这一下,那些乱哄哄的县兵才终于露出了惧意。 “你们,、还象是士兵吗?”马一平喝道:“你们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巡城,守城,你们的岗位哪里,是藏兵洞中守着火炉喝酒吃肉打鼾睡觉么?如果有敌人来袭,下场是什么,你们知道么?你们会稀里糊涂的被敌人砍去了头颅,死了也是一个糊涂鬼。” 下面一阵骚动,一名士兵低声道:“巡城什么,我老家十数口家人都被当地官府赶到了范阳郡,如今生死不明。哪有心情做这事。” 旁边一名士兵低声接口道:“放心吧!只要是去了范阳郡,便不会有事,我大哥一家人前几天都通过商队稍了平安信过来,如今他们就在东莱郡东阳县安家,秦安王还给他们分了十亩地。想想我大哥在老家时家中才五六亩地。” “住嘴,小心马将军砍了你的头!”一名军官低声喝斥道。 “来人,给我将衣甲不整者,手无兵器者,拖出来!”马一平一挥手,一队亲兵奔将出来,冲进对面的人群之中,将大约数十名士兵横拖竖拉地拉了出来。 “本应斩尔等首级,但念初犯,每人二十军棍,有敢呼号者,加二十军棍。”马一平森然道,“自今日起,但凡让我察到有人脱岗,力斩无赦。” 马一平拂袖而去,留下一队亲兵三下五除二扒掉了这些十几名县兵的裤子,按倒地,着力地揍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随着棍棒的落下,一名亲兵一五一十地开始数了起来,惨叫声自然也响了起来。 距离阳山县城不到两里地,张天冈麾下一名分队长带领五百名战士披着黄色斗蓬,伏倒在枯草覆盖的荒野之上一动不动。 远远望去,便如一团团隆起的大草一般,极难分辩,他们奉命前来夺取城门,并要坚守至陆寒带领铁枪营的到来。 这时,城内突然响起的鼓声,让分队长大吃一惊,还以为自己一行人的行踪已经暴露,正暗自叫苦之时,却听见有惨叫声传来,发现对方并不像是发现他们的样子,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我们投降吧 马一平这一顿折腾,却也是歪打正着,将时间拖到了二更时分,五百名特战队战士伏在荒野之中,露水浸湿了衣服,寒风吹着整个人如坠冰窖之中。 若不是他们经历过类似的训练,换成寻常战士早就坚持不住了。 副分队长慢慢地爬到分队长跟前,低声道:“分队长,距离和铁枪营的约定的时间是只差一个时辰了,我们必须得行动了。” 分队长点点头,说道:“好的,我带领五十名高手,先爬上去夺下城门,你带领其他人随后赶到。” …… …… 马一平一肚子气回到了城里头的住所,余怒未消,看见床上侍寝少女诱人的睡姿,三两下脱了盔甲衣服,正准备将心头之火发泄到这个侍女身上,突然外面传来的震天的喊杀声将马一平惊得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在跑进来的亲兵手忙脚乱地帮助下穿上衣服盔甲,马一平抓起腰刀,一边吼叫着,一边窜出屋去。 分队长先期爬上城去,然后坠下钩,将数十名高手队员拉上城头,紧接着,数百人的队伍便一一悄无声息地爬了上来。 城门片刻之间便被拿下,城门大开之时,城头上的阳山县城士兵才反应过来,有人擂响了战鼓。 县兵们愣了半响之后,一部分涌向城门,想将控制住城门的敌人逐出去。 但也有一部分人犹豫了半响,慢腾腾的往前冲去,甚至还有少部分直接悄悄的跑到没人之处,脱下军装,换上百姓衣服,等着远东军的大军进城的。 最先冲来的县兵虽然数量足有近千人,但毫无组织,战力是低得可怜,更是没有多少士气,在特战队分队长的带领下,人少的一方反而将人多的一方杀得步步倒退,城门没有夺来,反倒被赶得倒退了回来,且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根本没有人再敢冲上去。 分队长率数百特战队士兵就在一千多县兵毫无战心的拼杀中,竟然轻易的便守住了城门一柱香的时间,这一柱香的时间是要命的 ,当马一平领着五千郡兵赶到城门口时,阳山县兵还正好阻挡住了他们反击的步伐。 而这个时候,城外急骤的马蹄声已经清晰地传来。火光之下,可以看到,一队远东军骑兵已经出现不远处。 当第一个骑兵呼喊着穿过大开的城门,手中锃亮的砍刀劈开一名士兵的头颅时,马一平便知道大势已去。 远东军以特战队小股高手于夜间潜入城中,夺取城门,然后是大队骑兵呼啸而来,击溃防守,夺取城池,这样的战术远东军之前用的不多,但也是用过的。 马一平善于学习,这样的战例也是私下琢磨过怎么应对的,所以他才坚持晚上巡营,且要求城头士兵保持警惕,但现在看来,这些根本没有用。 火光之下,铁枪营的两万骑兵涌入,瞬息之间便击散了城门口的大批守军部队,铁蹄之下,别说这些本来就战力低下,毫无士气的县兵,便是五千郡兵也不可能挡住。 马一平脸上露出一丝惨笑,唯一不解的便是为什么他派出去盯着远东军的探子之前没有丝毫情报送到他手上。 “将军,快走吧,退走,再不走就来不及啦!”身边的一名军官看到失魂落魄的马一平。 “走,走到那里去?”马一平喃喃自语。 “将军,赶快逃到阳山关去,远东军一定会去奇袭阳山关的,我们赶紧去阳山关,让他们做好准备啊!”这名军官急道。 马一平悚然而醒,不错,如果阳山关一丢,远东军便可直入信都郡,如无人之境。 “走,走,撤退!”马一平拨转马头便走。 主将遁走,数千郡兵精锐紧随马一平而去,城内一千阳山县兵瞬间便丢下兵器,顿下双手抱头,喊着投降。 看他们的神色表情,竟然没有多少败兵该有的颓废神色,相反一脸兴奋,脸上神色表情中流露出的是‘你们怎么才来啊!等你们等的好辛苦。’的意思。 夺取阳山县城之战出乎意料之外的迅速,便连铁枪营主将陆寒 也有些惊讶,眼前这些朝廷的官兵竟然完全没有半点战斗意志。 “将军,将军,阳山县城的主将马一平,率四千多人从东城门逃跑了。”最先入城的先锋官派了一名亲兵跑来对刚刚入城的陆寒大声报告。 陆寒笑道:“攻城之前,我已预料到漏网的敌军会逃往阳山关方向,所以早就派了一万余步兵和一万骑兵布下天罗地网,正等着他们一头撞上去呢!” …… …… 寒风之中,马一平带着四千多名士兵顶着寒风,摸着黑往阳山关方向拼了命的逃去,因为身后,隐约可以看见一条火龙正向他们这个方向而来,显然那是来追杀他们的远东军骑兵,马一平嘴里发苦,此去阳山关还有五十多里路,自己能跑得掉? 黑暗之中,传来一片震天的喊杀声,他们的前方和左右两边,突然成千上万个火把齐齐点燃,火光之下,一队队排成整齐战阵的士兵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中埋伏了? 马一平心中瞬间绝望,透过火光,他发现在他的前方和左右两面,至少有上万士兵,人人手持长弓,闪着寒光的利箭遥遥对准着他们,只要对方一次齐射,自己这四千来人便能够死去大半。 “投降不杀!”马一平前方的是三千骑兵,最前方铁枪营的一名都尉大声喊道,随着他的喊叫,最前方一排的远东军士兵手中长弓瞬间抛射。 嗡嗡嗡…… 恐怖的钢弦震动声中,一片箭雨落下,马一平等人一脸绝望的挥起了手中兵器,但这些利箭并没有射向他们,而是落在了他们这四千多人的四周,形成了一片箭牢。 在这瞬间的鬼门关走了一遭,却是将马一平等人吓得不轻,一个个脸色苍白,寒冬深夜之中,竟然出了一声冷汗。 “将军,我们投降吧!”马一平旁边一名军官终于忍不住说道。 “将军,我们投降吧!”十数名军官同时说道。 “将军,我们投降吧!”四千多郡兵齐声说道。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李靖来了 马一平苦笑一声,将手中兵器丢在地上,说道:“我们投降。” ……… ……… 崔氏带领五万多败兵一路回到博陵郡城,立刻下令守城。 因为最多半天时间,尉迟敬德便会带领老虎营到来,对郡城进行围城,然后.进行猛力的攻击。 如今,他们野战以多打少打不过远东军,而兵力比攻城的远东军还要多的情况下他们同样没有信心守住博陵城,即使城内有着足够的粮食。 不过,太原李渊派了一个人过来,且有数万援兵会到来,这给崔氏很大的希望。 这些援兵不是完全来自太原李氏,而是来自于各个门阀世家的私军,算起来和崔氏的人马性质一样。 郡府衙门大厅中,崔氏之主崔生冈看着仪表魁伟,三十多岁的男子,问道:“阁下曾经当过马邑郡丞,在刘武周勾结突厥人起兵谋反之前辞官离去,后又投效唐国公李渊,看阁下的经历,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阁下善于用兵,长于谋略。” 男子微微一笑,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自信意味,说道:“崔公不相信唐公?” 崔生冈摇了摇头,道:“不是不相信李渊的话,而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 男子淡淡的说道:“其实崔公没得选择,因为依你们自己的能耐守城,博陵城最多三天便会被远东军所破,但若是交由我统领调度,我可保证半个月城池不破,而有这半个月的时间,各个门阀世家调集大军便会到来,到时候自能解去崔氏之危。” 崔生冈苦笑一声,说道:“希望李渊的话可信,而你也拥有表现出来的自负所相配的能力。” ……… ……… “王爷,刚刚得到消息,李靖被李渊派到博陵郡,偷偷进了博陵城。”范阳郡秦安王府书房中,沈果儿低声汇报。说实话要不是王爷特意吩咐过,她实在是不明白这个李靖有多大本事,耗费这么多人力一 直盯着。 王君临闻言,顿时神色微凝,眼睛大亮,有些莫名的笑道:“尉迟敬德攻城,李靖守城,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沈果儿又道:“王爷,另外有七路贼军共七万多人马从山东、河东诸郡方向前往博陵郡,但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这七路贼军名义上是叛军、山贼或者马贼,实际上是各个门阀世家暗中掌控,武器装备精良,粮草军械充足,经过正统的训练,实战经验也很丰富,至少有着崔氏的博陵军的战力。” 王君临眸中闪过一抹冷光,寒声道:“我们已经注定难以与这些大门阀共存,而以独孤氏为主的这些门阀世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绝不愿意坐看我们壮大力量。”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问道:“有来自山东的,想必其中一路贼人后面必定是高玄郡高氏。” 沈果儿连忙道:“王爷英明,其中一路贼人正是来自高玄郡,其背后掌控者的确是高氏。” 王君临冷笑道:“高玄郡位于东莱郡南边,面朝东海,想必是担心我们大军南下,所以赶着凑热闹。既然如此便给黄少秋传令,让他带领海鲨水营去将高玄郡拿下吧!” 沈果儿将王君临所说的记下,又问道:“王爷,博陵郡那边怎么办?” 王君临略一沉思,道:“王伯当昨天还找我想要出兵,那就让他带领雄武营去吧!另外让张天冈带领特战队其他人手也去博陵郡,有他们二人和尉迟敬德在博陵郡,即使对手是李靖,也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 ……… 阳山关守将独孤成谔接到阳山县城遇袭陷落的消息时,正吃早饭,当啷一声,手中饭碗摔得粉碎。 “多少人来袭?”看着自己派出去的斥候,独孤成谔霍地站起。 “回将军,小人只看到骑兵,大约有一万余骑兵。铺天盖地的袭向阳山县城,小人那个时候看到阳山县城那边已是火光冲天,料想敌人肯定已经袭城,不 敢向前靠拢,便向阳山关赶来,想不到一路之上,都有敌人的游骑,险些儿便被拦住了。”探子心有余悸。 “他们想封闭消息,对了,敌骑既然大股来袭,而阳山县城又已经火起,说明阳山县城里有潜伏的敌人,阳山县城多半已经不保,只是不知道马一平有没有逃出来?”独孤成谔问道。 “不知道,小人走时,听到阳山县城那边喊杀声震天,敌军如此之多,只怕马将军很难逃出来。” 独孤成谔还想再问,外面突地响起阵阵警钟声,钟声响彻整个阳山关,独孤成谔一把取下挂墙上的战刀,拔腿便向外跑去。 “敌人来得好快!”独孤成谔一边向府外跑,一边大声叫道:“来人啊,传令下去,全军集结,上城墙,敌人来袭!” 独孤成谔登上城头之时,城头上一万守军已是严阵以待,八牛奴、抛石机推向那足足有七丈多高的城墙上,从城垛之间露出狰狞的利箭,一台台投石机被绞紧,一枚枚石弹置入抛石机之中,士兵们弯弓搭箭,向下瞄准。而城墙两边直接与两座极陡峭的高山相接,只要守住这高耸的一面城墙,敌军便难以破关而入。 “是阳山县城的马一平将军!”一名都尉使忽地惊呼起来,“周将军,是阳山县城的马一平将军,他们身后有追兵。” 独孤成谔紧握着战刀,俯身撑城墙之上,看着远处一杆“马”字大旗迅速接近,四五百名溃兵紧随着那杆“马”字大旗向着阳山关狂奔,他们中的许多人居然连武器也没有,更多的人则丢掉了自己的盔甲,撒开两条腿,拼命地向着这边奔来,而他们身后数里之处,飞舞的骑蹄践踏起一条尘土飞龙,正快速的逼近。 “张都尉,你带一千人出城接应,本将会让城墙上的远程攻击武器进行接应你,你务必要将马将军一行接应进城。快一点,一旦马将军进城,你们便立即撤回城中,对方马快,要提防对手乘机冲上来夺取城门。”独孤成谔沉声说道。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阳山关破 末将遵命。”那名姓张的都尉匆匆奔下城去,阳山关大门洞开,一千守军排成数列,整齐地奔出城来,通过吊桥,越过护城河,列成军阵,中间分开,留给了奔逃而来的溃军一条进城的道路。 “马将军,快快进城!”守军为首的张都尉站步卒中间,大声地冲着丢盔弃甲奔逃而来的马一平喊道。 “多谢张都尉!”马一平冲着那都尉一拱手,脸上伤痕累累,嘴角血迹斑斑,显然两人是熟识的。 四五百溃兵踏上吊桥,奔进城门同时,城上,投石机开始轰鸣,射程远达数里的投石机射出的石弹飞向正狂奔而来的远东军骑兵,八牛弩发出声声弩吼。 独孤成谔看着成功将马一平接应进城,微微松了口气,紧握着拳头,喃喃自语:“秦安王的人马………” 石弹尚在半空,远处的远东军铁枪营整齐的骑兵便突然轰的一下四下散开,拉开了极大的间距,马上骑士手腕一翻,一面面小型铁盾旋即出现手中,护住要害,仍是策马狂奔而来。 “好快的反应速度,好精湛的骑术!”独孤成谔心中暗自凛然,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是两年多前独孤氏与王君临彻底撕破脸皮之后,独孤氏将他特意送到这个位置上,其实就是为了遏制王君临从西南方向扩大势力,他独孤氏的身份注定了他面对远东军不可能投降,只有拼死一路。 第一轮远程打击所取得效果很差,第一波攻击而来的铁枪营骑兵多达上千人,但却只有十数人被击下马来。 嗡的一声,第二轮射击又开始了。 这个时候,马一平已经带着数百名溃兵中的一半冲进了城门,外面的那位都尉已开始命令部队,缓缓后撤,准备入城门,然后关城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 骑在马上的马一平猛地暴喝一声,“杀!”手臂一振,手中的长枪一弹,将城门洞里的一名领头的守军的军官当胸捅死。 马一平突然发难,跟在他身后本 来气喘吁吁的溃兵瞬间变身为死神化身,手腕抬起,从衣服里摸出一柄柄连发快弩,嗖嗖连声之中,城门洞中的守军士兵猝不及防,被一一射倒,这些杀人的溃兵冲上去抢过守军士兵掉下的武器,齐声大喊了一声杀,便向内里杀去。 与此同时,而城门之外,另一半手有武器的溃兵也是齐齐发一声喊杀,一个原地掉头,左手怀中拿出连发快弩便向身后本来掩护他们的守军射了出去,两百多人,两百多支九连发的快弩,一个齐射,那正背对着他们的一千人稀里糊涂的便便倒下了四五百人。 然后,溃兵之中一人腾空而起,高达三丈,两柄飞刀从他手中打着旋地飞了,嚓嚓两声,粗大的吊桥绳立时被一斩而断。此人正是远东军特战队分队长,本身就是一名破功期的手。 这一批溃兵,除了马一平,其余所有人都是远东军特战队高手所装扮。 突然的变故让城外接应马一平入城的张都尉愣了半响,然后猛的反应过来,便带剩下的四百多人冲了上去。 城上的独孤成谔反应同样不慢,城下变故骤生,他便明白是什么情况,大吼道:“马一平叛变投敌,来人啊,杀下去,夺回城门,张武平,你带人将城门一定夺回来,杀了他们,不然你们就得全死。” 独孤成谔匆忙之中犯了一个绝大的错误,他不该下令让出城接应的张都尉带兵回冲,独孤成谔想两面夹攻,迅速地全歼对手,夺回城门,但他却没有想到,张武平此时还活着的四百多人一涌而上地涌向城门,是将城门洞里堵得死死的,此时别说关城门了,被堵城门洞里的人连转身都难。 两边都是亡命搏杀,一边知道如果夺不回城门,敌人骑兵冲进城来,那就是一个死字,而另一边也知道,如果守不住城门洞,让对手关上了城门,前功尽弃不说,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这种混乱的亡命搏杀,正是特战队高手最擅长的,所以即使他们只有五百来人,但却也稳稳的守住了城门。 不过,那 张武平带领的四百多人也知道此时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都咬着牙将手里的刀向前面捅去,前面的倒下,后面的被拥堆着便上了第一线,即便有怕死的,也没有人后退半步,不愧是独孤家培养的精兵。 那特战队的分队长知道这是夺城的关键时刻,手中两把短刀舞得风车一般,护住要害,饶是如此,身上也零零碎碎地挂了好几支羽箭,好身上盔甲精良,虽然受伤,但却不致命,也不影响他的战斗力。 “杀!”分队长豹目圆睁,一步一步向前挺进,每进一步,便杀一人。 他身后,铁枪营骑兵狂冲而来,奔腾的马队涌上吊桥,冲入城门,挡在前面的那四百多名守军不是被撞死,便是被砍死,前方的马上骑士胯下战马撞上人群,猛地停了下来,马头折断,而马上骑士也是腾云架雾一般地飞了起来,手中长枪已经向下面的守军刺去。 “堵住口子,堵住,杀出去,杀出去!”独孤成谔眼睛都红了,挥舞着战刀,大声吼道。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远东军骑兵冲上来,城外张武平带领剩下的四百多西精锐已全部战死,城内士兵再也挡不住,步步后退,而远处,战鼓声声,两万铁枪营步兵黑压压的出现众人的视野之中。 独孤成谔眼眶迸裂,看着越来越多的远东军骑兵冲进城来,他绝望地抽刀便想亲自冲杀下去,几名亲兵死死地拖住他,吼道:“将军,城门夺不回了,退回城上去,去西城门,在西城门,组织军队再反击,将阳山关夺回来。” 东城瞬息之间便崩溃掉了,骑兵狂冲进城,沿着街道一路杀进去,有一部直接纵马沿着阶梯冲上了城头,对城头之上的士兵进行追杀。 远处的步兵甩开大步,狂奔而来,带队的都尉大呼道:“弟兄们,快点上,再晚战功全是特战队和骑兵了。到时候我们连汤都喝不上了。” “冲啊!”铁枪营步兵们兴高采烈地撒开大脚丫子向着阳山关狂涌而来。 …… ……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海鲨水营 陆寒立于风中猎猎作响的大旗之下,放声大笑,阳山关得手,大军攻下信都郡便成了一半,后面的信都郡之地再无险可守,大军长驱直入,可轻易杀到郡城之下。 西城,独孤成谔最终没有能够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进城的远东军骑兵纵马冲击,将所有的反击无情的碾得粉碎,随着远东军铁枪营步卒冲入城中,更多的骑兵向西城冲来,城中的守军被分割开来,一边厮杀,一边劝降声中,这些天军心多多少少受到影响的这一万多守军终于成群的放下兵器,开始投降。 独孤成谔身边只有数十名亲兵和一名属将,但却已经被数百铁枪营骑兵和部分特战队战士围住,刚刚投降的马一平和特战队分队长赫然在列。 “马一平,你这个叛徒,我要扒了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吃你的肉!”独孤成谔眼角迸裂,他对王君临早有防范,这两年奉独孤长苏的命令,加固加高阳山关城墙,各种守城利器也准备了很多,他相信即使是远东军的炸药也炸不开,所以如果不是马一平诈城,阳山关那会如此轻易失手。 提着尚自滴着鲜血的长枪,马一平策策缓缓向前,目视着独孤成谔。 “独孤将军,大隋天子无德,朝廷无能。河北诸郡近数百万百姓已经心向秦安王殿下,大隋覆灭已成定局,无可挽回。与其让我们信都郡沦落到某个叛贼手中,不如让秦安王得了信都郡,也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亦当择木而栖,独孤将军,你虽然是独孤门阀之人,但若你投降,以秦安王殿下的心胸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独孤成谔两眼喷火,身之上沾满意了点点鲜血,骂道:“叛贼,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绝对不会投降………” 然而,不等他将话说完,他旁边那名隋军将领手中斩.马刀突然挥起,一刀挥起,寒光闪过,独孤成谔头颅飞了出去,一腔热血冒了两尺多高,无头尸体跌下了马。 他身周那几十名亲兵大吼一声向那名军官冲去,但不等他们有所动作,旁边的远东军士兵射出弩箭将他们全身射死。 场中只剩下神色复杂的阳山关守军部将,一手拿着独孤成谔的人头,一手提着斩.马刀。 这时,围着的铁枪营战士闪开一条通道,陆寒越众而出,这名砍了独孤成谔脑袋的将领跪倒在陆寒面前,大声说道:“信都郡阳山关果毅都尉韩三虎向贵军投诚。” 陆寒深深的看了此人一眼,说道:“好!韩将军请起。来人啊,收下独孤成谔的首级,悬挂城头的旗杆之上,晓喻城内仍顽抗的敌军,促其放下武器投降。麻烦韩将军帮助收拢降兵,且继续统领降兵,暂且配属我铁枪营。” 韩三虎大喜,恭敬称是。 随着独孤成谔的阵亡,阳山关内的抵抗也越禀越弱,至入夜时分之时,阳山关城内已基本结束了战斗,入城的士兵开始忙着灭火,将战死者的尸体堆集到一齐,在韩三虎的帮助下,很快便控制了整个阳山关。 …… …… 大隋,高玄郡,最大的港口城市——高海城。 高海城东边,海口港往大海东南方向,五十多里之处,黄少秋统领海鲨水营五万大军,数千艘战船鼓风而来,直逼高海城。 按照王君临的命令,在王伯当带领雄武营奔赴博陵郡支援尉迟敬德老虎营的同时,海鲨水营将从高海城登陆。 高海城距离高玄郡城只有两百里路程,而门阀高氏祖宅便在郡城之内,高海城失守,必将吓坏高氏,手中掌控的私军再不敢擅离不说,最重要的是这是王君临对跟着独孤门阀一起出兵对付他的各个门阀的震慑,算是杀鸡儆猴。 两年多前,黄少秋统领的还只是属于朝廷的范阳.水师三万人,但这两年多过去,王君临下令让麾下四大水师打乱重组,且在蛇岛水师训练基地轮训,如今海鲨营水师已经有七万人,此次带 出来五万,另外有两万作为预备人员,随时可以从海上杀来。 五万兵力,海面之上,铺天盖地的舰船几乎将海面遮蔽,站在足足有一万料的海鲨号高高的指挥舰上,黄少秋意气风发,他对此行战略目标充满信心。因为高海城虽然也有水师,但在远东军水师面前不值一提,更何况整个渤海、东海现在已完全被他们远东军水师所控制。 所以,海鲨营水师出现在高海城外海,整个过程中是真正的如入无人之境。 高海城无数年来,除了少部分海盗在偏僻海岸登陆,进村劫掠抢劫之外,从没有来自海上的军队来攻打高海城港口,进而攻城。所以,高海城上下,对于来犯之敌没有丝毫警惕和防范。 “传令全军,水师一队为先锋,抵近以巨型抛石机远程攻击,掩护各队陆战营登陆上岸抢占滩头阵地,以最快的速度攻击对手城外防线。 “遵命!” “传令各队,陆战队及其它登陆作战部队,拿下城外防线之后,不必攻城,立刻向内穿插,切断高海城与外界的联络与通道。然后再进行攻城。” “是!” 一个接着一个的命令通过旗语,迅速地传递到各队主官的座舰之上,然后各队的队长再次层层将命令下达。 “传令各队,全速前进,二个时辰之后,展开对高海城港口的攻击。”黄少秋剑指高海城。心中暗忖:“自打过高句丽之后,海鲨营重组以来已经两年多,一直等待这一刻的到来,等待王爷逐鹿天下,而他带领大军立下大功的时候。” …… …… 王海生是高海城一个普通的渔民,拥有一艘百料的渔船,一家几口人几乎是以船为家,很少上岸,现在虽然不是打渔的旺节,但为了能够在天气真正寒冷之前捕到更多的鱼,他们海上走得极远。王海生一辈子海上讨生活,知道这个时节,海上极少有大风浪,正是出海的好时候。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朕要去江南 近海鲜鱼虽然也很多,但渔船也多,常常因为争夺空间而发生争执,而且那里的鱼的品种也较普通,难以卖上价钱,只有走得远,才能找到好的鱼,卖上好的价钱。 这年头日子愈发地不好过了,虽然有高氏庇护,贼人一直没有攻破过高海城,但不可避免的却使得高海城百姓身上的赋税在短短一年内提升了两倍。 特别是最近刚刚又多了一项战争税,而且为了不让自己儿子被征兵,还要上下打点,这其中的花费就大了,不打到一些稀有的鱼种,很难喂饱那些官爷们。 儿子今年二十了,家里穷,娶不上媳妇,但怕的是被征去当兵,这年头只要去当兵,十有八九就是死。 和他一起打鱼的老何家,也是独子,不就被弄去当兵了么,前不久军队来人报来噩耗,听说被派去剿匪,被一根箭射穿了眼睛,尸体都没有被带回来,更没有人收尸,老何听到噩耗之后一病不起,家里面又没有钱请郎中看病,更抓不起药,所以前天便病死了,老何的老妻当夜便悬梁自尽,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没了。 王海生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狗日的世道,当真是让穷人没路活了。” “爹,听说秦安王掌控的范阳郡、东莱郡、上谷郡的百姓日子过得很好,老百姓每天都有白面馍馍吃,并且管饱。咱们高玄郡一些快要饿死的流民官府不但不管,还往范阳郡赶,结果凡是跑到范阳郡和东莱郡上谷郡的流民,秦安王都给分了粮食,还分了十亩田地。”王海生的儿子因为是在海船上出生的,所以叫海娃子,晒得黝黑,一脸向往的说道。 王海生又叹了口气,说道:“这些都是传言,我们家靠着打渔,还能够勉强不被饿死,若真有一天,我们也快要饿死的时候,我们再举家迁徙过去。算了,不说了,今天咱爷俩这一趟还真是没有白走呢!” 海娃子看着鱼舱里的满满的各种少见的鱼儿,笑得合不拢嘴:“这些鱼上岸去,至少可以卖一两银子。” 王海生有些感慨的说道:“这些钱估计还不够打点那些官老爷,让你不被带去当兵,唉!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地留在家里,我们多出几次海又算什么。今年还可以再出来一趟,运气够好的话,卖的银钱便能够给你将媳妇娶进家了,我和你娘托了媒人去给你说了于家的女儿,你也认识,挺不错的。就是要一两银子的彩礼。那姑娘我看挺会持家的,一两便一两吧!” “是她啊!”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憨厚微笑,看来对于家的女儿的确挺熟识的。 “爹!”儿子忽然抬起头,看着远方,一脸的目瞪口呆,抬手指着说道:“好多船!” 王海生霍然回头,海平面上,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船只,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驶来。 海面之上舰只驶得近了一些,王海生脸色大变,他看到了对方舰只之上飘扬着的军旗。但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在人家所行驶方向的路线上。 “这哪里来的水师军队!”儿子愣愣的说道。 王海生则一边操起船桨,一边声嘶力竭地喊道道:“还楞着干什么,快划船,向一边划,不要挡他们前面!” 儿子这才反应过来,与王海生一起,拼命地划起渔船,还好他们就在边上,很快便划出了危险范围,否则他们的小船肯定会被碰成碎片。 来的海鲨营水师官兵没有人注意他们的侧边还有一艘极小的渔船正拼命远离他们,就算有人看到了,也懒得理会。 离岸十里,已可以隐约看见高海城港,站在海鲨号上的黄少秋甚至用望远镜可以清晰的看见港口里一片慌乱,但却没有任何水师战舰和陆军在此处驻防。 没过多久,码头之上已是空无一人,更没有任何武装军队的防守,海鲨营水师之前准备好的远程压制攻击,掩护陆战营进攻,根本就不需要。 运兵船顺利地抵近岸边,宽达十数米的跳板在水师战士们的吆喝声中被推下船来,抵地上,一声声的战马嘶鸣之声响起,海鲨营配备的一队水师骑兵从船上跃马而出,挥舞着战刀冲上岸,直直冲向高海城。 铁蹄铮铮,敲打着港口的石板地面,一路路的骑兵飞驰而过,向着十多里外还没有收到消息的高海城东城门冲去。 等海鲨营水师陆战队中的骑兵以快的速度超越四散逃开跑往高海城的人们,然后出现在高海城外时,繁华热闹的高海城门前还是一片车水马龙镜像,很多人排着队等着进城。 等水师骑兵距离四五里时,城门口的人和门口的士兵感受到地面震动,大惊失色,想关城门时,突然门前那些排队的百姓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海盗来了!” 然后所有的百姓反应过来,拼了命的向城内冲去,本来就四五名收税的官兵直接被冲到了一边,在混乱之中四五声闷哼声中,这四五名高海城守城门官兵已经死了,而两边班房中数百名守城门的守军慌乱的冲出屋子,但却被百姓给挡住了。等他们好不容易来到城门口时,远处那五千远东铁骑已经到来。 ……… ……… 十一月十七日,高海城失守的噩耗经送抵高玄郡城,同一天,河北三郡除了博陵郡城还没失陷之外,全部落入远东军之手的消息同样送到了洛阳。 刚刚好不容易消化掉各路流贼四起,瓦岗寨已经控制河南四郡,而李渊控制整个并州诸郡消息,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的杨广,在这个巨大的打击之下,再次口喷鲜血,颓然倒地。 大隋皇宫之内乱成一团,朝堂政务由裴世矩和虞世基把控。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刚刚赶到官员们早已经被一个个消息震得麻木,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上一层阴影———大隋朝恐怕覆亡在即。所以,除了粗重的喘息之声,大厅之内再无一丝声息。 杨广经御医急救,幽幽醒转,顾不得御医嘱咐他静养的要求,拖着病体拥坐在龙椅之上,脸色苍白之极。 “诸位爱卿,眼下我大隋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诸位计将安出?”杨广的眼睛扫过堂中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无不低下头去。 显然他们也没有良策,或者说如今唯有调动京师十万府兵,可是以眼下国内动荡,四面楚歌的形势,大隋朝廷最后还能够控制的京师十万府兵精锐一动,后果难料。 但是,若是不调兵支援四方,等着对方大军攻城掠地,那亡国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滚,你们这些废物,朕养你们有何用,朕今天要将你们全部杀了。”杨广突然站起来,指着下面文武百官歇斯底里的喝骂道,群臣恐慌,全部跪了下去,依然没有人说话。 “来人,将他们全部给朕拉出去杀………”杨广话没说完,身体一晃,踉跄之中,又快要跌倒在地。旁边一群太监、御医冲上来,将杨广俯卧在宽大的龙椅之上,此时杨广已经昏迷了过去。 冲进来的大内侍卫,被虞世基挥手赶了出去,虞世基和裴世矩目光扫过群臣,最后两个互视一眼,彼此微微点了点头,裴世矩对众人说道:“诸位先散了吧!回去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 半响之后,群臣神色各异的退出了大殿,出了皇宫,各自行色匆匆回了家。 此时杨广已经被扶到了后宫床榻之上,虞世基和裴世矩来到后宫,宇文成都已经在这里,杨广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虞世基和裴世矩两人来到杨广床前,轻声道:“陛下!” 杨广闻言,突然睁开双眼,眸中没有了之前的病态,一脸期待,哪有病重昏迷的人样子。 “两位爱卿,朕移驾江都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杨广一口气将话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虞世基和裴世矩。 虞世基说道:“陛下,供后宫、朝廷诸人的船只都准备好了,不过船只有限,十万府兵只能带六万。” 杨广叹了口气,说道:“六万就六万吧!即刻准备,三天之后朕便移驾江南,你们下去准备吧!来人将皇长孙给朕叫来。” …… ……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军神首战 博陵郡,大业十一年,深秋。 当北风开始肆掠,冷意渐渐弥漫之时,刚刚建国才二十余年,一度达到巅峰的大隋已经彻底进入乱世,流寇肆掠,各路反贼纷纷四起,攻城掠地,巨大的混乱,正在酝酿。基本的秩序已经崩溃。 尉迟敬德带领四万老虎营战士一路摧枯拉朽,破寨掠地,野战以少击多大败崔氏七万人马,最终将崔氏围在了博陵郡城之内。 但接下来李靖统领崔氏逃进城内的五万多人马之后,形势隐隐开始逆转。 李靖考虑到军队士气低迷,且城外已经有五万门阀援军到来,改变据城而守的战略,聚集城内城外十万大军,依然选择主动出击与尉迟敬德于荒野之中进行野战。 这一战,李靖的兵力是尉迟敬德的两倍。 在李靖的巧妙调动指挥之下,老虎营的手榴弹等利器虽然继续大量杀伤着敌人,但却从未引起敌人的崩溃。 所以,大战从一开始,便极为激烈,厮杀从早上持续到下午,还没有结束。 天色已经黑下去,然而火焰延烧,血线蔓延,整个荒野地面都被染成了赤红色,天空中带着火焰的箭矢不停划过。 天空光暗明灭中,尸体延绵开去,有手持兵刃的士兵,摇摇晃晃地从血泊里站起来,向四周看去,老虎营的骑兵队犹如一股洪流,呼啸杀过,而在骑兵队的中间,响动声也已经蔓延过来,老虎营如林的步兵枪阵正对着门阀联军的步骑混编军阵迎上去。 若是有人能够站在高空向下面看去,便会发现,博陵郡东北十五里处,无数犬牙交错的厮杀,火光燃烧了稀稀拉拉的树林和已经干枯的野草,在风中呼啸,举着火把、调集士兵的队伍如长龙一般蔓延穿插在低矮的山岭间,给人难以名状的威慑力,巨大的旗帜在黑暗中依然迎风招展。 尉迟敬德统兵练兵天赋本来就非常好,这三年多跟着王君临之后,在蛇岛培训学过几次,又有大量实战经验堆积,已经在王君临麾下各营主将中隐隐成为军中第一人。 而李靖虽然如今名声不现,但是只有王君临知道,这一位隋唐时间被称为军神,甚至在唐时直接带军灭了整个突厥的人有多么的恐怖,如今差的或许只是经验而已。 尉迟敬德之前从未听过李靖,虽然对方兵力是他的两位,但却是没有料到,就这样一个从未听过的人,竟 然和他杀了个势均力敌。 嘈杂的声音围绕着周围,山岭之上,李靖身披大氅,骑着他的战马,目光死死望着整个战场的情况,他偶尔便发出一道命令,派出预备队,或是作出军阵的调动,应对上战场的变化。 他曾经在秦安王和门阀支持的太原李氏之间认真衡量过一年时间,最终选择了李渊父子。 因为他料定自汉末以来,真正控制天下的始终是门阀,从未变过,而且眼下正是门阀势力最为巅峰的时候,王君临虽堪称一代传奇,但在李靖看来,毕竟是一个人,而不是神。 而此战是他在诸门阀和李渊父子面前证明自己能力的一战,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这一场大战,双方的军队之比为一比二多一点,双方加起来已经近十五万人。 放在后世现代,两千人可以填满一整个操场,人数扩大七十多倍,山岭间、荒野之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混乱中看清整个战场的形式,辨认出每一支军队的所属,甚至预测出视野所不能及的山野那头,战场有着怎样的演变,等等!这些都是一个真正的名将所具备的基本素质。 李靖名声不显。尉迟敬德原本却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今天大战一开始,尉迟敬德便体会到了李靖的厉害和难缠,发现今天遇到了生平最为难缠的一个对手。 从这一天的中午,战斗打响开始,李靖已经将自己的麾下大军所能够发挥出的力量调集发挥到了极致,双方的战线展开,就有长达数里的锋线,而在五六个时辰的战斗中,一路辗转延绵,到得此时,双方鏖战的距离超过了三十里,近两万人将鲜血与生命留在了博陵郡的荒野之上,而至今,胜负之势,已然难以看得清楚。 在其他人所不能察觉的神色下,李靖的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心中的凝重和紧张远远超过他表面上所流露的那样。他很清楚这一战他若是输了,对他在李渊阵营中的地位影响非常大。 而且,他还知道这一战若是输了,门阀联军的军心士气得以凝聚。而若是败了,则本来就不高的军心士气立刻便会崩溃。而对军队来说,不管他以往战力有多强,将官有多会打仗,但若军队军心已经动摇,没有了士气,这仗根本就没有办法打。 李靖当然知道军心士气受到影响与这几个月内越来越多的流寇有关,往深里说与各郡 官府对待灾民的做法有关。杨广的朝廷和当地官府从没有想过,士兵家人、亲人几乎全部是农民,当和自己同样身份的士兵家人、亲人受灾时,朝廷和官府不但不救治,而且还让人寒心无比的向范阳郡驱赶的时候,军队的军心已经出现难以弥补的裂痕。 李靖统领的门阀联军十万精锐之所以还能保持士气,虽然主要是李靖竭尽全力,用尽办法维持的结果,但也是因为门阀联军本身粮草军饷一直没有少过。 所以,此时此刻,李靖的整个生命都像是在燃烧。 ………… ………… 在这一日的战斗之初,老虎营两万的骑兵队汹涌而来,完全是要以最为凌厉的一击,击溃门阀联军前阵,而李靖以箭矢、枪阵组织起严密的防御,本身的骑兵同时穿插向老虎营的后防,丝毫不相让。 有那么一刻,李靖甚至想要亲自带领队伍全军出击,直接冲锋尉迟敬德的本阵,因为他能够看出来,远东军老虎营主将尉迟敬德显然轻视了自己。 假如他真的采取这种决定,眼前的一战,可能会在彼此都发出最为凌厉的一次攻势后直接分出胜负。 只是尉迟敬德能够赌得起,远东军输了此战,王君临可以派援军过来,甚至李靖已经得到消息,远东军雄武营已经在来的路上,这也是他急着要先打这一场仗的原因。而尉迟敬德还可卷土重来,可是他李靖赌不起,所以他最终没有敢这样去做。 而远东军也不愧是天下最强的军队,尉迟敬德也不愧是王君临麾下军中第一人,在凌厉的一击未果之后,老虎营迅速地转换出攻守兼备的阵势,本阵则微微的往后退。 远东军野战可不光是擅用步兵枪阵,同样极为擅用骑兵,特别是尉迟敬德,骑战本来就是他最为擅长的。 在李靖的眼前,远东军的骑兵阵奔驰杀戮犹如千万的狂龙,而他也迅速组织起步兵和骑兵的配合,藉由河沟、树林、火焰、箭矢,麾下步兵与骑兵不断贴近对方的战阵,将一切分割撕裂成犬牙交错的混乱局面。 足足五个多时辰,纵横二十多里的鏖战。远东军骑兵的攻势由狂烈到谨慎,再到此时双方如下棋一般的稳扎稳打。 李靖心中清楚,尉迟敬德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轻视,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 …………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愤怒的军神 夜色里,博陵郡西北边十五里荒原之上,近十五万大军战场厮杀持续了五个多时辰。 某一刻,在战场厮杀的军阵左侧一面,突然就出现了双方主帅都未能料到的变化。 这悄然出现的变化,在被发现的那一刻,令得作战的双方,都有点始料未及、不明所以。 然而就在不久之后,犹如巨大的堤防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老鼠洞,然后轰然的崩塌了………… 变化悄然出现的那一刻,老虎营的本阵中,尉迟敬德正在看军情府最新送来的关于李靖的一些情报信息,特别是王君临给李靖的一些点评。 看过之后,尉迟敬德才对李靖竟然拥有如此排兵布阵能力,表示释然,但也是惊讶之极,自家王爷竟然早就让军情府盯着此人,可是此人在之前分明就没有什么名声。 黑暗中,尉迟敬德突然若有所觉,陡然皱起了眉头,他将目光望向战阵的一侧,举起马鞭,说道:“那是什么…………李靖又在打什么主意?” 旁边亲兵拿着望远镜,也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将军,对方看起来像是后撤,或者是重组攻击?” “李靖狡猾,传令右翼放慢速度,往中军所部集中,不许冒进、严防敌军有诈!快!” 随着尉迟敬德的下令,传令兵飞驰而下,整个老虎营本阵在紧张的气氛中更为喧嚣的运作起来。 而在对面门阀联军中,李靖望着那侧翼的情况,陡然间下意识的策马奔出了几步,脸色大变中,然后停下,大声吼道:“怎么回事!为何后退!” “将军,是高玄郡高氏的一万人马…………” “我知道是高氏的人,我也得到消息,王君临派了水师攻打高玄郡,但毕竟只是水师而已,以高氏在高玄郡经营三百多年,断不会轻易失守。但我也知道可能会让他们人心不稳,所以让他们一直在侧面打秋风,只做小打小闹的佯攻,只是为何要撤…………传我命令,让他们向前… ………死都要给我向前,绝对不能后撤。” 嘴里面虽然这样说,但是李靖心中清楚,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严重影响了这一万人军心士气,否则之前都能够坚持击战五个多时辰,怎么突然就不行了,而且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的军队,打到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还会听他的号令死战。 李靖忽然后悔自己不该让这一万高氏的人马上战场,但话说回来不让他们上场,少了这一万人牵制的三四千老虎营的人马,战到最后,自己多半还是要输。 这看似突然,其实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必然的情况,令得李靖措手不及。 战场极大,又是夜晚,等到看清楚变化的时候,左边侧翼的一万高氏人马已经慌乱后撤,暴露出的防线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直接影响到了旁边友军的战意士气,连锁反应之下,如同潮水一般的溃败从门阀联军左翼开始出现。 尉迟敬德没有犹豫多长时间,便下达了让身边精锐亲卫向门阀联军左翼冲击的命令。 李靖急忙调集骑兵从侧翼穿插而上,试图挡住老虎营的攻击。 然而,崩溃已经形成,李靖紧接着亲率本阵朝着这边疾冲而来。同时发出命令,试图令其他军队与高氏的一万人马拉开距离,重新组织起严密的防守,却仍然为时已晚。溃败的军势与自己直属的部队已经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所谓兵败如山倒,雪崩的形成,往往是由一片雪的倾倒造成的。 夜空中流过火光,剩下的便是不断的整军、不断的厮杀了。 对面,已经鏖战一天的老虎营再度恢复了怒涛一般的攻势,朝着还未崩溃隋军碾压过来,李靖只是下意识的挽住混乱的阵势,带领着军队朝着博陵郡溃败而去,心中对高氏充满了深深的怨言,都是废物啊! 他一想多半是高氏在高玄郡不断失利,消息传到了这一万人中间,导致军心动摇,否则今天这场大战他又怎么会输。 深夜,无数的溃兵涌入博陵郡城的大门,崔氏之主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这一幕,整个身体都已经冰冷起来,随着亲自断后的李靖统领的中军进入城门,远东军如潮水而来,冲向这座城池。 城门关上之后,崔氏之主跑下去,在混乱的军阵里找到了李靖,他身披大氅,手持钢刀,半身是血,目光之中布满血丝,犹如要择人而噬的猛虎。 崔氏之主想要质问几声,但这场大战他是站在城头亲眼目睹的,而且用的是想法设法从范阳郡那边弄来的望远镜,看得分外清楚,李靖表现出的排兵布阵的能力让他大吃一惊,知道此时绝不是质问李靖的时候,所以便温声说道:“药师,你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只要有你在,我们便能守住郡城,后面援军还会不断到来……” 李靖刚见崔氏之主到来,心中咯噔一声,已经做好了被罢免军权的准备,此时一听,顿时长松了一口气,抱拳咬牙道:“崔公放心,今天战败只是个意外,高氏一万人出了问题,接下来守城,绝不会再出问题。” ……… ……… 风声呜咽,夜空之下巨大的城池。 当王君临表现出逐鹿天下的意思之后,相距范阳郡不远的崔氏便开始耗费大量钱粮招兵买马,练兵备战的同时,也耗费钱财加固郡城,如今城池高耸而坚固,犹如雌伏的巨兽。 而李靖带回的大军还有近六万人,只要粮食、军械充足,城外远东军也不过四万来人,虽然有诸多犀利攻城手段,但他们也不是没有防备,至少城池足够坚厚,不是随便能够炸塌的。而且,他们粮草也准备了很多,至少供大军三个月所用。 城池西面和南面,老虎营开始扎营,一天大战,他们也需要休整一下,攻城也要到明天了,而且经过白天大战之后,尉迟敬德再也没有了半点轻视之心,隐隐感觉有李靖坐镇,这博陵郡城恐怕没有那么好攻下来。 …… ……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紫面天王雄阔海的地盘 除了洛阳周边五百里受京城的十万府兵精锐的威慑,还能保持基本秩序之外,整个中原如今彻底陷入一片混乱。 已经渐渐正规,且与普通贼寇明显不同的瓦岗寨控制了三分之一地盘,大隋朝廷还掌控有三分之一,剩下的便被一些势力强大的流寇所掌控。 其中最大的一伙流寇却是这近两年来异军突起的紫面天王雄阔海一伙,如今他们有两万经过训练,并且有一定武装的战士,甚至攻克占领了河内郡的四个县城,眼看着攻下整个河内郡都大有可能。 “将军,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河内郡白水县城头,雄阔海身前身后,围着一大圈的他麾下的山东临沂刚晋升不久的各级军官。 这些人中绝大部分一年多前还只是扛着锄头干活的农民,如今经过一年多的历练和训练已经成为了一名何格军官样子,雄阔海本身也是贼首出身,训练军队和军官的事情当然是王君临派来的人进行。 “当然是真的!”雄阔海一拍胸脯,说道:“我可是听说了,范阳郡那边,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块土地,一家如果有四五口人的话,便能分到好几十亩土地啊!啧啧,这日子,过得可是滋润罗!” “将军,每户都分这么多土地,哪有这么多的土地可分啊?像俺么老家,原来周员外一家都有好几千亩土地,其它人加起来也没有他一半多。” 雄阔海冷笑道:“说你没见识,你还不承认,你知道秦安王有多厉害不?” “这个………秦安王他老人家有多厉害天下人都知道啊!他老人家事迹早就到处传遍了。”那人老老实实的说。 “秦安王在海外打下了几千个大岛,高句丽都成了秦安王的属地,整个河北六个郡都快成了秦安王的地盘,你知道这些地方有多大吗?不知道吧,告诉你,起码有十几个河内郡这么大,有的是上好的良田,这么多的土地,分都分 不完啊!” 周围响起一片的羡慕声,甚至传来了吞咽唾沫的声音,这些人原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土地一直是他们的赖以生存的命根.子,拥有土地则是他们祖祖辈辈的梦想。 “要是我们也能去范阳郡就好了,听说很多流民都去了范阳郡,分了田地。”另外有人开始帮腔了。 “我呸!”雄阔海吐了一口唾沫,“你们还真是没前途,没理想,你不知道远东军对于士兵的优惠吧,流民去了,免费分给田地,但是种子,耕牛等等还是要钱的,只不过可以分期偿还罢了,而要是远东军士兵的话,那可都是免费了,而且啊,士兵的军晌高得吓人,我听说一个士兵单拿军晌就可以养活一家老少。比狗屁朝廷军官们都拿得多。大伙儿想想,那一年可得有多少收入啊?老婆孩子热炕头,想想都流口水啊!” 如此的戏码每天都在雄阔海队伍里各处上演,按照王君临的指示,雄阔海的要通过远东军良好的福利政策对这些手下的士兵潜移默化,让他们对王君临所属势力产生好感,梦想归化,长期熏陶,直至水到渠成。 雄阔海正自说得口沫横飞之时,一名士兵飞快地跑来,大声喊道:“将军,将军!” “嚎个什么劲呢?有事快说,有屁就放。”雄阔海站起来,笑骂道,这个士兵是雄阔海新收的亲兵,叫张石头,河内郡本地人,二十七八岁,老实木讷,话特少,但是自从上过一次战场,杀过一次人之后,作战极为勇敢,且又老实本份,所以雄阔海特意将他留在身边。 张石头满脸通红,一紧张,话说得更加不利索了,有些结巴的说道:“将军,城外面来……来了客人!” “客人?”雄阔海惊讶地道:“奶奶的,老子这儿能有什么客人?问了是什么路数么?” “他,他不说,只说他姓独孤,看他样子,却是嚣张得很,眼睛都长在额头上了! ”张石头缓过一口气来,说话也流利起来。 “姓孤独,还嚣张得很……哈哈哈哈……老子等这帮大贵族老爷很久了,去,将他带进来,带到议事厅。”雄阔海眸中精光闪动,站起来,拍拍屁股,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了,各自回去,按照教官教给你们的训练方法,抓紧时间训练部队。散了散了!” ……… ……… “按照王爷的指示,寻找时机投靠独孤门阀为主的门阀势力,老子等的都快不耐烦了。”雄阔海一边心中暗自回忆军情府给他送来王君临的指示,一边走进房内。 “老夫是独孤家的人。”房内负着手坐在上座的一个中年人抬起头来,向着雄阔海拱了拱手,自我介绍,但语气之中,却看不到一丝丝对雄阔海的尊重,连一声将军竟也是不屑于叫上一叫。看他那样子,倒似主子见了奴才一般。 雄阔海大马金刀地站屋子中央,冷冷地看着这个自称为独孤家的人,想着对方待会要说什么。他身材高大,站那里,却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 “阁下是何人?找我有何要事?” 姓独孤的中年男子被雄阔海看得颇为不自,雄阔海身形魁梧得跟铁塔似的,脸色又黝黑发紫,本身就是一名高手,更是百战余生的主儿,残酷惨厉的战事经历得多了,手上也不知有多少条人命,身上自然而然地便有了一股常人没有的杀气和煞气,此时横眉冷目地发问,居然让这姓独孤的中年男子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中年男子名叫独孤长明,是独孤长苏的一名胞弟,不由有些恼羞成怒,自己是什么人,在大隋都是正四品的官职,是天下第一门阀独孤嫡系核心人物,而眼前这个紫黑大个算个什么东西,一年多前,还只是一个毛贼,要不是自己肩负家主独孤长苏交付的重任,这粗俗的汉子连给自己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眼下却居然蹬鼻子上脸。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强悍的李靖 自己已经申明姓独孤,天下人谁不知他们独孤势大,如今天子已经失去民心,他们独孤家便是天下间最尊贵的血脉,这该死的混球居然还如此无礼,真是见了鬼了。 在独孤长明想来,只要是自己一报家门,眼前这粗鲁汉子便应当惊喜地跪倒叩头,但对方的反应显然与他的预想反差太大,让他有了一种巨大的失落感。 “你竟然对老夫无礼?”董波明冷笑道:“你可知道老夫是独孤家……” 雄阔海哈哈大笑,砰的一拍桌子,骂道:“老子管你姓什么,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老子这里聒噪,信不信老子现就将你剁了拿去喂狗!” 身后的张石头一听这话,唰地一声便拔刀出鞘,眼睛也瞪了起来,独孤长明身后的两人立即跨前一步,将独孤长明挡身后,喝道:“好大的胆子,尔等安敢如此无礼!” 雄阔海冷笑连连,转过身,好整以遐地拉住张石头的胳膊,将他的刀插回刀鞘,慢悠悠地走到一边,翘起二郎腿,坐到椅子上,说道:“独孤长明是吧!你说我今天若是将你杀了,独孤家会派大大军灭了我呢?还是会继续派一个来过来和我谈呢?” 独孤长苏不由脸色一变,他知道若真被对方杀了,以家主那唯利是图的德行,自己可能真的白死了,这雄阔海如今不但有两万可战之兵,最主要的是已经占据了大半河内郡,而河内郡的位置极为关键,是阻挡王君临往中原扩展势力桥头堡,是王君临向中原方向发兵之时所必须拿下的战略要点。 而要攻下雄阔海所占据的河内郡,即使以他们门阀联军的战力,保守估计也至少要半个月时间,且损失人数不会少于四五千。这种情况下,死了他独孤长明,只要雄阔海投诚了王君临,他不但死的将毫无价值,而且还惹恼家主。 独孤长明虽然羞怒无比,但是脑海中念头百转之下,却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将无比的怨恨生生地吞进肚子里去,真要惹恼了这个杀胚,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刀砍了自己,那才真叫一个冤呢! 更何况,自己此来可是带着家主的指令,要招揽这个雄阔海的,要是办砸或者反目成仇,回去家主也不会饶了自己。 “好吧,雄将军,我今天来这里是有要事与你相商,不是来与你吵架的。”独孤长明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脸温和之色说道。 雄阔海提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咕咚地灌了一气,将酒壶重重地一搁,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们独孤家那可是高高上的大人物啊,不知找老子这样的泥腿子有什么事情好商量的?” 独孤长明装作没有听见雄阔海的讽刺,径自说道:“雄将军难道一直想当贼首不成,眼下我便给雄将军带来了一条直上青云的道路。” “青云之上的道路?”雄阔海笑道:“老子只想着好好活下去,可没有想过什么青云之上的道路。” “雄将军这话可就错了,再说,将军难道就不给麾下两万名儿郎想一想,不给他们找条活路?” “ 好了,不说废话了,老子知道你们独孤家势力庞大,老子们的粮草也不够用了,何去何从也一片茫然,你说说投靠你们有什么好处?”雄阔海看起来被独孤长明一席话说的有些动心。 独孤长明眼睛一亮,心中大喜,在他看来雄阔海已经被他说动,赶紧趁热打铁,说道:“雄将军,如今天下改朝换代已经成为必然,我独孤家上千年传承,所扶持的向来都是真龙之主,只要雄将军投靠了我们,将来便是开国功臣。” 雄阔海心中好笑,眸中也终于出现意动之色,但脸上却故作为难之色,说道:“只是我们这两万来人没有什么好的武器装备,又缺少粮草,这里距离洛阳又近,朝廷官兵一直调集大军想要夺回河内郡,还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独孤长明赶紧说道:“只要将军答应听命于我独孤家,所属大军所需要的武器装备和粮草都会由我们独孤家提供,甚至军饷都可以给将军担负一部分。” 雄阔海抽了一下鼻子,故作犹豫之后,勉为其难地说道:“向你们投诚也行,但你们可不能夺了我的兵权。” “雄将军大可放心,将军麾下的人马没有任何人会染指,始终会听命于雄将军。”一听雄阔海终于正面答应,独孤长明心中欣喜若狂,心想自己的大功已经到手,说道:“我就知道雄将军是个不会不顾手下兄弟的明白人,咱就这么说定,我这里有一份协议,将军只要签了,回头我还会给将军送十几名替将军打理事情的文官,当然也会给将军送武器装备和粮草过来,将军只要在这半年内,将整个河内郡拿下,并牢牢守住就行。” “只要你们独孤家有足够的武器和粮草,我就能将整个河内郡变成我的地盘,并且牢牢守住!”雄阔海说道,心里却大笑,王爷交待的事情没想到这般轻易的实现了。 …… …… 独孤长明喜颠颠地走了,最近门阀联军调集十数万人在博陵郡与王君临的远东军进行大战,这场注定持续时间不会短的战争至关重要,要是赢了,便可重创王君临不说,还可以将王君临不可一世的气焰打下去。 站在城头,看着独孤长明出城的背影,张石头有些迟疑的地看着雄阔海,说道:“将军,咱们真要投靠独孤家,给他们打仗啊?” 雄阔海呸了一口,说道:“蠢才才会去,这些大贵族,大门阀没有一个好东西。”张石头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他们不来惹我们,我们也不打他们,管他是官兵,还是门阀,咱们种田打粮,两不相帮!” 雄阔海嘿嘿地笑起来,张石头想得天真,也不想想,真要如此,将来不管那家获胜,那咱们一帮人焉能有好果子吃,不过老子这般人物,也就王爷这样的人物才能让老子俯首听命。将来这些地盘自然是要交给王爷的,如今他就一个目的,混进门阀联军之中,为将来王爷与门阀支持的太原李氏决战之时,给对方致命一击。 …… …… 独孤长明喜滋滋地回 到太原,见到了独孤长苏和李渊等人,自然是大大地吹嘘了一番自己是如何舌灿莲花,说动了雄阔海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只要给对方一些武器和粮草,对方就能替他们打下并守好河内郡,这让李渊和独孤长苏大喜,给独孤长明记了一大功。 接下来几天,独孤家族很快地动用一些秘密渠道,开始向雄阔海输送武器装备和粮草,甚至还有一些银钱,顺便也送去了十几名文官。 雄阔海也很配合的开始攻打河内郡其他两个县城,以及还掌控在朝廷手中的郡城。 ……… ……… 博陵郡城下,利镞穿骨,杀声冲天,尸横遍野………… 宽而湿的护城壕中填满了尸体,无贵无贱,同为枯骨…………寒风中扑面而来,犹有一阵阵血腥之气,可见白天两军搏杀的惨烈。 统领大军攻城的远东军老虎营主将尉迟敬德和雄武营主将王伯当万万没有想到博陵郡城池的防御居然如此牢固,如此不可撼动,他们的炸药竟然未能将对方城墙炸塌不说,处处都是杀人的陷阱。 到这个时候,尉迟敬德才明白,之前李靖带兵与他野战的同时,分明是趁机在博陵郡城内外做了不少准备。 五天大战下来,雄武营和老虎营各自损耗了近两千人马,这对以往远东军攻城来说,是从未有过的损失,对大军士气也受到了一定的打击。而城内守军损失自然要比他们少得多。 不管是尉迟敬德,还是王伯当,都是征战沙场多年,攻城经验极为丰富。五天下来,他们却已经认识到守军竟然把这座城池打造成一座死亡地狱。 要知道远东军的攻城器械何等犀利,准备得也是无比完备。可是他们总有一种不能尽展其长的感觉,每一次,当他们想要采取某种攻城战术时,城中似乎总能提前一步做好相应的对策,让他们无从施展。 他们是攻的一方,可是每次出手,似乎总能被对方先找到他的弱点,先行反制回来,这支庞大的战争机器在高明的对手面前驱动起来令他力不从心,一柄上百斤重的大锤,毫无疑问是能砸碎眼前这块巨石,就算不能一下击碎它,也能一块一块地把它削成碎片,可是举起这柄重锤的是一个小孩子,漫说敲碎它,不砸伤自己的脚就不错了。 再加上门阀援军往博陵郡已经先后又聚集来了六万多人马,这些人同样通过某种方式被城内的李靖总体调度,仿佛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局。 以至于尉迟敬德和王伯当感觉,明明博陵郡城在守,他们在攻,可他们却有一种四面受敌的感觉。 这一战如果赢了,所有的损失都可以十倍、百倍的补偿回来,可是当他们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攻下这座博陵郡城,那就得不偿失了,这也不附和王君临一直给他们灌输的战场理念。 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后面战局的发展远远超过他们想像之外。 ………… …………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聂小雨亲临 王君临带着聂小雨,以及从蛇岛调集来的两百名死士,来到了博陵城名远东军营。 中军大营营帐之中,王君临与老虎营主将尉迟敬德、雄武营主将王伯当、特战队大队长张天冈见过礼之后,便开始紧张议事。 三位主将见王君临神色如常,语气温和,并没有怪罪之意,才暗中微微松了口气,如今河北其他两郡已经全部攻下,杜如晦和刘子明精心挑选的官吏也已经到了这两郡开始战后之事,但博陵郡不但迟迟拿不下,如今门阀援军不断增多,城内城外已经加起来有十四万人。 虽然兵力是对方的一半,但话说回来其他两郡罗士信带领的旋风营和陆寒带领的铁枪营与敌方兵力之比同样如此。 所以尉迟敬德、王伯当和张天冈本来是心怀忐忑,担心王君临会怪罪下来,但等他们主动单膝跪地认罪之后,王君临不但没有丝毫怪罪他们,而且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将此事揭过了。 听了三人简单讲述了当前攻城博陵郡城局势之后,王君临并没有过多担忧,一脸莫名的说道:“城中守将李靖,此人在兵法谋略方面造诣极高,野战和守城方面都是高手,城中兵力和粮草又充足,崔氏又不吝啬赏赐,所以守军士兵军心保持得很不错,最主要的是敌人显然对于我们的火药武器的防范有过深入的研究,而且应对方法颇为有效。” 几人一听,纷纷点头称是。 王君临目光扫过众人,微微一笑,说道:“不过,大家不用担心,破城之法我已经想好,最迟三日后便可破城。”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几人都是战阵经验极为丰富且领军大仗的能手,这些天下来,损失不少。 面对博陵郡城滴水不漏的防御,若是他们麾下兵马有十数万,且时间充足的情况下,经过一两个月他们还有一定信心攻破博陵郡城,当然消耗也会很多,可问题是这本来就不符合远东军作战要求,而且如今敌军城内城外是他们 的两倍之多,这也就是远东军,若是换成其他军队,要不反败了,要不就撤退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别人说此大话,他们绝对会嗤之以鼻。但自家王爷可是奇迹的代名词。 这些年来,王君临创造的一件件奇迹,在事前世人看来无不是不可能完成的。每一件惊人事迹无不都是在不可能情况之下做出了让整个天下都大吃一惊之事。 所以,王君临说最迟三日后便可破城,三人虽然吃惊,但却不由得不相信。 三人这样想着,心中对于王君临破城之法却是好奇的要死,但王君临一时间没有说,三人也不好问,只能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王君临,等他说出破城之法。 王君临将三个神色看在眼中,不由心想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和世人心中威望,根本不用做任何事情,便能够轻易使几乎所有人信服。这就是身份和名望的好处。 王君临想到这里,神色一肃,众人心中一凛,王君临这才说道:“从明天开始,东城守军撤军,集中攻打三面。” “开一面?” “不错,开一面,绕城三匝,水泄不通,你们是要逼着守军誓死抵抗么?城开一面,不管是守军还是城中百姓,有了一线生机,都不会再如现在这般坚决,就算他们明知是计,必死的信念也会动摇。此外,敌人来了不少援军,他们会想办法让部分军队进城,我们要给对方部分援军创造能够合理进城的机会,而进入城中这些人将会是此次破城的关键。”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有些猜测,但更多的是疑问。 “王爷,后面我们怎么做?”王伯当犹豫了一下,恭敬无比的问道。 王君临目光扫过三人,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听我命令行事便是。” 三人不敢不遵,毫不犹豫的恭敬称是。 ………… ………… 第二日,远东军暂缓攻城,放开西 城,收拢大军,重新部署营盘。 然后,王君临命令他们依托床弩、抛石机等远程攻击武器压制着城头的火力,三面大军开始重筑营盘。 远东军营前开始大兴土木,而且是聂小雨亲自主持。 一个营寨,绝不只是一个歇息睡觉的地方,设计完美的营盘,不止可以防止敌人袭击,甚至可以做为进攻失败时反攻为守的屏障,一个修建良好的工事体系是很难攻破的,就像面前那座并不十分险峻的博陵郡城,却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强大防御力。 只是此举让尉迟敬德、王伯当、张天冈感到疑惑。因为若是做好长期准备攻城,那自然加固营盘不会有错,可是王君临明明在昨晚给他们说三天之内破城…………这又是为何呢? 不过疑惑归疑惑,三人自然是不敢不服从王君临的命令,更何况主持具体部署的是聂小雨,三人虽然都是一代猛将,但都上过蛇岛军官培训班,都是聂小雨的短期培训学生,知道这位绝美老师的恐怖和神秘,以及诡异。 宽近五丈的第一道壕沟,三丈宽的第二道和第三道壕沟,壕沟中置尖桩,然后引水灌注,再后面是护堤,加胸墙和雉堞,墙上向外斜列着削尖的木桩。 护堤上每隔二十五步修设一座箭楼,前两道壕沟间让人去砍伐了许多荆棘密布期间,护堤和第一道壕沟之间又让善长布置陷阱机关的军情府相关高手指点着遍布许多杀人机关,漫说夜晚来袭,就算光天化日之下,不费上一天功夫,也休想在对方的箭雨下铲除这些障碍,除非从宽有四丈的通行通道出入,否则小股袭扰的军队将完全失去作用,只需使少数箭手守卫,营中士兵就能安枕歇息了。 聂小雨又命远东军赴护城河上游切断水源,引水他流,城中虽有活水,但宽十五丈、深及两丈以上的护城河水一旦干涸,填平若干河段之后,各种巨型攻城器械就能直接搭到城墙上,同时护城河水没了,也容易挖掘地道。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李靖的手段 当然,城中守军也可以挖掘地道进行反制,但是挖地道未必一定要潜近城去,如果要破坏城墙,那就先得解决这条护城河了。此举让人感觉又是准备要长期攻城。 改四面包围为三面围城之后,各面城墙方向军中的攻城器械开始集中起来,王君临又在第三日下令将攻城器械进一步集中,大量的攻城器械集中到了一面城墙处,两百多具云梯如果同时间搭在同一面城墙上,足以覆盖这面城墙,无数的士兵蚁附而上,在很大程度上抵消守军的地利优势。 折叠桥、鹅车洞子、木牛,攻撞车,木幔、扬尘车…………等攻城器械也开始徐徐调动,依其功用,重新进行调配、集结,远东军这样浩大的举动马上引起了城中守军的注意,王君临和聂小雨站在营中竖起的高十余丈的望楼上,变态的视力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城中一队队兵马像兵蚁一般来来去去,似乎应对着他们的反应,正在做出新的部署。而博陵郡城墙上人们却看不清他的人。 “李靖不愧是名传千古的军神,不愧是历史上以一已之力灭了突厥,又让李世民都忌惮之极的人物,若非有小雨存在,所用破城之法已经超越寻常人的想像,这博陵郡城还真不好攻破。”王君临喃喃自语。 同样是在这一天,门阀联军一万援军趁乱冲过远东军的封锁,在拿出信物和说出密语同时,立刻下令打开西城门将他们放进了城。而其中一人却是沈果儿所装扮。 ………… ………… 早在接到消息,李靖向博陵郡赶来时,王君临便让沈果儿派出大量探子、杀手全部潜入博陵郡城内。 这些天远东军攻打博陵郡,这些军情府探子和杀手没有接受到沈果儿的命令,没有擅自出手,但却一直在潜伏的同时,暗中做着刺杀博陵郡城内一些人或者烧毁博陵郡大军粮草的准备。 至于从里面破城,李靖是什么人,早就想到这种可能,做了严密的防备,以他们这些人手和实力却还是有些欠缺,去强行做也不过是送死,所以他们从未想过。 今天,沈果儿进城,给这些军情府探子和杀手下达了一道命令,这道命令的内容也是他们这些天反复准备要做的事情。只不过,沈果儿带了几样聂小雨闲得无聊随手做一些小玩意,比如一种很难被扑灭的燃烧物。 ………… ………… 远东军在王君临号令之下,保持攻守一致、配合作战的步调,继续进行正常攻城,除了看似针对城防严密做了一些调整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更不会让博陵郡守军从这些变化中看出王君临的的计划。 王君临这十数年来,参加或者统领指挥大大小战争也不在少数,除了野战之外,大多数都是攻城,给他积累了极为丰富的经验和心得,再加上有聂小雨精心计算,才有如此信心。 抛石机密集发射的巨石砸得博陵郡城头破烂不堪,守军纷纷避入藏兵洞。待抛石机停止发射,才又重新占据城头。 这时,远东军不惜损耗箭矢,铺天盖地的箭雨便落向博陵郡城墙。不过,负责守城的李靖不愧是以守城名闻天下,城头出现了许多可以移动的方形尖顶的虚棚,这是以巨木为骨,牛皮为表的遮蔽物,牛皮既软且韧,箭矢以抛物线的角度射中后已不能对幔帐中所藏的士兵产生威胁,而士兵藏于其中,却能及时观察到城外军队的阵形移动,进而部署到迎击地点。 这样的打法,对攻城一方,消耗箭矢和攻城器械速度极快,但已方士兵的损失却大幅度减少。 不过,王君临既然要让博陵郡守军不能因为远东军攻击节奏变化太明显,从而有所怀疑,影响后面计划,正常攻城还是要继续,一些损失却也是没法避免的。 “放踏橛箭,准备攻城!” 望楼上号旗飘扬,一排排车弩对准了城墙,槌子敲向牙发,小臂粗的短弩带着刺破耳膜的巨啸呼号着扑向城墙,一排排钉入厚厚的墙壁,士兵扑近城墙时,可以借此攀援登爬。 一队队士兵站在牛皮遮幔后面,推着装了木轮的折叠桥、填壕车在矢箭的掩护下迅速向前扑去,博陵郡城的护城河已经进行了拓宽和掘深,但是水流已经被王君临派人去上游截断了,护城壕中的积水只留下一尺左右,水中露出一柄柄顶端削得锋利的巨篙。 “吱嘎吱嘎…………” 虽说削轴和辘轳上已经上了油,迅速转动起来还是发出牙酸的声响,远东军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的能工巧匠按照军情府武器司研究发明精心打制的飞桥冒着城下泼下的箭雨铺到了水面上,然后转动绞索,将折叠的另一半桥面向前延伸出去,搭在了对面的河岸上。 十具壕桥,形成了一面宽大十五丈的桥面,已使整个护城河变成了一面平地。 这种飞桥却是一年前盐城那边发明之一,不过不是聂小雨的作品,而是一名工匠发明的,当时王君临曾经下旨盐城那边进行了赏赐,并且按照王君临的要求,给发明了这种飞桥的工匠直接赏赐了从八品官职。 当时这件事在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引起了一场小轰动,无数年来,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寻常工匠能够以这种方式得官。 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从各地想办法招进来的各行各业能工巧匠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开始绞尽脑汁,进行各种发明研究创造。 以致于后来即使没有聂小雨的提点,他们也在聂小雨之前提供一些理论基础和一些构思的启发下,发明了不少好东西。 因为有王君临亲自推动,盐城那边拿出的这种飞桥经过大量生产之后,已经装备部队,此次也被远东军带了过来,正好用上。 “笃笃笃…………”城头的箭矢换成了火箭,不再射人而改射桥面,但是当时武器装备生产基地的研究人员已经对这些常规进攻考虑到,桥面大多以铁皮包裹,箭矢难伤,除非大火烘烤,像箭头上这点火苗,不能射穿桥面,很难发挥作用。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喷火器 杀杀杀!”一大队士兵举着盾牌,扛着拒马枪、鹿角跑过壕桥去了。 弓弩手们站得远远的,凭借着他们优势的弩.弓,向城头进行着最后的压制,城上除了八牛弩,寻常的弓箭即便能够射到他们面前,也已很难发生杀伤效果了,所以他们根本无所顾忌,肆意地进行着压制性的攻击。 远东军士兵们迅速在城门附近布设了拒马枪、鹿角阵,因为攻城战时,攻方即便有骑兵也很难靠近城下,可城中和城门外的瓮城中却随时可以派出轻骑剿杀攻城士卒,所以在城门附近要布置障碍物,以防反被攻击。 由于有后方弩箭的压制掩护,城上守军不敢随意站起射箭,零星射下的箭矢只伤了为数不多的士兵,这些士兵布置妥了障碍,大批的云梯便被推过了壕桥。 在李靖的指挥下,若是寻常云梯搭在城墙上时,城中立刻探出无数柄长达数丈的撞杆,云梯立足未稳,便有许多被撞杆推倒,带着蚁附其上的许多士兵轰然砸在地面上。 但远东军武器的先进性却使他们的进攻发挥了强大的效力,云梯顶上设计巧妙的挂钩往墙上一撞,便牢牢地咬紧了城墙,撞杆根本撞不开它,攻城的远东军根本不必照管云梯,就可以全速攀爬,许多士兵还借助射在城墙的踏橛箭,口中咬着长刀向上攀爬。 只是,李靖毕竟是李靖,华夏历史上能够被称为军神的也就这么一个人,他早有准备,一旦发现对方的云梯不能撞开,一声令下,城中旗号闪动,忽然推出了许多口黑色的长桶。 王君临站在城外巢车上面远远看着,只见那一口口黑色的长桶前端突然喷吐出一道道长长的火舌,火舌落在云梯上立即附着一片,猛烈燃烧,不由为之咋舌,没想到博陵郡竟然…………竟然连火焰喷射器都有了?这会不会也是李靖带来的手段? 王君临有着后世科学经验,一眼就能够看出,这种武器,真的像极了比较笨拙一些的火焰喷射器,的确是一种守城利器。并且他还能够想到,那所谓猛 火,其实就是后世石油的燃烧,不过这个时代还叫猛火油,那些黑色的桶状物是用硬铁铸就,上有注口,可以连续注入石油,后有风筒,可以压缩空气,中人皆糜烂,水不能灭,杀伤力极大。 确定了此物的功效之后,王君临对旁边亲兵吩咐道:“将此物记下,破城之后,找到实物,拿回范阳郡交由盐城那边进行研究。” 亲兵恭敬称是,并且赶紧拿出一个小册子和炭笔快速的将王君临吩咐记了下来。王君临身边的每一名随从和亲兵都会随身带一只炭笔,这是他们的习惯,也是要求。 紧接着,王君临立即命令十余具望楼趋向敌阵,这望楼比城墙还高出许多,主要作用是主将站在远处居高临下可以瞭望城中动静,但是也可以在上面广设弓弩手,有目的的射杀特定人群。 这十余具望楼靠近了去,居高临下,飞矢如蝗,专门射杀操纵猛火桶的守军战士,还有大力神投手抛出手榴弹,与那猛火油桶一起在城头上爆炸,炸死一片片守军士兵,成片的人被点燃,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被李靖冷漠的一声令下,全部推下城头。 这一下子,守军再也不敢随意彡猛火油桶,但是李靖的手段绝不止此,随着他一声声令下,城中守军马上张开了猛火油桶两侧和上方的翻盖挡板,同时组织了专门的箭手与望楼上的士兵进行对射。 攻城战当然不只是奇门兵器的展示,也不是只凭这些是否先进就一定能够取胜的,最终的胜负,仍在要由人来操纵。否则王君临直接抛射炸药包将城墙炸塌算了。 再说,至少在地利上,城中守军是占着先机的,守城士兵与攻城的将士围绕着三面城墙浴血厮杀,攻城战中伤亡率最高的时刻,就是这种攻城的时候。 夜叉檑翻滚着扑下了城墙,上边无数尖锐的长钉,扎得攻城士兵头破血流,一具夜叉擂抛下,便有许多士兵惨呼着摔向地面,地上又牢牢地插着许多尖锐的木桩,刺得他们肠穿肚烂。 一具攻向城门的木驴车被铁撞木 刺穿了顶部,然后猛火油自上面浇灌下来,紧跟着抛下一支火把,许多士兵浑身着火,惨叫着从木驴车张开的可挡滚木擂石和箭矢的护翼下跑了出来,又被乱箭射死在地上。 大旗挥动,烽烟如云,金鼓声鸣,杀声如潮。 数十块巨大的炸药包呼啸着砸到城头,爆炸声中,尽管守军士兵退的够快,但还是死伤一片,经过特殊加厚加固的城头也碎裂一片。 紧接着,一架架云梯搭上了城墙,人如蚁聚,流矢如雨,城头上下到处是一片刀光剑影,滚木擂石、沸汤滚油,毫不吝啬地浇下去,浇出一片片凄厉的惨叫,一枝枝箭矢,也在飞快地夺去城头士兵的生命。 不时有人冲上城墙,又被守军拼命地压制回来,后面的人踏着战友的尸体又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狼牙拍一拍下去,血肉四溅;巨大的滚木擂石将无数士兵砸得血肉模糊;时而有人浑身着火,挥舞着双手绝望地摔下城头,时而有人被车弩贯入皮甲,手中的长枪还未搠中爬上城墙的士兵,便惨叫着倒飞出去四丈有余。 每个人都在扮演着生杀予夺的死神角色,又在扮演着被人收割的生命。但是他们没有一刻的犹豫,做为一个战士,他们的生命本就是为了这一刻的辉煌。 大战一刻不停地持续着,将过中午,王君临仍一动不动地站在中军观敌瞭阵,脸上始终面无表情,对于慈不掌兵的道理自然是再明白不过,需要他不计牺牲的时候,他只能强迫自己冷血,即使眼前这些牺牲可能没有必要,或者完全可以避免。 事实上,王君临还有取巧的手段攻下此城,并且损失不会太大,但那样会让军队在攻城战时形成依赖,就如这次攻城,以往依赖的火药失利,远东军的军队士气一下子受到了影响,所以王君临决定这次尽可能的不用火药武器,攻下这座由军神李靖驻守的城池。 ps:实在是非常非常抱歉,最近忙活工作的事情,断了一个多周,现在工作终于定下了,恢复更新————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破城(上)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一抹暮色染上城头。 “王爷,可是要持续夜战?”远东军中军大营统帅,远东军老虎营主将尉迟敬德跑来请示王君临。 王君临默默地注视战场良久,心想白天如此全力攻城,晚上的那场大戏李靖应该不会有所怀疑。这样想着,他吩咐道:“收兵。” 王君临一声令下,号角声响起,远东军士兵们潮水一般退了下来,喧嚣尘上的厮杀声停止了,战场突然变得出奇的安静,许多体力透支的士兵这才发现自己连最后一丝力气都已被抽尽了,他们摇摇晃晃地赶回营中,便一头倒在地上,再也懒得动上一下了,但等吃上一顿热饱饭,休息两三个时辰,他们又可以变得生龙活虎。 城墙上下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一些残破的尸体还倒挂在城头碟墙上,或者半悬在踏橛箭上,损毁的云梯、撞城车、折叠壕桥还在燃着火、冒着烟,向人们宣告这里刚刚发生过的惨烈一战。 城外远东军中开始重新布设营防,营中一处处炊烟,便也在此时袅袅升起,这就是这个时代军队的生活………… ………… ………… 深夜,王君临帐中。 尉迟敬德、王伯当、张天冈三人躬身听命。他们心中充满了期待,王君临两天前说三天内必破城,明天就是第三天了,而此时将他们叫来,显然是谜底揭晓的时刻,或者说到了破城的时候。 王君临将三人略有些激动的神色收入眼底,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今晚破城。” 三人之前虽然有所猜测,但此时闻言,依然不由身体一震,不过却没有人说话,只是眸中光芒闪动,等待王君临下一句话。 “在子时一刻,从西边会有一万兵马来袭营。这一万人马是自己人,他会来袭中军,也就是尉迟敬德麾下老虎营所在,到时候你们配合这一万人马演一场戏。一万人马袭营成功,我们大军炸营。” “嗯!这场戏的场子有点大,炸营这个事也很危险,所以你们要交待至伙长这一级,让他们明白真相,让每名士兵明白怎么做,到时候多喊多叫,可以挑几处营帐点燃,总之将声势做大做真。” 说到这里,王君临不顾众人脸上的疑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博陵郡城里面我也有安排,到时候李靖很有可能会打开城门主动出击。后面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与一万人马联手将博陵郡出城兵马全歼。若是在一万人马袭营后一炷香内李靖还不带大军出城,这一万人马会从西城门入城,一入城门他们会牢牢将那处城门守住,你们带大军趁势冲进去。” 王君临虽然将话没有彻底说明白,但是将整个过程已经说得很清楚,需要他们三个人做什么事情也交待清楚,三人心中虽然震惊那一万人的存在,疑惑李靖为什么可能会主动开城门出兵,或者放那一万人进城,但王君临不说,他们也不敢多问。 ………… ………… 三人在激动兴奋之余心中有些复杂的离开王君临营帐,快速回去准备布置上演一场大戏。三人心中明白这场涉及到数万人假打假杀的戏若是在白天绝对不可能瞒得了博陵郡城头的李靖,但若是晚上却是极为容易的。 三人离开之后,王君临上了楼塔,聂小雨带着五十多名死士紧紧跟着。 远远眺望着黑暗中的博陵郡城,远近篝火星罗,夜巡的甲士持戈而行,脚步声若隐若现。 同一时间,博陵郡城头上,火光之中,李靖等博陵郡守军重要人物也远远看着城外远东军大营。 城内正对着城外远东军老虎营所在中营西门内,一万骑兵和两万步兵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城袭击远东军大营。 李靖这些天表现出来极为高明和精湛的守城指挥水平,但实际是他最为擅长和自负的还是指挥调度野战。 前些天与尉迟敬德野战输了,不能怪他,那纯粹是意外中的意外,即使李靖是军神也没有用。 李靖自认为只要是野战从未怕过任何人,这十来天,虽然守城守得堪称经典,但被人围在城内,对于他来说还是感到窝囊的很,所以夜间出城袭敌的想法一直存在他的心中,只不过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直到今天城外友军统领独孤长苏通过一种飞鸽送来了情报,今晚上会派一支军队袭营。 而担负夜晚袭营任务的是前些天被独孤家收服的一支贼寇,这些天独孤家给这支贼寇好吃好喝,军饷装备没少给,眼下终于养熟了。 这支贼寇大当家雄阔海为人豪爽,主动找上独孤家,说不能白吃粮草,白拿军饷。 独孤长苏便将他们调了过来,充当今晚上夜袭任务。 李靖做事谨慎,已经做好了城外友军袭营失败之后的开城门接应准备。 城头上所有人都是一脸战意和期待。 李靖将众人神色看在眼中,心中突然隐隐有些不安,虽然他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但是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是这次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将军!快看!友军他们已经开始袭营。”博陵郡兵的义将崔光虎眼疾手快,突然指着城外大声说道。 众人精神一震,停止说话,抬头看去,只见夜空星月光芒之下,一大队骑兵突然从西边方向杀出,十数息时间便冲进了远东军中营之中,喊杀声、惨叫声顿时不断响起,他们站在城墙上远远看去,远东军对于后方会有敌军出现袭营几乎没有任何防备,显得很是猝不及防,中军大营中很快便一片大乱,一些地方营帐已经开始着火,虽然还没有炸营,但乱象已生。 夜晚,城头上的人只能看个大概、整体,最多也只能借着火光看见一些追逐砍杀,然后倒下的身影,其它的他们就看不清了。 “将军!末将请求出城助战。” “将军!让末将去吧!” “将军!末将保证与友军联手将远东军击溃。” 不等李靖下令了城杀敌,已经不少将领纷纷请战。 李靖虽然感觉远东军没有这么好对付,但见士气可嘉,心中也是满意,杀意更浓,略一犹豫之后,便果断说道:“好,按照计划,两支三千人马的骑兵袭击远东军南北两处侧营,不要和他们正面对抗,以骚扰牵制为主,目的是不让他们去支援远东军中军大营。” 两名将领顿时躬身领命,快速离去。 紧接着李靖又对身旁一名黑脸将领肃然说道:“ 麻烦崔光虎将军带五千骑兵和两万步兵从西门出城袭击远东军中军大营,若是能够将敌击溃最好,若是事不可为,你带人接应友军进城。” 崔光虎是博陵郡兵的主将,也算是有勇有谋,刚开始对突然冒出来的李靖非常不服,但这些天下来,却已经被李靖表现出来的能力给折服了。 崔光虎闻言,脸上流露出嗜血笑容,冲李靖点了点头,说道:“将军放心,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还不能将远东军中军击溃,老夫也没脸在博陵郡待下去了。” 言毕,便转身大步下了城墙。 很快,博陵郡南、北两个城门大开,各有三千骑兵冲出,开始对远东军南北两处大营进行骚扰牵制。紧接着西门大开,崔光虎带着五千骑兵和两万步兵冲杀向远东军中军大营。 远东军中军大营所在是老虎营的人马,那崔光虎不愧是一员猛将,博陵郡城士兵也极为英勇,战力不弱,再加上远东军两面受敌,士兵惊慌错乱,夜晚指挥不便,很快崔光虎便将拦截他的远东军击溃,向两边退开而去。崔光虎也不追赶,带领大军直奔中军大营主帅所在营帐。 将主帅斩杀,然后与另一边友军汇合,再大杀四方,到那个时候远东军中军大营自然会彻底崩溃。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并且过程比较顺利,只是没有找到中军主帅大将。 火光之中,周围厮杀声持续不断,远东军节节败退,崔光虎和友军终于汇合,见友军带头的紫面大汉勇武之极,顿时欣喜若狂,心想有此猛将带人夜袭,怪不得能够引起这般大的动静。 这样想着,崔光虎大声说道:“好了,现在远东军中军已经接近崩溃,我们再杀上一遭,夜间最不适合分兵,你们过来和我们合兵一处,然后这样杀过去,远东军中军自然崩溃。” 雄阔海吆喝答应一声,带领大军和出城的守军汇而去。 “你们…………”崔光虎突然感觉有些不对,突然喝道。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迟了。 “杀!” 雄阔海一声大吼,手中短柄巨斧挥出,崔光虎的人头已经飞了出去。 同一时间,一万骑兵突然出手,向身边从博陵郡城内出来的将领士兵杀去。 如此猝不及防,没有丝毫预兆,跟着崔光虎而来大军中五千骑兵中有一千多人瞬间便被杀死,特别是崔光虎及他身边的将领几乎被斩杀一空。 这一下,直接导致出城袭击中营的两万多人马失去了有效的指挥,部分底层军官顿时感觉不妙,下令带着自己人马转身妄图逃走,也有喊着为将军报仇的,带人悍不畏死冲了上去,还有下令原地结阵进行防御的,总之几乎立刻便乱成了一锅粥,各自为战,充分彰显了一支部队失去各级将领指挥之后会出现的严重问题。 而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突然传来喊杀声,刚才还在节节败退的远东军突然反身杀了过来,个个生龙活虎,刚才那狼狈样早已荡然无存。 远东军的人马与雄阔海带来的人围杀这两万多已经惊慌失措的博陵郡城守军会是什么结果,已经没有什么悬念。 …………………… ……………………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破城(下) 博陵郡城墙上,李靖其实只能看见远东军中军大营已经出现溃散炸营的迹象,但具体情况他根本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城内郡守衙门方向隐隐出现一些喊杀声。 李靖眉头一皱,喝道:“去一队人看看怎么回事?” 李靖身边有一名都尉顿时答应一声,带着五百人跑下城墙快速离去。 “城内恐怕有不少远东军的奸细,或者说是远东军特战队的人,这些人处理起来恐怕很麻烦。”李靖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这样想着,李靖正要再派出一队人去搜剿城内奸细,突然一声叫喊声从城东传来,响彻大半个博陵郡城。 “不好了,粮草着火了,快来救火。” 李靖脸色一变,转头看去,发现城东方向已经火光滔天,看位置正是粮草所在。脸色顿时难看无比,能否守住博陵郡城最关键几点之一便是要有充足的粮草,否则守城士兵战力再强,将领指挥再好也没有用,没有粮食的保证,大军的军心立刻就能散了,士气可以瞬间降低谷底,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靖立刻对旁边一名将领吩咐道:“我特意吩咐过,几个大粮仓和几个干草场周围全部已经清场,彼此的距离了足够远,便是考虑到会有人去放火烧粮草,看这火势样子只是被烧了一两处,你立刻带人去坐镇,一定要将其它粮草和干草场严防死守,防止被贼人全部给放火烧了。” 崔氏之主崔生冈却突然说道:“不可调动太多的大军,以防城外战况有变,城头守城兵马不够,我崔氏祖宅内还有两千人马,我派人调动一千人过去看守粮草。” 李靖虽然感觉城外战局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但一想城内大军只剩下两万五千左右,城头上有一万五千左右,另外四个城门各有近三千人看守。 人数的确已经不多,正想着抽调城门处的兵力。这时,一名崔氏的亲兵慌乱的跑上来,神色如丧考妣,惊慌的对崔氏之主崔生冈说道 :“老爷!不好了,祖宅内出现刺客,食物被下了毒,府中上下一千多人中毒昏迷,两千护卫近半人已经都被毒死了。” “你说什么?”崔生冈脸色大变,一脸难以置信,三步并两步过去,一把将这名亲兵脖领捏住,大声喝问。 亲兵哭喊着说道:“老爷,贼人是在水井里面下的毒,并且是慢性毒.药,喝完水半天时间才发作,这段时间内府中上下都已经喝过水了。所以全部中毒了,不过除了近半护卫被毒死,其他人倒只是昏迷。” 崔生冈身体晃了晃,带着侥幸的问道:“我的七个儿子和十几个孙子呢?” 亲兵赶紧说道:“几位公子和小公子都没有找到,好像是被贼人绑架了。” “来人,传我命令,各城门各出一千人去看守粮草和灭火。另外从城墙各段抽掉三千人全城搜索,将这些卑鄙的远东军奸细找到,我要将他们活活烧死。”崔生冈没有征求李靖的意见,直接下达了命令,而且下达完命令之后,带着一众亲兵匆匆下了城头,去救他的儿孙去了。 李靖想要阻止,但最终欲言又止,什么都没有说。他的兵权来自于崔氏和各个门阀,崔氏几乎遭受到了灭顶之灾,崔生冈陷入暴怒状态之中,自己若是还阻拦,不但于事无补,反而让守军生乱,从而坏事。 这道命令,需要向各个城墙段和各城门下达,派出去的人手不少,崔生冈和李靖身边的护卫少了一半,李靖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城墙上兵力被抽调,他要重新去调整防御。 ………… ………… 城外,远东军中军大营里面大战已经接近尾声,近万名雄阔海带领的骑兵从远东军中军大营中冲出,向城门冲去。 李靖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有些遗憾,在他看来城外袭营看起来杀敌不少,但终是没有让远东军崩溃。 他借着火光认出雄阔海身边那面有着三色横线的旗帜,这是他与城外友 军统帅独孤长苏说好的旗帜,用来辨别真伪,并且为了避免丢失,刚刚在城下雄阔海才拿出来的。 李靖确认是友军无误之后,便挥了挥手,下令让打开城门,放人进来。堵向城门的条石巨木被迅速搬开,城头放下了吊桥, 近万精锐铁骑冲了进来,人如龙,马如虎,只是他们冲进来的瞬间,对着城内守军挥起了弯刀,杀戮就此开战。 城头上李靖见此,顿时脸色大变,一脸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他正想要说什么或者下什么命令,突然心中一凛,猛得向左边闪去,距离他最近的一名亲兵手中短刀刺空,然而李靖身后五步外三名亲兵同时挥刀向他砍来。 李靖大吼一声,拔刀闪电般劈出三刀,竟然将这三刀挡了下来,但刀身上依次传来巨力,让他控制不住身体,整个人从城头跌了下去。 李靖身边的五十名亲兵一愣之后,立刻双眼通红,瞬间变得疯狂无比,他们对李靖极为忠诚,此时不顾一切的杀向四名刺客。只是不等他们动手,另外九名亲兵已经抢先动手,这九名亲兵包括刚才动手的四名亲兵都是远东军军情府最厉害的九名杀手所装扮。 王君临建立远东军的军情府时,除了一大笔经费之外,从蓝衣卫府、武林公会挑选一批探子、高手作为核心人员,此时这十三名杀手正是从武林公会挑选的一流高手,经过蛇岛的杀手训练之后,已经成为顶尖杀手。 李靖的五十名亲兵虽然在战场上极为悍勇,此时也已经拼命,但对上远东军军情府的十三名高手依然不是对手,四五息之后,五十名护卫全部被杀。 但这边的拼杀已经惊动了城墙上其他地方的守军,大批大批向这边冲来,十三人虽然厉害,但陷入大军包围,也是难逃一死,不过他们显然有所准备,各自从怀中拿出一把漆黑色的大折伞打开,举过头顶,直接向城外跳了下去。 跳下去之后,他们还在找李靖的尸体,但却没有找到。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崔氏灭 这折伞伞面比寻常雨伞要大两倍,同样是远东军军情府自己研究出来的一种辅助性防御武器,用来从高处跳下减缓冲力,并且不知以什么材料打造的伞面,竟然极为坚固,只见城墙上此时射下一片箭雨,打在伞面之上,一阵雨打芭蕉声之后,伞面虽然有所破损,但却也给十三名杀手挡住了所有箭矢,落在地面上,十三人身形闪烁,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没过多久,城内各处开始有人喊李靖已经战死,城门已破的消息。整个博陵郡城开始陷入混乱。 同一时间,下面城门处,不到十数息时间,两千多名看守城门的博陵郡步兵便被近万名雄阔海带领的骑兵杀死大半,剩余的已经远远逃开,几名博陵郡将领拼了命的调集人手向这边围杀过来,想将城门夺过来,但雄阔海带领近万精锐骑兵牢牢将城门守住,直到城外王君临指挥大军依次进城。 博陵郡城破了。 ………… ………… 崔生冈策骑狂奔,迎着大风,头发凛乱,夜色昏沉中也不知有多少兵马跟着他逃了出来,仓惶回顾,他只能看到远远一道火把组成的洪流滚滚而至,紧紧蹑在他们身后。 他刚才本来是带人去抓城内的杀手刺客,搜救自己的儿孙族人,城是如何破的,李靖又是怎么死的或者消失的,他们都不是很清楚,所以他们感觉败得莫名其妙。 就在之前,虽然城内有大量刺客出现,烧了一部分粮草,毒杀了他们大半族人,但还感觉博陵郡城固若金汤,本以为凭仗着牢不可摧的博陵郡城,再加上城外还有十来万援军,他们最低程度可以将远东军拖死,迫使他们无功而返,却万万没有料到西城门如此诡异或者说稀里糊涂的被破开。 当他得到消息时,已经满城混乱,帅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处处火起,到处都是咆哮厮杀。 黑夜之中,攻进城来的远 东军士兵源源不绝,且如有神助,迅速兵分三路,攻向另外三处城门,守军的兵力根本不够抵挡,本来城墙上还有两万多人马,但是等下了城墙之后,已经被满城混乱割成一块一块,然后被分割包围,难以给三处城门任何支援,他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便被杀死大半。 包括崔生冈在内,所有博陵郡将领在得知李靖已经死了,而崔氏祖宅差点被灭杀一空之后,当机立断,立即率领亲兵杀向东城,即便明知远东军围城一阙,故意留出东城来做为生路必有陷阱,这时也只能硬着头皮闯一闯了,如果再不走,不等到天亮,他们可能就要死在哪个远东军无名小卒的刀下。 各级将官各自扯起大旗,一路往东城冲,一路呐喊聚兵,最后崔生冈也逃向东城,不少四散作战的博陵郡兵见了崔生冈的大旗都聚拢过来,追随着他往东城逃。 一路上与追上来的或者遇上的远东军进行了几场大战,崔生冈带着七千多人终于抢在东城门被关上前冲出了博陵郡城。 “啊!”一声惨叫,前方一名士兵忽然连人带马仆到在地,崔生冈大惊,还道前方有人埋伏,这时冲在前面的骑兵接二连三地连人带马摔倒在地,只听人喊马嘶,却不见一人一马爬起,崔生冈恍然大悟,大叫道:“前方尽是陷马坑,往北边方向逃,那里有我们的援军。” 黑灯瞎火的,崔生冈也不辨道路还是野地,领着人马便向北方拐去,这一耽搁,追兵便近了,火把的洪流兵飞四路,直奔袭他们所在大军头、中、尾,另一部截向了他们前面一箭之地,显然是志在必得,绝不容他再逃走。 崔生冈猛地勒住战马,看了看西面,那里黑沉沉一片,也不知被人挖了多少陷马坑,往南看,山林莽莽,绕向博陵郡,往东看,两道火把洪流,像两支利箭,分头截向他的要害,崔生冈悲愤不已,忽然一提马缰,拔刀在手,大喝道:“宁可战死,绝 不投降,杀回去!” “杀、杀、杀!”响应声此起彼伏,崔生冈听在耳中,心中大感宽慰,心想这些年的粮草和军饷没有白费,随他们逃出城来的士兵至少在六千人左右,这些人马或可一战,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生路来。 崔生冈大喝一声,一磕马腹,带人便向杀向自己中路的那支追兵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紧追而来的是王伯当带领的雄武营一万人马,另外城外还有尉迟敬德带领一万人马在等着。此时两万人马一见博陵郡残兵困兽一般反身扑来,都暗暗冷笑,夜晚之中亮不得旗号,又因追的仓惶不能以鼓乐号令,两位远东军主将便立即以火把打出灯号旗语,号令大军呈环形向敌军围拢,散开阵形,洪水一般向博陵郡残军俯压下去。 “杀!” 双方还有两箭之地,王伯当这一路大军突然又分裂开来,变成了一箭三头,前方探出的冲锋队形像两柄锋利的刀子,掠着博陵郡残军的锲形阵从两侧飞驰过去,迂回侧翼,且驰且射,漫天的箭雨就像一柄刀子,不断地削减着崔生冈的人马,不时有人跌落马下,把那锲形冲阵越削越薄。 “杀杀杀!” 双方还未肉搏,已经红了眼睛,所有的骑士都高举起马刀,屁股离鞍,双脚踩直了马镫,做出了决死一战的架势。 双方队伍硬生生地碰撞在一起,就像一枝弓箭锋利的尖端碰上了用床弩射出的踏橛箭,弓箭的尖端立即钝了。骑兵在冲锋中才能显示它的威力,一枝失去了箭头的箭,还有多大的威胁? 双方兵力相差实在是太悬殊了,远乐军近两万人马包抄上来,在黑夜中像一圈圈硕大的光环,缓缓向中间收拢,而困在中间的博陵郡残军就像一只只流萤。 流萤的生命是短暂的,他们一只只地陨落,最后小环套大环,只剩下一千多人在崔生冈带头下,跪地投降。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大山关 王君临早有交待,博陵郡降兵俘虏全部给他送过去,崔生冈虽然明知王君临将他们安排在这个地方堵截博陵郡溃兵,很有可能就是有意让他们面对这些溃兵为了逃走而疯狂拼命,从而使他们损失不少。 只是即使明白这一点,他们在当前这种情况下也不敢有多余想法,而且还得将这一千多俘虏一个不少的交给王君临。 等北边独孤长苏带领近十多万门阀援军反应过来,想带兵来救援时,罗士信带领旋风营的人突然从邻郡杀到,将他们拦截下来,又有张天冈带领特战队以地雷、手榴弹等利器滞迟阻拦,又是晚上除了稀里糊涂的折损了一些人手之外,往博陵郡城方向没有靠近多少,眼见难以成事,便又退了回去。 ………… ………… 这样一来,崔氏嫡系男丁连同崔生冈这个家主都落在了王君临手中,博陵郡城除了北方大关县被独孤长苏占领之外,已经全部被远东军占领。 一番威逼利诱之后,王君临答应了崔氏提出了三个要求,保他们崔氏荣华富贵,可在王君临体系内当官,娶崔氏之女为妾。 以王君临如今在天下人心目中的信誉,他说出的话,做出的保证那便是一言九鼎,崔氏立刻向天下人宣布向王君临投效,配合远东军进一步控制博陵郡。 而崔氏麾下百万亩良田,王君临只给他们留下了十分之一,另外九十多万亩用来安置流民、封赏有功将士和官员。 与崔氏的处理大同小异,博陵郡其他之前与远东军作对的贵族也是这般处理,丧失了大半田地,保住了自己十分之一田产。 这一天,博陵郡城内七十多万百姓欢喜无比。 这一天,博陵郡境内剩余的数万郡兵、县兵和官吏欣喜若狂。 这一天,崔氏上下和博陵郡内的一些贵族心情复杂,几乎难以自禁。 十二月七日,王君临留下损失相对惨重的老虎营固守博陵郡,亲自统领旋风营、雄武营六万人马,再加上博陵郡的两万降兵、雄阔海的两万人马,总计十万人,在博陵郡与河东诸郡边界与独孤长苏十二万门阀联军对峙。 独孤长苏十二万人马主要盘踞在大关县城和大名鼎鼎的大山关。 王君临亲自带领大军,可不止是为了将虎视眈眈的门阀联军赶走,将大关县城夺过来。而是要将大山关抢来,因为大山关是由河北通往河东诸郡的咽喉要道,战略地位极为重要,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且王君临准备直接攻打大山关,大关县城不打算理会。 因为,王君临知道,一旦大山关到手,那大关县城,不过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以倾覆。最主要的是还彻底斩断了门阀联军与河东李渊势力的联系和粮草的运送,下一步与河东李渊父子相争在地利上也占据了优势。 大山关只有两万多守军,但可是地势之险要,易守难攻之极,王君临虽然提前做了大量准备,也知道想要拿下却并不容易。 如此雄关,在来之前,军情府自己已经收集了大量情报,不管是大山关中兵力,还是各种部署,甚至拥有多少守城手段等等,都打听得一清二楚。正因为知道大山关的情况,所以王君临才亲自来,并且做了充分准备。 大山关攻打艰难,主要是因为除了高高在睥主关城寨之外,在两边还修建了很多军寨、军堡,以及两边还有两个凸出的山梁,而稍有攻城经验之人便可看出破城的关键便在这两个凸出的山梁之上。而大山关守将是李渊麾下大将李虎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在这两个山梁之上各驻有一个指挥的精兵。 实事上这些军寨、军堡都是李渊控制河东诸郡之后修建的,显然本来就是防范有朝一日远东军大军进入河东的。 为了不影响攻打主关,王君临先集中兵力将两边的五个军寨和两个军堡拿下。 这个时候远东军攻城器械的强悍便体现了出来,巨型抛石机、火药包、手榴弹、巨型巢车、巨型弩.枪、工兵拆墙,等等,各种手段一一施展而出,五天时间,两边的军堡和军寨便全部落入远东军之手。 这个过程当中,因为大山关守军兵力远少于远东军,且畏惧于远东军的战力,始终不敢出来支援,只能龟缩主关不出。 而大关县城的门阀联军也派大军来救援,都被远东军野战拦截,数场大战下来,门阀联军损失不小,却始终未能接近大山关五十里之内。 在这种形势下,大山关守军只能龟缩不出,已经完全对远东军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第六天的时候,远东军开始集中兵力攻打主关,但与此同时已经有五百名特种队战士在张天冈的带领下翻山越岭,绕向大山关后面。 第一日,远东军死伤近千,未登上关城墙。 第二日,远东军用火药炸毁了半截城墙,但因为此处地形的特殊,依然未有坍塌,除非集中远东军此次所有炸药配额才有可能一举炸坍塌关城墙。但王君临岂会舍得将火药全部用在此处,再说还有其他破关之法。 第三日,深夜,五百特战队战士从后面爬上两边的山梁。山梁之上顿时杀声震天。 对于两个山梁之上两个指挥的人马,大山关守将李虎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因为这些守军都惯习丛林山地作战,因为这支兵马全部是从本地山民中招募而来,最主要的是为了不动摇士兵的军心,李渊特意拿出一些粮食救济了士兵受灾的家中。所以大山关守军士气也得以保持不说,这两个指挥的人马在夜战之中,又是在他们熟悉的环境中,还占据了地利,远东军大军虽然厉害,但大山关守将李虎不认为对方能够偷袭成功。 然而,这一千人面对的却是五百特战队战士,所以结果必然会出乎他的预料,仅仅半个时辰,两个至关重要的山梁落入特战队之手。此战特战队的战士战损七十一人。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热锅上的杨广 两个山梁一失守,意味着大山关的优势不再,而且对守军的士气打击也是致命的。 第二日,远东军大举攻城,两边两个山梁之上,王君临各部署了五千人,以钢弦弓、抛石机、巨型强.弩不断射击,铺天盖地般的箭雨压制着,主关城头上的守军根本没有办法守城。 如此这般,大山关守军苦守了大半天时间,战死超过三分之二,只能挨打等死的守军士兵心中防线终于崩溃,即使大山关守将李虎亲自带领亲兵连斩十数人督战,也阻止不了士兵从城墙上逃下来,甚至守将的亲兵都被退兵杀了不少,若不是守将李虎素有威望,溃兵连他都杀了。 如此这般,远东军在付出两千多人的伤亡之后,用了大半天时间,通过云梯终于登上大山关城头。 至此由河北通往河东的咽喉大山关到手。 城上城下,到处都是死尸,城头的运兵道上,倒毙的尸体一个个身上插着密集的箭矢,仿佛一个个刺猥,而关下,战死的远东军士兵的死状也是惨不忍睹,有的被滚木擂石砸得不成人形,有的被火油烧得一团焦黑,还有那身首异处的、怒目如生的,令人触目惊心。 大山关守将李虎披头散发地被远东军一群士兵围着,这名李渊的族弟至死不降,王君临将此人没有杀,而是让人送到范阳郡,交给暴熊营主将李玄霸处置。 …… …… 大山关失守,至此大关县城成为一座孤城。 不过独孤长苏已经提前有所准备,并且准备了撤退的山间密道,于夜间悄悄撤离。 至此,整个博陵郡落在远东军之手不说,与河东李渊军事斗争中,王君临带领的远东军已经占据主动。 而为时近三个月的远东军攻占河北三郡的战役也彻底结束。 此番南征,王君临出动了四个主力营,一个水师营,再加上特战大队,以及潜伏在门阀联军内部的雄阔海两万大军,涉及到的兵 力不少于十六万人马,虽然算不上远东军倾巢而出,但已经占据了远东军在陆上的大半兵力,所消耗的粮草、军械也不在少数。 不过,此战收获极大,不光是得了河北三郡和高玄郡,还攻下了大山关。 缴获的粮草、军械、良田、金银财宝更是不计其数。 得了四郡之后,不算高句丽半岛的安南国和海外上千海岛,王君临的地盘便有了八郡之地,与河东李渊、中原瓦岗李密地盘相差不多,不算摇摇欲坠的大隋朝廷,这三方已经是天下各路诸侯中最大的三股势力。 …… …… 洛阳,皇宫。 御书房外,裴世矩快步疾走,满脸忧虑,最近两个月内,天下形势开始迅速恶化,几乎每一天都有郡城失守,不仅是各地造反愈演愈烈,更重要是,他发现各地官府送来的奏折锐减,天下似乎一下子太平下来,这才是最令人可怕之处,说明各地郡县开始和朝廷离心了,或者说朝廷能够控制的郡县越来越少了。 北边的李渊和东边的王君临暂且不提,这两人至少明面上还承认自己是大隋臣子,攻城掠地都是打着剿匪的名义。但距离洛阳京师最近的瓦岗军就不一样了,那是摆明旗帜的造反,特别是自李密攻克黎阳仓之后,瓦岗势力发展之迅速让朝廷震动,天子恐慌。 最主要的是,裴世矩发现,自从李密逐渐执掌了瓦岗军的大权之后,瓦岗贼发生的变化让他心忧之极,因为瓦岗贼竟然不再简单的造反掠食,而是和李渊、王君临一样,注重经营地方,收买民心,这是真正的逐鹿天下的架势啊! 李密的野心暴露出来了。 裴世矩叹了口气,他只觉得内忧外患同时爆发,大隋帝国在风雨中飘摇,他虽然已经各种安排,自认为闻喜裴氏绝对能够在这乱世中保住,但是若非必要,他想让大隋多坚持一些时间。 不过,他眼下却还顾不上洛阳城外的危机和变化,因为洛 阳城内便有一件非常要命和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昨晚上有十几名禁军将官上门找他,以非常不好的态度问他皇帝何时兑现大半年前死守雁门郡城时的封赏。 大半年前,突厥大军围困皇帝于雁门郡城,为了能够让禁军出死力守城,皇帝当着全军将士封官许愿,要给守城者将给予重赏,可是如今已经回到洛阳大半年了,除了宇文成都等极少部分高层将军得到升官封爵赏赐之外,皇帝陛下没有半点要赏赐活着回来的其他禁军将士意思。甚至连战死的禁军抚恤金都没有发到家属手中。 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足以让守着洛阳城的十万禁军与朝廷和天子离心,所以裴世矩必须要提醒皇帝陛下,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一定要处理好。 裴世矩来到御书房前,见几十名宦官站在门外,一个个神色恐慌,提心吊胆。 “发生了何事,尔等为何如此紧张?”裴世矩皱眉喝道。 一名宦官慌忙摆手,躬身道:“裴大人,陛下在大发雷霆,已经杖毙了三名内侍,谁也不敢进去。” “这是为何?”裴世矩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自从雁门郡回来之后,这大半年皇帝陛下的脾气越来越暴戾,几乎每过几天便有内侍、宫女被杖毙,这样下去,天子就要彻底离心离德了,连身边的人都难以保证忠心。 “还不是去江南的大船始终制造不好。”那太监小声说道。 裴世矩苦笑一声,一脸无语和无奈,皇帝陛下本来说好带领五万禁军和部分朝臣去江南的,可是听说江南也开始乱了起来之后,便一定要带领十万禁军走。 而十万禁军普通士兵不提,将官和朝廷诸员的家属,这么多人,需要的船只太多了,朝廷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的战船出来。 皇帝陛下让云定兴带领洛阳内外所有工匠日夜赶工修船,可惜朝廷财政有限,时间又太紧张,短时间内根本修建不出来,而皇帝陛下又崔得紧。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准备灭族 御书房内,云定兴跪在地上,额头磕出了血,他依旧一动不敢动,杨广满脸铁青,背着手来回踱步,他一天都不想在洛阳待下云了,他现在需要足够多的水师战船将大半朝臣和十万禁军载着去江都。 洛阳附近本来有杨广三年前巡视江南的大批船只,当时随行军队朝臣、侍从加起来也有十多万,船只足够多。可惜在两年前被杨素谋反时,叛军担心洛阳朝廷官员坐船逃礼,便给焚毁了大半。 所以,眼下只能再造新船,可是偏偏这个云定兴却死活说没有半年时间造不出来。 杨广跟疯子一样来回走了半天,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怒吼:“云定兴,你给朕一个明确的答复,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制造出足够多的船只?半年时间你不要再提了,再提朕杀了你。” 云定兴一个哆嗦,咬牙道:“陛下,最快也要四个月啊!” “不行!朕等不了,最多两个月,船只若还未造好,朕就让人砍了你的脑袋!” 云定兴心中哀叹,心想自己对皇帝陛下忠心耿耿,不想落到这个地步,他看着皇帝陛下通红的眼睛中已经有了杀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违逆皇帝的意思,否则很可能立刻招来杀身之祸。 见云定兴迟迟不说话,杨广死死的盯着他,寒声道:“瓦岗李密、北边的李渊,还有东边的王君临,这三路贼人随时都有可能杀到洛阳来,云定兴,莫非你和贼人有所勾结,想把朕困死在洛阳吗?” 云定兴万般无奈,只得抹去额头上的血,泣道:“臣明白了,臣一定想办法在两个月内造好足够的船只。” 这时,裴世矩不等通报便走了进来,大声道:“陛下,两个月都不能再等了,臣有办法可让陛下一个月内前往江南。” 杨广一听,顿时欣喜若狂,连忙问道:“裴爱卿有何办法弄到足够多的船只。” 裴世矩肃然道:“陛下,臣听说王君临在范阳郡的造船作坊有大量民船和战船,又有近十万的水师战船,陛下何不下旨让王 君临调集船只过来。” 杨广眉头蹙起,冷哼道:“你以为王君临会听朕的话,调派大批战舰只为朕所用?” 裴世矩连忙道:“陛下,何不用一些封赏与王君临换大批战舰一用。” 杨广心中一动,问道:“王君临已经是天下间唯一的异姓王,他远东军又比朝廷还有钱,朕还能给他什么封赏,或者说还有什么封赏能够让他满意。” 裴世矩立刻道:“陛下,河北传来消息,王君临率领大军已经彻底占领了河北六郡,虽然明面上依然承认是陛下的臣属,但朝廷已经失去了对河北的控制,陛下何不索性下旨王君临为河北大总管,这样一来,朝廷还能借此挽回一些威严,顺便再让王君临调派一批战船过来,供陛下带人前往江都。” 杨广神色变幻不定,最终长叹一声,道:“就依爱卿所言,此事便由爱卿去办,与王君临谈条件要战船之事就麻烦爱卿了。” “臣遵旨。”裴世矩心中大喜,这件事情可是两头讨好的事情,他太清楚王君临眼下的战略布局,知道杨广和朝廷下达的这个旨意看似无用,但落在王君临手中可以换成无数的好处,至少不管王君临怎么折腾,“叛军”这两个字都不会砸到他的头上,在一定程度上是占了大义的。 这样一来,这一头皇帝会感激他,算是立下大功。而王君临那边便也讨了好,让对方欠他一个大人情,让他裴氏在王君临这条路上又稳妥了许多。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禀报。”裴世矩想起自己今天入宫的本来目的。 杨广解决了前往江南的船只问题,心情好了很多,问道:“何事,裴爱卿但说无妨。” 裴世矩神色凝重道:“陛下,禁军在雁门城打突厥人的赏赐不能再拖了。” 杨广脸上的欣喜之意立刻荡然无存,叹息道:“朕曾经带领大军大杀四方,当然知道大军战后的赏赐绝不能拖延,更不能拖欠,可问题是朝廷哪还有多余的钱财用来赏赐。” “陛下,洛阳 城内富户豪族不少,其中与瓦岗贼勾结的豪族世家大有人在,陛下可下旨彻查,查抄他们的家产。”裴世矩今天来见杨广,便是已经想好了对策,而且这个对策对他来说同样是一举两得,既除去与他们裴世有仇怨的两个世家,还能够暂时解决禁军士气的问题。 杨广闻言,眼睛一亮,也不细问,挥手道:“爱卿此计甚妙,朕让宇文成都给爱卿派一队大内侍卫,便交由爱卿去办此事,那些胆敢勾结瓦岗反贼之人将他们给朕全部杀了。” 裴世矩道:“陛下,臣准备带领那些在雁门城立下大功的将士,由他们去做此事,更能平息封赏迟迟没有到位的怨气。” 杨广略一沉思,道:“这样也好,朕便下旨,由你带上他们去做吧!” …… …… 入夜,裴世矩回到了府上,孙子裴元庆已在台阶上等候多时,他慌忙上前行礼道:“祖父回来了。” “嗯!”裴世矩答应一声,说道:“元庆,你准备一下,找个机会去河北找王君临吧!” 裴元庆眼睛一亮,连忙躬身称是。 扶着裴世矩向书房走去,裴元庆想起自己在军中的同僚,特别是那些战死家人没有拿到抚恤的生活都过不下去了,又问道:“祖父,封赏的事下来了吗?” 裴世矩摇头道:“朝廷也没有钱。” 裴元庆一下子泄气了,苦着脸道:“祖父,陛下若是再不将封赏到位,就不怕将士哗变。” “放心吧!陛下已经让我去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做好了,定能平息将士们的怨气。”裴世矩冷笑着说道,眸中充满杀机,对他们裴氏这样的数百年世家门阀来说,多年下来总会有一些仇家,太平日子也就算了,有朝廷压着,他们裴氏又有人身居高位,不用担心灭族之祸,但是乱世就不一样了,这个时候往往是有仇怨的门阀世家彼此灭族报仇的时候,裴世矩准备先下手为强,将在京城的两家与他们裴氏有仇的关陇贵族直接灭族。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恐怖的事情 祖父现在终于同意让孙儿去王君临麾下效命,祖父是不是不再看好李渊了。”祖孙俩人说了一会话,裴元庆突然问道。 裴世矩摇了摇头,笑道:“这可说不准,李渊有着先天优势,所有门阀世家都会支持他,王君临虽然厉害,远东军战力强悍,可是天下间门阀世家联合起来,力量太庞大了,所以我们重头还是在李渊这里,毕竟我们闻喜祖宅在河东,这也是你去了王君临麾下隐姓埋名做事的原因。” 裴元庆却摇头道:“孙儿与王君临是朋友,对他有些了解,他……他和每个人都不同,祖父应该知道王君临有一个叫聂小雨的师妹,就是长得极美的那个女人,孙儿当时还对其有意,可惜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特殊了,对孙儿没有半点意思,去年孙儿随祖父去了范阳郡,孙儿特意抽时间去见了聂小雨,孙儿突然发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事情。” 裴世矩见裴元庆说话时肃然凝重,好奇道:“元庆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裴元庆想起当时自己见到聂小雨的样子,脸上再次流露出当时的震撼和吃惊,凝重道:“祖父,聂小雨与十二年前孩儿见到她时一模一样,足足十二年的岁月仿佛在此女身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竟然还有此事。”裴世矩一听,也是大吃一惊,“难道世间真的有驻颜之术或者可以驻颜的灵丹妙药?” 裴元庆想了一下,摇头道:“孙儿不知道是否有驻颜之术,也不知道有没有能够让人保留容颜的灵丹妙药,但聂小雨此女给孙儿的感觉太神秘,太强大了,不怕祖父笑话,孙儿至今都不敢与聂小雨对视,有时候孙儿真的感觉此女不是一个人,而是其他什么存在。” 裴世矩想了一下点头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事,独孤长苏没有从洛阳消失之前,曾经在皇帝面前说过一件事,提到王君临在海外有一个蛇岛,包括火药包、手榴弹在内的很多恐怖的武器制作之法都是从蛇岛上最先送出来的,而那聂小雨好像便一直坐镇蛇岛。” 裴世矩自认为从不会做亏本生意,既然投下本钱,他必然要有所收获,而且他自以为不管是李渊,还是王君临,他对两人能力和势力都很了解,但他在此时突然发现自己对王君临好像 了解的远远不够,对方身后好像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让人难以窥视。 “祖父,孩儿总感觉李渊虽然有所有门阀世家的支持,最后也多半不是王君临的对手。”裴元庆很认真的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 裴世矩的脸色也有些严肃起来,他皱眉沉思半响,默默点了点头,肃然道:“元庆说的没有错,的确是有这个可能,王君临给人的感觉太过深不可测。而且王君临的谋略手腕很高,现在可以确定,大半年前突厥围攻雁门郡城,将皇帝困在城内,以及之后一系列事情都是王君临一手炮制。” 裴元庆吃了一惊,失声道:“祖父是说,王君临勾结突厥?” 裴世矩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不可能,他若勾结突厥,最后就不会歼灭足足有三十万突厥大军了,还派人走海路重创了突厥老巢。我只是怀疑,天子被他当成了诱饵,突厥人也被他利用了,因为一切都太巧了!” 裴元庆点了点头,他虽然是一员勇猛大将,但却没有祖父这么深远的目光和敏锐的头脑,他确实没有想到雁门之围和王君临有如此大的关系,甚至是王君临一手泡制,他沉思片刻,一脸感慨,心想当年自己怎么就交了这么一个厉害的朋友。 裴世矩却又摇头道:“虽然王君临的确神通广大,可能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手段,但你也不要小瞧的李渊,他的手段不亚于王君临,只是他比较善于伪装,让我们都觉得他很老实平凡,包括我,我也一度认为他容易控制,可最近我发现,事实上,我们所有人都错了,此人绝对深藏不露,他假装低调平凡来赢得所有世家门阀的支持。” “祖父为何得出这样的结果?”裴元庆一直没有觉得李渊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裴世矩感慨道:“王君临出动十数万军队,打了两个多月拿下河北三郡和那海边的高玄郡,这速度已经够快了,但损失兵力至少也有上万人,消耗粮草军饷、军械武器更是海量。可是你再看李渊将河东诸郡是怎么控制的,悄无声息,很多时候都不用出兵,不死一人便控制了。这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样的手段才是真正的厉害。” 裴元庆听了之后,略一沉思,神色有些震撼,轻轻叹了口气,由衷道 :“还是祖父目光如炬,这李渊的确厉害。” ……… ……… 范阳郡,秦安王府。 沈果儿给王君临送来了一个新的情报,凝重道:“王爷,江南传来消息,荆襄和江南一带潜伏着一个庞大的势力组织,叫南华会,据我们探子初步打探结果,南华会的人员已经有近二十万人,而且会主来历极为神秘。” “南华会……”王君临点了点头,问道:“南华会的会主是谁?” 沈果儿立刻道:“目前打探的消息,南华会明面上的会主是巴陵郡太守萧铣。” “萧铣……与萧皇后是什么关系?”王君临皱眉问道。 “王爷,这个萧铣是萧皇后的亲侄子。”沈果儿知道王君临关注的是什么问题。 王君临冷笑道:“萧氏是想复辟梁朝吧!简直是痴心妄想。” 沈果儿点头道:“王爷所言极是,萧氏的确是这样计划的,而且据我们军情府在江南的分衙传来的情况所说,南华会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能会起事谋反。” 王君临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问道:“果儿,以你来看,南华会在江南谋反成功,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沈果儿想了一下,说道:“果儿认为南华会看似势力主要在江南,但他们对我们的影响也不小。因为以南华会的势力,一旦萧铣举旗造反,必将席卷整个南方,而且不同于各路叛军,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建立朝廷政权。皇帝如今已经准备去南方,而且皇帝一直视江南为他的根基,南方一旦出事,整个朝廷的重心便会转移到江南,粮草和军队的重点都会平叛江南,从而顾不上北方,这样一来,瓦岗李密和太原的李渊便可以大肆发展势力,当然也是我们的机会。” 王君临点头道:“既然如此,给各个水师传令,让他们加大训练,江南若是出事,我们便要动用水师直接杀往江都。对了,朝廷那边封我为河东大总管的圣旨也快到了,给黄少秋说,让他带领水师去一趟洛阳,皇帝若是让他护送,便护送到江都,皇帝若是拉拢他,便让他带领水师留在江都,皇帝若是不拉拢便自己在长江找个地方驻营,赖着不要走了。” ……… ………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日子没法过了 时间过得如流水一般,转眼间过去了四个多月,已经到了大业十二年春。 就在王君临开始巩固已经到手的河北六郡和东莱郡、高玄郡时,盘踞在河北博陵郡与信都郡之间山区中的巨寇历山飞日子越来越难过。 准确的说,自河北六郡落在王君临手上之后,他的一双眼皮每天都跳个不停,晚上就没有睡好过觉,因为日子实在没法过了。 “死就死吧!只要不被毒王拉去千刀万剐就行,不如尽早作个了断!”历山飞用手在桌案上重重一拍,咬牙切齿地骂道,只是神色语气有些悲壮,手上用的力气也有些大,那个黄梨木案子是他让麾下儿郎从一家大地主家的书房中生生搬进山来的,结实异常,再锐利横刀砍上去也能嘣出个豁儿。 但在他的一拍之下,居然嘎嘎吱吱响了几声,瞬间散了架子。将摆在桌案上充门面的磁器、漆器、金盘、玉盏摔了满地。 “大当害,大当家您怎么了!”几个亲兵有气无力的提着刀冲入由一家道观大殿改造成的聚义厅,颇有些惊惶地询问。 自从毒王占据了河北六郡之后,他们大当家的火气便越来越大,每天都骂人打人,这是山中近两万兄弟都众所周知的事实。 昨天被他一脚踢死的压寨夫人尸体还仍在山后沟里面,听说有兄弟跑去扒了衣服还玩了一下。 也有兄弟看着可怜,但没有大当家的命令,谁也不敢让那个据说很骚的女人入土为安。 “滚,滚,全都给老子滚,老子看到你们这些鸟人就烦,都滚到山外去,拿着锄头去刨食,去给毒王当顺民去,再别回来,统统都别回来!”历山飞抬起腿,一脚一个,将忙碌着收拾地上‘破烂儿’的亲兵们全部踢到一边去了。 不过这些亲兵和抢来的压寨夫人不同,都是一起拼过命的生死兄弟,他踢是踢,但并没有用全力。 亲兵们揉着屁股,连 滚带爬逃出大门,一群人蹲在树荫下相对无言,然后又看着山下方向窃窃私语。 日子没法过了,虽然随着开春,天气渐渐转暖,山风已经不再如冬天那刀割般刺骨,但大伙的心却越来越凉,或者说也是越来越热。 事实上,也不能怪大当家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发火。 没办法,当初被官府所逼迫,跟着大当家举旗造反,抢了地主贵族粮食钱财,然后逃到山中同甘共苦的三四万百姓一天天越来越少,每天都偷偷摸摸的逃出山去,甚至在这一两个月内已经逃走了一半之多,大当家心情能好,不发火才怪呢! 自从河北诸郡被毒王的远东军占据之后,当初自愿或者被协裹来的数万百姓便三三两两地借着走亲戚为名向山外搬迁,后来干脆成群结队的向外逃了。 历山飞刚开始也派了麾下兄弟去阻拦,结果一些阻拦的兄弟也跟着跑了,没跑的也稀里糊涂的,根本没有真正的阻拦。 仅仅过了三个月,这片山寨便空旷了大半,寻常时被视作宝贝打破脑袋争抢的野菜长到了半尺多高,叶子老得都掐不出浆了,却没有人再去采挖,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兔子、松鼠之类的美味吃食。 这一切自然都是因为凶名赫赫的毒王王君临。 本来王君临的范阳郡百姓日子过得好,毒王对百姓各种好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这本身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结果,远东军占据了河北博陵、信都郡、赵郡之后,派来的官员,成立的新官府又颁布了一系列的惠民政策。 比如将河北六郡所有远离县城十里之外,已经荒废了的无主土地全部划分为民屯。 各郡无田产的百姓均可到官府认地垦荒,每成丁男子最多可认领平地十亩。 而且,官府还会免费送一套最新式,百姓没有见过的农具和传说中范阳郡的高产种子,赋税按照城市附近良田的一半缴 纳。连种五年以上并按期缴纳赋税者,所耕种的田产便归开垦者自己拥有,官府发给地契,绝无抵赖。 其他惠民政策暂且不提,光是这一条对寻常百姓,对广大农民,对六郡流民来说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所带来的自然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不提范阳郡那些能够大大提高干活效率的农具和传说中的高产种子,就那些田地本身,可都是些刨一镐头就能流出油来的平地啊!虽然荒废了有几年了,早春时也被暴雪蹂躏过。但放把火烧一烧,再用犁拉出几道沟来,即使是种一些荞麦、黍子等低产易长的晚粮上去,冬天时一家大小绝对不用再饿着肚子喝西北风。 毕竟这几年死的人太多了,空出来的地其实很多的,活着的人其实都能够分到不少地,只不过以往官府和贼寇共同“发力”,让寻常百姓种地的日子都没法过下去。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过去不说流民去开荒种地,就是良家子当地百姓也没法种自家田地。 一则是因为手中没有种子,因为百姓都饿的等不住将种子全部吃完了。 二来是因为很多土地的主人还活着,他们都是大小地主或者大小贵族,虽然他们躲在城内不敢派人前来耕种,可一旦你有了收获,这些人肯定红着眼睛带着官兵或者强人来抢粮食来了,根本纠缠不清。 当然,这年头乱世中所有种田的人都怕土匪来抢粮食,让整整一年辛苦勤劳顷刻间化为乌有不说,还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但如今不一样了,天下间哪有贼人敢去抢毒王地盘上百姓的粮食,简直是找死,而且是千刀万剐的惨死。 至于官兵,河北诸郡早就听说过范阳郡毒王麾下的官员做派,好坏如何百姓不知道,至少从未听说过官兵来抢百姓粮食的。 所以,有了这几条保障,有了毒王的凶名和善名,很多藏在山中的流民,乃至是流贼都动了心思。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都到碗里来 历山飞如今算是河北六郡中最大的一伙贼人了,比起其他贼人,历山飞算是善良的,至少从不枉杀百姓,甚至在抢来的粮食较多的情况下,还救济一下上门的百姓,被他踢死的那个压寨夫人其实也是另有隐情。 这抢来的压寨夫人和四当家的通奸,所以当时被大当家踢死的还有四当家,虽然残忍了一些,但毕竟是贼寇山寨,这种处理奸夫淫妇的方式才算正常。 只是这两年厉山飞虽然带着兄弟们在山里面也开垦了几万亩田地,但那是纯山地,收成不到平地的三分之一。 再说厉山飞定下的赋税根本没有定数,想收多少就收多少,几时收,全要看他老人家心情好坏,八成粮食都集中收进了山寨中的粮库中。 过去大伙是在山外找不到活路,才不得不逃到山区来。眼下既然外面有了出路,谁还愿意再过这种既艰苦又担惊受怕的日子。 毕竟喜欢当山贼的人绝对是极少数,若不是被逼无奈,谁也不想当山贼。要知道娘老子成了山贼,儿孙也就是山贼,世世代代可都是山贼。 “当官的都言而无信,贵族只会欺骗我们这些苦哈哈,而且官越大越能骗人,那毒王也是当官的,而且是王爷,这么大的官能把天下人都骗的团团转,我看把荒地给了你们这些蠢货,就是等变成了熟地再收回去的,也不想想,将地给了你们这些蠢货,他向城里的贵族大地主们怎么交代?” 这是厉山飞劝阻自己麾下的流民流寇时说的话,其实很有几分见识的,刚开始也的确是有一定的效果,可问题是这种事情只要有一个人逃跑,然后有好的消息传进山里面,很快便会有第二人,然后便犹如开了豁口的洪水,根本拦不住的。 最主要的是,逃出去的人与山里面的人很多都是沾亲带故的,至少也是熟人,这种好事怎么能忘了山中的兄弟,总会想法设法的偷偷送进信来,说毒王的确说话算话,而且很多分给大伙土地的原主人的确是已经死了,或者已经逃的不知道跑哪了,而且他们还听说了一个大好消息,毒王将一些贵族和 地主的田地分给百姓了。 甚至有传言,某些偷偷从城里面派人强占土地的贵族地主被毒王下令杀了好几个,脑袋就挂在城墙上。 当然,这些都是谣传,只是听说,真正让百姓感到放心和信赖的是他们到手的田地和种子,以及农具, 还有便是到地头巡视的官吏和官兵与他们印象中的完全不同,不但没有抢大伙的东西,还一个个和颜悦色,主动教大伙怎么用新的农具,还将大家各自田地分清楚了彼此的界限,官府重新作地契并登记在册。 厉山飞这两三年当山大王当上瘾了,看着麾下的人越来越少,便派人堵住了出山的大小路口,可惜根本拦不住那些走惯了山路的流民百姓,这些人大多数都来自本乡本土,对这一带的地形比厉山飞还要熟悉,随便钻几个沟,翻几块石头就可以在喽啰兵们眼皮底下消失,还没等喽啰们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山民们已经出现在哨卡外半里之遥。 厉山飞也是个好汉,从小练武,曾经生生的将一只狼厮成两半,不甘坐以待毙,几度想率兵杀下山去,但一想到王君临那赫赫凶名,远东军无敌之名,便又打了退堂鼓,只能任由下面的人一天天减少。 在安抚百姓,善待百姓的同时,王君临并没有一下子将所掌控的八郡之地贵族得罪死死的,总之在威逼的同时,也是有一些好处以利诱的。 比如根据各世家贵族贡献出的土地数量,以及投效先后顺序,安抚地方出力大小等,允许世家贵族子弟入范阳学院就学,经过短期三个月的培训,若是能够考试过关,便可以八郡之地为官为吏。 此外,王君临还开了武试,考武艺、兵法谋略。 不论出身门第,一时间应者如云,这年头豪族世家都会有子弟练武,而早年有不少老兵曾经跟着杨广打过高句丽,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又偷跑回家,还有一些偷偷从山中跑出来准备当顺民的流寇,其实这几年也是经常上战场的,听闻远东军军饷待遇非常好,也是跑去参加武试。 武试分为两个层次,一个是武官试, 必须要会一定的武艺,而且要识字。另外一个是兵丁试,只要通过最基本的考试和一定的政审都可入伍,不过是有时间限制的。 此外,不管是武官试,还是兵丁试,只要入选,都要去蛇岛集训营进行三个月的训练,那里有一批聂小雨亲自调教和训练出来的教练,和完整的教学设施、场地、资料和教材,如今整个蛇岛集训营已经能够流水线式的产出精兵和合格的武官。 而范阳学院对外招生更是让民间立刻人声鼎沸,王君临给了一些贡献较大的贵族世家免考名额,但豪族世家家大业大,人也多,还有很多没有名额的贵族子弟和出身寒微的读书人要想在王君临体系内为官为吏,必须要参加范阳学院的入学考试,然后顺利毕业才行。 走正经路子谋求出身的渠道畅通了,前来应试自然就成为不甘平庸的地方名士们首选,现如今真正害怕王君临毒名和凶名的其实各地贼寇和豪门贵族世家,以及大隋郡臣,对寻常百姓来说,大名鼎鼎的毒王反而越来越让他们信赖。 “不知道考过了试,进了范阳学院,能不能顺利毕业,听说范阳学院学的东西很杂,单是数学这一门便有很多人考试不合格啊!想我王大锤好歹也是县中有名的才子,若是不能顺利毕业,被留级那真是丢死个人了。”官道上,背着行李和书本,骑着一头黑毛驴赶往范阳郡的寒门子弟满眼憧憬。 “功名但在马上取,听说远东军最重军功,也没有人敢贪墨战功,如今秦安王就要打天下,咱这两下子估计能派得上用场,至少也能考个队正吧!听说那蛇岛集训营极为恐怖,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不过据说只要坚持下来,便犹如淬了火的钢刀,成为将军也不是不可能………”无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好汉提刀拿枪,将肩膀廷得笔直,挺着胸膛,向八个郡的郡城赶去。 武试不用全部前往范阳郡,每个郡都有报名点和考试点。 如此这般,抱着各种各样的心思,怀着各种各样的梦想,大批的有才之士或者好汉青年参加考试,抢着给王君临效命。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李渊父子 太原李渊集团早在三年前便密切关注着王君临的一切,这些天王君临治下八郡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第一时间被李氏的密探用各种手段送往太原。 特别是王君临治下的官府出.台的每一项举措,都会在第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太原李渊手中,被李渊所知。 而且相比之前,短短几个月内李渊派出近半的探子潜入到王君临治下,将最近几个月来八郡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甚至王君临这边每出.台的一个新举措,李渊便会在太原唐公府召集几个儿子和一众心腹属下进行讨论、研究,很多时候都会引发一场较为混乱的大争论,甚至这些天在王君临治下八郡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为李渊集团很多幕僚和核心人物交谈的热门话题。 当然,也有人因为讨论这些事情,生出一些其他想法,或者情绪。 比如李渊第三子李元吉,一提起王君临或者远东军,他便想起自己那个傻弟弟李玄霸,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将覆灭王君临的关键放在了自己这个傻弟弟身上,这让他嫉妒的要死。 对于自己这个从小体弱多病,有些痴傻的弟弟,李元吉从小其实都充满了厌恶,也从小看不起。 可是如今这个自己看不起的傻弟弟,竟然将原本属于自己的注意力,一半给吸引了过去,而另一半却是被自己那更讨厌的二哥李世民给吸引了。 至于大哥,毕竟是长子,是唐公世子,排在兄弟几人中第一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李元吉反而没有多少嫉妒和不爽。 而最让李元吉不爽的是父亲大人总是拿他那个傻弟弟李玄霸和二哥李世民来教育自己,挂在嘴边上的经常是“你看你二哥什么什么的………,你再看你四弟什么什么的…………”。 这样一来,兄弟四个人中他便成了最差劲的那一个,而且还是最被人容易忽视的那一个。 羡慕嫉妒, 牢骚满腹,但李元吉却不敢当众发做,甚至都不敢表现出来丝毫。 因为他知道父亲非常注重骨肉亲情,他若是敢说兄弟坏话,被父亲严厉呵斥不说,还会被父亲手下那些幕僚和官员们用一种让他抓狂的眼神看着,私下里还会说他是一个性情阴狠,不顾骨肉亲情的自私之人。 这对刚刚成年不久,开始组建自己班底,经营自己势力的李元吉来说影响非常大,所以为了他眼中的长远,他一直忍着装着。 “王君临竟然将治下八郡中很多贵族的大半田地分给了那些贱民百姓。”唐公府长史陈演寿看过整篇线报后,与李渊目光对视了一下,见后者轻轻点了点头,便故作一脸震惊的大声说道。 “王君临既然如此行事,我看不用我们打过去,他理已经要众叛亲离了。” “没错,王君临眼下是强行做这等蠢事,用他的军队和凶名强行压着,等有一天他吃了败仗,便会立刻受到反弹,甚至反噬。” 陈演寿起了一个头,众幕僚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他们几乎全部认为王君临简直是疯了,不但将所有世家门阀弄到了对立面不说,如今连普通大贵族大地主都要变成自己的仇家,难道他不知道无数年来,历朝历代治国得天下,都要依靠世家门阀和贵族地主们吗? “我看王君临虽然厉害,但也只能是一方枭雄,如他这般短视,还想逐鹿天下,简直是做梦。”李元吉鼻孔内轻轻喷着粗气,心中暗自腹诽,有了前几次被父亲呵斥的教训,他如今在父亲麾下几位心腹幕僚或者大哥没有发表意见之前,是不会轻易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和判断说出来。 “哼,王君临此举的确是自掘坟墓,四弟玄霸勇武之极,天下少有对手,但是不擅长谋略和谋事,父亲,孩儿以为应该给玄霸暗中派一名信得过的,而且能力出众,又能够独挡一面,可以让玄霸听得进去话的厉害人物去辅佐玄霸。”唐国公世子李建成郑重说道 。 李元吉听到大哥终于发话,连忙紧接着说道:“父亲,孩儿也以为王君临此举是自己找死,我们眼下重点应该是谋划如何让四弟将王君临麾下的强兵人马弄到我们这边来。” 李世民看了一眼大哥和三弟,神色平静,又看了一眼刚才发话的那些父亲的幕僚,心中冷笑连连,这些人竟然因为王君临分了八郡一些贵族地主的田地,便敢如此轻视王君临,简直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世子和三公子言之有理,王君临如今虽然势大,但已经不足为虑,我等头等大敌或许是李密那厮。”李建成和李元如一说话,便如同打开了道水闸,又有不少幕僚们的议论声接踵而来,刚才还谨慎不语的一些人也开始大说特说,听得李世民头大如斗,心想父亲养这些废物干什么。 抛开自家利益和逼不得已需要门阀世家支持且拉拢贵族地主阶级不谈,李世民其实非常佩服王君临在治下八郡的大刀阔斧。 李世民也认为大隋的痼疾在何处,也知道有些事情其实早已经到了不得不治的地步。 李世民从未给其他人说过,他早就认为世家大族把持地方官府和朝庭,令很多本来初衷良好的政令在执行过程中就变了味儿,因为贵族世家永远家族利益至上,朝廷和百姓的利益一直是靠边站的。 所以,平民百姓的想法和所受的苦楚从来没有官府会理会,更不用说直达天听,即使是百姓的生死也很少有人过问。 大隋朝落到今天这般田地,杨广昏庸任性,非要数次征伐高句丽,结果惨败是其中一个原因,地方豪门和官府互相勾结,逼得百姓没了出路,这才是其中一个最根本和关键因素。 不过,李世民也认为王君临太心急了一些。 若是他在王君临这个位置上,大可先缓一缓,拉拢这些贵族地主们的支持,然后逐鹿天下,待打了天下,坐稳江山之后,再收拾这些豪族世家不迟。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李靖的消息 不管王君临还有没有其他手段或者依仗,眼下将治下所有贵族地主几乎都得罪了个遍,这种事情总归是不好的。 “王君临背后没有门阀,也没有世家,他孤身一人能够走到今天,手段能力远比我们想像中的还要厉害,所以大家绝不可如此轻视。”坐在李世民身后的长孙无忌本来是不想说的,但看着一些幕僚愚蠢的还在那里大说特说,忍不住说了一句。 全场顿时一静,李元吉见此,心想这正是自己表现的时候,大声说道:“无忌此言差矣,王君临干了蠢事,这是不争的事实,王君临虽然厉害,但也只是他一个人,或许他还很会打仗,但那又自么样,打天下绝不是光会打仗就能行的。” “元吉所言也有些道理,不过太过偏颇了。”李渊不想让这个自以为是的三子继续丢人,抢先说道:“元吉你先坐下吧,听听别人的建议。你能想到这些事情,已经算是不错了,虽然与你两位哥哥,还有玄霸还有差距,但最近的进步很大!” “孩儿多谢父亲教诲,孩儿必定会谨遵父亲教诲。”李元吉心中暗恨,不服之极,但却表现出一脸的恭敬和谦虚样子,大声承诺。他很得意自己竟然忍住心中的怒火,表现得这般好,却全然没注意到父亲李渊眼神之中那浓浓的失望。 “元吉的年龄毕竟还小。”李渊心中这样想着,但紧接着又想到年龄更小的玄霸,心想玄霸当年若不是跟着王君临离开,拜王君临师妹为师,恐怕也不会如现在这般优秀,成为天下间有名的猛将乃至名将。 李玄霸去年打突厥时,带领两万暴熊营精兵走水路,饶过高句丽半岛登陆,袭击突厥人老巢,重创突厥。这件事情已经传遍了天下,李玄霸也是名声大震,成为天下间各路豪雄公认的猛将和名将。 当然,也是他李渊的骄傲,是他们李氏的骄傲。 失望的目光从自己三子身上收回,李渊想 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心想或许是他们夫妻二人对老三元吉太过溺爱了一些的缘故。 不过老大建成、老二世民和老四玄霸都是出类拔萃的,特别是世民,李渊的目光转向自己的二子,注意到次子眼中对之前议论之人的轻视和不屑,心想自己这个儿子眼光独到,见解往往不会有错,他心中对次子充满了期待。 “父亲,孩儿和无忌的看法一样,王君临我们要尽可能的往高看,甚至我以为不管我们怎么高看王君临都不为过。不过孩儿也同意大哥和三弟的意见,眼下也的确到了给四弟玄霸那里派一名独挡一面厉害人物的时候了。不过鉴于王君临麾下军情府的厉害,这个人一定要足够厉害,否则若是落在王君临手中,反而连累玄霸后果不堪设想。”李世民见父亲的目光看向自己,站起身,大声说出自己的观点,说到最后神色一片凝重肃然。 众幕僚纷纷点头,心里暗赞不已,眼角的余光扫过世子建成,心中各种想法……… 特别是李渊身边最信重的三大幕僚马元规、陈演寿、长孙顺德三个人人更是一脸赞叹和感慨,忍不住互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赞赏。 “二公子这几年进步太快了,每过一段时间便能够感觉到二公子的进步,果然是后生可畏!”三个人几乎不约而的想到这里。 “可惜是二公子,而不是世子!”马元规的眼神中,比其他二人还多了一分遗憾和忧虑。 “建成和世民都言之有理,不过玄霸那里为父已经有了安排。”李渊同时表扬长子和次子,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今日议事便到这里,诸位散去休息吧。” 李渊发话了,众文武幕僚们纷纷散去,议事堂中只留下了李渊本人和陈演寿、马元规和长孙顺德四个。年过半百的老家伙们相视而笑,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欣慰。 “恭喜唐公又得一良佐!”陈演 寿冲李渊抱了抱拳,笑道。 “你们应该先恭喜顺德才对,是他长孙家又得一麒麟!”李渊笑了笑,毫不掩饰自己对年青一代的赞赏,“刚才那般氛围之下,只有世民和长孙无忌始终保持理智和清醒,不但没有丝毫轻敌,反而更加重视王君临。” “未必是无忌自己想到的是,说不定是二公子让无忌说的。”长孙顺德也是心中满意,但嘴上却依旧保持着应有的谦虚。 “不过一些人的见识和目光实在是太差了一些。”李渊想起刚才一些人说的话,心想一众幕僚也应该区分个三六九等了。 “世子有着一幅仁厚之心!二公子目光高远,胆识超群,将来的成就恐怕还在世子之上!”马元规笑着向李渊行了个礼,好像是在夸赞,又好像是在提醒。“属下恭喜唐公,一门中能出两个当世雄才!” 李渊一听,微微点了点头,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但神色却有些僵,不过他很快便恢复如常。 “若是太平盛世,元规所言的确很令老夫头疼。可眼下,毕竟是个乱世!建成和世民一文一武,相辅相成,这是我李氏的福分。”李渊想了一下说道,一些事情他的确想到了,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们说李靖能不能从远东军军情府的追杀下逃脱,然后成功到玄霸那里。”李渊不想与几位心腹幕僚过多讨论自己的儿子,说起了眼下另外一件大事。 “李靖此子能力手段都是世间罕见,武功高强,再加上国公派去的一队高手接应护行,肯定能够从远东军那个叫沈果儿的女人手中逃走,而只要摆脱了远东军军情府的追杀,以李靖的手段,又有国公的亲笔书信,潜入玄霸府中轻而易举。”长孙顺德想了一下,非常肯定的说道。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点头,显然对长孙顺德的话表示深以为然。 …………… ……………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绝望的李靖 李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用了七天的时间,成功摆脱了远东军军情府的追杀,就在他改变装容,准备按照李渊的指示,去范阳郡暴熊营主将府去找李玄霸时,突然发现他后面跟了一个女子。 然后,自那开始,足足五个多月时间,他用尽了手段,费尽了心思,都再也难以摆脱那个女子半步。 那个女子戴着一个面纱,穿的衣服很奇怪,身形高挑之极,虽然看不见容貌,但李靖却莫名的肯定这个女子的容貌必然是石破天惊,美丽到了极致。 第一时间发现被这样一个女子跟踪之后,李靖便故意将此女引到无人之处,准备将其杀死,或者生擒。 结果,他只出了三招,便败在了此女手上,若不是李渊派来的一队高手已经与他暗中汇合,关键时刻杀出替他挡住此女,当是他便已经被此女所杀,或者被其所擒。 李靖是破功期的高手,而且他从小有奇遇,跟着一位世外高人学过极为高明的武功,实力远比普通破功期的高手要厉害得多,否则他早就在博陵郡城被攻破时,就被远东军军情府的高手杀死在城头。即使不死,寻常高手跌下足足五丈多高手城头也难保不伤,更不用说逃走了。 所以,此女表现出的恐怖实力让他实在是震惊之极,他从未想过天下间还有实力如此高深的人,他想到了破功期之上传说中的宗师境高手,心想这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难道是宗师高手,这实在是他太吃惊了。 接下来,因为心中震惊和害怕,李靖也谨慎到了极致,他用尽所学,改变容貌装扮,隐藏在一个商队之中,结果第二天晚上他在睡梦中突然惊醒后,他看见那个女人正站在他的床头。 “我给你十次机会,你若是能够让我找不到你,我便放了你。否则便跟我走。”女子是这样说的。 “好,一言为定。”李靖本来就是天下间最骄傲的那种人,他对自己一直充满自信 ,虽然这些天在那位毒王王君临面前吃了大亏,然后又遇到了如此恐怖的一位女子,但这还不足以影响他的自信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靖脸上涂满了无垢,身体驼背着,完全装扮成了中原河南地域的一名流民乞丐,随数万流民一起到处流窜,结果那少女在数万人之中精准之极的找到了他。 第二次,李靖装成了河北地界上最大的一股贼寇厉山飞麾下的一名山贼,这山寨中当时还有两三万山贼,他所装扮的是最不起眼的一个,甚至每天晚上都和其他五十多个山贼一起睡大通铺。结果有一次他晚上起来撒尿的时候,一抬头突然发现旁边一名女子正静静的站在那里,跟个幽灵似的,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那眼睛竟然隐隐的在发光。 第三次,李靖变成了一个县城中普通百姓,开着一个杂货铺,还有一个寻常的媳妇和一双儿女。这样的日子他过了三天,那个少女来到了杂货铺卖了一个梳子,还给了他钱,走的时候淡淡的说道:“还有七次。” 这前三次被发现之前,每次李靖都认为绝不会被找到和发现,结果轻易被找到,他这才发现这个女人简直太厉害了,他甚至怀疑这个女子不是人。 李靖细细思量之后,将全身上下清洗的干干净净,确保身上不会留下任何味道或者有其他可能被那女子跟踪的东西,又里里外外,从头到脚换了全新的衣服,然后去了某个郡地的郡兵军营。 这个军营中有三万人马,他用了一些手段变成了一名果毅都尉的亲兵,整天与这个果毅都尉在一起,而这位果毅都尉整天待在军营之中,他用的这个手段非常巧妙,他相信绝不会有人想得到,而那个女子就算是找到自己,也难以进入数万大军的大营而不被发现,只要稍微引起一些动静,他便可以按照提前计划好的手段,隐藏到备用地方,从而赢下这场约定。 然而,某一天,他正站在那果毅都尉营房外执勤,听到果毅都尉在喊他, 便跑进了那营房之中,然后便看到那果毅都尉跪在那名女子脚下,脸上恭敬和谄媚之色让他吃了一惊。 “还有第六次。”女子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李靖铁青着脸,带着三匹战马迅速离开,然后一刻不停的向关中奔波了三天三夜,足足八百多里路,将三匹马累死之后,他一头钻进了秦岭大山之中。 秦岭山脉广阔无边,而且他早年在秦岭中跟着奇人学过艺,那位奇人留下一个洞府,隐蔽到了极致,需要沉入一个小湖中,然后憋足了气从湖水深处的一个洞中钻进去,再潜水足足三分钟,穿过那个水下长洞,然后再钻出水面,便会出现在一处溶洞之中。 可是当李靖从水面上钻出,出现在那溶洞中,来不及喘气,便看见了那个女子坐在水边盯着水面发呆。 “还有五次。”女子和以往一样,跟他说话的时候,都不看他,明明对他充满了各种不屑,却要陪着他玩这种捉迷藏的游戏。 “我和你拼了。”李靖惨笑一声,向女子扑了过去,然后便被女子一个耳光扇了出去,爬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李靖对天发誓,扇在自己脸上的根本不是一个女人的手,而是一块铁片,让他心中充满了恐惧。 他爬在地上,看着那个少女就这样走进了水中,然后在水中走着前进,直至消失不见。 李靖在这溶洞中休息了三天,也苦苦思索了三天。 然后他在确保绝不可能有人盯着的情况下,重金找了七个和他身形类似的人,然后八个人待着斗笠,骑着一模一样的马,装扮成一模一样,分成八个方向纵马狂奔。 他相信那女人即使要一一印证,至少也要花费一两个月的时间。然而,两天后,就在他将那战马活活跑死之后,那个女人又出现了。 “还有四次。”那个女人的衣服依然一尘不染,根本不像是赶过远路的,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依然呆呆的。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她是妖怪 李靖首次感觉到了绝望,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意志同样坚定如铁。 他之前纵马狂奔的方向是北方,已经穿过了大半个关中,此时他继续往北而去,然后穿过榆林郡、马邑郡、雁门关,来到了突厥的一个部落,他与这个部落的头人认识,曾经帮过对方的忙。 他表面上装扮成了这个部落的一名普通牧人,但实际上他又暗中联系上了附近一伙势力庞大的马贼,就在当天晚上这伙马贼洗劫了这个部落,他变成了一具尸体,但实际上他又成为了一个马贼。 这次金蝉脱壳的过程堪称完美,又是在漆黑的晚上,然而他跟着马贼大队伍来到马贼老巢时,又看见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就那样站在马贼老巢中,无数马贼从她身边经过,仿佛没有看见她似的。在这一刻,李靖心中直冒寒气,因为他突然生出一个恐怖的想法——这个女人不是活人,而是一个鬼,一个只有自己能看见,而且缠上他的女鬼。若不是这个女人与被他抛弃的红拂女长的完全不一样,他几乎怀疑是红拂已经死了,然后变成厉鬼来找他了。 “还有三次。”女鬼淡淡的说过之后,便走了,李靖死死的盯着女子离开的背影,结果看着看着就消失不见了,禁不住脸色惨白,打了一个寒颤。 李靖心怀恐惧的在马贼窝里面待了三天,最终通过理智判断出这个女子不是女鬼,只是手段太过神异厉害了一些。 李靖毕竟是李靖,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绝望,用了半个月时间,来到了幽州靠海的一处港口,用了一些手段和办法跟着一个商船出海了。 这几年随着海域被远东军所控制,通往高句丽和倭国,乃至南海的海外诸国的商路越来越畅通,海上贸易越来越繁盛,但所有海上的商船和商队都必须要在远东军总管海贸司登记备案,还要缴税,不过这样一来便不用在海上碰见海盗,而且不管是什么货物,都可在远东军控制的八郡,以及幽州买卖。 但没有海盗,并不是说海上就安全了,除非能够耗费重金从范阳郡造船厂卖海船,据说只要是范阳郡出产的大船,普通的大海浪和台风甚至都能够扛下来。 李靖所乘坐的海船有五百料,上面乘坐了一百多人,这对海商来说已经不小了,但却也抵挡不了台风海浪的侵袭。 不知道是李靖倒霉,还是这艘船上的人倒霉,在出海第四天碰上了台风,滔天海浪将海船砸成了稀巴烂,李靖仗着武功高强,抢了一块木板活了下来。 但是抱着这片木板飘荡了三天三夜,李靖在海里面泡了三天三夜之后,他终于绝望了。但同时又生出怪异的欣喜。 “哈哈哈哈………疯女人,你不是很厉害吗?这次找不到我了吧!哈哈哈哈哈………”眼看着就要死去的李靖疯子一般抱着木板狂笑个不停。 然而,突然他的笑容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看见远处飘来一个人影,没错,那个人影站在海面上,以极快的速度向他飘来。 “是她,她果然不是人,她是鬼,不然怎么会在海上飘荡。”李靖认出了来人就是那个女人,心中真的是惊恐、绝望、期待和欣喜交加,简直是复杂到了极致。 随着那个女人快速接近,李靖才发现那个女人脚下有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条大鱼,李靖从未想过天下间还有这么大的鱼,他突然想起了传说中的鲲,有上百丈长宽,比天下间最大的船还要大。 这个女人竟然站在一只大鲲上面,让那只鲲拖着他在海上移动。 “他不是人,但他也不是鬼,他或许是传说中的妖怪……而且还可能是海妖……”虽然曾经跟着师父学过道,但李靖从未相信这世间会有妖怪,但他突然怀疑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妖怪。 那只大鲲发出一声巨大的叫声,让李靖心神摇撼,然后速度不减的撞上他爬着的那块破木板上,木板自然化成了粉碎,而他却落在了鲲的背上,爬在了那个女人的脚下。 李靖却顾不了其他的,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起来跪在了这个女人面前,哭喊着大声说道:“我输了,后面两次不用再试了,从现在开始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女子终于将目光从远处,从天空中收了回来,看着李靖,用一种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语气,淡淡的说道:“我叫聂小雨,我脚下这大家伙叫聂小鱼。” ……… ……… 半个月后,太原,唐国公府。 李渊接到李靖的密报,长松了口气,李靖失踪了足足半年,他派去接应的人也死了,后来李靖抽空传来消息说,被远东军超级高手追杀。 按照李靖送来的密报,他用了半年时间才摆脱远东军的彻底追杀,然后潜伏在了范阳郡,不日就会与李玄霸接触,从此以后隐姓埋名辅佐李玄霸。 ……… ……… “徒儿玄霸拜见师尊。” 范阳郡,暴熊营主将府中。 李靖看着李玄霸给那个叫聂小雨的女人恭敬之极的行大礼。 李靖看的很仔细,李玄霸和自己不一样,绝对没有半点勉强,对那个女人的恭敬之色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至于师父这个称呼他反而并不是很看重,因为他本人的师父便有好几个,其中有两个甚至都被他亲手给杀了。 而且更让他吃惊的是,李玄霸的年龄与那个叫聂小雨的女子明明相仿,可是却是师徒的关系,而最主要的是他能够从李玄霸的眼神之中看出对聂小雨的一种类似于儿女对长辈父母的依赖,甚至孺慕之情,这是幼小儿童面对父母长辈时才有的眼神和感情。 “玄霸,如今你父兄要与我们为敌,你打算怎么做,你若是想回太原,我可以让你带走两万人马过去,不让你为难。”聂小雨感受到李玄霸眼神之中的孺慕之意,眸中有异光连连闪烁,半响之后,突然说道,声音依然淡然无波,但却比以往说话缓慢了一些。 李玄霸毫不犹豫的摇头道:“我不回去,我父亲和几位哥哥绝不可能是师父和师伯的对手,我留在师伯身边效力,有朝一日还可以用我的军功为我父兄他们求得一条活路。” 聂小雨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按照我和你师伯的计划,将来你二哥李世民或许可以带领一支军队去西域,一直往西边打过去,打下的地盘都是他的,他甚至可以在西域往西边建立自己的国度。或者给李世民一支水师,让他带领去遥远的海外,在这片广阔的海域对面,还有一片大陆,当然不能再叫美洲,可以叫唐洲、汉洲什么的都可以,让你二哥李世民去那里建立自己的帝国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 ………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山贼的末路 大业十二年夏,五月。 杨广下旨改远东军行军总管府为河北军大总管府,王君临为大总管,统领河北六郡及东莱郡、高玄郡军政要事。 与此同时,黄少秋统领海鲨营三万水师南下,带着数千艘江海两用战船,从长江入海口进入长江流域,又顺着大运河来到了中原洛阳,将杨广和皇族后宫,及朝廷一半官员,及十万禁军的家属运往江南江都。 一路上杨广采纳裴世矩和虞世基的建议,对黄少秋百般拉拢,加封为许国公,封大隋水师大将军,一品武将,赐封后宫美女二十,江南良田三万亩,又答应在江南长江流域给水师营建水师大营,提供足额的军饷粮草。 黄少秋受不住诱惑,将杨广一行送到江都之后,便在江南留了下来。 杨广自然大喜,如今天下谁不知道远东军战力强悍,而且远东军的水师上了陆地攻城野战同样是强军。 眼下,能够被他杨广所控制的只有这十万禁军,天下各郡和边关军队还有不少虽然名义上依然听朝廷的话,但实际上已经是阳奉阴违。 所以将黄少秋这五万水师拉拢到手,让杨广心安了太多,也多多少少有了几分底气。 ……… ………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山外王君临对河北逐渐彻底控制,河北最后一支山贼,厉山飞一伙人再也坐不住了。 虽然一直以来,王君临压根就没有搭理他们,除了军情府派了几个探子盯着这伙贼军之外,甚至都没有派大军去攻打过。 但即使是这样,继续耗下去,最多半个月,光是饿也要把这伙山贼要给饿死了。 不过最近王君临在河北诸郡弄的武试,让厉山飞和他麾下的山贼人看到了一个希望,或者说,在他们绝望的心中,猛然打开了一道缺口。 “你们说说,那些个以往当过山贼的家伙,毒王也没有秋后算账,我还听说从我们山上偷跑下去的兄弟去参加武试,还顺利当了兵,李四娃那小子仗着识字,又练了武,还考上了武官,听说已经去了那什么蛇岛上去集训。唉,不废话了,你们说说,咱们如果现在下山投靠毒王,他会不会给咱们一个善终?”捧着碗稀得几乎能照出人影的野菜碎米粥,厉山飞召集麾下几个大头目,其实也是自他往下二当家到十当家,但其中的九当家,也就是厉山飞刚说真起的那个李四娃已经偷跑下山了,所以他们如今就九个当家。 此时看着其他八个当家一边吃喝,厉山飞一边眯着眼睛试探着追问。 虽然是大当家,但厉山飞这大半年也没放开吃过,甚至这几个月都没吃饱过,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火爆脾气也被菜粥完全给“治愈”,让饥饿给磨平了。说起话来也早没有了当初的戾气和凶悍,显得有气无力。 见众人光顾着吃,半天没有人吭声,厉山飞又提高声音说道:“狗日的,不要光顾着吃,你们都说说,毒王会将我们全部杀了,还是像其他地方那些官一样,招安后给咱们给一官半职当当。当然,也有一些狗官,把一些豪雄骗出山去,夺了兵权,解散了队伍,立刻斩首示众!” “那些狗官哪能跟毒王相比,以毒王的身份,也用不着用这种小人手段,毒王要是想要杀我们,早就派大军过来,我们早就全玩完了,哪还能够等到现在。”厉山飞对面坐得是二当家,年龄比厉山飞还要大,读过书,在县里面还当过小吏,也是厉山飞的军事,在山寨中说话的分量很重。 “再说,毒王麾下好些个将军都和我们一样,是贼首出身,那老虎营的主将尉迟敬德,钢刀营的主将魏刀儿都是贼首,雄武营主将王伯当还是叛军出身,还有那雄阔海是山大王出身,这些人都与毒王打过仗的,毒王都没有杀,我们虽然没有在第一时间下山投降,但毒王也没有派人来叫我们啊!不过好在大伙害怕毒王的凶名,一直没有下山去祸害百姓。所以我想应该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而且应该会大大小小给个官的。” “这倒也是实话,你看李四娃那小子,两年前还亲手杀过一个县官呢!这件事情河北地界上谁不知道,毒王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不也准许他考那武试,还封了武官,要知道李四娃小子手中可没有任何人马,我们好歹如今还有七千多人马的。”三当家是个脸上有着刀疤的汉子,是武林出身,也是山上自厉山飞往下,武功最高强的一个,自从听说李四娃竟然参加武试得了毒王麾下的一名武官之后,他便心痒难耐,要不是厉山飞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在山上还有不少心腹兄弟,他早就跟那李四娃一样,偷偷跑下山参加那武试去了。 这些天,他们也不拦截山上的人下山了,甚至还派了人去山下打探消息,用之前抢来的金银财宝采买粮食送上山,否则也不可能撑到现在。 与其他官兵或者说是势力不同,毒王没有丝毫秋后算账,或者算之前帐的意思。 “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李四娃其实派人给我送信了。他说他敢发誓,毒王的人不可能秋后算账的,说毒王那是迟早得天下的真龙,让咱们最好早做打算,说不定还能够拼个开国功臣出来。”说话的是四当家,一直很有野心,他对开国功臣这种身份非常向往,“李四娃还说,大伙要是不放心,在山上再坚持三个月,等他从蛇岛训练回来,手中有了兵,便请命跑来山寨招安,到时候肯定能够保大家命在……” “狗屁,这该死李四娃,竟然想踩着我们立功,好让自己升官。”二当家一下子就看穿了李四娃这小子的小算盘,毫不客气的戳穿了李四娃的阴谋。 “狗日的李四娃,在山上只排在第九位,现在竟然想着将我们大伙收为小弟,真是该死。” “就是,李四娃这小子太不仗义了。” “这小子真的该死,当初要不是大当家救他,早就死逑了。” …… 二当家挑明了李四娃的阴谋,众人一听,顿时骂个不停。 “好了,现在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李四娃又听不见。再说人家现在已经是毒王麾下的武官,你们见了人家的面还敢骂不。”听众人越说越离题万里,厉山飞赶紧出言喝止,“其他的事情先不要管,现在大家就商量一下,要不要下山去向毒王投效,或者说翻山越岭,离开河北,去其他地方抢个山头,继续当山贼。我可给你们说,你们现在碗里面的东西是我们山上的最后一点粮食,今天必须要商量出个结果来,否则不用毒王派人上山,咱们自己人就得为了口吃的打起来,就算打不起来,连下山的力气都没有了。” “要不然咱们去投太原李家吧!我听说他那边的实力,恐怕比毒王还要强一些,而且李渊那边背后可都是门阀世家,自古以来,得天下的还不一直是这些门阀世家,只不过是他们轮流着来。”一直没有说话的六当家,突然拔抹了下嘴边绿色的野菜渣,目光闪动的说道。 “狗屁,那汉高祖刘邦就不是世家门阀出身。”二当家毫不客气的反驳,而且眸中闪过一抹寒光,死死的盯着六当家,后者有些心虚,不敢与其目光对视。 ps:非常感谢一些老读者的打赏和月票支持,我力争保持不断更,尽可能的多更,但不管怎么说,这书绝不会太监的————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贼首们的想法 老六,李渊那边是不是已经有人找过你了。”大当家厉山飞眼睛一眯,淡淡的说道。 但越是了解厉山飞的人,便越是清楚,当厉山飞一脸淡然说话的时候,那便说明已经动了真怒,甚至心中已经有了杀意。 六当家跟厉山飞已经混了两三年了,岂能不知道厉山飞的脾气性格,心中一寒,赶紧站出来,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惶急道:“大当家,是有李渊的人来找我了,就昨晚上找的,我这不是还没有来得及给大当家说这事么!” 厉山飞冷哼道:“你可以跟老九一样偷偷下山,然后爱去投效谁投效谁,但你若是拿了别人的好处,替别人当说客,还不给大伙说清楚,跟我玩这种心眼,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杀人。” 六当家顿时汗如雨下,他太清楚厉山飞这个人了,杀伐果断,说杀人那就是一个念头,不敢有半点耽误,连忙道:“大当家赎罪,李渊派来的人还在我院里面,来找我也是因为来的人是我老乡,我这就带人将那人给大当家绑来。” 见六当家这个样子,厉山飞神色温和了一些,骂道:“怂货,绑什么绑,现在就将人请到这里来吧!大伙一起听听他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条件。” 见厉山飞不在淡然说话,而是骂人,六当家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知道大当家杀念已经散了,连忙答应一声,去将人请了过来。 可是六当家带来的人和厉山飞没有说几句话,便惹火了厉山飞,后者怒吼一声,亲自提刀将李氏派来的使者脑袋给砍了。 没办法来人虽然语气平和,面带笑容,给大伙的条件也很丰厚,不但封官,还送田送女人,甚至都不会收了他们的兵权。但这人发自骨子里面的傲气,对一众当家的轻视,甚至厌恶虽然极为掩饰,但还是被厉山飞清晰的感受到了,而厉山飞最是讨厌这一点。 当然这还不至于让厉山飞 直接暴起杀人,真正让厉山飞暴起杀人的是李渊说要让他们继续守在这山里面,还说会给他们提供粮草和盔甲兵器。 “狗日的李渊,想将我们当抢使,让我们直接怼上毒将。”厉山飞砍了李氏使者的脑袋还不解恨,大声叫嚷。 “大当家,这如何是好,你杀了李渊的使者,可是将李渊得罪死了……”六当家看着李氏使者那无头尸体,脸色苍白,一脸郁闷。 “怕什么,我们直接去投效毒王,还怕李渊。”三当家对六当家一脸的鄙视。 “没错,李渊心肠歹毒,他以为我们傻,给我们一些钱粮就让我们替他卖命,卖命也行啊!他娘的他们不派军队过来,让我们在这里打头阵,虽说是潜伏,但在毒王眼皮子底下潜伏,简直是找死啊!”四当家也大声喝骂。 “大哥刚才一刀砍了李氏使者的脑袋真是便宜他了,应该让我将他四肢砍了,最后再一刀砍了脑袋。”八当家跳起来,一脚将李氏使者的脑袋踢出大门,山上山寨中最后那只大黑狗立刻奔出来,将那脑袋叼着跑了。 二当家立刻喊道:“把头追回来,不能被大黑给吃了,这人头回头送给毒王,也是我们的敲门砖,说不定就因为这人头,能够多几个人当官。” 八当家一听,脸色一变,撒腿就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外面传来狗的惨叫哀声和八当家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咋整,大黑把这使者的脸都吭烂了,毒王那边还认不认。”八当家一脸晦气和自责。 “你个混账东西。”二当家气的骂了一声。 “好了,现在不用说这些废话了,眼下我们杀了李渊的使者,只有投效毒王了。”厉山飞将手中刀上的血在使者衣服上擦干净,又踢了一脚八当家,骂道:“老子特意砍的脑袋,就是要将这脑袋献给毒王,结果被你和大黑弄烂了脸,等一下就将你和大黑都煮着 吃了,然后大伙再下山去投效毒王。” 众人一阵哄笑,八当家不敢躲闪,但也没当一回事,大当家骂人的时候用脚踹,便没有动真怒。 “大哥,听说瓦岗寨的声势现在很大,不比毒王和李渊小,连皇帝老儿都吓的坐船去了江南,我们要不去中原投效李渊,反正都是反贼出身,也好说话。”七当家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只怕底下的弟兄们不愿意。”二当家明显倾向于下山向毒王投诚的,很多说辞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腹稿,郑重道:“咱们山里现在还有七千来人,基本上都是河北地界上的,去了河南中原那一块,未必能有饭吃,再说李渊能将我们当枪使,李密同样是贵族世家出身,多半也能干出这种事情,到时候我们可是案板上的肉,不从是死,从了也是死。而以毒王的气度,多半不会这样,至少目前为止投效他的魏刀儿、尉迟敬德、王伯当他们都是先带着人手去那什么蛇岛上精心训练,提高战力之后才上战场的,而且上了战场都是一视同仁。” “可是我听说在毒王手中想要保持手中力量,建立自己山头几乎不可能,因为去的人马会打散了重新编配。”三当家自认为本领最高,功利心也比其他几个人来得重,叹息道:“这年头,手中没有兄弟,没有兵马,总感觉心中不踏实,万一有什么事情,可就被人随便揉捏了。” “我倒是情愿官越小越好,官小咋了,哪怕从小兵干起,那说明毒王没有追究咱们干的杀人放火的事情。”一脸憨厚,看起来跟个农民差不多,但打起仗来跟疯子似的四当家用手指将碗底刮做一堆,满门舔吃干净,感慨道:“咱们本来就是种地的,有了好日子过,谁还愿意提心吊胆?” “也是,如果咱们这些兄弟一心只想着回家种地,当平头百姓,以毒王他老人家的气魄,肯定不会允许有人向咱们下黑手。”三当家也感慨道。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使者在山上 毒王一言九鼎,他老人家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可问题是他麾下那么多当官的,每个人他都能管得过来,下面那些人可未必有毒王他老人家的气魄,万一咱们之前杀的官吏和贵族与这些当官沾亲带故,人家找上门来报仇咋办?要我说,不如去李密麾下,听说可以保住自己手中兄弟,可以有自己的山头,不用别人来管着!” “我感觉跟着毒王更有前途,那李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货。” “毒王心狠手辣,听说不好伺候,万一哪天惹恼了他老人家,将我们千刀万剐怎么办,他老人家可是有这嗜好的。” “你想多了,也不看你自己有多大分量,能够被毒王他老人家千刀万剐的哪个不是天下有名的巨寇,杀人无数,坏事、恶事做尽了才惹怒了毒王他老人家。” “那什么‘桃李子得天下的’童谣你们没听说过,得天下的是姓李的,李密可是姓李,毒王不姓李的,所以我认为跟着李密有前途,坚持到最后改朝换代说不定还能弄个开国功臣………” “狗屁的童谣,这些狗屁话你也信,我现在就能编一个童谣,一个月内就能传遍天下你信不信。” 众当家的七嘴八舌,争论不休,谁也拿不定个准主意,每个人说的好像都有些道理,但其实都是站在自己角度或者想法考虑得失。 “先商量活命的事情,当不当官以后在说!”厉山飞见大伙又开始跑题,赶紧将话头强拉回正路,“说实话,虽然毒王一直没有派大军来打我们,但我总感觉,我们这边只要敢离开山去向李渊或者李密投效,立刻就会遭受灭顶之灾,所以投靠李密之事还要从长计议。” “大当家,投效毒王吧!”二当家一脸焦急,“左右都是赌,不如赌能看得见的。毒王能容下老九,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对咱们动手,投效他至少也能够活命。” “如果非要找个人投效,我也选择毒王!好歹他是英雄好汉,是天下最厉害的人物,突厥大军、高句丽大军、门阀世家的大军,还有各路贼军,至今为止没有一个打赢过毒王的,跟着毒王心理踏实。”三当家也赞同当家 的建议。 “毒王自然是天下最厉害的人物,可是这自古以来,不是说厉害就能打下天下的,你看那楚霸王够厉害的吧!最后不也没有打过刘邦。”这是厉山飞唯一的犹豫之处,他能够成为大当家,麾下人马最多的时候统领四五万,还是有些见识的。 说是这样说,但是打天下这种事情对一众山贼来说,还是太过遥远,所以最后厉山飞在大部分人的劝导下,还是决定投效毒王。 商议出了结果,厉山飞便下令将其余大小头领叫到聚义厅前,当众宣布了自己的最后决定。出人意料的是,从头领到头目,再到下面的人居然没一人提出反对。 甚至这些面有菜色,饿得一个个有气无力,瘦了吧唧的贼寇们稍微楞了一下之后,齐声欢呼起来,甚至还有一些人喜极而泣,偷偷擦去了眼角的热泪。 厉山飞见此,心中一寒,暗自后怕不已,心想今天要是决定投效李渊或者李密,下面的人几乎全部反对,搞不好自己被下面的人围殴弄死逑了。 “唉!我和几位当家还在想以后能不能当开国功臣,但对下面的兄弟来说,其实,他们只是想活着,眼下谁不知道,就毒王的地盘最为富裕,粮食最多,也最安全,还分地,当兵的粮草也最多,军饷最为丰厚,还从不克扣。”厉山飞瞬间明白了下面兄弟呼声背后心中的真正想法。 自己和几位当家还想着轰轰烈烈过一辈子,想着出人头地,想着当开国功臣,而其他人只想着有块地种,有口安稳饭吃,再有个草屋挡寒,已经是大多数人的毕生所求。 当他们失去活路时,他们不得不揭竿而起。当他们发觉还有过安稳日子的希望,则宁愿放下刀枪。毒王或许最终当不了皇帝,但对于百姓心思的理解却是天下各路豪雄中最深刻的,其实说白了也是因为毒王虽然心狠手辣,但对百姓却是最好的,也最看重百姓生计,最在乎百姓的死活。 “早知道如此,我还瞎商量,争吵折腾个什么劲儿!”厉山飞一脸苦笑,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烟消云散,吆喝着大伙收拾最后的家当准备出山,而他挑选使者去拜见 毒王。 但在这时,山外负责警戒的贼兵跑来禀报:“启禀大当家的,毒王派人来了。” 吵闹的议事厅中顿时一静,所有人呼的一下站了起来,一个个脸色变得很难看,三当家更是咬牙道:“他娘的,我们决定的迟了,毒王的人都来了。” 二当家最是冷静,喝问道:“将话说清楚,毒王派来的是大军,还是使者。” 那贼兵连忙说道:“是使者,就几个人,而且那几个人本来就在咱们山寨里面。” 众人一听,长呼了一口气,主动投效和被大军所逼迫投效可是完全两种性质。 “什么,毒王的使者是咱们山寨里面的人?”厉山飞皱眉喝问道。 “是的,大当家,就是咱们山上的麻神医,他刚才从山寨门走了出去,然后在门外换了一套官服,还拿着一个远东军军情府官员的牌子,让我给大当家通报。”守门贼兵连忙禀报,“对了,还有李二壮、王黑娃、牛犊子、张四和张五兄弟,他们也出去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精神得很,跟着麻神医一起进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想起之前大当家说过的话,心中一阵后怕,敢情还真被大当家给说准了,他们今天要是敢投效李密或者李渊,多半下一刻毒王那里便知道了,然后派大军将他们全部给灭了。 “大当家,几位当家,我急着下山,不等你们通报就来了。”这时,外面走进一名身穿远东军军情府探子特有军服,带着四名远东军军情府密探走了进来。 “麻神医……呃!麻大人,那啥……”厉山飞一脸怪异的上前抱拳说道。 “大当家先等一下,我可不是什么大人,只是远东军军情府的一名密探,真正的主事人就在你旁边坐着呢!”麻神医说着话,向旁边一直没有怎么说过话的五当家抱拳施礼。 众当家脸色一变,齐刷刷的看向五当家,一个个神色复杂到极致。 五当家有些尴尬,瞪了一眼麻神医几个,喝骂道:“你们急个逑啊!老子还没有顾得上换衣服呢!” ………… …………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盖世枭雄 王爷,厉山飞向咱们投诚了。”范阳郡秦安王府中,沈果儿给王君临汇报。 “算他识相,给咱们投诚,小命保住了。”王君临微微颔首,有些欣慰和满意,他不是看上了厉山飞的这点人手,而是看重厉山飞这伙人最后会如何选择。 “王爷英明,当初我们大伙请示要不要灭了厉山飞,王爷说不废那力气,让他们自生自灭去,过一段时间自会送上门来,如今果然如此。”罗士信今天来找王君临请假,说要娶个媳妇,让王君临做主,刚好在旁边。 “厉山飞这伙人,我们一直没有动他们,其实就是一个试验,看一下我们在八郡之地做的这些事情,对天下人有没有吸引力,会不会得到天下百姓的认同。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王君临笑着说道。 沈果儿请示道:“王爷,厉山飞的这伙人还有七千多人,怎么处理。” 王君临笑道:“还能怎么处理,想回家种地的和之前一样,自己找无主荒地去开垦,然后登记造册,制作下发地契,官府提供种子和农具,以及半年的口粮。要是想当兵,便依照这些天弄的武试考核,通过了便送到蛇岛上去集训,坚持下来就去军营,没有坚持下来的就当辎重兵。” “那厉山飞和那几个当家怎么处理?”沈果儿又问道。 “都送到蛇岛军官培训营去,完成集训考核合格的根据成绩和能力给个官,否则就从大头兵干起。”王君临随意说道,这些小事其实下面人都可以处理的,不过厉山飞毕竟是八郡境内最后一伙规模较大的贼寇,所以沈果儿才来请示。 “王爷,厉山飞下面的二当家是个读书人,说是想当文官。”沈果儿想了一下,接着又说道:“我们军情府在厉山飞身边的人给我说这个二当家颇有些谋略,厉山飞这几年做的事情,大半都出自他的想法。” “哦!”王君临有些意外,想了一下,道:“既然这样,便让杜如晦见见此人 ,若是可造之才,便送到范阳学院学习一段时间,合格之后便酌情给个文官。” “果儿明白了。”沈果儿点了点头,又问道:“虽说厉山飞这伙人相比其他贼人,杀戮和所做坏事要少很多,但其中也有一部分人该做的事情全部做了。” 王君临冷笑道:“你们军情府的人负责审查,杀过人的不要紧,就看是杀了什么人,怎么杀人的,按照之前定的标准,超标的全部送到蛇岛上去,小雨那里说要将蛇岛建造成一座超级岛,需要不少工匠和苦力,刚好全部送过去当苦力吧!” 沈果儿答应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抓耳挠腮的罗士信,转身离去了。 罗士信被沈果儿那道目光看的神色大为尴尬,见沈果儿走了,支支吾吾的对王君临恭敬行礼道:“师伯,我是真心喜欢崔家的那丫头。” 王君临看了一眼罗士信,道:“果儿给我说,崔氏最近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将他们家十数个未婚嫡系女娃送到你们这些人面前,创造各种相识的机会,或者直接拖人介绍说媒,不顾脸面的直接见面相亲。” 顿了一下,王君临冷笑道:“尉迟敬德、王伯当、魏刀儿、李玄霸,甚至杜如晦和刘子明,就连雄阔海那憨货,崔氏都想办法要联姻,但目前为止就你跑来找我说要娶崔氏女为妻。” 罗士信急声道:“师伯,崔氏的如意算盘,我岂能不明白,但崔喜儿我是真心喜欢。” 王君临突然笑道:“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我便不会阻拦,崔氏背后那些想法我也不用理会。” 罗士信闻言,顿时欣喜若狂,恭敬道:“多谢师伯成全。” 王君临却摆手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带着那个崔家的女子去蛇岛见你师父,小雨见了那个女子,若是同意你娶她,你就娶她,小雨若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罗士信脑海中浮现出师父那完美得跟天上仙女似的容颜,和永远 不见变老的皮肤,脸上流露思念和依赖,道:“我正想去看望师父,刚好带着崔喜儿去拜见师父。” ……… ……… “父亲,河北传来消息,我们的使者被厉山飞砍了脑袋,厉山飞带人下山,投效了王君临。”河东太原唐公府,李自成拿着刚刚收到的情报给李渊汇报。 “纵观厉山飞此贼首这些年行事,算是个聪明人,也算是有所见识,按理说他在明知我等身后是所有门阀世家的情况下,应该选我们才是。毕竟厉山飞是有野心的人,应该能够看出谁更有可能得此天下。”李渊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父亲,厉山飞这伙贼人中若是下面的人都想去投效王君临,厉山飞也难以做主,只能随下面人一起投效王君临。”李世民在一边想了一下,说道。 李渊赞赏的看了次子一眼,道:“没错,应该就是这种情况,不过厉山飞下面的人都选择投诚王君临,这件事情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更让人警惕。” 李世民有些赞佩的说道:“父亲,王君临在八郡所为,虽然得罪了一些世家贵族,但却获得了仁德之名。无论是被他安置的流民百姓,还是那些通过文试和武试,进入那范阳学院和蛇岛上学习培训的人才,这些人都对他感激涕零,而那小雨剧院又被王君临所掌控,隐隐操控天下舆论,一直都在为王君临积极造势,如今王君临威名和善名已经超过了他的毒名。乱世之中,这些名望的价值远远超过十数万精兵,令所有试图与他作对的豪杰,都隐隐处于道义劣势,天下英才选择投效时都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投效他。” “王君临手段高明,实在是盖世枭雄!”李建成也感慨的评价道。 李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若只是盖世枭雄,也不用怕,自古以来所谓盖世英雄没有一个有好结局的,但就怕是盖世明主。” ……… ………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这是一种病 江南,扬州。 比起长江以北群雄并起的乱世局面,江南表面上看来要好得多,至少杨广来到扬州之后,下面人给他看到的江南是这样的情况。 至于河南、河北饿殍遍地,山东、山西群雄并起,河北河东国中之国,这些事情在各方力量作用之下,竟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呈到杨广的案头上,或者说呈到裴世矩和虞世基面前,这些事情稀里糊涂的便没有了。 裴世矩和虞世基太清楚眼下的皇帝陛下从心底深处已经有了逃避现实之意,或者说得了一种病,一种听不得坏事,只能听好事的病。 得上这种病的杨广一听到有人谋反,有叛军攻城,有世家控制地方,便会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然后就会杀人,身边的侍女、太监、侍卫,乃至大臣都可能被他愤怒之下让人杖毙。 裴世矩和虞世基虽然是杨广最为宠信的人,但两人同样如履薄冰,而且他们是接触杨广最多的人,大事小事杨广都通过他们下达旨意,或者下面的事情都是通过他们来向杨广禀报。 若不是两人察言观色的本领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花言巧语的水平已经达到了极高的造诣,揣摩杨广心思的能力更是世间仅有,早就不知道被杨广杀死多少次了。 正是因为裴世矩和虞世基为了自保,再加上一些地方势力为了被朝廷中枢所忽视,暗中派人给两人送了大量财物贿赂,所以两人经常将一些事情避重就轻。 比如李密派人送来大量财宝,让两人将瓦岗寨的很多事情轻描淡写的就过了,杨广甚至都不知道瓦岗寨最近大半年中兵力已经扩大了四五倍,地盘已经增加了两三倍,而很多当地官府给朝廷的告急文书送到朝廷之后便是石沉大海,没有了反应。 还比如李渊在朝廷中始终有人上下周旋,将他在河东做的事情掩盖,让杨广稀里糊涂的都快要忘记李渊了。 反而因为王君临在杨广心中的地位实在是太过特殊,杨广经常问起王君临在河北的事情,裴世矩和虞世基不好遮掩,很多事情都如实说了,但每一次杨广都会大怒,都会气得砸东西,然后杀人。 几次之后,裴世矩和虞世基连王君临的很多事情都不敢多说了,或者将一些事情说的模棱两可,有时候换个描述角度,算不得欺君,但至少让杨广不再变成疯子。 这样一来,从上到下,都知道大隋皇帝陛下不喜欢看那些故作忧国忧民的姿态,而在朝廷众人口中天下的乱世便成了疥藓之痒,离皇城和朝廷很远,犯不着大惊小怪。 就这样,歌舞升平中,杨广活在虚妄的幻想之中,继续享受着盛世美梦,也不知道他是真糊涂,真变成了疯子,还是假装糊涂,不愿意面对现实,让自己变成了一个鸵鸟,或者说是已经自暴自弃。 如今能够或者说敢打扰杨广的人更少了,济景公樊子盖在七月份病死,兵部尚书赵孝才八月份告老还乡,两朝元老苏威也到了暮年,很少再来宫里走动。 如此这般,外边发生的事情,也彻底的只剩下忠心耿耿的裴世矩、虞世基两人代为操劳,除了一些不得不由天子定夺或者知道的大事,很多事情两人就看着决定了,或者说与下面的人利益交割或者交换之后便定下了。 时间一长,朝廷众臣甚至已经习惯了不去烦扰皇帝陛下,群臣轻易不会让圣明天子劳心。而终日泛舟与碧波之上的圣明天子杨广竟然对裴世矩和虞世基无比的信任,他貌似完全相信这两位肱股重臣能将繁杂无聊的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治下百姓安居乐业。 君臣互信到如此步,国事焉能不和谐? 这当然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杨广喜欢听见好事,消息传到地方,自然有人投其所好。 所以自大半年前杨州一行摆驾扬州以来,各纷现祥瑞之像,盗匪被剿平的喜讯也一个挨一个接踵而至。看到后来,杨广连喜讯也懒得看了。统统交给裴世矩和虞世基去处理,两人偶尔挑选几个给皇帝陛下看看或者听一听,也算是在天子百无聊赖时,拿出几个来解闷儿。 今天杨广抽出来的是一叠数天前有裴世矩亲自送进宫里的奏折,杨广记得自己当时忙着游览扬州湖景,所以没抽出功夫来看。现在终于有了片刻闲暇,也该给裴世矩一个答复,免得冷了这位忠臣的心。 这时,有太监见皇帝开始处理政务,亲手捧来一碗参汤。 最近皇帝陛下的身体貌似一天不如一天,需要一些滋补之物调养身体。像这种三两左右的山参最好,火气既不会重到烧得人难受,也不至于一点药性也没有,喝了后依旧令人提不起精神头来。 “这是东北的山人参?”杨广闻到了浓郁的药膳味道,端起碗来轻抿了一口,竟然一下子就闻出来药膳中的成分。 “回禀陛下的话,的确是东北山人参。”太监等着说这句话已经好几天了,连忙弯了弯腰,带着几分佩服回答,但心中却在想,这件事情做好了,蓝衣卫大统领许敬宗许大人送自己的那五百亩江南良田算是到手了。 “朕记得从洛阳出发的时候,这些东西全部给朕的皇孙留下了,而且好像也没有多少了,这又是哪来的?”杨广又喝了一口参汤,有些疲惫的继续询问。大隋下面各郡贡上来的山参,以东北幽州和高句丽一带所产最佳。但因为天下反贼四起,官路就断了,幽州那便诸郡便以此为借口自从去年起已经不向朝廷缴纳赋税了,更不会送珍贵的山参到扬州来。 “陛下,是虞大人三天前送奏折时一并送进行宫里来的。说是来自幽州的贡品,您当时没注意,老奴就命人收了!”这太监是杨广身边的老人了,杨广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着他,年岁虽然大,记性却丝毫没有衰退的迹象,而且对杨广的性子也极为了解,不过这些天他同样提心吊胆,若不是对皇帝陛下还有忠心存在,一天都不想在杨广身边伺候了。 “嗯,前些天还有人说幽州的罗艺谋反了,和王君临暗通款曲,后来又说与李渊暗中勾结,现在看来都是栽赃陷害啊!”杨广点头了点头,一边吃着人参粥饭,徐徐这样说道。 杨广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欣喜,语气轻快,像一个刚刚从山中走出来的小孩子,对外界事物充满了无知与好奇,显得很是单纯,别人说的话只要是对他的好事就会相信。 老太监愣了一下,心中却越加恐惧,也有些辛酸,他知道皇帝陛下的病又犯了,越是这样,越说明病的严重。 “你怎么了,身体不适,你年龄也大了,注意身体。”杨广发现了老太监神色有异,看了一眼,关切的问道。 “老奴没事,老奴只要能够伺候在陛下身边,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老太监心中越发惊恐,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有些哽咽的说道。 杨广看了一眼老太监,突然喝道:“来人,将这个胆敢欺君的老奴给朕杖毙。” 立刻有两名侍卫进来,将悲声求饶的老太监拉出去了。 “罗艺,若不是在雁门城的时候,李渊的次子李世民告诉我你是王君临的人,并且拿出了充足的证据,朕还真相信你忠于朕和朝廷。”杨广一脸杀机,将御案上的东西全部推下去,那碗人参粥凌空飞落到地板上,瞬间摔成了数瓣。 “朕早晚会亲领大军,将王君临和罗艺擒杀于阵前!”杨广放声大吼。 几个小太监颤抖着身体匆匆跑进,将碎瓷和残羹收拾干净。杨广木然坐在御案后,望着几个太监在自己眼前来回忙碌,整个人却已经陷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 他的额头上有青筋在跳,面孔如被火烤了般红,但手脚却如同刚在河水里泡过一般,出奇冰冷。 痛苦、愤怒、绝望,恐惧,无奈,等等,各种负面情绪交织于他的心头,让他不想再说一句话,只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江山分崩离析。 ………… …………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毒王西北旧部 除了被王君临控制的东莱和高玄两郡之外,紧挨着河北的山东地界,百姓依旧在用最为激烈的方式,反抗着大隋的暴.政。 而就在山东地界,这两年有两位武将渐渐名声鹊起,因为他们很能打叛军、山贼和反贼。 这两位武将便是张须陀和其麾下大将秦琼。 甚至至今山东地界的贼人从未胜过张须陀哪怕一次,只是不管他们怎么打,山东的贼人依然越来越多,所以张须陀和秦琼便成了大隋最优秀的一位救火队员。 相比看似依然被大隋朝廷所控制的山东,朝廷已经彻底失去控制的河南如今反而渐渐有了自己的秩序,这是瓦岗寨越来越强大,已经逐渐控制河南诸郡的表现。 事实上,这一年以来,瓦岗军节节胜利,粮草和各种财宝抢的脑满肠肥,兵力也在不断的增长,治下的人口也越来越多。 河南往南边,只比江南差一些的鱼米之乡两淮也开始受到山东、河南战火的影响,也乱成了一锅粥,很多山东贼军被张须陀击败之后,又不敢北上去面对毒王王君临的远东军,只好南下去投瓦岗寨或者直接两淮找个山头继续当大王。 而在大隋西北,也是狼烟四起,但却与原本历史上的发展已经截然不同,一些本来称王称霸的人还没有顾得上雄起,便被雍州金城郡鹰扬郎将牛进达、武威郡鹰扬郎将武四、天水郡鹰扬郎将上官虎带领郡兵迅速扑灭,所以西北便成了天下间唯一没有大贼的地方。 世人都以为西北郡兵因为长年面对东西突厥和、吐谷浑、吐蕃等异族兵马,战力强悍,所以才会让西北雍州只有小贼,没有大贼,却很少有人还记得,牛进达、武四、上官虎,以及三人麾下的一些都尉、果毅都尉,以及边城主将都曾经是王君临麾下的武官和亲兵。 也只有很少人能够看清天下大势,知道如今隋末乱世进入了又一个崭新的阶段。 因为,接下来的战乱,一些前期崛起的草莽豪杰带领的农民起义完全沦为了配角,再加入进来的,或者说剩下的才是真正欲要争雄逐鹿天下的豪杰。 这些人除了王君临之外,每个人身后或多或少的都有门阀世家的影子,甚至直接如李渊这样本身就是高门巨阀,这些人不为吃穿,只求富贵。 正所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 …………… 随着天下乱世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之前较为平静的江南也熊熊燃烧了起来,没有因为隋帝杨广带领十万禁军去了扬州而有丝毫收敛。 但王君临虽然关注着江南的形势,可目光却投注在了河北的邻居山东诸郡。 不过,短期内王君临不打算在发兵,一方面他新得到的河北三郡和高玄郡需要消化,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山东地界有两个人物王君临多多少少要顾忌一下他们的感受。 顾忌这两个人的感受,并不是说王君临一定要给这两个面子,而是他不想让这两个人死或者去投了瓦岗寨。 这两个人自然是张须陀和三年前投到其麾下的大将秦琼。 这三年来,张须陀带着秦琼在山东的山峦狂野中来回奔波,接连击溃一波又一波的反贼,算下来杀死的贼人甚至比王君临还要多,砍下的脑袋快堆的比山东泰山还高了。 但实际上,一直以来张须陀和秦琼麾下的兵卒从来都没有超过三万人,不是他们不想要增加人,而是人再多他们就养不起了,因为这三年他们立下无数战功,只换来皇帝和朝廷的口头封赏,两个人头顶上都多了一堆的头衔,有爵位,有勋职,还有散官,但却没有任何钱财和粮草的赏赐或者补充。 没办法,杨广虽然听说两人忠君爱国,杀贼无数,可是朝廷没有钱啊! “张须陀和秦琼没有得到钱财和粮草的补充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除了一个所谓山东招讨使之外,这三年来连实职的官位都没有升迁?”范阳郡远东军议事厅中,王君临和杜如晦、刘子明,以及刚刚升为信都郡郡守的魏征议事,此时提出疑问的是刘子明。 杜如晦一脸讥讽和冷笑,说道:“这又有何奇怪,张须陀和秦琼这样的人太少了,而他们又不是世家门阀出身,在朝廷中又没有靠山,而他们做的事情又如此耀眼,一下子将其他郡官员和郡兵比下去了,有太多的人不想看见他们被升官,此外就是山东本地的豪族和百姓也不想让他们离开,所以他们被人排挤和打压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魏征也是一脸冷笑道:“这天下有太多的人希望天下再乱些,这些人都看张须陀和秦琼不顺眼,反正吧,忠臣良将,在一朝之末。大多悲剧收场,王爷,下官猜测,这个张须陀恐怕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王君临心中一惊,他自然知道张须陀很快就会死在瓦岗寨李密的奸计之下,但魏征不知道啊! 果然,魏征能够千古留名,绝不止是千古镜子,这眼光和见识也不差,论起心智绝对是天下少有。 “最近让军情府收集了不少山东诸郡的情报,眼下张须陀和秦琼虽然到处杀贼,但是山东已经赤地千里,贼军们总是败而复聚,永无休止,而且像九头蛇一样。一砍下一个脑袋,就能再冒出一个来。”王君临感慨道。 “张须陀和秦琼能征善战又有何用,贼人还不都是被逼着没有活路的百姓,只剿不抚贼人自然是越剿越多,最后,连一些山东大族都已经纷纷起事,一些山东大姓在乱军中就此开始频繁出现。”杜如晦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眸中一片冰寒。 “张须陀和秦琼未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问题是他们只是武将,而且是那种对朝廷忠心耿耿的武将,所以即使手上有兵权,二人也从未插手地方政事,甚至粮草至今都被地方文官和世家所把控。”王君临想起当年与秦琼关系还不错,但后者好似早就看出他有反骨似的,自始至终都没有来投效他,而是跟着张须陀杀贼报国。 ………… …………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吃人魔王朱粲 河南的瓦岗军,渐渐壮大,甚至已经开始尝试着去阻断大运河。 不过大业十二年的下半年整个北方小战虽然不断,但大战已经没有了,整体上倒是一片平静。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北方三大霸主,河北王君临、河东李渊和河南瓦岗寨李密都在暗自消化上半年打下的地盘和所接纳的人口。 都在暗自练兵备战,准备接来下真正的逐鹿天下。 此外,便是北方逐渐进入了冬天。 而今年受西伯利亚持续寒流影响,北方异常寒冷,到了冬天,冰天雪地,大雪封途,不知多少流民乞丐被冻死了。 寒冷的冬季,北地的人们,都默默舔着伤口。既怀着些希望,又有些恐惧的等待着春天的到来,因为到了春天,人们都知道乱战又要开始了。 而大隋的躯体,和北地的天气一样,已经没有任何温度可言。 因为冬天的缘故,北方平静了下来,但温暖的南方,却乱成了一锅粥。 亳州城父人朱粲起事,在两淮西部,荆州一带闹的很凶,杀的人很多,吃的人也不少。 此人与山东的张金称这几年的凶名或者说残暴之名甚至只追王君临。 当然,王君临的凶名都是杀外敌和杀巨寇杀出来的,而这两人是杀百姓杀出来的,甚至连王君临两年前特意在中原大杀四方,千刀万剐巨寇都未能吓住两人。 王君临最近一直筹划三件事情,一是如何将张须陀这个倔强但对隋朝极为忠心的大将救下,然后收到麾下。第二个便是想办法在收服张须陀的同时,将秦琼这个犟牛也收服。为了这两个人,王君临甚至改变了对山东七郡的整个战略计划。 而王君临最近着重筹划的第三件事情,便是派一支骑兵千里奔袭,杀了张金称。 而相比张金称,朱粲更是残暴,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因为张金称只是杀人,而朱粲这个家伙直接将人放在了他的菜谱里,还得意洋洋的跟部下说,人肉是世间最为美味的食物之一。 朱粲这个家伙曾经是朝廷的小吏,还当过逃兵,聚集一伙人谋反之后,自称迦楼罗王 ,掀起了规模浩大的所谓起义,而且这人是至今为止,第二个称帝的农民叛军首领。 只是他表现出来的残暴是毫无节制和理性的,是比较典型的无脑暴躁型人才,天下间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根本难以长久。 就这样一个敢自称帝的人其实连一个根据地都没有,这个食人魔王和他的大军,所过之处,就像蝗虫过境一般,什么都不会留下。 吃光了一个地方,就去下一处落脚,完全沦为了流窜的土匪,和历史上明朝李自成一样,其实就是流寇,与起义或者说义军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杀了张金称之后,便要尽快杀了朱粲这个吃人魔王,而且我要让他受尽天下酷刑而死。”王君临在大业十二年春节前最后一次召集麾下文武官员的议事上,淡淡的说道。 “说起来,反倒是在朱粲之前第一个称帝的杜伏威算是个豪雄,如今竟然在隋帝杨广的眼皮底下站稳了脚跟。”娶了崔氏女儿,最近变得意气风发的罗士信说道。 “此人算是豪雄,但既然已经称帝,便不能再收服,必须杀死。”杜如晦严肃的说道。 对杜如晦的话王君临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定,而是示意沈果儿继续说说杜伏威的情况。 “说起来,这个杜伏威已经当贼人好多年了,是天下各巨贼中成为贼人时间最长的,他在十六岁的时候犯了事,被官府追捕,便和好友辅公祏一起逃命,聚集了一帮人占山为王,那个时候大隋还没有乱。”沈果儿对天下各路豪雄和巨寇的情报如数家珍。 “杜伏威当了五年小贼,大业九年,杜伏威逃窜到山东的长白山(今山东章丘东北)地区,吞并不少山贼,与辅公祏率众谋反,数月时间便聚众数万。” “实力大增后,杜伏威自称将军,纵横淮南,屯并六合,威胁扬州,扬州留守派校尉宋颢前来镇压,杜伏威用计将其引入芦苇荡中,放火将其烧死,不久又攻占宜城,作为老巢。” “去年我们打河北剩下三郡和高玄郡的时候,张须陀和秦琼借势发兵对付山东大贼李子通,李子通不敌,率所部万余人逃离山东南下,来淮南投靠杜伏威。” “李子通部的加入使杜伏威势力增强,杜伏威当然高兴,视李子通为生死好友,间让李子通当二当家。不料李子通也是个胸有大志不肯屈居人下的人,竟然突然兵变,妄图吞并杜伏威的地盘和人马,杀了杜伏威。杜伏威被李子通欺骗,措手不及,全军大乱,杜伏威本人在李子通的追杀下身负重伤,关键时刻,杜伏威麾下大将王雄诞背负他藏匿到芦苇丛中,侥幸躲过了追杀。这次兵变,杜伏威的势力受到很大打击,从此与李子通结下不共戴天的死仇。” 听到这里,王君临插话道:“回头军情府做个计划,让春秋谷主走一趟,你们派出一匹高手接应,将那李子通活捉,然后送给杜伏威,我想让杜伏威欠我们一个人情,将来对付瓦岗寨,仕伏威将会是一大助力。” 沈果儿连忙记下。 雄阔海本来是山大王,对杜伏威的情况很是关心,此时催促道:“沈统领,这个杜伏威眼下是什么情况。” 沈果儿继续道:“杜伏威连续两次死里逃生,伤亡很大,失去了称霸的实力,只好四处游击,不断吸收流民加入以扩充势力。经过半年的恢复,杜伏威又有了数万人的实力,并控制了杨州附近的六合县作为根据地。” “杜伏威去了扬州?皇帝老儿带领十万禁军去了扬州,他怎么在扬州站稳脚跟的。”尉迟敬德疑惑问道。 沈果儿又道:“这正是杜伏威的厉害之处,今年七月,杨广不顾群臣反对,离开洛阳前往扬州,杜伏威带领他的人马正好就在扬州眼皮底下,杨广刚来的时候,也派出虎牙郎将公孙上哲率地方郡兵前往镇压,结果公孙上哲军队被全歼。杨广大怒,派宇文成都带领五万禁军去打,杜伏威军连连失利。但想剿灭杜伏威也不容易,双方打成僵持至今。可惜,今年正逢淮南一带出现水灾,老百姓本来就已无以为生,再被官府如此压榨,终于造成了一场大饥荒,大量百姓揭竿而起,杜伏威乘机吸收了大批流民,势力迅速膨胀。眼下又聚集了十万余人,扬广竟然已经奈何不了杜伏威。” 众人顿时恍然,心想怪不得王爷要让这个杜伏威欠已方一个人情,此人果然是一方枭雄。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杀人魔王张金称 随着王君临一道命令,张金称这个著名的杀人魔王眼看着就要走了尽头末日。 张金称本来也是在河北地界上混的,但和厉山飞麾下人马几乎全是河北本地人不同,张金称麾下的人马非常杂,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各地的流民和流寇,对河北之地并没有多少留恋的地方。 而张金称本人与厉山飞也不同,后者虽然是贼首,杀人劫掠的事情也经常干,但从不滥杀无辜,所以在王君临占了整个河北之后,还有胆量待在河北,并且投效王君临。 但张金称却将滥杀无辜做到了极致,以残暴和嗜杀名扬天下,所过之处是真的鸡犬不留,这也是王君临还未进军山东,也要派一支兵马追上来,灭杀张金称的原因。 乱世之中,百姓死的太多了,王君临这些年为了让百姓少死一些,做了很多的事情,其中为了不让天下各路贼军滥杀无辜,三年前带着五千虫人骑兵在贼军最多的中原大开杀戒,灭杀贼军三十多万,挑了十几个贼窝,更是将杀戮最多的一些贼首当着当地百姓的面千刀万剐。 这件事情因为是王君临做的,所以起到了很大的震慑效果,很多贼首自此之后,不敢随意滥杀无辜。 但这个王金称和吃人魔王朱粲却是个例外。 所以,王君临一定要将这两个人杀了,而且还不能是轻易的杀死,必须是受尽千刀万剐之刑之后才能死。 北方春雨冰寒刺骨,风雨之中有一大队人马在山东与河南交界之处顺着官路南下,没有几个人身上的衣服能够将瘦骨嶙峋的身体全部包裹住,雨水顺着脖领、胸襟,铠甲缝隙以及一切可能的地方钻进里层衣服,一直钻到人的骨髓深处,冻得人灵魂几欲出壳。 “啊………狗日的老天,冻死了!“ “啊,这是老子的帽子,你敢抢,老子跟你拼命!” 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不断从身后传来,听得张金称脸色比天上的乌云还黑,张金称大喝道:“你们这些蠢货都给老子闭嘴。谁 再叫,老子直接扒光了他的衣服给别人穿,让他光着身子赶路。” 张金称心狠手辣早已深入人心,他瞪起眼睛,大声怒喝之下,吓得大小喽啰们立刻噤若寒蝉,没有人再敢大喊大叫。 “老子已经派人侦察过了,前面就有一个村子,里面还有很多人住,有人住就有粮食和女人。到时候我们在那里休息,等在村子里面休息一天后,老子就带你们去攻打淮南的城池,拿下了城池,老子就给你们每个人一间大房子,俩个女人,你们想怎么日就怎么日。” “谢大王赏!”萎靡不振的喽啰兵们瞬间恢复了几分精神,一直以来,张金称的队伍就是这样维持士气的。 这两年来,通过劫掠抢到粮食、钱财和女人已经让这些喽啰兵上瘾,此时一听到热乎乎的房子,软绵绵的女人,这些喽啰兵们一个个眼睛发光,流露出瘆人的贪婪之色。 自从大半年前毒王王君临占据河北之后,张金称便趁着王君临对付门阀联军的时候,便带着人逃离了河北地界,一路南下。 当然不光是赶路,是一路走,一路抢,一路杀。 可惜河北南面的山东张须陀也不好对付,这一路下来并不顺利,劫掠的效果并不是很好。 所以,很多喽啰兵上一次碰女人还是在大半年之前了。 可惜那次大伙在那个镇子上没能停留太长时间,张须陀很快就带领大军过来,将大伙堵在刚刚捂暖和的被窝里一顿胖揍…… 亏得张金称极为狡猾,提前得到消息,带领人马连夜缩进了大山里。要不然,说不定脑袋就被挂在了某个城墙上,一排排任天上的乌鸦啄。 这年头,当个贼也不容易,即使是张须陀这样的猛将守护的山东地境,容易抢的村子里面的人都早已跑光了。 一些稍大的县城则高墙陡立,而由于张金称的“杀名”太响,甚至已经在一些地方凶名超过了王君临,所以很多孤立于县城之外的堡寨早早听到张金称的人马出现,或 者只是要看到“张”字大旗,就宁可在全堡男女一并战死之前将所有粮草辎重放火烧掉,也不肯打开寨门接受张大王的‘巡视’。 不过他们开了寨门的结果也差不多,张大王临走时,肯定要把不能替他卖命的人全杀掉,把剩下的物资全付之一炬。 在山东诸郡抢无可抢,甚至落不住脚,张金称就不得不将目光扫向了淮南诸郡。 如今田地大片荒芜,没有人种粮食,粮食便越来越稀缺,再加上今年山东和淮南很多庄户人家都遭了灾,如果不趁着青黄不接时刻到来之前再刮一点军粮,恐怕等不到冬天到来的时候,大伙就除了人肉外再没别的东西可吃了。 所以,尽管听闻毒王王君临派了一支军队来追杀他,张金称依旧决定带着队伍在附近村镇冒一下险。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越是看似危险的地方往往收获越大。 况且山东之地不是王君临的地盘,初来乍到,没那么容易摸清楚周边各郡情况,而且山东本地的官府和豪族对王君临未必就友好。 年久失修的官道下一些雨很滑,一不小心就能摔人一个跟头。有些去年死在路边的饿殍经历了一个冬天,尸体已经被野狗和秃鹫吃得差不多,白惨惨骨头架子从泥浆里透出来,为盗匪们指明通往地府的路。 摔倒在尸体旁边的喽啰兵曾经碰到这种情况会吓得两眼发绿,趴在地上连连磕头。但如今只会冲着尸体踢上一脚,然后快步从尸体边跑过去,对道路两侧的惨景视而不见。 但也有一些刚刚加入队伍的流民被尸体绊倒,吓得对尸体磕头之后,再爬起来出发。 “跟上,跟上,别拜了,死人不是你大爷!”一名小头目冲着正在向死者施礼的新喽啰兵屁股后踹了一脚,喝骂。 “死者为大,拜一拜免得阴魂来寻咱们的晦气!”挨了踢的喽啰兵在两个月前还是山东地界的一个流民,此时讪讪地爬起来,一边跑,一边媚陷地向顶头上司解释一句。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鸡犬不留 “死者为大个屁,老子们人肉都吃过了,还怕一个骨头架子。”小头目的通红着眼睛,口水四散喷出, 像是个魔鬼。 “你放心,鬼也怕恶人。咱们这伙人,是阴曹地府也不敢惹的。只要把刀握在手里,只有咱杀人,没东西能害咱!”吃过人肉的贼人好像胆子也变大了,以前害怕的一些东西,现在一点都不怕了。 “将军说得极是,将军说得极是!”小喽啰不敢顶撞上司,连声答应,张金称早就给自己封了王,下面的大小头目自然就是大小将军,这小喽啰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已经冻僵的手指紧紧握了握刀柄,好似握着刀就有了安全感似的,事实上几个月前,他这只手还是用来种地,在土地上抛食吃的。 “你说咱跟着大王这般杀人,会不会将毒王惹恼了,派大军专门来杀我们。”另一名资格稍老些的喽啰兵想的比较多,却不能理解张金称鼓舞士气的说辞,忧心忡忡地议论。 “怕个屁!”小头目以前也怕毒王王君临,但自从吃了人肉之后他就不怕了,因为他知道那毒王再厉害肯定没有吃过人肉,“毒王虽然厉害,但他在河北,我们已经跟着大王离开河北,将河北之地让给了他,他还想怎么样。” “那倒也是!”老喽啰对小头目的话不以为然,嘴上却不得不应承着顺着话说。 “我听大王说,毒王的人马出了河北,其他地方官府和豪族一点都不欢迎。”小头目说了一句话,以壮自家声威。 说了几句话,几个贼兵就饿的没有力气再废话了,便不再吵嚷,埋头继续赶路。 这是一次蓄谋以久的行动,天气虽然差了些,但也给大军的动作增添了许多胜算。经历了两年多的贼来兵往,官道两旁的大部分村庄都不复有人烟。 所以,张金称基本可以确信,麾下这群弟兄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扑到那个据说有一队官兵坐镇的村镇之中。只要在临近郡县的援兵赶来之前将城门撞开,衣服、粮草、金银细软…………种种急需的物资就都能得到补充。 他们顺着官道迤逦向南,片刻也不敢停歇。 队伍中不断有人摔倒,如果有力气爬起来,众喽啰们便增予其一阵哄笑。如果倒下去的人不幸摔伤了骨头,或者被冻得没了力气,众喽啰们也不会施以援手。 大伙都是有了今天没明天,死早死晚差不多。况且伤者在攻城时出不了力,城破后还要浪费一份钱粮。 “其实,我觉得杜伏威大当家的办法更好,占一块地盘,好好经营。至少不用大冷天这么跑!”有人跑得实在太累了,吐着满嘴的白沫嘀咕。 “好个屁,那是他运气好,在南边,没有碰见毒王这样的强悍的人物,否则还不是跟我们一样,该跑路照样跑路。再说那几个县城不得不给他送钱粮。他以为自己可以像官府一样,百姓哪个不把他当个贼。平素无论多恭顺,只要官兵一来,立刻跟他翻脸!” “这倒也是!”议论者附和了一句,转眼又没了声音。作贼就是作贼,义贼也好,恶贼也罢,在百姓眼里总之取代不了官府。 “就是,杜伏威那套根本就是一厢情愿!”小头目将佩刀拔出来,于风雪中舞出几个刀花,“这年头,要么被人杀,要么杀人。没有旁的道,谁死了都别喊冤!” 不被人杀,就得杀人。罗嗦了一路,他最后这句话对底下人鼓舞最大。杀两脚羊,杀官军,杀不同绺子的其他喽啰。张大王的寨子和地盘,不就是这样杀出来的么? “杀,前面那个村镇据说是一个门阀世家的祖宅所在,所以一直有一只军队坐镇守护,但人不会太多,我们只要杀进去,要什么有什么!”张金称派了几个骑马的亲兵从队伍前头跑回来,大声鼓动。 “杀!”“杀!”“杀!”挂着霜的横刀,铁铲,木棒被纷纷举起来,在风雪中形成一堵移动的丛林。丛林下,一双双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之意。 这个村子其实已经不算是村子,因为被一高达近两丈的围墙给围着,张金城带着人马走了一天,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在大部分喽啰都没累趴下之前,黑黝黝的围墙便映入了群贼眼底。 这个弹丸小村子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几乎毫无防备,墙头上没有出现士兵,天地间也没响起警报。惊惶失措的百姓甚至连寨门都忘记了关,就任由其四敞大开着,犹如一张黑咚咚的嘴巴! “好大的风啊!”张金称的两个得力干将大喊一声,争先恐后地要求打头阵。 “大王您歇着,我先去头前替您开道!” “滚,这次轮到我过瘾了,上次就是你捞了头一口!”这两个被金张称封为左右大将军的汉子武功很高,都是滞固期的高手,一个是江湖大盗出身,另一个是黑道老大出身,两人都是狠角色,各不想让,并着马头,只待张金称一声令下,就要先比试比试坐骑的脚力。 张金称带领人马已经有两年多了,自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城破后,第一个入城者及其所在部队可分得城内十分之一的财物。城中所有的漂亮女人,也由这群冒死最先入城的家伙先挑。因此,碰上没有反抗力量的肥羊,这两位左右大将军不吝啬表现一下自己的勇气。 “杀!” “杀进去,鸡犬不留!”大小喽啰们忘记了急行军的疲惫,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呐喊着他们唯一知道的成语。 眼前的村子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女人,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大伙的目光穿透看似结实的围墙,仿佛已经看见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耀眼生花的金银,还有血,让人感到兴奋而又刺激的血。 但张金称脸上却突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死死盯着眼前看似丝毫不设防的村寨,神色警惕凝重之极。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远东军来了 这村寨依然没有异常反应,门口的百姓慌张的往里面冲,但张金称死死的压制住麾下的群寇。 张金称杀人无数,被人称为杀人魔王,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甚至包括李密、李渊这样的人物,因为杀了他这样的人,不管是谁,都能够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名望。 但他张金称依然很好的活着,而且在很多时候还活的很快活,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张金城此人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至少是那种非常不容易被杀死的人。 张金称固然该杀,但却也不失为枭雄,他麾下的四万多人马无一人察觉到危险,但他发现了,他甚至什么异常的地方都没有看见,便已经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来临,这便是他的不凡之处。 “传令下去,所有人,立刻列阵,准备撤退。”张金称下达了一个让麾下人马大为吃惊和意外的命令。 “大王,这点墙直接推过去就行了,还列啥阵啊!”左大将军没有反应过来,大大咧咧的说道。 “推你老娘,老子让列阵,准备撤退。”张金称一鞭子打过去,在左大将军脸上留下了一道鞭痕,吓了所有人一跳。 张金称却已经顾不其他人咋想,更顾不上给他的左大将军解释,又大声喝道:“赶紧吹号,然后按照老子平时训练你们的那样整队。左大将军你带领骑兵去左翼,右大将军你带领骑兵护住右翼,所有盾牌手护住中军,大伙不要慌,先列阵,然后缓缓后撤,始终大步后撤,不要将后背留给后面!” “大当家,你说什么?”虽然左大将军被张金称抽了一鞭子,但其他几个大头目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命令,都跳出来抗议。 毕竟不是正规军队,大伙赶了好几天的路,身上已经没有了吃的,再不干一次,饿都饿死了。可这一路上想找个能够让他们劫杀的村寨太少了,人全部跑进城了,或者死了,或者变成了他们这样的流寇。 结果,好不容易才找了这么一 个看起来颇为富裕的村子,一箭没发,一刀没砍,啥都没有抢,便要撤了,后面的口食还要不要了,还想不想活了。 唰! 张金称见自己喊了半天,旁边负责吹号角的传令兵不吹吃角,气的直接一刀将这传令兵脑袋砍了下来。 那传令兵的无头脖子上冒着血,张金称指着另外一名传令兵,大声呵斥道:“赶紧吹号,全体变阵后撤。” 这种情况下,只有杀人才能够达到效果,张金称知道解释是没有用的,而且他也没时间跟麾下这群笨蛋解释。 见先前的传令兵脑袋都被砍了下来,另一名传令兵吓得捡起号角,慌忙间用力吹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令这四万多贼寇们失望的角声从中军传向两翼,伴随这左右两大将军的叫嚷,队伍终于开始有了动作。 “变阵,变阵,后队变前军,前军变后队。缓缓后撤,不要慌,后撤!”张金称不断的重复着自己的命令,旁边传令兵,还有各个头目从他们的大当家的异常中也察觉到了危机,也开始大声呵斥,指挥控制着队伍。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有气无力的号角声中,大小喽啰们互相推搡着,转换阵型,倒也有模有样,速度也是不慢。 这一方面是因为张金称本身就懂一些排兵布阵,另一方面却是一次次杀戮的实战经验,让这数万贼兵渐渐掌握了一些用来在战场上活命的东西。 也有一些距离中军张金称比较远的贼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一脸的不甘心,一边在原地打着旋,一边向那村寨方向张望,若不是张金称在这支队伍中的凶名太盛,他们都想不顾一切的冲向那村寨了。 他们无法理解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居然让大当家下令放弃了这即将到口的肥肉。难道对方早有准备,可那又能够怎么样,以往他们遇到有准备的村寨,乃至县城多的去了,最后还不是被他们攻了下来。 “还有白痴不动弹,再吹号角,吹大声一些。”张金称见距离自己较远的人马动作迟缓,气得冲着传令兵就是一记皮鞭。 “呜————呜呜————呜呜!”这个传令兵可不想被张金称砍了脑袋,鼓足了力气吹响了号角,声音高亢有力了许多,也齐整了许多。 但张金称很快就发现,号角声与他平时听到的不同,准确的说他传令兵的号角声被另外一道号角声给压制住了。 无数喽啰们闻声抬头,看见敞开的村寨大门中,突然出现了一名骑兵,那名骑兵挑着一杆非常精致的战旗,而在这名骑兵之后越来越多的骑兵出现在了那杆战旗后面。 “呜呜————呜呜————呜呜!”天地之间,仿佛有数百支号角在呼应。除了村寨方向之外,另外三个方向,也就是贼军的左右两边和后面都响起了号角声。 无数杆血红色的旗帜如寒梅般在风雨中绽放,大地在摇晃,那围墙在摇晃,头顶上的厚厚的乌云仿佛也在摇晃。 令人战栗的感觉从脚下涌起来,瞬间传遍喽啰兵们的全身。吓得他们一个个两腿发软,脸色比身上的冰霜还要苍白。 四面八方都出现了骑兵,而且诡异的是,来的军队只有战马疾驰的声音,没有半点喊杀的声音。 “是毒王的远东军。”张金称的左将军已经顾不上自己脸上被抽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痛,脸色变化中,大声呼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数以万计的骑兵,穿破雨幕,从四面八方席卷而至。 “不要慌,不要慌,整队,整队!原地列阵!”张金称倒吸一口凉气,惊慌之后,竟然很快就咬着牙恢复了冷静,声嘶力竭地叫嚷。 两条腿的人无论如何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更何况是大名鼎鼎的远东军。 如今这种情况,张金称只能是死里求生,利用天将要黑了,视野不轻,让麾下人马扛上一会儿,趁乱逃走。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四万多个疯子 张金称当然知道,远东军的战力远不是以往他遇到的其他官兵所能比的,弄不好今天这数万弟兄就得全军覆没! 但张金称已经想好了,若到最后难以逃走,他便自杀,死都不能被远东军的人活捉,否则以他这些年杀的无辜百姓,肯定会被毒王派人千刀万剐的,他绝不想在死之前体验一次那种生不如死的极致痛苦。 听说来的是大名鼎鼎的远东军之后,喽啰兵们开始惊惶失措,根本听不进去张金称的命令,大小头目们的话更当成耳旁风。 事实上,即使他们不知道将他们围住的军队是远东军,也发现这次来的军队与以往遇到的官兵有很多不同之处。 这支官军的队列太整齐了,而且身上的杀气太凌厉了,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支队伍都要让人害怕,最主要的是给他们一种非常沉重的感觉,仿佛可以摧毁眼前的一切。 除了号角声和马蹄声,对方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其他响动。但正是这样,才使得他们愈发显得可怕。就像一股股洪水,一道道山峰,冲着他们压过来,推了过来,让不少贼寇不由自主的开始双腿颤抖起来。 “远东军咋了,老子还吃过人,那毒王都没吃过人,怕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关键时刻,最早跟着张金称南征北战多年的那些大小头目也冷静了一来,并且在死境之中激发出了拼死之心,替张金称稳定了军心。 “咱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啊。列阵,列阵,大伙并肩子上!”追随了张金称多年的老班底们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扯着嗓子呐喊,凄厉之中有着绝决之意。 “杀,杀光他们,我们才能活!” “杀,杀光他们,我们才能活!” “打败了远东军,我们从此天下无敌,再没有人敢跟我们做对,天下的女人我们想日谁就日谁。”疯狂和勇气相伴而生,群寇们歇斯底里的大声叫嚷着,互相推搡着,在生死之难面前竟然就这样慢慢恢复了镇定,而且绝望之中激起了拼死之心。 或许这便是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但更多的却是因为这支贼兵跟着张金城拼杀了两三年,也滥杀无辜了两三年,一个个都已经不算是人了,都成了疯子。 此外,这四万余人中绝大多数跟着张金城经历了世间最为残忍的事情,每个人都杀了太多的人,甚至不用去想,都认为自己若是落在远东军手中绝不会有活路。 所以,他们紧紧地缩卷成了一个团,以张金称为核心,盾牌手在外,弓箭手居中,长矛手站在盾牌手和弓箭手之间,将削尖的矛锋架在同伴的肩膀上,指向来犯之敌。 这是一个可以令骑兵冲击失效的刺猬阵列,这几年与各地郡兵交手的时候,若是遇到官军出动骑兵,张金称便运用这种步兵刺猬阵列,至少也能够保证不败,甚至还击败过官兵好几次。 “击鼓,挽弓!”张金称见自己队伍慢慢稳定下来,心中稍定,伸手扯下挂着两根狐狸尾巴的皮盔,大声命令。 低沉的鼓声立刻在他身边响起,几个张金称的亲兵奋力挥舞着鼓锤,将令人血脉沸腾的节奏传遍全军。 “为了活下去,杀!”张金称一声厉吼。 “为了活下去,杀!”四万余贼寇齐声大吼,充满了一种绝然的杀气。 四万余人齐声高吼,居然在那一瞬间压过了万马奔腾的气势。 眼睛变得通红一片的群寇们举起武器,变成了一个个疯子,心中充满了疯狂的杀戮。 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疯子,当很多人吃过人肉之后,他其实已经是疯子了。 嗡———— 当成千上万支羽箭发射的声音猛然炸响,成为战场上的主旋律之后,贼军们便开始凭着愤怒而战,羽箭乱如飞蝗,而远东军的骑兵们引弓还击,羽箭急如暴雨。 死境之下,这些经历过世间最残忍之事的四万多个疯子已经没有了理智,是不顾一切的,所以他们表现得很勇敢。 远东军自然更加勇敢,他们的勇敢更体现在严明的纪律上,从蛇岛集训营训练过的每名战士的勇敢都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一种意识。 所以,一时间双方人马竟然无人退缩,开始了大战厮杀。 鼓声、风声、雨声,马蹄声、号角声,贼兵们的喊杀声,怪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死亡之音。 “加速,加速,回旋战术,不用瞄准,别停,别和他们纠缠,一圈圈的给我削了。”来的这支远东军是魏刀儿统领的钢刀营四万人马,之前本身就是贼军。 但包括魏刀儿在内,这四万人马都在蛇岛上集训了半年之久,实战经验和战阵水平已经不比罗士信的旋风营和尉迟敬德的老虎营相差多少。 这是魏刀儿投效王君临之后,第一次独立统兵出任务,而且是王君临特意交待过的任务。 所以,魏刀儿非常重视,对于此次任务他势在必行,而且一定要完美的完成。 但要完美的完成,不光是要将这些四万多贼兵全部杀光,最主要的是一定要活捉张金称。 对于魏刀儿带领的钢刀营来说,杀光四万多贼兵不算什么,但是要活捉张金称,在自己与对方兵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要做到此事难度极大。 魏刀儿当年当贼首时,便喜欢身先士卒,眼下当了钢刀营的主将,依然如此。 此时他被二十多个亲兵保护着,带领东面的五千骑兵从刺猬阵之前跑过。 不管是魏刀儿本身,还是他麾下的人马,都非常熟练这种回旋战术,听说这种战术罗士信带领的旋风营玩的最好,但钢刀营掌握的旋风战术用来对付铠甲单薄的流寇已经绰绰有余。 飞奔中的骑兵将弓箭尽力射向贼军,然后对战果看都不看,以最快的速度拨转马头,他们没有直接用马蹄踏阵,而是绕开,再飙远,与从不同方向杀过来的自己人交错而过,然后再度回转,于敌军羽箭射程外,以一种张金称感到恐怖的速度重新迅速整队,发起另一轮冲击。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送上嘴的肉 自始至终,远东军钢刀营的骑兵都没有正面与张金称的贼兵厮杀,甚至近战过。 贼兵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同样有弓箭,可惜他们的弓箭犀利和有力程度远不如远东军,再加上疏于训练的射艺,很难给装备精良,且身穿一身钢甲的钢刀营骑兵造成大的伤亡。 先不说大部分从贼兵们刺猬阵中射出来的羽箭都被高速奔驰的战马甩在了身后,即使有一些侥幸命中了钢刀营的骑兵,却也造不成多少杀伤效果,甚至连钢制的铠甲都难以突破,更别说马速一带,立刻失去了力道。 偶尔有战马受了伤的官兵不做任何停滞,跟着大队奔向远方,暂时脱离,那里有备用的战马,很快他们就会重新骑着战马归队加入战斗。 张金称也算是身经百战,这几年指挥大大小小的战争不知多少次,但眼前的这一幕他还是第一次见,甚至若不是亲见,他打死都不相信仗还可以这样打,或者说仗会打成眼前这种情况。 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之下,张金称实在是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结果。数以万计的骑兵们在围着他的刺猬圆阵兜圈圈,麾下弟兄们每人至少放了七八箭,他却几乎没看到对方有人落马。 而他们这一边的惨叫声却是此起彼伏,粗略算了一下,至少倒下了三四千人。 这是张金称从来没见过,甚至听说过的战术,狠辣诡异,只用了两个来回,坚如磐石的刺猬圆阵已经出现了无数缺口。 但就算是这样,远东军钢刀营依然不想从缺口中进行突破,他们貌似还没过够单方屠杀的瘾。 风一般脱离,风一般折返,循环往复,连绵不断,这便是远东军诸多骑兵战术之一的回旋战术。 每一轮回旋战术之后,至少都让数以百计的喽啰们倒下,每一轮的射击都像铁锤般摧残着喽啰兵们的士气。 张金称若是与突厥人打过仗,便会发现这种战术与突厥骑兵对付大隋步兵战阵时的所用战术非常相似。 事实上,这 回旋战术本身就是远东军骑兵十一种战术中脱胎于突厥骑兵战术的一种。 “所有人听我命令,全部举盾,全部举盾过顶。” “还有弓箭手,所有的弓箭手瞄准马射!” 张金称反应很快,目光也很敏锐,但这已经是他所知道的应对方法中貌似唯一有效的一种。 如果有大批的战马倒地,远东军的攻击节奏就会被打乱,喽啰兵们就有机会还手。 但可惜不管是他们举盾过顶抵挡对方的箭矢,还是弓箭手瞄准射击对方的战马,效果都不是很好。 所以,这只是张金称的一厢情愿的想法,射向战马的羽箭和射向人的羽箭一样被远东军用高速移动甩开,喽啰们挽弓的手臂已经开始发抖,落马的敌军尚不足五十。 “这便是毒王的大军战力,果然厉害,而且这还是毒王麾下中很普通的一支大军。”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毒王的人马活捉,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张金称心中充满了恐惧。 他慢慢将手伸向了自己腰间的横刀,一脸狰狞和疯狂。 “杀吧!老子就不信,最后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张金称已经做好了厮杀到最后,然后勇敢自杀的准备。 自从提刀杀了自己快要饿死的儿子和老婆之后,他便已经忘记了“怕”字怎么写,而当他吃过几次人肉之后,他便不再怕任何人,任何东西,所以即使听说了大名鼎鼎的毒王对那些嗜杀的贼首千刀万剐之后,他依然没有畏惧,没有害怕,依然我行我素。 果然还是引来的毒王的大军。 他之前以为自己不会怕任何人,包括毒王,但此时此刻陷入死局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心中还有有所恐惧的,或许是以前从未有人如现在这般,让自己陷入死境。 张金城能够活到现在,除了他对危险的敏锐感觉之外,还与他在战场上独到的眼光有关。 比如此时,他便看出他必须亲自带队主动迎战,必须用麾下仅有的三千骑兵缠住敌军,然后再 命令所有步卒伺机押上,利用自己一方人数不比对方少实际情况,让双方人马陷入混战之中,只有这样自己才有一线生机,而且若是这两步的安排都很顺利的话,他甚至有可能带领部分人马逃走。 因为,眼下的情况,如果任由对方一刻不停地射下去,他麾下弟兄迟早会被全部射死。 即使他的人马刚刚顾足了勇气杀敌,但若是被动挨打人数死到一定程度,他的人马也会彻底溃散。 到那个时候,他的人马便会立刻变成羊,然后被狼一般的远东军追杀,再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张金称亲自率领着两千骑兵,决然的从本阵中快速杀出,他的左右两位大将军各带领一千骑兵死死护住他的左右两翼,其他步兵交给大小头目们统领,等着骑兵创造出机会,然后伺机冲上来进行混战。 三队骑兵呈“品”字型,快速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队远东军骑兵。但这队远东军钢刀营的骑兵根本不跟贼军骑兵接战,而是一片飞射,射死他们近百人之后,利用他们战马优良和骑术精湛的优势,风一般的远飙而去。 然后再利用弓箭射程较远的优势,一边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一边不断回头施放冷箭。 这种打法持续没多久,张金称便感觉快要疯了。 因为这和之前一样,他们依然只有挨打的份,他耗费重金打造的最为宝贵的骑兵不断惨叫落马,可是他们连对方一个人都没有杀伤到。 以这种方式交手,战马和弓箭远不如远东军,且骑射之术也不如远东军的贼军自然很吃亏。 显然,当过贼首的魏刀儿很清楚野道上出身的贼军劣势是什么,提前已经想好了各种对应的战术。 就算贼军中有大力射手,或者骑术精湛,又骑着较好战马的贼人能够射到远东军骑兵身上,也只是在精良的钢甲之上溅射出一点点的火花而已。 这样一来,好像是张金称带领着三千骑兵主动凑上去被远东军射杀似的。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张金称逃走了 不要再射箭了,只管冲上去,加速,加速,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缠着厮杀。”张金称通红着双眼,气急败坏的大声咆哮。 不得不说,张金称的反应很快,眼光也的确很毒,下达的这个命令也是最正确的。 这种与对方在奔驰中对射,根本就是单方面被对方屠杀,贼军们的弓箭虽然有不少是从官兵手中缴获而来的,但显然远不如远东军的精良。 至于胯下的战马更是良莠不齐,有些是拉车用的,速度和耐力就不用说了,有一些倒是从官兵手中抢来的战马,可这一路南下而来,他们人本身都快要饿死了,哪还有太多的粮草喂养战马,而一直没怎么吃饱的战马能有多快的速度和耐力。 贼军们倒不是没有优势,但这个优势说起来很可怜,也很可笑可悲。 贼军们一个个瘦得跟柴火似的,身上又没有铠甲和重兵器,这样一来,战马背上的重量便比较轻,若是抽打着战马,死命的往前跑去,短距离内倒是能够爆发出很快的速度。 张金称一马当先,其他贼军死命的跟着,每个人都疯狂的抽打着胯下的战马,速度瞬间加快很多。 但这个过程中依然不断有人在奔驰中落马,然后被自己人踩成肉泥。 惨叫声此起彼伏,中间还夹杂着羽箭射入肉体的“噗噗”声,以及无主战马不知道解脱欢呼还是悲鸣之声。 张金称敢一马当先,而且一直活到现在,与他本身骑术精湛也有很大的关系,他此时根本不管身后的骑兵活了多少,也不去回头相顾,只顾着伏低身体,将坐骑的体力压榨到最大。 “加速,加速。保持队形!”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去看身边和身后的已方人马,只有快速疾驰中大声喊叫着,尽可能的让麾下兄弟保持骑兵密集的冲锋队形。 终于在付出近千名骑兵的代价之后,张金称带着人追上了远东军的这支骑兵,他几乎要激动的哭了出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张金称骇然欲绝。 那支骑兵突然从中间一分为二,将一个步兵方阵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张金称带领的两千多骑兵速度太快了,已经来不及拐弯,而且此时也不能拐弯,只好向那个步兵方阵冲去。 “杀, 凿穿他们。”张金称大声喊道。 “杀,凿穿他们。”两千多战马上的贼兵们疯狂的怒吼着。 这个骑兵方阵人数不多,就三千人,是由钢刀营一名步兵都尉统领,此时这名都尉军旗向前轻微倾斜了,然后便听到这三千人的步兵方阵后方响起了整齐的鼓声。 步兵方阵的前两排步兵都双手持铁枪,后面则一手持铁枪,一手持快弩。 距离八十多步时,张金称一声令下,冲上来的贼人骑兵已经开始抛射弓箭,站在箭雨中的钢刀营三千步兵丝毫没有慌乱,他们就如同站在阳光中享受春风一样宁静。 看着远东军步兵方阵竟然没有被他们的弓箭抛射造成丝毫影响,张金称顿时大为惊疑,而且心中警铃大响。 张金称表现得十分凶悍老练,呼啸着向钢刀营步兵战阵这边冲锋而来,大声下达着命令,却是有意彼此拉开他们这队骑兵的他们距离。 “前两排蹲下!拒马!”那名钢刀营步兵都尉立即大声下令,身边传令兵以最快的速度将命令传给了下面各战队,很快便得以执行。 面前是滚滚而来的骑兵,可是钢刀营的这三千步兵却一脸漠然和杀意,按照平时的训练,下意识的服从着命令,前两排把长枪斜斜对准前面,做着标准的拒马动作,而后面的几排则是先以快弩插孔开始瞄准,准备射击。 步兵面对骑兵,前两排先蹲下,让后两排先以快弩射击,这本身就是远东军步兵条例中的基础训练。 张金称带领的两千多骑兵已经在六十多步左右,所有钢刀营百人队正几乎同时面目狰狞,大声吼道:“后两排快弩预备!” 每个百人队后两排士兵同时侧身插孔,寻找射击点,步兵都尉并未给他们太多预备时间,马上就怒吼道:“瞄准!” 每个百人队保证同时使用快弩有十把快弩,三十个百人队方阵是前面十五个百人队,后面十五百人队。 能够直面贼人骑兵的是十五个百人队,一百五十支快弩齐齐瞄准冲击而来的张金称骑兵,在如雷的蹄声中,那名步兵都尉冷冷等待着贼人骑兵进入五十步左右,然后大声吼道:“放!” 嗡嗡声响起,每具快弩都是九连发一次全部射空,且为了避免全部射在前排敌兵身上, 他们会每支弩箭间隔一息时间。足足三百多名前排的贼人骑兵骑兵应声倒地,骑兵威风的同时,也提供了更大的目标,大多命中的还是马匹,它们在地上剧烈翻滚,使得贼人骑兵队列一阵混乱。 “前排起立!瞄准!”步兵都尉的声调依然十分平稳,发令却快了一些。 在这名步兵都尉的吼声中,前一排士兵起立举起快弩,后面一排则开始往快弩中装箭。 “发射!” 又一轮一百五十具快弩九连发间隔点射,面前的贼人骑兵再次倒下三百多匹,再次产生混乱,但其他骑兵速度加快疯狂冲来。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进行下一轮射击了。 “前排拒马!”那步兵都尉一声令下,刚刚射击完的前排士兵齐齐蹲下,第二排士兵站立举枪,军阵如同长了尖刺的刺猬一般。 贼人骑兵呼啸而来,面前的钢刀营将士却没有如他们预料的丝毫慌乱,而是摆出这么一个长枪阵。 张金称不知道远东军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步兵战阵都是基础共同课目的训练,而且训练步兵战阵的时候,还会经常有步骑的对抗训练,士兵的心理承受力早已锻炼出来。 密集铁枪阵刺激着贼人骑兵胯下马匹的眼睛,这些灵敏的动物顿时便有些暴躁,不顾主人的控制,在最后关头禁不住扭头,或者在阵前想停顿下来,从而极大影响了骑兵最后冲撞效果。 但这样,第一排钢刀营将士依然被撞飞了一些,当场死伤了二十多人,不过却成功挡住了贼人骑兵的冲锋。 骑兵失去冲锋优势,兵器长度又打不到手持长枪的钢刀营士兵,便成了钢刀营后面手持快弩步兵的靶子。有些贼人骑兵在临死之前,扔出手中的兵器,却没有多少效果,打翻了三四个钢刀营士兵而已。 这自然改变不了这一场奇怪的步骑对抗战的结果———张金称带领两千多骑兵大败,死伤大半。 但是,时刻准备挥刀自杀的张金称却稀里糊涂的带着一些骑兵冲了出去。 稀里糊涂的逃出远东军的包围圈之后,张金称毫不犹豫的带着四百多骑兵头都不回的继续往前冲去,借着黑夜视野不轻,消失在傍晚之中。 …………… ……………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张金称的秘密巢穴 张金称带着四百多骑兵逃走之后,战斗迅速接近了尾声。 一群吃过人肉的疯子就算是发疯的拼命,依然远远不是在蛇岛集中营训练过的远东军对手。 远东军利用各种优势,将这些群贼无首的四万多贼兵犹如削苹果似的一点点杀死,自始至终都没有给贼兵们跑近距离拼命的机会。 事实上,钢刀营的主将魏刀儿本来就将围杀这支贼兵当成是一次实战训练,是对他们学到的各种骑兵和步兵战术的实战演练。 事实证明,蛇岛上出产的战术,不管是骑兵战术,还是步兵战术都非常管用,都能够在尽可能的保存自身的情况下,还大量的杀伤敌人。 特别是贼兵们死伤近半之后,又没有张金称威慑,终于开始溃败,这样一来,更是变成了远东军的练兵靶子。 魏刀儿果断改变战术,让每个士兵都上去演练这些天学到的单兵战术,直至将这些贼兵全部杀死。 杀死这些四万多贼兵,一个都不留,是王君临下达的命令。 因为这四万多人中有太多人吃过人肉,滥杀无辜百姓不知多少,已经不能算是人,是畜生,是野兽,是疯子,是魔鬼。 而张金称能够逃走,自然是因为魏刀儿在刚才的战场上没有把握能够将其活捉,只好故意让开豁口,放杀红眼的张金称带领四百多人逃走。 但张金称难道真的能够逃走? ………… ………… 张金称带着四百多名骑兵借着星月之光,连夜狂奔赶路,一直到后半夜,将战马堪堪跑死,才在一座颇大的寨子前停了下来。 这座寨子面积不小,将一个小镇都围在了里面。 此时,里面的人好似早就知道张金城回来,早早有一大群人迎了出来,恭敬的将张金称一行人迎了进去。 这里是山东与河南的交界处,这座城寨本来是当地村镇宗族结寨自保所修建,但很少有人知道,早在一年前便被张金称派了一支精兵悄悄的攻了下来,而且对外一直装作原样,让当地官府和其他势力误以为还是村寨里面的人占据这城寨。 “哈哈哈哈……”进了寨子,吃饱了肚子,洗漱之后,张金称放声狂笑,心中的好生得意,他早就料到毒王不会放过自己,知道以毒王神通广大,自己除了隐姓埋名,换个身份重新开灶之外,难逃毒王大军的追杀。 所以一年前便派心腹兵马占据了这里,当成重新开灶之处。 而且他从河北带来的那四万多人马他也不想带了,因为如今天下间想找吃食太难了,这四万多人带在身边一是养不起,二是目标太大了,所以索性便实施金蝉脱壳之计,以这四万多人马的死,换取自己的重生,真可谓一石二鸟。 “不过最近还要谨慎一些,虽然昨晚上连夜赶路,后面也反复确定没有人跟着,但是听说远东军的军情府探子非常厉害,这些天让寨子里面的人千万不要露出破绽。”笑够之后,张金称擦了擦欣喜若狂的眼泪,正色告诫一众属下。 “义父放心,绝不会有事!”一直替张金称守着这处寨子的是他收的义子,名叫张铁虎,对他忠心耿耿。 “虽然那四万多人马我是准备送上门的,但这次近距离见识了远东军的厉害,果然名不虚传,毒王的神通想来果真如传说中那般厉害,所以一定要小心,派出探子四处盯着点!” “义父说得对,毒王是天下间最厉害的人物,远东军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军,咱们的确要谨慎一些。” “可不是么,毒王的远东军太厉害了。” 跟着张金称逃来的右大将军出言附和。 张金称挥了挥手,道:“好了,这些天辛苦的紧,今晚上我要好好爽一下,然后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等明天好好合计一下我们如何在这天下乱世中立足!” “是!”众大小头目齐声答应,嘻嘻哈哈地各自散去,只有张铁虎留了下来。 “义父,孩儿知道您这些天定是非常辛苦,前几天派人半道上抓来了一对姐妹花。刚才已经让人给你送到房中了,你今晚好生享用便是。保证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保证还是雏儿,孩儿专门给你留到现在,保证没让任何人碰过她们!” “吾儿有心了!”张金称的眼睛立刻开始放光,全身上下的疲惫感觉一扫而空。 他除了嗜杀之外,还是有名的色中恶鬼,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清白闺女,可惜恶人好似没有恶报,他从来没遭受过什么惩罚,他也从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因果报应。 而一路从河北南逃这些天来,他却连只母苍蝇都没敢碰。因此早就憋得精—虫上头,这会儿听张铁虎说有大家闺秀留给自己,已经迫不及待了:“还是吾儿知道我。铁虎你晚上看着点,我先去忙活去了。” 说罢,张金称就像闻到腥味的绿头苍蝇般,飞奔而去。 这一晚,自然极尽荒淫之事,张金称把那一对可怜的姐妹俩折腾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折腾了两轮之后,张金称感觉自己还行,正准备折腾第三轮,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张金称知道今晚上外面天阴沉着,转头见窗外电闪雷鸣,还以为是打雷声,没当一回事。 可是,接下来又是一声巨响声传来,然后他忽然察觉到床榻晃了晃,周围的烛火起伏不定。 想起传说中毒王麾下军队所拥有的某种恐怖武器,张金称心中大吃一惊,有股寒意从顶门直奔尾闾,先前还硬如长矛的地方,瞬间就软成了一条小蚯蚓。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外面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好像也有打雷声迅速从房外滚过,闪电刺破窗户纸,将他的脸照得惨白无比。 “毒王的人找来了,这么快。”张金称顾不上已经逆来顺受的一对姐妹花,找了件衣服套住光溜溜的身体,抓起佩刀,快速冲出了房间。 果然,外面不仅仅是雷声,在滚滚闷雷之后,他还清晰听到一种与打雷声不同的声音。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全部吓傻了 那是传说中的火药爆炸声。 而且无论是否为真,他都必须提前做好防范。 然而,一切貌似已经为时太晚。 从房门一路疾飞而至,他看到寨子的高墙全部倒塌了,甚至被夷为平地了,靠着围墙的一些房屋也尽数被炸烂,将睡梦中的贼人们,全部炸得粉身碎骨! “敌袭,敌袭,弟兄们,赶快起来迎战!”张金称亡魂大冒,扯开嗓子拼命叫嚷了起来。 他已经看到一片黑影跨过倒塌的围墙,借着天上闷雷和小雨的掩护,向寨子径直冲了进来,碾碎沿途任何阻挡。 谁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天空中不断滚过的电火,照亮他们整齐的队伍。 全都是清一色的骑兵,每个人的身体都被皮甲包裹的严严实实。每个人胯下的坐骑,甚至都排着整齐的队伍,迈着坚定的脚步,驮着一面面宽阔的盾牌和一杆杆长长的骑枪,像梳子般,从寨子四面八方向寨子中心快速移动,无论人还是牲畜,凡是被“梳子齿儿”碰上者,无不被梳得支离破碎。 “是远东军,是白天的那支远东军人马。”张金称一眼便认了出来。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天空中闷雷不停地翻滚。“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地面上,马蹄踏起的血肉四下飞溅。 电蛇在大营上空飞舞窜动,有着精钢打造枪头的铁枪贴着战马的脖颈排成整齐的数排,将绝望与恐惧,送进沿途每一双眼睛。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天空中闷雷连绵不绝,“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地面上的马蹄声也接连不断。 最靠近寨子外侧的房屋里有贼人从睡梦中惊醒,光溜溜地提着兵器,冲出房外。整整齐齐的铁枪直接将他们光溜溜的身体挑了起来,在半空中扯得四分五裂。 “啊——!” “呀——!” “饶命——!” “娘咧——” 凄厉的惨叫声伴着猩红色的血肉碎片陆续涌起起,转眼间,就在半空中交织成了一曲来自十八层地狱的哀歌,响彻整个寨子。 “不要逃,人跑不过战马!”张金称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挥舞着兵器高喊。“一起上,大伙并肩子上。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 他的嗓音极为洪亮,身手也足够敏捷。然而,他的两条腿,却没有朝着骑兵来临处迈动。如兔子般在半空中调转方向,连续几个窜动,绕过迷迷糊糊的麾下兄弟,绕过一座座被先前爆炸声震得摇摇晃晃的房屋,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想趁着黑夜,利用自己高明的身手逃走。 成排的枪锋从他先前站立处扫过,如秋风扫落叶般,将来不及逃走的贼人们,尽数杀死。无数摇摇欲坠的房屋直接被马蹄踏倒,踩遍。无数喽啰在睡梦中,就变成了一团团肉泥。 当一排排枪锋涌过之后,原本耸立着房屋的位置,彻底变成了一片平地。 足足近百匹战马并排而行的宽度上,没有任何凸起的障碍,也没有任何活着的生命。 人和牲畜的血肉,铸成了一条宽阔笔直的通道。凡是靠近通道附近,却侥幸没有被枪锋波及的贼兵,一个个脸色煞白,眼神僵直,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位于寨子最中间,距离钢刀营骑兵较远的喽啰和贼军头目,则光着身子从寝房屋里跑了出来,乱哄哄的如同一群没头苍蝇。 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睡得迷迷糊糊,慌乱中根本弄不清寨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清楚敌人到底从何处而来,是神仙还是魔鬼? 听到接连不断雷声和惨叫,他们本能地选择了向寨子深处狂奔。 而无序和慌乱,正是最能削弱自家战力,且加强对方战力的帮凶。 很快,灾难和慌乱就以比枪锋移动更快的速度开始蔓延。 这个住了足足两三万人的寨子彻底的乱了。 一群光着屁股的喽啰逃得太慢,被更大的一群自家兄弟从背后推倒。 数不清的大脚立刻踏上了他们的身体,无论他们如何惨叫、哀嚎、诅咒、提醒,大脚的主人都充耳不闻。 数息之间,被踩在脚下的倒霉蛋们就昏死过去,然后像布偶一样,被更多的大脚踩过,直到最后变成一堆红色的软泥。 “要死一起死!”一名不幸被自己人推倒,却又侥幸没有立即被踩成肉酱的蟊贼凶性大发,猛地挥了一下钢刀,砍中周围四五条大腿。 “啊——!” “娘咧——!” “直娘贼——!” 惨叫声和叫骂声交替而起,受伤者要么被其他人推倒,要么挥刀砍向地上的偷袭者。 “叮叮当当!”金铁相击声瞬间响起,无数倒在地上和正在逃命者挥舞着兵器,战做一团。 其他逃命者也无暇制止,继续撒开双腿向寨子深出狂奔。很快,在寨子深处休息的贼兵精锐,也被周围纷乱的脚步声从睡梦中惊醒,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就转身加入了逃命行列,与溃下来的贼人一道哭喊着奔向寨子的更深处。同时,也把恐慌传播得更远,更深。 “站住,不要慌!不要逃,再逃,大伙全都得死在这儿!”张金称的义子张铁虎从自己房间冲了出来,拎着一杆长枪,大声喝令。 他其实骗了自己的义父,那对姐妹花还有一个妹妹,他给自己留了下来,刚才他正和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残忍的玩耍着,玩了一摊血。 张铁虎武艺高强,平时作战极为英勇,否则张金称也不会收他为义子,而且眼光和本事也得了张金称几分真传,他知道如果及时组织起三到五百弟兄,即便无法力挽狂澜,至少还有希望平安脱离险地。如果想都不想就直接带头逃命,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肯听他的,之前那一连串炸倒围墙的爆炸声,将很多人都吓得进入一种奇异的慌乱之事,紧接着远东军以无敌之姿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以势不可挡的摧毁之力,摧毁了眼前的一切,更是将这些贼人吓傻了。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坦克战术 四下里都传来了惨叫声和喊杀声。 天空中的闪电也像疯了般,数百条接着数百条,无穷无尽。 偏偏没有多少雨点伴随着雷声落下,根本不足以将数万颗慌乱的脑袋浇醒。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无数光溜溜的屁股跌跌撞撞四下乱窜,无数恶贯满盈的野兽举着兵器互相砍杀,没有任何理智,也不知道何为廉耻。 “停下来,不要乱跑,听我的话,大伙一起列阵阻敌,不要慌,跟我一起列阵阻敌。敢再乱跑乱叫者,斩!”张铁虎以枪做棒横扫,将正从自己身边逃过的四名贼兵一起砸翻。然后单手拎住其中一人的头发,大声高呼。 但即使是这样,依然没有人听他的,包括刚被他打翻在地的其余三个人,麻利的爬起来,继续向远方狂跑。 只有被他拎住了头发的那名倒霉鬼,努力几次都挣脱不得,淌着泪大声哀告,“小王,放手,放手啊。不是小的不肯卖命,是,是上天降下神雷了,是我们报应来了。咱们这几年杀人太多,还有很多人吃了人肉,现在终于招来老天爷的惩罚,降下神雷了!” “放屁,有个屁的惩罚,那是毒王的炸药,不是天上的神雷。哪有什么老天爷,要是有老天爷,怎么会看着我们被饿死,看着那么多人被饿死。”张铁虎用力将此人掼倒,挥舞着枪杆乱敲乱打。 “小王饶命,小王饶命啊!”倒霉的喽啰惨叫着在地上翻滚,转眼间,就被砸得奄奄一息,张铁虎是张金称的义子,张金称自封为王,其他人便称张铁虎为小王。 此时张铁虎一枪刺死了这个被炸药声吓傻的喽啰,举着血淋淋的枪杆,堵向下一波逃兵,跟疯子似的吼道:“站住,统统给我站住,再逃者杀无赦!” 一名喽啰侧身闪避,被他从背后追过去,捅了个透心凉。另外两名溃跑的喽啰眼睛顿时变得通红,挥舞着兵器扑上前拼命。他们那点儿本事,哪是张铁虎的对手,后者手中长枪毒蛇般迅速摆动抽探,“噗”、“噗”两声,将上前拼命的溃兵戳翻在地。 “啊——”周围的其他溃兵嘴里发出一声惨嚎,苍蝇般炸开去。血并没有激起他们的勇气,唯一的作用是令他们尽量不靠自家小王太近。一边跑,还有人不停地嚷嚷,“小王疯了,小王疯了,小王杀人太多,还吃过太多人肉,如今遭报应了,变成了疯子,快跑,再不跑,大伙全都得死在他手里!” “放屁,老子没疯,没疯——!”张铁虎被气得欲哭无泪,狠狠将长枪戳在地上,喘息着看向马蹄声最激烈处。 “义父呢!义父,你赶紧出来组织大伙杀敌啊!”远东军距离张铁虎已经很近了,但他没有能力组织起兵马迎战,他相信义父有这个本事,可惜义父一直没有出现。 比起张金称,对这个寨子张铁虎更有感情,因为这是他带领张金城麾下一队精兵,跑到这里一手抢来,然后聚集流寇山贼一手建立的,如今已经有两三万人。 他看见被自己视为左膀右臂的两名大头目,躲在一群光着屁股的弟兄们之间,像受惊的绵羊般低着头猛跑,但却被一片弩箭射成了刺猬。 他看见跟着义父逃来的左将军带领数十名义父的亲兵忽然转过身,大吼着对着追兵举起的钢刀,但却在瞬间便死去,甚至连手中的刀都没有挥出去,便被无数长长的铁枪挑死或者刺死。 他还看见十几个被自己收编的绿林高手,背着抢来的细软,像发了疯的公牛般,在逃命的队伍里横冲直撞……但在下一个瞬间,有一排整齐的枪锋追了过来。将这些平日间在寨中没有敌手的绿林高手瞬间全部刺死。 “这便是毒王的远东军……真他娘的厉害啊!”张铁虎发现对方没有发生任何停顿,也没有发出多大声响。就像犁铧从被春雨浇透的荒地上走过般,轻松而又舒缓,甚至还带着某种宁静的韵律。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军队?”张铁虎打个哆嗦,立刻明白了弟兄们魂飞胆丧的原因,除了那一片炸毁寨墙的炸药如雷鸣一般地炸响之外,更因为对方的骑兵每每整整齐齐的数十杆骑枪同时刺向一个方向,骑枪之下还有密密麻麻的马蹄。任何血肉之躯,都不可能挡得住他们的脚步。 哪怕是破功期的高手出现在这些骑兵面前,面对高速刺过来的枪林,也只不过多坚持几息而已,最终也只有逃命或者等死的份儿。一杆枪挡住不几十杆枪,乃至上百杆枪的同时攒刺。 张铁虎不知道的是,这种被聂小雨命名为坦克战术的骑兵战术是聂小雨新近才加到骑兵训练大纲里面的,除了王君临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坦克战术”是什么意思。 所以,今晚上是坦克战术第一次实战,魏刀儿带领的钢刀营担负此次任务,除了杀光张金称带领的这支贼军,以及活捉张金称之外,本就还担负着新战术实战试验的任务。 事实证明,这种坦克战术的效果非常好,堪称是所向无敌。 夜晚之中,贼人寨子中几乎所有贼人都已经变得惊慌失措,然后一片接着一片被钢刀营变成坦克似的骑兵用手中骑枪戳倒,然后被马蹄踩成肉泥。 有人吓破了胆子,丢掉兵器跪地乞降,战马毫无迟滞地从他身体上踩过去。 也有人彻底发了疯,站在原地将手中兵器挥舞成一团风,两三杆骑枪同时刺中了他,猩红色的血肉四下飞溅。 王君临给钢刀营下达的命令便是全部杀光这支贼军。 军情府、蓝衣卫、小雨剧院和武林公会等各个渠道的情报综合起来得到了一个结果:张金称带领的贼军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群野兽,一群疯子。 一群一度以人肉为食的野兽,一群肆无忌惮滥杀无辜的疯子。 这也是王君临不惜耗费巨量粮草,派遣钢刀营横跨两千多里,一路追杀张金称这支贼军的原因。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投降也是死 至于钢刀营一路所经过的地方官府、各路豪雄、门阀世家等各个势力,根本不敢丝毫招惹钢刀营。 开玩笑,远东军不主动上门来打已经求爷爷告奶奶了,还跑上去招惹,这种找死的事情没有人会去做。 所以,这一路过来,没有人敢挡道,更没有人敢找麻烦,甚至为了让钢刀营早日离境,还主动送上一些粮草和钱财,算是礼送出境。 “别杀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啊!”张铁虎看得浑身上下冰凉一片,心中一片绝望,猛然跳起来,仍下兵器,大声叫喊,最后跪下吼道:“我们投降啊,我是张铁虎,这个寨子我说了能算,我们投降啊!我们真的投降啊!求求你们,不要再杀了。” 可惜,没有人回应他的投降,也没有人接收他的投降。 电闪雷鸣中,他的身影像秋后的知了一般孱弱,不远处的骑兵方阵继续隆隆而前,以恒定的速度和方向,收割沿途遇到的所有生命。 只要魏刀儿所下达的“活捉张金称,其他人全部杀死”的命令没有改变,他们便不会有丝毫停顿,更不会有丝毫犹豫,将眼前的任何贼人全部杀死。 “不要跑了,大伙不要跑了,跑不掉的,四面八方全部是敌人,赶紧全部跪下投降啊!”张铁虎哭喊着大声嚎叫,有些贼人听到他的话,终于开始听他的话了,跟着他一起跪了下去。 他们这几年来屠杀无辜百姓时,只感觉到了掌控别人生命的快意,可是到了现在,才终于明白,在强者的刀锋之下,那些平头百姓,是何等的无奈与绝望。 很快,张铁虎的哭喊声便戛然而止,因为远东军对跪在地上他们这群人貌似视若无睹,好似没有看见似的,往前推过来的速度没有丝毫减慢不说,更没有丝毫绕行的意思。 张铁虎张大了嘴巴,双目瞪得宛若鸡蛋,一脸的恐惧和绝望,一脸的难以置信———— 很快,远东军钢刀营的骑兵方阵 距离他们已经不到二十步了,张铁虎已经能够清楚的看见方阵中的旗帜,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钢刀营”三个大字,另一面还画着一把非常奇特的长刀,旗帜随着风雨翻卷上下跳动。 “难道这真的是上天的惩罚!” “不!这不是上天的惩罚,这是报应啊!” “是我们杀了太多的人,吃了人肉的报应啊!” “报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报应……”张铁虎像疯子般大声狂笑,突然抓起仍在地上的大砍刀,从地上跳起来,挥舞着兵器迎面冲向疾驰而来的枪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连人肉都吃过,还害怕报应,杀……”张铁虎一边勇猛的往前冲去,一边大声嚎叫着。 张铁虎表现得很凶悍,本身又是滞固期的高手,面临绝望之下,又发超常发挥,甚至有了破功期高手的实力。 然而,他手中大砍刀刚刚挥出,十二根钢枪便快捷无比的向他刺来。 张铁虎早有防备,大砍刀奋力平砍,将十二根钢枪打到了一边,但另有十二根钢枪连成一排,刺进了他的身体,准确的说是从他的身上疾掠而过,让他的疯狂笑声彻底的戛然而止在黎明前的风雨之夜里。 “这人还不错,但一个人冲上来,这简直就是寻死来了。”指挥这个方向三千名钢刀营骑兵的都尉嘀咕了一声,骑兵方阵以坦克战术继续往前推去。 这便是聂小雨结合东西方数千年骑兵战术,然后在蛇岛训练场上经过一次次实践,研究总结出的坦克战术的威力。 这个骑兵战术最开始其实是为了应对远东军兵力逐渐增多,骑兵战马难以保证每个人都是好马,才去研究设计的。 因为,这个坦克战术,不需要太好的战马,甚至个头矮一些的战马也行,每一小队五十匹战马并排而行,宽度依旧能达到六十步以上。 再加上由盐城武器装备 生产基地特制的加长钢尖骑枪,排着整齐队伍的远东军骑兵移动起来,声势婉如泰山压顶,好似是真正的坦克碾压而过。 哪怕是百战余生的武将,滞固期的高手,甚至破功期的高手,在高速碾压过来的枪阵面前,都很难保证不立刻转身逃命。更何况一个人提着兵器与枪阵迎面对冲? 这队远东军骑兵根本不知道此人是这伙贼兵的二号人物,他们只知道这个人不是上级命令中要活捉的张金称。 张金称的画像每个人都见过,所以所有远东军骑兵即使知道这人是张金称的义子,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这些远东军士兵还有心思胡思乱想,心想这个武功不弱的贼子寻死的原因只可能有两个。 要么此贼子被大伙的枪阵给吓疯了,要么这个贼人是一个不怕死的好汉,但依然是贼子,而只要是贼子今晚上就必须死,因为这是命令。 而对远东军每一名将士来说,服从命令是天职,这是每一名进入蛇岛集训营中士兵都必须要牢记的一句话,也是每一名士兵必须要养成的服从意识。 不管这些远东军士兵如何胡思乱想,他们都没时间多想了,更没时间去也不会去怜悯自己的对手。 因为同时刺中此人的身体的骑枪有十二杆之多,范阳郡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特制的枪杆受到反冲之后自然弯曲,却无法保持曲度和恢复速度的一致,转瞬,枪杆弹开的反作用力,就将枪锋上的尸体撕成了七八片,血淋淋地抛向了半空中。 不等张铁虎的尸体落在地上,这一队远东军钢刀营的骑兵便犹如坦克一般继续往前推去。 远处那些本来跪下投降的贼人见投降没有用,便又爬起来慌不择路的跑路,但不管他们怎么跑,都会跌跌撞撞地挡在了前进的枪阵前。 远东军士兵们迅速收起心中的杂七杂八,双手紧握枪杆后半段,两腿紧紧夹住马腹。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蛇岛上特殊集训 每一名远东军士兵此时都用的是同样的姿势,肩膀贴着肩膀,膝盖挨着膝盖,并辔而行,熟练而又整齐,犀利而又强大。 没有人会给贼寇以怜悯,高速前推的骑枪不止一排,密集的战马,也没给任何人留下改变方向的空间。这个时候任何迟疑和停顿,只会导致自己尸骨无存。 “啊——!”发现闯入了必死之地的贼寇们,嘴里发出绝望的悲鸣,拼命迈动双腿,推开自家身边的同伙,四散奔逃。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人的腿再快,也比不过战马。 五十杆骑枪,以恒定的高速,从慌乱的贼寇队伍中快速冲过,两息之后,又是五十杆,两息之后,又是五十杆。两息之后,又是…… 没有人能挡住这样猛烈的轮番攻击,在当场变成肉泥和转身逃命之间,绝大多数贼军,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敢站出来抵抗的贼军,给自家同伙争取逃命时间的勇士,少得如凤毛麟角,但即使有也争取不了多少时间。 事实上,从炸药炸毁了寨子的围墙开始直到到现在,被骑兵枪阵直接碾碎的贼军,大半都属于被彻底吓傻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根本来不及逃走,变成慌不择路者。 还有一小半人是直接在睡梦中就被震塌的房屋给砸死的。真正能鼓起勇气挡在枪阵之前的贼兵,全部加起来,恐怕都不到三百人。而这区区两百多“勇士”,分散在四百八方的不同位置,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啪!”一柄长刀打着旋子,砸在了一名远东军钢刀营骑兵手中的盾牌上,然后孤零零落地。这种知道接近不了,老远的便在绝望之中丢出兵器,妄图对钢刀营骑兵造成杀伤的贼人伤害力几乎为零。 那名钢刀营士兵轻轻踩了一下马镫,避免胯下坐骑受到意外干扰。已经在高强度训练中与主人产生了默契的战马奋力将前蹄抬高了半尺,同时后腿用力猛蹬地面。 “嘭!”碗口大的战马前蹄在下落的瞬间,狠狠踩中了正在空着双手疯狂逃命的贼兵胸口,将此人踩了个筋断骨折。 远东军的战马都被血鬃马带着整训过,而血鬃马为什么拥有这样的本领,却不是王君临调教的,而是聂小雨弄的,至于聂小雨是如何与血鬃马交流的,这对于能够控制一头数百吨鲸鱼的聂小雨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一个逃命者,出现在这队钢刀营骑兵的视线里。下半身衣服根本没顾得上穿,肩膀上,却背着一个沉重的布口袋,里边装满了连日来的劫掠所得。 这队骑兵不紧不慢的追上去,然后由其中一人此人从背后挑飞。 顺便,又从另外一名仓惶逃命的匪徒身上疾驰而过,滚烫的血浆和肉末,溅了一名骑兵满身满脸,但这名士兵脸色丝毫不变,随着骑阵继续往前推去。 事实上,此时此刻,这名士兵想要停下来都不可能,因为后面的同伴绝不会因为他停下来,而减慢速度,他很有可能会被同伴撞成肉泥。 下一个出现在这队骑兵视野当中的,是一伙身穿郡兵衣甲的贼兵,对此远东军上下并不意外。 这年头,就连大隋府兵都有投降叛军贼兵的,更何况是郡兵和县兵,而且贼兵也没有统一的和多余的衣甲,这些郡兵自然是穿着原来的衣服。 显然,这伙投降的郡兵继续抱团,或者由一人统领,所以住在一起,此时也明显是由一人带领着一起逃命。 但是他们现在的表现,与其余匪徒没任何分别。 一样用光溜溜的屁股对着疾驰而来的枪锋,一样死到临头还舍不得抢来的金银细软。 这伙贼兵速度有些快,这一队钢刀营骑兵开始提速,很快就将这伙身穿郡兵衣甲的贼兵追上,并且挑在了枪锋上,一个个厉声惨叫,手脚拼命挣扎。 第一排的二十多名骑兵的动作异常整齐,几乎同时将受力弯曲后的枪杆猛地弹开,将这伙贼人甩出了半丈之外。 “饶命啊!我们是官兵,我们是到贼军中来卧底的————”剩下的贼兵一边拼了命的逃跑,一边大声的自报家门,妄想活命。 然而,他们说的话仿佛没有被远东军的骑兵听见,说话的贼兵被精钢打造的枪锋轻易刺穿,然后跌跌撞撞栽倒,背上的血浆喷泉般碰窜起老高。 一排战马从喷着血的一排尸骸上踩了过去。 即使刚才所有骑兵提速追击,也按照平素训练时的要求,始终排着整齐的队伍,组成了完整的一道枪林。 “注意速度,保持队形!” “跟上我,保持队形!” 偶尔有队形稍微不整齐,便会有带队的都尉大声呵斥,及时纠正,很快队伍又重新变得整齐。 整个骑兵战阵呼啸着从这群自称是做卧底的官兵尸体跑了过去,留下一地殷红。 紧跟着,眼前一片房屋也变成了一片废墟,又一队溃兵乱哄哄地从枪阵前跑过,被枪锋留下了一大半,变成了尸体,剩余的做鸟兽散。 ………… ………… 当四面八方,两万远东军钢刀营骑兵,犹如犁地一般,将整个寨子都犁了一遍之后,所有慌不择路的匪徒统统消失不见,除了还有一些贼人爬在地上惨叫个不停之外,整个寨子都已经成了平地,上面铺满了血肉,看起来触目惊心之极。 此时若是天亮,有人从高空看去,便会发现,刚好是八个方向的八条血肉通道紧密的连在了一起。 突然,犁过的地上又跳起来数百名贼人,撒腿往外跑去,他们是之爬在尸体下面空隙中装死的,或者巧妙的藏了起来。 天边渐渐出现天光,头顶的天空迅速变得明亮,一道晨光从东方射过来,照亮一张张年青的面孔。 “变阵!”亲自带着一队骑兵杀敌的魏刀儿,大声命令。 “以百人为一队,剿杀残敌,一个不留。” “变阵——,变阵——,变阵——!以百人为一队,剿杀残敌,一个不留!”亲兵们扯开嗓子,同时挥舞令旗,将本营主将的命令一遍遍传达。 “变阵——,变阵——,变阵——!”队伍中的百人长们,一边调整坐骑方向,一边组织队伍。 骑枪方阵迅速被拉长,分散,最后变成四支锐利的楔形。各个百人队猛然催动坐骑,如捕食的豹子一样,朝着营地内利用黑暗视野躲藏起来,侥幸活到现在的,但依然乱成了一锅粥的敌军扑去。 马蹄翻腾,长枪挥舞,所过之处,尸骸枕籍。 最后,这些装死的和逃过一时的数百名贼人也全部变成了血肉。 视野中的敌人彻底消失不见,入眼的是一片变成废墟的镇子,以及那一个活人。 还活着的这个人是全场跑的最快的那个人,也是武功最高的那个人,这个人自然是张金称。 钢刀营主将魏刀儿腾出一只手,用力拉紧缰绳,同时用左手将长枪高高地举起。 下一刻,他身边的传令兵迅速吹响了独特的号角声,清晰的传到了每名钢刀营骑兵的耳朵之中。 两万骑兵听到命令,缓缓改变方向,由纵转横,将张金称围在了里面。 “哈哈哈哈……你们来啊!你们来活捉老子啊!老子知道毒王想要活捉我,还要千刀万剐,可是毒王虽然神通广大,但依然难以将老子活捉,因为老子现在就可以死。” 疯子一般将这些话说完,张金称便用手中的刀去抹脖子。 电光火石间,魏刀儿突然从腰间抽出一物。 击发,瞄准! “砰”的一声。 张金称手中的那把刀飞了出去。 张金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即使以他的心性和见识,也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愣在当场。 “捆!” 几乎在一枪打出之后,魏刀儿便是一声爆喝。 四面八方的铁刀营骑兵中早有准备多时二十名高手,同时仍出了手中的飞索。 张金称反应很快,奋力躲开了其中大半,但依然被四道远东军特制飞索给套住了。 被套住之后,张金称来不及做任何事情,飞索便骤然收紧,死死的将他捆住,即使他武功高强,也难以挣脱,因为这飞索材质极为特殊,越是挣扎勒的越紧。 显然,钢刀营为了能够将张金称活捉,费了不少功夫。 当然,这也与张金称求生欲望很强有关,否则提前早早自杀了,即使是王君临和聂小雨、春秋谷主亲自出马,都难以将其活捉。 半年前,按照王君临的命令,远东军老虎营、旋风营、雄武营、钢刀营、铁枪营、铁锤营、暴熊营、安南营这八个陆战营与海狮营、海鲨营、海豹营这三个水师营的主将,以及特战队的大队长张天冈,军情府大统领沈果儿,外加杜如晦、刘子明两位文官之首,以及魏征等八位太守,总共二十三名王君临麾下重臣前往蛇岛上,参加了一场由聂小雨亲自组织的火枪集训。 二十三人被聂小雨配发了火枪,在聂小雨亲自教导下,用时三个月时间,练成了神枪手。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救秦琼 大业十二年春,秦安王王君临派麾下大将魏刀儿带领远东军钢刀营,急行军数千里,击败凶名卓著的贼军张金称一伙于山东地界和河南地界的交界处,两战共杀敌七万多人,只有一名俘虏,那便是杀人魔王张金称。 张金称押送到河北之后,王君临当着万千百姓的面,用最为残酷的千刀万剐之刑罚,处死了张金称。 张金称曾经长期盘踞在河北一带,祸害的河北百姓不少,所以河北的百姓拍手称快,竞相上前,欲食金称之肉而后快。 而随着张金称被千刀万剐杀死之后,也到大业十二年夏天。 如今的大隋,已是全面进入了诸雄争强的时代,天下间的形势渐趋明朗,不再那么混乱了。 中原河南地境瓦岗寨已呈一家独大之势,有点可笑的是,大隋京城洛阳里面的皇长孙带领的留守朝廷和数万重新聚集的府兵,成为了瓦岗寨彻底统一中原的道路上需要扫清的最后一道障碍,当然这与统领这数万府兵的人是王世充有关,这也是一个厉害角色,皇长孙在杨广带领大半朝廷前往扬州之后,能够迅速稳定洛阳局势,并控制洛阳周边几郡之地,王世充功不可没。 河东地区已经被李渊集团彻底掌控,李渊欲向西北马邑郡、平凉郡扩张,却被马邑郡死死挡住,这才发现当初占领了马邑郡的那伙马贼竟然是狠角色,打了几仗,李渊的人马竟然未能讨得了好。 虽然王君临瞒得很好,但李渊集团也渐渐察觉到这伙占领马邑郡的马贼与王君临有关。 而在河东的东面幽州地界的罗艺,坐拥十万兵马,同样是王君临的人,这样一来,李渊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被王君临的人左右夹在了中间,只有往南到山西和关中一带扩张发展。 再就是比张金称还有凶残的朱粲,却是占领着富庶的荆襄之地,可惜几年下来,弄的赤地千里,渺无人烟。 而在江南除了扬州的杨 广控制的部分地盘之外,再就是林士弘一家独大,在历史上也就是这一年末,会称帝于豫章,国号为楚,建元太平。 此外便是山东、河西、关中、川蜀一带还盘踞着大大小小的贼军和隋军,贼军自不用说,只是隋军内部却也是多貌合神离,对朝廷既不听调也不听宣。 瓦岗寨翟让和李密显然不想灭了洛阳,成为朝廷重点对付对象,也不想过早的引起王君临和李渊的警惕,所以便将扩张方向盯上了山东。 但山东却由老将张须陀和秦琼守着,死不退让,二人带领山东郡兵死死的将声势浩大的瓦岗军挡了下来。 一时间双方人马大战不休,整个天下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山东地界。 张须陀虽然厉害,但山东诸郡的兵力有限,更何况张须陀不过是荥阳一郡的通守,甚至连山东七郡中的一个郡的太守都不是,手中能够控制的兵马实在是有限的很。 即使有秦琼这等厉害的大将辅佐,也渐渐不支,兵马越来越少,地方官府和世家门阀也多擎肘捣乱,粮草也越来越不够。 王君临吩咐罗士信带领旋风营,做好了随时出战的准备,但为了不让张须陀误会和分心,却不能提前进入,好在王君临已经占领了山东的东莱郡和高玄郡,从这两郡出发,骑兵也就一日的路程。 即使有王君临吩咐军情府的人以巧妙的方式给张须陀和秦琼提醒,但和历史上一样,二人带领的荥阳郡兵依然中了李密的圈套,陷入了十数万瓦岗军的包围。 王君临对张须陀和秦琼蓄谋已久,自然不能看着两人如历史上那样,一个战死,一个被李密忽悠的上了瓦岗寨。 就在张须陀和秦琼苦战一日一夜,眼看着就要被歼灭时,王君临亲自带领旋风营骑兵突然杀到,轻易在瓦岗军的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将张须陀和秦琼及四千多残兵救了出来。 然而,张须陀不知道是不是想寻死,竟 然为了救陷入包围圈的麾下人马,又带人杀了进去。 瓦岗寨有历史上只比李靖差了半筹的徐世绩练兵,且统一调度大军,战力不可小觑,而且此次又出动了足足十数万人马,王君临只带了两万骑兵过来,却不想为了张须陀让自己的人马损失过多,所以不可能陪着张须陀胡来,也只不过在最后时刻,将秦琼等三千残兵救了下来。 瓦岗寨得知远东军竟然是王君临亲自到来,虽然只有两万人马,但是忌惮之极,不敢围追王君临,任由王君临将秦琼和三千残兵救走。 对于张须陀这个人,王君临的感觉是复杂的。 也许是多年的剿匪生涯,让张须陀厌倦了,匪患越剿越多,也见多了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景象,让他心灰意懒了,当然,也可能是他太骄傲了,竟然不能承受一次失败。 不管怎么说,大业十二年秋天,本来有机会逃走的张须陀,却战死在了荥阳通守任上,他的死,充满了英雄主义的悲剧色彩。 在王君临看来,也不需要多说此人的功过,也不需要给他太高的评价,实际上,他只不过是日落西山的大隋的一个殉葬品而已。 但对秦琼来说,张须陀可谓亦师亦友,是张须陀以身作则,告诉他武将肩头的责任,是张须陀耐心指点,让他学会了如何才能获得士卒们的拥戴。 张须陀是武将的楷模,张须陀是大隋的柱石,张须陀是用一幅铁肩,守护了山东数十万百姓的家园。 但张须陀战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身为上柱国大将军、左光禄大夫的张须陀居然为了营救自己的部属而自蹈死,消息传到杨州,裴世矩和虞世基等人以目互视,无法相信张须陀明明已经被王君临所救,却非要去赴死。 反而是杨广为这位对他最为忠诚的老将流了几滴眼泪,下旨对张须陀身后功名重重封赏,还对其儿子也重重封赏。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李靖和李玄霸首次出兵 可惜如今的大岁朝廷的封赏已经不值钱了,也没有多少实际的好处。 在裴世矩和虞世基这样的门阀世家出身的官员看来,身为高贵的上位者却为那些贱如泥土的士卒们轻生,这种举动他们着实无法理解,也绝对做不到。 所以,他们都不相信是事实,反而相信这是王君临也不想让张须陀活着,故意没有救人,因为张须陀活着,王君临对山东就不方便扩张。 总之,在他们这些世家门阀出身的文官眼里,张须陀老将军此举根本不是什么英雄,而是一种愚蠢和疯狂。 张须陀死了,山东门户大开,瓦岗军在战胜张须陀之后,有了一次剧烈的膨胀,抢占了山东四个郡,王君临早有准备,趁机将紧挨着东莱郡和高玄郡的两个郡地占领。 但他收服秦琼的目标也出了差错,已经有四十多岁的秦琼并不是那么好说话,对王君临也没有任何崇拜之意,只是看了范阳郡百姓远比山东百姓日子要过得好,才在吃惊之余,神色复杂的答应愿意为王君临效力。 但秦琼提了一个要求,让王君临将张须陀的尸首从瓦岗寨手中夺回来,才甘愿为王君临效命。 ………… ………… 大业十二年九月,王君临答应了秦琼的要求,命令李玄霸带领暴熊营进军瓦岗寨,直至瓦岗军交出张须陀的尸首为止。 这消息传出之后,太原李渊集团的核心人物一个个捶胸顿足,都认为是王君临已经对李玄霸有了猜忌之心,想要耗死李玄霸麾下人马。 “好在有李靖辅佐玄霸,定能够保存实力。”李建成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凝重。 “就怕玄霸若完成不了王君临的任务,未能逼着瓦岗寨的人交出张须陀尸首,王君临以此为借口处置玄霸。”李世民对王君临的任何举动都不会吝啬多想一些或者往深里想一下。 李渊皱眉沉思半响,道:“将我们这两年收拢培养的大夫悄悄送二十名给玄霸送过去,另外动用我们在瓦岗寨中的人,尽可能给玄霸当内应,提供情报。” 李世民有些担忧的说道:“父亲,孩儿以为父亲还要给李靖亲自写一封信,尽可能的许诺一些好处,金银之物恐怕不会被李靖看在眼中,李靖这样的人物更看重的是将来立国之后功名利禄。” 李建成吃惊道:“二弟是担心李靖会变心。” 李元吉和大哥李建成亲近,心中最为嫉妒和讨厌二哥,立刻紧接着说道和:“二哥是否多虑了,李靖妻儿都在太原,他怎么能变心。” 李世民看了一眼李元吉,眸中深处闪过一抹隐晦的不屑之意,说道:“大哥和三弟以为,如李靖这样的人物,会被儿女私情所左右。” 顿了一下,李世民略一犹豫,神色凝重的说道:“以王君临的神通手段,若非玄霸是我们至亲兄弟,我都担心已经被王君临所收服。” 李建成呵斥道:“二弟怎么能怀疑四弟玄霸?” 李世民连忙道:“大哥误会了,弟从未怀疑过玄霸,只是想劝父亲对李靖多用点心而已。” 李渊深深的看了一眼李世民,说道:“世民言之有理,我这就亲自给李靖写一封信,只要他能够助玄霸保住远东军暴熊营四万精兵,便许诺李靖开国世袭国公之位。” ………… ………… 李玄霸是天性嗜血暴力,有一段时间不打仗,便烦躁无聊的要死,这一次王君临本来是想派更为老成稳重些的尉迟敬德带领老虎营去威逼瓦岗寨的,是李玄霸主动请命要走这一趟。 本来王君临是不答应的,因为这一次可不是上一次那样直捣突厥老巢,是要威逼瓦岗寨交出张须陀的尸首,这其中需要动的脑子的地方比战场上拼杀要多。 而瓦岗寨上厉害人物可不少,大当家翟让不说,李密、徐世绩、陈咬金等等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 李玄霸的勇武天下能敌者几乎找不到,但这脑子虽然有小雨调教数年,也就由痴傻变成正常人的水准,这已经堪称是奇迹。 当初李渊和李世民、李建成等人听说李玄霸智商已经和平常人一样时,一度对王君临和聂小雨可是感激的很。 当然以这一家人的尿性,感激与利益是两码事,绝不会因为感激和报恩便不杀人,若是有机会杀死王君临和聂小雨,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所以,王君临最终答应让李玄霸带领暴熊营走这一趟,主要还是因为他身边有李靖这个超级老狐狸辅佐,而且太原那边李渊集团说不定还会提供一些助力。 李靖虽然乃是当世人杰,兵法谋略天下少有人敌,能力手段更是厉害之极,但是碰上聂小雨这个非人的家伙,也是毫无办法,大半年的时间早已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再加上到了范阳郡之后,见到李玄霸早已视其师父,那个神魔一般的美丽女子为父为母一般的存在,聂小雨在其心中的分量早就超过了其亲生父母和至亲兄弟,更是让他苦笑连连,心想这要是被李渊父子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 特别是李靖见识了范阳郡的种种盛世气象之后,更是对王君临死心塌地,再也不敢,也绝不会生出半点异心。 再也不敢是因为李靖知道,那个叫聂小雨的女人若是想要杀自己,就算自己整天有十数万大军环绕也难逃一死,就算藏在世间最隐秘的地方,也能够被对方找到。 李靖拿着远东军才有的清晰地图,根据王君临吩咐过的战略目标,只是制定了行军计划,因为他知道作战计划要根据战场形势才能制定。 暴熊营没有走济北、东平一带,而是稍稍向南绕了一小段路,取鲁郡、彭城和梁郡等三个相对平静的地域,然后迂回接近荥阳。 王君临和聂小雨看了暴熊营上报的行军计划,前者盯着地图深思之后一脸赞叹道:“不愧是能够灭了突厥的李靖,不愧是华夏历史上唯一公认的军神。” 聂小雨更是罕见的说道:“此人大脑或许与常人略有不同。” 别人听聂小雨这句话可能会理解为李靖的脑子有问题,但王君临却知道聂小雨这句话代表的意义,心想果然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比如智商。 暴熊营是王君临麾下唯一一支纯骑兵军队,这主要是因为如今的暴熊营士兵都是当初突厥大可汗的狼骑,这些狼骑这两年来先是被虫妖全部炼化成了虫人,然后又送到了蛇岛上被聂小雨亲自强化训练了大半年。 只有王君临和聂小雨知道,暴熊营已经是远东军最强的一支军队,这也是明知道瓦岗寨常规军队已经不少于三十万的情况下,依然敢出动一营四万人马来打瓦岗军的原因。 否则即使李玄霸再勇武,李靖兵法战术和谋略再厉害,也难以做到以四万打三十万,更何况还是在对方的主场上。 李玄霸和李靖带领暴熊营并没有急行军,只是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行军,一路所过发现自古素有粮仓之名的河南各地破败得厉害,官道两侧的枯草和灌木都长到了半人多高。 很多曾经人口大量聚集的堡寨也多数变成了一片废墟,这种情况给行军和扎营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好在远东军有着强悍的后勤保障能力和打探情报能力。 不管是张继科掌控的小雨剧院,还是杨空蝉掌控的范阳商行,亦或是春秋奴掌控的武林公会,都在天下间有着大大小小的秘密据点或者分店分会,都可以通过各种方式给暴熊营提供粮草和情报。 李靖之前不太清楚这范阳商行和小雨剧院、武林公会的情况,这一路接触之后,自然又是大吃一惊,心想王君临即使没有门阀支持又能怎么样,这数年之前,乃至十数年之前的种种手段和布置堪称是深谋远虑,无人能比。 不过已经进入了瓦岗寨的势力范围之内,李靖和李玄霸也不敢放松警惕。 因为自从无敌猛将张须陀老将军被李密设计杀死,且连大名鼎鼎的毒王亲自出手都未能将张须陀救下的消息传开之后,相信李密是真命天子的人无形中增添了好几倍。 就在暴熊营一路行军这几天时间,河南地区本来由朝廷掌控的七个县城大隋官吏以城池和其中百姓向李密邀功,直接向瓦岗寨投诚了。 而瓦岗军得到完整的城市作为根基,实力快速壮大,有李密大力运作,已经渐渐淡化了山寨贼军的模式,越来越具备取代朝廷的模样。 而在此兴败存亡乱世之中,试图趁机谋取富贵或在史书上留下名姓的所谓英雄豪杰不计其数,这些人行险突袭暴熊营的可能性很大。 一旦有人聚集人马在暴熊营休息时冒险偷袭,人生地不熟的将士们肯定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但每次不等敌人接近,甚至发动,便被王君临麾下各种强大的情报系统提前打探到,并送到了李玄霸和李靖的手上,轻易设伏将来偷袭的三股敌军全部杀光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冒险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脑子调教试验 李靖却有自己独特的视野,或者说高明的眼光,他和李玄霸带领暴熊营一路所过,穿过一个个没有人居住的村落,跨越长满荆棘的荒野之后,便已经彻底看不上瓦岗寨的那些人了,而李密在其眼中也只是一方枭雄罢了。 在李靖看来,这些地方已经被瓦岗军所占领,结果如今这些地方比被朝廷所控制的时候貌似还要凄惨,依然没有人烟,到处是尸体,再想想被远东军所占领地方,当地百姓几乎是立刻从地狱到了天堂。 这一下子就高下立判,在李靖看来简直就不是一个水准线上的,也就李渊集团在这方面能够勉强和王君临集团相比。 不过,瓦岗寨在治理地方,提高民生方面做的虽然较差,但因为徐世绩的存在,在治军练兵方面却也只比远东军蛇岛集中营差了一些而已,甚至比大隋府兵和太原李渊集团都要强上一筹。 所以瓦岗军战力强盛,特别是瓦岗寨由徐世绩亲自统领的内营精锐,甚至目前为止都没有吃过大的败仗,可想而知战力的确是不俗。 甚至若不是远东军的威名在前面掩盖,瓦岗军早已名震天下。事实上原本历史上的瓦岗军也的确如此。 所以,四万暴熊营骑兵所面临的敌人并不好对付,更何况兵力对比近乎十比一,天时不说,在地利、人和方面又是在对方的主场上,肯定也处于弱势。 再加上李靖深知这是他投效王君临麾下之后,首次表现出自己能力的时候,可是半点都不敢轻敌。 话说回来,李靖这大半年以来还是比较郁闷的,因为传说中的无敌毒王,秦安王王君临竟然始终没有召见自己。 但从之前那位据说在王君临阵营中有着超然地位的蛇岛主人,那位神魔一般的美丽女子聂小雨耗费足足大半年时间,跑遍了半个大隋来收服自己来看,王君临应该是对自己很看重的才是。 李靖是个 非常骄傲的人,虽然王君临麾下各个大将练兵布阵打仗都还不错,但他认为更多的是因为蛇岛集训营练兵的原因,所以他都未放在眼中,自认为应该在这些人的上面,所以王君临一直没有召见他,让他很是难受。 有一次李靖问了一下李玄霸,后者诧异的看着他,不屑道:“我师伯和师父一样,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为什么要召见你,你很厉害吗?” 李靖当时整个脸就涨红了,暗暗发誓,一定要找机会表现出自己应有的能力出来,然后让王君临认识到自己的价值,派人将自己在太原的家人直接弄到范阳郡来,他也就不用隐在暗中,当这个让他感到难受的“两面派”了。 对于王君临这边能够将自己家人从太原救出来,李靖从不怀疑,先不说王君临麾下武林公会、小雨剧院、军情府等势力有多恐怖,高手有多少,实在不行让那神魔一般的聂小雨出手一次,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对于此次来打瓦岗军,李靖是全力以赴的,而且有军情府提供的详细情报,后勤保障之事又不用他担心,武器装备更是精良的让他震惊,特别是一些远东军独有的恐怖武器更是让他叹为观止。 总之,带着远东军打仗,让他有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不用操其他心,只管指挥打仗就行了。 他却不知道,这是后世职业军队最基本的特征,分工已经非常细化,各个部门,各个模块,各个单元各司其职就行了。 “李靖,以你看来,阳武和原武这两座城打不打?”行军途中大休息时,李玄霸拿着地图问李靖。 对于李玄霸这种说话直来直去,礼貌很差的状况,李靖早已经习惯,地图也不用看,他已经了然于心,想也不用想,便说道:“在瓦岗寨李密杀死张须陀之前,靠近运河的阳武、原武两城还属于大隋官府控制,如今它们却已经完全被瓦岗军所控制,这就导致 我们难以走水路,否则我们乘坐水师战舰直接过来,会省很多时间,而且进退之间便更容易得多。但如今因为走陆路,在到达荥阳之前,就不得不独自面对瓦岗军可能数十万军队的围追堵截,本来我是期盼着瓦岗军来围追堵截的,因为这样一来,瓦岗军各路人马必然会有时间差,轮番跑来打我们,我们自然就会将他们逐个消灭,一点点的歼灭瓦岗军的兵力。” 说到这里,李靖脸上有了一丝郑重,继续说道:“但我没有想到,瓦岗军中果然有高人,竟然果断的将外线兵力全部抽回,甚至放弃了他们占领的山东四郡的一些地盘,这样一来,我们就难以做到对孟让、郝孝德、王德仁、李士才、李德谦、张迁、李文相、胡驴儿这些瓦岗寨各路大贼各个击破,而且很有可能在对方的谋划之下,对方一次性十数万人马同时出现在暴熊营面前。” 李靖将最重要的一点较为详细的说完,见李玄霸脸上没有半点神色变化,知道对方没有放在心上,心想怪不得不管是李渊父子,还是王君临和那聂小雨都要让自己辅佐这个憨货,他又想起李玄霸带领四万暴熊营绕海路,在高句丽半岛北边登陆,跨越万里突袭突厥老巢的事情,最后这个憨货只带回来几千人,而且自己还受了伤。 他这些天没事的时候,问过李玄霸的亲兵当时突袭作战过程,无数次对那些死在突厥后方的三万多精兵感到不值。 他却不知道的是,对于李玄霸单独突袭突厥老巢这项行动,本来就是聂小雨和王君临对李玄霸先天性智商不足恢复情况的一次测验。 结果自然不是很好,为此李玄霸回来之后,聂小雨特意让其回蛇岛上又待了半年,经过这半年时间聂小雨再次调教,李玄霸在智商方面已经提高了不少。 只是人类大脑的构造实在是太过复杂,即使是聂小雨的手段,貌似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李玄霸手撕活人 为此,聂小雨这一年多以来,有事没事便手上提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研究,甚至是剥了皮的那种,想想那场景就恐怖异常。 这段时间正是雄阔海带领他麾下人马在蛇岛上集训的时间,有一次雄阔海看见聂小雨踩着那头庞大的鲸鱼在海上游走,惊骇之余也是好奇的要死,便跑去问聂小雨这事,结果便看见聂小雨在熟练且干净利索的将一个活人脑袋给薄皮,然后手中提着脑袋,面无表情的跟他说话。 雄阔海是山大王出身,也是杀人无数的凶人,但当时却被聂小雨这一幕给吓得脸色惨白,身体打颤,特别是聂小雨做这些事情时那种漠然和脸上丝毫表情都没有,让他感到心中发寒。 若不是担心聂小雨怪罪,雄阔海早就落荒而逃,但草草的说了几句话便找借口告辞的时候,也是浑身被汗水湿透了。 从此以后,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在王君临面前都一副疲懒样子的雄阔海在聂小雨面前便乖得跟个小绵羊似的。 “李靖,你不用给我说这么多的废话,你就说阳武和原武这两座城打还是不打。”见李靖还想继续说下去,李玄霸便不耐烦的瓮声将其打断了。 李靖苦笑一声,说道:“将军,这两座城不能打,我们兵力有限,打下了也不能分兵驻守,我们的战略目标是消耗瓦岗寨的兵力,将他们彻底的打疼,逼着他们交出张须陀的尸体。” 李玄霸皱眉想了一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离开范阳郡之前,师伯说了,怎么打让我听你的话,所以如何打以你为主,我会听你的,但你要尽快给我找一个打的目标出来,我们都出来一个多月了,光是走了路了,来偷袭的些毛贼都轮不到我出手,手痒的不行。” 李靖苦笑一声,说道:“将军不要着急,仗很快就能打了,瓦岗军既然不主动来拦截我们,我们便主动杀上门去,虽然对方收缩兵力,但瓦岗军下面各路大贼也不是全部上了瓦岗山,一路上听命于瓦岗寨的大贼老巢不少,接下来过了雍丘城之后,咱们便见一 个挑一个,逼着瓦岗寨的主力主动跑来拦截我们。” 李玄霸一听,顿时神情振奋,精神昂扬,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吼道:“好,就这么办,传令兵,将刚才李靖的话传令下去,让各部人马做好准备。” 传令兵是跟着李玄霸好几年的老人了,对李玄霸的性格早就习惯和熟悉了,见李靖被李玄霸折腾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便嘿嘿一笑,传令去了。 李玄霸虽然指挥打仗不太会动脑子,但因为个人武力实在是太强悍了,而且每战必冲杀在前,对下面部属又是发自内心的当成兄弟战友,所以极得下面兄弟战友的拥戴,在军中的威望极高。 正如李靖的计划中那样,第二天李玄霸便有了仗可打。 第二天一大早,暴熊营在军情府探子的带领下,袭击了瓦岗军大将李文相的老巢,一个炸药包由李玄霸徒手直接仍出去,跨越足足两百多步,精准的落在了李文相老巢山寨的高墙上。 一声巨响之后,这高墙便被炸毁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然后李玄霸便带人冲了进去。 这个山寨中人数不多,只有一万多人,在李靖的调度下,李玄霸也只是带了两千人冲了进去,但是用了半炷香时间,李玄霸便带人将这一万多人杀死近半,剩下的贼兵吓得半死,直接跪在了地上。 李文相带着两千多精锐从后山密道逃跑,但被李靖提前派去的人轻易劫杀,最后将李文相都给活捉了。 “投降或者死。”李靖对跪在面前,一脸凶狠样子的李文相淡淡的说道。 “呸!”李文相一脸的硬气,吼道:“老子是瓦岗军的好汉,就算是死也不会投降……啊………” “那就死吧!”不等李文相将话说完,站在一边的李玄霸突然上前,直接一把将李文相提起来,一声大吼,用气丹田,直接将李文相撕成了两半。 跪了一地的投降贼兵吓得发出一声惊呼和一片尖叫声,看着李玄霸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深深的恐惧。 他们杀的人也 不少了,见别人杀人也见得多了,可是还从来没有见过直接将人撕扯成两半的,这得多大力气才能够做到,这还是人吗? 李靖也是吓了一跳,瞳孔骤缩,心中无语之极,他本来有信心几句话击溃李文相的心底防线,让其投诚。却是没有想到,李文相一句话没有说完,便直接被李玄霸这个憨货给撕扯成了两半。 “将军,你为何不等李文相将话说完。”李靖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小声的埋怨。 李玄霸却不管那么多,大声说道:“这贼人已经说了死也不会投降,刚杀进寨中看见关在地牢中那些可怜的女子,我就想杀他了。” 说着话,李玄霸还随手将两半尸体仍向跪倒在地的贼军,血水撒了一片,场面弄的极为血腥,又引起一片惊呼。 “…………”李靖还能说什么呢! “尔等是否投降,若不投降,李文相便是尔等的下场。”李靖毕竟是李靖,立刻便利用时机,转身对跪在地上的俘虏大声威胁。 这些俘虏不是没见过生死,但刚才李文相的死法太凄惨了,太吓人了,立刻齐声道:“我等愿意投降远东天军。” 李靖立刻吩咐人把所有缴获物资都搬出来,然后放一把火烧了这个寨子,并且让俘虏砍了湿树仍到里面,弄出滚滚浓烟,让远在十数里外的人都能够看到边的动静。 然后李靖又在贼军中挑选了一百多名彻底吓破胆的贼军让他们去远处砍伐树木,实际上趁机放他们逃离而去。 最后李靖又拜托军情府的人,将山寨中的金银细软带回范阳郡,但是米粮和其他不容易带走的东西,全部分给当地的百姓,给那些被贼军关起来的可怜女子还给了金银,并且尽可能让军情府的人照应一下,护送她们回去。 李靖这一系列的操作,李玄霸是不太明白的,而且也懒得去想,并且有些不耐烦,因为今天这一仗打的太轻松了,他根本没有杀过瘾。 …………… ……………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李靖的手段 “军师,山寨里面还有一些老弱病残,将军让我问你,说是这种事情由你决定怎么处理?”暴熊营的一名军官跑来请示李靖,军师的这个职位也是李玄霸随口定的。 李靖略一思索,便说道:“给两天的吃食,然后全部放了,让他们去投李密!” “遵命。”那军官答应一声,便跑着离开了。 这一路上行军,还有今天这次首战,李靖通过他高明的谋略和手段,已经初步得到了暴熊营上下的认可。 李靖又叫来一名士兵,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士兵嘿嘿一笑,便跑向那边帮着给山寨中老弱病残分发粮食,然后驱赶他们离去。 “为什么将他们不杀了,放了也就算了,还给粮食,要知道这年头粮食可是精贵的很。”这名士兵给另外一名士兵低声说了几句,两个人便大声的对起话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远东军和瓦岗军其实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有什么仇怨,而且瓦岗军也不像那张金称,很少滥杀无辜,咱王爷本来也没想着派大军来打瓦岗军的,可是那张须陀老将军一生英雄,战场上被瓦岗军杀了也就杀了,可是连尸体都不归还给张老将军的家人,咱王爷顿时生气了,所以才派咱暴熊营来打瓦岗军,否则又何必大老远地打到这河南来!” “原来如此,我就如说嘛!咱王爷刚刚灭了王金称,怎么就又打瓦岗寨了。原来是这样原因。” “所以,我们这次主要是找瓦岗军讨还张老将军尸首的,与其他人无关,说实话要不是这个山寨投靠了瓦岗寨,咱远东军也不会打的。” “若是这样,将这些妇孺老幼放了也是情理之中。” “没错,不但放了,而且还要给他们两三天的粮食,否则饿死在外面,也算是咱们杀死的。” 这些话清晰的传到这些老弱病残的俘虏耳朵中,顿时引来一片低声议论和一些咒骂声,当然也引起了一片阵阵嚎啕之声。 与前些天刚刚投效远东军,如今正在蛇岛上集训的厉山飞一伙山贼一样,真正有封侯拜将和开国功臣野心的人毕竟是极少数,都是那些贼头子。 下面的贼兵其实都是一些被朝廷逼得活不下去的普通百姓,很多人之前都是爬在地里面刨食吃的农民,他们追随各个贼首上了山,当了贼,只不过是为了能够活下去,能够有安身立命的地方而已。 本来山寨中的日子虽然过得很艰难,很没有尊严,经常有上顿,没有下顿,但至少还活着,特别是如今随着瓦岗寨的力量越来越大,只有瓦岗寨打官兵的份,官兵再也不敢来剿匪之后,他们的日子便更好了一些,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可以下山去种田了。 谁料老天无眼,有人居然把那凶名赫赫的毒王的军队给引来了。 老天爷啊!毒王是什么人,咱中原人,特别是河南诸郡的人可是深有体会。 三年前,毒王他老人家带领五千人便将整个河南搅得天翻地覆,杀贼二三十万,十几个作恶多端的贼省都被当着无数百姓的面千刀万剐,甚至这个山寨中就有几个贼兵还是普通百姓时,当年亲眼目睹了那些贼首被千刀万剐的场面。 总之,河南贼首和一些大贼固然对王君临又怕又恨,但是普通百姓和不少普通贼兵却是对王君临有着独特的感情。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河南的百姓心中很清楚,若是没有三年前毒王所为,让各路贼兵贼首们劫掠之余,尽可能的不要滥杀无辜,收敛了太多太多,这三年来还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死在贼兵手中,哪还有如今瓦岗寨如此迅速的扩大势力,已经有了三四十万的人马可用。 所以,这些山寨中的妇孺老幼立刻就相信了那两名李玄霸亲兵所说的话。 没错,若不是瓦岗寨上的几位主事人不将那张老将军的尸体还给人家,让人家入土为安,做了这种缺德事,也不会招惹来毒王的大军啊! 有时候,人的想法真的很奇妙,两名士兵演技很烂的几句对话,便巧妙的将这些人本来对远东军破了他们山寨的恨意给转移了大半。 结果,如今这些侥幸被释放的喽啰和老弱妇孺们最恨的已经不是暴熊营,而是把远东军引来的瓦岗主寨上的那几个王八蛋主事人。 “如果翟让和李密把张老将军的尸首还了人家,咱们也不用被杀破了山寨,落到眼下这种地步。”山寨中妇孺老弱们一边领取了粮食,一边悄悄地骂了起来。 “唉,我本来也是山东那边的人,那张须陀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官,咱瓦岗军将他杀了也就杀了,还非要将人家尸体带上瓦岗寨不还给张须陀的家人,这件事情大当家和二当家的确做的不对。”一些个受了伤的喽啰兵也一并被李靖吩咐暗中给放了,此时这些人也在暗中嘀咕。 ……… ……… 随着被暴熊营攻破的第一山寨中逃兵和俘虏去往瓦岗寨地盘上各地,特别是盘踞在外黄、陈留、济阴等地的周巅、房献伯等瓦岗将领来说,这绝不是一个好消息,或者说他们很快就领教到了李靖手段的厉害。 现在大伙名义上都奉蒲山公李密的号令,所以和被暴熊营攻破的山寨中贼人算是同伙,这些逃难而来的残兵和妇孺他们也没有道理不收留。 所以,当这些残兵们带来的那些消息在各自山寨中传开,各个山寨的贼首们察觉到不对时,却是已经迟了,下面人还没有与远东军打,便已经失了军心和士气。 下面人的想法自然而然的就影响到了各个贼首们的想法,所以各个贼首们便通过各种方式向瓦岗山主寨表达了一个意思——将张须陀的尸首赶紧送给远东军。 有脾气暴躁的贼首表达的意思更直接——这事大当家和二当家做得不仗义,还不赶紧将那张须陀的尸首还给人家。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李密的一举三得 瓦岗山主寨,中原十一郡之主,三十七路贼军总瓢把子李密对于李靖的手段恼火之极,因为李靖的这一手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面对气势汹汹打上门的四万远东军,李密和徐世绩等人商议过之后定下的整体战略目的是收缩兵力,引敌深入,然后在合适的地方,合适的时机,找机会调集足足二三十万大军,同时对四万远东军进行围杀。 李密虽然自傲,但却对王君临有着一种天然的畏惧和深深的忌惮,对于从未败过一次的远东军更是如临大敌,即使远东军只来了四万人。 没办法,李密虽然是当世最顶尖的枭雄人物,但却在王君临手上吃过好几次大亏。 四年前跟着杨素造反是一次。 偷偷摸摸和宇文化及勾结,贼军和官兵聚集了二十多万围杀王君临带领的五千人马又是一次。 哪一次不是以多打少? 哪一次不是王君临的人以少胜多? 所以王君临虽然只派来了四万人马,但是李密不敢有半点轻视。 因为不提这四万暴熊营如何,光是王君临敢派这四万人过来,这本身就说明了王君临对这四万人很有信心。 对于王君临的过往历史,李密早就研究过,他甚至派了大量人手,去西北王君临待过的地方,最开始出现的地方,还有在长安的时候,特别是在范阳郡所为。 他收集了大量的信息,深入仔细的研究,发现王君临的过往堪称是个奇迹,有着太多说不通的地方,有着太多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的地方,这些方面综合起来,王君临便给了李密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至于王君临身边的人,他不是没有调查研究过,比如王君临那位神秘无比的师妹聂小雨,他调查的结果是不以为然,这与他天生轻视女人有关,所以他认为聂小雨只不过是王君临一个得力助手而已,蛇岛上的一切,那什么集训营,还有很多据说是由这个女人弄出来的事情,都是王君临授意其所为。 总之,李靖小小的一个手段,便破了李密和徐世绩等人商议多日的战略计划,逼着他们不得不重新商定计划。 反倒是徐世绩虽然对王君临的凶名如雷贯耳,但是从未与王君临交过手,也没有与远东军交过手,对自己和自己训练出来的瓦岗寨本寨人马非常有信心,天天向李密请战,由他带领本寨五万人马去会会暴熊营四万人马。 对于徐世绩的请战,李密坚决反对,这反而更加激起了徐世绩的不服之心,特意是战意一天天的发酵,让这位原本历史上大唐军中仅次于李靖的第二人憋足了劲。 这自然是李密乐意看到的,事实上也是老谋深算的李密一系列谋划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因为李密很清楚,自己虽然擅长谋略和笼络人心,对治理百姓自认为也擅长,可是练兵打仗这一块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半瓶水,至少比起徐世绩差了很多,所以他对徐世绩依仗很多,特别是此次对付四万远东军,能否将对方歼灭,或者赶出中原,主要就看徐世绩和其一手训练打造出来的八万瓦岗寨内营了。 不过考虑到八万瓦岗军内营是瓦岗寨真正的依仗,是将来逐鹿天下的资本,李密也不想灭了暴熊营,让内营损失太过惨重。 所以,他的计划是要让依附于瓦岗寨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山寨军去消耗远东军,为此他特意召集各个贼首开了会,统一了思想,还给各个山寨补了粮草和军械装备,可惜被李靖小 小一个手段便给粉碎了。 事到如今,外营各山寨大军战心已无,只能改变计划了。 “密公,远东军虽然厉害,但我瓦岗内营也不差,我就不信由我带着八万内营打不过远东军四万人马,请密公下令,我亲自带着八万内营与远东军四万人马对战。”徐世绩见李密之前制定的计划失败,便又跑来请命。 李密却毫不犹豫的摇头道:“远东军野战天下无敌,据说两年前突厥大军在雁门城围困杨广时,王君临只带了一万骑兵过去,便在野战中击溃了两万突厥骑兵,最后突厥人惨败北逃时,据说远东军一路追杀,耗光了突厥可汗四万狼骑,所以茂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即使打赢了远东军,瓦岗内营损失惨重,到时候外营各山寨军恐怕会生出异心,会动摇我瓦岗基础的。” 徐世绩还想说什么,李密却已经不容置疑的说道:“我打算给各军下令,无论远东军的如何挑拨,都不要出山迎战,而他们若是想要攻打山寨,便让他们攻打,我就不信他们会没有消耗。” 徐世绩叹气道:“密公,这样会不会太长他人之气。” 李密感慨道:“茂公,你没有与王君临的军队打过仗,王君临这个人和他麾下的军队都绝不能以常理度之,我们必须利用外营的山寨军,先消耗远东军,否则我们赢了也是输了,再说如今我们外营足足有三十多万人马,良莠不齐,战力低下,我想要将军队统一编制,统一交给你练兵,这些蠢货也不同意,这一次刚好借远东军敲打一下他们,等他们被远东军打痛之时,茂公再带领内营一举将疲于攻打山寨,且有一定消耗的远东军击败,正好可以突显内营的厉害,下一步我便可以借此整合外营,也算是一举两得。” 旁边李密的长史房彦藻插话道:“密公,瓦岗军外营虽然练得不精,但如今我们内营和外营加起来足有四十余万人,那王君临若是带领远东军倾巢而来也就罢了,如今只是派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大将,带领四万人马来攻,即便不算茂功和程知节带领的内营,其他诸营按每十人中有一个战兵来计算,与来犯远东军都是七八个人对一人的比例,下官实在是不明白密公为何对来敌如此忌惮。” 李密被房彦藻说的有些下不了台,脸上有些尴尬。这个房彦藻是天下间有名的才子,是相信李密乃是真命天子,主动跑来投效的一批天下有才之士中非常有名的一个,而且颇有文才,能力不俗,所以被李密重用。 但此人却是有些高傲,瓦岗寨中除了李密之外,也就徐茂公能够入他的眼,其他的包括翟让在内,什么程咬金、单雄信之流,在他眼中就是一些草莽而已。 李密的尴尬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便恢复如常,笑道:“彦藻对秦安王有所不知,对上毒王,稍有不慎,便会落个满盘皆输的下场,我们瓦岗寨积攒到现在太不容易,若是将这些家底毁了,拿什么去逐鹿天下。” “密公言之有理,是下官考虑不够慎重周到。”房彦藻知道自己刚才所言有些过了,不敢在此事上再有多言,转口道:“只是远东军借败兵之口造谣,乱我军心,密公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破敌之远策,为了不让外营各山寨大军离心,也为了激起他们的战心,也应想个应急办法才好!” 李密笑道:“彦藻不用担心,外营各山寨缺少粮草,我已经让人传下令,可用远东军士兵的首级来瓦岗本寨领赏,每个远东军首级可换一石粮食,杀千人粮食翻倍,主将可升一 级。” 房彦藻一脸佩服道:“密公高瞻远瞩。” 旁边徐世绩目光中闪过一抹对房彦藻的不屑和讥讽之意,对两个文人式的虚伪对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插话道:“密公,既然那远东军的人马如此难缠,不如你我一起去劝一劝翟老当家,将那张须陀的尸首还给远东军,这样一来,外营的人马便不会再有疑虑,也好让密公的计划顺利实施。” 房彦藻也说道:“茂公所言极是,如今密公是天命之人,是要重立新朝的真命天子,这种割人首级和扣留尸首索要赎金的强盗作为不能再做了,否则传扬出去,对密公名声极为不利。再说将张须陀的头颅还了其家人,也免得远东军一再拿此说事儿,离间外寨的军队。” “茂公和彦藻有所不知,我已经向翟老当家进言数次,甚至苦苦相劝,可是翟老当家认为张须陀的尸体能够换得不少赎金,而且翟老当家认为瓦岗寨的一些规矩不能轻变,所以就不肯听李某之谏啊!还请茂公给下面人将翟老当家的意思解释一二,以定军心。”李密连连摇头,唉声叹气,但眸中深处闪过一抹精光,心想若是翟让将张须陀的尸首主动还了,我谋划之中一举三得中的第三得岂不是会落空。 很少有人知道,李靖以败军之口渲染瓦岗寨不归还张须陀尸首说事,其实在某些方面正中李密之怀,后者立刻便察觉到了这中间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他要借着被李靖激起的瓦岗寨上下的怨气,将这个黑锅有意无意的落在翟让身上,到时候不管远东军杀死瓦岗寨多少人,都算到翟让身上,然后他便可借势逼着翟让彻底退让交权,甚至将其除去,真正完成瓦岗寨的集权。 房彦藻却不知道李密这么多的心思,在李密面前也不掩饰对翟让的不满和厌恶,冷笑道:“翟老当家不愧是匪首出身,也不看看如今瓦岗寨上下在密公打理下与以往大为不同,再说多了几万枚肉好未必能令主寨自肥,失了外营弟兄们的心便得不偿失了,翟老当家虽然算是一方枭雄,但毕竟不是坐主天下的人,目光还是有所局限的。” 眼下李密虽然在瓦岗寨中主事,但翟让地位超然,这就导致瓦岗寨已经分成了两个阵营。 翟让虽然相信李密是真命天子,给了李密极大的特权,很多事情也交给李密去决定,可是他本身依然在各营统领中影响力甚大,而且翟让对钱财和粮草方面,却看得一直很紧,牢牢捏在手中,这让李密暗恨和忌惮不已。 但考虑到时机不成熟,李密一直没有下手除去翟让,而眼下远东军的到来,却是一个契机。 当然,要想利用到这一点,前提是将远东军的四万人马歼灭,至少也赶走,至于远东军会给瓦岗寨带来很大的损失,这个根本不用他担心,他反而要想尽办法,让内营精锐不要损失太大。 李密很清楚房彦藻的性格,知道后者就是一个大嘴巴,最是喜欢发牢骚,他相信根本不用他多言,关于翟让顽固守旧,不将张须陀尸首归还,才引来毒王远东军,导致大伙死伤的消息传开。 在坐的还有其他人,大多数都是他李密一系的人,特别是那些投靠瓦岗寨的几名大隋降官,更是只认李密。 李密将这些人对翟让不满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甚是满意,面上却是用力咬了咬牙,一脸毅然的说道:“也罢,翟老当家有些想法错了,我不能不管,我今天就再去捋一次翟老当家虎须。劝他将那张须陀的尸首归还给对方。”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气运之臣 李密待房彦藻等人将消息传开,大部分瓦岗寨兄弟知道他李密去求翟让归还张须陀的尸首之后,便带着几个随从,极为高调的前往瓦岗后寨来见翟让。 这两年翟让将大权交给李密之后,便一门心思放在享受上面,住所都修建成了宫殿,只是各种楼台和阁房看起来富丽堂皇,但整体的设置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听到李密上门求见,翟让亲自早早的在大门口相迎。 翟让是个没有文化的豪雄,是标准的绿林贼首,在李密数年的忽悠之下,他已经深信对方是结束这乱世,取代大隋而立新朝的真命天子,所以才将大权交给了李密,虽然自己在瓦岗寨上还有着超然地位,但对李密他丝毫不敢托大。 “小弟拜见翟大哥。”李密却在见到翟让之后表现得异常恭敬,上前率先行礼,翟让抢步上前,想要阻止李密行礼,后者一脸认真的后退一步,躲开翟让相扶之手,躬身将礼行完。 “密公乃坐主天下的真命天子,以后见到我便不要再行礼了。”翟让对李密这种知恩图报的行为非常满意,心想自己没有看错人,此人当了皇帝,自己怎么着都能够封个王爷当当,这已经很满足了,反正自己当个贼首可以,绝对不是当皇帝的料。 想到这里,翟让对于自己当初果断将大权将给李密,越加感觉是个极为正确的决定。 李密一脸肃然的摇头道:“翟大哥对我李密有大恩,当年小弟随杨素反隋兵败,若不是翟大哥收留我,又相信我,恐怕早就死了,哪还有如今执掌四十万大军,十数个郡地的风光。所以,即使将来小弟当了皇帝,翟大哥也将会是新朝的并肩王。” 说完并肩王三个字,李密突然有些后悔,因为历史上所有并肩王都死得很惨,他怕自己心底深处的真实想法被翟让察觉。 但发现翟让一脸满意和欣喜,根本没有半点察觉,不由差点失笑,心中暗忖道: “是我多想了,这翟让不过就是一个贼首,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哪知道历史上并肩王的下场。” 心中这样想着,但是李密面上却是一脸的感激和真诚之色,紧紧抓住翟让的胳膊,语调已经有些颤抖的说道:“所以,我如今的一切都是翟大哥所给,我李密今日可对翟大哥做出保证,将来我李密当了皇帝,你我之间只有兄弟,没有主臣!” “密公仁义。”翟让见李密神色激动,说得坦诚,心中也是甚为感动,感觉暖洋洋的,松开抱在李密肩头的胳膊,然后又大笑着拉起对方的手,说道:“想当初,翟某不过是一个坐地分赃的强盗头子,若没你密公,哪会让我翟让和瓦岗寨名扬天下。” 说到这里,翟让一脸的唏嘘,说道:“密公,我认你做兄弟,是翟某这一辈子所为最正确的事!即使让我立刻死,我都感觉值了。” 李密心中冷笑,我就是想让你现在就死,但怎么个死法,什么时候死,却是一定要把握好。 心中这样想着,李密的眼中却充满了拳拳之意,二人携手进了内殿,翟让吩咐人送上美酒和各种吃食,感慨着说了一会天下大势,以及将来得了天下之后,如何封赏山上的一众老兄弟,李密言中极为大方,恨不得将天下与一众兄弟共享共治。 说了一会儿话,李密神色一肃,说道:“翟大哥,远东军行离间之计,散布谣言,让外营的兄弟误会我们不顾他们的死活,不将那张须陀老贼的收拾归还人家,我李密的名声被影响也就罢了,可是翟大哥一世英雄,却不能被泼了这污水。” 说到这里,李密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只是可惜了,张须陀的尸首还有大用,这般归还,实在太过可惜。” 翟让一脸为难,说道:“这事我也听说了,我刚才正要跟密公商量,不如将那张须陀的尸首还给那远东军,这样他们也难以离间外营的兄弟。只是之前密公说,留下这 张须陀的尸首还有大用,不知具体有如何用处,若只是赎金就算了,我瓦岗寨如今也不缺那点赎金。” “翟大哥做事豪爽,言之有理,但当初我劝翟大哥扣下张须陀的尸首,却是有着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李密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凝重到了极致,也肃然到了极致。 翟让见李密这等神色表情,也是神色一肃,郑重道:“不知是何等重要原因。” 李密低声道:“翟大哥可知气运一说。” 翟让怔了一下,说道:“气运之事,我是听说过,听说每朝每代能够当上皇帝的人都是大气运加身,莫非这张须陀的尸首与气运还有关系?” 李密严肃道:“翟大哥英明,这张须陀的尸首的确与我瓦岗军能否打下天下江山有关,否则那秦安王何等人物,与张须陀非亲非故,为何千里迢迢派大军逼着我们瓦岗寨交出张须陀。” 翟让闻言,浑身一震,失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原来还在疑惑,那毒王为何一定要张须陀的尸首,原来是这等重要原因在里面。” 顿了一下,翟让脸上又流露出疑惑不解之色,问道:“只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张须陀的尸首怎么就与争夺天下的气运有关了。” 李密一脸高深莫测,说道:“翟大哥可知天下间有个世外高人,名叫袁天罡。” 翟让吃了一惊,说道:“袁神仙的名字我当然听说过,听说袁神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一千年。” 李密肃然道:“三年前,袁神仙找到小弟,说小弟乃天命之人,但天命之人也需要运气加身,否则劫难无数,而天下间每一朝都有一种人称为气运之人,这张须陀便是大隋朝的气运之人,所以才对隋帝忠心耿耿,而据袁神仙当年所说,隋朝气运之人死了之后,将其尸首留在身边,便可将其身上的气运转移到我们瓦岗军的身上。”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沉稳的徐世绩 “原来如此。”翟让一脸恍然大悟,凝重道:“那毒王果然神通广大,竟然也知道此事。” 李密眉头紧紧蹙起,说道:“毒王身边也有高人指点,如今远东军想要用离间之计逼迫我们将张须陀尸首交出,若是不交出,外营的人肯定会认为我们不顾他们的死活,可是张须陀尸首关乎气运之事绝不能说出去,瓦岗寨上下也只有翟大哥和小弟知道,否则人多口杂,气运之事若是传出去,被天下各路人马所知,我们瓦岗寨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可不光是远东军来攻,河东的李渊,淮南的吃人魔王朱粲,江南杜伏威、梁师都,以及洛阳的和扬州的隋朝人马都会杀上门来。” 翟让一听,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一脸坚决的说道:“密公不用再多说了,张须陀的尸首绝不能交出去,这个消息也只能是你我二人知道,下面的兄弟若是认为我们不顾他们的死活,便说是我翟让的决定。” 李密起身向翟让深深一拜,眸中闪过一抹得意和讥讽之色,抬起头时一脸感激和尊敬之色,郑重道:“翟大哥仁义,小弟佩服。” ……… ……… 成功将翟让忽悠之后,李密便在聚义厅中召集瓦岗寨各个主事之人。 李密坐在主位,旁边空着一个位置,那是翟让的位置,他左手第一位坐着许茂公,许茂公之后是一脸大胡子,长着一个大脸的程咬金,程咬金之后是哨探总管谢映登,两年前上山的单雄信则坐在左首中间位置。 李密右手则是坐着一众文官。 “谢兄弟,你将来犯的远东军最新情报给大伙通报一下。”李密目光扫过众人,朗声说道。 “遵命。”谢映登不卑不亢,看似对李密尊敬,但却有着淡淡的傲然,这正是江南传承千年的名门世家谢家培养出来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魏晋遗风。 谢映登出身江南名门谢氏,是文武双全的人物,也是李密极为看重的一个人,可是不同于翟让和那些来投的文官,谢映登和许茂公、程咬金等人内心深处对“桃李代杨”的天命传说一直半信半疑,对他李密是真命天子的说法更是一直有所怀疑,这也是李密最为头疼的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在李密的胸口如同压了块石头般闷得难受,有时候李密恨不得将谢映登、程咬金这些人全部杀了,但他知道只能一忍再忍,因为瓦岗军的成分实在太复杂了。 如今瓦岗势力内部各派系壁垒分明,矛盾重重。 根据将领们的来源,目前军中总体上可以分为三大派。 一是由翟让、徐茂功、程咬金等瓦岗军开创者组成的内营系;二是由孟让等江湖豪杰组成的外营系;三是以及由房彦藻、诸君彦等儒林名士、前隋旧吏组成的天命认知系。 这三大派系中,以翟让为精神领袖,以徐茂公和程咬金为主的内营系的权位最重,实力最强,但也最难控制,里面是真正的藏龙卧虎,能人不少,李密心中也清楚,其中很多人如徐茂功、谢映登、程咬金等人一样,只是为了瓦岗军的今后发展大局才肯听奉他李密的号令。 而加入瓦岗寨最晚,根基最浅的名士和前隋旧吏们反而对天命传说最为痴迷,他们都坚信,自己所追随的李密是真命天子,最终能登上帝位。他们每个人也想建立绝世之功,进而光耀整个家族。 可是这些人手中没兵,有的一点权力也是李密给的,而且很多人都只是夸夸其谈,真正有才之士并不多。 这也是李密还需要继续将翟让忽悠一段时间,没办法立刻将其除去的原因。 而且,如今在军事上,李密对徐茂公和程咬金、谢映登等人依赖极大。而在政务上,李密需要依靠房彦藻、邴元真等人的经验和忠诚。 相比之下,最开始被李密忽悠着,帮助推举李密走上瓦岗大当家位置的各外营贼首们目前反而最不重要了。 打仗不能光凭人多,李密很清楚军队贵在精而不是多,他下了大功夫对外营兵马虽然以经过一番整训,但出身草莽的统领们见识毕竟有限,根本不配合,反而担心内营主寨吞并他们的人马。 特别李密想要将这些人打散,精炼成精兵,这些外营贼首们坚决反对,这就让李密大为不满了。 不过,总体上来说,李密已经在瓦岗寨站稳了脚,手中掌控的力量和心腹已经不比翟让少,至少不再需要借助外营诸将来牵制徐茂公和程咬金等人的力量。 相反,他现在需要做的是一步步让瓦岗军的老班底像前来的投奔的名士、旧吏那样对自己言听计从。 为此,他可以忍受一些许茂公的质疑,谢映登的冷淡和程咬金的白眼。当然,这些人现在对他的无礼,他都会牢牢记住,将来有的是机会再秋后算账。 李密一边心中胡思乱想着,一边听着谢映登回报最新远东军踪迹和情报。 只是不等谢映登将话说完,突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当家,不好了,大事不妙了。”一名满脸是汗的斥候一边喘息,一边冲进了聚义厅大声喊道。 来人是谢映登的得力助手,平素向来沉稳有加,李密等人也是知道的,此时见此人如此慌张,明显失了方寸,不由心中皆是一沉。 反而是徐茂公神色沉稳,皱眉呵斥道:“喝口水,慢慢说!慌什么,一惊一咋的,还以为有人打上我们瓦岗寨了呢!” 徐茂公在瓦岗寨上的威望极高,仅次于李密和翟让,来人被呵斥一番,顿时心中一凛,连忙向李密和徐茂公等人一礼,然后接过谢映登递过来的茶碗,咕咚咕咚连灌了几口,尽量调匀呼吸,大声说道:“密公,许统领,属下刚从山脚接到开封送来的急报,送信人已经昏死过去了。他说,远东军暴熊营突然出现在了开封,根本没有理会外黄和陈留两地的各个山寨,开封一地的外营兄弟七万多人拦截,但是被暴熊营用了半个时辰便击溃,死伤过半。”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民心所向 “除了开封一地的几家山寨兄弟之外,其他山寨兄弟难道就没有发兵?”李密脸色大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声音都变的有些尖锐起来,“李百将、马虎儿他们几个呢?这些混蛋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暴熊营冲进了开封,与开封的其他外营山寨人马大战,他们位于后方,为何不从后方偷袭。” 眼下的开封城远不能后宋时东京城相比,只是个弹丸小县城,不过本身战略意义却很重要,所以在这里周边足足有十一家隶属于瓦岗军的山寨。 事实上,这里本来就是李密给暴熊营准备的第一个包围圈,在他的计划之中,暴熊营将在这里受到至少十五万人马的围攻,即使能够杀出重围,甚至重创这十万人人马,但暴熊营自身的损失也肯定会不小。 然而,现实的情况是只有七万多人跑来拦截,堪堪只有他计划中的一半人人马跑出山寨跑来打暴熊营。 “回禀密公,开封附近还有六家山寨子没有出兵。”报信的人也是一脸愤慨。 “这六个混蛋,我要杀了他们………”李密气得浑身颤抖,开封这一战,他们输的这般容易,又打乱了他的计划。 但在这时,又有一名斥候跑了进来,身上布满风尘,一脸的疲惫,大声说道:“禀报大当家,徐统领,开封有六个山寨发生了内乱,其中有六个山寨的大当家都死了。” “什么?六个山寨发生了内乱,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李密浑身一震,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致,厅中众人同样脸色大变,徐世绩神色凝重,但眸中却有精光闪烁,战意滔天。 程咬金突然说道:“那毒王好手段,那六个山寨之中恐怕早就有毒王的暗子潜伏,而且身份地位不低。” 坐在另一边的单雄信面色不变,但程咬金这话却是让他心中一凛,暗暗警惕。 好在那斥候又说道:“不是的,是这六个山寨中突然出现刺客,而且将六个大当家刺杀,下面的众当家为了上 位,所以生出乱子。” 单雄信一听,顿时暗松一口气,心想:“不知道是果儿那丫头军情府的人还是虫妖和春秋奴统领的武林公会的人,亦或是张天冈麾下特战队出的手,这事做得很好,考虑也很周全,否则自己都要被牵连了。” “听说远东军有一个特战大队,最为擅长刺杀、打探、袭扰等任务,其中高手无数,现在看来远东军明面上只有这四万暴熊营的骑兵,暗中那特战大队也已经潜入我们地盘。”徐茂公沉声说道,远东军这种手段与他以前所学和所经历的战事有很多地方不同,但让他心中的战意也越加昂扬。 程咬金突然说道:“远东军既然能够派出杀手,刺杀六个山寨的当家,便有可能派刺客潜入我们瓦岗本寨。” 程咬金这话一说,厅中瓦岗寨的一众高层无不脸色再次大变,人人自危。 李密更是眸中闪过一抹惊惧,他身边虽然有一些高手护卫,但他知道王君临身边的能人高手无数,对方若是一门心思的要刺杀自己,自己恐怕从此寝食难安。 “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山寨中外人不允许再上山,同时警戒排查人员增加三倍,对可能藏有刺客的地方进行清查。”李密立刻下达了一道命令。 有负责山上警戒任务的将领立刻答应一声,出去安排去了。 刺客之事只要加强警戒防卫,都能够避免,可是正面战场上的事情却是难题。 “密公,实在不行,便让我率领内营兄弟与那远东军暴熊营干一场硬仗。”徐茂公再次请战。 已经恢复冷静的李密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道:“不行,若是不能将远东军暴熊营兵力消耗一部分,让他们疲于接战,内营就算能够打败暴熊营也会损失惨重,这会动摇我们瓦岗根基的。” 徐茂公叹息道:“可是我就怕外营的兄弟未能将远东军暴熊营消耗多少,反而被对方打的丧胆,失了我瓦岗的威风不说,还会让外营的兄弟更 加离心。”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所以要派一得力之人先带领一部分内营人马去小河镇督战。”李密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停留在了程咬金身上。 “咬金心思活络,战场上应变能力最强,在瓦岗寨上又素有威名,便要麻烦咬金先走一趟,带领一万内营人马前去小河镇督战,我便下令让外营各山寨都听候咬金的调遣。”李密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对程咬金下令。 程咬金看了一眼李密,站起来,一脸自信的抱拳道:“密公放心,我程咬金一定幸不辱命,带领外营兄弟想尽办法消耗远东军的人马,至少也要让他们疲于应战,好为茂公带领内营最终打败远东军打下准备。”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谢映登突然说道:“外营的人不想打远东军,恐怕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李密眉头蹙起,问道:“映登认为还有什么原因?” 谢映登看了一眼李密,说道:“三年前,秦安王带领五千人马在中原大杀四方,挑了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山寨,杀人无数,更是将十几个喜欢滥杀无辜的山寨当家千刀万剐,此事对中原百姓恩德极大,三年时间过去了,依然有很多百姓赞颂毒王,甚至我听说还有人给王君临立生祠,而如今外营各山寨中不少兄弟当初还是百姓,他们和家人能够活下来,与当初王君临在中原大杀四方未尝没有关系。” 李密听了这话,脸色早已变得异常难看,他从来没有想过王君临只是因为不想让无辜百姓少死一些,所以才特意带人在中原大杀一场,他当时便认为王君临此举定是为了收买人心,此时来看,果然如此。 对于民心这件事情,李密本为是不放在心上的,但自从这几年收了瓦岗寨之后,他才渐渐明白,乱世要想得天下,民心非常重要,甚至是成败的关键所在,可是如今在他自己的地盘上,一些民心竟然向着王君临,这对他的打击不小。 ……… ………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程咬金 民心竟然向着王君临,这如何是好?”李密一边叹息一边摇头,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各种谋划虽然在瓦岗寨上很顺利,自己将翟让可以玩弄在鼓掌之间,可以让徐茂公、程咬金、谢映登等能力出众的一干瓦岗寨资深当家听命自己,但外面关于远东军的一切谋划就没有一件成功过。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好似都在王君临的目光注视之下,甚至自己的下一步举动貌似都被王君临提前预知。 李密早就知道王君临必然是自己争夺天下最大的对手,也知道王君临的厉害,但在这一刻王君临已经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若是外营的人马能够严格按照自己的吩咐,在远东军来到中原时,个个拥兵数万的外营诸将肯在背后稍做牵制,让远东军疲于应战,不断消耗,暴熊营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击溃开封七万外营人马?”李密心中暗恨不已。 “密公不必气恼,只不过是一些百姓感恩毒王,外营各个山寨绝不会被远东军蛊惑,等咬金去了小河镇之后,定能够带领外营完成密公的计划。”徐茂公见李密神色变化之中脸现颓废之色,分明是对毒王有了畏惧之意,皱了皱眉忍不住出言说道。 李密闻言,浑身一震,心中暗叫惭愧,自己的心志竟然还不如徐茂公坚定,还没有正式与王君临开战,便被其随意派出的四万人马整治的生出了畏惧之意。 “茂公所言极是,既然毒王给我们玩阴的,那我们也可以给他玩阴的。”论阴谋诡计,李密自认为不会输给任何人,否则他也不可能这么快便掌控瓦岗寨。 顿了一下,李密说道:“映登,你安排我们在洛阳的人,让他准备一份厚礼,交给王世充,然后我再写一封信,你让人交给王世充。” “属下遵命!”谢映登点头答应,旋即又微微皱眉,“密公是想让洛阳皇长孙和王世充对王君临生出猜忌之意有所行动,可是据我所知隋朝皇族对王君临的猜忌之意早就有之,即使那王世充看了密公的信,也不敢做什么吧!” 李密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个你不用管,王世充有把柄在我手上,他看了我的信之后,自会知道如何做了。” 谢映登楞了一下,但很快明白李密这样说必然是因为其心中有十足把握,便不再多说什么。 ……… ……… 拥有选择战场的主动,同时就获得战略上的优势。 眼下李玄霸和李靖带领着暴熊营便已经拥有了选择战场的主动。 在开封一带七万多瓦岗外营的人马被暴熊营轻松击败,且死伤惨重之后,瓦岗寨在开封一带虽然还有七八万兵马,但这里有四个县城需要防守,在面对以强悍之势扑来的远东军面前,除了坚守重点城寨外,根本无法阻止远东军进入继续深入瓦岗军势力腹地境内。 但李靖却没有选择继续杀向瓦岗军腹地,而是盯上了小河镇和小河寨。 “小河寨位于小河镇旁边的山道上 ,拥有极为重要的战略位置,我们在深入瓦岗军腹地之前,此处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只有这样我们不管最后与瓦岗寨大军如何决战,后路便难以被堵,算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进可攻退可守。”李靖给李玄霸解释。 “嗯!我知道了。”李玄霸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但是脸上的不耐之意毫不掩饰。 李靖已经习惯,继续说自己的:“这小河镇是开封通往瓦岗寨最重要的一条古道,因为行人来往不断,所以才成集建镇,这座古镇迄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一度还是开封一带县治所在。” 李玄霸不耐之意越来越浓,李靖苦笑一声,不再细说,直接说道:“总之,这条道是开封通往瓦岗一带的最短、最便捷通道,过了这条通道,便算是进了瓦岗寨大本营所在,四面环山,若是陷入包围之中,特别是被堵住几处要道,便不像现在这般来去自如,所以小河镇和小河寨我们必须要控制在手中。” 李玄霸瓮声瓮气道:“你废话太多了,告诉我应该带领多少人去攻下这小河寨。” 李靖见李玄霸已经站起来往外面走去,知道以后者性格现在立刻就要出发,连忙说道:“军情府的消息,小河镇旁边的小河寨虽然易守难攻,但因为在半山腰上,人数不多,只有五千人,将军只要带着三千人便能够攻下来。” “不过,小河镇上还有敌军三万,我会带领其他人迅速插到小河寨东南侧,防止小河镇有援军不断调过来支援小河寨的防守。我的意思是为迷惑小河寨上贼人,特地放弃直接奔袭小河寨的道路,从西侧的鬼雾岭绕道,马不停蹄的翻越几座山岭,直接奔袭小河寨,这样一来将军虽然辛苦一些,但伤亡会很少。” 李玄霸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去打。” ……… ……… 李玄霸率领三千暴熊营精兵,没有骑马,负弓挎刀、轻装而行,翻山越岭,行速飞快。 虽说他们在靠近小河寨里许时就给鬼雾岭上的敌军望哨觉察,但等李玄霸杀上鬼雾岭时,敌军的狼烟才给点燃。 黑色烟柱风吹不散、直冲云宵。 李玄霸率部冲到鬼雾岭山脚下时,已经有一支一千人左右的守军队伍仓促爬上岭头来拦截。 很显然,小河寨的守军主要防备远东军从开封方向的古道杀过来,在那里设置大量的障碍,布下守军,没有想到远东军突然绕道从鬼雾岭突然杀来。 鬼雾岭山势平易,虽说能阻碍大队兵马通过,但根本就拦截不了轻装锐卒翻越。 看到岭头已经守军仓促赶来,李玄霸根本没有放在眼中,也懒得下令整饬队形,当即带着赶了大半天山路的人马从两面直接强攻岭头。这时候就是要抢速度、抢时间,不能让守军在岭头站稳脚,不然就算整饬队形,攻上去难度也会倍增。 轻装而行,负弓挎刀,甲多轻甲,无大盾、大弩,更无飞矛盾车这种可以遮闭箭雨的器械。 两队暴熊营人马分出两百精擅射术的好手,从两翼进逼,站在相对高的地方,精准射杀岭头守军,其他兵卒或用轻盾护前,或让临时穿两层甲的兵卒在前面直接抬手护住面门,往上硬冲。 千余守军,手忙脚乱,冲上岭头也是气喘吁吁,早就听说了远东军暴熊营这些天的战绩,又对远东军多年杀出来的凶名所惧,看到李玄霸带着远东军如狼似虎的冲来,大半人脚软心跳,虽说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但仓促间射箭,稀稀拉拉,形不成有威胁的齐射。 当暴熊营的射手从两百步外射来狠而准的箭矢,岭头的守军阵脚顿时就乱了。 即便是仰攻冲过一箭之地也就二十数息的时间,暴熊营冲上去,手中拿着的是真正的钢刀,守军里也有甲卒,但不能相互配合作战,再厚的甲在聂小雨特意给这暴熊营这四万突厥狼骑准备十四五斤的钢刀狠劈之下,也是一劈即开,普通枪矛也是给一劈即断…… 岭头守军给杀溃,带着人登上岭头的李玄霸也不忙于追击,只是让弓手占据有利位置射杀之,以稳定阵脚为主,掩护后面大队兵马攀爬上来。 这一战,他们只有四人受伤,就地救治。 远东军早在两年前便给每名兵卒随身都推带止血药剂,装在小瓷瓶里,一般刀创,将药粉洒在创口,既能止血又能防止伤口溃烂,随着还有一扎裹纱布用来裹上,可以接着作战。 受创较重的,只要不是致命伤,也是由随军郎中救治、包扎,然后留五人掩护就地驻守,一起负责掩护继续前进兵卒的后路,确保岭头不给敌军的散卒夺去;只有两人在腰腹处受箭创颇深,铰去箭杆,要抬下山去取箭头。 李玄霸站在岭头,眺望过去,小河镇就在鬼雾岭的东北山脚处,而小河寨在半山腰上,也能望见从开封方向进入小河镇的西北口子一角。此时,本来在西北侧谷道设障挖壕、堵住进入小河寨通道的数千守军仓促北撤,往小河镇和小河寨方向回援而来。 小河镇不愧是从汉朝时期就存在的大镇,站在岭头望过去,黑瓦白墙鳞次栉比,比普通小县城的规模不小,镇子外围是一圈又高又厚、石砖砌就的护墙。 根据军情府提供的情报,瓦岗寨派来守着小河镇和小河寨的守将是瓦岗寨初创时期便跟着寨让人的老将,麾下人马战斗力不俗,但能力一般。 不过小河镇地方势力,对瓦岗寨的忠心应该有限得很,只要及时封堵住从瓦岗腹地支援小河镇的通道,远东军攻打小河寨之后,再占领小河镇,镇上地方势力的抵抗意志不会太强。 算着时间,除了在狼烟升空,除非瓦岗寨恰好有援军在赶来小河镇的半路上,不过怎么都赶得及在援军过来之前,封锁从瓦岗寨方向进小河镇的口子。 除留百名兵卒与伤卒守住岭头外,李玄霸也不耽搁,当即率其余人马轻装锐卒从狭窄曲折的岭道而下,绕过小河镇,开始强攻小河镇北边半山腰的小河寨。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敌后根据地和范阳铜元 小河寨与小河镇之间有座小山,所在山势不高,才十余丈,但横在小河镇与小河寨之间,由小河镇通往小河寨要避开这座头山,需要多绕过七八里山路才能进入小河寨。 山顶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寺庙,李玄霸依着寺庙,将这小山头控制起来,当头封住从小河镇进入小河寨的路径。 小河镇上守军人数不少,先有数千人马跑出来,妄图夺回小山头,但给李玄霸带领的暴熊营士兵轻易杀溃,便守着小镇不敢出来。 过了约半个时辰,李玄霸依着寺庙,在小山头上站稳阵脚,小河寨方向的瓦岗军才姗姗来迟,有三千余人。 李玄霸依着小山头的地势,以步弓结阵射杀为主,最后又带人亲自冲杀一阵,将这三千余人又给杀退。 此时李靖带领暴熊营主力,已经在小河寨眼皮底下往小河镇开拔而来。 看着远东军进入小河镇的兵马越来越多,小河镇里的守军彻底放弃与小河寨瓦岗军夹击小山头上李玄霸的意图。 然后,李玄霸才不紧不慢开始攻打小河寨。 不到半炷香时间,小河寨上便坚守不住,五千号称精锐的瓦岗军在死伤近半之后,抛弃数百伤卒,往另一边山林中仓促撤逃,李玄霸本想追上去,被李靖劝阻。 李玄霸嗜战,要是任他的性子来打,接下来铁定是以优势兵力强行攻入小河镇,然后大开杀戒,但在作战计划里,在对小河镇镇形成合围之后,当优先进行劝降。 事实上,对于瓦岗寨一带的地形,早在半年前范阳郡作战议事厅中便有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模型,王君临带领众将进行了推演,制定了大的战略计划,这个小河镇因为战略位置的重要性,在王君临的计划中,将占在极为重要的地位,而且绝不能大开杀戒,因为这地方是发展成为敌后根据地的极佳之地。 只要在两头修建险关,便可以将瓦岗军堵死在外面,而小河镇依山傍水,又有数万亩良田,即使被瓦岗军两头封死,也能够自给自足。 为此,早在李玄霸和李靖带领暴熊营杀入瓦岗军的势力范围之前,军情府、武林公会、范阳商会都已经在这里做了大量工作,派了各色人手以各种身份提前潜入到了这里,甚至聂小雨在两年前从蛇岛上派出的那一千死士也有三人在这里,如今已经成为镇上的地下帮派主宰者。 李玄霸却懒得理会小河镇中的事情是如何进行的,而李靖在被随行军情府人员告知小河镇中此时正在发生的事情之后,一脸震惊和唏嘘不已。 李靖这段时间仔细研究瓦岗军的地形和兵力部署,最终才发现了小河镇的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但也只想着大军在进入瓦岗军腹地之前,一定要控制这里,才能确保进可攻,退可守。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里被远在范阳郡的王君临早就盯上了,而且王君临针对这里竟然有着充足的准备,甚至还准备在这里建立什么敌后根据地。 “敌后根据地”这五个字的含义李靖最开始是不懂的,但当他看了王君临亲自签署的《关于小河镇经营根据地的相关方案》之后,心中对王君临的魄 力和智慧所震撼。 王君临既然要在这里发展敌后根据地,能够兵不血刃的解除小河镇的武装自然是最好了。 小河镇镇外围环护的石墙又高又厚,能有效防范山贼掠袭,但毕竟不如正规的城墙。 几个手榴弹仍过去,便可轻易将城墙炸塌。 为了配合小河镇内发生的事情,李靖让李玄霸带领暴熊营进逼到小河镇之外能看得见的空地上待命。 在日落之前,小河镇镇里突然爆发哗变。 忠于瓦岗寨的小河镇一万战卒坚持不降,小河镇三家大户一千多家丁和地下帮派裹胁两百守门的士兵开寨门投附。没想到事行不密,给小河镇瓦岗守军察觉如异常,里面顿时就杀成一片。 好在城门被打开,李玄霸眼睛发光的带领人冲了进去,迅速将场面控制住,将那一万忠于瓦岗寨兵将围杀大半,小半跪下投降。 即便如此,小河镇镇里也误伤了三百多百姓,哭声一片。 李玄霸却是不管这些,他见惯了死伤,便是上万具尸体堆积在他面前,都能面不改色的嚼吃肉饼。 在控制小河镇镇之后,李靖和李玄霸就带领暴熊营在小河镇西南边十五里之外相对开阔的地域,驻营扎寨,暂时堵死了瓦岗寨腹地进入小河镇的路口,同时也将小河镇将给了王君临派来的另一群人。 这群人成分很杂,有擅长种植范阳郡新庄家的农民,也有擅长修建水车和堤坝的工匠,还有范阳书院毕业的学子,当然还有杜如晦精挑细选的一批小吏,此外便是军情府、范阳商会、小雨剧院、武林公会的人员。 而带领这些人来到这里的是魏征,他来这里之前,和此次来小河镇的各方面骨干分子被送到蛇岛上,接受了聂小雨亲自组织的关于建立敌后根据地的三个月专题学习培训。 此外,还有一支一万人的远东军人马,神奇的出现在了小镇上,他们将长期驻扎在小河镇上,带领这一万人的是刚刚结束蛇岛上集训的大贼首厉山飞,这一万人中大半也是他麾下的山贼,当然这些人这一年来早就被送到蛇岛上接受了聂小雨给他们准备的集训和洗礼,变成了军队。 厉山飞听命于魏征,他带领一万人马,穿着统一的军装,迈着整齐的步伐,进入了小河镇,除了两千人接管小河镇的防务之外,主力都驻扎在小河镇一侧半山腰上的小河寨里。 远东军并没有打着大隋朝廷的名义,而是以大名鼎鼎的秦安王王君临的名义控制了小河镇。 可能因为王君临的名望和名声在小河镇上非常不错,也可能是远东军进入镇子之后从未胡乱杀人,更没有劫掠镇上百姓钱粮和祸害镇上女子的原因,镇上大多数百姓从最初的慌乱之后,已经坦然接受了被远东军所控制的事实。 更何况在他们看来无非是换一拨官员征粮征税罢了,日子还将一样的过下去,更何况关于“毒王治下百姓过着天堂一般的日子”的消息,早在军情府和小雨剧院的舆论宣传之下,早就传遍了天下。 因为拿下小河镇的战斗不算激烈,除了忠于瓦岗寨的瓦岗兵卒大部给歼灭外,当 地所募乡勇死伤百余人,还有一百多名乡勇缴了兵甲后给集中关押在后山那山头上的一座寺院里。 死了子弟的人家自然是伤心欲绝的领了尸首拿草席裹了下葬;子弟给集中关押的人家,虽说听镇上大户承诺远东军会放人、会既往不咎,但看不到人给放回来,心里依然极不踏实。 即便是镇上大户,心里也是忐忑,担心远东军会追究罪责,毕竟他们之前曾经大力支持瓦岗军来着。 更何况,以他们的经验来看,还担心远东军会大肆的劫掠、勒索地方,同时又想着这里是瓦岗寨的地盘,远东军虽然厉害,但来的人不多,所以担心瓦岗军又反攻回来。 以郑家郑成杰为首的镇上大户,围着脸上有着温和笑容的魏征诉苦表忠;同时也不敢怠慢,当天夜里这几个大户人家就凑了十车粮食、七头猪、五十只羊、两千两银子,连夜送到小河寨的厉山飞的军营中。 厉山飞这边却说地方捐赠物资会由政务官魏征另派官员接收,军队只能以市价赎买粮食、牛羊等物资。银子没收不说,还给了镇上大户们两大箱子铜元回来。 镇上大户什么时候见过有军队如此行事,反而更是忐忑不安。 十数大户主事人聚在郑家大宅里,望着那两袋范阳郡钱厂出产的精致铜钱发愁。 随着乱世到来,早在数年前大隋的铜钱便被各种假铜钱影响着,便越来越不值钱了,乱世之中最值钱的是粮食等吃食,然后才是金子和银子。 王君临早在三年前,便已经在治下所有郡县,包括海外一千多岛屿,高句丽半岛上的安南国统一了货币,甚至组建了完善的货币厂房。 而通过控制货币,王君临集团每年获利不少于五百万两银子。 范阳郡铸币厂房铸造出来的铜钱不但花纹精致,作工细致,而且分量也足,天下间没有任何人能够模仿,所以范阳钱没有假币,如今不光是在王君临治下广为流通,周边其他势力的郡县也渐渐只认范阳币了。 而远东军每攻占一地之后,首先伴随着的便是范阳币充斥市场,成为市场上唯一交易货币。 更何况,通过范阳商会和小雨剧院向地方交易大量物资,最终这些制钱都流向地方,如今范阳币已经在天下间广为流传。 短短两三年的时间,河北、河东、西北、关中、河南、江淮、江浙、江西、两湖,包括大隋朝廷还控制的所有地区,瓦岗寨控制的地盘上,范阳币都已经牢牢占据了市场。 所以,小河镇上的大户早就见过范阳钱的模样。 最常见的范阳铜元为十钱币,在市场上的价格可抵大隋的旧制铜钱百枚。 按说这个比例太过夸张,但范阳铜元分量相对充足,铜色精莹而花纹精美、绝难仿造。相比较地方上和大隋朝廷粗制滥造的制钱,天下人都晓得范阳铜元宝贵,更何况拿着范阳铜元随时可以去王君临治下采购粮食、工具、船只等物,所以根本没有人愿意对范阳铜元抵制。 即使是如今瓦岗寨上都积攒十数万枚范阳币,李密准备派人假扮身份去范阳郡采购粮食和一些器具。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大火燎原之势 所以,小河镇上的大户们不是抵制这两大箱的范阳铜元,相反他们都知道这是好东西,是如今乱世天下中除金银之外的唯一硬通币。 但正因为这些范阳铜元太值钱了,所以,这些镇上的大户反而发愁和担忧。 因为他们搞不明白远东军此举的意思,当然也是因为远东军所为与这年头其他任何军队大为不同。 毕竟这与他们想像中的差别太大了,在他们原本的想像中,他们即使不被全部杀了,至少也要倾家荡产吧! 结果,如今他们的财物远东军分文不要,还要跟他们坚持公平买卖。 “我听说远东军凡是占领一地之后,便要将贵族手中的部分田地分给穷苦百姓,莫非不要财物,是想要我们的田地。”有大户家主猜测。 其他人一听这话,不但没有忧愁或者愤怒,反而长长松了口气。 他们不怕远东军索取,毕竟他们曾经全力支持瓦岗寨,按照以往各路人马处置方法,将他们全部杀光也是正常。 如今只要能够弄明白远东军所需,他们自愿拿出来,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顺便还能够保住不少家业,这已经远超他们最开始的奢想了。 但这毕竟只是猜测,还需要进一步验证,只是以郑成杰为首的镇上大户,一时间没有探听消息的耳目,而那些有家里有子弟因参加瓦岗军战死或者被俘虏的人家,更是在惶恐不安里渡过一夜。 到次日清晨,郑成杰等人听说魏征要巡视小镇,便闻讯赶来,想要中途拦截拜见,只是等他们来的时候,魏征等人已经过了镇子进入小河寨了,那里面如今是厉山飞带领的一万大军的大营。 虽说没有等候到人,郑成杰等人也不便退回去,便在山寨下等候着。 看到一群镇上百姓也聚在一边议论什么不散开,郑成杰怕引起远东军的官员大军的不快与多余的担忧,派家丁去驱赶。 没过多久,家丁去而复返,回禀道:“听那边镇上百姓说,刚刚跟在那姓魏的远东军官员身后的一名官员,好像是镇东头郑寡妇家的失踪四年年的三小子!” “谁?”郑成杰一时想不起谁来? “就是那个从小读书,家里面没吃食的,跑出去找吃食,从此一去不回的韩长生。”郑成杰旁边有人突然想起这么个人来。 “郑长生?”郑成杰模模糊糊的想起这么个人来,还是他们郑氏宗族的旁系子弟,只是隔得太远,他们郑家本族平时也没有怎么理会过,所以印象有些模糊。 “我记得那郑生长就是一个书呆子,还只认死理,当年家里面都揭不开锅了,才跑出去找吃食,这都失踪四年了,你们确定没有看错。” “应该错不了,不单是郑寡妇家三小子,还有镇上另外两个小子,一时也叫不出名字,他们刚过去的时候,还出声跟镇上人打招呼来着,只是脚下没停。”家丁回禀道,“那边已经有人去唤郑寡妇去了。” “那应该就错不了。”这事貌似大有可为,郑成杰目光闪动。 “去,先给郑寡妇家送一些粮食和钱物。”郑成杰吩咐家丁,说完他顿了一下,说道:“算了,我亲自去一躺郑寡妇家。” ……… ……… 小河寨,厉山飞的大营中。 魏征坐主座,左边坐着厉山飞,右边坐着一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肤色有些黝黑,但却有淡淡的儒雅之气,眼神清亮有神。 “长生,你今天刚刚赶来,还没有去你家吧?”魏征笑着问旁边的青年。 这青年正是郑长生,笑着给魏征一礼,回道:“下官牢记魏大人的吩咐,自不会立刻去找家人。” 魏征赞赏道:“想必这个时候那郑成杰等人已经去请你母亲和兄弟过来,此后有你这个出生本地的人为桥梁,定会很快消除当地百姓的戒心,得到他们的信任,也能够加快建立敌后根据地的进程。 郑长生连忙道:“魏大人和厉将军放心,下官自会尽心尽力做好此事。” ……… ……… 郑成杰等一众镇上的大户来到郑长生家,恭敬的对平时看一眼都嫌心烦的老妇人行礼,见老妇人的房屋简陋,郑成杰立刻让人将镇上自家一座宅子腾了出来,将老妇人请了过去,甚至还派了两名丫鬟过来,至于粮食衣物等生活用品更不用说了。 有大户看着老妇人衣裳单薄,还将本来给自己老娘准备的狐裘子拿来给老妇人穿,待之比亲娘还亲。 这一切自然是让郑长生的老娘手足无措,好在她还有另外两个儿子,却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原委,知道自己失踪的弟弟竟然成了远东军的大官,欣喜若狂之极…… 到了下午时分,郑长生才带着一队兵卒来见自己四年未见的母亲和兄弟。 郑成杰率领小河镇乡绅十数人上前来迎接,郑寡妇真真切切的看到自家的儿子死而复生,穿着一身有别于大隋朝的官府,还有八名英武的士兵护卫,站在人群中间。 郑寡妇自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对自己儿子有所畏惧,当场便扑过来将郑长生抱在怀中放声嚎哭:“三娃子啊!你终于回来了,娘当初找你找的好苦……” 郑长生红着眼睛简单和老母亲诉说之后,便将母亲搀扶起来,又和自己两位哥哥见过面,最后对着围观的小河镇面姓和豪绅大户,用当地方言说道:“乡亲们,小河镇乡老被迫从贼,其中曲折,远东军早有体察,我郑长生也是咱们小河镇的人,如今是秦安王麾下一名文官,此次被秦安王派来协助魏大人治理小河镇,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将代表远东军赦免小河镇乡老的无心之失,绝没有追究之意,还请小河镇乡老放下担忧……” 按照远东军的计划,在占领了小河镇之后,除了治理地方抽取税赋外,最主要的是要将地方百姓和豪绅的民心收过来,从而将这些人当成民兵一般组织起来。 这样不仅能更有效的控制小河镇,还能够大火燎原之势以小河镇为中心不断向周边村镇扩展,同时还可以以百姓为土壤补充兵员。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事迹报告会 远东军上下深知大隋这种体制的国家,以往地方兵备其实大都控制在地方豪族手里,即便是瓦岗寨占领小河镇期间,除非将地方豪族杀光重来,否则主要就是依赖于豪族势力。 而按照远东军的计划,在占领小河镇之后,就是利用郑长生本来是本地人的优势,消除地方豪族的戒心,然后不动声色的打压地方势力,水到渠成的达到取而代之的目的。 当然,以远东军的庞然大物,一个小河镇上的豪族可以轻而易举的强行解决,但问题是这消息传开之后,必然一下子将整个河南诸郡,特别是瓦岗寨地盘上的豪族大户推到了瓦岗寨那一面。 所以,小河镇的的治理政策还和远东军已经控制的十郡之地有所不同,当然等最终彻底控制之后肯定是一样的。 一般说来,如小河镇上的这些豪族大户并没有割据争雄的野心,主要是关心地权、田宅的得失。远东军刚来,没有增加地方的负担,还彻底稳定了地方治安,并且接下来兴农事,修水利、办教学,等等,肯定会越来越受地方百姓的欢迎。 这次开辟敌后根据地,除了魏征等大批经验丰富,能力较强的官吏从范阳郡等地方抽出来外,还特意抽调包括郑长生在内原小河镇或者小河镇附近中原一带出生的官吏,作为从根本上控制小河镇敌后根据地的基层力量使用。 待小河镇的形势逐渐控制稳定之后,厉山飞下令将镇里的甲卒都撤出去,移到小河寨驻守,完全将小河镇交给魏征接管。 厉山飞忙于军务,性子也懒得跟地方乡绅应付。远东军治军原则也是严格限制军队插手地方事务,这边交接过,李玄霸便一心开始练兵备战。 随魏征和郑长生留在小河镇的,除了吏员和各色人才之外,便只有五十名吏兵而已。不过大军驻扎在侧,五十人维持地方秩序是绰绰有余的,关键是要尽快建立官府制度,将地方事务正常运行。 地方上畏兵,穿甲执刀的甲卒撤出去,换了魏征和郑长生等官员过来接管,地方乡绅的心思便安定了大半,不用担心身家性命受威胁,何况郑长生等几人出生本地,总要顾及乡土之情,不会乱来。 郑长生四年前出来找吃食,结果被路过一伙贼军给强征参军,后来这股贼军在山东被张须陀给打散,郑长生侥幸未死,又一路乞讨到范阳郡,听说只要成了范阳学院的学生便能够吃饱饭,便穿着乞丐的衣服去报名参加范阳学院的考试,结果没有被赶走不说,还考试通过了,并且在范阳学院读了两年书,因为学习刻苦,各方面成绩优异,特别是实习期也是优秀,便在范阳郡得了官,期间还娶妻生了一对儿女, 郑长生当着镇上百姓,给母亲和兄弟说了这几年来的遭遇,叫小河镇乡人听了咂咂叫奇。 兵荒马乱之际,年轻汉子被贼寇或者官府强征当贼当兵的太多了,但大多数都是结局凄惨。 如今绝大多数百姓其实都是刀口上找吃食的穷苦汉子。富贵人贪生怕死,对他们来说,人世是富贵乡,享受未尽,哪里肯死?但对穷苦汉子来说,整日劳苦还要忍饥挨饿,娶不上媳妇,活着就是挨苦,能看到盼头便敢豁出命去争。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郑长生显身说法,他的经历,叫周围人等听着眼睛发亮、口干舌燥,魏征等人推门走进院子里,也浑然不觉。 魏征在蛇岛上就开展敌后根据地的一些事情进行了专题培训学习,非常清楚这种被聂小雨称之为“事迹报告会”形式的动员方式的效果,走进来见院子里人都沉浸在郑长生等人的讲述里,便站在门廊边不惊动他们。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看到魏征等人走进来,连忙惊扰起来,郑长生站起来,介绍魏征道:“这位是魏征魏大人,是小河镇最高父母官;以后大家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找魏大人给大家做主……” 魏征不等一众百姓跪下行礼,便抢先走上前,给围在院子里的百姓们拱手揖礼,而后说道:“大家以前都是受了叛贼的盅惑跟胁迫,非是甘愿从贼,大家都是受害者。这一点,远东军都能明察秋毫。昨天你们能站起来反抗叛贼,及时打开寨门,接应远东军进来收复小河镇,是立了大功。” 一众豪绅和诸百姓一听,彻底的放下心来。 魏征又笑着说道:“大家过去受到叛贼的压迫,日子过得很苦,但是不把叛贼彻底的消灭、赶走,大家能过上好日子吗?能吃饱饭、娶上媳妇吗?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也不多说什么,远东军要征召五百乡勇,作为镇兵,负责镇上的安保。有谁愿意加入远东军,我代表远东军欢迎,大家到郑长生那里报名,只要身体合格都可以。饷粮都一视同仁,家人享受军属待遇。什么叫军属,回头你们可以问一下郑生长,让他给大家解释清楚了,我今天就不说多什么。心里有疑虑的,不用担心,远东军绝对不做强征当兵的事情……” 在乡人眼里,魏征是官,总是隔着生分,魏征宣布募卒,下面有人跃跃欲试,但总是有些疑惑,不知道要如何决定。魏征便将这边事情交给郑长生,他在郑成杰等地方乡绅陪现下去了临时衙门,商议下一步彻底接管地方的事宜。 刚才镇上百姓们只听得郑长生的遭遇热血沸腾,但有些细节都稀里糊涂,没有怎么听明白。魏征等人一走,院里就沸腾起来,七嘴八舌问究竟,郑长生一脸温和的用乡音耐心解释清楚。 大部分人一时拿不定主意,毕竟远东军只是占领了一个小河镇而已,山道外面还是瓦岗寨的天下,听说瓦岗军有四十多万大军呢!秦安王的威名虽然厉害,但是隔着太远了。 所以最后也只有七十多人在当天报名要求加入远东军在镇上的镇军。 当着镇上百姓的面,郑长生让人抬着范阳铜元发放军饷和安家粮食,又当场宣布军属可分五亩田地。 百姓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又有一百多乡勇报名参加镇军。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关键一招 接下来,小河镇上,魏征逐步推行各种政策制度。 首先便是减免丁税、差役及各种人头摊派,这项政策对郑成杰等乡绅礼仪损害不大,更何况即使损害大也不敢反对。 此外,便是在小河镇上全面推行范阳铜元,严令大隋铜钱和金银都不能再进行交易,但专设官行衙门,可以用大隋铜钱和金银兑换范阳铜元。 这一点推行起来丝毫不难,因为远东军控制着镇上的物资,而且规定只能用范阳铜元缴纳租税,只能用范阳铜元向范阳商会刚刚在小河镇设的物资站购买所需盐铁茶布等物资。 而且让小河镇所有人感到惊叹和震撼的是,范阳商会的物资好像是个无底洞,他们想要买任何物品都有,而且从来都不会缺货。 铸币发行最忌能放不能收。要是官府一味滥造铜元,而没有收回的渠道,铜元就极可能会大幅贬值,故而地方会极力抵制,包括当今大隋在内,历朝代有不少朝廷都干过这种杀鸡取卵的蠢事。 但魏征在小河镇规定只能用范阳铜元缴税,而主要生活物资又只能向范阳商会购买,这一下子从根本上保证了范阳铜元的稳定,所以几天时间,范阳铜元便被小河镇所有百姓愉快的接受了。 更何况,只要王君临集团始终能保证币值稳定,保证有庞大的生活物资供应,铜元书面规定等同“十钱”、“百钱”,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一些小河镇的百姓即使还有些担心,但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统一钱币之后,魏征首先将原本一直存在的地方乡兵全部解散,要是愿意加入远东军,只要通过考核便可以成为镇军的一员。 然后便是直接废除以里甲治理乡镇的惯例,而是在镇上设公安衙,镇兵便归属公安衙,而首任公安衙长官便是郑长生,副官是另一名武官,郑长生抓思想,抓建设,抓意识形态,负责保证镇兵对王君临集团的忠心,而具体练兵和治安之事则由武官负责,但原则上由郑长生领导武官。 这件事情镇子上的豪门大地主自然是不同意的,因为所有里甲都是出自他们族中,事实上大隋一朝,乃至历朝历代,当地贵族架空官府的主要手段便是以里甲治乡镇。 但在强势的远东军威慑之下,当地豪门地主们即使心中不甘,也不敢表现出半点不愿之色。 事实上,对于当地豪门地主们来说,相比魏征推行的另外一个政策,废除里甲以公安衙治乡镇还算好的。 钱财和法治、法权、治安权的问题解决之后,小河镇设立的官府才算是彻底建立,并且初步将这座大镇上的大命脉抓在了手中,接下来需要解决的便是税收的问题。 而在这个时代,税收问题永远绕不开农田和丁户,或者说是以农田数量为主征税,以丁户为辅交税。 所以,魏征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清查田亩和丁户,至于小河镇上的 那个在中原一带非常有名,原本隶属于大隋朝廷的铁矿自然是收为官有。 这些事情,才是真正动了当地豪族地主们的蛋糕,但郑成杰等人不管关起门来怎么骂,面对魏征派去的小吏,也只有陪着笑脸,将自家田契不情不愿的交出来。 而小吏们始终面对笑容,对豪族地主们表现得非常温和,没有任何威逼的意思,这让郑成杰等豪族地主们心中顿时有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和心思。 当然,魏征也不可能相信这些地主们,所以让豪族地主们自己上报之后,紧接着便又派人清查镇上的所有田地,瞒报的田地直接归为公田,顿时让豪族地主们差点没吐血而亡。 就拿郑成杰为例,在小河镇四周有七万亩良田,但因为魏征推行以田地的多少缴税,上报的田地越多,缴的税便越多,所以就少报了三万亩。结果魏征就给郑成杰留了四万亩,另外三万亩直接成了公田。 和郑成杰所为和遭遇类似的几乎包括了小河镇上的所有大大小小地主们,但他们只能吃哑巴亏,因为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此举一下子就让小河镇上三分之一的良田归为公有,魏征立刻以寻常地主交五分之一的租子收租,招收镇上百姓给公家种田,顿时让镇上和附近村子的穷苦百姓欣喜若狂,纷纷跑来给公衙当佃户,导致都没有百姓给小河镇和附近的地主们种田了,逼着镇上豪族地主们不得不也降低了租子,和公田保持一个水准。 这种不经过强迫得来的良田和强行收来的田地,事情传出去给远东军的形象完全不一样,要知道远东军在中原一带建立根据地,按照王君临和聂小雨的计划,要以大火燎原之势,让小河镇根据地越来越大,最后吞噬整个中原乃至继续扩大。 这种方式对远东军的形象就非常在乎了,任何一次行事都要尽可能的温和一些,特别是根据地开创之初。 总之,就是要让普通劳苦大众看到好处,看到希望,自愿支持他们,让豪族地主们虽然不喜,但却要把控一个度,一个平衡,在远东军威慑之下,尽可能的不将他们逼到瓦岗军的对立面去。 而魏征给参加镇兵的百姓每家五亩良田,并且当场发了田契,在新公衙备案,这一下子就得到了参加镇兵的镇上百姓忠心不说,再次掀起了参军热。 而对镇上的豪绅和地主们,魏征也不是没有给好处,让郑成杰等各家举荐族中子弟参加考试,只要考试通过了,便可以在镇上担任官吏,甚至这边表现好了,还可以调到远东军控制的十个郡担任官吏。 王君临下辖郡县的富庶早就天下有名,而且以王君临的威名和凶名,这些地方怎么看都给人一种会长治久安的感觉,这一下子就让镇上豪族看到了豪族地主们最为看重的官宦希望。 当然,魏征推行的一系列政策,对无产无地的穷苦百姓的好处是最大的。 随着乱世到来,天下的土地兼并更为严重,对于这一点瓦岗寨的李密等人却没有丝毫理会,更没有想过去救治,甚至瓦岗寨上一些新型“贵族”这两年大肆兼并土地。 其中尤其以翟让的两个弟弟有名,各自通过各种手段已经侵吞了十多万亩良田,其他的大小瓦岗新型“贵族”们纷纷效仿或者学习,导致如今瓦岗寨治下编有三十多万余户,其中有九成都是无地无产的佃户,比大隋统治时期土地兼并甚至更为严重。 而瓦岗军足足有四十多万人马,又没有王君临集团那样生钱、生粮和造出各种生产资料和生活物资的手段,为了维持庞大的兵备支出,只好对现有控制区域征收大量税赋,一点都不比原本大隋收的税轻多少。 再加上李密掌控瓦岗军之后,每占领一地,都会依重于地方绅豪势力,即便打压地方势力,也只是方便让瓦岗军渗透过来控制地方。 这自然与李密本身出身大贵族世家有关,让他的目光有了局限性。 当然,出身并不能彻底导致目光的局限性,比如太原李渊父子,同样出身大贵族世家,就看出了大隋灭亡的根本原因,对百姓民生非常重视,在不影响支持他们的众门阀贵族的利益前提下,尽可能的善待百姓。 甚至李渊父子找各种借口,收拾了一大批小地主,顶着各个门阀贵族的压力,效仿范阳郡的治地之法,将不少田地分给了穷苦百姓,极大的得了民心。 而在小河镇,魏征所为比李渊父子做的更加彻底。 一直以来,瓦岗势力范围之内,繁重的赋税依人头摊派,佃户受到的剥削极重无比,但苦于无力反抗。 而如今小河镇减免丁税、人头摊派,将税赋都摊到田亩里,大部分佃户除了极少的田租,甚至都不用再承担直接的税赋。 所以,可以预料得到,当小河镇的一系列惠民政策从小河镇传出之后,瓦岗军治下的百姓们会如何想。 李密以为李靖离间他们外营各寨和瓦岗本寨的关系已经是最厉害的手段,殊不知王君临通过恐怖的情报网络,对瓦岗军治下的情况早已调查研究的非常清楚,早就制定了真正的厉害手段,而这个手段才是彻底断了他们瓦岗根基的战略。 “可以预料到,魏征在小河镇干的事情传出去之后,瓦岗军治下的百姓都巴不得我们打到他们那里,将瓦岗军逐出去或者杀光。”小河镇所在山道通往瓦岗寨腹地的山口处,李靖得知魏征在小河镇上做的事情之后,神色复杂之极。 他以为此次打瓦岗军将是他大放异彩的时候,事实上刚开始也的确如此,可是随着他们打下小河镇,然后关于小河镇的敌后根据地的计划展开之后,他顿时发现自己由主角变成配角了,因为他看出了魏征在小河镇推行的这些政策的厉害之处,这是从根子上断送瓦岗寨根据的一招。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扮猪吃老虎的程咬金 李靖也明白为何王君临派他们四万人马大老远跑来打瓦岗寨四十多万人马了,这其中固然有这暴熊营这四万人马本身战力强悍的缘故,当然或许也有他李靖存在的因素,但更多的是王君临已经料到小河镇根据地开辟出来之后,远东军不会缺兵源,而以本地人组建的军队打瓦岗军与远东军大老远来打瓦岗军完全是两种效果。 只要加入远东军,即使是类似于之前乡勇的镇兵,都会享受丰厚的军饷和分五亩田地不说,其家人还享受各种军属待遇,至于各种税收更是一概免去。 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可是远东军却开出了如此丰厚的待遇,中原一带的穷苦百姓必然会踊跃不绝的加入远东军,甚至李靖怀疑瓦岗军中的一些底层士兵也会动心。 就在李靖感叹王君临开辟根据地的厉害和高明之处时,有探子禀报,他们把控的山道外面的凤阳城中来了一支瓦岗内营精锐,人数约有万人,主将是瓦岗内营的副总管程咬金。 “听说那徐世绩擅长练兵和打野战,所以瓦岗内营是天下少有的精锐,如今这内营的人马终于出现了吗?”李靖眼睛发亮,他在发现自己未能在王君临那里表现出极大的价值或者能力出众之后,心中的战意便堪称滔天。 他担心自己再不多歼灭一些瓦岗大军,特别是再不多灭杀瓦岗真正的依仗——内营的精锐,就再没有机会了。 因为,王君临那边给瓦岗寨的各种手段太厉害了,他甚至怀疑在瓦岗寨的核心人物中都有王君临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瓦岗寨就像前几天小河镇一样,发生内讧,不攻自破,到那个时候他李靖再想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可就错过了机会了。 ……… ……… 在李靖精心的安排之下,暴熊营对小河镇所在山道和附近这片山脉中内外的形势已经牢牢的控制在了手中,从凤阳城到小河镇隔着数重崇山峻岭,大规模的兵力输转需要绕走三四百里的山道,但哨探还是能从容的爬山越岭、潜入潜出。 所以,刚刚到达凤阳城的程咬金在第一时间便知道了小河镇不但已经失去,还知道了小河镇上发生的一些事情。 瓦岗寨上最擅长扮猪吃老虎的人不是徐世绩,甚至不李密,而是程咬金,而人缘最好的同样是程咬金,因为此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一步步过来的。 这样的人物目光和心智岂能差了,略一沉思之后,程咬金便同样看出了魏征在小河镇上所为的厉害之处,而且随着更多的消息传来,他心里的忧虑越发的沉重。 早在刚来到凤阳城的第一天,程咬金便下令设卡封山,妄图让小河镇上的事情不要传到瓦岗军治下的十几个郡地之中。 可惜,程咬金对王君临集团的理解只是皮毛,他若是对王君临麾下恐怖的情报能力稍有认识,便会明白他所做的封闭消息之举纯属徒劳。 不过,即使是这样,程咬金依然隐隐感觉小河镇上的消息恐怕很难封锁得住,多半很快就会传开来。 “那毒王的手段都是软刀子,瓦岗寨上除了李密那厮之外,大都是一些粗人,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毒王的软刀子放干了血,大伙全部玩完,与其这样,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早早将人马拉出城去,跟他娘的远东军干一仗,死也死得痛快,何需这样憋气!”程咬金在紧蹙着眉头沉思了一天一夜之后,发现毒王在小河镇上做的事情彻底的将李密制定的所有作战计划粉碎了,除了将人马拉出去正面厮杀之外,甚至都已经没有了第二个选择。 程咬金做出这样的判断时,脖子梗上的青筋跳动,虬须如刺展开,这是程咬金感受到极大的危险和挑战的时候便会有的症状,很少有人知道程咬金这个秘密,瓦岗寨中也只有徐世绩一人知道。 也不单是程咬金一人如此,程咬金带来的一万内营精锐中的许多将领同样求战心切,因为内营至今还从未吃过败仗。 瓦岗寨自占了中原之后,将近两年多的时间中,大小战数十场,还从未有过大败,即使是打张须陀的时候,虽然有过败绩,但最终还不是杀了张须陀,夺了大片山东地郡,要不是远东军横插一手,夺去了山东两个郡,山东全郡都是瓦岗军的了。 要说大的挫折,也就是远东军暴熊营杀到中原之后,瓦岗军先后几次惨败,不过虽然令瓦岗军颜面大失,但从兵力损失上来看,并不是很难让人接受的大败,因为败的都是外营。 在徐世绩和程咬金一手带出来的内营人马来看,外营的人本来就不堪一击,败在天下有名的强军远东军之手实在是太正常了。 但是,似乎几天之间,坐拥四十多万的瓦岗寨就被远东军四万人马莫名其妙的逼成眼下如此狼狈的局面,依然令瓦岗寨内营许多将领困惑不解,心生不满,也生出滔天战意。 这当然与徐世绩这个主将有很大的关系,徐世绩一直充满自信,认为自己一手训练和带出来的瓦岗内营人马一点都不比远东军弱。 程咬金手撑着长案,对坐在他侧面的房彦藻说道:“即便密公那里眼下还没有反攻的想法,可是如今小河镇已失,我们与开封一带的联系虽然不至于断了,但是远东军却斩断了我们控制开封一带的主线。最主要的是,小河镇上的那些事情肯定会传出来,任形势拖延下去,而不求改观,最终的下场会如何,想必房先生也能够看得明白……” 房彦藻苦涩一笑,他只是李密派到程咬金身边的监军,而瓦岗内营的人对他可没有多少好感,所以根本轮不到他去干涉程咬金的决策。 只是谁都想改变瓦岗军面对远东军的被动防守的势态,但是怎么改变? 虽然远东军派来的人马只有四万,但是如今远东军控制了小河镇之后,瓦岗军便已经失去了数倍于敌围攻远东军的最后机会,当然远东军若是从小河镇山道中出来,瓦岗军还是有围攻机会的,可是远东军只要稳稳守住小河镇,便进可攻,退可守,瓦岗军已经失去了地利优势的主动性。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狭路相逢 暴熊营以小河镇为依托,卡在山道出口,而且转移便捷、迅速、隐蔽,随时都有可能发兵攻打凤阳城。 而瓦岗军在凤阳城除了本来驻守在这里六万军队之外,便是刚刚到达这里的一万内营精锐,此外各外营人马却分散于附近各地,距离最近的黄石寨也有五十多里路,这么远的距离兵力调动转移,自然难以瞒过远东军的斥候哨探。 虽说程咬金已经决定将人马拉出去与远东军野战,但程咬金心里清楚,比起强攻城池,远东军也应该更期待在城外会战,可是眼下形势,瓦岗寨一方已经拖不起了,他们不打野战是不行了。 程咬金这样想的时候,却不知道对面的李靖出于个人的原因,也不想拖延下去,也想尽快与瓦岗军大战,甚至比他要果断和强势得多。 所以,这时候有亲兵进来禀报:“副总管,山口两个烽火燧有狼烟传警……” “什么……”程咬金、房彦藻等人霍然站起来。 亲兵口中的两处烽火燧,是三年前瓦岗寨还未能从老巢扩展出去时,在这山道口与朝廷官兵长期对峙,所以修建了烽火燧,这两年因为变成了腹地,已经废弃,前些天因为远东军来攻,才各自重新进驻了一百人,用来监视小河镇山口。 如今这两处烽火燧同时烧起狼烟示警,表明远东军有大批兵马从小河镇山口出兵…… 程咬金和房彦藻带着瓦岗诸将仓促出了议事堂,往城东走去,登上东城楼,放眼望去,除了能够看见直冲云霄的两股狼烟之外,其他物景都被东面连绵起伏的山岭挡住,什么都看不见。 这时候有斥候快马从东面驰入城中,很快斥候便登上城楼禀报:“副总管,远东军万人兵马出了山口,直奔两个烽火燧而去,此时应该已经开始攻……” 不等这斥候说完,众人便看见之前那两股狼烟渐渐消散,不由脸色大变。 “该死,两个烽火燧已失。”程咬金忍不住大骂。 “那两个烽火燧易守难攻,虽然驻兵只有一百,但没有一日时间难以攻下,远东军怎么这么快的速度。”房彦藻一脸难以置信,隐隐有所畏惧。 便在这时,又有一骑兵从远处疾驰而来,来到城下,不等入城,便大声喊道:“两个烽火燧已失,远东军万人杀往黄石寨。” “去了黄石寨,该死,远东军好精妙的打算。”程咬金神色凝重之极。 黄石寨便是凤阳城附近几个外营山寨中最近的一个,位于凤阳城东南侧大约五十里之处,一旦黄石寨给远东军占去,瓦岗军再难以对小河镇山道进行封锁,甚至以黄石寨的地理位置,随时可以出兵绕往凤阳城的后面,断了凤阳城与瓦岗主寨的联系。 城楼上众人面面相觑,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远东军的厉害。 程咬金早前天来的时候,便已经加强黄石寨的防守,除了本来驻守在黄石寨的五千精兵之外,前日又派了三千人过去,这八千人虽然还不能和内营精锐相比,但却也要比寻常外营山寨人马要强上不少。 而且凤阳城距离黄石寨不远,随时可以派大军去支援,但远东军大批兵马奔黄石寨而去,以拔除两个烽火燧的速度,本来还颇有信心的程咬金、房彦藻等人已经对能不能守住黄石寨没有了信心。 程咬金看了房彦藻一眼,对身边一员身体魁梧的跟铁塔似的大将下令道:“王宣,你带领麾下一万人马立刻出城,去支援黄石寨,过去之后见机行事。” 王宣在瓦岗寨稳坐第十三把交椅,但武力在瓦岗寨能够排在前十,以勇武善冲杀出名,其麾下一万人马无不是上过无数次战场的悍卒老兵。 王宣看了一眼房彦藻,见后者没有吭声,便抱拳领命,下了城楼,很快便有一万人马冲出了凤阳城。 房彦藻却吩咐人迅速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瓦岗寨李密。 王宣率一万人离开风阳城,往五十里外黄石寨疾驰而去,准确点说是前往黄石寨前的黄石坡。 黄石坡是黄石寨前面的一个山坡,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因为要攻黄石寨,先攻下黄石坡,而攻下黄石坡就能割断凤阳城与黄石寨之间的联系。 所以瓦岗军必然不能轻易放弃黄石坡,王宣率部赶到黄石坡北麓,正赶上李玄霸亲自带领一万暴熊营人马赶到。 狭路相逢勇者胜,黄石寨在黄石坡本身有三千人马,加上王宣带来的一万人,瓦岗军一方有一万三千人,兵力上要占优。 再加上战场上的机会稍纵即逝,王宣虽然知道战力多半不是远东军的对手,但也不是很畏惧,当即开始部署,立刻与远东军展开大战。 两支人马腾起一片尘,老远高处看去,犹如两条巨龙一般,在黄石坡西南麓直接撞向彼此。 远东军暴熊营本来是四万突厥狼骑,后来又在蛇岛上训练营强化训练,战力强悍,纪律严明,是一支死士一般的军队。 而王宣麾下一万人虽然是贼军出身,但全部是参加无数次杀戮大战之后还活着的悍贼,不知多少次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一身战场上的杀人本事都是杀了不知多少人练出来的,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再加上他们这些天养精蓄锐,对远东军也有不服之心,所以战意沸腾、杀气汹涌。 特别是这些天瓦岗军从东线采取收缩防守策略以来,多数时间都憋在城寨里防守,王宣等将官也迫不及待想和远东军大打一场。 王宣本是瓦岗上有名的勇将,也是最早那一批上瓦岗寨的凶人,擅长打硬仗和猛仗,只求痛快淋漓,生死无惧,虽然知道这一战很可能是他这辈子最难打的一仗,却根本没有回避、避开锋芒的心思,指着视野远处的烟尘滚滚,喝问部众:“狭道相逢勇者胜,远东军咋了,杀他娘的。” “杀他娘的!”身后万人厉声大吼,拔刀持弓、端盾握矛,没有惧意。 对面李玄霸带着一万暴熊营人马却沉默无声,因为是攻上坡,战马冲不起来,所以这一万人都是下马步战,排成整齐步兵战阵向这边推了过来。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步兵大战 步卒对战,最强调阵型,厮杀过程中谁的战阵先乱,谁基本上就败了。而李密这几年非常注重打探远东军的情报,所以瓦岗军下面的将领都知道远东军步兵战阵的厉害,所以王宣便想利用坡度较陡,且他们从上往下冲,想着将远东军的阵型搅乱、打垮。 而李玄霸这个时候表现得中规中矩,只是按照自己在蛇岛是集训练兵所学,带着一万人排成步兵战阵,老老实实的推杀过去。 双方都没有收拾阵脚的意思,都想先一步冲溃对方,烟尘滚滚的两军,甫接触就弓弩对射,这一下便体现出了双方武器装备的差距。 远东军连发快弩九连发,身上铠甲是轻钢甲。 而瓦岗军手中都是寻常弓箭,身上有铁甲的也只是一小半人,大多数是皮甲。 所以,这第一轮弓弩对射,远东军只有四个人中箭受伤,而瓦岗军却死了一百多人。 如此大的死伤比例,无疑是给瓦岗军上下所有人头上浇了一盆冰水,包括悍勇之极的王宣在内,所有瓦岗兵无不心中一寒。 特别是瓦岗兵发现,刚才对射过程中,即使箭射在身上,远东军都没有任何一人皱眉或者下意识的去躲闪,整个战阵的步子和整齐度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而反观他们当远东军弩箭如雨一般射来时,先不说有多少人中箭,一个个都习惯性的躲闪,整个战阵还没有接战,便已经开始乱了。 王宣突然发现他们对远东军的了解好像远远不够,看着对面远东军一个个魁梧高大,且神色漠然的表情,他心中突然涌现出了强烈的不安。 但此时箭以在弦上,除了继续硬着头皮撞杀过去之外,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所以,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向对方发动冲击。 暴熊营是通过一种特殊的军号来控制,此时一声军号响起,一万暴熊营手中立刻有密密麻麻的长枪竖起,几乎遮挡了北面的背景,步鼓声一通急响,随即变成步点,一万人排成十个方阵同时向前移动,如同一片片移动的长枪森林。 每个方阵右翼走着一名都尉和都尉的大旗,左翼是副都尉,他们前后走动,不时提醒队列中的团主和百人长留意某处队形。 因为刚才双方的对射,导致瓦岗军此时的步阵拉得很长,前后近三十排,阵线比远东军前五后五的十排要长得多,正在瓦岗军后方的大鼓声中一脸恨厉坚定的接近。 远东军方阵士兵将长枪竖在右侧,右手握在底部,左手握在枪身,随着鼓点缓缓移动,一丈四尺的长枪平举十分吃力,只有在交战时才会放平。 远东军军阵铁甲闪耀,所有步兵都配发了铁甲和低眉头盔,而反观瓦岗军拥有铁甲不足十分之一。 双方很快接近,远东军又一身军号响起,所有步兵方阵齐呼一声“杀”,顿脚止步,各都尉一声令下,远东军每一名士兵都将长枪触地靠在肩上。 他们只走了短短百步,更多是做出迎面对决的姿态,提升士兵士气,对面的瓦岗军士兵则走得很快,因为他们没有多少时间磨蹭,这个过程中远东军的快弩始终对他们不断杀伤。 每一次远东军齐射,都能够使得瓦岗军阵线出线大大小小的缺口,不过很快就有后面的瓦岗军填满,阵线依旧坚定的前进。 “这些瓦岗贼倒都是不怕死的汉子。”李玄霸嘀咕了一声。 远东军分批次的连发快弩不断射击,速度逐渐加快,显然远东军的人也明白瓦岗兵会急速接近,给他们发射的时间不多了。 距离越近,连发快弩射死的人便越多,不过打出的缺口很快又被填平,地上的尸体很快被人墙遮挡。 面对瓦岗军一往无前和悍不畏死的气势,若是换成其他军队多多少少会受影响,但是对于远东军来说,特别是对暴熊营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比起骑兵冲锋,步兵战线展得很开,接触面很大,而且没有任何取巧,胜负会在很短时间决定。 ………… ………… 瓦岗军步兵进入一百五十步,他们已经遭遇了五轮连发快弩的打击,双方还未短兵相接,瓦岗军已经损失四五百人,这还是远东军未动用火药包,否则瓦岗军的损失就更多了。 当然,这个过程中瓦岗军抛射轻箭一直没有停过,只是全身轻钢甲的远东军士兵微微低下头,用低眉头盔檐遮住面门,远远投来的轻箭落在队列中,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偶尔有瓦岗军中的神箭手能够直接射进脖颈等处关节之处,带来闷哼声,否则对于钢甲来说,抛射的轻箭和挠痒痒差不多。 此时双方距离只剩下四十多步,但为了不乱了对形,双方的速度都有意识的减慢,暴熊营这一边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快弩已经开始轮流射击,但也只来得及各自射了一轮。 李玄霸却突然一闪身退到了战阵的后面,那里有千人没有下马,一边看着战马,一边守护着步兵方阵侧后方。 李玄霸身边传令兵吹了一声喇叭,转头对鼓号手道:“正常步速,吹前进号。” 一声前进号响,暴熊营中间战阵的士兵将快弩快速挂在腰间,双手持长枪提起,竖立在右侧,步鼓一通急响后,士兵们踩着鼓点开始前进,对面瓦岗军踏步的轰轰声清晰可闻。 瓦岗军害怕快弩,但在三十步之内后,远东军步兵也担心瓦岗军的步弓近射,因为这个距离上步弓已经能够对身穿钢甲的远东军产生杀伤,这个距离内双方都希望尽快进入关键的近身搏杀。 死伤对比如此悬殊,终于让那些瓦岗军有些惊慌,不过他们已经接近到了三十步,开始改用重箭,凶悍的继续向前挺进,手中拿着破甲锥和弓,冲到二十步外。 而远东军中间战阵已经收起快弩,紧紧握着铁枪,但是长长的方阵线滚滚向前,不管距离有多近,两翼始终各有一千远东军士兵以快弩对瓦岗军进行齐射。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痛苦的程咬金 瓦岗军将士发现他们的弓箭终于可以对远东军产生杀伤,便疯狂的抓紧时间拉弓和快弩兵对射,沉重的破甲锥时不时的带着破风声击穿远东兵的钢甲。 但是瓦岗军在远东军两边连续的齐射中喷着血箭倒下的更多,不断有手执长枪的瓦岗军士兵翻滚倒地,战场上充斥着被击中者的惨叫。 随着双方步兵战阵林立的长枪越来越近,瓦岗军的前排和两翼却损失越来越惨重,如今他们已经损失了接近一千人,尤其正对着远东军两翼快弩手持续射击的位置,那里是瓦岗军长枪阵的空白。 瓦岗军的重箭同样对远东军步兵威胁很大,尽管在三十多步之内才能射穿远东军士兵钢甲,但在短时间也造成了远东军七十多人伤亡,只是弓箭威力有限,直接死亡的人数不多。 终于相隔只剩下最后二十步,双方忍受着远程武器的打击接近到了要交战的距离,近距离的死战即将到来。 远东军方阵的进军鼓点突然一停,变成有间隔的缓慢鼓点。 “平枪!” 相距二十步,远东军中几个都尉的吼叫声响起,远东军最前方的五个方阵前三排长枪齐齐放平,每名士兵身体转向右侧,左手在前右手在后,长枪对准了瓦岗军的方向,这个动作以左手为支撑点,右手起到控制枪身的作用,可以一直握到矛杆的尾部,既能相对节省体力,也能将长枪的攻击范围增加到最大。 在双方都是长达近一丈四尺的长枪情况下,士兵很难准确判断突刺的时机,如果狂冲过去突刺,往往会自己撞到对方枪头上,自己却没有刺到对方,这样的缓慢接近后寻找时机,才最适合超长长枪的对战。 密密麻麻的枪头出现在阵列前方,瓦岗军鼓声一缓,他们的长枪兵也放平长枪,保持着平整的战线一步步接近,但握持的方法各式各样,五花八门,哪有远东军步兵这样的整齐划一。 远东军的两翼快弩兵发出最后一轮齐射,瓦岗军则扔了一波飞斧和飞镖之类的武器,给对方造成了最后一次远程伤害,然后远东军方阵两翼的快弩手开始退后,但并没有彻底退去,而是处于第一梯队方阵腰身位置,尽可能的继续向瓦岗军射击。 远东军士兵面前的长枪越来越近,但每个人神色始终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按照鼓点一步步接近敌人。 瓦岗军也不是傻子,不会一头扎上来送到枪口上,双方越靠越近之后,步幅也越来越小,长枪枪锋寒芒闪烁,都极具威胁,互相威慑之下,都在小心翼翼的靠近攻击距离。 瓦岗军的人都两眼闪着狰狞凶光,盯着面前远东军士兵,恨不得将他们一口吞了,但远东军的士兵却根本不看对面的瓦岗兵的脸,甚至都不去看面前不远的对方矛刃,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对方的肩部位置,留意对方的动作,脚下缓缓挪动,判断着互相间的距离。 长枪兵维持超长枪平放并不能太久,该来的迟早要来,双方枪头和对方的枪头开始交接,双方阵线中间是密集的长枪矛杆,正在缓缓的交错而过,枪杆矛杆不时发出轻轻的碰撞声,此时的步鼓已经停了,阵线上对峙的士兵都全神贯注在正面对手身上,在缓慢接近中判断着最适合的刺杀时机,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还有功夫去发出声音,只剩下将官们大喊提醒,以及脚步移动的沙沙声。 远东军每个人都如同置身于长枪组成的从林中,两侧是后排同伴伸出的枪头,面前则是自己和敌人的矛杆,正对面瓦岗军的长枪枪头在微微上下摇晃,距离他们只有最后四尺。 暴熊营的每个人得益于他们在蛇岛上和聂小雨成立的蓝队有过数次长枪对抗,这种面对枪头的感觉并不陌生。 但这毕竟不是演习,面前的枪头微微晃动着,大概快到刺杀的攻击范围,远东军士兵脚下不敢再逼近。 对面瓦岗军兵同样在犹豫着,因为无数的长枪同样在他们每个人面前,而远东军方阵的阵形十分平直,右手又是藏在身后,他无法判断敌人的刺杀距离,没准他再踏一步就会遭到三支长枪攻击,而且瓦岗军是用的下握法持枪,不但吃力,还必须在后面留出一段枪尾,减小了攻击范围,随着时间拖延,体力继续消耗之后,他必须延长枪尾的长度保持枪身平衡,所以他现在是既担心又着急。 在缓缓接近中,阵线上只剩下双方粗重的呼吸和甲叶的轻轻撞击声,偶尔有军官喝叫,也无人去听。 一片安静中,远东军士兵迎着对面的枪头,用最小的步幅往前蹭着,远东军一脸漠然,而瓦岗军全身都处于一种高度绷紧的状态,对峙的短短时间,对他有如万年般漫长。 某一刻几个瓦岗士兵突然疯狂叫喊,犹如开打的信号,双方几乎同时开始了混乱的对刺,双方密密麻麻的枪杆在阵线间来回刺杀,枪身运动起来后,碰撞的呯呯声密如雨点。 看似一片混乱之中,暴熊营士兵乘着瓦岗兵被刺时的分心,条件反射般踏前一步占据了攻击位置,如同他们每天数百次的练习一样,左腿踏前,身体微微前倾,右手和左手都同时前探,长枪如闪电般迅猛刺出,距离对方矛刃还有一尺远时,他们手上一阵发滞的感觉,长枪准确的刺入了对面瓦岗兵的颈部,整个动作都在瞬间完成。 下一刻,不知道多少瓦岗兵的长枪当啷掉在地上,对面的瓦岗兵在分心之下,对暴熊营士兵的刺杀几乎没有任何躲闪动作,捂着颈子倒在了地上。 很快,战线上已经杀成一锅粥,越来越多士兵扑到在中间地带,摆在各自阵前挣扎,冷兵器造成的痛苦非常强烈,伤兵声嘶力竭的嚎叫声响彻战线,宽阔而密集的接触面迅速带来了巨大的伤亡,双方第一排都很快有了损失,后排的长枪兵不断向前填补。整齐的后排很快变成锯齿形状。 这一万暴熊营士兵犹如机器人似的,或者说好像是在麻木的状态下作战,完全依靠着平时无数次的训练所养成的身体的本能反应反复刺杀。 第一批伤亡产生后,双方越打越疯狂,再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如林的长枪一丛丛的吞吐,快速的收割着人命,中间每一息都有人倒下,但往往远东军死一人,瓦岗军便要死上五人,尸体几乎铺满了战线。 随着时间的推移,瓦岗军的死伤急剧增加,悍勇之气在死亡面前被撕得粉碎,某一刻终于出现溃败。 而远东军的长枪阵持续前进,瓦岗军的步兵开始往后逃散,李玄霸带领一千骑兵斜向冲来,开始追杀那些逃兵。 拿着快弩的远东军从两翼和缝隙中冲出,奔跑着追击而去,遇到小股抵抗的瓦岗军,便立定排以快弩射击,然后开始近身刺杀,击溃了一股股顽抗的瓦岗军。 王宣脸色苍白的看着崩溃的大军,他们惊慌的拼命奔逃,甚至将他身边还在坚守岗位的亲兵冲散,完全已经成了丧家之犬,一些瓦岗军的将官带着一部分亲兵还想杀人督战,结果连督战的人也都被瞬间淹没,不得不跟着往后逃走。 他们一万三千步兵,接战前便已经损失了一千多人,靠近后的损失更加大,特别是远东军战阵两翼山坡上的快弩射击十分密集,自始至终都持续射击,瓦岗军两翼无法承受那种损失,不得不以弓箭远距离对抗,使得两翼不但不能形成突破,还承受了极大的损失。 中间瓦岗军的长枪兵交锋同样没有取得优势,反而被对方以阵战快速击溃,王宣只看阵形就知道,中间阵线前面的持矛精锐战士损失了大半之后,后面的瓦岗军对依然密集的远东军大军已经渐渐丧失了斗志。 王宣张口结舌,他虽然知道远东军强悍,但是却没有想到对方在没有动用传说中可以爆炸的火药武器的情况下,便已经表现出如此强悍的战力。 事实上王宣在打之前也做好了以命换命的打法,甚至想过已方战力不如对方,自己麾下死两人换对方一人损失的最坏打算,打到一定的程度,后方黄石寨的人自会来支援。 但他从未想过败得如此迅速,甚至连后面的大半人都来不及投入,更不用说后方黄石寨的万人来支援了。 ……… ……… 双方在黄石坡西南麓一接触就进行如此残酷的厮杀,这种架式,除了先一步击溃对方之外,都没有给自己留一条能从容退出战场的后路。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有些出乎程咬金的意料。 在程咬金看来,远东军已经占据了小河镇,更应该采取步步小心、层层推进的策略,这种不胜即惨败的残酷野战厮杀,应该是远东军极力避免的。 “除非远东军暴熊营的主事人对他们的战力极有信心,甚至认为他们的战力远超我们瓦岗军。”站在凤阳城头推断出这个结果的程咬金心中越来越不安,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派了一万援兵太少了一些。 可问题是远东军暴熊营四万人,还有三万人在小河镇山口没有出动,他在凤阳城中的主力自然也不能动用。 便在这时,有斥候从黄石寨方向疾驰而来,带来了让程咬金和房彦藻脸色变得很难看的消息。 “王宣从凤阳城出发不到两个时辰,除去路上的时间,为何败的如此之快。”程咬金痛苦的皱起眉头,他这时候终于明白远东军的意图了。 “远东军特意只派了一万人去攻打我们必须要救的黄石寨,而主力却在小河镇山中虎视眈眈,逼着我不敢调动凤阳城的主力,而是不断派援兵过去,就是想让黄石坡变成屠杀战场,想要将我们的人马依次卷进去,而不是以兵力上的优势对他们进行围杀。” “只是这样虽然避免了我们以优势兵力对他们的包围,可是难道远东军就不怕车轮战,耗光他们的体力,最后灭了他们这一万人。” “远东军绝不可能与我们比拼消耗。” 得出更多的结论,反而让程咬金越来越疑惑不解,也越加不安。 这个时候,王宣派来求援的信使来了,程咬金痛苦的闭上眼睛,因为他发现自己即使看出了对方的目的,也不得不按照对方的意图行事,不得不派援兵过去,而且援兵还不能太多。 那边战事如此激烈、残酷,总不能放弃王宣带领的一万人马。 但眼下除了放弃这一万人马之外,再没有第二个方法阻止对方的谋划。 因为他若是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战事规模必然不断扩大并演变成全面的会战。 事实上,相比较收缩防守的策略处处被动,易给远东军各个击破,对瓦岗军来说这种全面会战也许更加有利。 可问题是,不管是李密,还是程咬金,都只想以优势兵力对远东军进行围攻,而不是这种被迫一点点的派援兵过去的会战。 最主要的是,因为李密的坚持,他们瓦岗军在凤阳城的真正精锐只有他带来的这一万人,太有限了,而以王宣如此快便败给对方,程咬金对调动周边各个山寨人马过来实在不抱有多大的信心。 “或许远东军在虚张声势,他们是想让我们抽空凤阳城的主力,然后主力从小河镇山口中突然向凤阳城杀来。”房彦藻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程咬金摇了摇头,却懒得驳斥房彦藻这种肤浅的推断。 但程咬金却迟疑不定,难下决心。 统兵将帅在稍纵即使的战机面前,比起超越常人的谋算外,也许更需要的是决断力。 没有等程咬金痛下决心,黄石寨守将就替他做出决断。 就在程咬金迟疑不断之时,便有信使来报,黄石寨中八千人马已经出动接应王宣带领的溃兵,敌我双方重新在黄石坡另一边又开始了厮杀。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 目光如炬的程咬金 黄石寨突然派出援兵,使得程咬金和房彦藻别无选择,因为王宣和黄石寨人马加起来已经有两万多人不说,正在发生的这一战要是输了,不光是这些兵力白白损伤惨重,黄石寨也就丢了。 这绝不是程咬金想要看见的结果,所以他不得不继续增加援兵投入黄石坡战场。 不得不说,这是李靖的阳谋,即使程咬金看出不断派出援兵的险恶结局,也不得不继续投入兵力。 “我带两万人过去,走小道绕到黄石寨,亲自坐镇那里,这里交给你了。”程咬金略一沉思,做出了决定。 房彦藻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因为程咬金说完不等他回话,便已经匆匆下了城楼,很快程咬金一马当先,便带着两万人从城门冲了出去。 ……… ……… 黄石坡战场东北里许处有一座高山,与黄石坡和黄石寨中间隔了一条人马难以通行的峡谷,有几个人站在高崖之上,远远的能够看见黄石坡战场的大体情形。 这几人最中间一人便是李靖,他早已计划安排好了一切,如今只是站在这里观看战场情势,从头到尾都不干扰李玄霸在战场上指挥整个战事。 其实以李靖的性格,本身是极不愿意发动这种可能会给自己一方带来一定损失的绞杀战,但是他发现王君临对瓦岗寨的计划太过周密,小河镇根据地开辟之后,很可能还会有后续动作,再往后他的作用便越加难以突显,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出于个人原因,采取了这种战术,而这种战场上硬碰硬的厮杀也是暴熊营主将李玄霸最喜欢的方式。 当然,若是暴熊营损失太大,也难以突显他李靖的本事,而且也没法对王君临交待,所以李靖选择了黄石坡这样的战场,这个战场最多容纳三万人,除了已方一万人,对方最多同时投入两万人,而以暴熊营的战斗力和强悍的战阵,以及精良犀利的武器装备,与 瓦岗军以一比二的兵力之比,想要有较大的兵力损失都不可能。 “李军师这是想与瓦岗直接决战?”站在李靖旁边说话的大汉是远东军特战队的大队长张天冈,他带领麾下人马已经暗中潜入瓦岗军势力范围多日,前些天有数个军寨突然发生内讧,大当家稀里糊涂死了,没能赶上开封会战,就是出自他手笔,不过军情府的人也出了力。 李靖淡淡的说道:“瓦岗军在开封之败,便已经失去了士气和军心,如今小河镇又落入我们手中,瓦岗军已经没有再夺得主动的可能,但是李密此人极善于隐忍,迟迟不派出瓦岗内营精锐,便是想让臃肿的瓦岗外营消耗我们的兵力,同时也是消耗他们外营的人马。 据军情府提供的消息,瓦岗寨这几年虽然抢了无数钱粮,且有不少蠢货将家产献给了李密,但是四十多万大军人吃马嚼,消耗太大,而瓦岗占领各郡之后,虽然也想了一些办法恢复生产,但前些年中原贼军太多,破坏严重,百姓种植的粮食远远不够瓦岗军所需。 李密不想坐吃山空,便想裁撤和整合外营,但是外营这些蠢货只想着将人马牢牢抓在手中,李密根本难以推行下去,而这个时候我们远东军来了,刚好给了李密一箭双雕的机会,既可以消耗我们的兵力,又可是给他创造融合外营的机会。” 张天冈闻言,一脸恍然,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李军师想要彻底打乱李密的计划,逼迫瓦岗军提前将瓦岗内营投入到战场上。” 李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瓦岗寨上还是有一些能人的,这边我们的意图瞒不过对方,我们越是坚决的投入兵力,他们反而会缩回去不敢会战。 所以,逼迫李密将瓦岗内营大幅投入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这一次能顺利将黄石寨和凤阳城的瓦岗军吃掉,特别是将前几天由那程咬金带来的一万瓦岗内营精锐吃掉,接下来的战事就会简单许多。” 李靖说的逻辑清楚,张天冈一听便明白了,但却没有将自己私心说出来,张天冈虽然隐隐感觉还有些不对,但也一时想不明白。 这时,有士兵跑上来给李靖禀报道:“启禀军师,瓦岗军内营副总管程咬金带了两万人马向黄石寨而去,其中一万人是瓦岗内营精锐。” 李靖闻言,顿时精神一振,这程咬金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说道:“传令下去,再往黄石坡增加一万人。” ……… ……… 程咬金亲率两万人马,并没有直接投入到黄石坡战场上,一方面是战场上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另一方面是因为程咬金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要想接应王宣和黄石寨的人马摆脱与远东军的厮杀,必须首先要将旁边那座矮山占领。 这座矮山是位于黄石寨与黄石坡之间的一座矮山,可惜这座山已经被远东军先一步占领。 程咬金一眼便看出,唯有攻下这座矮山,才能在黄石坡战场外围有个依托,将王宣所部残兵和后期黄石寨的援兵接应出来。 而且,程咬金发现,他贸然将两万人马投入,先不说战场上能不能容纳得下,也很可能给卷入战场里脱身不出来。 要是这两万人,特别是其中一万是瓦岗内营精锐在黄石坡战场给远东军耗光,也就意味着凤阳城的形势离彻底崩溃已经不远,程咬金不敢冒这个险。 然而,直到日头西斜,程咬金也没能夺下这座矮山。因为在这座矮山上有远东军的一千人,而且这一千人是由李玄霸亲自带领守着。 而在黄石坡战场内部,黄宣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暂时摆脱了残酷的厮杀,退后到黄石坡山上,以山上的烽火墩戍台为依托,稍作休息、整饬阵形。 远东军在李玄霸的指挥下也没有死追着不放,也撤到李玄霸所在的矮山上一边休息,一边吃着东西,喝着清水,补充消耗,甚至抓紧时间睡觉休息。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李靖真正的对手来了 仗打到此时,王宣最开始从凤阳城带来的一万多瓦岗军已经几乎死伤一空,黄石寨的八千援兵也剩下了六千多人,此时一个个筋疲力尽且神色惊恐的暂时撤到黄石坡抓紧时间休整。 说实话,若不是他们看到程咬金带着两万援兵到来,且其中有一万是瓦岗寨的内营精锐,刚才已经出现士兵溃逃了。 黄石坡上面只有烽火燧,比起不远处的黄石寨小了太多,容纳三千人已经是极限,根本无法让剩余的八千多瓦岗军避入其中,只能依着山势结阵防守,但防守强度也有限的很。 王宣脸色铁青的站在山头烽火燧墙上,能看到另一边程咬金带来的两万援兵,心想还好是副总管亲自带兵来了,否则换个人之前冒然加入增援之中,此时肯定和他们一起被困在这烽火燧这一块了。 攻不下来另一边矮山之后,程咬金也亲自带兵多次发起冲锋,试图对王宣带领的八千多残兵接援,但远东军围绕着黄石坡的布兵排阵非常巧妙,看似漏洞很多,但他每每带兵冲锋,便有一种冲入庞大蜘蛛网中的感觉,不但冲不破这张网,而且还可能被粘上,摆脱不了。 事实上的确如此,每次程咬金带人冲杀,便会稀里糊涂的损失一些人手。 几次下来,程咬金便发现,他带来的两万人不知不觉中竟然损失了一千多人。 而最让程咬金心寒的是,远东军这一万人与他们厮杀了大半天,损失之少是他之前根本难以想像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天下还有如此强悍的军队,特别是远东军的这些将士从头到尾那种漠然的神色表情更是让他心寒。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远东军敢派一万人便与他们这么多人车轮式的厮杀,而且也明白了为何王宣带来的一万人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便被对方杀的溃败了。 “那又怎么样,大不了将这些人全部耗光,但只要能够耗光远东军这一万人也是值得的,我瓦岗军最不缺的便是人。”程咬金脸上涌现出狠辣和决断之意。 不管怎么说,他都带来了两万人马,加上王宣那边八千人,如今兵力是远东军的近三倍,他就不信以三比一的死伤还耗不过对方,而且远东军的人也是人,又不是铁打的怪物,难道就不会力竭? 这样想着,程咬金便不想再等下去了,他正要重新部署,主动挑起与暴熊营这一万人马的厮杀,不料远处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 很快他之前派出去的斥候便疾驰而来,老远还未下马便大声喊道:“禀报副总管,远东军又有一万人从小河镇山中杀了出来。” 程咬金顿时脸色大变,咬牙道:“远东军好大的胃口,难道是想将我们凤阳城中所有人耗光不成。” 但程咬金知道他没有选择,而且他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否则就来不及了。 “给凤阳城传令,再派两万人过来。”下达这个命令时程咬金的心中在滴血,他隐隐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限的大网之中,根本难以挣脱。 战场厮杀再次开始,看着远东军那些身体魁梧的战士犹如杀人机器一般以整齐的战阵不断的将他们的人杀死,而自身却付出不多的死伤,程咬金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又一阶段厮杀停了下来,瓦岗军王宣所部和后面从凤阳城来的援军加起来,又损失了六千多人,程咬金拼了命的才没有将凤阳城的援军全部陷入到黄石坡上。 而让程咬金郁闷的是,黄石坡上他们的人始终保持在八千左右。 这八千人不是说没有损失,而是王宣黄石坡上所部损失的人和厮杀过程中被远东军驱赶到黄土坡上人的大体相仿。 程咬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远东军有意而为。 若是巧合也就罢了,若是这一切都是远东军有意而为,那这件事情背后所反应出来的问题就恐怖了。 心中带着惊惧,程咬金咬着牙在晚上发起了好几次突袭,结果都失败了,除了又损失了一些人手之外,他没有任何收获。 后半夜的时候,程咬金快要咬碎了牙齿,终于有了决断,他决定放弃始终被围在中间王宣带领的那八千人,带领着近三万人退到黄石寨去。 之所以他还有这么多人,是因为他在下午得知远东军又派了一万人之后,果断给凤阳城派去的信使又带回了两万人马。 这样一来,加上黄石寨本身的八千人,先后已经有五万八千人来到了黄石寨一带。 可是如今他只能带着近三万人退回到黄石寨,除了还被围在黄石坡上的八千人之外,他们在短短一天一夜之中,便已经损失了两万人,而黄石坡上的那八千人已经跟死了没有多少区别。 至于远东军先后投入的两万人损失了多少,程咬金没有准确的数字,但他大体估算了一下,最多三千人。 如此大的死伤之比,若不是亲身经历,程咬金打死都不会相信,要知道先后来到黄石坡这里的五万八千人中还有一万人是瓦岗内营的人。 事实上,若不是有这一万瓦岗内营精锐撑着,他们的死伤绝对不止这些,甚至已经被杀得彻底溃败都有可能。 为了能够顺利退到黄石寨,程咬金派了两千死士,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他带着两万七千人顺利的撤到了黄石寨,但两千死士便就成了死人。 ……… ……… “没想到这个程咬金竟然有如此魄力和决断,是我小看他了。”坐在山顶的帐篷里,李靖一边烤着火,一边瞅着帐篷外面的大雨,脸上有些意外,眉头微微蹙着。 因为他知道黄石寨易守难攻,并不是那么好打下来的。 但是以眼下的形势,特别是黄石寨的地理位置,他必须要打下来。若是不打黄石寨也成,那便要去攻打凤阳城。 可是,先不说凤阳城池的城墙又高又坚,今天一天时间,瓦岗寨又有援兵进驻到凤阳城中,按照军情府最新的情报,凤阳城中如今有瓦岗军六万人,其中有两万是瓦岗内营的精锐,而且瓦岗内营大总管,徐世绩亲自来了。 徐世绩此人名声不小,统兵和练兵之名即使是李靖也是听说过的,如今是乱世,任何人的名声都做不了假,没有真才实学的人还敢参与逐鹿天下的游戏,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所以,李靖虽然自傲,但却对徐世绩不敢有半点轻视,更何况有程咬金这个例子在前。 总之,黄石寨必须要攻打,但如何攻打才能够减小损失,或者说以最小的损失攻下黄石寨,这就要看李靖的本事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王君临来了 相比自信的李靖终于开始正视瓦岗军的程咬金和徐世绩,开始认真筹划接下来如何作战,一口气带人杀了一天一夜的李玄霸心情非常好,而且显得没心没肺。 说实话,李玄霸已经渐渐喜欢上了李靖,因为有这个狡猾聪明的家伙在身边,他只管带兵冲杀,不用操心如何打的事情,这让他很快活。 以往李玄霸带着四万暴熊营,最烦恼的事情便是要操心如何去打仗,他已经很努力按照聂小雨所教授的东西和自己的战场经验去思考和定计划,但依然感觉很吃力,毕竟大脑和天赋这东西在一个人出生的时候便已经注定,即使是聂小雨也难以彻底改变。 而接下来还要攻打黄石寨和凤阳城,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还有打不完的仗,杀不完的人,这让李玄霸很兴奋。 黄石坡下,暴熊营驻地,浓厚的战争气氛无处不在,各路驻军之间通往作战指挥部的信使往来络绎不绝,而李靖和李玄霸所在的帐篷,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随着攻打黄石寨所用的器具不断送到,各种准备逐渐完成,关于黄石寨和程咬金各类情报消息不断被军情府及李靖派出去的探子汇聚到李靖的手中,特别是加强给暴熊营的特战队也进驻大营,军情府神秘的大统领沈果儿亲自到来,小河镇根据地驻军主将厉山飞也来观摩之后,每个人都知道战事迫在眉睫了。 经过三天的休整之后,暴熊营还剩下的三万七千多悍兵又一次兴奋起来。 算起来暴熊营来到瓦岗军的境内已经一个多月了,大仗小仗也打了不少了,直接歼灭杀死的瓦岗军不少于六万多,可是自身却只损失了不到三千人,这固然与大部分瓦岗外营大军都是乌合之众有关,但更多还是暴熊营四万人马战力的强悍和武器装备的精良堪称是天下之最。当然,这与李靖的算无遗策和李玄霸这个无敌猛将冲杀在前也有关系。 “沈统领、李将军、厉将军,各位请看!”李靖脸色严峻,在他的面前,摆着一个巨型沙盘,围绕瓦岗寨老巢,方圆五百里内的地形地貌一目了然,甚至连凤阳城池和黄石寨,也被沈果儿带来的人做成了模型,摆在上面。 李靖站起身,拿着一根细长杆子就要开始讲他的作战计划,不料沈果儿突然一摆手道:“李军师稍等一下,王爷马上就要到来,想必也对军师的作战计划很感兴趣。” 李靖顿时浑身一震,然后心中便涌现出强烈的疑惑不解,王君临竟然亲自驾临,这不合逻辑。 以王君临如今的身份地位,麾下名将猛将如云,能人无数,根本没有必要亲来,更何况还没有开始与瓦岗寨全面大战的时候。 这样想着,李靖目光快速扫过张天冈、厉山飞,见两人也是一脸震惊,心中便舒服了一些,若是王君临亲自到来的这件事情只有他不知道,那说明自己还远没有进入远东军的核心层面。 李靖很清楚,即使这场战场可能是由他指挥,但他毫不怀疑,只要李玄霸一句话,他一个人都调动不了,甚至可以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李靖不是没有尝试过在暴熊营培养个把心腹,但他发现这根本不可能,甚至永远都不可能。 ……… ……… 黄石坡一带天气大好,万里无云。 事前没有任何征兆,王君临突然来到了瓦岗寨的地盘上,而且来到了黄石坡暴熊营的军营之中。 号角悠长,金鼓鸣响,大营辕门外,沈果儿、李玄霸、张天冈、李靖和厉山飞,以及暴熊营、特战队、军情府来到此地的高级军官们肃然挺立,等待王君临来临。 “臣等参见王爷!”沈果儿等人向王君临躬身行礼,随在他们的身后,黑压压的军官们跪倒了一地。大军要负责围困黄石寨,王君临早就让沈果儿给这边传话,让他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暴熊营和特战队、军情府的部分军官前来迎驾便可,并且严令就在大营门口迎驾,不可前出太远。 随王君临而来的远东军主要高层还有在小河镇经营根据地的魏征,以及统领武林公会的蛇妖和春秋奴,还有范阳商会的主事人杨空蝉。 此时,随在王君临身后的魏征、蛇奴和春秋奴、杨空蝉等人赶紧下马,避在一边,王君临王驾上前,缓缓地到了众人面前,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顿在李靖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但没有说话。 李靖感受到王君临的目光之后,额头之上顿时布满了细密汗珠,他可以将张天冈和李玄霸忽悠得稳稳的,但却知道有些事情恐怕瞒不过王君临。 这是李靖首次与王君临会面,但不知为什么,李靖在王君临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近乎实质般的威严,即使还未开口,一个神色表情便让他竟然有一种心惊胆颤的感觉。 李靖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他从未想过还有人单是威严便能够给他带来如此剧烈的反应。 “大家都辛苦了,都起来吧!”王君临淡淡的说道。 “谢王爷。”众人齐声高呼,然后赶紧起身,直直站好。 “王爷,帅帐里面已经准备好了,请移驾。”沈果儿是王君临的近臣,又是众人中官位最高者,此时来到王君临身边带路。 一行人来到帅帐,其他人都下去各司其位,帅帐里面只留下李玄霸、沈果儿、李靖、魏征、厉山飞、张天冈、蛇奴、春秋奴和杨空蝉。 不等王君临开口,李靖便突然站出来,躬身说道:“卑职谋划指挥不当,导致暴熊营已经累积有近三千人战损,请王爷责罚。” 李玄霸愣一下,也站起来,说道:“师伯,这不能全怪军师……” 王君临瞪了一眼李玄霸,后者立刻闭嘴不言。 王君临这才对李靖说道:“李靖,你急于表现自己,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 李靖顿时心中一震,惊骇欲绝,王君临竟然对他心中的想法一清二楚。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 惶恐的李靖 王君临随口将李靖内心深处隐藏的最隐秘的想法说了出来,在李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再也难以保持淡定从容之态,连忙脸上流露出惶恐之色,冲着王君临跪下道:“卑职有罪,请王爷惩罚。” 王君临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起来吧!这些天你前面的事情都做得很好,立下了大功,算是功过相抵。” 李靖这才谢恩起身,肃立一边,心中却是隐隐有余悸,在这一刻他是越加看不透王君临了,只感觉对方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王君临说道:“暴熊营即使在我远东军内部都是战力最强的军队,只不过是打瓦岗的这些贼军,便损失了近三千人,太过不值了,而且暴熊营的特殊性,死掉一个就是真的少一个,我们再想补充突厥大可汗的狼骑兵进来,可没有那么容易了。所以,剩下的三万暴熊营将士却是不能再枉死一人了。” “什么叫不能枉死?”李靖心中暗自发苦,自己又不是神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但他此时却不敢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卑职自会拼尽全力让暴熊营上下不要有任何的枉死,还请王爷放心。” “我亲自来此,却是要做好三件事情。”王君临却没有理会李靖,自顾说道。这让李靖心中暗自发苦,他对王君临虽然不是非常了解,但是他对细节的把握和人心的揣摩方面却是高手,此时这一个小小细节,他便看出王君临对他李靖这些天的干的事情并不是很满意,也就是说他这些天的努力结果虽然不能说是失败了,但并不是很好。 “是我太心急了,这一次有些急于求成了。”李靖心中暗忖不已。 不提李靖心中念头转动,暗自叫苦,其他人一听王君临要说此次亲来的目的,无不身体微震,赶紧竖起耳朵肃然倾听。 王君临接着说道:“第一,来看看小河镇敌后根据地,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是我们远东军对中原战略最核心最重要的一 步。第二,瓦岗寨里面有几个人我想要,若是不亲自来,这几个人恐怕难以收服。第三,这一次不见得就能灭了瓦岗军,但一定要断了瓦岗军的根基。” 众人听得精神大振,一个个眼睛发亮,只有沈果儿没有多少意外,显然来的路上王君临已经和她提起过此事。 王君临将众人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微微颔首表示满意,说道:“不过要想实现这三个目标,首先要攻下黄石寨和凤阳城,这事由暴营营和厉山飞的一万人马共同去执行,现在李靖你可以先说一下你的计划。” 李靖先是对王君临恭敬行礼,答应一声,然后扫了一眼众人,沉声说道:“王爷,各位大人,我们这次面对的对手,绝不是先前遇上的那些瓦岗外营贼军软柿子,而是一个强硬的对手,镇守凤阳城的徐世绩是瓦岗军兵马大总管,长于治军不说,这些年在战场上也从未有过败绩。亲自训练出来的八万瓦岗内营的确称得上精锐。而退守黄石寨的程咬金同样不简单。” 顿了一下,李靖又说道:“所以我们绝不能轻视敌人,而且我相信当我们休养生息,打探收集情报,静待时机的时候,程咬金和除世绩也在做着与我们同样的事情,甚至一度比我们做得还要好,这一次程咬金果断退守黄石寨,徐世绩突然到来便是明证。不得不说这两人的战略眼光很毒辣,做事更是非常果断,也看准了黄石寨和凤阳城战略位置的重要性和易守难攻的好处。” “所以这一仗的核心便是如何攻下黄石寨和凤阳城!”李靖的手指向沙盘中间的一座山。 “大家请看,这座山便是黄石寨,此地已经是瓦岗军的腹地,另外不远处又有凤阳城的存在,可是瓦岗军依然保留了黄石寨,并且平时始终驻有至少一万人马,而且这些年对寨墙又加固加高了几次,甚至还依据地势修建了三个关口。” “据军情府送来的消息称,瓦岗内营一个个骁勇善战,且程咬金 此人非常狡猾,又懂兵知兵。敌人在半山坡修建的三关口上也有驻军,大家看沙盘上,标为一号、二号和三号的三处地方,便是那黄石寨上三个驻兵所在。” 魏征是第一次参加远东军的这种现地指挥推演,看着面前的沙盘模型,虽然从未带兵打过仗,但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这是实地样貌?” “是的,魏大人!这是军情府的探子根据实际地形制作而成的实物模型。诸位也注意到了,攻打黄石寨,最困难的并不是瓦岗内营的骁勇善战,而是险恶的地形。”李靖抬起头来,一咬牙,冲王君临躬身抱拳道:“所以,王爷,论起兵马精壮和装备精良,没有谁能比得过我们远东军,但在攻打黄石寨时想要没有伤亡……很难。” 王君临点了点头,笑道:“李靖,你说的没错,要想没有伤亡很难。” 李靖这才长松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厉山飞看着沙盘上的黄石寨,沉吟道:“王爷,我们可以绕过黄石寨,直接攻打凤阳城,等攻下凤阳城之后,黄石寨失去粮草补给,且军心必然动荡,我们可以直接将他们困死。” 王君临看着沙盘摇头道:“黄石寨上还有两万多敌军,不将这两万多敌军拿下,便是插在我们腰胁上的利刃,更何况凤阳城不比黄石寨好攻打,驻军有五万之多,且全部是瓦岗内营,战力强劲,城防体系完备,一旦我们攻势受挫,黄石寨两万多敌军便会让我们进退两难,而凤阳城城中徐世绩便会伺机扑上来咬我们一口,所以,拿下凤阳城的前提就是打下黄石寨,黄石寨一旦被我们拿下,凤阳城以我们攻城器械的犀利就不足为虑了!” “可是这地形?”厉山飞摇摇头,“王爷,这黄石寨只有一条独路上山,宽不过数步,而且每隔三四百步便有一座要隘,虽然不高,但依地形而建,如此仰攻,于我们太不利了。” ps: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学业有成!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对程咬金的兴趣 “所以刚才李靖说的没错,想要我军没有死伤是不可能的!”王君临沉声说道。 厉山飞咬着牙,一脸狠意说道:“既然如此,也就只有硬打了。” 王君临看了一眼李靖,目光扫过众人,说道:“正因为我知道这场仗将会是我们与瓦岗军开战以来最难打的一仗,所以我才亲自过来坐镇。” “交给我。”没有出乎王君临的意料之外,第一个跳出来的还是李玄霸,“师伯,这一仗交给我,我最多半天时间便打下黄石寨!” 不等王君临说话,厉山飞跳了出来,说道:“王爷,交给我吧!暴熊营这些天打了太多的仗,也该休息一下了,交给我带领一万人马打头阵。” 李玄霸还想说什么,王君临挥手道:“厉山飞的人马刚刚组建,还没有打过硬仗,先打打看,若是打不下来再说。” 厉山飞顿时喜形于色,李玄霸这战斗狂自然是怅然若失。 …… …… 远东军大营在紧密锣鼓的准备,数里开外,黄石寨上,程咬金也正在召麾下众将官议事。 程咬金很清楚,黄石寨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将会是远东军必须要攻下的目标,并且对方的攻击力度必然会很大,甚至远东军对黄石寨势在必得。 人的名树的影儿,这些年远东军无敌之名是一次次真枪实刀用热血和尸体堆积而成,半点假都做不得。更何况这几天程咬金真切的体会到了远东军的威名赫赫之下,果然不是虚有其表,甚至比他之前想像中的还要强不少。 在军情府之前的情报之中,程咬金并不是很受重视,要不是王君临特意交待过,甚至还会被忽略。 其实单从外表上看来,程咬金也的确像是一个暴戾的粗鲁武夫,可是他粗鲁暴戾的外表之下,却是一个智谋非凡的将领。 更何况程咬金极为勇武,尤其精擅箭法,他亲后训练出来的一千亲兵个个都可称作神箭手。在黄石寨这种地形地势之下,尤其能发挥他们的特长。“各位,据我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远东军已经调集四万人马驻于黄石坡,另外有两万人马守着小河镇山道入口。这些天又运来不少攻城器械,他们已经做好了攻打黄石寨的准备!”程咬金神色肃然凝重,声音有些沉重的响起:“远东军必然是来势汹汹,我们要做好与敌苦战死战的准备。” “远东军战力冠绝天下,这一点之前对我们来说是传说,如今大家已经亲身感受过了,所以这既定的实事。”程咬金神色凝重地说道:“另外,我们得到情报,秦安王王君临可能已经来到了黄石坡远东军大营,所以对方是势在必得,我们黄石寨天险随可倚仗,但遇上远东军,绝对不能以为便是十拿九稳,这世间,本就没有攻不破的城防!” 程咬金见铺垫的差不多了,众人也从思想上引起了高度重视,这才笑道:“我的计划是凭借黄石寨不可逾越的天险,我们与远东军耗下去,耗得他受不了。他的兵再勇猛,在我们集中两万人防守的黄石寨面前,我要让他兵力伤亡的受不了,即使最终黄石寨丢了,也要让远东军在我程咬金手上遭受从未有过的重创。” ……… ……… 往常的这个时候,中原凤阳城地域的天已经大亮,但今天,却罕见的出现一层薄雾,飘飘荡荡,使得眼前越加朦胧,黄石寨陡峭的锋刃便显得也愈发险恶了些,薄雾飘过,很轻易地便被撕裂成一段一段,露出发白的岩石来。 薄雾地深处,传来一声声沉闷地鼓声,整齐划一,单调一致,但却显得一往无前。鼓声之后,一列列的士兵从雾中走出,陈列在黄石寨之下。 站在山顶黄石寨城墙上,依稀可以看清远处的队伍伴随着隆隆的脚步声渐渐逼近,约有一万之数。如此远的距离,声音能够这般清晰,完全是因为数千人踏着整齐划一的步子,随着鼓点同起同落,每一次脚步踏下,地面似乎也随之颤抖。 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没有疯狂的喊杀,只有无边的沉默和令人压抑到了极点的肃穆。黄石寨上的程咬金手微微颤抖,他本身便是瓦岗军的一员悍将,心智更是当世最顶尖的,比起寻常人,他可以从眼前军容中看出很多东西。 前几日在黄石坡是因为一来便投入战斗,场面有些混乱,程咬金还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他此时看到远东军军队的兵容,竟然禁不住的战栗,这便是冠绝天下的远东军军队?他原以为徐世绩的练兵之法已经是世所罕见,但他以往所见瓦岗内营军容远远无法和远东军相比。 不管是李密,还是徐世绩,都非常看重情报打探,又有谢映登这样的精干人物负责,所以瓦岗寨的情报打探能力虽然比不了王君临麾下几个势力,但相对来说还是不错的。 特别是在瓦岗地盘上,探子无数,轻易便打探到不少关于远东军的消息,其中就有一条说是厉山飞带领的这一万人马是远东军刚刚成立的营头,甚至因为没有立下什么功劳,连营号都没有。 所以,相比远东军其它营,厉山飞这一万人并没有什么战绩,厉山飞也是远东军诸将中资历最浅的。 但此时看着这支人马有如此军容,程咬金难以想象远东军另外各营又会是什么样的。 三万多名黄石寨上的瓦岗军士兵不由自主的受到了感染,嘈杂声渐渐变小,甚至慢慢地寂静无声。 轰隆隆,轰隆隆,一个个的步兵方阵到了山脚下,沉默地站着。远处,与厉山飞一万步兵行进截然不同的且更大的轰鸣声传来,那是暴熊营的骑兵,一杆写有‘李’字的大旗穿透薄雾,出现在众人眼前,没过多久一队队的骑兵飞奔而来,列阵于步兵方阵之后。 “那大旗之下恐怕不光是那李玄霸,毒王王君临也到了?”程咬金睁大双眼,竭力想要分辩出对方,但双方距离实在太远,除了一个个模糊的人影,他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王君临却是能够看清他,因为王君临有望远镜。 对于程咬金,王君临的兴趣只比李靖差了一筹,这样的人物若是不能抢在李渊父子之前收为已用,岂不是太过遗憾。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 诡异的军阵 将望远镜从眼睛上放下来,王君临挥手间鼓声停了下来,嘹亮的号角声清晰地传遍四野山间,峰上峰下,都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号角之声在空中回荡。 程咬金能够听得出,对方在吹一首曲子,曲子由开始的平缓渐渐高昂起来,隐隐似有金戈铁马之音,他知道这是远东军独有的军歌,好像叫什么进行曲,当时谢映登将这个消息在饭桌上告诉翟让、李密、程咬金、徐世绩等人时,众人是当成笑话来看的,翟让甚至说远东军乃天下有名的强军,竟然搞一些娘们的东西。 然而,此时鼓声忽地响起,这一次似乎有数百面大鼓同时敲响,每一次敲击都恰恰落在号角渐低之处。鼓号相合,曲调之中充斥着一股冲天之势,且隐隐有悲壮的气息。 “杀!” “杀!” “杀!” 沉默的远东军方阵忽地爆发出震天的吼声,随着步兵方阵的怒吼,后面的骑兵举起长长的铁枪,一片雪亮的枪尖仿佛要刺破苍穹,斩破雾霾,他们同样大声吼道:“杀!”“杀!”“杀!” 随着声声呐喊,弥漫的薄雾似乎受到惊吓,哗啦一声,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阳光陡地刺破云层,映射在黄石寨山下的军阵之上,为其蒙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连喊数声‘杀’的远东军,战意士气已凝结到最高点,随即又陷入沉默,每个人坚定的目光看向那条蜿蜒曲折,通向山顶的唯一山路。 “这……唱歌竟然都能够凝聚士气,这是什么妖法?”程咬金清晰的察觉到山下远东军士气随着一首军歌升腾起来,一脸不可思议。 “果然,毒王搞出来的事情,绝不可能是无用之事,今日倒是大开眼界了。”程咬金喃喃自语。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不说,对于远东军来说人和已经具备,但是地利却是丝毫没有。眼下这地形地势已经注定远东军今日的进攻将是一条即将被鲜血浸泡的死亡之路。 但是王君临既然亲自到来,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人马死伤太过。 随着厉山飞身边一名鼓手和一名旗手同时传出命令,他麾下一名百人长毫不犹豫,越众而出,手里提着一大盾,走向那数步宽的山路小径,在他的身后,他麾下一百名士兵紧紧跟上,每人都是一手提盾拿枪。走出数步,百人长开始小步奔跑,速度越来越快。 随着他奔跑跳跃的身影,厉山飞身边的鼓点再一次响起。 程咬金神色异常凝重,回望着身边身后的士兵,沉声道:“兄弟们,想要守住山寨,想要活下去,便勇敢的去面对死亡吧!” 黄石寨上的这三万人都是瓦岗寨的精锐,这些年战争厮杀不知经历了多少,很多人都是多次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当他们杀了足够多的人,受了足够多的伤,差点死了很多次之后,他们每个人都是一个敢于亡命的家伙,即使面对大名鼎鼎的远东军,凶名赫赫的毒王王君临,都不知怕为何物。 但是,此时此刻,他们看着山下有些诡异的远东军军阵,不知怎么的,他们却是有点发毛,甚至此时紧握着战刀的手掌湿漉漉的尽是汗水。 因为,一直以来,他们面对各种各样的敌人,见过狂吼乱叫犹如疯子的,见过眼睛发红横冲直撞不要命的,但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样犹如一只只豹子一样,沉默着往前冲的敌人。 沉默出阵,沉默的前进,沉默的跑动,沉默冲锋,沉默杀人,沉默的战斗,这本来就是远东军一个最基本的特点,或者说是远东军将士本身从来没有注意过的特点。 战斗已经开始,却听不到那种让他们沸腾的喊杀声,反而是让这些瓦岗亡命之途们有些心悸的沉默。 李虎是黄石寨主山坡上第一道卡口的守将,这里驻守了三千人。看着渐渐接近的那名远东军百人长,李虎从对方那仰视却漠然的目光中似乎看到了一种轻蔑和无亮,虽然他知道,从对方的视野角度根本看不见自己,但李虎就是这么觉得,那些远东军将士的眼中根本没有他们。 “准备滚石!”李虎大声的吩咐道:“他娘的,一个个跟哑巴似的,这么瘆人,我倒要瞧瞧,你们死的时候会不会叫一声!”他咬着牙,捶着关卡的墙头,他是瓦岗寨上有名的勇士,神色之中对自己刚才产生的怯意和紧张有些恼羞成怒。 一块被打磨的溜圆,且重达近百斤的石球,被推到了关口,李虎死死的盯着远东军跑在最前头的百人长,咬牙喝道:“放滚石!给我压死他。” 李虎的号令声中,几个瓦岗军士兵一起发力,石球立即顺着小山道骨碌碌地滚将下来。 百人长眼中那石球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且速度越来越快,他不禁脸色微微一变,但身体却巍然不动,将手中的巨盾猛地用力砸向地面,随即一条腿后撑,成弓箭步状,侧过一边肩头,用力顶住盾牌,他要以血肉之躯硬扛这石球的冲击。 身边人影晃动,是他身后的数名伙长抢到了他的身前数步之处,同样的动作,却将他们的百人长挡在了身后,更多的士兵挤了上来,盾牌立地,且用肩膀全力顶住了盾牌。 下一刻,轰隆一声,石球重重地砸在第一排的盾牌上,盾碎,前面的两名士兵筋骨皆碎,口中鲜血狂喷,软软倒下,但却成功地将石球最猛一击挡下,石球碾过他们的尸体,再一次击打在第二排的士兵盾牌上,格格声响中,盾牌向内凹现,可以清晰地听到有人肩部骨折的声响,但后撑的腿却不曾有丝毫晃动。 石弹停了下来,立即有数名士兵一涌而上,一齐发力,将那石弹掀到一边。 身后的士兵立即狂涌而上,飞速向前挺进。 李虎和关口中瓦岗军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硬挡石球的冲击,就是自取灭亡,没有谁能挡得住如此的冲击力,但这些远东军兵居然坦然地,好整以遐地,或者说有些机械的迎接死亡,以最小的代价挡住了石球。 “继续放石头,不要停,持续不断的放!”他声音微微颤抖的吼道。 “弓箭!” …… ……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两百名奇怪的死士 同样的故事情节在这条不足两百步的小小山道上重复上演,鲜血染红了山径小道,甚至可以看到那鲜红色的液体在流动,可以听见那嘀哒嘀达的声音。 在远东军建制内刚刚成军,第一次执行作战任务的厉山飞麾下人马以生命为代价,一步一步地向着第一道关卡挺进,再挺进。 李虎终于看见那名第一个踏上这条路的远东军百人长倒了下去————再距离关卡约二十步的距离处,他是被自己麾下一名神箭手一枚羽射中咽喉而倒下,看着那名百人长死死的盯着他,就这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他竟然不由自主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似乎压抑在心中的烦闷随着这个远东军百人长的倒下而消散了许多。 “准备接战!”一口气刚刚吐出,他便觉得整个关卡晃动了一下,那是远东军兵冲了上来,撞击关墙的缘故。 因为地形地势的原因,黄石寨虽然在主寨之前建了三个关卡,但是关卡都不高,大都只有约两三丈,不过由于进攻者需要仰攻,困难却是堪比进攻三四丈高的城墙,当然关卡墙是远没有城墙那般坚固的。 人都挤在了关卡墙下,滚石已完全失去了作用,李虎捧起一块十数斤重的石头,狞笑着站上墙头,大吼一声:“给我狠狠的砸他们!” 刚刚喊完,他还没有来得及将手里石头砸出去,嗖嗖数声,下面传来破空之声,李虎右臂一阵剧痛,手里的石头脱手掉了下去,传来一阵闷响,李虎一个翻身跌了下来,三支羽箭擦着他脸面射空。 他一跃而起,随手拔掉插在右臂盔甲上的羽箭,鲜血跟着飙射而出,李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远东军连发快弩果然名不虚传,弩箭速度如此之快,且都是连发,这便意味着在一定距离之内,每一个配备快弩的远东军士兵都相当于一名可以射出连珠射的神箭手。 刚才要不是他武技高强,且早有防范,反应再慢上刹那,他便稀里糊涂的被对方的快弩射死了。 关卡的墙不高,虽是仰攻,但是涌上来的远东军士兵完全放弃了对自己的防护,以快弩将弩箭雨点般地射上城去。还好远东军的士兵身上盔甲防御极好,能挡住一般的箭矢,使得他们在关卡上敌人弓箭之下死伤率很小。 但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是挡不住如此距离的石头。每个士兵都将自己快弩中九枚弩箭射空便会被石头或者滚木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但关卡之上,李虎部下也开始出现在大面积的伤亡,因为李虎能够躲开连发弩箭,可是寻常士兵便没有这个实力了,而他们的盔甲根本挡不住远东军的弩箭。 有了第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教训,李虎再也不敢大意,藏身在墙后,举起自己的强弓,瞄准着城下的远东军兵,进行着逐个点射,他的箭术极为高超,虽然远东军士兵身上盔甲防御极好,且又有低眉护面头盔,可是也护不住咽喉,李虎每一箭都直奔咽喉面门,一箭射出,便会夺走一条人命。 城下尸体渐渐垒高,李虎也付出了近两百人的代价。 嗡嗡的疾响声让李虎吓了一跳,他知道以往官府在城头或者关卡之上有这种巨弩,可是在城关之下,如此地形,对方怎么可能有巨型枪.弩? 他站了起来,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浑身发寒,原来这种巨弩还能这样使用,不对寻常的巨弩是不能这样使用的。 十数个远东军步兵将巨型枪.弩抬在肩上,前面的人屈膝跪下,后面的人站直,便形成了一个人为的平台,巨型枪.弩便有了稳定的射击面,看着远东军那特有的三连发的短弩.枪,李虎心中有些发毛。 他猛地张弓搭箭,嗖的一声,将一个角上抬着巨型枪.弩的士兵射倒,可是这名士兵刚刚倒下,旁边一人便立即补了上去,将巨型枪.弩重新抬起,与此同时,数面大盾立了起来,挡住了抬弩的士兵。 嗡嗡声急促而响,李虎下意识的一缩脖子,咚咚咚接连三声,这一排三支短弩.枪擦着城墙头射了上来,五名躲避不及的瓦岗军士兵惨叫声中,被串射的倒飞而出,远远的落在关卡墙之后。 咚咚之声不绝于耳,转眼之间,对方在关卡前便架起了三架巨型枪.弩,一支支粗如儿臂的短弩.枪狠狠地插在城墙之上。紧跟着,便有远东军士兵如同猿猴一般,将战刀含在嘴中,双手交替,踩着那一支支插在墙上的短弩.枪杆爬了上来。 关卡之上第一次出现了近身的肉搏战,虽然第一个爬上来远东军士兵很快便被劈死在城头之上,但却代表着攻城战的墙头肉搏阶段的开始。 ………… ………… 后方,沈果儿看着厉山飞麾下人马死伤不小,看了一眼跟在王君临身后,一身黑色铠甲,戴着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神色漠然之极眼睛的那两百人,欲言又止。 她是在场唯一知道这两百人来历的人,也知道这两百人本来就是自家王爷带来准备攻打黄石寨和风阳城这种坚城坚寨的。 没错,王君临带了两百名聂小雨亲手训练出来的死士,而且是武功非常高强,人人都达到滞固期的高手,是那种精通战场杀人技的武技高手。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些人身上穿的铠甲与这年头的军人完全不同,他们穿着一种钢甲战术背心,上面有很多口袋和能够挂东西的地方,鼓鼓囊囊的身上不知带了多少东西。而这种东西如何使用,如何才能够带来最大的杀伤,他们都已经完全掌握了。 前几天王君临带着这些人来的时候,魏征、厉山飞、李靖等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人与寻常士兵的不同,但都是聪明人,知道有些事情王君临既然没有说,便不好多问,只是心中充满各种疑惑,但他们始终不知道这些人是王君临给黄石寨和凤阳城准备的。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聪明人李靖 没错,王君临带这些人来,就是为了让已方损失小一些,但他此时却依然让厉山飞的人用人命去硬攻,甚至都没有用手榴弹和炸药包之类的攻城神器。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任何一只军队,不管军队武器装备有多先进,制度有多科学合理,战术有多厉害,核心始终是人。 而人这个核心要是出了问题,要是没有钢铁般的意志,强壮的身体,缺少对远东军的信仰,迟早都会吃败仗,出大问题 这和再坚固的城池,只要城里面的人出了问题,也会轻易失守是一个道理。 所以,他这几年有意让麾下人马都要经历战场上最残酷的厮杀锻炼,而厉山飞这一万人是刚刚组建不久,虽然经历了蛇岛集训营的残酷训练,但战场死生厮杀经验不能缺少。 “让你麾下人马轮番上,每个人都上过一次之后再说。”王君临给神色越加凝重的厉山飞吩咐道。 厉山飞心中疑惑,但不敢违背王君临的命令,连忙称是,并且迅速将王君临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李靖是天下间少有的聪明人,所以他对王君临的想法和计划隐隐有所猜测,甚至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在李靖看来,黄石寨打下来了,不仅会让瓦岗军士气受到极大的打击,而且以后的战事也将不会再有如此艰苦的战役,这对新组建的厉山飞所属部队作战意志的提升必然是极大的。 厉山飞只是一名大贼首,能够被王君临另眼相看,且在隋末唐初的历史上能够留下名字,心智同样不简单,虽然不知道王君临的具体计划,但也有着类似的想法,他相信只要打下黄石寨,今后在面对瓦岗军时不论是野战还是城池的攻防,瓦岗军人都不足以对他麾下人马再形成大的生死威胁。 厉山飞严格遵守了王君临的命令,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换一千人去攻关,只是虽然预料到进程会分外艰苦,但打到这个份上,仍然让厉山飞心惊不已。心中本来对瓦岗军和山上那位叫程咬金的家伙的轻视也彻底消散了。 厉山飞足足打了一个上午,麾下一万人中一半人轮流上了一遍,才终于拿下了第一道关卡。 驻守第一道关口的瓦岗军守将李虎率领着数百士兵,抬着伤兵,撤入了七百步后的第二道关卡。 这个关卡兵力比第一道关卡多一些,足足有着五千瓦岗军士兵,李虎来了之后,继续接手守将之责。 “疯子,这些远东军的士兵都是疯子!”李虎骂骂咧到,盘坐在地上,瓦岗军中为数不多的随军大夫小心的用刀子割开他的衣服,一个上午的激战,李虎多处受伤,血液凝结,将衣物也牢牢地粘在了伤口上。 李虎雌牙咧嘴地忍受着钻心地疼痛,一声闷哼,禁不住骂道:“混账东西,不知道轻一点!” ……… 山顶黄石山寨城墙上,程咬金看着山下沉默不语,上午的战斗他看得很清楚,远东军这支军队果然和他之前得到的消息一样,是新组建的军队,但是就这样一支军队,士兵舍生忘死的攻击让他触目惊心。 李虎带着第一道关口三千守军只堪堪带回来了一半,而且个个带伤,至少三分之一的人已经失去战力。 最主要的是,他们是守的一方,又是易守难攻的关口,可是远东军伤亡竟然和他们相差不多。 要知道,在自己一方占有如此大的地利优势之下,正常情况之下,伤亡比率双方应当维持在一比十左右。 然而,实际情况是目前的伤亡比率最多只有一比一,远东军攻下第一道关卡,伤亡竟然才一千余人。照这个打法,对于他们是极为不利的。 “派人告诉李虎,想办法防住远东军的快弩和那巨弩,否则我们的伤亡会很大,我们恐怕守不住几天。”程咬金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郑重的下令。 “好在这第二道关卡道比第一道关卡要长得多,远东军想要攻到关卡之下,付出的代价绝对会比第一道关卡更大!”虽然远东军的战力、悍不畏死和武器装备的犀利程度出乎程咬金的预料,但这场攻守仗打到现在,他还是有一些底气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战场始终是在他们的基本盘上,而远东军来的大军有限,即使比消耗,对方也耗不过他们,再说徐世绩已经亲自到了凤阳城,等黄石寨这边真的快要被攻陷时,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 ………… 黄石寨下,随着进攻第二道关口的战争开始,厉山飞脸色便越来越难看。 他麾下的儿郎们不是不勇敢,不是不竭心尽力,舍生忘死,但这该死的黄石寨锋地形地势也太他娘的险峻了。 第一道关卡竟然付出了一千余人的代价,他麾下十分之一的兵力已经失去,但这还仅仅是开始。 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第二道关卡,比第一道关卡更陡峭更险峻,可想而知,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激烈。 回望着营中剩下近一半还没有上过战场的士兵,一个个由最开始战意昂扬变成一脸决然赴死的表情,厉山飞咬着牙心中焦躁不已,这一仗下来,他麾下不知将会有多少熟悉的面孔再也看不到了,要知道他这一万人中有一半人都是他当初占山为王时跟了他多年的老兄弟。 好在,远东军独有编制的医疗卫生队,一直没有停止过救治受伤的士兵,很多在这年头必死的伤势,经过医疗卫生队的这些在蛇岛上特训学习过的大夫和女卫生员救治,伤势都稳定了下来,看样子将养一段时间,就能够活下去。 只是即使这样,依然有不少人就这样死了,远东军去年才刚刚成立的工兵辎重队的人忙着将阵亡的士兵一个个的抬下来,在旁边一排排的安放好。 厉山飞当年占山为王,能够在王君临占领整个河北诸郡之后,大半年时间中依然还有近万人跟在他山中苦熬,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对部属非常讲义气,是个重感情的人。 所以此时走在这一排排熟悉的面孔之中,厉山飞的鼻子忽地有些发酸,这其中,有很多是跟着他很多年的老兄弟啊! ………… ………… “这仗不能这样打了!”王君临坐在王帐之中,一边批示从范阳郡送来的一些文件,看着刚刚进来欲言又止的厉山飞,沉声说道。 “王爷,再给属下一个下午时间,属下一定能够拿下第二道关卡!”厉山飞本来是想请示王君临能不能用手榴弹或者炸药包的,此时王君临这句话一说,他顿时将原来的目的抛掷脑后,而且还有些发急。 如果就这样放弃或者换李玄霸带领的暴熊营人马上来,他麾下人马上午的牺牲所取得的军功虽然不会打水漂,但是却也是有限的很。 王君临站了起来,走到厉山飞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肃然说道:“厉山飞,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敌人的防御重心就在第二道关卡之上。如果打下第二道关卡,黄石寨的主寨反而更好打一些,也更有利于我们展开攻击队形,可想而知,第二道关卡里面一定驻扎重兵,按照上午这个打法,就算你打下第二道关卡,你们一万人至少要再死两三千人,加上上午的损失,你们一万人到时候还剩下一半多一些,先不说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有没有必要做,你的任务主要是敌后根据地的发展壮大,虽然后期你可以不断发展这里的青壮,但是却不好送到蛇岛上去集训,所以你的人不能在这里折损太多,今天让你们先打,也是因为我知道这是一场苦战,打到现在,你应该已经明白我的意思。” “王爷,我还想再试试………至少让还没有上过战场的那些儿郎都上一次,能否活着回来,就看他们造化了,但只要活下来也算是经过了一次淬火,才算是真正的远东军。”厉山飞犹豫之后,最后咬牙说道。 王君临赞赏的看着厉山飞,微微颔首,说道:“既然你能想到这些,又还想再打,那就去打吧!不过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你回去发动麾下所有人,想想法子,如何最大程度的遏止对方的地形优势!今天下午便休战!回去后和部下好好地商量一下之后再说,反正我们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看着厉山飞出帐,李玄霸立刻跳起来,大声说道:“师伯,要不这第二道关卡便由我们暴熊营上吧!” 王君临摇摇头,说道:“你们暴熊营士兵的战力虽然比厉山飞的人马要厉害不少,但是这种地势换了你们上去,损失不会比他们少太多。” 说着话,王君临走出帐篷,抬头望着黄石寨,淡淡的说道:“明天再看吧!程咬金果然不凡,竟然果断的放弃了一号山坡的防守,集中兵力在二号关口与我们打消耗,显然是依仗这险恶的地形想尽可能消耗我们的兵力!”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要不,我们困死他们!”李靖发现王君临貌似一点都不着急打下黄石寨,隐隐有所猜测,便突然说道:“王爷,不如派兵堵住他们下山的路,我们自顾自地去打凤阳城,这里仰攻,又是狭窄山道,我们抛石机发射火药包无法使用,但凤阳城就不一样了。只要我们攻下凤阳城,断了这黄石寨的粮草,就会将程咬金困死在黄石寨上。” 沈果儿有些讨厌李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淡淡的说道:“怎么困死他们,这黄石寨上自有溪水,不愁水源,粮食储备也充足,即便没了粮,这大山之中,可供他们吃的东西多着呢?我们在这里只有不到五万的兵力,这点兵力根本堵不住他们。更何况这些瓦岗军士兵也算是精锐,程咬金也好,徐世绩也罢,都不会看着我们而没有反制的动作。” 李靖沉默了,沈果儿说的这些他岂能不知,刚才他那样说是因为他看出王君临有意拖延攻打黄石寨,好像另有目的或者深意,但是他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明白王君临除了他自己所说的那两个目的之外,这样拖着还能有什么深意,所以才说这些话试探。 可惜王君临麾下的聪明人太多,他的试探之言其实在寻常人听来也是非常有道理的,甚至非常有见解的,可是被沈果儿一介女流轻易找出一堆漏洞。 ………… ………… 一下午没有战事,厉山飞麾下人马却是热同非凡,上至各都尉,下至普通士兵都针对如何在尽可能减少自己损失的情况下攻破敌人的第二道关卡进行着热烈的讨论。 黄石寨中的程咬金却不敢掉以轻心,对方才付出不小的代价拿下第一道关卡,却突然停下了进攻的步伐,这只能是意味着当对方再一次发起攻击时,必定会比上一次更加猛烈,更加难缠。 先不说毒王王君临亲自驾临,就拿以往远东军的行事风范来看,他是绝不会相信远东军会遇难而退的,这不是他们打探到的情报中远东军的风格。 当夜,程咬金一夜没有睡好,数次派人给第二道关卡的守将李虎传令,让他们务必小心提防,要求李虎每半个时辰都会上关墙上巡视一趟。 在他们掌握的情报消息中,远东军士兵夜袭关卡不是没有前例,特别是他还知道远东军有特战大队的存在,据说这些人最为擅长夜袭偷城。 要是让远东军那什么特战大队趁黑摸了上来,稀里糊涂丢了 关卡,那才是笑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但是远东军大营整整一夜没有任何动静,程咬金依稀可以看到,远东军的左边的大营中,却是灯火通明,整整闹腾了大半夜。 凌晨,天边刚刚出现鱼肚白,进攻的鼓号声便将程咬金惊醒。 第二道关口,守将李虎一跃而起,大步跨上关墙,麾下士兵早已严阵以待,能大量杀伤对方的石球早已推到了预定位置,只等他一声令下,便会推将下去。 从第一道关卡开始发动进攻的远东军士兵与昨天却不太一样,一架怪模怪样的,用巨木打制的栏杆被一排排的士兵抬着缓缓推进,两边是长约数丈,碗口粗细的树杆,在树杆之上,每隔一两米便同样用碗口粗细截断的树杆接接中间绑上一层层用麻绳编制的软网。 只看了一眼,李虎便明白对方这是针对他们的防守滚石而设计的这个东西,巨木拦住第一波攻击,然后一层层的软网可以将滚石的冲击力逐一化为无形,这法子很笨,而且推进的速度极慢,但却非常有效,至少可以极大的减少死伤。 本来在这种地形之下,滚石擂木是最有效的杀伤手段,能大量地杀死远东军的有生力量,而且死状极惨,很多甚至被碾压得血肉模糊,只剩一张皮,这样一来对于远东军的士气也是极大的打击,但眼下对方的这个笨法子却能够将伤亡降到最低。 “情况越来越不妙了!”李虎骂了一声,原本想等敌人攻到中段之后再放擂石,尽可能多地杀伤敌人,现在却不行了,只能延长石弹的滚动距离,加大冲击力度了。 “放!”他咬牙切齿的下令道。 数枚石弹随着他的命令蹦蹦跳跳地沿着狭窄的山道向下滚去,速度越来越快,远东军士兵停止了前进,一声吆喝,将那道拦网停在路中央,死死地顶住。 一声巨响,前面的拦木被从中击断,巨大的冲击力让最前面支撑的两名士兵向后飞出,人在空中嘴里却是鲜血狂喷,眼见已是不能活了,后面的士兵眼睁睁地看着那石弹突破了一道拦网,击断第二道拦木,再撕破第二道拦网,终于再第三道拦木前,弹动几下,停了下来。 远东军士兵发出一片欢呼,这一次受到的损失微乎其微。 后面的士兵抬着新的拦木飞快向上,被拦下来的石弹迅速被撬到路边,一批工兵辎重营的士兵蜂涌而上,锤子钉子齐上,动作熟练的 三两下将这一架拦木修好,数十名士兵抬着,紧跟着前面的士兵向上冲去。 看到法子奏效,站在第一道关卡往上仰望的厉山飞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只要能顺利攻到第二道关卡之下,展开肉搏接战,他相信,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们远东军近战攻击。 黄石寨上程咬金脸色阴沉得能够滴下水来,战场形势却是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他们地形优势一下子失去了很多。 第二道关口城墙上,李虎一边不断的命令将擂木和滚石不断的滚下去,一边准备迎接敌人的攻城战,关卡上的瓦岗军士兵也紧张起来,较之昨天攻击第一道关卡时的情况,敌人显然吸取了教训。 李虎正准备下令一次性多放几颗滚石,关卡上正好发出一阵欢呼声,却是一枚石弹被一块巨石弹了一下,突地跳了起来,飞到空中,越过了拦木,一路狂滚下去,在远东军士兵中带出一溜血漕。 但这样的意外却仅次一次而已,李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事态严峻,下令道:“每次放两块石弹同时连着放,我就不信他们的那拦网能够拦得住。” ……… “如果第二道关卡不能守住三天以上的时候,这场仗我们恐怕会输得很惨,黄石寨也难以守得住了。”黄石寨上,程咬金神色越来越沉重,但眸中闪过狠厉之色,咬牙道:“就算远东军最终能够攻上来,也要让他们死伤惨重。” “来人,再派两千人去第二道关口,将山寨中的银钱装箱全部抬下去,作战勇猛者,当场赏钱,告诉李虎,我要让他在三天之内将所有钱赏给下面的敢死敢战的勇士。”程咬金很清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行事更是果断异常。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本身自然是夸张的、不实的,但所反映出来的意思却是非常犀利和正确的。 金钱的效果在任何时代,任何场和下都不能忽视,第二道关口的瓦岗军士气暴涨,近战厮杀中硬是将远东军挡住了,即使死伤惨重都死不退让,硬是让厉山飞的人马付出不小代价,却未能在半天时间中攻克第二道关口。 至此,厉山飞的这一万人都轮流上了一次战场,也损失了两千来人,神色气质与上战场之前明显有了一些不同,那是经历过鬼门关,差点死在战场上,或者看着同伴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之后的变化表现。 ……… ………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程咬金的怀疑 下午依然由你们进攻第二个关口,但我会派给你十个特战死士。他们会助你攻破关口。”王君临见锻炼淬火厉山飞一万人的目的已经达到,终于让黑甲死士出手。 “卑职遵命。”厉山飞怀着期待和怀疑的心情带着十名眼神中没有丝毫生气的黑甲死士离开了。 午后,厉山飞麾下人马对第二道关口继续展开攻击,巨大的拦木被就地拆散,直接变身为撞城木,因为距离越来越近滚石、檑木和弓箭刚开始带给了远东军极大的损失。 但当十名黑甲死士混在普通士兵中轻易躲开滚石、檑木和弓箭,潜近到城墙下面之后,形势竟然在十数息时间中发生了逆转。 八名黑甲死士犹如兔子一般,在城关墙前纵跃飞奔,竟然躲闪开了所有滚石和檑木,以及大部分箭矢,在身上不要命的位置插满了箭矢的情况下,以一种难以想像的速度从黑甲背心中各自抽出两枚手榴弹,连连向关口城墙上抛射。 轰然巨响声中,城墙上出现了豁口,但依然坚强挺立,显然瓦岗军早就对远东军的火药武器有所防备,这城墙修建的厚实之极。 不过十六枚手榴弹却成功将城寨上的瓦岗军炸死一片,而且将其他瓦岗守军压制住了,早就准备多时的另外两名黑甲死士趁机各自抱着一枚引燃的炸药包直接来到了厚实无比的关口城门前。 关口守将李虎发现了黑甲死士的意图,大声呵斥之后,不少瓦岗军从城头上爬起来射箭或者用滚石和檑木阻拦两名黑甲死士,滚石和檑木被这两名黑甲死士躲开了,但如此近距离的箭雨他们难以躲开,他们的身上箭插满了身体。 只是不知道是黑甲死士身上的铠甲防御变态,还是体质变态,两名黑甲死士即使身上插满了箭,也硬是顶着一身箭,冲到了城门前。 这个过程中,这两名黑甲死士始终一脸漠然,好像不是去死,而是去吃饭如厕。 然后便是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将厚实之极的城门连同上面的城楼都给炸塌了。 显然这两块炸药包是特制的,威力远超手榴弹和普通炸药包。 火药包爆炸巨响声和破坏力给很少见识火药包爆炸的瓦岗军将士的士气打击是很大的。 爆炸声之后,厉山飞便带领麾下人马冲了上去,打到现在,加上在第一道关卡的损失,他麾下人马减员二千多人,已经恨死了瓦岗军,双方都杀红了眼。 远东军从城门废墟上冲了过去,关口内瓦岗军回过神来,在守将李虎的组织下,勇敢的冲上来拦截,双方顿时杀成了一团。 当厉山飞狂吼着亲自带领亲兵杀进敌人之中,一刀将一名敌将砍翻地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他砍倒的便是这里的主将李虎,所以他再没有管李虎,而是继续去杀其他人。 结果受伤的李虎被一名远东军寻常小.兵以快弩给射死了。 守关主将阵亡,残余的士兵顿时崩溃,向山上的黄石寨亡命逃去,黄石寨峰顶,程咬金看着第二道关口在一声巨响 之后,迅速失守,一脸惨然,神色阴沉到了极致。 终于杀到黄石寨的主寨面前,厉山飞长长地呼了口气,打下了前面两道鬼门关,现在黄石寨在他看来,简直就不堪一击了。 “传令下去,部队休整,狗日的,明天再来收拾他们!”厉山飞扯着嗓子,站在第二道关卡的关墙上,面对着黄石寨,狂吼乱叫。 黄石寨城头,程咬金已经冷静下来,静静地坐在寨墙顶端,看着已变成一片废墟的远处的两道关卡,脸色平静之极,双手提着一对柄巨斧,神色阴晴不定。 两道天险被攻破,基本上宣告黄石寨已守不住了,现在黄石寨里虽然还剩下近两万人,其中还包含着三千多逃回来的伤兵。 “副总管,眼下我们怎么办?”一名将领终于忍不住跑来问程咬金。 程咬金抬头看了看山下始终没有动过手的远东军暴熊营大营所在,特别是其中一座最大的帐篷,心想王君临此时应该就在里面。 他这几天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以王君临的身份,一个黄石寨,即使再加上凤阳城,也断然没有亲自到来的理由。 显然这位威名赫赫的毒王肯定有自己另外目的,只是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若是只想着以这点人马便灭了整个瓦岗军,这显然不现实,毕竟到目前为止,瓦岗军的主力精锐还没有出动,也就是说远东军与瓦岗军的全面战争还没有完全开始。 程咬金也曾经想过王君临或许是想收服徐世绩,毕竟王君临求贤若渴,只要是真有能力的人,不论出身,不分敌我都能够收容,这分气魄和胸怀,的确让人很佩服。 但是程咬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是王君临的目标,更不用说对方亲自到来。 毕竟自己除了在瓦岗军内部有地位有些名头之外,眼下在天下间还没有什么名头,甚至都没有独自带兵打过多少大仗。 在中原这地方或许还些许威名,但放在整个天下,而如今豪杰英雄遍地的乱世,他程咬金虽然有着从未给别人说过的雄心壮志,但在王君临这等天下最顶尖的人物面前实在是拿不出手。 所以,对于王君临亲自驾临,将他堵在山寨之中,他还有些受宠若惊,有时候甚至在想,这一次若是栽在这里,传出去也是最有面的死法了。 毕竟是死在大名鼎鼎的毒王手中,想来李密、翟让和徐世绩他们若是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也多半是想着死在毒王手中,而不是被其他人杀死。 这些在此时不该有的念头一闪而过,程咬金深吸一口气,重新精神振作,眸中精光爆闪,让人感觉充满了信心,说道:“放心吧!徐总管它肯定会派援兵过来。” 说着话,他站起来,双手持斧,虎虎生风地舞了几圈,满意地道:“好久没有亲自动手杀敌了,接下来就让我老陈的斧头领教一下远东军的厉害。” 便在这时,有亲兵押着三个灰头土脸的兵卒走了过来,禀报道:“副总管,这三个怂货,刚才想要从后山逃走,被我发现抓了回 来。” 程咬金脸色顿时一变,战场上一方军中若是开始出现逃兵,说明他麾下人马军心士气已经降到了非常危险的程度。 程咬金神色立刻又恢复如常,甚至脸上带着笑容,说道:“你们三人认为我们必输无疑,所以想要逃走?” 那三个逃兵见副总管脸上没有杀意,心中一松,其中一人连忙露出苦笑,说道:“副总管,这仗还有得打么?我们已经输了。” “是啊!副总管,我们已经输了。”另外两名逃兵也连连附和。 程咬金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容,若无其事的说道:“那依你们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三名逃兵欲言又止,反复几次,见程咬金仍是一脸温和的笑着看他们,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副总管,不如我们撤退吧!远东军并没有包围后山,与其让弟兄们白白送死,不如撤回凤阳城,与大总管合兵一处,再与远东军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就你们三个还敢和别人决一死战。”程咬金笑着说道,直看得三个逃兵心中发毛。 三个逃兵心中害怕,连忙表态道:“副总管若是不想撤退,我们三个现在就随副总管与远东军拼命。” 程咬金突然哈哈大笑,站起来,拍了拍其中一名逃兵的肩膀,走到墙边,指着山道上络绎不绝正进行各种布置的远东军士兵,说道:“撤军?你们以为远东军不会在后山有人马埋伏,断去我们的后路,我们若是离开黄石寨,没有了寨墙防护,只会死得更惨更快而已。” 顿了一下,程咬金回过头来,一脸自信说道:“放心吧!我已经和大总管约好,在关键时刻,他会派大军前来接应的,那个时候才是我们撤退的时机,眼下我们还要死守黄石寨。” “愿与副总管共赴黄泉!”旁边人众将一起一边向程咬金行礼,一边大声吼道,那三名逃兵也跟着吼叫,而且担心程咬金听不见,声音比别人的还要大。 程咬金笑着微微颔首,表示对众人表态的满意,但他走到三名逃走面前,对三人说道:“好了,你们三个去城楼上准备守城吧!” “是,副总管!”三名逃兵彻底放下心来,感激的向程咬金行了一礼,转身欲行。 只是,他们刚刚转过半个身子,程咬金随手从旁边亲兵手中接过两柄巨斧,闪电般挥动数下,三名逃兵的脑袋几乎同时飞了出去,三个无头尸体鲜血四溅,程咬金被鲜血喷了一脸,看起来异常狰狞。 众人一声惊叫,齐齐后退一步,都被眼前的突变惊得呆了。 程咬金随手一抹脸上的鲜血,将斧头再一次递给亲兵,吼道:“这三个废物已生怯意,胆气已失,留下只会坏事,打到正酣时,还会逃跑,不如我先送他们一程。” “诸位不要担心,大总管肯定会派兵来救援我们,但前提是我们能够坚持到那个时刻。来人,上酒,今晚我与众兄弟痛饮!明日我们死战。” ……… ……… 第一千四九十八章 徐世绩和李密的阴谋计划 翌日,太阳刚刚自山顶上跳出来,黄石寨前的第二道关卡中便走出大量远东军士兵。 攻打黄石寨主寨的人依然是厉山飞的人马,只不过里面多了五十名黑甲死士。 没有试探,战事从一开始便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黄石寨上瓦岗军军队主将程咬金手握巨斧,身披铁甲,威风凛凛地站黄石寨的城墙之上,而寨里所有的军官都站前面,身先士卒,再加上他昨天杀了三名逃兵祭旗,后来又通过喝酒凝聚众将之心,过程中非常巧妙的说一些话,竟然奇异的让明明已经陷入死境的黄石寨瓦岗军士气恢复了过来。 厉山飞能够在乱世中占山为王,本身个人武力极高,作战也颇为英勇,并且通过蛇岛上将军任职学习培训之后,逐渐表现出了很强的天赋,如今已经有了非常不错的治军带兵能力。 这从这几天攻打黄石寨便可以看出,王君临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扬,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看错人,厉山飞表现出色。 要知道厉山飞这样的人在历史上也不过是一笔带过,若不是有聂小雨脑子中庞大的信息资料库,王君临甚至都不知道隋末豪雄中有厉山飞这号人物存在。 可见,在乱世之中,只要是能够在历史上留名的豪雄或者枭雄都绝不可能是平凡之辈,绝对有着自己独特的能力或者过人之处。 这一点不光是厉山飞,王君临从麾下杜如晦、尉迟敬德、魏征、魏刀儿等人身上也已经有了充分验证,特别是李靖不愧是军神,统兵打仗的能力和手段更是惊艳绝伦,虽然他在李靖面前从未表现出丝毫赞许。 所以,王君临对程咬金和徐世绩越加期待起来,毕竟这二位在隋末唐初不论是地位,还是生平事迹,也只是比李靖稍差一些而已,比厉山飞更是高了好几个层次。 厉山飞在远东军序列中的确是新人,诸将中排在最后,甚至麾下人马也最少,但论起沙场经验不比其他人少,堪称丰富,特别是经过蛇岛专职培训学习之后,是真正的知兵善战之将,他用望远镜只看了一眼黄石寨城墙上的情况,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一声令下,王君临派给他的二十名黑甲死士们便跟着他进了战场,并且到了前排,而他厉山飞是站在最前方。 “那就来一场兵对兵,将对将的厮杀吧,让他们见识一下我远东军兵威!”厉山飞大笑着对军官们道,“王爷对这程咬金甚是看重,今天就让本将亲自见识一下这个姓程的贼首是何等人物。” ……… ……… 同一时间,凤阳城的北城门大开,徐世绩派遣麾下大将尤俊达统领三万骑兵向黄石寨杀来。 尤俊达在瓦岗寨排在第七位,是瓦岗八彪之首,人称“铁面飞虎”,作战勇猛,擅长骑兵野战,他奉徐世绩之命去救援程咬金及其麾下军队。 “禀将军,前方十里,发现敌军骑兵!”几骑哨探飞马而来,马上大声道。 “是远东军的那一支部队?”尤俊达问道。 “回禀将军,是远东军暴熊营的人马,只有一万人左右,因为我们打探到 敌人将旗是‘李’字,应该是暴熊营主将李玄霸亲自统领。”哨探道。 “哈哈哈哈哈…………”尤俊达扬声大笑,“李玄霸……就是那个曾经带领四万人马去打突厥老巢,结果带着几千人回来,自己差点重伤死去的憨货。哈哈哈……这是一条肥羊啊!打败此人,我尤俊达必将名扬天下,在瓦岗寨的排名也能升上一两位。弟兄们,我们有三万人,对方只有一万人,必将他们杀残了。” 尤俊达轻松自信的情绪感染了这本来还有些害怕的三万瓦岗军骑兵,他们一齐大笑起来,充满着自信。 两腿一夹马腹,尤俊达向前疾驰而去,“弟兄们,杀了这一万远东军,我们名震天下!”三万骑兵一声呐喊怪叫,纷纷打马向前驰去。 大约五里的时候,尤俊达已能清晰地看到对面远东军暴熊营一万骑兵严整的队形,一万骑兵分成了左中右三个集团,肃立于天地之中,鸦雀无声,单看这份军纪,便让尤俊达收起了轻视之心。 不过,紧接着尤俊达却摇摇头,对步兵来说,军纪很重要,但对骑兵来说,便没有那么重要了,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此时,双方只剩下五里的距离,那李玄霸大概是想节省马力,想让自己一方接近一些才发动冲锋,这个想法不错,但李玄霸或许是忘了,此时都快入冬,现在又是早上天气最冷的时候,马儿也是需要热身的。 自己这三万人虽然也算是长途奔袭,对方以逸待劳,但自己有三万骑兵,而且大总管早有安排,让他们一人双马,空着一匹马轻松地跑了这五十多里地,早已舒展开了筋骨,待会两军对冲,自己一方可是要大占便宜了。 距离三里时,尤俊达大喝一声:“换马!” 瓦岗军有四十多万人,但骑兵只有十万,这已经是瓦岗寨李密和徐世绩耗费近半财力,通过各种渠道从西北买来的战马,平日间耗费巨资养着,此次徐世绩一次性派出三万人,且让最为精通指挥骑兵打仗的尤俊达统领,可谓是下足了本钱,目的不在帮助程咬金守住黄石寨…… ……… ……… 凤阳城外,大军云集,足足有五万人马,两万骑兵,三万步兵。 由瓦岗军兵马大总管徐世绩亲自统领,整装待发。 但徐世绩骑在马上,迟迟未动,好似是在等什么消息。 没过多久,远处有几名探子疾驰而来。 “启禀大总管,探子已经探明,留守小河山道的两万远东军又出动了一万,前往黄石寨,如今被李玄霸带领拦截尤俊达他们。”探子飞奔下马,单膝跪地,大声禀报。 徐世绩精神一振,大声询问道:“黄石寨下,暴熊营人马是否有动静?” 另外一名探子立刻大声道:“回禀大总管,黄石寨下远东军人马没有离开一兵一卒。” 徐世绩眸中精光闪动,笑道:“看来,王君临对黄石寨势在必得。” 旁边房彦藻赞叹道:“密公和大总管神机妙算,如有天助,那王君临自以为智珠在握,殊不知,黄石寨对我们来 说,只是引蛇出洞的一块肉而已,如今远东军在小河山道中只有一万人,大总管带领五万瓦岗内营精锐,定可一举夺回,从而断了王君临的退路。到时候密公再聚集我瓦岗数十万大军围杀王君临,就不信不能将王君临杀死。” 徐世绩沉默了半响,郑重道:“最开始我和密公等人定下这个计划时,只想着要将远东军来到中原的所有人灭杀。只是没有想到如今引来了王君临这条毒龙,恐怕计划未必会顺利,我走了之后,你务必要守好凤阳城。” 房彦藻自信道:“大总管放心,远东军总共才四五万人马,如今四万人被程咬金和尤俊达他们死死的拖在黄石寨,一万人马驻守小河山道,即使黄石寨那边拖不住王君临,凤阳城中还有两万人,且城高墙坚,即使王君临亲自来攻,又带了那火药武器过来,也休想在短时间内攻下凤阳城。” 徐世绩想了一下,的确没有什么问题,毕竟王君临虽然厉害,但如今来到中原的远东军满打满算只有五万来人,兵力有限,即使有通天的本事,大不了王君临自己逃走,他麾下这五万人马总是要留在这里。 点了点头,徐世绩下令道:“传令下去,立刻启程前往小河山道。” …………… …………… 黄石寨下,远东军大营中,王君临抬头看着山顶上程咬金带着人进行最后的挣扎,隐隐听到后山传来的爆炸声,脸上却没有多少得意。 “王爷,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沈果儿低声禀报。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李靖和魏征已经到了小河道山口了吧!” 沈果儿连忙道:“昨晚上便已经到了。” “徐世绩出动了多少人马去打小河道口”王君临有些好奇。 “五万人,两万骑兵,三万步兵,都是瓦岗内营精锐。”沈果儿脸上也带着笑意。 “张天冈呢!他带领特战大队倾巢而来,现在做什么?”王君临问道。 “张天冈带领一千人和一百名黑甲死士已经潜藏在凤阳城附近,做好了随时偷城的准备,就等王爷这边命令。”沈果儿连忙回答。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凤阳城虽然重要,但当徐世绩离开之后,便已经不是重点,如今这程咬金还在拼死反抗,这才是重点。” ……… ……… 黄石寨后山的骑兵大战已经开始。 随着尤俊达一声令下,这三万瓦岗军骑兵一手挽住空马,纷纷腾身而起,就奔驰的战马之上,换乘到了另外一匹刚好热了身的战马身上,表现出了非常精湛的骑术,可见徐世绩练兵之法果然厉害。 “凿穿他们!”尤俊达手中刺枪高高举起,用力指向前方。本来散乱奔跑而来的三万瓦岗军骑兵迅速地开始在高速行进中整顿队列,以尤俊达的亲军为箭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三角锥形。 李玄霸带领一万人依然站着不动,就这样漠然的看着三万瓦岗骑兵向他们冲来。 ……… ………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地雷的恐怖 看着对方骑术高超,竟然能够在如此速度的战马之上轻而易举地完成了换马的动作,而且队形的变幻也是冲刺之中完成的,李玄霸脸上的战意更浓,但紧接着又是一脸可惜。 冲刺过程中换马且变成队形这对他们暴熊营自然不算什么,乃至整个远东军所有骑兵都不算什么。可是瓦岗军骑兵能够达到这个水准,的确算是天下有数的强军了,至少原来的大隋府兵中也只有精锐才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只是可惜了………”李玄霸喃喃自语,然后大声道:“传令下去,等一会声音可能比较大,注意控制住战马。” 眼见双方距离缩小五六百步,远东军的骑兵竟然还是一动不动,尤俊达心中狂喜的同时,也是暗骂那李玄霸果然如传说中所说的那样,脑子有问题。 然后他又抬头看了一眼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旗帜,心想连老天爷也站自己这一边啊! 此时的风正好是吹向对面的,他们纵马疾驰过程中肯定会扬起尘土,再被风一鼓,沙尘打到对方的脸上,也会让人感到疼痛的,如果打进眼睛里,嘿嘿,那就更好玩了。 ……… ……… “师父弄出来的这些恐怖武器,厉害是厉害,但我还是喜欢在战场上冲杀,一刀一枪的杀人!”李玄霸看着冲向他们的瓦岗军骑兵,神色之中满是怪异的遗憾可惜之色。 几乎在李玄霸话音刚落,异变突起。 在瓦岗军骑兵距离他们还有四百来步时,一连串的爆炸声突然自瓦岗军骑兵战马脚下响起。 尤俊达却是不知道,李玄霸没有在第一时间带领暴熊营骑兵发起冲锋,不是因为他经验不足,更不是因为他脑子有问题,而是在王君临的计划中,早已安排人在瓦岗军骑兵所经之地埋下了数百颗地雷。 暴熊营本身就是突厥大可汗身边的狼骑兵,战斗经验自然是丝毫不缺的,和厉山飞的那一万人不同,他们不需要淬炼,反而是要尽一切手段保存自己。所以按照王君临的亲自指示,动用了一百颗聂小雨亲自设计的新式地雷。 瓦岗军自李密和徐世绩往下,军队虽然从打探到的情报中听说过了远东军火药武器的厉害,但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有亲身经历过,或者说没有扎扎实实的经历一场,他们永远不会或者不知道怎么真正应对此种情况。 轰然巨响,火光在战场上升腾而起。 爆炸直接造成了刚刚以密集队形冲锋的瓦岗军骑兵四五千人的伤亡。 最主要的是声音太大了,徐世绩虽然特意给尤俊达交待过,让他们给战马的耳朵中塞上一些东西,可是这一次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还伴随着一定的冲击波和地面颤抖。 所以,毫无防备且从未经历过的瓦岗军骑兵的战马全部受惊,四处奔行乱撞,而马上的士兵耳朵里无不嗡嗡嗡的乱响,东摇西晃,一脸惊恐。 在这一刻,瓦岗军将士被炸懵逼了。 对面暴熊营的一万骑兵的战马耳朵里面都塞了耳塞,那是远东军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特制耳塞。 再加上对这种爆炸早已有了一定的适应能力,对他们造成影响微乎其微,爆炸一结束,他们便从胯下战马的耳朵里面拿出了东西,随着李玄霸的一声令下,向已经乱了队形的瓦岗军骑兵发起了冲锋。 这一战,只持续了半个时辰时间,三万精锐的瓦岗军骑兵便败了,而且是稀里糊涂的大败。 远东军一万骑兵一路追杀至凤阳城下,然后在凤阳城内援兵出城之前,带兵返回到了黄石寨后山,重新断去了黄石寨上程咬金的后路。 此战,瓦岗军三万骑兵战死一万七千多人,受伤两千百多人。尤俊达因为冲在最前面,也被炸成了重伤,被麾下亲兵拼死救走。 而远东军一万骑兵只战死三百四十二人,受伤近百人。 这是正儿八经的一场大胜。 …… …… 黄石寨坚持了半天时间,正午的时候,黄石寨被厉山飞带人攻破。 程咬金没有等来计划之中的援兵,带领四千多残部从提前准备好通往后山的山路逃走,来到通往凤阳城的平地上。 这里甚至还有程咬金提前派人藏好的五千战马。他们这四千多士兵只要上了战马都是一名优秀的骑兵,能够迅速的撤回凤阳城。 感觉没有杀过瘾的李玄霸在打残打退瓦岗军的援兵之后,便在第一时间返回黄石寨后山附近,一心想着能够再杀一场。 所以,当程咬金带领四千多残部刚刚骑上提前藏好的战马之上,长长松了口气的时候,李玄霸带领的骑兵就已出现他们的视野之中。 看着沉默无声冲上来的暴熊营骑兵,程咬金知道这一仗他不但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他们的后面还有近万远东军步兵顺着山道追了上来,前面又有骑兵挡住去路,兴奋朝他们扑了上来。 程咬金绝望地发现,从前方涌来的远东军骑兵有近万骑,前锋部队已冲入到自己的队列之中,视野尽头对方仍是源源不绝地涌过来。 怎么会这样?按照之前的计划徐世绩那里至少会派三万精骑的援兵,而按照他们之前打探到的军情消息,远东军暴熊营加上厉山飞的人也不过五万人,再加上这些天的损耗,也就是四万五千多人。 除去围攻黄石寨的两万多人,还有驻守小河道山口两万暴熊营人马。即使远东军早就料到徐世绩会派援军过来,可也最多调集一万人过来。 而远东军再怎么强悍,徐世绩派来的三万精骑援兵,即使不能胜了这一万远东军,怎么着也能够坚持到他带人从黄石寨后山逃下来吧! 可是,如今他们看不见任何援兵,再看堵住他们后路的远东军骑兵数量,差不多刚好是一万。 难道徐世绩压根就没有按照计划派援兵来接应? 程咬金瞬息间念头百转,但眼下情况却是容不得他去思量这个问题了。 第一千五百章 王君临与程咬金首次会面 程咬金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逃走,所以在第一时间内也带领四千多残部反冲了上去。 双方甫一交手,程咬金之前心中留存的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便荡然无存。 无论是冲击力,骑术,箭术,战术配合,远东军这一万骑兵都表现的堪称完美,李玄霸没有费多大力气,如同一把烧得通红的大刀剖开豆腐一般,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四千多残兵捅了一个对穿。 然后李玄霸带人开始以回旋战术,开始大力的‘削苹果’。 程咬金这四千多人之所以表现的如此弱,固然是与暴熊营本身足够强悍有关,但也因为他们与厉山飞的人马先是苦战大半天,然后又是一路顺着山道狂奔,期间根本就没有休息过,体力已经所剩无几,说是筋疲力尽也不为过。 总之,此时这四千多瓦岗军的战力连正常情况下一半都发挥不出来,更何况双方此时人数上的差距已拉得很大,近万远东军骑兵是他们两三倍之多。 贼寇出身的军队缺乏纪律性,且遇强不强,不善打逆风战的缺点立时被无限放大,徒劳地抵抗了暴熊营骑兵第一轮冲锋,而被凿穿阵形的时候,程咬金这四千多本身士气已经没有剩下多少的瓦岗军终于崩溃,那些平日间英勇无比的好汉也慌了神。 包括程咬金在内,所有的将官再也不能有效地控制自己的士兵,四千多骑兵便如同老鼠窝之中,闯进了天敌一般,乱哄哄的开始四散奔逃,各自打马向着人数稀少的地方狂奔,希望能得到一条逃生的通道。 对于逃跑,贼兵出身的瓦岗军非常熟悉。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出身突厥狼骑兵的暴熊营,他们最是善于打这种仗,对于这种四面逃窜的敌人,突厥骑兵在草原上厮杀多年,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更何况远东军人数占优,李玄霸早已有完全安排。 那些看似人烟稀少的地方,反而是恐怖的地方,一队瓦岗军骑兵好不容易从乱军之中杀出,还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便绝望地发现,他们的左右两侧,两支暴熊营骑兵正斜刺地杀了过来,左右 一封,立刻便将他们又一次圈当中,只是一个冲刺,这一队瓦岗军骑兵便全都落下马来。 一队又一队的瓦岗军骑兵鼓起最后的体力大喜过望地冲出包围,又一队一队地绝望地被圈住,然后轻易被剿杀。 如果这四千瓦岗军骑兵的阵形还能保持紧密,他们还能抵抗较长的时间,而且给远东军骑兵也会多多少少造成一些伤害。 但遗憾的是,他们已经乱了阵形,丧失了死战的勇气,又乱又散的瓦岗军骑兵,单靠个人武勇,根本不是讲究团队作战的远东军骑兵的对手,让远东军骑兵轻而易举地一批批地剿杀。 临近天黑的时候,战场上开始慢慢地寂静下来,瓦岗军骑兵大部已基本被歼,只余下极少数的幸运儿脱而身去。 十数里方圆的战场上,到处都是人马的尸体,无数失去主人的战马,茫然地或立于主人尸体旁,用嘴徒劳地叨着主人的战衣,想将主人扯起来,或如惊弓之鸟,看到有人接近,立即一跃奔开。 而战场的正中央,上千名骑兵将浑身是血的程咬金和同样满身血液的十几名瓦岗军骑兵团团围在当中。 “这是想活捉我吗?”程咬金看着远东军骑兵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手中的斧头抬起又落下,几次想发起后的冲锋,但双腿却似有千斤之重,始终没有摧动战马。 包围圈蓦地闪开一条通道,一个身形魁武的跟狗熊一般,长得颇为丑陋且看起来非常凶恶的青年大将悠闲地踏马而来,走到了圈子的中央。 看对方的打扮和那支兵器,程咬金便知道,这青年多半就是远东军暴熊营的主将李玄霸。 “是个好汉,当真硬气,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不投降。”李玄霸大大咧咧的说道,看着程咬金眼睛发亮,熟悉李玄霸的一众部下顿时明白自家将军这是见猎心喜了。 果然李玄霸长笑一声,说道:“来,我们单挑,你若是赢了,我就放你走。若是输了,便投降。” “嘎嘎嘎………”程咬金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每一次笑,都有血沫从嘴里涌出来,坐在马上摇摇 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但偏偏却又坐得极稳。 “我程咬金是瓦岗军的副总管,在瓦岗寨排第四把交椅,从不向人屈膝投降,大好头颅在此,谁人来取!”程咬金骑在马上,横刀于胸前,大喝道,看起来英雄之极。 “王爷来了!”后面传来一声喊,士兵们立刻向两边恭敬之极的闪开,王君临在亲兵的卫护簇拥之下,纵马上前,神色莫名的看向程咬金。 程咬金见这种情况下,王君临竟然亲自来看自己,心想之前自己认为不可能的猜测看来是真的,虽然依然感到难以置信,但还是心中暗自一松,禁不住暗忖道:“老子可以不用立刻就死了,但这个时候如何表现却是件头疼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绝不能和李玄霸这个怪物单挑。” 不管是前几天在黄石坡的时候,还是刚才这一战,李玄霸都喜欢身先士卒,其恐怖实力,特别是那一身神力,早就被程咬金所知。 程咬金虽然武力高强,在瓦岗寨也是能够排进前十的,可是心中清楚,自己不说此时疲惫不堪,还受了伤,就算是全胜时期,也断然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此时和其单挑,纯粹是自找羞辱。 “但李玄霸这个怪物已经发起挑战,我若是不接下,是不是会被王君临看轻,而且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利。此外,这个时候硬梗着脖子不屈服肯定是死,但若立刻下马对王君临拜倒,未免被对方看轻了。” 心中念头转动,程咬金突然喷出一口血,头一歪当场昏了过去,但却并没有从马上落下,而是爬在了马上。 王君临目睹整个过程,仔细打量一番程咬金脸色,心中禁不住怀疑对方这是装昏倒,心想这倒和历史上所言一样,程咬金此人最有急智。 程咬金昏了过去,剩下的十几名程咬金的亲兵顿时傻眼了,也有人长松了口气,有人率先下马,仍下兵器投降,其他人也纷纷投降。 不管怎么说,若是能够活下,没有人愿意去死,更何况投降威名赫赫的秦安王,传出去也没有什么。 ……… ………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徐世绩的郁闷决定 小河道山口,短短半个月时间,魏征带领范阳郡的一百多名工匠,组织小河镇上的百姓修建了两座军寨。 而在王君临攻打黄石寨的这些天,驻守在这里的一万暴熊营将士并没有闲着,带领着小河镇上的百姓挥汗如雨,挖掘了无数立营的壕沟。 魏征用粮食和范阳铜钱当报酬,又管两顿饭,根本不用任何强迫,甚至都不用组织人去动员,只是消息传了出云,小河镇上的百姓便自发的跑来干活,积极性非常高。 自认为计谋得逞的徐世绩的帅旗出现在山道口前,他望着眼前森严的壁垒久久无语。 不光是他,前天从黄石寨和魏征一起来到这里的李靖也曾经久久不语,当然李靖是心中震撼和苦笑,而徐世绩则是心中郁闷和阴沉。 两个军寨紧挨着山道口两边山壁修建,由于时间的原因,不是很高大,但坚固的让人绝望。 因为这两个军寨是用范阳郡出产的水泥和砖石修建的,可以看出水泥还没有彻底干硬,但水泥和砖石独有的特性,依然给人一种非常坚硬的感觉。 但真正让徐世绩感到郁闷的还不是这两个军寨,而是横在两个军寨之前,且将整个山道都彻底堵死的两道壕沟。 这两道壕沟阵地不是城墙,但是作用与城墙无异。 土墙高一丈五尺左右,但下面的深壕还有七八尺,这就相当于是两丈的城墙。 过了这两道之后,才是两个军寨城池,那里依然是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 算起来,眼前远东军总共是三条防线,可是这些防御线全然与除世绩之前所认识大为不同。 事实上,前天李靖看到眼前这三条防线之后,也是大吃一惊,他同样没有见过这种模式的防线。 但这并不妨碍李靖结合这三条防线制定出最合适和恰当的防御战术和战略打法。 徐世绩沉声对身边一名部将问道:“我记得两边有几道小山道口,是何情形?” “回禀大总管,十里之内,能够让兵马通过的有七个小山道口,如今也被该死的远东军挖出数层土墙。” “此外,山道口两边山脉另一边同样有土墙。我们若想避开眼前山道口远东军设下的防御线,需从此处营地出发绕过两边山脉,走三百多里路,这个过程中足够远东军调整防线。” 徐世绩倒是一眼看出正面想要攻破两个军寨,付出代价肯定不小,所以想要从侧面,甚至后面攻打,但是听了属下统管侦察情报的部将话后,知道不可行,不过他还是想自己再亲眼去看看两边小山的情况。 “徐兄,这两个军寨………若是实在难攻,在下倒是认为可在两边布下重兵,卡住地利,不让两个军寨里面远东军出来闹事便可。” 众人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全军上下,不以大总管称呼徐世绩的只有这一位————李密派来的监军贾云福。 李密掌管瓦岗大权之后,效仿历朝历代皇帝和朝廷的作法,给大军中都派有监军,尤其是在徐世绩和程咬金等瓦岗军中大佬身边派的监军都是他的心腹。 只是程咬金行事狡猾,手段高明,将监军房彦藻给放在了凤阳城中守城。 最开始的时候派监军这件事情让瓦岗上下好汉豪雄非常不爽,但这件事情李密态度强硬,众人也不得不接受,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只是这些监军大多都是文人出身,有很多甚至是隋朝投降和投靠的文官,与瓦岗寨的好汉们格格不入,互相一直看不对眼,脾气火爆的军中好汉甚至还出现过殴打监军的事情,这让李密面子上很难堪。 但因为翟让的存在,他又没有绝对的权力下重手处罚,郁闷之极。这也更坚定了他要除去翟让,尽快独揽大权的决心。 当然,以徐世绩和程咬金的心智,自不会明着与身边的监军起冲突,但以他们的手段,将这身边的监军架空,甚至在军中没有任何话语权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徐世绩很清楚贾云福代表的是李密,所以他一直以来在面上给足了对方的面子,双方倒也能够和睦相处。 此时徐世绩其实已经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但他依然显示了自己的气度,耐心给贾云福解释道:“贾监军有所不知,若不能拔除这两个军寨,我瓦岗大军根本不敢攻入小河道里面,否则后路很容易被断,粮草辎重也必会出问题。纵观这些年远东军的战绩,特别是秦安王主持的战役,最是喜欢截断对手的粮草辎重。所以,不攻下这两个军寨,我们的粮草辎重和后路的安全便很难保证。而没有粮草辎重,我大军如何再夺回小河道?” 徐世绩解释的非常清楚,旁边众将一脸讥讽的看着他,一些粗人甚至毫不掩饰自己不屑,冷笑出声。 只是徐世绩始终面带笑容,态度温和,贾云福虽然被旁边其他人弄的心中怒火中烧,但还是强忍着,面上始终强自保持平常,装作低头沉思,最后点头道:“徐兄言之有理,是在下考虑欠妥。” 说完,假云福便退到一边不说话。 徐世绩目光扫过山下,半响之后,带着点冷笑,说道:“按着王君临麾下军队的能耐和那李靖的德行,那些沟里面还不定有什么名堂,能数出来的就有鬼箭、铁蒺藜、陷马坑、尖木桩、还有他们的火药武器地雷、地弩、火瓶、毒瓶。他们的强弩不架高,打开缺口平放,仅数道拦马沟便宽数十步,皆在其强弩射界内,盾车近不得,填壕就得死过千人。” 徐世绩眼神变幻着,面前的两个军寨防线犹如一只沉默的怪兽,正在磨灭他钢铁一般的心志和胸有成竹的自信。 仔细观察半天,又皱眉想了好一会儿,徐世绩终于忍不住骂道:“毒王果然狠毒,李靖这混蛋到底是从何处钻出来的,怎地如此阴险。” 另外一个大将说道:“听闻李靖本是太原李渊的人,而那李玄霸是李渊的三子…………” 贾云福突然说道:“这二人竟然是太原一边的人,那李渊那边会不会…………”徐世绩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但李渊和王君临绝不可能结盟,而且他们双方注定会是仇敌,难以容下对方,因为李渊背后是天下门阀世家,而秦安王在治下诸郡行事,却是在断门阀世家的根基,将天下门阀世家得罪死了。” 贾云福脸色有些难看的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只是又引来旁边一众军中诸将的讥讽之色和讥笑声。 贾云福闻声顿时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跟在徐世绩身边当监军已经一年多了,早就已经习惯,锻炼出了一个厚脸皮,装作没有听见。 徐世绩军中也有一些文人幕僚,按理说和贾云福是同类人,但这些人是不想也不敢插手瓦岗军中大将与代表李密的监军之争中,所以装作没有看见,脸上始终保持面无表情。 徐世绩眼神渐渐凝聚,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事已至此,计划进行到现在,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打下这两个军寨需要多大的代价,这一仗必须是要打的。 因为,这不光是凤阳城、黄石寨和小河道山口这三处地方的问题,按照计划,李密已经开始调动瓦岗军几乎所有人马,加起来还有近三十万人马正在往这里聚集,所以到了这种程度无论如何不能不战而走。 更何况,他徐世绩是瓦岗军中第一人,他一手训练出的瓦岗内营是瓦岗军的魂,前些天他也在瓦岗山上数次请战,如今他带领五万瓦岗内营,跑来打一万远东军驻守的防线,结果一仗不打,便调头回去,那么瓦岗军上下都会认为是他们怕了远东军军队。 这些天,他们瓦岗军面对远东军接连失败,军心士气已经受到很大影响,如今若是他不战而退,那必然会导致瓦岗上下所有人马军心动荡,士气大降。 而军心士气一旦跌落下去,以后再遇到远东军,特别是攻打远东军驻守的军寨防线,没有人会出力死战。 所以,徐世绩衡量再三,决定宁可死些人,也要维持瓦岗军的精神气势。 徐世绩和程咬金一样,都是非常果断之人,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便立刻将那些颓丧的念头赶出脑海,指着眼前的两个军寨,大声道:“自我瓦岗寨举旗立军以来,我瓦岗大军无论是面对何方军队,未有不战而走者,更是胜多败少,所以才能打下中原这片江山地盘。今日两个军寨为我大军必攻之地,传本帅命令,即刻准备盾车,半日后攻打两个军寨,先登土墙者升两级,赏银两百,先登两个军寨城墙者升三级,赏银五百两。凡畏缩不前者,无论身为何职一律处斩………” “诺!”徐世绩麾下众将纷纷抱拳,转身回到自己部队所在,去招呼自己麾下将士传令安排去了。 徐世绩轻轻出口气,望着远处的两个军寨城墙,不知过了多久,口中喃喃自语道:“王君临竟然没有亲自在这里与我对阵,而是派了李靖过来,想来这个李靖绝不简单,只是不知道他这会在做些什么。” ………… …………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瓦岗军的试探 两个军寨西南正面防御线之前,尘土弥漫,兵甲如云,瓦岗军铺满大地。 “发射!” “发射!” “发射!” 随着三道命令依次发出,瓦岗军阵线前方三个方阵依次射箭,三片箭雨在刺耳的破空声中,落入土墙前后,溅起片片黄色的泥土,但土墙后方远东军则一片安静,没有任何还击。 在战前军议,监军贾云福倒是给了一个不错的建议。他提议集中兵力攻击最右边的军寨,虽然死伤可能很重,但一旦攻克就能以这这个军寨为依托,轻易攻克两道壕沟和另外一个军寨。 但徐世绩带众将去右边军寨查看之后,发现难度很大,贾云福的提议顿时遭到大部分将领强烈反对,原因是那里地形狭窄,兵力无法展开,两翼都会遭到远东军军队弓、弩、抛石机的猛烈攻击,死伤必然会很惨重。 徐世绩最后将攻击点还是放在中间地段,两翼的山体防线攻击难度很大,山体本身的高度比土墙高得多,山上层层布防,同样挖有壕沟,盾车也无法使用,远东军还可以从军寨中调动兵力增援。 尤其东南山一侧,不但会被远东军军队土墙上密密麻麻的强弩打击,还有可能遭到军寨内和两边山上一些抛石机的攻击,他不希望一开始就攻打最困难的山体防线,所以他首先试试中间的土墙阵线。 瓦岗军射箭的同时,远东军一方东山和西山上各有一百多架抛石机在还击。 这些抛石机是远东军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最新研制成果,王君临亲自来到中原,所谋极大,且考虑到小河镇根据地的重要性,王君临这次来的时候,通过范阳商会、小雨剧院等各种渠道,运送了一大批各类武器装备过来,有些体积较大的,比如抛石机则是将零部件送了过来,由来到这边的工匠组装之后,再送到小河道山口前线的两个军寨。 这些抛石机比最开始远东军用的抛石机射程还要远,还要精准。再加上仗着居高临下,对山下连续抛石,射程又有增幅,远达六百多步,落地时候形成高抛物线,威力不小,凡被砸中的瓦岗军几乎尸骨无存,给两侧瓦岗军造成不小的混乱。 而这还没有动用炸药包,只是抛射普通的石弹。 瓦岗军大鼓敲响,震天动地,中间五百余辆盾车开始前进。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试探性的攻击,鉴于攻击的难度,这次瓦岗军出动了五千人,其中每个千人队有两百弓手。 “注意保持速度。”负责盾车的瓦岗将领大声嚎叫着,让属下人马推动着五百辆盾车,排出了一里多的阵线,在三千余名士兵的推动下隆隆而去,整个阵线齐头并进,如同一道木质的海潮。盾车后面是一排弓手,手执强弓,主要任务是掩护盾车。 徐世绩深知军械和武器装备对军队战力的重要性,这些年在瓦岗寨上也聚集了不少能工巧匠,大力研究这方面的事情,说起来这个盾车还是单雄信提出一些精妙想法,瓦岗军的工匠研制出来的,甚至比大隋府军所用的盾车还要精良一些 这种盾车高八尺,用榆槐木制成,形状如同一个轿厢,下面有四个木质小轮,前护板和顶板厚八寸,能防御所有已知的弓箭,高级一些的,还在顶上布三层牛皮,并铺上泥土和沁水棉被,几乎水火不侵。 部分精良的盾车前护板并非固定死的,而是用活销固定,即使抛石发射来的小一些石头打在上面,护板会仰俯卸力,石头往往被折射往另一方向,盾车后的人马丝毫无伤。 传统的粗糙盾车前护板则固定死,这样制作起来更加容易,木板后面用粗木条为肋,防护力也还不错,此时瓦岗军出动的盾车中也有不多的是这样的粗糙盾车。 瓦岗军士兵在盾车的间隙中看着前面的土墙,距离还有三百余步,但已经在对方巨型强弩射界内,前面黄色的土墙一片寂静,除了那些缺口处的巨大的强弩之外,唯有一面面军旗迎风飘扬,依稀可以看到上面那个张牙舞爪的狰狞的暴熊,像极了他们这些天看过的暴熊营主将李玄霸的画像。 前面的道路上布满坑洞和壕沟,还有一些大型的石块,上面用不同的油漆涂色,是暴熊营用来射击的标示提醒点,以前的突厥狼骑自然是不知道这种办法的,而这只是远东军出.台的战斗条令中一条内容而已,在蛇岛上集训的时候,不管是普通士兵,还是将官都要熟记战斗条令,而且还要熟练的运用的实战之中。 徐世绩虽然第一次见到这种标记之法,但一眼便看出这种标记之法的作用和厉害,所以,他在第一时间下令,这一次行动除了试探之外,瓦岗军还要顺路清除掉那些标记石块。 并且徐世绩已经吩咐身边的幕僚将这种标记距离的方法记下,并打算运用到以后他们练兵打仗之中。 三百步,对面刺耳的破空声响起,一架巨型强弩周围扬起一团黄色尘土。“嗖”一声响,一支长一丈的弩.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出,一头扎在了瓦岗军左翼一辆盾车之上。 嘭一声巨响,弩.枪猛地刺击在前护板上,被厚木板抵挡住,盾车猛烈的一震,前半部往上一跳,护板背面便四分五裂,爆射出不少的碎木屑,如同雨点般洒向后方,大大小小飞射木屑变得如同锋利的刀刃,扎满后面士兵身体和面门。 后面推车的瓦岗军士兵顿时惨叫一片,捂着脸庞和胸口倒在了地上,让推盾车的士兵有些骚乱,但在军官的呵斥下,并没有停下脚步。 瓦岗军到达三百步的标记物,前方破空声连连响起,土墙缺口纷纷射击,在这一里多的战线上,共有巨型强弩二十五个。 在蛇岛上的时候,本来熟悉骑战的暴熊营士兵对这种武器演习、练习多次,再加上这几天所有巨型强弩都预先标定角度,精度很高,命中率高达八成。 盾车之后木屑横飞,受伤的瓦岗军士兵在地上翻滚哀嚎,负责指挥的军官毫无怜悯,大声呵斥命令着剩余的士兵把那些射击标记搬走,盾车主阵继续前进,他们还需要填平拦马沟之外的那些坑洞。 随着他们的接近,远东军一方强弩更加准确,一辆辆盾车被弩.枪射坏后停顿下来,阵线变得不再整齐。 一片片惨叫声中,瓦岗军士兵数量伤亡迅速增加,惨厉的叫声连绵不断,已经有士兵开始脸显恐惧,停步或者减速不前。 “不许停下,往前走!”瓦岗军将官大声呵斥。 “嘭!”又是一声巨响,五十步外一支弩.枪带着刺耳破空声将一辆盾车击得碎,盾车爆起无数木块,飞洒上半空,纷纷扬扬的落入后面的弓手群中,紧接着又是两声巨响,两辆盾车变成了零件,后面的士兵和弓手倒满一地。 突然一声鸣金声响,负责前线指挥的瓦岗将军一个激灵,长松了一口气连忙对自己麾下还活着的近四千士兵吼道:“有序撤退,不要慌乱!” 瓦岗军纷纷转身往后退去,步伐比来时快得多,不过队形依然整齐,弓手在后面掩护,推盾车的将盾车又推了回去。从这一点来看,瓦岗军内营不愧是征战多年,且天下有名的精兵强军。 众瓦岗军士兵爆发出求生的潜能,拉着盾车走得飞快。远东军的巨型强弩又射了一轮,杀了数十人,便停止发射。 ………… …………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另一场领域的战争 凤阳城。 “房大人,黄石寨那边已经两天时间没有信使来了。”一名幕僚对驻守凤阳城的房彦藻说道。 房彦藻眉头紧紧蹙起,脸色变得很难看,忍不住骂道:“尤俊达这个废物,带着三万精兵当天就惨败而归,如今程咬金那边没有人接应,恐怕凶多吉少” 旁边一名武将赶紧问道:“房大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房彦藻说道:“还能怎么办,我们城内如今只有三万多人马,这点人守城可以,但若是跑到黄石寨再救援程咬金他们,就怕去多少陷进去多少。” 正这样说着,一名背上插着旗子的探子直接冲了进来,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启禀房大人,远东军李玄霸带领两万多骑兵向凤阳城杀来,此时距离凤阳城不足五十里。” 凤阳城内众瓦岗大将闻言,脸色大变。 房彦藻失声道:“程咬金这么快就败在了远东军的手中。” 刚说完,又有探子冲进来回报道:“启禀房大人,刚刚得到消息,远东军是兵分两路,另有近万人截断了我们与徐大总管大军的粮草辎重供应,三万人直奔我们而来。” “房大人,远东军一万多人就敢冲我们来,我们守城的有近四万大军,更何况他们在黄石寨与程咬金和尤俊达打了好几天,又远道而来是疲兵,我们出城野战不敢打,难道守着城池,还怕远东军能够攻破城池不成。”一名武将见房彦藻神色惊慌,眉头皱着厉声说道。 房彦藻却是脸色数变,半响之后,叹了口气,一脸忧愁的说道:“即使守住凤阳城又如何,徐大总管他们没有了粮草供应,这如何是好。” 那武将笑道:“房大人不用担心,徐大总管早就料到远东军可能会断了粮道,对此早有准备,粮道可不止我们凤阳城一条。” ………… ………… 战争从来都不是只有一个战场,是全方位的较量。不单单是军力的事情,还有国力、财力、民心、天时、地利、人和等等! 特别是攻城拔寨的战争之中! 首先在攻破城池之前要投入很多的钱粮来养活自己的战士。 就如眼前这场仗来说,任何一方势力,想要在三天之内攻破远东的一座军寨,至少要有五万大军。 而五万大军以上的出动,人吃马嚼的钱粮就是一笔非常大的开销,一般人或者势力是万万承受不起的。 这也是这么多年劫掠成性的突厥人为什么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喜欢南下攻打大隋城池的原因之一。 更何况战争一起,商路自然断绝,且还要征召大批劳役民夫运送粮草,从而耽误大批农民务农,致使一些庄稼地荒芜,没人打理,这样一来,必然会让一个国家或者地区势力的粮食收成大幅减少。 可以说,每一场战争大军吃的每一粒粮食,都是从百姓嘴里抠出来的。 所以,除了保护自己的国家对抗外来侵略者的战争之外,派兵攻打别国的战争,老百姓一般都不会支持的。 因为,到最后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反而受到伤害的只会是他们,当然野心家或者政客、世家门阀和财团之类的会通过战争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一点,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对于如今瓦岗军自然也是一样的,李密就是这个卑鄙的野心家,瓦岗军治下的百姓其实是受害者。 因为远东军绝不是侵略者,从来没有侵略者会如此好的对待百姓,所以他们提解放者。 反倒是突厥劫掠回去的财物还能够层层分下一些,部落的普通牧民也能够得到一些利益。这也是他们喜欢南下打草谷的直接原因。 因此,早在十数日前,王君临麾下小雨剧院,武林公会、军情府等势力便奉王君临之命,派了大量人手潜入瓦岗军治下各州、郡、县、镇、村,他们开辟了另外一场特殊领域的战争。 这场战争其实便是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但瓦岗军这边根本不知道这场战争已经开始,没有丝毫防备,所以这场战争他们注定会输,这个领域的无硝烟的战争若是输了,后果难料,说不定瓦岗军政权在一夜之间崩溃都有可能。 很少有人知道,王君临的重心其实不在黄石寨,也不在凤阳城和小河镇根据地,甚至程咬金和徐世绩也只是顺带的重要目标而已。 王君临的重心是通过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让瓦岗军从内向外的溃败。 所以,从整体来看,这是一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争。 ………… ………… 徐世绩离开风阳城之前,其实做了充分准备,甚至连安排人保护房彦藻的事情都安排了。 因为徐世绩知道,远东军有特战大队和军情府这种机构的存在,麾下又有武林公会这样的暴力高手集团,很可能行使斩首刺杀行动。 所以,凤阳城的主事人房彦藻现如今的保卫极为严密,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大群保镖不离身,即使是和女人做那事和上大厕的时候外面都层层围满了护卫。 当然,这些护卫不可能一直不睡觉,他们分成两班轮流护卫房彦藻。 这一天,其中一个护卫头目回到住处,看见了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子,这女子耳朵上挂着一条漂亮的小银蛇。 这护卫头目实力不弱,虽然被眼前诡异的一幕感到惊骇不已,但是反应也是极快,手中兵器已经出鞘的同时,自己已经向后急退而去。 然而,他刚一动弹,便脸色大变,然后身体软倒在地。 这个漂亮的女人自然是远东军的军情府大统领沈果儿,王君临的耳目,也是远东军真正的高层。 ………… ………… 第二天,这名护卫首领正常去换班,到房彦藻身边担当护卫。 当天晚上深夜,张天冈带领特战大队夜袭凤阳城。 同一时间,凤阳城内出现上千黑衣人,四处放火生乱,绑架瓦岗将官家人。 很快,便出现近万名凤阳城内的普通百姓上街,他们不知道被谁鼓动起来,找瓦岗军表达各种诉求,到最后发展成了与瓦岗军的暴力冲突。 总之,城内乱成了一锅粥。 这个过程之中,房彦藻瞎乱指挥,接连几道命令,给远东军夜夺凤阳城给了很多的方便。半个时辰之后,西城门被张天冈带领特战大队攻克,并且从里面打开。 在城外准备多时的李玄霸带领两万多暴熊营大军从门洞大开的西城门杀了进来。 城内的瓦岗军还有三四万人马,其中还有一万人是瓦岗内营的精锐,初时抵抗非常顽强。 但时,随着房彦藻带着一部分人马从东城门逃走之后,形势急转而下。 这个消息传开之后,城内的瓦岗军抵抗意志顿时烟消云散,大面积的溃败就此开始。 ……… ……… 第二日,凌晨时分,统领大军攻打小河道山口的徐世绩收到了凤阳城给大军供应的粮道被劫的消息。 粮道被劫虽然让徐世绩很不爽,但毕竟提前有所预料,也有双手准备,所以并不是郁闷。 可是等到中午的时候,他收到了远东军大军已经兵临凤阳城下的消息,这让他脸沉了下来,因为远东军出现在凤阳城意味着程咬金在黄石寨那边彻底兵败。 想着自己在凤阳城留下了三四万人马,又有各种万全准备,凤阳城怎么都能够守一个月吧! 而只要凤阳城在,至少也达到了吸引远东军主力的任务,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继续按照计划主线,继续攻打小河道山口,断了远东军的退路,等着李密那边调集瓦岗军数十万人马,围杀王君临。 但紧接着到下午的时候,徐世绩又收到消息,凤阳城又失守了。 这个消息让徐世绩惊呆了,也首次出现心慌的感觉。 凤阳城失守,已经不是他断远东军退路的问题了,而是他带领的五万人马很可能会被王君临带领暴熊营主力给断了退路的问题。 就在徐世绩脸色难看的考虑撤军时,收到了李密从瓦岗总寨送来的急信,他又选择暂停撤退,准备继续攻打小河道山口。 李密和徐世绩定下庞大的作战计划之后,这些天一直关注着凤阳城、黄石寨、小河道入口的战事,情报在第一时间由谢映登统领的探子送到李密手中。 当李密收到尤俊达带领三万人马惨败的消息之后,便发现战事的发展已经严重脱离了他们之前所定的作战计划,再加上他之前与王君临有数次交手的经验,心中越来越感到不安,果断带领已经聚集起来的十五万人马提前杀向凤阳城。 既然李密带领大军很快就会围死两万多远东军驻守的凤阳城,徐世绩便决定继续按照既定的计划,攻打小河道山口。 ……… ……… 房彦藻不顾下面瓦岗军将官的劝阻,毅然选择带领一万多瓦岗残兵逃出走西边一条道路。 结果在路过一处两边陡山的山谷时,不顾麾下将领的反对,以避风为由强行在山谷中休息,被早埋伏在两边山谷中厉山飞带领的四千远东军人马以山石、滚木、弓箭、手榴弹杀死近半。 另一半残兵慌张的逃到山谷两头之外,被早就等在那里的厉山飞剩下的三千多骑兵几个冲锋全歼,房彦藻跪在厉山飞脚下求饶命,表示愿意效忠秦安王。 ………… …………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心理战与李密的狠辣 凤阳城往瓦岗寨方向八十多里处,十几万大军的营地,连绵不绝,占据了方圆十数里的范围。 这是李密带领的十五万瓦岗军。 李密预料到王君临很可能会图谋凤阳城,所以本来准备是抢在王君临攻破凤阳城之前,进驻凤阳城,然后以凤阳城为据点,再围杀王君临的。 结果,在半路上他便收到消息,凤阳城已经失守了,而且是在一夜之间。 此时,李密的中军大帐一片死寂。 凤阳城如此轻易的便落入远东军的手中了,给瓦岗军诸将的冲击太大了。 谢映登承受不了帐中压抑的气氛,禁不住开口说道:“房彦藻这个蠢货,蠢货啊!当初就不应该派他给程咬金当监军,徐大总管也不应该留下这个废物守凤阳城的。” 有瓦岗大将紧跟着说道“没错,这个废物丢失了凤阳城不说,还让四万精锐损失………” 李密目光横视,睨了那瓦岗大将一眼,后者心头一寒,没敢再说下去。 单雄信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口说道:“密公,我们计划以黄石寨吸引远东军主力,然后围攻小河道入口,最终调集大军围杀王君临带领的远东军主力,这一切会不会从最开始便已经被王君临所知。或者说这本身就是王君临给我们设的圈套…………” 李密倒抽一口冷气,捻紧了胡须,咬牙道:“王君临好深沉的心机,好大的胃口,只是他只带了四五万人到中原,便想图谋我四十多万瓦岗军,他难道真的是神仙。” 自从听说黄石寨和凤阳城接连失陷,且这个过程中瓦岗军损失已经近十万人马,其中还有不少是瓦岗内营精锐之后,李密的脸色便变得有些苍白,坐在那里,皱眉沉思,久久不语。 谢映登迫不及待地问道:“密公,眼下首要之事是要尽快杀到凤阳城,将凤阳城夺回来,否则王君临可能会断了徐大总管的后路。” 李密神色阴沉,说道:“夺回凤阳城,谈何容易,王君临亲自坐镇凤阳城,不说还有两万多远东军,即使只有五千人马,想要夺回来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在凤阳城下。” 单雄信咬牙说道:“密公,王君临麾下军情府和那小雨剧院探子防不胜防,我们瓦岗寨上下人员太杂,密公和徐大总管的计划恐怕已经提前泄露,王君临恐怕早有设计!” “早有设计嘛…………王君临果然好手段,不愧是天下有名的毒王啊!” 李密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慢慢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抬起头来,缓缓看了眼围在自己身边的一众大将,最后目光定格在单雄信的脸上,轻轻问道:“你说王君临步步杀机,早有设计。那么………我瓦岗大军得知凤阳城失陷的消息之后会作何反应,王君临恐怕应该也是预料到了的?” 单雄信连忙叹道:“多半也是这样。” 李密又缓缓问道:“那么,如果我们闻讯去围凤阳城,多半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我们此去凤阳城会不会又是一个圈套。” 众部将齐齐变色,谢映登蹙眉道:“密公会不会太多疑了?就算王君临知道又怎么样?远东军如今在 凤阳城的兵力最多也就三万,密公统十五万大军,即使一时间夺不回凤阳城,至少也能够将王君临困死在凤阳城,等徐大总管攻下了小河道之后,密公再调集我瓦岗军三十万大军围攻凤阳城,料他王君临有三头六臂,也是插翅难逃。” 谢映登的话正是李密此时想要听的,也是李密想要让一些心中开始出现慌乱和畏惧的人听的,此时李密眼中慢慢放出锐利的光来,沉声道:“映登言之有理,即使王君临料到我们要去围攻凤阳城又能怎么样?” “密公英明。”单雄信一脸由衷的说道,但眼睛紧紧盯着这个以睿智和神算著称的瓦岗军第二掌控者,等着他说出进一步的打算,李密却慢慢站起身,在帐中缓缓踱起了步子。 李密神色沉重,帐中瓦岗诸将都肃立在那儿,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眼前这个出身高贵,却成为草莽发家的瓦岗军第二掌控者,到底是如何得厉害了。 隋末乱世以来,中原瓦岗军豪雄无数,但李密却能够在短短一年时间内成为瓦岗第二当家,甚至已经隐隐有彻底将翟让架空的趋势。 驾驭麾下英雄豪杰,在短短一年多时间内让瓦岗翟兵力、地盘和财富增加了十数倍,甚至逼着大隋皇帝杨广离开洛阳,跑到了江南,他的智计权谋又岂同等闲? 但不少人心中也清楚,李密这辈子吃的最大的几次亏,或者说几次失败,都是因为王君临。 没有人比李密更了解失去凤阳城意味着什么,但是仅仅这么短的时间,他就已经从沉重的打击中清醒过来,开始思考如何反击了。没有人比追随着他的这些将领,更明白李密一旦决定反扑时,是如何繁捷、凶狠。 所以,帐中这些将领们都在企盼着,企盼着李密能想出一个远比他们更加完美的应对之策,使他们度过眼前这一难关。 终于,李密停住了脚步,慢慢转向帐口,对谢映登肃然问道:“凤阳城逃来的那些人,如今安置在何处?” 谢映登一呆,答道:“启禀密公,他们如今就在亲兵营帐内,这一路奔波逃命,他们的身子都快累散了架,刚刚赶来,就累瘫在地动弹不得了。属下已令人给他们熬了肉粥,让他们歇养身体。” 李密慢慢地站了起来,森然道:“你去,亲自带人把他们杀掉,一个不留。” 此话一出,满帐皆惊,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谢映登听了这样的命令也不禁惊呆了,惊怔半晌,他才吃吃地道:“密…………密公,他们…………” 李密眼中现出冷酷的杀气,一字一顿地说道:“让所有士卒知道我们在黄石寨和凤阳城吃了大败仗,意味着什么,你们心中清楚,士气军心若是尽丧,我们就算有再多的兵力对上远东军也是无用,你尽管遵命行事。”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微微眯了起来,露出更加危险的神色,看着谢映登问道:“他们…………还没有和其他诸营的人有所联系吧?” 谢映登的脸色更加苍白,吞了一口唾沫,连忙地道:“因…………因为远东军有特战大队存在,密公早就下令防止远东军偷袭我军,诸营士兵严阵以待 ,未得密公的命令,皆不得胡乱走动,故此………并无人和他们有所联系。” 李密掩唇咳嗽几声,轻描淡写地道:“那就好,你亲带兵去,将他们全杀了,然后将与他们有过交流的亲兵也全部杀了。” 谢映登额头沁出了汗水,这种事情与以往他们瓦岗寨秉持的义气兄弟完全相违背,但他毕竟也不是普通人,知道李密的做法是对的,而大家做的是争天下的大事,此时面对的又是天下最为危险的毒王,的确不敢有丝毫懈怠,做事谨慎一些也没有错。 所以,谢映登略一犹豫之后,便颤声道:“是………是,属下遵命,可………可是来人中有一个是密公的妾弟。亲兵营将士都是对密公忠心耿耿的兄弟…………他们…………” 李密长长叹了口气,神色之中却没有丝毫犹豫挣扎,喃喃道:“欲成大事者,便要有牺牲,至亲都…………” 不等李密将话说完,突然帐外传来阵阵喧哗,紧接着一名亲兵冲入帐中,一脸慌张的说道:“启禀密公!一股大风吹来了好多写有字的纸张,认识字的兄弟们说上面写着四当家程咬金和监军房彦藻统领十万大军已经被远东军打的全军覆没,四当家和监军都已经投降远东军,如今黄石寨和凤阳城都已经被远东军占领。” 这名亲兵慌张说着话,将手中纸张递了出来,李密猛然站起,一把将纸张夺过来,看过之后,只感觉天地一阵眩晕,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栽倒在地。 众将赶紧上前将其扶住,同样脸色异常难看的众人正准备将李密扶到坐位上坐下,不料又有亲兵冲进来,说道:“启禀大帅,外面有秦安王派来的特使求见。” 来人是远东军军情府沈果儿一名属下,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一万多名远东军俘虏。 这些俘虏中有在黄石寨俘获的瓦岗外营人马,也有在凤阳城俘虏的瓦岗内营士兵,其中不乏一些瓦岗将官。 说是俘虏,但他们并没有被当成俘虏,这一路上好吃好喝,并没有受到丝毫侮辱和伤害。 李密带领诸将跑出帅帐时,发现营中将士已经有一些神色慌乱,人心惶惶,士气虽然还没有荡然无存,但军心已经不稳。 然后等他带人跑到大营北侧看见那一万多名俘虏的时候,心中更是一沉,因为这一万多名俘虏红光满面,显然这些天吃的很好,而且很多人明明已经被送回瓦岗军这边,但却一脸晦气,一脸的可惜和不愿意。 李密本以为王君临的使者会传达一些王君临的话,或者递来王君临的信,不料这使者将俘虏送到之后,直接转身带着人离去,李密愤怒和意外之余有心想将这个使者给杀了,但一想对方毕竟送来了一万多俘虏,他这样做恐怕更不利于军心,毕竟这一万多人在军中有不少亲朋故旧。 但此时李密看着这一万多俘虏,感觉非常头疼,他很清楚,这一万多俘虏若放进军中,几天时间下来,军心便会彻底动荡,士气所剩无几。 所以,李密派单雄信直接将这些人送回了后方瓦岗寨老巢。 ………… …………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李世民来了 李靖站在东边军寨城头用望远镜观望。 山道口两边东山和西山上暴熊营的军旗飞扬,表示着他们仍然牢牢的在已方的控制之下。两个军寨正面传来一声声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清晰可闻,徐世绩带领的瓦岗军正在展开新一轮的攻击。 在军寨的后方有一百多辆大车正在进寨,那是辎重营刚刚运来的大批的辎重粮草。里面包括通过各种渠道从范阳郡送来的大批火药包、地雷、手榴弹,以及守城巨弩等等。 在远东军图谋瓦岗的庞大计划中,小河道根据地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所以远东军上下很清楚丢失这两个军寨的后果,更何况王君临也在这里,所以各方面都尽全力调集装备物资,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前线军寨。 战场之外的事情远东军上下做得很好,现在就剩下战争本身,对李靖来说他很喜欢这样的打仗。 因为他当年在大隋马邑郡带兵打仗和给李渊带兵打仗,一大半精力都要放在麾下将士吃饭穿衣上面,要与后方文官要粮草和辎重,还要时时提防后面自己人不知什么时候会放出的暗箭。如今这些事情他都不用操心,只要全副身心的打好仗就行了。 “军师,王爷带领的黑骑死士。”一名亲兵突然指着军寨后方,远远的数百黑色骑兵向军寨涌来。 李靖先是目光一凝,拿起望远镜看过之后,苦笑一声,说道:“瓦岗军上下都以为,我们王爷在凤阳城中,不料王爷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这里。” ………… ………… 少半炷香工夫之后,王君临来到东边军寨之前,早已等待这里的李靖迎上来行礼道:“王爷驾到,卑职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不等李靖带人拜下,王君临便将其扶起,说道:“李先生以一万军队牢牢守住山口,为我远东军图谋瓦岗大计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立下了大功,本王甚为感激。” 终于得到王君临言语的肯定,即使以李靖的城府和心智,都禁不住心中有些激动,不过他也知道王君临不会在乎这些面子功夫,便顺势起身,和右边沈果儿打过招呼,说道:“王爷客气了,这是卑职之本分。” 王君临点了点头,直接问道:“现在局势如何?” 李靖神色肃然,说道:“自五日前瓦岗军开始进攻,至今瓦岗军已经全力进攻十一次,卑职部署的两道防线,已有一道防线被瓦岗军所破,那徐世绩的确不容小觑。” 王君临向军寨中走去,说道:“敌我损失如何?” 李靖落后一步,跟在王君临右手,边走边道:“我暴熊营骑兵损失三百七十四人,工兵损失四十一人。瓦岗军损失大概在七千人左右。嗯!其实第一道防线还能够守住两天,只是卑职为了不让我军损失过大,所以提前撤入第二道防线之内。” “你做的是对的,我远东军如今最宝贵的是将士的生命。在能够保证大局不失的情况下,不用介意这几天。”“嗯!自张天冈和厉山飞那边占领了凤阳城,且逼迫李密提前统领十五万大军围攻凤阳城之后,我们便将守住两个军寨设定为十日,但事实上目的是为了挫敌锐气,暴熊营的骑兵更要保存力量,等徐世绩撤兵之时,咱们再撕下他一块肉。哼!我远东军已经占领的地方,不是说来攻打,便能够来的。” 王君临说完又转头跟着的沈果儿:“果儿!最近李渊和朝廷那边有什么情报。” “启禀王爷,据最新传来的情报,李渊派次子李世民统领五万精兵在我们与河东边关挑衅,意图吸引我们大军过去,以达到牵扯我们兵力的目的。朝廷留守在洛阳的皇长孙也命王世充带领五万大军逼向我们边界,打着同样的目的,但属下猜测他们也只是虚有其表,不敢真正的动手。”沈果儿回报道。 王君临想了一下,说道:“王世充那边不用担心,但李世民那边不得不防,命尉迟敬德统领老虎营人马过去,与李世民打擂台。” 沈果儿连忙将命令记了下来。 王君临又问道:“我远东军境内是什么情况?” “昨天在范阳郡挖出一个李渊集团的秘密据点,对方负责情报的一位主要人物被我们活捉。不过这家伙是个硬茬,以我们军情府的手段竟然未能让其开口。” 王君临停了一下,他有些意外和好奇,军情府的酷刑手段他可是见识过的,他很难想像这个世上有几个人能够在军情府的酷刑之下还能挺住。略一沉思,说道:“将这个人送到蛇岛上,让小雨去处理。” 沈果儿恭敬称是。 王君临沉默着继续行走,周围有一群群的辎重兵和工兵路过,他们精神振奋,正在往军寨中搬运粮草、装备武器。 王君临一直想要将远东军的军人打造成后世那种职业军人,虽然目前距离这个目标还有不少距离,但他早在远东军成军之初,特别是自己彻底控制了范阳郡之后,便与聂小雨研究制定了各种条例————总体来说有三大条例:纪律条例、作战条例和训练条例,唯独没有后世的队列条例。 而在这些三大条例之下又包含一些细小条例,比如行军条例,战场纪律条例,战场礼仪条例等等。其中战场礼仪条例里面明确规定,在军中下级面对上级不用行跪拜大礼,在作战演习进行期间,下级见到上级不用行礼。这两条之中包括见到王君临本人。这也是之前李靖等人见到王君临时没有跪拜的原因。 事实上王君临还想在军中推广后世的举手式军中礼,只不过一直以来各种事情太多,这事就目前的形势来说可有可无。 特别是远东军这一年多以来,地盘和人口增加了数倍,如何将范阳郡那一套制度在新占领的郡县推行,水利水渠的修建,粮种的推广,地方门阀和贵族如何在不杀人的情况下,让他们屈服,各地学堂的筹办,范阳学院的扩建扩招等等。各种在王君临看来都极为重要的事情太多,所以军中举手礼推广的事情一直没有顾得上。王君临在李靖带领下,顺着东边军寨的城壕往西,一个个突出的马面让他觉得更加顺眼,这种.马面能增加侧面强弩和弓手的射击面,使得城下的死角大大减小,这种改进依托于四个军寨的城墙,总体上是凸面的防御。 王君临记得在后世抗战时期小日本修建的棱堡是凹面外形,几乎没有死角,让我们伟大的人民军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现在看来,李靖弄的这种凸面防御虽然比棱堡是凹面外形还差一筹,但其实也是同一种原理。 事实上,王君临不知道的是,在明朝末年,棱堡的修筑方法便传到了中国,崇祯时期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有着明代著名科学家、政治家之称的徐光启曾建议在京师和蓟镇修建三角三层的空心敌台,第一次有了锐角防线的概念,后来袁崇焕便在东北抵抗辽的时候修建过这种棱堡。 王君临走过东边的军寨,不顾此时第一道防线之外的猛烈残酷的攻防战,直接来到第一道土墙防线。土墙和城墙之间有五十步的平地,以及两丈宽的城壕。土墙后坐着暴熊营一个千人队,他们一直在这里待命,随时与正在守这块防线的一个千人队交换,保证每个人都有一定时间休息。 土墙每隔一段就有一个锐角的凸起,前面有一条宽两丈的壕沟,在这个时代来说,任何攻击最终都要面临这条壕沟,而第二道土墙不同于第一道,壕沟后面没有那道低低的胸墙,而是直接面临一丈二尺高的土墙。 王君临从壕沟上架设的厚木板上走过,往两旁的壕沟中张望了一下,里面布满尖木桩,据李靖所说,按照最初的预案,他们还会临时洒下成片的铁蒺藜。 走过这道壕沟,前面就是第一道土墙,硝烟味充斥在空气中,雷鸣般的爆炸就如同在身边偶尔炸响,王君临知道这是用特制的抛石机发射出去的火药包爆炸的声音。 按照李靖所说,他们能用一万人牢牢守住两个军寨和山口,且让瓦岗军每一次猛攻都死伤惨重,火药包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以抛石机专门用来发射火药包的是成立不久的辎重工兵营的人,如何发射,如何下口令,如何点火,这中间的时差和距离的掌控,都是经过蛇岛集训营专业训练过的。 两道土墙之间有数十步的平地,暴熊营的预备队和派来加强的辎重工兵营的人能在土墙后迅速调动,土墙的内侧是平缓的角度,士兵可以很容易的从任何地方登上墙头作战。 此时墙头的大部分是强弩兵和弓箭手,短兵相接的长枪、大刀兵则坐在土墙墙根的空地上待命,王君临早在三年前便让每个营加编的医护队的医护兵也同样如此。 一切井井有条,原本只知道骑兵冲锋的突厥狼骑在成为暴熊营将士之后,如今在短短一年多时间训练和战争洗礼之后,已经有了一些职业军队的风采,王君临此时感觉到一种激动。 这种激动是因为他来自于后世,来自于对后世职业军队的期待。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夜袭与徐世绩的猜测 在后世的时候王君临便有军人的经历,虽然后面成了雇佣兵,但其实依然是职业军人。 他已经习惯于分工明确、职责清晰的职业军队,所以一直以来,他在内心深处,十分渴望麾下军队变成真正的职业军队。 王君临很清楚职业军人、职业军队与这个时代军队的区别,更清楚前者在有序调动之下所发挥出的战斗力和高效的行动力。 就如此次这一万暴熊营便能够死死的挡住五万瓦岗军精锐猛攻强攻,这其中固然有着精于统兵调度防守的李靖功劳,但也有着新成立的工兵辎重营、强弩手、医护兵很大的功劳,甚至后者的功劳更大。 而这才是王君临冒险从凤阳城悄悄赶来,绕过前方徐世绩五万人马,走山道小路,赶到山道口前线,并亲自仔细视察战场上点点滴滴的主要原因。 “这才是最大程度将每一个人最擅长的能力发挥出来,然后以最科学合理的方式用到最需要的地方或者时间,并进行最合理的分工配合。”王君临心中喃喃自语,一边心中感慨着,一边和李靖、沈果儿顺着水泥砖石建造的斜坡台阶快速走上西边军寨的墙头。 眼前因为火药包和手榴弹的爆炸,使得硝烟弥漫,但仍能看到远处是汪洋般的瓦岗军军阵,土墙前方布满数百盾车,许多盾车被打得支离破碎,地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木头和尸体,盾车间无数瓦岗军士兵在填充坑洞,很多人甚至跑到了盾车前方。 “让东山守军派出两个千人队,往山脚运动,牵制瓦岗军左翼,这一波攻击之后将所有巨型强弩换下,新的强弩换到上面…………”李靖一边陪同王君临视察,一边还关注着战场形势,快速的下达着一条条的命令,显得游刃有余。 王君临随口吩咐道:“让工兵辎重营的人将每一架巨型强弩和抛石机报废之前发射的次数记录下来,回头将数据交给盐城装备生产基地。” 李靖迅速的派人将王君临的吩咐安排了下去。 此时侧前方一声巨响,李靖举起望远镜,视野中四个盾车,二十多名瓦岗军被炸成碎片,这是抛石机刚抛出一个火药包取得的战果。 王君临接过旁边沈果儿递过来的望远镜,也看见了这这一幕,微微一笑,想起上一次聂小雨那边说若有必要,她可以将大炮弄出来,当时王君临犹豫了一下,出于对一些事情的担心,他拒绝了聂小雨的提议。 蚂蚁般密集的瓦岗军推动着盾车前进,后面更多的士兵将那些小坑洞填满,他们已经填平了前面数十步的坑洞,但收兵的信号还没响起。 双方的抛石机互相轰击,石块带着轰鸣声砸塌远东军这边的一些防御工事,瓦岗军的一个个盾车也被打得粉碎。 但让王君临神色微微有些凝重的是,不断有瓦岗军士兵在火药包的爆炸中血肉横飞,但依然未能阻挡其余瓦岗军士兵的步步靠近。 仗打到这种程度,已经足以看出徐世绩带领着瓦岗内营精锐果然名不虚传。 当然,这一方面是瓦岗军内营悍勇精锐的休现,另一方面也有徐世绩派他的亲兵督战的缘故。 这些天督战的徐世绩亲兵逼迫一些士兵向前,毫不手软的将一些转身逃走或者退缩不前的士兵射杀。 瓦岗军盾车阵支离破碎,那些歪倒破烂的盾车后面是无数还在忙碌的士兵,远东军用连发快弩高射速横扫没有掩护的瓦岗军士兵,一支支箭氏轻易的要了他们年轻的生命。 这对瓦岗军来说,已经是用一条条命去填坑。 李靖在土墙上发令,让暴熊营士兵加快射速打击那些盾车后面的瓦岗军弓手和士兵,火药包和手榴弹爆炸声每隔一段时间便轰然响起,每一次响起便让瓦岗军付出惨重代价,特别是严重打击着瓦岗军的士气。 李靖的每一道命令都是有的放矢,密集的弓箭和弩箭让那些瓦岗军士兵再无暇填坑,纷纷往剩余的盾车后面躲藏,瓦岗军弓手在盾车间闪动着,与那些只露着头的暴熊营士兵对射。 最右边有一队瓦岗军士兵侥幸活了下来,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拼了命的向前冲去,他们吸引了负责这段防御的一名暴熊营军官的注意,一声令下,一百名暴熊营士兵一个齐射,密集的瓦岗军士兵中惨嚎连连,距离最近三架巨型强弩也朝那里射击,一丈多长的巨枪将人群射穿,一次性射碎了五个士兵才停下来,这五个士兵没有一个肢体完整。 余下的瓦岗军士兵勇气顿时尽失,转身四散而逃,又被暴熊营士兵射死不少。 士兵的生命在对阵双方纷飞的火力中显得如此的廉价,卑微到只价值一根箭矢,甚至一块盾车崩飞出来的木屑。 因为王君临的到来,李靖有意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打起十二分精神调兵指挥,将自己的能力本事发挥的淋漓尽致,土墙上的远东军士兵加快了各种攻击力度,弓手和弩手加快射速,工兵辎重营的火药包多扔了几个,抛石机更是没有停过。 瓦岗军后方,徐世绩神色看似不变,一副泰山崩于眼前都不变色的架势,但是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他的眼神中阴沉之色越来越重。 某一刻,徐世绩终于忍受不住麾下人马的伤亡,下令鸣金收兵。 随着收兵号角响起,瓦岗军压阵的徐世绩亲兵回撤,前线的瓦岗军士兵欣喜的犹如潮水般退去。 不用李靖下令,土墙上一通号响,几名暴熊营军官大声指挥着,麾下士兵跃出土墙和拦马沟,通过那些剩余的坑洞地带,呐喊着冲到盾车线的位置,用弓箭追着那些撤退的瓦岗军一通射击,然后用刀杀死地上的伤兵。 李靖旗号又动,通道中随后涌出数百名刚才休息的工兵辎重营士兵,他们背着铲子锄头,手中提着腰刀,直接走通道冲到盾车位置,用腰刀拼命收割那些人头,不管活的死的,都是一刀斩了。 一些哨骑奔出两翼的通道,在中间的战场上四处游动,顺路看检查是一下,是否还有瓦岗军的伤兵。 王君临虽然有意改革一下这个时代计算军功的办法,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想出比记斩首更加让下面将士满意的办法,所以远东军目前记军功主要方法和历朝历代相差不多,还是以看斩首、夺旗、攻城等为主,再加上战略战术目的重要程度和自身死伤等因素综合考虑。 “王爷英明神武,定下这样的战场,让瓦岗军攻,我们守,而且又主要是以远程攻击为主。瓦岗军在这个阵地和这样的仗中,是打不过咱们的。”李靖对王君临拍了个马屁,但心中和神色中却是一脸佩服和由衷之意。 能够被华夏历史上的军神拍马屁,王君临感觉还是很舒服的,微微颔首,笑道:“这里其实已经不是主战场,接下来凤阳城那边厉山飞和张天冈他们要面对李密带领的十五万人马,那里才是主战场。” 王君临所言并不难判断,所以李靖没有丝毫意外。沈果儿在刚才也已经将最新军情告诉了李靖,后者听了也只是神色一振,并不惊奇。 王君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李密打不下来凤阳城,且时间一长,损失过多,到时候瓦岗军内部会有一场大的变故,徐世绩肯定也会被迫撤军,不过越晚撤军,我们便越有把握将其一网打尽。而你们这里,也要做好随时追杀的准备!” 李靖心中一震,一边仔细琢磨王君临所说的瓦岗军内部一场大的变故会是什么,一边恭敬称是。 ………… ………… 夜。 轰隆一声巨响,山下爆起一团红色,一枚地雷被人踩上了,闪耀的焰火中两个人影被抛上半空。然后有人从拦马沟往外扔火把,映出身形的瓦岗军被拦马沟中的藏着的远东军士兵突然站起以强弩硬弓射杀。 周大牙是徐世绩亲自挑选的一五百千名敢死勇士中的一个。但他此时在地上趴着不敢动丝毫,山上传来远东军将士一阵叫喊,几支火把升起来,在空中翻着跟斗往山腰落下,一千多名瓦岗军敢死队战士安静的隐藏在黑暗中,没有人敢发出丝毫声音。 这里是西山,实际上徐世绩一直就在关注这个地方,但是他故意试探之后放过这里,希望让这山上的远东军放松警惕。 西山上的近百架抛石机每日都对山下射击,每架每日发射的石块近百枚,最主要的是其中有两架特制抛石机专门用来抛射火药包,再加上山顶上抛石机能够抛射出近半里远的距离,给瓦岗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这就直接导致瓦岗军不得不将营地往东延伸,如果能攻克西山,徐世绩就能在山顶就近观察远东军的防御和调动,然后居高临下,从侧面攻打军寨。 而白天要夺取这个山头几乎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徐世绩隐隐感觉凤阳城那边李密带着十五万大军面对的情况不比这边好,两边拖下去,而且兵员不断耗下去,很可能会出现非常不妙的结果。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毒王乃妖星转世 所以,徐世绩心中开始着急起来,他甚至隐隐感觉今晚上夜袭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所以,今晚上夜袭他必须发动。 而且他虽然没有十全的把握,但却抱有很大的希望,因为这一千五百名敢死勇士,都是瓦岗军中最优秀的战士。 徐世绩用每人三百两银子和活着回来的人晋升一级,且再赏赐百亩良田的重赏,才将这一千五百名敢死勇士组织起来。 ………… ………… 周大牙是一名百人长,他此时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坑洞,上面覆盖着一层树枝的伪装,里面有两个暴熊营潜伏的暗哨,如果不是里面有一人在低声咳嗽,周大牙根本不会发现这里有潜伏哨,现在这一且潜伏哨一人变成了尸体,另外一人被他带着生擒,此时已经送往后方。 只是这个过程中,周大牙麾下人马损失了五人。 他给后面一人传话,无论远东军军队怎么折腾,让所有人不得动作,后面的人一层层往后面传话,山下打得十分热闹,周大牙趁着这个机会,弓着身子往上小跑一段,脚下突然一痛,周大牙知道是踩到了铁蒺藜,他忍住疼痛,将那个四尖的蒺藜拔出来,然后停下后听着周围的动静,这里离敌方的第一道壕沟只有二十多步,确定没有伏路军之后,他开始摸索着排除地上的其他铁蒺藜。 这时旁边突然一阵狗叫,周大牙心叫要糟,没想到远东军军队连狗都用上了。 远东军开始训练军犬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才开始的,这也是战场上第一次使用。 随着军犬叫声响起,山上立即升起几个火星,一个暴熊营军官大吼着,那些火星腾空而起,周大牙还以为和刚才一样是个火把,马上趴在地上,谁知那火星落在地上的瞬间,“轰”一声巨响,那个火星炸开成一团火光,在黑暗中把周大牙的眼睛晃得一片白亮,紧接着其他的火星也炸开来。 这是小型火药包,目的是惊动和照明那些隐藏得极好,一动不动的潜伏者。 事实上,效果很好,瓦岗军在这些日子早就被火药包的恐怖杀伤力弄成惊弓之鸟,发现这是火药包之后,附近所有敢死勇士本能的弹身而起,死命的向远处扑去。 这一下瓦岗军敢死队暴露了自己藏身之处,南山上矮墙后面一阵怒吼,一片弩箭和强弓射击声中,更多的火星扔下来。 周大牙知道远东军借着火光看到了他们,偷袭已经变成明攻,是否还要攻击完全不在他的权限内。 就在这时,在后面一道响箭冲天而起,这是发起攻击的信号,瓦岗军敢死队齐声大喝,潮水般往山上冲去,他们攻击的那个点,是一个锐角的顶端。 “为何要冲!”周大牙在心中叫着,前面的三十步可能布满陷阱,是最危险的路段,他眼睛被晃花了,根本看不清东西,此时往侧面滚开,好让后面的人通过,这一番滚动下,他又被几个没有排除的铁蒺藜刺中。 密集的人群冲过周大牙的身边,山上连连丢下火把和手榴弹,将瓦岗军敢死队的身影照亮,山顶响起远东军的号音,他们也开始召集军队发起阻击,山下第二道防线中也有号音在回应。 弓箭和强弩破空声成片响起,瓦岗军敢死队连声惨叫,特别是又有一种爆炸之后可以飞溅出很多铁蒺藜的小型火药包不断被扔了下来,接连爆响,密集的瓦岗军敢死队被炸得血肉横飞,后面的人还在继续涌上,他们队形混乱,爆炸的火光同样让他们产生炫目,很多人辩不清方向。 “不要冲!”周大牙终于忍不住,大声叫喊,借着那些火把的光芒,他终于能看到前面一名敢死队的身影,那人的身下突然爆开一团火光,将他抛向空中,后面的敢死队也哗哗倒下一片。 这次不是火药包,是地雷,山下进攻的号角还在吹着,一群群敢死队踩着战友的尸体前进,短短时间他们损失近两百人,但他们既然是敢死队,那这点死伤还不能阻止他们。 事实上,他们在撤退号没有吹响之前如果撤退,回到山角下,也会被督战的徐世绩亲兵射死。 又踩响两个地雷之后,敢死队冲到了那道壕沟底部,先下去的很多瓦岗军死士被里面的铁蒺藜刺穿了脚,他们嚎叫着用力砍伐里面的尖木桩,随后到达的敢死队开始想办法攀爬。 两侧也有弓箭和强弩开始齐射,敢死队的人群中随时都有人倒下,而且他们无法找到死角。一排排登城梯架起来,敢死队冒死往上冲击,上面不断扔下火罐、毒罐,壕沟里面石灰、毒烟弥漫,不断闪动着爆炸的火光。 山下徐世绩命令其他瓦岗军开始牵制作战,抛石机依仗白天掌握的距离和准性开始全力向两个军寨和第二道壕沟发射。 开战以来,最大的一次夜战,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夜战开始了。 周大牙的前方杀声震天,一架架登城梯被掀翻,然后架起来,敏捷的敢死队拼命往上攀爬,后面的同伴开始用弓箭掩护,往暴熊营防线胡乱抛射。 终于,付出了惨重代价之后,第一批敢死队攀上西山上的土墙。 暴熊营的这些突厥狼骑这些天一直远程攻击,固然让瓦岗军死伤惨重,而自己损失很小,这仗打得虽然轻松舒服。 但对于习惯短兵厮杀的他们却总感觉不过瘾,此时终于有了面对面厮杀的机会,一个个怪叫着,狞笑着用手中长枪、大刀在上面伸缩、挥砍,被刺中、砍中的瓦岗军敢死队惨叫着跌落下来。 后续敢死队源源而上,壕沟中的敢死队越来越多,他们拥挤在里面,上面却迟迟没有打开缺口,周大牙心中一种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那道壕沟里面绝对不会只有尖木桩和铁蒺藜。 他希望能找到指挥作战的十四当家,劝说他们下令先撤下来。 黑暗中他刚走了几步,壕沟处突然一连串的爆炸,将那一段壕沟全部淹没在火光中,无数石块和废铁片横扫壕沟,几乎所有的登城梯都被炸塌,翻到在壕沟里面,惨叫声冲天而起,壕沟中的士兵几乎无一幸免。 远东军武器装备生产基地最新研发的拉线连环地雷,傍晚的时候,李靖推断晚上徐世绩很可能会夜袭,王君临没有多想便相信了李靖的判断。 所以李靖果断下令让工兵营辎重营将昨天刚刚运来的两百枚拉线地雷中的五十埋埋在了这块壕沟中。 工兵们用竹筒埋在土墙中,绳索穿过竹筒,从土墙后面就可以拉发壕沟中的五十枚地雷,专门等着瓦岗军敢死队填满壕沟。 周大牙沮丧的听着鸣金号角响起,此时已经损失了八百多的精锐敢死队,其中半数是死在最后的一轮爆炸当中。面对那些壕沟后面的远东军士兵,周大牙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绝望,而他在瓦岗军中是出了名的悍勇和敢死拼命。 ………… ………… 瓦岗军大帐中灯火通明,里面围满了徐世绩麾下将领,徐世绩手中拿着一个小型火药包,这是今晚上远东军士兵从山上扔下来的诸多小型火药包中的一个。 这个火药包的引线燃烧的慢了一些,被一名瓦岗军死士冲上去在引线点燃的最后时刻用嘴直接给咬灭了,所以没有爆炸,里面的火药已经被掏出,桌上摆了一排铁蒺藜,都是从这个火药包里面找出来的。 这种火药包显然是加强版,里面不光是火药,还有铁蒺藜,外面用厚厚的牛皮包裹了足足三层,再用麻绳捆绑,扔出去后不易破碎,里面自带铁蒺藜碎片,随着爆炸会向四面八方飞溅,中者非死即伤,是一种威力强大且极为歹毒的武器。 这也是远东军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最近一个新的研究成果,因为刚刚研制出,还未彻底定型,有一些缺陷,十个里面往往会有一到两个爆炸不了,盐城那边正在公关解决这个问题。当然这些问题,聂小雨随口一句话就可以解决,但王君临最近已经不让聂小雨将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恐怖武器弄出来了,让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那边培养出来的一批优秀工匠和最新成立的火器研究司自己去研究,研究出来什么就是什么。 这个杀伤力惊人的火药包便是远东军新成立的火器研究司捣鼓出来的新武器。 在聂小雨的引领下,王君临亲自关注和指点之下,远东军在盐场的武器装备生产基地已经拥有这个时代任何类似机制所没有的优点————那就是可以不断学习和改进。 按照远东军武器装备使用条例第三十七条规定,新式武器达到一定的要求,但未最后定装之前,会送到部队进行使用。 部队在使用过程中,武器研究司的技术人员会随行至前线将实践结果和数据真实详细的记录下来,然后带回去进行完善改进。 等最终定型定装之后,会针对这一武器制定训练条例和操作条例,然后在相应作战部队中大力推广列装。 “大总管,卑职无能!请大帅责罚。”瓦岗军第十四当家本来是江湖大豪,在瓦岗寨也是相当当的人物,此时跪在地上,他们带领的一千五百敢死队损失过半,大部分连尸体都没有抢回。 “你说他们壕沟前面还有狗?”徐世绩沉声问道。 “是,路上的远东军潜伏哨兵都被我们安排的军中高手悄悄杀死,卑职麾下周大牙已经摸到了壕沟二十步外,突然就传来狗叫,紧接着上面扔下火把和另外一种光照很强烈的火药包。” 其他瓦岗军将领都皱着眉头,平时用狗看家守屋倒也罢了,他们从没有想过狗还能拿来上战场,当斥候探子,现在想来,如果真有狗守在壕沟上,那晚上摸营几乎不可能。 “大帅!周大牙抓回一名对方潜伏哨,从其口中得知,用狗守在壕沟是毒王王君临在年初的时候亲自下令,让军中开始用这种缺德冒烟的办法。”十四当家咬牙说道,在他看来,今晚上若是没有那只狗,他们的夜袭或许就成功了。 听到毒王王君临的名字,帐中顿时一片死寂,这个名字在如今整个天下的威名已经远远超过了大隋皇帝,或许在瓦岗军控制的范围内,只有李密能够与其相抗衡。 总之,毒王给他们,给整个瓦岗寨上下的压力太大了。 因为这个名字的主人创造了太多的奇迹,例如用狗守战壕这样的办法,对他来说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还比如远东军如今拥有的这些威力强大的武器,在他们打探到的消息和传言中,若是没有王君临,这些武器也绝对不会出现。 当然,也有人说是一名跟仙女一样的女子弄来的,还有人说那个仙女是海妖,因为他可以控制一只巨鲲在海中游荡,甚至远东军用来传递情报的那种鹰都是这个女子所训。 但这些传言,瓦岗军上下是没有人相信的。 特别是还有人说,这个女子长生不老,美颜永驻,这更扯淡了。 所以,瓦岗军的汉子更不相信这些是一个女子所为。 李密派来的监军贾云福隐隐感觉到这些众将官心中的想法,冷哼一声,怒声道:“密公早就请活神仙袁天罡算过,王君临乃妖星转世,本不是世间之人,所以会有一些妖术,知道的比其他人多一些这也没什么。但自古邪不压正,而密公乃真命天子,王君临这妖孽注定是要被密公所败。” 有些人一听这话,精神一振,他们对李密是改朝换代的真命天子深信不疑。 但也有一些人半信半疑,神色有些怪异和复杂。 剩下的人则是一脸冷笑,甚至讥讽的看了一眼监军贾云福,但依然沉默不语,没有人接话。 毕竟这话牵扯太大,而众人都知道李密此人虽然看着和蔼,故作心胸宽广,但实际上阴狠手辣,一些犯忌讳的话没有人敢说。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 这是阴谋也是阳谋 半响之后,徐世绩咳嗽一声,说道:“如今黄石寨和凤阳城已失,而密公统领大军虽然围住了凤阳城,但据探子回报,毒王在凤阳城中,密公那里想要夺回凤阳城……恐怕一时半会办不到。而且,以毒王的身份,竟然待在凤阳城中,任由我们瓦岗大军围住,这事情实在是有些诡异,我总感觉毒王有什么阴谋,有意将我和密公带领瓦岗军主力拖延在小河道山口和凤阳城,所以我已有退兵之意。” 贾云福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道:“徐兄,退兵?如今我们夺不回小河道,当初密公定下的计划很难实现。” 徐世绩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淡淡的道:“监军还没看出来吗?毒王明明可以不用来,更不用待在凤阳城,让密公大军包围,可是他偏偏这样做了,他的目的便是以自己为饵,吸引我们大军主力早早离开瓦岗寨,我虽然还不知道王君临后续还有什么手段。但我认为现在退兵,我们还能保全实力,以待卷土重来。如果等到那诱人的饵探出它下面雪亮的钩子的时候,我们………还剩下这四万来人以及密公带领的十五万大军或许就成了他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贾福云倒抽一口冷气,紧紧盯了徐世绩良久,才阴恻恻地问道:“未奉密公诏谕,若是我等退兵的话,密公那边怪罪下来,谁人承担?” 徐世绩叹了口气,说道:“那依监军大人的意思,眼下我们如何决断。” 那贾福云犹豫起来,他毕竟只是李密身边一名心腹幕僚,平时仗着李密的势,称呼徐世绩一声徐兄,但他知道自己哪有什么资格,更不懂得什么带兵打仗,而徐世绩是瓦岗军中第三人,又是兵马大大总管,他说该退兵了,按理说应该是有道理的。 只是他对李密忠心耿耿,想着他们出兵前李密特意暗中给他叮嘱,若是王君临有收服徐世绩的迹象,便动用李密在徐世绩身边安排的暗子,直接将徐世绩杀了。 而在贾云福看来,徐世绩白天还一脸平静,甚至还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晚上抓到远东军一名俘虏之后,便有了退兵的想法,这让向来多疑的贾云福立刻就疑神疑鬼起来。 但他此时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反驳徐世绩的话,至于这个时候动用李密在徐世绩身边的暗子杀徐世绩,他也认为时机不成熟。 这样想着,倒也被贾福云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说道:“明日再全线进攻一次,若是再不能攻下军寨,本监军便同意退兵。” 徐世绩心中暗骂一声,心中也有些不甘,心想既然有贾云福冒出来背损失惨重这个锅,自己再推他一把就是,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依监军之意,明日我们最后再全力进攻一次,若依然不能攻破敌寨,便退兵。” 众人轰然称诺。 瓦岗军议之后,半个时辰,对面小河道山口远东军帅帐中,王君临手中拿着一刚刚沈果儿送来的军情,一脸赞赏的说道:“徐世绩此人果然名不虚传,竟然隐隐察觉到我们的计划,想要明天提前撤退。” 李靖也是神色微凝,点头道:“王爷所言极是,这些天卑职与此人一守一攻,虽然我军因为地利和武器装备的优势,死伤远比对方要小,但从此人调兵遣将的情况,以及徐世绩一手练出的瓦岗内营的悍勇来看,此人的确是个帅才。” 王君临微微颔首,表示对李靖所言深以为然,皱眉道:“若是让徐世绩撤兵,与凤阳城李密合兵一处,两人中有一人回了瓦岗寨坐镇,那么我们的计划便会出现变数。” 李靖眸中精光一闪,说道:“王爷,卑职明日带兵主动出击,或者让防线露出破绽,让徐世绩看到有短时间内攻破小河道防御的可能,想来徐世绩会留下的。” 王君临想了一下,摇头道:“以徐世绩的精明,你这样做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对方越加怀疑,恐怕撤退的更加果断和迅速了。” 李靖想了一下,的确如此,皱眉不语。王君临沉思半响,笑着对沈果儿说道:“果儿,你连夜给对面瓦岗军中我们的暗子想办法传令,让他们暗中散布徐世绩已经暗中与我取得联络,而我要封他为大将军,徐世绩已经答应。” 沈果儿眼睛一亮,连忙答应下来。 李靖更是浑身一震,由衷道:“王爷英明,卑职听说李密给徐世绩身边派了监军,这消息在徐世绩军中一传开,徐世绩为了证明自己清白,想要立刻撤退就难了。” 王君临却又摇头道:“徐世绩在瓦岗军中威信极高,甚至比李密还要高,且此人做事极为果断,若只是这些谣言,未必能够逼其改变心意。” 顿了一下,王君临笑道:“李靖,明日一大早,你便安排人将我的旗子在两个军寨中打出去,让对面瓦岗军的人知道我来到了此处。” 李靖一脸佩服道:“王爷此举高明之极,这样一来,徐世绩非打不可了。” ……… ……… 第二天一大早,徐世绩得知军中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谣言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特别是贾云福那变得诡异的目光,更是让养气功夫甚为不错的徐世绩心中冒出一股邪火。 这他娘的,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够看出来,这是王君临施展的离间计好不好。 而且徐世绩心中很清楚,他麾下人马中显然是有远东军的暗子,而且此人身份不低,甚至就是昨晚上参加军议的一个,否则他昨晚上刚刚表现出撤退之意,对方便有了反应,而且是如此毒辣的离间计。 但徐世绩很清楚,这种事情根本无法解释,只会越描越黑,所以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贾福云,任何解释的话都没有说,而是对一名心腹大将吩咐道:“去查一下,这个谣言的源头是何处,将人找到带到我这里来。” 那瓦岗大将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去。 徐世绩又说道:“远东军越是想让我留下打小河口,越说明我昨晚上的猜测没有错,所以昨晚上本来想今天再打一下,但我不想打了,现在立刻就准备撤退。” 贾云福立刻大声说道:“徐兄,此时你若是不打……” “闭嘴!你算什么东西,徐兄也是你能叫的。”徐世绩一声暴喝,打断了贾云福的话。 贾云福一个激灵,立刻吓的不敢多言,因为他发现帐中徐世绩的亲兵和诸大将都冷冷的看着他,他毫不怀疑徐世绩只要一声吩咐,立刻就有无数的人向他扑来,将他杀了。 贾云福脸上涨的通红,想要嘴硬说什么,但是心中却怕得要死,最终没有说话,他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李密在徐世绩身边安排的人,见那人神色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禁不住心想若是徐世绩有叛变之心,这人不知道能不能听从李密的吩咐,突然出手杀了徐世绩。 这时,有徐世绩亲兵匆匆跑进来,禀报道:“大总管,毒王的旗子在远东军两个军寨中竖了起来。” 帐中众人神色一变,徐世绩则是想得更多,所以他是脸色数变。 贾云福愣了一下,嘿嘿冷笑道:“大总管一见毒王出现,便不顾密公当初的计划,直接退兵………” 贾云福将话没有说完,心中则是冷笑连连,心想这种情况下,看你徐世绩如何退兵。 因为他已经察觉到,随着王君临的出现在对面远东军中,有部分军中诸将看向徐世绩时,目光也有了一些不同。 这当然是一夜之间出现的谣言和王君临突然出现在对面共同作用的结果。 徐世绩带着众将出了帅帐,亲自看了王君临的旗子,又用从范阳郡黑市上买的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两个军寨,发现东边军寨城墙上被李靖等人簇拥在中间的那人与他所见过的画像中毒王长的一样。 本该在凤阳城中的王君临竟然来到了这里,徐世绩沉默半响之后,说道:“在东山到西山之间,远东军分明是直接挖出一条通道让两山之间所有防线相连,我们调兵列阵慢,他们通过这条通道调兵却快,片刻功夫就从他处调来人手,集中兵力打我们。所以,我认为应该拉开架势全线打,让我们能够出动的人手全部出动,全线一起攻打,不要怕死伤,务必让他们腾不出手来。毕竟我们的人手是他们四五倍。” 众将一听,便知道大总管已经不打算撤退了,但这一折腾,众将却有些犹豫起来,他们都知道这两个军寨不好打,更何况毒王在对面远东军中,这本身就是一种强大威慑。 更何况现在三分之一或者一半兵力的规模进攻在可控范围内,伤亡不会太大,一旦全线进攻,可能会造成重大伤亡。 徐世绩挥手打断正准备说话反驳的几名将军,沉声说道:“这些天,是我太过担心死伤惨重了,始终没有敢全线进攻,反而未能让我们人数优势发挥出来。嗯…………传令下去,准备全线进攻。” “还有,远东军第二道防线那土墙高不过一丈余,壕沟宽也只有一丈多,进攻之法自然与攻城不同,还有那沟底还不知道埋着什么东西。所以咱们不能从沟底攻城,直接搭木板过壕沟,再架设短的城梯便可,携带甚为方便。总之,我瓦岗军的人数占优,只要四处攻打,千百城梯竖起,他们的巨型强弩也好,火药包也罢,或者兵力,自然就不够用。” ………… ………… 远东军东边军寨城头上,王君临看着瓦岗军开始大举调兵。 他与李靖等人通过望远镜亲自观察过之后,轻易判断出徐世绩不但不再撤退,而且要全线进攻。 “王爷,如今瓦岗军全线进攻,请王爷示下。”李靖躬身请命。 王君临挥手道:“你是这里的总指挥,你看着办吧!” “卑职遵命。”李靖答应一声,便回到总指挥位置,立刻调兵遣将,安排部属。 瓦岗军全线进攻,他要确保每段防线之前都有人守着,都有一定的巨型强弩、抛石机、火药包、工兵辎重营的工兵等等。 同时他还挤出了两千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和填补损失。 同时让工兵辎重营抓紧最后时间布设陷阱和地雷。 王君临知道在具体战场上调兵部署他是比不过李靖的,所以他没有进行任何参与。 瓦岗军先是升火做饭,吃饱之后,没过多久攻势便开始了。 瓦岗军这样的进攻准备无法瞒过远东军,一直在监视对方的探子随即通报各军,远东军两个军寨防线响起阵阵号角,刚刚吃过早饭的远东军战士急奔各自岗位。 防线上所有人都在忙碌,一批批的火药包和手榴弹从后方运来,分给工兵辎重营营,带到各段土墙,还有人在调试抛石机和巨型强弩,到处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瓦岗军中不断传来阵阵的号角声,显示瓦岗军已经在集结军队。 王君临一直站在东边军寨城头,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战场,敌我双方还有股股炊烟冒着,还没有彻底消散在空气中,给战场上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王君临抬头看向天边的鱼肚白,朝阳即将升起,第一束晨光即将照射大地。 薄薄的晨曦之中,远处的瓦岗军源源出营,一股股的人流汇入营外人群的海洋,数不清的盾车在士兵的推动下往前线而来,从山顶看下去,就如同无数移动的玩具。 瓦岗军在徐世绩统一调度,各级军官的具体指挥下,沿着两个军寨的防线展开,东起东山,西至西山,排出一个长长的阵形,密集的盾车如同一道移动的木墙,还排出了后续的梯队,从东山上能看得十分清晰,可见他们会发动持续的进攻。 “王爷,瓦岗军确实是要全线攻击,徐世绩是想拼尽全力。”沈果儿用望远镜看完后静静说道。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徐世绩此人行事之果断,还在我预料之上。” ps:三更深夜送上,总共一万一千多字——————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徐世绩与李靖的全面交锋 距离王君临和沈果儿一行人不远处抛石机已经开始工作,面对下面密密麻麻的瓦岗军士兵,早已计算好距离和方位的抛石机精度高的让瓦岗军几乎感到绝望。 这样远的距离上,瓦岗军将士之间又有意拉开距离,可是依然每次总能砸到几个人,要知道这个时候发射的还只是石块。 火药包虽然好用,但是毕竟造价不低,一些原材料在这个时代开采和收集起来非常麻烦,更何况这个距离上火药包不等引线燃完,便在半空中爆炸了,杀伤力实在是有限的很,李靖便暂时不让抛射火药包。 徐世绩大总管的大旗出现在西边军寨正对着瓦岗军大营前三丈高瞭望指挥台上,各部瓦岗军顶着两边山头上的抛石机攻击,进入各自攻击地域,一片片的瓦岗军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号子。 仗打到这种程度,昨晚上王君临又安排人在瓦岗军中散布谣言,可是瓦岗军的士气竟然还能够保持一定程度,不得不说徐世绩练兵和带兵之法的确有其独到之处。 王君临对身边的沈果儿道:“徐世绩既然已经有了退意,这次全线进攻之后若是没有能够攻破我们防线的迹象,那么随时就有可能撤军,你注意观察,随时察觉发现徐世绩有撤军迹象,便报告给李靖,让他按照既定的作战计划,有序展开追击。 沈果儿答应一声,拿出望远镜,定定看着徐世绩所在指挥台,仔细的观察着徐世绩的一举一动。 王君临则是在一群护卫和黑甲死士的簇拥之下了军寨和山头,去第二道壕沟看看。 他还想趁机再看一下自己麾下军队初步职业分工后的改革成果,好下一步再进行完善,以及再更进一步推动军队职业化的改革。 ……… ……… 瓦岗军大营指挥台上徐世绩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屹立不破的两个远东军军寨防线,他以往不是没有和精锐军队打过仗,但与眼前远东军感觉相差太大。 事实上,他见过的任何一方的军队,不管是大隋最精锐的京师府兵,还是突厥骑兵,都从来没有过眼前这样的气势,虽然远东军自始至终都保持一种怪异的沉默,但对方从作战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意志显得那样坚强和可怕。 虽然这些年毒王王君临已经创造了太多的奇迹,但是徐世绩依然想不通,王君临怎么就能够将自己麾下的军队练到这种程度。 这又是王君临创造的一个奇迹,而且是徐世绩最为感慨的一个奇迹。 此时此刻,徐世绩心里甚至怀疑,无论如何,瓦岗军都打不过远东军,即使远东军来到中原只有四五万人。 就如眼前,好像不管他们怎么打,都难以攻下这两座军寨一样。 “大总管…………该全面进攻了。”旁边有人提醒声传来。 徐世绩闭了一下眼睛,他知道自己一直坚定的意志已经被王君临和远东军所动摇。 但当他重新睁开眼睛时,那种坚定又出现在眼中。 “传令,全面进攻。”徐世绩沉声下令。 ………… ………… 瓦岗军三百多架抛石机轰鸣着,石块飞舞着窜向远东军两个军寨前最后一道防线土墙,砸起一团团的渣滓,四轮过后,潮水般的盾车往两个军寨土墙而来,瓦岗军排出两行盾车,中间位置甚至有三层。 李靖在西军寨城楼上用望远镜不断观察,在最恰当的时机发布着一项项最准确的命令。 瓦岗军进入一里后,远东军这边的抛石机已经开始有规律的发射火药包,土墙上的巨型强弩开始射击,每一个火药包都能够炸死少则十数人,多则四五十人,以及数个盾车。每个一丈长枪弩都能够将一具看似坚固的盾车变为飞散的木块。 双方一交战就十分激烈和惨烈。 暴熊营虽然是首次打这种壕沟与军寨一体的防御战术,但在之前此类防御战训练的基础上,通过这些天的实践后已经彻底趋于熟练,土墙上的巨型强弩和抛石机全力攻击,一辆辆盾车被打得粉碎,落在了后方。 瓦岗军在付出惨痛的代价之后,在进攻的过程中同样越加熟练,他们进入坑洞区后,盾车陆续停止,后面冲出士兵,将一个个土袋扔在坑洞中,比他们前几日的填土快了很多,他们一边填坑,一边清理着那些前几天遗留的盾车残骸,前进速度虽然还是那么缓慢,但是一直能够保持进度,当然前提是后面推车的士兵嘶声竭力的嚎叫,推着盾车拼命前进。 暴熊营的弓箭手和快弩手在土墙后面不断射击,清障的瓦岗军士兵死伤惨重。 在徐世绩派出的督战队逼迫之下成群的士兵继续在没有防护的前方清障填坑,坑洞一一被填满,盾车一点点前进。 暴熊营的攻击依然猛烈,抛石机和巨型强弩没有停过,火药包的发射保持着大约每五钟两轮,每轮十个的射速,持续不断的摧毁那些盾车和瓦岗军梯队,将他们的阵形打散,同时也不断的摧毁着瓦岗军的士气。 瓦岗军顶着伤亡,终于前进到离土墙九十步的时候,徐世绩一声令下,他身边传令手赶紧吹响号角,下一刻成千上万的轻箭升上天空,朝着土墙倾泻而下。 土墙上的悬帘上顿时响起密集的噗噗声音,防箭的棉被上如同顷刻长满杂草,土墙上的悬户掩护着暴熊营的士兵,斜射的弓箭大多被挡住,土墙后的待命士兵躲在悬帘内,上面同样是木框带棉被,有效抵挡弓箭,防守方的优势尽显。 不过,那些必须往来的工兵、辎重兵、救护兵和传令兵,则开始有了伤亡,这个过程中暴熊营的强弩手和弓箭手在胸墙后还击,打击那些填坑的瓦岗军士兵,双方依然还是远程对射阶段。 总体来说,远东军的两个军寨土墙上井然有序,东山和西山的观察哨不断传信,复杂的在山腰用箭射下情报,山下的传令兵拿到后骑马赶往西边军寨城头,那里也架起木质的瞭望台,不断跟李靖汇报军情。 简单的信息按照远东军旗语条令规定的旗语便可传递。 当然,李靖也可以用望远镜观察着敌方阵营,在第一时间亲自做出一些判断,确保做出的一些反应能够及时和有效。 远东军的远程攻击极为猛烈,在百步范围内的精度也不低了,所以瓦岗军阵线上接连不断的爆起盾车的碎片,地面上冒出一团团火光,地雷将那些清障的士兵一片片掀翻。 但徐世绩这些天让人打造了大量盾车,所以瓦岗军的盾车不见减少,有被打中的停下后,后面又绕过一辆,补充到阵线中,士兵也是源源不绝,前面的刚倒下,盾车后又被驱赶出一批。 盾车停止在七十到八十步之间,无数的瓦岗军士兵在盾车前面亡命劳作,将前几天残留的盾车遗骸往新的盾车前面堆放,盾车后面成千上万弓手拉弓抛射,五六箭后就换上一轮,保持着体力,一波波的箭雨犹如不会停息一般,即便远东军有各种遮挡防御物,依然遭受了一些伤亡。 李靖很清楚徐世绩既然已经看出自家王爷的阴谋计划,已经有了撤军之意,那么这场仗便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有变故发生。 再加上为了减少损失,所以毫不犹豫的将拦马沟放弃,让人依次往土墙撤来,爬上那些弯曲的通道退过壕沟,进入土墙前面的胸墙,依托胸墙继续射击瓦岗军。这样土墙就有了两道火力,可以互不影响的同时射击。 这个过程中,火药包一直每隔几分钟便有发射,所以战场上白烟时而出现,西北风将阵阵硝烟吹离战场,很快又有新的白烟出现,两个军寨一里多长的土墙防线上杀身震天烟雾弥漫。 因为东山和西山上的远东军军队的威胁,瓦岗军的盾车无法布满正面,两翼成为了他们的软肋,他们似乎想布成一个弧形,但西侧的打击十分猛烈,造成他们的盾车损失严重,此时只够布满正面,对两翼的防护十分空虚。 果然,李靖在两边山上各调了一千骑兵开始集结,作势冲锋。 徐世绩反应很快,一声令下,两侧瓦岗军很快在土墙后各集结了三千多步兵。 东山上的一个木台上连续打着旗语,利用优良的视角给山下的远东军部队传递信号,旁边有通信兵用望远镜看着旗语,口中一字一字念道:“二十五息后骑兵从两侧冲锋左三号位置和右七号位置。” 李靖闻言,立刻下令:“传令给工兵辎重营,抛石机在十息之后,统一抛射火药包于敌军左三号位置和右七号位置。” 王君临也在看,但他看不懂旗语。 说起来远东军军中出现正儿不经的旗语,还是王君临在两年前就一力倡导的,王君临依照后世军队旗语,进行了一些修改,考虑到大部分士兵都不识字,他亲自弄了一个拼音表,然后才有了现在这个标准的旗语,虽然还在试验阶段,但用于传递简单的军情和命令已经显现出极大的优势,速度效率不知道提升了多少。 至于军情中所说的三号和七号位置,是因为防线上所有面对的地域都有编号,而这只是远东军作战条令里面的一部分,主要是由军情府的人完成。他们每日都要在瞭望哨拿着一份标号的地图训练,在没有标定物的情况下准确判断敌人位置,这也是远东军的抛石机不管是石头,还是火药包,精度都要比瓦岗军高不少的原因之一。 所以,远东军的准备远远比徐世绩等瓦岗军将领的想象的还要完备,早已在他们的想像和认知之外。 此时,所有的抛石机都在调整自己的角度,并且统一换上了火药包,战线上短暂的寂静,而瓦岗军以为有了土墙的掩护,并不害怕远东军军队火药包的打击。 负责操作抛石机的工兵分队的三角旗举起,李靖身边红底黄边的指挥令旗磨旗一周,向前猛一挥动。所有准备就绪的抛石机将火药包,两瓦岗军两翼三号和七号位置抛了出去。 瓦岗军两翼刚刚聚集起来准备对抗暴熊营东山和西山上蓄势待付骑兵步兵阵顿时一片大乱,纷纷往土墙旁边躲避。 李靖对身旁的旗号手道:“传令,两山之上骑兵突击瓦岗军左右两翼三号和七号位置。” 片刻后,各一千暴熊营骑兵排着严整的队形,从东山和西山的半山腰上奔腾而下,借着下坡的冲力,闪电一般迅速进入战场,向着瓦岗军两翼人马冲击而去,瓦岗军措手不及,瞬息之间便死伤上千,但很快便又重新聚集起步兵军阵,暴熊营骑兵很难再占到便宜。 李靖见此,不想扩大伤亡,果断下令,让骑兵撤回。 ………… …………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反咬一口的徐世绩 小河道山口和凤阳城下的战争还在继续。 自从远东军五万余人马先后奔赴中原瓦岗军地盘开战以来,特别是王君临亲临前线之后,远东军集团几位重臣压力便很大。 特别是留守范阳郡的杜如晦要总领麾下十个郡的政事,总担心在这个时候后方出一些事情,影响前线战事。 所以,他日理万机、事无巨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同时,身上的压力可谓是重如泰山。 除担负和履行宰相之职的杜如晦之外,最忙碌,压力最大的还有两人————刘子明和魏征。 刘子明要负责大军筹集粮草和武器装备以及军械的运送。 而魏征负责武器、器械进入中原之后,如何避开小瓦岗军大大小小的外营山寨贼军,将其送到小河道山口和凤阳城中。 当然,忙碌的不止是他们,可以说远东军上下所有部门府衙在这些天都全力运转。 ………… ………… 水头镇是由徐世绩此时大军所在之地通往凤阳城官路必经之地,就在刚才此处变成了瓦岗军的一个驻点。 半个时辰前,徐世绩一边指挥大军全力继续猛攻远东军两个军寨,一边不动声色的吩咐心腹杜义带领三千名还没有上战场的预备部队带着急行军抢占水头镇。 若是在王君临行使离间之计,且王君临亲自来到小河山道口之后,徐世绩还不明白王君临亲临此处想要做什么,那他就不是原本历史上大唐军中第二人李绩了。 同时,他也做了此时一名统帅最正确的举措————不动声色,一切都要做得不动声色。否则军心大乱,后果不堪设想。 杜义带领三千人守在水头镇附近,自然是为了确保这里的通道畅通。防止远东军有绕路在此处拦截。 杜义还记得当时徐世绩召集麾下诸高级将领宣布退兵的时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攻击这样的军寨已经超出了瓦岗军的能力之外,更何况一想到毒王王君临就在他们要攻打的军寨之中,很多人都在心中发憷。 事实上,从始至今,瓦岗军都没有攻到两个军寨前,目前只是填了一个壕沟,占领了那道土墙。 而光是这道沟壕和那面土墙,他们就已经损失了一万多人,另外受伤的还有两千多人,这些伤兵中能够挨到回凤阳城的少之有少。 总之,在徐世绩看来,此次他和李密谋划王君临和远东军的计划算是一败涂地,不但丢了黄石寨和凤阳城这两个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而且损兵折将之严重,乃瓦岗军举起反旗之后的首次。 “将军,西北十里外,发现远东军探子。”一名探子飞身下马,单膝跪在杜义面前,大声禀报。 杜义叹了口气,脸色越加阴沉和凝重————战场上如果兵力减弱到一定程度,很容易被对方试探出来。 杜义估摸着,徐大总管想悄悄让大军撤离他们攻下的那道土墙不会那么顺利。 如果直接放弃土墙,那王君临和李靖会马上判断出徐世绩的意图,而暴熊营全是骑兵,他们瓦岗军大半是步兵。 只要是稍为知兵的人都知道,步兵撤退,骑兵尾随,很容易露出破绽,更何况是败军之退,如果真如徐世绩和杜义猜测的那样,远东军另有大军早已绕路阻拦,那他们很有可能真是有来无回了。 …………… …………… “什么,瓦岗军守着的左翼土墙被我们突破了?”王君临惊讶的抬起头来,只见李靖和沈果儿都确定的点点头。 王君临马上站起来,看着远处那半截土墙,问道:“有没有后续部队可以投入?” “启禀王爷,目前只有五百人的预备队,卑职看瓦岗军占领的土墙已经露出疲态,本来只是准备一次小规模进攻,甚至都没有动用火药包,预备队也准备不足,万万没想到瓦岗军左翼阵地被轻易就突破了,这是卑职的过错。带队的百人长也没有料到,他们攻上土墙的时候还十分犹豫,卑职在城楼所见,他们的越过土墙通道,留了有半刻钟之久,周围的瓦岗军来援后才撤回。”李靖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沉思半响,眸中精光闪动,沉声说道:“调动两千人的兵力攻击瓦岗军左翼防线,沈果儿注意观察,如果瓦岗军从后方调援兵,那就撤回,如果瓦岗军从土墙其他位置调动援兵,就再调动两千人,攻击瓦岗军中间防线。” “王爷的意思是徐世绩在减少前线的军力?”李靖眼睛一亮,急声问道。 王君临冷笑道:“兵不厌诈,徐世绩打仗的本事还是很不错的,土墙后有坑道,瓦岗军今天各部又经常有换防,来来往往不定,只有加大攻击力度,反馈的消息才准确。” “此外,东山往西坡投入部分兵力,牵制瓦岗军左翼人马。” “沈果儿派出精锐探子冒险绕到瓦岗军大营后方侧面, 观察瓦岗军大营兵力调动。” “东山和西山东坡确保山脚道路通畅,随时准备骑兵在东山和西山集结。中间各防线必须时刻保持接触。土墙防线距离瓦岗军大营有七八里远,他们想悄悄撤退没有那么容易。”王君临目光如电,远远看着瓦岗军大营,肃然说道。 “卑职立即去安排,另外卑职认为军情府应该加派探子潜往水头镇一带查探。”李靖说道。 王君临点头,表示同意李靖的想法,让沈果儿一并去安排,远远的的看着瓦岗军大营半响,突然说道:“咬住他们,徐世绩已显露出撤退的意图,撤退的军队是虚弱的,我们一旦开始追击,就要追到凤阳城,彻底让瓦岗军在我远东军手中丧胆,让瓦岗军上下生出畏惧之心。” ………… ………… 午时过后,暴熊营在全线展开断断续续的反攻,瓦岗军大营号角齐鸣,仅有的一万骑兵赶到战场。 徐世绩的大旗也来到北山脚下,他的心中充满了担忧,但还有从未给任何人所说的期待。 今天的情况说明,暴熊营通过连续的试探,已经发现了土墙兵力有变化,东山的远东军很容易观察大营出兵数量,从而判断出土墙人数,所以他只能放弃悄悄撤离的做法,改用以骑兵接应土墙人马撤退。 虽然都是撤退,但这种方式的话,土墙防御兵力要脱离远东军的攻击肯定会遭受不小的损失,与他策划分步隐秘撤离的效果根本不可相比。 “大总管,若非监军非要抽调一千人提前撤退,左翼怎会被暴熊营攻破土墙,监军不顾大总管此前所说之策略,吴三虎那混蛋全然不顾全师安危,未经大总管允许,便私自给监军派兵,大总管回去之后宰了这这两个混蛋,想来密公和翟大当家也不会说什么的。” 徐世绩一名心腹大将在一旁愤愤不平,敌前撤退很容易被发觉,进而遭到敌方的追击,而军中的士兵士气非常不佳,每次撤退都需要督战队严密看守,这么长的阵线根本不能确保安全,只能在换防的时候逐渐减少。徐世绩要求各军分步撤退,精锐放在最后掩护。 谁料之前还逼着徐世绩继续攻打的监军贾富云听了他说有可能王君临会派出大军从后面包围之后,竟然在议事之后便偷偷的带着一千人提前跑了。 结果少了这一千人,让暴熊营一次无力的攻击就攻破了这吴三虎负责的土墙,虽然后来奋力赶了出去,但暴熊营此后的行动明显加强了试探,牢牢牵制着土墙上瓦岗军力量。 徐世绩轻轻点头,吴三虎和贾福云是必须要杀的,只是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如何将这近三万多大军带回凤阳城。 徐世绩还没有想出安全撤走的办法,暴熊营就在隆隆火药包的爆炸声中转守为攻,在左、中、右都各选了一处重点打击。 徐世绩不敢再耽误,连忙下令派出骑兵接应,土墙留守的兵力开始逐一撤退。 徐世绩最不愿意的敌前撤退最终还是开始了。 最右翼的步兵弓手最先撤离,在土墙后两百步结阵,接应中间兵马撤退。 然后是左翼人马,对峙的暴熊营派出骑兵,不断咬住押后的瓦岗军人马。 但让王君临和李靖吃了一惊的是,徐世绩表现出了极为高明的统兵之能,瓦岗军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没有出现溃败。 李靖自信说道:“徐世绩所属大多都是步兵,行进速度快不起来,我们的骑兵来去自如,而此地距离凤阳城还有一百多里,不怕他们逃走。” 王君临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要轻敌,之前我们占据了防守的优势,如今野战,虽然暴熊营战力天下少有,但敌人兵力又比我们多,还是小心谨慎一些。” 王君临话音刚落,便突然神色一凝,因为他看见瓦岗军见他们开始全力追击,竟然不再撤退,而是原地排兵布阵。 王君临微微一怔,然后又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欣赏与赞许地语气道:“徐世绩此人果然不可小觑,单是这份果断就可看出他无愧是一代名将。” 李靖也有些遗憾的说道:“王爷!卑职本想待他们彻底开始撤退,队形拉开之后,才尽起大军全力反击,杀他个溃不成军。如今徐世绩竟然硬生生的让军心未乱,若从容后退,恐怕便不易得手了。毕竟,正如王爷刚才所说,之前我们是一心防守,有地利优势,如今若对方全军后撤,想要追击也好,阻拦也罢,那就是实打实的对战,而我们只有一万大军的兵力,再加上徐世绩用兵的本领和这三万多人都是瓦岗内营精锐,的确不能轻敌。” ………… ………… “呜………呜呜………”号角长鸣,伴随着雄浑悠长的号角声,小河道山口处无数的小黑点从几个特意留下的小道口而来,逐渐汇集成一线,然后犹如一股怒潮,恶狠狠地翻涌着,铺天盖地而来。 徐世 绩勒马住缰,看着远东军正如他所料的那样追了出来,一脸凝重和欣喜,王君临和李靖想着在他撤退时灭了他们,但他何尝不想将远东军引出那该死的军寨和壕沟中,在野战之中击败对方,报仇雪恨。 此时,他刀指喝道:“左右布刺阵,本阵布偃月阵,迎敌!” 随着徐世绩一声令下,旗鼓号令立即传下,三万多大军立即行动起来,瓦岗内营是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的精兵,又没有粮车辎重这些累赘需要照料,布阵速度着实很快,近万暴熊营骑兵尚未冲至近前,长枪大盾已布下数重,后面弓弩手业已就位,箭矢斜指长空,只候将校命令。 徐世绩提着手中刀,亲自带着亲兵在队伍的最后方押阵,此时冷冷凝视着远方扑来的暴熊营骑兵。 人马如潮,蹄声如雷,杀机在眉宇间腾腾燃起。 只要不是去攻打那该死的壕沟和军寨,他便丝毫不惧,反而怒火满腔,杀意滔天。 在他亲自押阵之下,三万多大军寂然无声,只是迅速而密集地按照将领吩咐排列阵势。 前方,近万暴熊营呼啸而来,明明眼见前方偃月状的大阵中无数弓弩斜指,枪戟森然,却夷然不怕,事实上在这样的冲锋阵势下,他们也站不住脚步,谁要停下,先就要被自己人撞个人仰马翻踏成烂泥,向前,唯有向前,死中求生! 近了,更近了,暴熊营千余人的先锋队伍渐渐形成一个锲形箭头阵,笔直地向偃月阵中心徐世绩所在之处杀来。 徐世绩冷笑,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眼看敌骑马上就要进入弓弩的有效杀伤范围,徐世绩一声令下:“放箭!” “嗡”地一声,足矣让一些第一次经历战阵的人感觉发怵发麻了,本来是呼啸破风的尖利声音,可是因为数千枝箭一齐腾空,便形成了令空气震颤的嗡鸣声,仿佛一团乌云般,利箭迎空射去,箭速加上马速,双方恰可在箭矢最有效的射杀距离内重创敌骑。 然而,几乎与徐世绩下令的同时,随着远处李靖帅旗下鼓声传来,狂奔如雷的暴熊营竟然齐刷刷地提缰转向,徐世绩的后阵布的是偃月阵,形如半月,他们堪堪擦着一侧月尖,划着弧形绕向左翼扑去。 李靖岂能不懂偃月阵的特点,在他统领之下,自己这边又是突厥狼骑出身的暴熊营骑兵,岂有不发挥骑兵精湛的优势,偏与敌人硬碰硬的道理。 但是,徐世绩显然也早已料到了他们可能利用马速声东击西的战术,西北边军左右两翼布的是刺阵,密集的阵形可攻可守,铁骑洪流冲向左翼,迎来的同样是密集的箭矢和枪戟,暴熊营骑兵一路疾驰,人人侧举圆盾护住要害,第一拨箭雨虽也射倒了许多人马,但是因为他们是从敌军后阵擦其尾翼而来,并不是正面冲来,所以与瓦岗军挨的极近,正常情况下瓦岗军在短兵相接前至少可以射出三拨箭雨,这时已被减少成一拨,使得暴熊营骑兵的伤亡减至最低。 前方一千暴熊营骑兵根本就是引发敌箭的幌子,他们冲过去之后,紧跟其后的骑兵稍稍拨马,便与瓦岗军短兵交接了,仍然是片刻不停地向前冲,手中的刀枪只凭快马疾驰的一个拖字诀,就划断了许多瓦岗军将士的咽喉、胸膛。 瓦岗军将士不甘示弱,长枪短戟交替刺出,上刺人下刺马,偶尔有暴熊营骑兵中枪落马,便都做了他们刀下之鬼。 打仗不死人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已经武装到牙齿的暴熊营也不能免俗。 但是这种擦翼而过的打法避免了正面冲撞,却将暴熊营的伤亡降到了最低,数千暴熊营骑兵驰过之后,借着强大的冲劲,徐世绩所属密集的阵形已被冲乱,后边洪流般不断的暴熊营骑兵开始直接突入瓦岗军中,舞动钢刀居高临下进行斩杀。 徐世绩数道命令出口,瓦岗军大旗又变,大军立即由数阵变为疏阵,密集的队伍顿时撤向中间空地,整个密集的大阵疏散成十人左右的一个个小阵,盾牌手、短刀手、长枪手相互配合,歼杀暴熊营骑兵。在这样的阵形下,已突入敌军的暴熊营骑兵已失去速度优势,反会变成任由步卒宰杀的对象。 只要运用得宜,没有完胜不败的兵种,任何兵种都是可以发挥自身优势,重创强敌的。 但暴熊营骑兵的战力天下少有,更何况有李靖这等军神指挥,一声令下,三长三短的号角声起,刚刚陷入瓦岗军战阵尚未深入的暴熊营骑兵突然拨马后退,融入了密集的洪流,绵绵不断杀至的暴熊营骑兵继续快马贴着瓦岗军的阵势,利用回旋战术,开始用大斧长刀像削皮剔骨一般,一层层地削去瓦岗军的外层皮肉。 徐世绩虽然是首次面对这种战术,但他反应很快,一声令下,旁边亲兵令旗挥动,鼓声如雷,瓦岗军马上阵势再变,重又集结成密集队形,长兵器刺人身,短兵器斩马腿,双方残肢断臂,血浪滔天。 ………… …………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好一个徐世绩 严格算起来,这场野战已经不是李靖和徐世绩的第一次正式交锋,不过之前的大战都是攻防之战,徐世绩带领的瓦岗军本身在地利方面吃亏太大,更何况攻防战中对武器装备和器械的依赖非常大。 而眼下野战就不一样了,虽然武器装备精良于否依然很关键,特别是火药包和手榴弹这种恐怖武器,但是相对来说,武器装备的优势没有那么明显了。 所以,野战之中谁强谁弱,最主要的还是要看你临战的技巧、心态、意识和手下兵将的素质,没有人全靠硬打硬拼,除非你数倍于敌,且全不在乎己方的伤亡。 李靖因为个人经历的原因,其实更擅长的是防守,但显然攻的能力也不弱。 而徐世绩因为这些年瓦岗军到处攻城掠地,所以以善攻出名。 只是,眼下二人却正好互换了一下,善守的在攻,善攻的在守。而且他们攻或守的本领都不弱于他们本来的专长。 所谓名将,本就如是,攻守兼备,能守能攻。 李靖以善守而闻名于世,只是因为他以前是马邑郡的守将,大隋面对北方突厥,大多数时候都是以守为主,无法给他攻的机会。 而徐世绩以攻名扬天下,不是他不善守,而是他在这些年中,到处攻伐,瓦岗军在中原所向无敌,压根就没有多少守的机会。 这一场大战,厮杀三个时辰,直至风起雨落方止,瓦岗军死伤三千多人,大多数是步兵,远东军暴熊营也死伤两百多人,这还是暴熊营最后动用了手榴弹的结果。 暴熊营死了两百多人,王君临没有说什么,但脸色一直沉着,李靖不敢再打下去,一声令下,鸣金收兵,远东军大军迅速后撤,徐世绩长松了一口气,来不及休息,迅速整军,带领瓦岗军急急往凤阳城方向赶去。 不提战马在战斗中的作用,就算它仅仅只能起到代步作用,一方只能用双腿赶路,另一方可以积蓄体力,直到迎战时爆发,这是多大的差距。 李靖和王君临都清楚,这个时候先让瓦岗军急赶一番路,是会削弱瓦岗军的战力和士气的。 所以,徐世绩明知李靖或者王君临不让其麾下大军与他们生死对决,是存着消耗他们体力、士气和战斗意志的打算,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赶路。 这便是阳谋,即便你明知道对方是怎么做的,有什么目的,你也无从化解、无破绽可寻,无懈可击。明知是计,还是不得不往里钻。 正如眼前这场大战交兵正酣的时候,远东军在小河道山口的兵力几乎已倾巢而出,说那两个军寨现在已成了一座空城也不为过。 这个时候只消派出三五千兵说不定就能轻易夺取这两个军寨,但是徐世绩就算知道了也无计可施,他这里兵马一动,远东军情报司的探子就能及时精准掌握,王君临治下大军自然会相应调动,且又有骑兵优势,徐世绩派人回去就是羊入虎口。 甚至徐世绩怀疑,王君临让暴熊营倾巢而出,就是为了引诱他们瓦岗军再派人去攻打小河道山口的两个军寨。 事实上,徐世绩的猜测与真实情况八九不离十,王君临就是这样想的,不过小河道山口并非没有守军,还有工兵辎重营的数千兵力。 这些士兵野战虽然比不了远东军暴熊营、老虎营等各部队,但其实也不比天下间其他势力普通军队弱,更何况他们只是在守军寨。 而自王君临和李靖带领暴熊营去追杀徐世绩带领的瓦岗军内营之后,留守的工兵辎重营官兵也没有闲着,不但将之前瓦岗军填埋的壕沟重新挖了出来,而且又挖了一条壕沟,布设了大量杀人陷阱,光是地雷就埋了不知多少。 这个时候若真有瓦岗军绕开王君临和李靖带领的暴熊营骑兵跑来夺取小河山道口,没有十多倍兵力,用尸体不将壕沟填满,是攻不下两个军寨的。 如此这般,大军漫漫,一路上王君临和李靖阴魂不散,两军且战且走,大小战事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严重拖慢了徐世绩带领的瓦岗军的速度。 直到第二日,攻击才突然停止。因为前面就是徐世绩给自己安排的接应点——水头镇。 ………… ………… 水头镇,带领暴熊营近万骑兵追击的李靖停在离水头河岸一里的地方,河岸上是四百多具瓦岗军士兵的尸体,他身后是近万暴熊营骑兵。 路边跪满了投降的士兵,总数约有三千上下,都是被留到最后的瓦岗军步兵,面对暴熊营骑兵,他们没有逃跑的体力,只能选择投降。 李靖带领骑兵沿途追上不少掉队的瓦岗军步兵,这些步兵都是瓦岗内营精锐。一部分被斩杀,少量的逃入了山林和原野,近一半人选择了投降。 若是和突厥或者高句丽等异族人打仗,一般情况下还不会投降,但是与远东军打仗,因为王君临的威名和圣名,他们投降感觉没有多少负担。 李靖顾不上去追杀向两边原野和山林中逃走的散兵游勇,一路急追到了水头镇这个离小河道山口所在近八十里的要点。 李靖在河边追上瓦岗军后卫,两轮冲击斩杀四百余瓦岗军,但他很快发现了河中的异常,对面的瓦岗军也列好了阵列,如果他冒失冲过去,很可能会有部分骑兵被水流隔断与南岸的联系,遭到对方大军十数倍以多围少的剿杀。 他派人以查探之后发现,徐世绩竟然派人在上游建了一道水坝。 王君临和沈果儿匆匆赶到李靖旁边,举起望远镜望去,对面水头镇的驿站外约有三千瓦岗军骑兵和近两万步兵,徐世绩的大旗赫然在列,不过他们阵形也有些混乱,看出的来是匆忙间整队列阵的,他们似乎在等着暴熊营骑兵过河。 李靖对王君临和沈果儿说道:“王爷,沈统领,瓦岗军在上游建了一道水坝,河道中水很浅,流速缓和,他们的骑兵和步兵 都轻易涉水而过。” 王君临问道:“现在上游已经开始放水了?” 李靖摇摇头,说道:“启禀王爷,目前还不知道,卑职已经派人去上游查探去了。” 沈果儿接口道:“我派出的探子对水头镇的侦查一直不顺利,原来瓦岗军是在这里修这个东西。” 这是暴熊营骑兵在今天第二次遭遇挫折,先是追击的时候被瓦岗军大营的大火阻拦,现在又被眼前小河阻挡住,不得不说,徐世绩战场应变能力非常厉害。 火烧大营和水阻显然都是徐世绩的设计,他还提前特意派杜义加强了水头镇的防守,让沈果儿提前没有探知到对方在上上游修建水坝的具体情况。 王君临一看这个地方的地形,便明白徐世绩选择这个地方作为他们休整和拦阻点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 因为此地势狭窄,而且还有河流阻隔。 “派人通知工兵辎重营送来抛石机和远程强弩恐怕来不及。”王君临皱眉沉思半响,问道:“你们打算如何应付?” 李靖回道:“启禀王爷,卑职刚才已经派了两千骑兵下马,往上游进发绕行而过。” 沈果儿摇头道:“徐世绩应该不止留了这点人手,东面山谷夹道里面肯定还有接应的人马,应该是昨日提前驻扎水头镇的杜义所部,多半是想等着我军过河对我军进行偷袭和夹击。” 几人说话间,上游果然传来水流咆哮的声音,一道潮头奔腾而下,在河床中撞击起片片水花,水流很快灌满了河床。 这时,远处的瓦岗军阵列响起鸣金声,依次调头从水头镇那个两山夹道离开,最后只剩下两千亲兵簇拥着徐世绩的大旗,他们在最后压阵,待其他瓦岗军的大军远离后,才从容的打马疾奔而走。 此时远东军被阻拦在河对面,徐世绩根本不用担心暴熊营会追上来,事实上他很遗憾,他本想着远东军能够涉水而过,被他上游准备的水坝放的大水冲乱,然后他带领大军趁机反败为胜。 结果,李靖目光如炬,看穿了徐世绩的阴谋,没有上当。 王君临看了看河中水流的势头,见还没有减少的迹象,看着徐世绩的大旗越来越远,淡淡道:“徐世绩此人………” 他本想赞赏几句徐世绩不愧是原本历史上大唐英国公李绩。 历史上李绩随唐太宗李世民平定四方,两击薛延陀,平定碛北。后又灭了高句丽,成为唐朝开疆拓土最多的主要大将,若不是李靖有灭了大唐最大的祸患突厥之功,谁是军神还真不一定呢! 这些话自然不能说给沈果儿和李靖听,王君临顿了一下,又说道:“还好靠近凤阳城有张天冈带领的特战大队,有他们滞迟徐世绩的大军,我们还能够追上去,否则这次还真让徐世绩带领瓦岗内营主力就这样撤走了。” ……………… ………………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 翟让派来的人 靠着精心策划,徐世绩总算是带领麾下大军脱离了最危险的地段,只是当初带着五万精兵来打小河山道口,如今只剩下两万多溃兵。 在小河道两个军寨前他们损失了一万多,这一路上撤退又损失了一万多人。 当然,这其中包括投降远东军和被远东军杀死的人。 而且,徐世绩心中清楚,此时瓦岗军军心涣散,虽然水头河暂时挡住了远东军,但也只是给了他们喘气的机会,他们距离凤阳城还有一百多里,远东军暴熊营全部是骑兵,他们大多是步兵,就算是跑断了腿也难以彻底拉开距离。 总之,他们还需要继续逃命。 只要是处于逃窜的状态之中,瓦岗军即使兵力依然占优,在后面的战斗中就不会成为远东军的重大威胁。 王君临和李靖带领着九千左右的暴熊营骑兵,跨过水头河,一路上气势如虹,继续追杀,一个多时辰之后,便又追上了瓦岗军。 徐世绩全力鼓动瓦岗军士气,亲自领兵断后,用数量优势拉大阵线,付出一千多死伤,暂时逼退了暴熊营骑兵。 在徐世绩苦心经营之下,瓦岗军的士气稍有恢复,徐世绩果断停下继续逃窜,而是进驻了一个路过的镇堡与远东军对峙,。 这里距离风阳城还有八十多里的路程。 这种镇堡在乱世之中非常多,都是当地大族纠集百姓,修建起来用来抵御贼寇和贪得无厌的官兵的。 当然,如今中原已经是瓦岗军的地盘,这个镇堡原则上也是归瓦岗集团统治。 事实上,这个镇堡一直表现得也很温顺,定期给瓦岗集团的税收从未少过,显得颇为富裕。 这也是徐世绩选择这个镇堡的原因,因为这里可以将他们的粮草补给充足。 如今,双方的角色暂时调换,暴熊营反而成了攻击方,瓦岗军驻守镇堡。 徐世绩希望在这个名为黑水堡的镇堡中恢复一下士气,然后尽可能的消耗远东军的兵力,毕竟暴熊营的人就那么多,而且他这些天也看出来了,王君临不想让自己的人死伤太多,他希望能够将暴熊营逼退。 但可惜的是,王君临压根就不会与依托坚城的瓦岗军兵决战,只是趁机休整,甚至都没有立刻攻黑水堡的意思。 就在徐世绩有些惊疑不定,暗自猜测王君临是不是想从后方调动抛石机和大量火药包、手榴弹之类的攻城利器时,黑水堡中突然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他麾下的士兵开始莫名其妙的死亡。 有走在路上不小心跌倒,脑袋磕在石头上死的。 有喝水呛死的,甚至还有走路不看道,撞在墙上撞死的。 最诡异的是,有近百名士兵晚上睡觉的时候做恶梦,活活将自己给吓死了。 而让徐世绩最为愤怒的是,麾下两名将军为了黑水堡的人孝敬的一名陪侍美女起了冲突,而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冲突便迅速升级。 由口角到吵架,到两人动手,再到两人带着麾下的兵卒发生火拼。 这场火拼死了三百多人,最后是徐世绩亲自带人当场将这两名部将脑袋砍了,又将两人的心腹亲兵全部杀死,才将这场暴动内乱镇压下来。 麾下人马稀里糊涂的各种死,虽然没有拿到任何证据,但是徐世绩已经开始对黑水堡的人产生了怀疑,当他准备将黑水堡的人全部杀死时,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黑水堡的人已经全部消失了。 徐世绩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脸色大变,咬牙道:“黑水堡的人已经投敌……” 有麾下大将吼道:“我现在就带人将他们找出来,杀光他们。” 徐世绩摇头道:“来不及了,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黑水堡中有大量的地道,而敌人多半是盼望着我们去找他们,好将我们拖在这里。” 麾下大将一脸的不甘,咬牙道:“难道就这样放他们离开。” 徐世绩却已经一脸凝重,说道:“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若是再不离开这个该死的黑水堡,很可能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顿了一下,徐世绩眸中闪过一抹决断,说道:“镇堡外哪个方向远东军的人最少。” 一名瓦岗将领立刻说道:“西边没有远东军驻守。” 徐世绩顿时有些惊疑不定,这个黑水堡不大,远东军的人数虽然也不多,但八九千人完全可以做到四面包围,而如今却空出一面,这难道是围三缺一,专门让自己带领大军逃跑的? 虽然隐隐感觉不对,但徐世绩最终还是咬牙下达命令:“传令下去,现在立刻撤离黑水堡。” 徐世绩突然发现他好像陷入了王君临布下的一张大网之中,但这张大网却每每能够留下一个缺口,而缺口之后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对方却逼着他不得不向这个缺口逃去。 出乎徐世绩的预料,他带领近两万大军从西门撤出时,并没有出现担心中的任何伏兵。 只是就在瓦岗军已经有一半人从西门撤出时,突然城门前发出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 瓦岗军从半腰处被炸断了,也不知道地下埋了多少拉线式的地雷,当场便有近四百多人被炸死炸伤,最主要的是这爆炸声太大了,一下子将瓦岗军给炸懵了。 而这种状态下,暴熊营骑兵从两侧冲了过来。 这场仗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悬念,瓦岗军迅速落败。 但因为是在晚上,徐世绩也早有准备,最终还是带着近万人逃走了。 黑水堡一战,瓦岗军丢下了一万多人,其中四千多人战死,剩下的全部投降了。 李靖心中有些遗憾和不甘,他知道王君临是想要收服徐世绩,否则之前直接将徐世绩炸死,瓦岗军群龙无首,这一战瓦岗军跑不了几个人。 王君临自不用理会李靖是如何想的,他下令让李靖继续带着暴熊营八千骑兵追击庆州方向,剩下几百人马将八千多俘虏带回黑水堡,就近看着。 黑水堡本身也有一千多名武士,虽然无法和瓦岗内营的战力相比,但已经不比瓦岗外营的人马战力差多少,配合数百名暴熊营人马看守这八千多名俘虏不算什么。 经过黑水堡这一战之后,徐世绩带领的这一支瓦岗内营精锐才算是彻底的失控了,军队完全没有战心,这是在被追击状态下最容易产生的惶恐,仗打到这种程度,即使是徐世绩也没有办法消除。 在指挥体系落后的古代,士兵的心理非常容易受到影响,即便到了后世,仗打到这个地止,撤逃之中也是极度危险的,稍不小心就是一溃千里。 自凤阳城攻守那一战之后,便消失不见的张天冈带领着他的一千名强悍属下,可谓是胆大包天,对撤往凤阳城的这近万瓦岗军沿途遭进行袭击,撤军心切的瓦岗军无心追杀这一队小股强军,给了张天冈他们极大的活动空间,也给瓦岗军士兵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而李靖带领八千骑兵尾随在瓦岗军大队之后,不断以千骑为单位做出冲击架势,拖着瓦岗军后卫的速度,前方撤离的瓦岗军主力如果速度过快,后卫就会被分割出来,这时就会遭遇大规模的骑兵攻击,暴熊营骑兵就如同一根尾巴,牢牢跟在后面。 徐世绩深知形势的严峻,不敢将押后的任务交给麾下将领,依然是亲自带领后卫,控制全军的行进速度,防止后卫被一块块咬掉,即便如此,瓦岗军还是在追兵持续的攻击下不断损失。 在追兵的牵制下,瓦岗军当日只走了五十里左右,他们晚上不得不立营。 张天冈带领近百名高手带领火药包潜入瓦岗军大营进行夜袭,这次并不猛烈的夜袭造成瓦岗军小范围内的营啸,一千多士兵在混乱中被杀。最主要的是瓦岗军从上到下一晚上都没有休息。 第二日天蒙蒙亮,瓦岗军最为疲惫的时候,李靖带领八千暴熊营骑兵全力冲营。瓦岗军抵抗了不到一个时辰全彻底崩盘,开始向凤阳城方向大溃逃。 这最后一场仗打了整整一天,瓦岗军最后逃到凤阳城的只有两千人不到,后面几天断断续续又逃回一千多人。 至此,在整个小河道山口进攻作战中,瓦岗军五万人最终逃回的只有三千多人,几乎全军覆没,辎重、物资帐篷近乎尽数丢弃。 而一万暴熊营骑兵阵亡一千一百多人,工兵两百多人。受伤七百多,其中重伤一百多人。 从这个数字来看,自然是远东军大胜。 历时二十多天的小河山道口的两个军寨攻防战役中,暴熊营一万人正面独力对抗瓦岗军五万精锐,最后几乎让瓦岗军内营精锐主力全军覆没。 这场战争的大胜,比黄石寨和攻下凤阳城的胜利意义还要重大。 因为,这场仗是由瓦岗军中第一人徐世绩亲自统领,而且带领的是五万内营精锐。 他们五倍的兵力都打不过一万远东军,而且输的如此凄惨,这对瓦岗军上下的信心和士气是摧毁性的。 ………… ………… 兰州城。 李密看着徐世绩只带回三千多人马,脸色阴沉的能够滴下墨水来。当初他与徐世绩定下计划,让后者带着五万瓦岗内营精锐去攻打小河道山口,不想不到一个月却只回来了三千多人马。这个结果显然不是李密想要看到的结果,甚至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更何况李密很清楚,徐世绩统领的这场惨败,给瓦岗军上下的打击有多大。 但徐世绩在瓦岗集团中是三号人物,威望也只比他和翟让稍差一些而已,所以李密虽然非常恼怒,但依然强忍着心中怒意,好言安慰徐世绩,并没有问罪的意思,即使他心中对徐世绩败如此惨败已经有所怀疑,毕竟王君临想要收徐世绩这件事情实在不是什么秘密。 ……… ……… 凤阳城东边平原上,日轮的光彩已经黯淡下来,东边遥远的天际,橘色、暗紫色相间的云层离地面仿佛触手可及,不知道是因为染上了太多的鲜血,还是因为这夕阳也染上了一层暗红。 李靖伸手轻抚着战马,一面远眺着凤阳城下瓦岗大军营地,脸上有着一些不甘。 自从徐世绩带领残兵逃回凤阳城外瓦岗军大营之后,一连近十日阴雨绵绵,双方除了小规模的冲突厮杀之外,一直没有进行大规模的会战。 而瓦岗军尝试过在李靖带领八千暴熊营骑兵和近千特战队战士的牵制之下,雨中攻打凤阳城难以成功之后,便也按兵不动。 并且在徐世绩的建议之下,李密下令围着他们营区修建了大量纵横沟壑、拒马、陷坑等防御工事,让瓦岗大营一时间变得坚不可摧,让李靖和凤阳城里面的李玄霸、厉山飞想要偷营非常难。 不得不说,徐世绩现学活用的水准很高,这种沟壑和壕沟的防御工事显然是从小河道山口远东军的两个军寨前的布防中学的。 当然,远东军若以火药包之厉害硬是强攻也不是不行,但势必自身的损伤会很大,所以李靖见王君临并不是很急着要打,他也没有敢轻举妄动,毕竟远东军在凤阳城中和城外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五万来人,兵力始终堪堪只有李密带领的瓦岗军的三分之一。 这些天,王君临已经彻底放手让李靖去指挥城外的大战,他只是在旁边看着。 而李靖一边派人想办法与凤阳城中李玄霸、厉山飞和特战大队张天冈取得联系,一边想着对付瓦岗军的办法,最终还是用了老办法,先断了敌人的粮道再说。 ……… ……… 夜,子时,又名中夜或者半夜,是十二时辰中第一个时辰。也是人类睡眠最沉的时候。瓦岗军从后方送往凤阳城大营的三支运送粮草中的一支迎来了一群鬼魅一般的不速之客。 不得不说,即使是深处瓦岗军地盘腹地,瓦岗军护送粮草的队伍也非常谨慎,光是外围哨兵都布了两层,营地中还有游动哨,营地布局也很合理,粮草在最中间,宿营帐篷在外围环绕。 然而,这一切,在这一群已经不在寻常战士范畴的远东军特战大队高手面前都不算什么。 外围两层警戒线,总计七十四名哨兵被无声无息的捂嘴割喉,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最终潜入宿营地的特战队高手也不过十四人,但是,这十四人是特战队轻功夜行最为出色的十四个人,他们都是一身特制夜行衣,在月光之下不会有丝毫反光,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背包,里面装着他们完成此次任务的关键物品。 很快二十一名游动哨已经全部无声无息的死去,十四人成功潜入到瓦岗军粮队宿营地最中间堆放粮草之处,快速的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燃油包,然后依次倒在了一百多个粮草车上。每个人又在一时半会火势烧不到的地方,放置了一个火药包。 ………… ………… “敌袭!”“着火了。” “完蛋了,粮草全部着火了。” 等十四人悄无声息飞快离开至宿营地边缘时,一百多个粮草车上火势已经很大,终于惊动了护送粮草的瓦岗军,所有的瓦岗军怒吼着衣衫不整的跑了出来,有军官喊着救火,也有喊着杀敌。也有无头苍翼乱跑的。 不过,总体来说,这支瓦岗军还是反应很快,随行也带了一定的灭火工具,带队的将官也组织很有效,一部分在外围警戒的,但大部分在灭火。 然而就在他们冲上前去灭火时,藏在粮草里的十个火药包爆炸了。这个火药包是远东军盐城出产的最大型号火药包,重达二十五斤。可想而知爆炸的威力。 最后的结果是参与救火的瓦岗军被炸死四五百多人,炸伤一百多人,最主要的是一百多车的粮草全部被烧成灰烬。 几乎同一时间,这一幕也在另外两队瓦岗军运送粮草和一队辎重的队伍中发生。 ………… ………… 成阳县是凤阳城通往瓦岗寨方向的一个县,原本也是大隋朝的一个粮仓。 两年前瓦岗军攻下这个城池的时候,因为事发突然,且是被内应打开了城门,城中官仓中大量的粮草都未来得及被官兵转移或者销毁,这两年瓦岗军同样将这里当成粮仓城所在。 若是按照远东军战备条令规定,这成阳县官仓中的粮草可供一万步兵和五千骑兵吃一个月。 而此次瓦岗军发兵,李密这些天又调集大量粮草全部存在了这里,粮草比之前多了五倍,也就是说这里的粮草可供八万军队吃一个月。 所以,这里已经成为瓦岗军除了在瓦岗寨大本营之外,最大的一个粮草供应站。同样的道理,这里也是远东军特战大队头号目标。 为此,张天冈亲自带领麾下一批高手精英潜入成阳县。 这个粮草供应站被瓦岗军三千精锐保护得极为严密,夜间游动哨兵多达百人,再加上当初大隋的官仓修建极为坚固,门都是铁门,上锁之后,很难破开。即使张天冈亲自动手,一剑破开铁门,但是必然会惊动看守的瓦岗军,后续的销毁就很难进行下去。 不过,官仓除了铁门之外,还有铁窗,只是当时设计官仓时便考虑到会有人潜入,窗户不但位于四五丈高,而且很小,先不说能不能爬上去,成人男子是无法进入的。 然而,特战大队有一名身形娇小,轻功非常不错的女高手,她带着一大包特制燃油,借抓钩之力爬上了窗户,钻了进去。 ………… ………… 就这样,张天冈带领神出鬼没的特战大队断了瓦岗军的粮道。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王君临和李靖、沈果儿等人分析出受徐世绩惨败而归,后路、粮道被断的影响,李密很可能会很快就带领大军撤回瓦岗山。 李靖心中着急,便不计火药包的消耗,带领全军攻打瓦岗军的大营,试图激怒瓦岗军出营野战。 果然瓦岗军不愿意被动挨打,最主要的是李密担心远东军火药包会很多,而徐世绩也是同样的顾虑,不得不带领五万人马出营野战,剩下的人还要防范凤阳城中三万多暴熊营和近万厉山飞的人马。 这场大战因为远东军始终没有进行正面混战消耗,所以耗费足足一天时间,采用削苹果似的旋风战术,又耗费不少手榴弹,才使得瓦岗军一方渐渐落在了下风。 最终徐世绩带领瓦岗大军果断缓慢而有序的退兵,因为距离瓦岗大营很近,又有徐世绩亲自统领,即使这五万人马大多是瓦岗外营人马,瓦岗大军一方也未形成溃败之势。 战斗已经结束,此时的战场,一片寂静,只有双方派出的小股人马,在默契的找回自己一方死伤的袍泽。 这一战,远东军只死伤三百多人,而瓦岗军却死伤四千多人,死伤之比十多倍。 但即使这样,李靖依然不满意。 因为就在前几天,王君临和他进行了一次深谈,按照王君临的意思,他们将来真正敌人是太原李渊父子。而打瓦岗军这种对手,一切战斗在完成作战目的前提之下,都要尽可能的以较小的损伤,达到战略目的。 而且王君临特别强调野战之中‘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终是下策。即使远东军战力强悍、武器装备犀利和敌人正面对战往往能够达到以一比多的战绩。 事实上,王君临心中很清楚,只要在与瓦岗军大战中远东军损失过多,太原李渊父子,乃至朝廷的大军随时都可能对他控制的十郡地盘发兵。 ……… ……… 同一时间,瓦岗军大营之中。 半天的苦战,相比起远东军来说,瓦岗大军的伤亡就大多了,再加上这些天一次次败仗,特别是徐世绩面对远东军的惨败,而且兵力是对方五六倍的情况下。 所以自李密和徐世绩以下,几乎所有的瓦岗将领,神情都很沮丧。 沉闷的气氛,令得战斗之后的疲惫更加倦人,远东军上下每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甚而有不少将领心底里已经生出对李密的不满。 突然,帅帐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李密一惊,喝问道:“怎么回事?去个人看看。” 有亲兵答应一声,立刻前去打听,李密等人则是忐忑不安的坐在帅帐之中,等待着回报。 没过多久,去打探的亲兵便已疾驰而来,几乎是有些慌张的跑到李密耳边,低声禀道:“密公,凤阳城内李玄霸亲自带领一小队人潜入大营,烧……烧了……我们一部分大营。” “你说什么?”李密的眼珠都瞪大了。听到亲兵又用颤抖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李密脸色异常难看。 “没甚么大不了的。被李玄霸这个混球钻了个空子而已。”旁边一直皱着眉头的徐世绩斜着眼睛瞥了李密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还没甚么大不了的!”李密心里几乎是吼叫起来,但是一看徐世绩的神色表情,便心中一凛,目光扫过旁边士气低落的诸将,便生生将心中的怒火和担忧压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一队两三百人的骑兵自瓦岗寨方向疾驰而来,他猜测多半是坐镇瓦岗寨大本营的大当家翟让派来的人,心中突然出现一丝不详的感觉。 …………… …………… ps:六千五百字的一更深夜送上————————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 不多时,翟让派来的一名心腹属下进了帐篷。 这男子四十多岁,李密等人也是认识的,长期伺候在翟让的身边。 这人进来时,神色从容,衣袍也甚为整洁,李密心安了不少,便见那男子见着李密,抱拳说道:“属下拜见密公,属下奉大当家之命,有书信一封呈上。”说罢,自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双手递上。 李密点了点头,一名亲兵走过去,接过书信,递了过来,李密验了火漆,撕开信封,取出一张纸来,字迹有些难堪,他识得是识字不多的翟让的笔迹。 但李密扫了一眼,脸色立时大变。 徐世绩见此心中一惊,正待出言相问,却见李密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那张小纸,突然,身子往前一倾,噗的一声,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来,而且血刚好吐到了那封信上,上面的字迹顿时难以看清。 众人脸色大变,李密神色变幻不定,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翟让派来的那名心腹男子脸上,狞笑道:“没想到翟大当家的心腹竟然是远东军的人,来人给我将他砍了。” 那信使愣了一下,正要说什么,旁边李密的一名心腹将领突然拔刀挥舞,这信使嘴巴张大,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此人的咽喉处出现一道血痕,却是被割裂了。 众人目睹此景,顿时瞠目结舌,一脸疑惑不解。 李密咬牙道:“瓦岗部寨出事了,另外计划中正在汇聚而来的十几万外外营人马也不会来了,而且我们恐怕要搬师回去。” 徐世绩眼睛一眯,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密,但什么话都没有说,主持情报工作的谢映登一脸难以置信,想要说什么,最终也是欲言又止。 ………… ………… 大业十三年二月十九日的晚上,注定是一个让李密难以安睡的夜晚。 李密欺骗了所有人,那封信里面翟让说了两件事情,一是其他还在路上的十几万瓦岗外营大军已经不会来了,翟让下了命令,让各自回去守好各自地盘。二是翟让让他将兵权立刻全部交给徐世绩,然后让他尽快回瓦岗寨,表示有大事相商。 这封信的内容有些怪异,其中蕴含的意思和一些事情让李密心神摇撼,浑身感到发寒,若不是翟让的笔迹非常明显,且来送信的人的确是翟让的心腹,李密甚至怀疑这封信是假的。 一想到这封信代表的意思,再加上眼下仗打到这种程度,他们最开始定下围灭远东军和王君临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而要攻下凤阳城实在是希望渺茫,除非耗费数月乃至一年以上的时间困死凤阳城,但这怎么可能,远东军又不是光有凤阳城中那点人手。 所以,李密发现,不管他相不相信,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在王君临的眼皮之下安全顺利回到瓦岗寨。 大军撤退,最是容易被敌军所偷袭。而一旦被敌军偷袭得手,且形成溃败之势,他不知道能有多少人逃回瓦岗寨。 李密麾下的各外营大将,对接下来的撤退方案,发生了严重的分歧。说简单点就是要白天撤退,还是晚上撤退的问题。 李密和徐世绩认为晚上撤退很难瞒得了远东军的探子,且黑暗之中撤退容易产生混乱,溃败的可能性更大。可是众大将则认为他们兵力占优,晚上撤退黑暗之中远东军能够缠住的人有限,他们能够顺利撤回瓦岗寨的人便会更多。 不过徐世绩和李密还有一个担忧————此时麾下诸将中就算是再蠢的将领,也知道瓦岗大军的处境已经非常不好。而这些贼寇出身的将领都是些可以共富贵但不能共患难的。这个时候,不能给他们过多时间停下来思考,只有带着他们不断的打仗,这样,他们才会因为习惯而跟着李密或者服从徐世绩的命令作战。 这样的局面,一但让他们好好想一想,甚至是几个外营大 将稍微交流一下,后果就将不堪设想。 因为,他们很容易想像到这仗打下去,他们视之为安身立命的手中兵力损失会有多大,即使最后勉强击退了远东军,他们各自手中还能剩下多少人马。 而瓦岗内营精锐眼下已经损失惨重,还能不能震慑各外营山头人马,控制这看似兵力众多,但体制混乱,山头林立,诸将私心甚多的瓦岗大军?这也是李密和徐世绩非常怀疑的一件事情。 而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外营大将若是想着各自为战,或者各自想办法逃走,撤退过程中必然破绽百出,那李密带领这十多万大军那真的是很难撤回瓦岗寨了。 而徐世绩说服李密反对夜间撤退的理由也很充分————虽说入夜之后,双方都已经收回了大部分的游骑,但以远东军王君临和李靖等人的能耐和经验,一定会有所警惕,瓦岗大营稍有异动,他们就会发现。这样丧失了突然性的话,趁夜撤退就不过是挑起一场夜战。 而他们瓦岗军在凤阳城外足足有十多万的大军,如果列成一个方阵的话,随随便便也是正面宽度超过十多里。这等重兵集团,极其依赖于旗鼓的指挥,特别是旗帜。 而在夜晚,即便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士兵们多执火矩,也最多能看得见有一面面旗帜,至于旗帜的颜色、形制,在战斗当中,绝大部分将士都是很难分辨清楚的。 因此,对夜战来说,人马越多,就越是容易混乱,无法指挥,一旦发生混战,自相攻击甚至造成炸营也屡见不鲜。 尤其是这十几外瓦岗军中外营人马占据了大多数,其实就是一些山贼和流贼。在夜战当中,这些军队的存在,绝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只是,这个时候,李密想抛下这些外营人马带着自己在内营的数万嫡系精锐大军突围也已经不可能,否则的话只怕不用远东军动手,他们内部立即就会内讧。 当然,这种混乱是双方的,除非远东军固守不出,否则他们一样也要接受夜战的考验。 这也是在各外营大将要求夜间撤退徐世绩和李密劝说无果之后,徐世绩和李密觉得夜间撤退也并非没有值得冒险的理由————远东军毕竟兵力较少,且如今可以确定王君临不想兵力损失太多,所以远东军有可能害怕混乱而不敢出战,即便出战,这种混乱也将让胜负变得难以预料。 但这些天与远东军交战的经验,却让李密和徐世绩隐隐觉得,他所面对的远东军,应对混战的能力,可能要远强于他们瓦岗军队。 此外,撤退的方向也是个问题。甚至有部族将领认为此时根本不应该撤往东南边的瓦岗寨,而是索性向西南方向撤退,先在最近的一个外营山寨休整才是正确的选择。 李密明白,他可能还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不是选择更好的一个撤退方案,而是去选择不是最坏的那个方案————这次的决定,将直接决定他和这十多万大军的生死命运。 尽管心里面波澜起伏,前所未有的犹豫不决,但是,从外表上看,李密反而变得从容镇定起来。 不过,李密很清楚,论勾心斗角和谋人谋事他谁都不怕,但论智谋打仗此时还要依靠徐世绩,即使徐世绩刚刚惨败于远东军之手。 只是,徐世绩从心底深处,根本没有撤退的意思,但他是聪明人,虽然那封信中的内容他没有看到,李密也是百般隐瞒,但他从李密的神色举止中知道,很难阻止得了李密带兵回瓦岗山的想法。 “不管是白天撤军,还是黑夜撤军,只要开始撤军我军士气首先会跌落,其次以远东军火药包的威力,我们很容易由撤退变成溃败,到那个时候距离全军覆没也就不远了。诸位若是不相信,想想之前我带领内营人马从小河道山口撤退,短短不到两百里路,便几乎全军覆没”徐世绩尽最后的努力,肃然说道。 “大总管,不撤退又能怎么样,我们粮道本来就被远东军断了,已经不足十日,本来是要派大军护送粮草的,结果瓦岗寨出事,肯定不会再给我们送粮草过来,我们若不撤退,难道要坐以待毙,全军饿死在这凤阳城下。”一名外营大将脸色难看的沉声说道。 徐世绩没有回答此人的问题,而是自顾说道:“如今之计,诸位若想带领大军活着撤到瓦岗寨或者回到各自地盘,首先要将远东军引开才行。” 李密最为擅长的便是谋人,早就对徐世绩非常了解,知道后者这样说定然是心中已有定计,不由眼睛一亮,问道:“大总管莫非已经胸有成竹了?” 徐世绩点头道:“我们被断了粮草和后路,这件事情想必瞒不了下面士兵多长时间,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却是不能龟缩不出了,否则对士气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对远东军,我们如今却不会与他们大打,但是小打可就要天天不断了。你们来看!” 众人都围了上来,徐世绩手指指着眼前桌子地图上一道被描黑的曲线,说道:“这是远东军大营直通远小河道山口的驰道,远东军所需的所有粮草和军械物资都从这条驰道运送。我的意思是派精干兵力打击这条驰道,派出小股部队,每天去骚扰,去消灭任何在这条驰道上行动的任何人?” 李密沉思片刻,说道:“徐总管,远东军和想必对粮道防卫早有准备,一到两次打击自然或许是奏效的,但次数多了,恐怕是枉自耗费精力,得不偿失了。” 徐世绩微微一笑,说道:“打击驰道自然不能持久,不论是护送粮草的骑兵,还是特战大队,都会派出部队来与我们派去的部队作战,而我们大队人马也不可能插进远东军大营与小河道山口之间,但是,我们打击他们的粮道,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们想想看,我的真正目标是哪里?” 李密等瓦岗大将目光都注视着地图,在地图上搜索着徐世绩所说可能打击的目标,半晌,李密眼前一亮,说道:“徐总管,原来你是想………想攻打黑水堡。” 说着话,李密手指重重地指在一个镇堡上。 徐世绩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密公目光如炬,远东军特战大队能够潜入断了我们的粮道,还派人在瓦岗寨整事情。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眼下,远东军兵力捉襟见肘,黑水堡投效远东军之后,除了堡中一千多名武士之外,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手。此外,密公派到太原和洛阳的信使也发挥了作用,太原李世民和洛阳王世充都带领大军做出攻打远东军控制的郡县之势,虽然一直没有出兵,但也牵制了远东军不少兵力。 而且这两年来,远东军对外战争几乎就没有停过,据谢映登派去的探子打探情报,远东军粮草供应已经越来越紧张,远东军从小河道山口送来的粮草和军械却全部囤积到黑水堡城。 我们若是烧了他们这批粮草,他们很难在短时间内再囤积一批粮草。这样一来,远东军同样面临缺少粮草的困难。我们若是能够攻下黑水堡,然后一把火烧了黑水堡城里面的粮草辎重则更好,即使烧不了,远东军在凤阳城外的主力吸引黑水堡城,便也是我们趁机撤退的时候。” “可是我们又如何能够瞒过远东军的探子,黑水堡虽然距离此地不远,但是远东军的军情府探子非常强悍。”李密替所有人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徐世绩说道:“诸位轮番带队出击,每次带上一到两千人,但回来嘛,就不必这么多了,在黑水堡附近有一处非常隐秘的山谷,等我们凑足了五千人的队伍,便突然对黑水堡偷袭实施雷霆一击。”徐世绩重重地一拳击在虎案之上,震得上面的东西一下子全都跳了起来 “大总管高明!”众瓦岗大将都竖起了大拇指。 ……… ………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聂小雨和程咬金的故事 |||->->接下来数天之中,李密派遣麾下诸将带领精挑细选的精锐绕道偷袭远东军后方粮道,远东军自然有所防范,小规模的冲突不断爆发,在瓦岗军大营与远东军大营之间方圆五十里的土地上,以及远东军大营与黑水堡方向粮道之间,斥候之间的相互绞杀已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冲突的规模不大,但强度却极大,几天下来,远东军特战队和暴熊营也损失了近百名精锐士卒,而瓦岗军损失人数更是近千人。 随着冲突双方在兵力上的增加,瓦岗大军一边在正面战场上牵制暴熊营主力,一方面派出精锐特意绕道避免与远东军斥候队正面接触,且拉开了架式,长途奔袭奔赴远东军大营与黑水堡之间的驰道,呼啸而来,一触即走。 远东军在中原毕竟兵力有限,护送粮道的任务主要交给了特战大队,一千来人虽然都是高手,但是人手实在是有限得很。 张天冈绞尽脑汁地想堵住这些瓦岗斥候,但十次里成功不了一到两次,即便堵住,对方也是绝不恋战,一沾即走。 有时瓦岗军甚至宁愿付出仍掉后卫的代阶也绝不与特战大队的人缠战、熬战。 这种打法让特战大队上下自认为打击了对方的嚣张气焰的同时,也让他们有些迷惑不解——瓦岗军好像不是怯战,这其中或许有一些问题。 王君临和李靖、沈果儿、张天冈等人商议过之后,一致认为李密似乎在寻找撤退的时机,所以王君临和李靖也定下心来,一边与凤阳城中的李玄霸、厉山飞及时通报情况,一边一心想着等李密带大军撤退时再全面出击。 所以,虽然小部队之间打得如火如荼,但双方的大部队却极为默契地都没有再开启全面大战。 十数天之后,李密叫来心腹将领吴三虎,吩咐道:“三虎,你在小河口一战中率先逃走,徐总管本来是想一心杀了你的,是我力争保了你,让你戴罪立功,现在是你立功赎罪的时候了,你出发吧,给我将黑水堡中的远东军粮草辎重一把火全烧了。” 吴三虎感动的一塌糊涂,跪在李密脚下,感激涕零的发誓般吼道:“密公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不会给舅舅丢脸,烧了远东军的辎重粮草。” 没错,吴三虎是李密的亲外甥。 李密郑重道:“三虎,你万万不可大意,这一次的战斗行动便在一个快字,这些天里,我们聚沙成塔,悄悄地在黑水堡附近秘密山谷中隐藏了五千精锐骑兵,我安排人又准备了五千套远东军的军服,你带领这五千人假扮成远东军偷偷潜进黑水堡城,而那黑水堡城只有区区一千多人,你们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混进黑水堡城,将那烧成一片白地,我想完成此事不难,但回来的路上却是险阻重重,远东军肯定会派出军队阻截你,你们是九死一生。” 吴三虎重重地点点头,决然道:“舅舅,我明白的,我快去快回,绝不恋战?” 这些天里,李密利用小股部队的绞杀,大队出,小队回,在远东军大营和黑水堡之间秘密山谷中隐藏了五千骑兵,就是准备实施这雷霆一击,烧毁远东军粮草的同时,将远东军部分兵力吸引走,以创造出主力撤退的时机。 徐世绩和李密非常有信心,毕竟从远东军这些天的反应上来看,对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这次秘密行支动,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在他们瓦岗军的地盘上,地形熟悉,人手众多,群众基础也好,这种事情做起来并不难。 ……… ……… 因为对徐世绩和程咬金的重视,而这两人又是心智顶尖,且王君临与程咬金见面深谈过之后,发现程咬金此人虽然表示对他臣服,但是他并未感受到对方的真心实意,甚至军情府从种种渠道收到的消息分析得出结论,程咬金对太原李渊父子代表的门阀世家集团更有信心。 这也不能怪程咬金,毕竟在隋朝之前的历史上从未有过依靠普通穷苦百姓而稳坐天下且改朝换代的,都是在门阀世家和大贵族、大地主的支持下,才得了天下。 而如今天下人都知道,王君临在治下所做的事情,从根本上侵害了门阀世家、大贵族和大地主的利益,算是已经彻底的与天下门阀世家和大贵族、大地主成为死敌,绝不可能得到这些以往一直掌控天下的阶层群体的支持。 所以,心智不凡如程咬金、徐世绩都认为王君临只能是一时的枭雄,不管王君临如今威名有多盛,远东军的强军之名有多厉害,但最终都绝对走不远。 王君临在发现程咬金真实想法之后,一边暗自感慨怪不得历史上程咬金和徐世绩谁都不投,就投李渊李世民。 “或许冥冥之中李渊父子有真龙天子之命,而我如今所做之事就是逆天而行。”王君临隐隐有一种明悟。 王君临很清楚,如程咬金和徐世绩这样的人是非常自信的人,认定的一些事情,即使是他亲自去劝说和解释都没有用。 所以,他便索性在前些天传信,让聂小雨从蛇岛上来到了中原,并且将程咬金弄到聂小雨身边,让后者去治他,并且言明不能用类似催眠的方法去改变程咬金的心意,而是真正的要将程咬金的一些想法改变过来。 聂小雨自然是一丝不苟的服从王君临的命令,制定了一个方案计划 她这些天一个人带着程咬金在中原大地四处闲逛,让程咬金亲眼目睹了中原瓦岗治下的百姓的凄苦,回头她还要带程咬金去河东李渊父子的地盘看看。 这个过程中,程咬金逃跑了七次,每一次聂小雨都不阻拦,任由对方逃跑,但很快程咬金就发现,聂小雨仿佛一直在他身边如影子一般,每一次都突然出现。 他甚至有一次进了瓦岗军麾下一个外营寨子,里面有一万多大军,可是那一万多大军面对聂小雨时仿佛变成了瞎子,那晚上聂小雨在他睡觉的床边上一动不动的坐了一夜,差点没将程咬金吓傻了。 至于动武,身为破功期高手的程咬金早就动过好多次了,但他发现在武力方面,在聂小雨面前他就是一个小孩,甚至连小孩都不如。 和当初的李靖一样,自此之后,程咬金便再不逃跑了,聂小雨走到哪里,他便跟在哪里。 这一天,他们来到了黑水堡。 黑水堡如今成为远东军粮草和军械最大的转运站,重要性可想而知。 除了堡中本身一千过点武士之外,王君临还派了五百暴熊营士兵驻守这里,另外还有部分军情府的探子,小雨剧院、武林公会、范阳商会的人都有一些在这里。 聂小雨带着程咬金走进黑水堡时,五百暴熊营骑兵跪在聂小雨面前,浑身颤抖,神色恭敬到了极致,也是惊恐到了极致。 这一幕落在程咬金眼里震撼不小,因为他与暴熊营这些身形高大,战力强悍的战士交过手,知道这些人是真正的百战精兵,甚至称为天下间最为优秀的战士也不为过,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战士心中是无所畏惧的。 他实在是难以想像,聂小雨对这些暴熊营的战士做了什么,让后者对聂小雨如此的畏惧和惊恐。 情报司和小雨剧院、武林公会、范阳商会在黑水堡中的负责人都匆匆地跑了过来,恭敬无比的对聂小雨行礼。 聂小雨却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突然转头看着黑水堡城门外面西北方向,声音毫无波动的说道:“有五千瓦岗军向这里杀来了。” 众人怔了一下,没有人怀疑聂小雨所说的话,负责将粮草和军械送到黑水堡的范阳商会负责人连忙说道:“您放心,所有的军械和粮草都在地下仓库之中。若是没有人带领,瓦岗军连入口都一时半会找不到。” 聂小雨转头看了一眼黑水堡,眸中有光芒闪烁,漠然说道:“战士上城墙,百姓进地道,将他们引起来,准备好用火攻,烧死他们。” ………… …………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聂小雨的命令 吴三虎是李密的外甥,所以才会成为李密的心腹,深得李密的信任,一直以来,跟在李密身边在瓦岗军中效力,在李密的有意培养下,也算是是瓦岗军中年轻一代翘楚,但上一次在小河道山口率先逃离,却让他在瓦岗寨的地位和名声一落千丈。 眼下瓦岗军这十多万大军虽然还没有到生死存亡之际,但能否顺利撤回瓦岗寨,目前只有徐世绩所说这烧粮引兵之计。 所以,偷袭黑水堡这一战至关重要,吴三虎一心想着在徐世绩的指点下,瓦岗军动用庞大的人力和物力,费尽必机麻痹了远东军,创造了这样一个绝好的战机后能够一举成功。 孤军潜行到远东军后方深处,不管事成与否自然都是九死一生。但李密知道一名优秀的将军,那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他也相信吴三虎的能力,也相信这一次虽然有危险,但成功可能性极大,且也并非是必死之局。 虽然深信远东军方面对于这一次的行动毫无所觉,但吴三虎还是小心翼翼地派出斥候在队伍四周游戈,即使他们身穿远东军军服,但为了保险民见,他也下令一旦发现远东军的斥候,务必要将其全部拦截下来。 毕竟远看他们和远东军骑兵没什么区别,但若是近处一看还是一眼能够看出区别不同的。 但让吴三虎吃惊的是,自从他们接近黑水堡二十里范围之后,他便连一个当兵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五千铁骑居然是畅通无阻地往黑水堡狂飙直进,下午的时候,他们便顺利的看到黑水堡城。 “远东军的人当真狂妄自大,居然毫不设防,那黑水堡城大门都开着。儿郎们,趁着城门开着,我们在敌人还没有认出我们之前,准备冲锋吧!” 骑在马上,看到黑水堡城城门口大开,还有人向这边张望,貌似没有任何防范,吴三虎脸上不由露出了长松了一口气的狞笑。 远东军偷袭凤阳城,让战略地位极为重要的凤阳城一夜失守,如今风水轮流转,这一次轮到他们瓦岗军了。 他们也要将以雷霆手段将黑水堡城拿到手上,烧了其中一切,然后顺利逃走。 “冲锋!”随着吴三虎的命令,五千精锐铁骑席卷而来,直到距离两百步时,他才隐隐听到对面报警的号角声凄厉地响起,城门口十来名推动一辆货车的百姓四处乱奔。 黑水堡城,站在城楼上一动不动的聂小雨,盯着城外冲来的瓦岗军。 旁边程咬金拿着一个望远镜,看着奔涌而至且穿着远东军军服的瓦岗铁骑,脸色难看而复杂,心中禁不住暗骂道:“天要将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吴三虎这个蠢货,也不想想一天之内,深入黑水堡如此之深,连一个远东军军斥候也没有碰到,他当真以为远东军的人都和他一样是猪么?” 在一个时辰之前,黑水堡上下已经按照聂小雨的命令迅速实施。 寻常百姓进入黑水堡中无处不在的地下通道和地下室,五百暴熊营战士和一千来名黑水堡武士,再加上军情府、小雨剧院、武林公会、范阳商会在此处探子、高手一百多人,都已经站在城头,统一分配到位。 陷阱早已布置妥当,就等着吴三虎带领那五千瓦岗精锐义无反顾地一头冲进来。 而现在,吴三虎带着五千人马已经来了,城头众人都有些兴奋。 远东军上下极重军功,他们这些人算起来都是负责后勤保障的人,虽然每场战争之后也能算一些军功,但比起战场上斩首杀敌的功劳还是差了不少,而如今瓦岗军主动送了五千人头过来,不兴奋激动才怪呢! 若是聂小雨不在这里,说实话黑水堡还真会陷入危机之中,如今聂小雨在这里,黑水堡中所有人从不担心他们的计划会失败。 聂小雨自然是没有半点激动,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 吴三虎的五千铁骑在黑水堡城城门关闭之前犹如洪流一般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 让吴三虎惊讶的是,先前还能够看到的慌乱的人群,此时竟然已是踪影全无,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 轰的一声巨响,吴三虎和他五千铁骑身后那重达万斤的闸门突然落了下来。这时吴三虎才发现黑水堡中一个人影都没有。 看到闸门落下,吴三虎已经脸色大变,狂喜的心情转瞬间便沉到了谷底。 黑水堡不大,他在城堡的这一头,甚至能够看见另一头的城门也有铁门堵死了,自然也看见了城头上那一千多人影。 如今,他带领的五千骑兵被关在了这个黑水堡之中。 “不管了,先找到粮草军械,烧了再说。”吴三虎抬头看了一眼城头,发现了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聂小雨,也看见了程咬金,咬牙大声命令。 五千瓦岗精骑开始在不大的黑水堡中到处乱窜,很快所有人又汇聚在了一起,一个个脸色很难看,因为他们没有发现任何粮草军械不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发现。 吴三虎脸色异常难看的再次抬头看向城头聂小雨一群人。 城头上早在两年前便已经暗中成为远东军一分子的黑水堡的堡主,见聂小雨没有说话的意思,向聂小雨恭敬一礼,笑眯眯的上前,说道:“瓦岗贼,你们上当了,你们今天一个都逃不了,赶紧跪下投降?” 吴三虎一脸怨毒的抬头看了一眼堡主,眸中杀机滔天。 “杀了他。” 一个声音在他的心里猛地叫喊起来,他两腿一夹马腹,摧动马匹,让战马加速,同时手上夹上了三支长箭,挽弓上弦,弦响三声,连珠箭。 那堡主一直在心中警惕着,当吴三虎开始向这边奔跑时,他已提高了警觉,当一道黑线猛地出现在他的眼帘时,这堡主心中一抖,连忙躲开了一箭,但不料吴三虎是连珠三箭,后面两箭他根本躲不开。 吴三虎能够在瓦岗军中成为一方大将,固然有李密有意栽培,但自身武力也有不凡之处,特别是一手连珠三箭,也正是他三虎的外号出处。 “我命休矣……”黑水堡主眼看着第二支箭和第三支箭向他身上要害射来,而他已经难以躲开之后,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神色中充满绝望。 但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砰砰”两声众人从未听过的声音响起,有淡淡硝烟出现,然后那两支箭便断成两截落在了地上。 除了程咬金刚好在聂小雨身边,注意到聂小雨右手随手抬起了一下,且那两声响是从其手中传出来之外,其他人甚至都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城墙下,吴三虎眼见自己的箭明明要射死黑水堡主,不料最后稀里糊涂的箭断成两截,惊骇欲绝之下心中不甘,咬牙又是连珠三箭。 “当当当!” 连续三声,这次却是有武林公会的高手跑过来抢先出手,将这三箭用刀劈飞了。 “箭法不错!”聂小雨漠然地看了吴三虎一眼,淡淡的说道:“给你们半个时辰考虑,若不投降,便全部烧死吧!” 吴三虎想起出发之前李密的交待,心想就算是要投降也要到最后时刻再说,绝不能说投降就投降,所以他通红着眼睛大吼道:“我吴三虎身为瓦岗大将,绝不会和程咬金那叛徒一样,向你们投降的,除非………” 不等,吴三虎将话说完,聂小雨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这样,那便放火,烧死他们吧!” 吴三虎一愣,心想不对啊!正常情况下难道不是再劝说一下自己吗? 城头上众人哪敢对聂小雨的命令有丝毫迟疑,立刻便执行了。 所以,吴三虎耳边忽地传来一阵天崩天裂般地巨响,抬头看时,一片火红完全占据了他的视野,从城头落下的果然不是箭,也不是石头,更不是火药包,而是一个个燃烧着的火团。 “不好!”吴三虎心里一片绝望。 火团砸了下来,有的砸在地面上,有的砸在黑水堡的民房上,有的砸在马队中,将马上的骑士打下马来,连马和人都燃烧起来,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起。 很快,随着一个个火团落下,进入黑水堡的这五千瓦岗精锐骑兵们便身处火海。 城头的投石机还在不停地向外投掷,这一次却是一些落地就碎的瓦罐瓷瓶之类的东西,落在地上,便破裂开来,内里流出来的东西却让每个瓦岗骑兵大惊失色,这都是一些油脂之类的易燃物,一旦沾上一点火星,便腾地一声冒起熊熊火光。 吴三虎心里一片冰凉,这所有的东西是对方早就准备好的,先前自己看到的都是假象,都是对方特意做给自己看的,这时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黑水堡附近跑了半天,居然没有发现一个对方的斥候了。 ps: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九孔给大家鞠躬拜谢————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 聂小雨中原兵工厂计划 等一下,我们投降,不要再放火了,我们投降,投降啊!”吴三虎赶紧冲着城头大吼,吓的他差点没当场尿了。他哪知道远东军的人这么邪性,明明劝降很有诚意的,可是就劝了一句,给他矫情的机会都不给。 城墙上所有人看向聂小雨。 聂小雨却好似神游天外,盯着城外某处一动不动,不知道在看什么。 城头众人见远东军中身份地位最为超然,所有战士最为恐惧的仙女教官没有改口的意思,便只好继续往下抛射易燃之物,继续放火。 吴三虎见远东军放火不停,这一下是真的吓个半死了,从马上跳下来,直接冲着城头跪了下去,连连求饶道:“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啊……” 聂小雨将目光从城外收回,又看向黑水堡各处,仿佛没有看见眼前炼狱一般的场景,继续盯着某处继续发呆。 程咬金目睹此景,欲言又止。 城头远东军众人看了一眼仙女教官,继续放火杀人。 对于远东军集团那神秘蛇岛上的恐怖集中营的仙女教官,远东军上下有着太多的传说,其中充满了魔性和神话气息。 特别是从十几年前便跟在王君临身边的老人,更是深知聂小雨的恐怖,因为他们是真正见证了聂小雨在这十几年中容颜没有过半点的变化的诡异。 见远东军领头的聂小雨依然一声不吭,而城头上继续抛射易燃之物,吴三虎回身望去,他们的身后,完全被熊熊的火光所淹没,来不及躲避的骑兵们惨叫着身陷火海,和他们的马匹一齐在火中惨叫,挣扎。原本整齐的队形现在已完全乱成了一团。 大火眼看着就要烧到自己这边,吴三虎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浮现出疯狂之色,飞身上马,大吼道:“兄弟们,反正都是死,与其烧死,还不如纵马撞门!” “向前,挡住马儿的眼睛,撞击城门,还有一线生机!”吴三虎狂吼道。 这样喊着,吴三虎带领着还没有被点燃的四千左右的铁骑飞蛾扑火般,挡住战马.眼睛,向万斤铁闸发起了冲锋。 咚咚咚咚咚………… 程咬金等城头上一千多人无不变色,四千铁骑义无反顾、自杀式的撞门这是什么样的一个让人感到震撼的场景。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炷香的的时间,三千左右瓦岗骑兵被烧死,两千左右的瓦岗铁骑连同他们的战马活活撞死在铁门上。而万斤铁门与城墙的镶接处到最后竟然也有了一些松动。 这个时候,聂小雨好像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惨不忍睹,触目惊心,地狱一般的场景,神色表情中自然是没有半点变化,更是没有丝毫不忍之色,说道:“这个黑水堡附近有铁矿,旁边有一条小河,又处在四通八达的交通要道,却是修建兵工厂的好地方。” 众人怔了一下,半天才回过神来,这种情况下聂小雨竟然突然说起这事,实在是让众人啼笑皆非,却又感到莫名的心中惊惧。 聂小雨又仔细打量一番黑水堡中场景,吩咐道:“现在将下面收拾干净,然后按照我的计划,我带领你们用最快的速度将这里修建成一座兵工厂。” ……… ……… 同一时间,得到消息的王君临和李靖心中后怕不已,五千骑兵穿着他们远东军的军服突袭黑水堡城,着实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徐世绩和李密的狠辣,让他们着实领教了一把。 好在聂小雨 刚好出现在了黑水堡,虽然只有一千来守军,但王君临相信有聂小雨在,设下陷阱将这五千瓦岗骑兵收拾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李密和徐世绩恐怕不止是想烧毁粮草辎重,更多的应该是想将我们引开。他们好顺利撤退。”李靖说道。 “没错,五千瓦岗精骑,我们至少要派出三千骑兵,甚至更多的人手去围剿,这样一来,我们的骑兵不足五千,再想追剿李密十几万撤退大军很难成功。”王君临也是一脸庆幸的说道。 “既然李密想要将我们引走,那便遂了他的意,派出三千人作势去黑水堡,然后偷偷的绕到瓦岗军回撤瓦岗寨的路上等着。”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说道:“再传令给张天冈,让他在半道上做好准备,李密要带领大军撤退了。” 李靖沉思半响之后,说道:“启禀王爷,若是李密白天撤军,我们让工兵营布下的地雷阵作用在限,这一路尾随至瓦岗寨,即使有张天冈带领特战队在前路滞迟,又有三千人在半路拦截,李密若不计牺牲,派出一部分人断后纠缠,也很容易摆脱,就算到时候我们能够一路尾随,最多留下李密这五六万人就已经不错了,如今若想尽可能将瓦岗军重创,唯有逼迫李密晚上仓促撤退。 王君临想了一下,微微颔首,赞赏道:“李靖,你说的没错,后面如何打便按照你的意思,由你完全指挥。” 李靖心中大喜,躬身抱拳道:“多谢王爷信任。” 起身后,李靖便转身,一脸自信的喝道:“来人,击鼓召集都尉以上军官前来议事。” “另外给凤阳城李玄霸和厉山飞传信,让他们也做好随时出城追敌准备。” “是!” ……… ……… 瓦岗军大营。 一名探子疾驰进营,直奔李密大帐,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启禀密公,远东军出动三千骑兵直奔黑水堡。” 众瓦岗众将顿时大喜,李密和徐世绩互视一眼,眼中也有喜色,但也有些遗憾,徐世绩说道:“可惜了,王君临只派了三千人,不过这样也好,如今他们骑兵也就四千多人,加上凤阳城中也就两万多人,而我们还有十三万人马,他们又怎么拦得住我们,而且若是有机会,只要将他们这些人围住,或者陷入双方混战之中,我们便可以耗死他们,即使将这十几万人全部耗光,只要灭了这些远东军,杀了王君临就是值得的事情。” “既然他们在城外只有五千骑兵,我们何不全军出击打败这五千远东军骑兵之后再撤退。”有瓦岗大军一脸战意的说道。 徐世绩眼睛一亮,心想就是啊!但他目光扫过各部外营大将,发现不但没有人响应,而且一个个毫无战意。他再看向李密发现后者也是微微摇头。 徐世绩不由暗骂一声,心道:“瓦岗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李密一心想要回瓦岗寨,而如今粮道被断,已经让这些外营大将归心似箭,没有多少战意。” 徐世绩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李密装作没有看见徐世绩的不满,目光扫过众人,说道:“传令下去,今晚上战马、士兵吃饱喝足,养好精神,明日一早丢下一切辎重,全军全部撤往瓦岗寨。断后掩护一万骑兵和之前说好的一样,内营出动一千人,你们外营各出一千人,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一万断后骑兵关乎我们能否顺利回到瓦岗寨,希望诸位都能够挑选真正的 敢死之士。” ……… ……… 王君临下令让三千暴熊营骑兵在距离瓦岗大营十里的时候停了下来,就地扎营,看模样倒是一幅长期作战的打算,这让准备第二天撤退的李密惊疑不定,心想多半是王君临已经知道他随时可能要撤退,所以才将人马大模大样地驻扎在自己的左翼。 李密下令让左翼注意警惕,在没有摸清敌人的意图之前,或者说在此时此刻,李密不想和远东军进行这种野战。 是夜,远东军三千骑兵大营方向一夜数惊,每隔一个更次,大营里便灯火通明,战鼓震天,似乎随时都会冲出营来对瓦岗大营发起攻击,但每当李密下令做好准备之后,对面便偃旗息鼓,悄无声息了。 一夜数次的袭扰,让瓦岗军官兵都是疲惫不堪,四更的时候,暴熊营再次鼓声震天,这一次除了左翼的部队,整个大营都不再理会,自顾自地埋头大睡,果然,雷声大雨点小的远东军在敲了一通鼓之后,又再一次的沉寂了下来。丝毫没有作战的迹象。 “疲兵之计!”李密冷笑道:“如此小儿科的战斗技巧,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只是这样一来明天还能不能按时撤退?”心中着实鄙视了一把王君临之后,李密心中带着担忧,也爬上了软榻,自顾自地去睡觉了。 凌晨,即将天亮的时候,天色反而愈加地黑了,王君临出现这三千骑兵所在大营的指挥台上,看着对面的瓦岗军大营,笑道:“差不多了,给我擂鼓。” 鼓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对面的瓦岗大营没有了丝毫反应,王君临哈哈大笑,说道:“成了,李靖带领着两千骑兵连夜绕行到瓦岗大营右翼马上就会开始了!” 话音未落,地面似乎都震颤了起来,那是成千上万匹战马同时奔腾所造成的惊人效应,王君临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穿透夜色,看到瓦岗军右翼李靖带领两千多骑兵。 而此时,他身边三千骑兵也已整装待发,美美睡了一个晚上的骑兵们个个精神抖擞,随时可以发起攻击。 当地面震颤时,李密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大声道:“敌人开始攻击了吗?准备反击,反击!” 一名将领冲进帐来,声音颤抖地道:“密公,敌人来自我们右翼,已突破了右翼大营。 “什么?”李密顿时石化在地,大吼道:“左翼呢,左翼的远东军骑兵呢?” “左翼的远东军骑兵已出营列阵,但我们受到攻击的是在右翼。” 李密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当然能够想像得出此时他麾下将士多半毫无警惕,且疲惫不堪,再加上是晚上,这种情况下即使他们兵力是对方三倍,形势也极为危险。 ……… ……… 李靖亲自带领两千暴熊营骑兵冲进了瓦岗军大营的右翼,一马当先,纵马举刀,猛力劈下,将挡在面前的一名瓦岗骑兵斩下马来,温热的血液溅在冰冷的钢甲之上,一股淡淡的腥气顺着面甲上缝隙钻进了他的鼻孔,刺激着他的味觉。 “杀呀”他高声叫着,右手执刀,左手的刺枪狠狠地捅进另一名疾冲而来的瓦岗骑兵身体,枪杆破碎的同时,对方也惨叫着跌下马来。 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光眼前所有敌人,好彰显自己定下的这个疲军夜袭之计的高明厉害之处。 ………… …………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徐世绩的一举三得 瓦岗军的右营已完全乱了套,由于王君临这边亲自带领的那三千骑兵的存在,李密将防御重点转到了自己的左翼,导致右翼空虚。 而且一夜数惊,王君临按照李靖的献策,屡次使用狼来了的故事,又完全让瓦岗军官兵陷入了一种绝对放松的状态之中。 当李靖亲自带领两千骑兵自右翼冲入瓦岗军大营的时候,整个右翼的瓦岗官兵甚至都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再加上瓦岗军士兵这些天的士气本来就不高,而李靖所选择的地方主要是瓦岗外营所在之地,在这种状态之下很难组织起什么有效率的反击和阻拦。 李密沉着脸看着火光冲天的右营,看到自己的部队被切割成一小片一小片,无助地被砍下马来,或者干脆就没有马,被敌人纵马践踏而过,眼中怒火熊熊,在他的中军大营,大队嫡系精锐正在开始集结。 “左翼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守住,我不要他们歼灭多少敌人,只要挡住左翼的远东军就好了”李密吼道,“狗日的王君临。” 瓦岗大营的右营已完全被打破,打残了,由李靖亲自为先锋的两千骑兵全部冲进了瓦岗军大营,将所有挡在前面的敌人一一剿杀,甚至直接由南打穿至北边凤阳城下。然后掉头又杀了进去。 城上的厉山飞和李玄霸自傍晚收到王君临让沈果儿以飞鹰送进来的密信之后,便兴奋激动的等待着,此时眼见时机已到,李玄霸便迫不及待的挥舞着特制大斧,高声叫道:“开城门,开城门,我们从瓦岗军右翼侧面横切一刀进去,将李密中军的军队拦腰截为两断,我们要杀光他们。” 很快,李玄霸便带着凤阳城里两万多暴熊营骑兵冲出了城,而防止瓦岗大军趁乱攻占凤阳城,厉山飞带领他麾下七千多人马继续固守凤阳城。 城门被打开,两万多暴熊营骑兵犹如钢铁洪流一般从城中冲了出来,恰在此时,李密集结中军数万内营精锐开始向杀入右营李靖带领的两千暴熊营骑兵发起了冲击。 李靖虽然指挥打仗厉害,个人也足够勇猛,暴熊营骑兵战力更没得说,但是毕竟人数太少,眼看着就要陷入包围之中,而在这个时候李玄霸带领暴熊营主力杀了过来。 不得不说,远东军的计划非常顺利,每一步、每一环节都衔接的非常紧凑,且恰到好处。 李靖远远看着李玄霸带领暴熊营主力按照计划出城,并且杀向李密聚集的右翼,心中彻底松了口气。 “冲锋!”李玄霸魁梧如巨熊一般的身躯,又穿着特制盔甲,狰狞着一张大脸,让他看起来犹如恶魔一般,他依然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因为他始终是暴熊营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刃刀尖。 这把宝刃精准的切向李密带领的瓦岗右翼,然后杀向中军,也就是眼下瓦岗大营中唯一还能够保持冷静,且有一定士气的精锐部队。 特制长柄大斧头用力下劈,他率先一马冲了出去,后面两万多骑兵赶紧跟上,黑色的洪流一泄而出。 此时瓦岗大营大部分地方已经彻底乱套了。 但是瓦岗军大总管徐世绩却始终没有出面组织军队反击。 事实上,当李玄霸带领两万多暴熊营人马从凤阳城中冲出,杀向五里之外的瓦岗军大营的时候,徐世绩带领五万瓦岗精锐,从夜幕中突然杀出。 徐世绩不是杀向李玄霸带领的暴熊营,而是杀向只有数千厉山飞麾下人马驻守的凤阳城。他们甚至带领着大量攻城器械,可见准备非常充分。 显然,徐世绩对于今晚上远东军会袭营有所预料,只是不知道是在李靖的疲兵之计开始之前便有所猜测,还是疲兵之后有所察觉。 厉山飞显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徐世绩会不顾瓦岗大营的安危,反而带领五万精锐来攻凤阳城,着实有些措手不及,再加上徐世绩蓄谋已久,最开始进攻爬天梯的人是精挑细选的高手精锐,甚至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强攻上了城头。 可惜的是,远东军的秘密恐怖武器太多了,本来在徐世绩的料想中,他精挑细选的这数千高手死士,又是出人意料的突袭,怎么着都能够攻上凤阳城的。 可惜,凤阳城内也有死士,死士也是高手,而且相比瓦岗军的死士,聂小雨一手训练出来的黑甲死士才算是真正的死士 ,因为他们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没有任何情绪,他们是没有任何条件、没有任何犹豫的服从命令的战争机器,而这些战争机器还全部是滞固期以上的高手,又精通战场上死士作战方式,整体上比瓦岗军挑选的高手厉害了一个层次。 而最主要的是,远东军的这些黑甲死士简直就是武装到了牙齿,手榴弹,炸药包,轻钢甲,新式连发快弩,等等,不论是攻击强度和速度,还是防御面和强度都远超瓦岗军的死士。 所以,即使瓦岗军的死士比远东军的多,但因为后者是守,有城墙可依,最终还是在付出二十名死士的情况下,将最开始攻上城头的近千瓦岗军死士高手全部给杀死了,其中大半是这二十名黑甲死士拉燃了身上的炸药包,与数十名瓦岗军高手死士同归于尽的结果。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看着除了最开始攻上城头,被城头一连串爆炸摧毁攻势之后,已方人马再没能攻上城头,徐世绩一脸悲哀和绝望,喃喃自语道:“没有机会了,凤阳城我们瓦岗再也夺不回来了。” “传令,收兵,撤!”徐世绩知道机会已失,果断下令撤退。 但徐世绩看了一眼陷入彻底混乱的瓦岗军大营,没有带兵去支援,而是带兵绕过大营,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王君临远远的看着徐世绩带人离去,除了让沈果儿派人一路跟着、盯着徐世绩人马之外,并没有派人去追击,因为他知道徐世绩此时盼着他分兵去追。 “王爷,徐世绩此举是一举三得。”沈果儿想了一下说道。 王君临点头,赞赏道:“没错,自从小河道山口一战之后,徐世绩便已经猜到我想要收服他,所以他此时分兵撤离,便是想让我分兵去追他,相比在黑暗之中直接带兵杀入混乱的战场之中,徐世绩此举才是最能够给李密解困的办法。” 沈果儿笑道:“徐世绩分兵逃走的第二个原因恐怕是他也不想和李密待在一起了,以我们在瓦岗军中的暗探传来消息,王爷的离间之计效果已经显现,以李密的为人虽然表面上对徐世绩的猜疑不会表现出来,但暗中一些小动作却是没有停过,而以徐世绩的心智岂能不知道,他也担心说不定哪一天便会死在李密的毒酒之下。” 王君临接口道:“徐世绩分兵撤逃第三个目的恐怕是想提前早早赶回瓦岗寨去,他显然已经猜到瓦岗寨上发生的事情了,而且他也已经料到李密回到瓦岗寨之后和翟让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徐世绩想要阻止这件事情发生,不得不说,他的目光看得很远,做的事情站在他的角度来说,也是最正确的,但有些事情即使他是瓦岗集团第三人,瓦岗军的大总管也阻止不了。”沈果儿冷笑道。 ……… ……… 天边有了些许鱼肚白,虽然还是夜晚,但人们视野已经清晰了不少。李密亲自率领着三万瓦岗中军精锐狂奔而出,李靖带着两千骑兵刚好赶到他的侧面百步之外,李靖一声令下,抢在瓦岗军射箭和冲上来之前两千快弩发出嗡的一声响,如雨的箭支射将出去,与此同时,李靖竟然下令两千骑兵下马,以最快的速度结成了步兵园形战阵。 混乱的战场之上,由机动快速且单兵强大的骑兵变成行动缓慢且单兵战力相对弱小的步兵,如此果断之事,也只有李靖能够做得出来。 李靖当然有自己的原因,因为他带着这两千人已经冲到了瓦岗军最核心位置,而李玄霸的两万多人和王君临那边三千多人一时半会被瓦岗军近十万人马缠住,短时间内是赶不到这里的。 而作为兵力较少的远东军此时此刻最要防止的事情便是被打乱建制,与瓦岗军全部混战,那样的话远东军战阵的强悍便大打折扣,而兵力较少的不足便会立刻放大十倍。 骑兵虽然也有战阵,但是在混战的时候即使是暴熊营,且带队的是李靖,也难以保证不被打散,可若是步兵便不一样了。 因为,以远东军的纪律性、战阵队列素养,一旦形成步兵战阵,便会化成一个整体,一块洪水之中坚硬无比、难以摧毁的大石。 但在混乱的战场之上,骑兵下马变成步卒,且结成战阵,这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这难度实在是太大,甚至对于寻常军队来说几乎不 可能。 甚至可以说,这样的事情在眼下天下军队中只有远东军能够做到。 但即使是远东军,几乎在他们刚刚下马,靠拢在一起之后,便在弓弩的掩护下,被李密带领数万人马淹没。 “结圆阵,防守防守!”李靖挥舞着他的厚背刀,左冲右杀,混乱之中不断调整部署让自己的两千步卒排成了一个圆阵,外围两排长矛兵此起彼伏,不断地将冲杀在最前面的李密一万亲卫骑兵刺下马来,而内里面三圈则手持快弩不停的自由发射。 这个过程中外围的暴熊营士兵也不断地被强力冲过来的骑兵撞飞或者劈倒,而每到这个时候内三圈的快弩手便会在第一时间丢下快弩,拿着长枪补上空位。 “守住,守住!刺,刺!”李靖带领着王君临特意派给他的一百黑甲死士在圆阵之中,看到那里危急,便调集一百黑甲死士支援赶过去一阵狂劈,稳住防线。 兵慌马乱之中,变成步兵的两千暴熊营战士渐渐地稳住阵形,在骑兵洪流之中如同中流砥柱,稳稳地守住了防线。 本来李密中军足足聚集了还没有陷入混乱的三万多人,但被李靖带领两千人因为插入核心位置,一下子将他们吸引了近半,这可是李靖带领的近两千人马的近十倍左右,但在远东军钢甲、护面头盔、钢枪、快弩,以及更加先进的战术战法的优势之下,硬是没能占据上风。 左翼,王君临将三千骑兵一分为二,亲自带领一千骑兵绕过左翼,加入攻击到李密尾军的行列中,而剩下的两千人依旧狂攻瓦岗大营依然还处于混乱之中的左翼,此时瓦岗军的左翼也已摇摇欲坠。 李密悲哀地发现,自己在总体兵力上占据优势,但在战斗的时候每一个战斗方向上,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地占不了上风,甚至处于劣势。 特别是李靖的两千步卒更像钻进自己肚子里的一枚钉子,让自己难受之极,却又无力拔除。 眼看着对方的圆阵虽然被自己一步步压缩,已经越来越小,但越小他反弹力便越大,自己便愈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进一步地向内压缩,即便自己消灭了这两千人马,但自己的右翼必然也要被李玄霸带领两万多暴熊营骑兵彻底杀得溃败,而回望左翼,防线也已是摇摇欲坠。 痛苦地低下头来,李密说道:“传令何勇义,让他带领昨日选定的一万敢死之士断后,其他人撤退,撤退………”他眼中布满血丝,不甘心地下达着命令,说完这句话后,牙竟然生生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李密命令亲兵吹起了撤退的号角,圆阵已被压扁的李靖终于喘了一口气,他们两千人也已经剩下一千三百多人,而王君临派给他的一百黑甲死士也是死了近半,说实话若是没有这一百黑甲死士,他这两千人至少有一半人要死,而且很可能在李密带领精锐的疯狂攻击下坚持不到瓦岗军撤军。 看着潮水般退下去的瓦岗骑兵,李靖拄着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大半,庞大的战功已经到手,最主要的是此战一举奠定了他在王君临心中的地位,不由畅快的笑道:“李密也不过如此,刚才若是徐世绩在这里,必定能够看出他们只要再攻一会儿,老子可就真顶不住了。” 看到李密撤退,王君临知道自家兵力与对方相差实在是太大,根本挡不住瓦岗人的撤退,更何况在这个时候拦阻瓦岗军,势必会逼着每个瓦岗军拼死命,那就算将这些瓦岗军全部斩杀,那他们远东军这近三万人马恐怕也剩余不了多少了。这样的结果却不是他王君临想要看到的。 所以,王君临并没有再作过多的纠缠,当即按照计划,命令放开一个口子让瓦岗军的前军逃走,但命令所有骑兵掩杀一阵,尽量地将掉队的瓦岗军士兵干掉一些。 策马走到李靖面前,王君临哈哈大笑着一跃下马,说道:“不错,刚才这一战,谋划之功记你李靖一人,而且你带领两千人马缠住了李密麾下最精锐的两万多人,立下首功。好了,你带这一千多人收拾战场,负责伤兵救治和俘虏的处理,全部弄到凤阳城中,继续追杀瓦岗军溃兵的事情便交给李玄霸吧!” …… …… ps:四千多字一更送上,祝愿大家春节快乐,百毒不侵————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李世民的女人 此次王君临和李靖利用瓦岗大军撤退心急,士气低落,精心策划的半夜偷营极为成功。 此战瓦岗军损失三万五千多人,而远东军损失才一千多人。最主要的是成功的迫使瓦岗军在夜间开始撤退,而且是非常仓惶的撤退。 李密最终只聚集了六万六千多人向瓦岗寨方向逃去,李玄霸带领两万多暴熊营骑兵尾随追了上去。 只是李玄霸刚刚带人追上去,前方突然烟尘起处,早有放在前方的哨探将情报传了回来,一万来名断后的瓦岗军向他们发起了反冲锋。 李玄霸拿起望远镜看过之后,神色微微一凝,以他的眼力一眼便看出这一万左右瓦岗军队是对方挑选出来的敢死之士。 当然,以暴熊营的实力,要将这一万瓦岗军打败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死伤也不会太多,但问题是这个过程中多半会被对方缠住较长时间。 电光火石间李玄霸已经有了决断,喝道:“前三排仍手榴弹,将他们炸懵了,再冲过去。” 远东军军队令行禁止,行动非常迅速,当他们距离瓦岗一万死士距一百步左右时,李玄霸一声令下,最前面三排两百多枚手榴弹便仍了过去。 一片轰然巨响之中,一万死士当场便被炸死两千多人,剩下的人虽然是死士,但是也在这刹那间被炸懵逼了,队形更是彻底乱了,在这种情况下,李玄霸带领两万多暴熊营骑兵冲杀了进去。 半个时辰之后,一万死士被李玄霸带人全部杀光了,毕竟是一万个人,即使站在那里让他们杀,也要费不少时间,更何况是一万疯狂反抗的死士。 李玄霸看了一眼李密带领瓦岗主力消失的方向,喝道:“追!” ……… ……… 中午时分,李玄霸带领两万多远东军骑兵终于追上了李密带领的主力部队,之所以能够追上是因为特战队在一路上埋了上千枚地雷,严重影响了李密的行军速度,否则远东军被一万死士阻拦了半个多时辰,足以拉开距离。 并且,李玄霸他们虽然已经追了上来,可是他们面对的是李密再次留下的五千死士。 这五千人脸上写着绝然之色,疯狂的看着远东军追上来的两万多骑兵。 半个时辰之后,李玄霸眼前再也没有一个还活着的瓦岗军士兵,略微整军之后,他又带人追了上去。 ……… ……… 大半天后,通往瓦岗寨的一处山谷口,三千暴熊营骑兵下马结成的步兵战阵,与四万多人左右瓦岗军的大战持续了大半个时辰便结束了。 这个山谷口已经是从凤阳城往瓦岗寨方向一路上最窄处,但也有足足里许宽,三千人要想封住山谷口,只堪堪列队四排而已。 四排的步兵方阵能够拦截十多倍的瓦岗军大半个时辰,这本身已经是奇迹。 所以,最终李密所部留下了四千多尸体,带领剩余的四万多人疾驰而去,这三千暴熊营根本没有办法追上去,因为他们被瓦岗军断兵五百人纠缠住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离去。而李密带领瓦岗主力刚走没过多久,李玄霸带领两万多名骑兵终于又赶了上来。 李玄霸叹了口气,一脸不甘的说道:“此处距离瓦岗寨城不足六十里,已经追不上了。并且再追上去,瓦岗寨若是派大军接应,我军疲兵之下,恐有被反剿之忧。所以,传令下去,原地扎营,派人给王爷汇报战况,通知凤阳城,将粮草辎重送到这里来。” “遵命,将军。” 没过多久,一南一北十数骑疾驰而去,暴熊营这两万多人在距离瓦岗总寨六十多里的地方开始安营扎寨,进行休整。 ……… ……… 凤阳城门前,王君临手中拿着刚刚从扬州传来的秘信,全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气犹如实质。 李靖、沈果儿、厉山飞一脸凛然,一动不动。 “宇文家族这是作死……”半响之后王君临断然说道:“传令给虫妖,让他带领武林公会的五百名高手去一趟扬州,情报府的人全力配合,将鱼俱罗和鱼子默他们救回来。另外再将宇文家的人全部杀了。” 一个多月前,在南方统领大军镇压叛军的鱼俱罗被皇帝杨广召到杨州述职,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构陷鱼俱罗,并以鱼俱罗双瞳异相之事大作文章,诬陷鱼俱罗有谋反之意。 杨广听信宇文兄弟之言,将鱼俱罗和鱼子默一家一百多口人打入死牢。 ………… ………… 河东唐国公李渊集团与远东军王君临集团边界交界处,李世民带领五万人马在这里已经待了两个月了,始终没有找到能够突袭远东军境内的机会。 大军所在有一片大湖,这一天李世民闲着无聊,乘坐大船游湖。 李世民舒适的躺在躺椅之上,躺椅放在在甲板上,河东地区春天的太阳温暖灿烂,春风温暖面潮湿,从船舷穿过,吹起了他漆黑的头发。他微微闭着双眼,好似快要睡着了一般。 这是艘精巧的三桅船,洁白的帆,狭长的船身,坚实而光润的木质,给人一种安定、迅速、而华丽的感觉。 阳光灿烂,湖水清澈,偶有不知名的鱼儿轻巧地自船桅间滑过,生命是多采的,充满了青春的欢乐。 船舱的门是开的,舱下不时有娇美的笑声传来。 然后,一个美丽的少女走上甲板,她穿件宽大而舒服的鲜红衣裳,秀发松松地挽起,露出双晶莹、修长的玉腿,赤纤秀的、完美无疵的双足,轻盈地走过甲板,走到他身旁轻轻用足趾去搔李世民的脚心。 这少女脸上绽开了甜蜜妖媚的微笑,看着李世民脸上有着浓浓的溺爱和敬畏,而此时脸上的笑容就好像百花俱在这一刹那间开放。 李世民缩起腿,轻叹道:“果儿,你难道永远不能安静一会儿么?”他的语声低沉充满了煽动的吸引力。 少女脸上的妩媚笑容突然荡然无存,变成一脸的委屈样子,让任何男人看了都会感觉心疼,且不忍拒绝她任何事情:“公子,你真的舍得将果儿送走,果儿只想伺候在你身边。” 李世民叹了口气,温柔的说道:“果儿,其实我也舍不得将你送到王君临麾下当暗子。只是我李氏各方人才虽然不少,可是真正适合去王君临麾下当暗子的只有你一人。” 李世民说话很温柔,但语气神色之中却是蕴含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说着话,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阳光便照在他脸上。 李世民心中其实是着急的,如今王君临带着人马与瓦岗军打的如火如荼,这是他进军远东军境内的大好机会,可惜王君临虽然不在范阳郡,但是其麾下十一郡之地的安全防卫和战备工作非常扎实,特别是远东军的军情府探子无孔不入,他们想要偷袭成功几乎不可能。 对此,李世民非常头疼,他也想过带领大军直接杀过去,可是远东军的战力强悍,他即使侥幸得胜,也多半是惨胜,这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因为他要是输了,不光是他们李氏争霸天下的势力折损,最主要的是他好不容易在李氏集团中的打造出来的地位和威望会受到很大影响,他那位大哥本来就占据着长子的优势,这方面他绝不能出现丝毫差错。 李世民长得不算是俊俏,但却有着一种异乎寻常且充满粗犷的男性魅力,特别是那双清澈的眼晴是那么秀逸,他鼻子挺直,象征坚强、决断的铁石心肠,他那薄薄的,嘴角上翘的嘴,看来也有些冷酷,但春风吹过了大地。 而名叫果儿姑娘的少女撅着小嘴,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 李世民轻拍身旁的甲板,道:“乖乖的坐下来,陪我晒晒太阳,然后准备一下,按照之前的安排去范阳郡,你的身份我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有人怀疑的。” 果儿轻咬嘴唇,说道:“我偏不坐下来,我也不要晒太阳……这见鬼的太阳,晒得人头晕,我真不谨你为什么喜欢太阳?” 她说“偏不坐下来”时,人已坐了下来,她说“不要晒太阳”,却已在阳光下伸展了双腿。 李世民笑道:“晒太阳有什么不好?一个人若能多晒晒太阳就不会做卑鄙无耻的事,无论是谁,在这么灿烂的阳光下,心中都不会生出太过肮脏的想法。” 果儿眼波流转,说道:“公子,你能不能告诉果儿为什么要让我去范阳郡当暗子啊!” 李世民故意叹了口气,说道:“果儿,你相信我不。” 果儿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果儿的命都是你救的,果儿如今的一切都是你给的,这个世上若是还有人能够让果儿相信,那么这个人肯定是公子你。” 李世民展颜一笑,又道:“既然你相信我,那便不要问我为什么,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果儿突然嫣然一笑,紧紧的抱着李世民的腰,将脑袋舒服的枕在李世民的胸膛,说道:“只要你愿意,果儿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 ……………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长安城下的李渊 李世民感受到了果儿对他的深情和依赖,但却未能丝毫改变他的心意。 很少有人知道看似平静的李世民这些天心中颇为急躁和郁闷。 就在王君临对中原瓦岗寨动手的时候,李渊集团可没有闲着,在一边派李世民带领五万精兵驻扎在远东军地界,作势入侵之态的同时,主力二十万人马,由李渊亲自带领进军关中。 若是没有王君临的远东军强大威胁,没有李渊集团对王君临的深深忌惮,他李世民如今便是统领大军进攻关中的大将,正在建功立业,增加威望,扩展嫡系势力。 可是如今为了防范和震慑远东军,他不得不带领大军来这里,一待就是半年时间,一仗都没有打过。 虽然他的嫡系心腹侯君集、长孙无忌等人也跟在父亲身边,他又暗中做了一些安排,但一想到大哥李建成这半年中和父亲一起攻打关中的过程中又笼络了不知多少军中大将,增加了不知多少嫡系人马,他便心急如焚。 说实话,如果他面对的不是远东军,换成任何一方势力,他早就略施手段挑起战争,然后开疆辟土,以一人统领五万人马打出不逊于父亲和大哥带领二十万主力的大功。 可是………如果只能是如果,整个天下他李世民可以不用怕任何人,可以毫不犹豫的对任何势力发动战争,但唯独对王君临的远东军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他这一待就是半年,心中充满了浓浓的不甘。 为此,这半年时间他也做了一些其他事情,比如派人大量搜集和打探王君临在麾下十一郡颁布的政策,远东军的训练方法等。 当然,他也想尽办法在远东军势力境内安插了很多的暗子暗探,但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进入远东军的核心。 这个叫果儿的女子堪称绝色,性子温婉,且非常有才情,又对他用情极深,本来李世民也是舍不得的,但为了大业也只好将此女送到范阳郡。 为了让果儿去了范阳郡之后的身份没有任何破绽,李世民动用了极为庞大的财力和人力,他相信果儿去了范阳郡之后,肯定会很快接触到范阳郡的核心层。 ………… ………… 唐公李渊亲自统领大军攻占关中,就在王君临带领五万人马将先后出动三十多万大军的瓦岗军一次次打败的时候,李渊在关中的战争也进行到了最后关头——攻占长安。 如今李渊正在筹划着给长安城以最后一击。但他看了探子从中原送过来关于远东军和瓦岗军的战事,以及李密派人送来结盟的亲笔信之后,脸色数变,久久没有说话,脸色青得宛若天上的彤云。 他们虽然快要将关中攻占,可是二十万大军对付关中一盘沙的二十多万郡兵、县兵和府兵,竟然损失了七万多人,如今还有十三万人马。 而王君临带领五万人马,对付三十多万瓦岗军,如今只损失了一万来人,甚至已经快要打到瓦岗军的老巢。 不比不知道,一比李渊才感到远东军的强悍。 李渊绝不相信朝廷在关中各自为政的府兵、郡兵和县兵能够比李密、翟让、许世绩等人练出来的瓦岗军强。 凭借永丰仓内大隋积攒了十余年的存粮,李渊集团除了嫡系十万人马之外,如今又多了附庸于李氏家族的义军,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三十万众。 除了李世民带领五万人马震慑和防范远东军之外,还有五万人马坐镇太原。 如今,驻守于长安城内的隋军总计不到三万!主将卫文升是个硬骨头,且对大隋朝竟然忠心耿耿,李渊想尽办法都难以将其劝降,所以动用高手和在卫文升身边的暗子毒死了卫文升。 卫文升死后,副将阴世师掌管长安城人马,虽然也没有投降,但人品和才华都不能服众,他们攻下长安的难度降低了很多。 而自古以来,打下了长安城便意味着李家就能顺利地削平群雄,成就霸业。 因为关中自古就是帝王之基。 而且从战略位置上来看,此后李家随时可以出函谷关东进,攻击任何自己看着不顺眼的对手。而群雄想对付李家,却要先面对华山、熊耳、崤山等一道道拔地而起的天险。 “如果没有王君临和远东军就好了!”一想到远东军很快就要占领中原,且远东军强大的战力,即使他们眼看着就要占领整个关中之地的李渊便脸色非常凝重。 若是没有王君临和远东军的存在,他就可以从容地消化掉整个关中,以及其他最近一段时间的胜利果实,重新调整战略部署,进而将他们李氏家族推向几百年来的最高峰。 但他知道,王君临在占领中原之后,绝对不会坐看他们势力不断强大,他甚至在想远东军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甚至王君临下一个目标就是他的老巢太原。 见到李渊神色凝重,帐篷中麾下文武官员谁也不愿先开口。 王君临带领的远东军的强悍让每个人都深深忌惮,不敢轻易开口献策。 牛油大蜡吞吐出灼热的火焰,照亮李渊麾下文武官员们千姿百态的表情。 “咳咳,嗯,嗯!”被军帐里的寂静气氛憋得实在难受,军司马刘文静不得不率先开口,“我军破城在即!”他先挑明眼下的大好形势,“而王君临即使要发兵攻打河东,至少也要大半年之后,更何况还有二公子世民带领五万精兵防范,以二公子统兵之才能,断不会被远东军轻易得逞!” 话被刘文静说得很轻松,但王君临带领的远东军这些年的战绩和表现出来的战力实在是吓人,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他这般轻松的推测是对的。 李建成欲言又止,李元吉已经站了起来,大声说道:“父亲不要担心,待长安城攻下之后,给孩儿十万人马,孩儿带领他们半年打到范阳郡。” 所有人看了一眼李元吉,没有人说话,虽然碍于李元吉是李渊第三子的身份,众人脸上没有讥讽,但心中却已经暗骂白痴。 李渊更是气得呵斥道:“大言不惭,坐下。” 李元吉脸色涨红,还想争辩,被李建成拉着坐了下来。 “眼下我军主要精力当然还是应该放在如何攻取长安上。但攻取长安之后,却必须慎重调整部署!”李建成适时总结,面带笑容,气质风貌之中充满稳重和自信,与李元吉刚才愚蠢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少人都暗中点头赞赏。 “但对于王君临的远东军,末将以为,唐公还是早作防范为妙!”李世民的心腹侯君集隐晦的看了一眼世子李建成,突然站了出来,神色凝重的大声向李渊建议。 他的建议得到了无数人附和,实在是王君临的凶名太盛,很少有人不怕。 一时间,众人纷纷发言,大部分将领都认为要早做打算,但具体做什么,却没有人能够提出可行建议。 特别是有人提议李渊派杀手刺杀王君临,被众人批判的狗血喷头。 开玩笑,派人刺杀王君临,本来能够成功的可能性小之又小,而开了这个头,若是惹恼了王君临,派人刺杀他李渊……… 一想到麾下能人异士和高手无数的王君临若是派人刺杀他,李渊创浑身打了个冷颤,直接下令将提议刺杀王君临的人驱赶了出去。 李渊自认为在王君临身边有李玄霸和李靖这两个非常重要的伏笔,若王君临与他全面开战的时候,虽然不至于让李玄霸和李靖杀了王君临,但在关键时刻重创远东军,甚至决定战局胜负应该是可以的。 “唐公,明日末将就亲自带人攻城,争取在十天之内攻破长安。有了长安城内的存粮和甲杖做军需,唐公也不必为远东军太过发愁,想那王君临将天下世家贵族得罪死了,如今虽然气焰嚣张,也只是一时而已!”被唐公李渊亲手提拔为左光禄大夫、武乡县公、冯翊太守的孙华显然对王君临的重视不够。 因为在他看来,王君临与天下世家门阀为敌,败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门阀世家若是能够对付得了王君临,便不会有那么多被王君临所灭,而王君临若是那么好对付,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刘文静对孙华等人的无知嗤之以鼻。 眼下李渊帐内武将居多,让刘文静、裴寂等少数几名文官在猛然间感到了一种鹤立鸡群般的孤独。 他们不明白李渊为什么对那些新近投靠的所谓义军头子如此迁就,不但授予这些家伙最高的职位,而且准许他们参与 攸关整个李家军命运的决策。 在刘文静等文官看来,某些人顶多为当世樊哙,冲锋陷阵勉强堪任,远见卓识半点没有。有听取他们的谏言那功夫,还不如多去翻翻古书,从前人的智慧中借鉴些应对之策。 在大军刚刚渡过黄河时,刘文静、裴寂等出身世家门阀的人曾经私下里向李渊建议过,请对方着手整顿军中秩序。 按照大隋惯例,出身于寒微的人不应该和出身高贵的人同列。立下战功后,所受的赏赐也不应该相同。 而李渊在沉思半响之后,却回答道:“矢石之间,不辨贵贱;论勋之际,何有等差,宜并从本勋授。” 这种公平的处事态度自然是门阀世家的人有些不满,但好处也很明显,让令李家军快速膨胀。 只是与军队发展壮大相伴而来的另外一个后果就是,中军帐内的秩序越来越混乱,很多时候就像一伙山贼在讨论如何打家劫舍! 出于某种刘文静无法明白的原因,李渊本人倒很是喜欢这种乱哄哄的场景。 刘文静等人猜测李渊是想用这些人与他们门阀世家出身的人形成一种平衡,从而尽可能的不让门阀世家所控制。 不得不说,李渊面上事情做得非常好,他一直在用心倾听,丝毫不以满帐篷的脏话、黑话为意。有些话只要说到了点子上,无论出自谁人之口,带着多少污言秽语,李渊都会言语诚恳的表示赞扬和肯定。 而受到激励的豪杰贼首们立刻满脸兴奋,顺着先前的思路说下去,天马行空般,根本不受任何拘束。 “先取长安,再定上洛,然后以一支兵马东进逼住洛阳的王世充,同时争取与王世充暗中结盟,共同对付远东军王君临,另外派一支兵马火速去支援二公子……”眼下最被群雄看好的对策出自长孙无忌之口。他不但在时间上论证了这种策略的可能,而且综合了远东军和瓦岗军,以及洛阳三方此时的对阵形式,认为在攻破长安后,李家兵马有一段足够的时间去应付来自远东军的威胁。 “就怕李密带领瓦岗军败得太快,而王世充又畏惧远东军不敢与我们结盟!”有人大声说出自己的担忧。但他的话很快被一片嘲笑声吞没,“以王世充做的那些事情,秦安王怎么可能会与他结盟,或者说以秦安王王君临的霸道,王世充哪敢与秦安王结盟。” “出生门阀世家的王世充也不会相信王君临!毕竟这些年王君临灭了好多门阀世家了。”核心将领们把李渊的沉默看做自己展示眼光和才干的机会,争抢着发言。 这伙人的嗓门最大,不久之后又得到了马军统领柴绍的支持。太原兵对关中发兵之后,本来作为李世民行军长史的柴绍被李渊给抽调过来,而且一路上很快就因为屡屡建立奇功被李渊提拔,如今单独统领一支机动兵力,最近在李渊有意无意指使之下,柴绍又与李建成走得很近。 不过,平时柴绍所部归属李渊直接管辖。一有交战,这支骑兵就立刻作为绝杀,在关键时刻绕过两军胶着的正面战场,从侧后直取对方主帅。 李建成带领陈演寿、钱九珑等一干年纪稍大的将领对形势的估计不如长孙无忌等人那样乐观。他们也倾向于对远东军最高警惕,但他们不建议李家军在夺取长安后,主动去挑起远东军方面的注意。 夺取关中,是太原兵马取得争夺天下资格的第一步。 接下来的第二步,李建成认为应该把重心放在努力经营关中、河东等地盘上。 先派人扼守函谷关天险,使得东方诸侯无力西进。 然后让二弟李世民带领部分精锐防范远东军,其余兵马四下去恢复地方秩序,安置因战争造成的流民,并尽最大的可能恢复春耕和秩序才是首要之事。 烛光跳动,照亮李渊老而疲惫的脸,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此时,李渊眼见众人各怀心思的争论差不多了,他突然说道:“从明天开始,全军强攻长安,十天之内必须破城,至于如何防范远东军之事,现在还不急于一时决定,后面看看情况再说。” “愿为唐公效死!”武将们同时抱拳肃立,朗声回答。 ps:四千多字的一更送上————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 两个绝佳人选 决定作出后,对长安城的强攻方案很快就被制定完毕。 而无论李渊将目光投向谁,任何将领都不再试图保留自家实力。几个来自关中的义军和绿林大豪甚至为主攻任务的归属问题发生了争执,哪个也不甘落后半步,挣得面红耳赤,差点当着李渊之面大打出手。 “好了,咱们在四面同时进攻!不分主次!”关键时刻,唐公李渊再次做出决定,“侯君集,孙华、王元通、齐破凝,你们几个自行决定谁先登城,谁打第二波!” “诺!”侯君集等众将欣然出列,从李渊手里依次接过令箭。 “北门归建成所部左军,老夫亲领中军绕路城东。先入城者,为北征领兵统帅!”顿了顿,李渊继续说道。“你等年龄都远比老夫小,切莫畏缩不前,让老夫拔了这个头筹!” “末将不敢输于唐公!”群雄轰然回应。 “下去休息,明早日出,便是老夫与尔等同场竞技之时!”李渊挥手,大笑着命令。 “诺!”众将再次向他躬身,然后陆续出帐。当热闹的中军大帐再次恢复寂静后,刚才一脸自信和精神焕发的李渊立刻变得精疲力竭的样子,此时他长出了口气,缓缓地坐回了帅案之后的胡床上。 他真的有些累了,不光是因为眼前纷繁复杂的军务,还有很多看不见的战争在黑暗处发生。 逐鹿天下的这件事情太不容易,而皇帝的位子并不舒服,在起兵之前,李渊心中就做好了准备。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澎湃的暗潮居然来得如此早,如此猛烈。 “唐公刚才处理得真精彩!”河东闻喜裴氏新近投效到李渊麾下的裴寂的声音从身边响起,惊得李渊立刻将手按到了刀柄上。 “主公,是属下!不是刺客!”跟李渊笑闹惯了的裴寂快步走上前,拉了把胡凳,施施然坐在了帅案的对面。 “坐,你怎么走路也不发出些声音来,像个鬼魂般。今晚谁执勤,居然吭都没吭一声便放了人进来!”李渊心中恼怒,但面上丝毫不以裴寂的失礼为忤,笑了笑,轻轻的责怪道。 裴寂笑着摇头道:“请主公赎罪,属下刚才根本就没出大帐,是主公太累了,所以没看到属下!” “是有些累,人老了,不再像年青时那般精力旺盛!”李渊叹了口气,低声回应。他和裴寂是多年的老相识,所以不当着众将的面,李渊有意无意的表现的不太拘泥于虚礼。 他这个家主做得本来已经够累了,若是连个可以闲聊的人都找不到,岂不是越做越乏味? 裴寂知道李渊的心情不像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那般愉悦,也知道导致对方疲惫不堪的具体原因。 而他也知道这是争夺天下要付出的代价之一,谁也没办法逃避。 他和胞兄裴世矩一样,擅长察言观色和口才说话,却有手段让李渊活得轻松些,比如跟对方聊女人和美酒。 “我听说杨广在长安的宫城内藏了很多绝世美女。很多女子从十三岁入宫,一直到二十几岁都没轮到被临幸!” “那是李密造谣生非,大隋皇帝陛下虽然对政务荒疏,对皇后用情却极专。咱们这一路上释放的那些宫人你又不是没见到过,总计没超过三百人,并且有很多是在先皇杨坚活着时便入宫的!”李渊知道亲信大臣的是出于好心,强打起精神说道。 群雄起兵反隋,自然要在人格上将杨广彻底打倒。所以近几年来,关于杨广荒淫、愚蠢的流言广为传播。 但李渊与杨广从小认识,更是表兄弟,岂能不知道其中大部分不堪推敲。 杨广固然是暴君,这个结论谁也无法否认。 但杨广却不是色狼加白痴,否则他也不会骗得杨素、宇文述、麦铁杖这些出身于不同,利益相左的当世豪杰拥戴,硬生生将嫡亲哥哥从太子的位置上挤下来。 想到杨勇一家的惨剧,李渊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刚刚振作起来的情绪再次低落,心中感叹道:“看别人的笑话容易,倘若真的轮到自己,估计被人笑了还浑然不觉呢!唉,早知道这样,我又何必图谋什么天下!” 此时,外边的风突然变大,吹得烛火歪歪斜斜,行军长史裴寂赶紧站起身,重新掩好军帐的毡门。 他趁李渊不注意的时候竖起耳朵听了听,确信周围没有什么人接近之后,才重新坐回李渊对面,谨慎地开口道:“其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几位公子都有出息么,当父母的也不知道该把家业交给谁。可孩子们要是都没出息,当父母的更会愁白了头。所以啊,主公不妨看开些。反正到时候选择谁继承家业,还不是由主公来决定!” 想起刚才那长孙无忌和侯君集公然代表次子李世民与长子李建成唱反调,而且有了人带头,即使次子不在场,竟然让长子建成之言未能占得上风,李渊便叹息一声,摇头道:“只怕,孩子们翅膀硬了,当老的也不好管了啊!” 说到这里,李渊顿了一下,又感慨道:“裴卿,老夫也不跟你卖关子,反正左近没人 ,你也别拿我当什么主公,就当我现在还是李老妪,当年跟你混在晋阳宫内偷看美女!” 裴寂被李渊的话逗得哑然失笑,捋着胡须,笑道:“那我可得抓紧时间,能跟主公这么说话的机会恐怕不太多了。等入了长安,主公不妨先颁发给我一千顷地,十万贯钱。主公千万别跟我充什么公正廉明,害得我白追随你造一回反!” “你们闻喜辈氏还差这点田地,就不怕把自己撑死!”李渊瞪了一眼裴寂,笑骂着说道:“有那钱,老夫还得赈济流民呢。给你,你裴家本来就富得流油,何须再锦上添花!” “一码是一码!”裴寂笑了笑,涎着脸把手又伸了回来。“大伙今天追随唐公,是为了天下公义。可公义这东西总不能当饭吃。但凡把脑袋别在腰带上的,有几个不是为了抢钱、抢地、抢女人。主公不妨看着天下群雄,无论扯着什么旗号造反,最终目标归结起来,不也是为了钱、地、女人三样好处么?” 不过是为了抢钱、抢地、抢女人。唐公李渊没想到自己大义凛然的“清君侧”名义发起的战争在老朋友的眼里居然是如此的不堪。 可偏偏他还没办法对裴寂的话发火和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发展壮大需要钱粮、逐鹿抢的是地盘,至于女人,即便是再伟大的英雄,偶然也会有感到孤寂的时候…… 咀嚼着老朋友的话,李渊叹息着点头,说道:“裴爱卿说得对,待攻破的长安,的确该让大伙功有所酬了。大义之名号召起来的冲动维系不了太久,谁家都得吃饭!” “那主公看属下这个忠言,值不值一千顷好地呢?”裴寂顺水推舟,再度为自己讨要好处。 李渊抄起桌案上的公文,劈头盖脸向裴寂乱丢,笑骂道:“狗屁忠言,你纯一个奸佞。你们老裴家不出好人,尽出些奸诈狡猾之辈!” 裴寂躲闪不及,被砸得官帽歪斜,衣衫不整。他也不忙着手去收拾,一边笑,一边低声回道:“主公如果想做个有道明君,身边还就得有几个像我这样的奸佞。这样,主公不方便说的话,拉不下脸来做的事情,我全替你做了。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主公和我二人心里自己清楚就行!” 一番话让李渊大为感动。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无所顾忌的奸臣,在通往帝王之业的道路上,他不得不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辞和形象。而裴寂所能充当的,就是帝王的另一只手,一只看不见的,阴狠毒辣的黑手。 “一千顷地可以给,不过都是荒地,你得自己组织人手去开荒。十万贯钱就算了吧,咱们刚刚站稳脚跟,得精打细算着花钱!”李渊突然有些羡慕王君临在麾下地盘上推行的政策,不用每打一片地盘,便要分出很大一块蛋糕给支持他的大小门阀世家。 但他实在是难以理解,王君临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麾下文武官员甘心效死,特别是其中一些出身门阀世家的官员。 “谢主公!”裴氏之人从小便要培养身为人臣所要掌握的察言观色之能,此时裴寂一见李渊的神色变化,便将其心中所想猜测七七八八,眼珠一转,赶紧向李渊拱手施礼,郑重道:“主公,其实关中与河东这两年战火纷纭,无主之地不少。再以清君侧的名义抄些支持暴君的大户、奸佞、霄小,算下来,所得土地足够让弟兄们每人分上几十亩。对安宁日子翘首以待流民们也能均上几亩地。有了地和盼头,人心自然就安定下来了!” “你所言………这岂不是王君临在自己地盘上所行的均田之策?”李渊非常聪明,同时也非常警觉。他能看到裴寂所建议的策略对巩固自家地盘的好处,也能敏锐地感觉到其中所隐藏的风险。 “我们自然不能与王君临的策略相同。他可是随便没收门阀大贵族的土地。而咱们不同,咱们是为清君侧而来,凡是执迷不悟跟着杨广一条路走到黑的,贪婪佞幸之名在外的,还有那些欺压百姓,为富不仁的,都可以划做被清理之列。所能空出来的土地和抄没的钱粮不会比王君临所为少。而长安又自古富庶,随便搬空几家,都够主公花销好几个月的。至于将士和百姓们,他们只会记得谁给他们分钱分地,不会去打听这条策略起源于哪里!”裴寂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说道。 李渊深深的看了一眼裴寂,点头道:“我会委派别人去做这件事。你可以从旁边协助,免得你借机贪污,将来被人弹劾了我没法帮你!” “主公深喑用人之道!”裴寂不着痕迹地拍了李渊一记马屁,逗得对方摇头而笑。 见主公的心情已经比刚才好多了,裴寂心想今天的目的已经有大半达到,他又想了想,继续说道:“其实刚才的事情,主公也没必要太放在心上。依我之见,二公子世民之才显现,但并非有意收拢军心。他只是出于一时意气,忘了考虑主公这做父亲的感受!” “希望如此!”李渊长长地出了口气,淡淡的回应。 “话又说回来,赏钱,赏地,赏女人的权力都握在主公之手。别人想树立威信,也没那么好树。” 裴寂见他脸上的表情依然有些落寞,继续拿好言来开解。 李世民弓马娴熟,作战勇敢,统兵打仗从未败过,在军中威望极高,且素有人脉,显然已经让李渊这个当父亲生出忌惮之意。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李渊只好把自己的心事和盘托出,叹息道:“我不是忌惮世民对我这做父亲的怎么样,他毕竟是我李渊的亲生骨肉,不会变成连老爹都逼的畜生。我是担心自己百年之后,建成是个宽厚的兄长,但在用兵打仗方面,的确不如世民远甚!” 听完了李渊的担忧,素来有机变之名的裴寂难得地犹豫了片刻。半晌之后,他叹了口气,郁郁地说道:“也许世子需要更多的历练机会吧。毕竟他这一路上中规中距,虽然没有打过什么大胜仗,也没出过什么大纰漏!”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创造机会。起兵之初,除了刘弘基外,我把手中最得力的将领和最好的谋士全派到了世子的麾下!至于长孙无忌和侯君集那个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才能,只是后面跟了世民之后,才能俱现,屡立大功。”李渊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为建成的表现非常失望。 做为父亲的他已经做得足够偏心。可李建成的战绩远不如李世民,也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即使如今李世民不在关中,可是一些胜利依然有李世民的影子,除了柴绍在李世民的麾下屡屡阵斩名将外,侯君集、长孙无忌都大有建树。最替李世民长脸的是左一统军刘弘基,从霍邑、扶风、渭水一直打到长安脚下,此子连战连捷,所向披靡。没等其他各路弟兄跟上,仅凭一支先头部队就把长安留守卫文升杀得抱鞍吐血。 如果早知道柴绍、长孙无忌和刘弘基、侯君集四人能有如此大的建树,李渊宁愿自己当初把他们全派遣在建成麾下。越是这样想,他越觉得次子世民的厉害。 作为有着多年识人用人经验的他,非常清楚麾下人才能不能发挥作用,与主事者的能不能做到知人善用之间的关系。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孬孬一窝。 而反观建成,有陈演寿、钱九珑这些老将帮忙却建树非常少,不是能力不足又如何解释? 要知道次子李世民本人还不在关中,若是次子在关中,哪还有长子建成立下大功的机会。 短时间内,李渊可以帮助长子压制次子的锋芒。可随着问鼎逐鹿的战斗越远越烈,到了那时,建成凭什么和自己的弟弟争辉? 如果一个能力不强,且性子仁厚的哥哥做了储君,而弟弟勇悍、狠辣兼而有之,且素得军心,那岂不是第二个杨勇和杨广? “主公能事先想到这一点,就远比隋帝杨坚睿智。”裴寂对李渊所面临的困境也束手无策,只能尽力往李渊喜欢听的一些话说,“主公这么早就做绸缪,不会没有任何效果。况且主公先前的安排本身就有问题,看似照顾世子,实际上反而限制了他的施展空间!” “哦!此言怎讲?”李渊听裴寂的话里隐隐有为建成辩解之意,赶紧洗耳恭听。 “老陈、老钱他们几个的确都是宿将,但年纪毕竟大了。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而我大军倾巢南下,正是开拓之时,主公用几个守成之将辅佐世子开疆拓土,不是故意缚住他的手脚是什么?主公仔细看看,自从咱们出兵以来,最善战的,反而是侯君集、长孙无忌等那些年青人。特别是那些经验不足之辈,用起兵来天马行空,常人根本无法揣度!” “的确如此!”李渊想了一下,连连点头,表示深以为然。 “所以,日后主公不妨再多调派些年轻人到世子麾下。世子素有容人之量,年轻人在他麾下,不愁没有用武之地!”裴寂一边说一边整理思路,终于想到了几个堪称绝妙且能够被李渊欣赏的主意,至于真实情况有没有用哪只有鬼知道了。 “的确!你这几句话又值一千顷地!”李渊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渐渐舒展。他必须给建成创造更多的机会,必须努力增加建成的班底厚度。可现在他手中还有谁适合放到长子的麾下呢? 刘弘基、侯君集和长孙无忌一直就对建成很疏远,很难替长子拉拢过来。 新来的王元通、齐破凝本事尚可,但比起刘弘集、侯君集和长孙无忌等人还差了不少。 思来想去,李渊都没有在自己麾下的年青一代中找到一个能力可以与刘弘基、侯君集、长孙无忌比肩者。 当然,他可以强行命令侯君集和长孙无忌到长子建成麾下做事,可二人早就成了世民的铁杆。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已经很偏心了,不能做得太令次子齿冷。 直到半夜时分,李渊终于在迷迷糊糊中找到了两个合适的人选。那两个人一个英勇善战,所向披靡,是自己三子李玄霸,另外一个是足智多谋能征善战的李靖。 “有玄霸和李靖到时候相助建成,想来能够压住世民!”翻了一个身,李渊心里的石头轰然落地,终于安心睡下了。 ps:五千多字的第二更送上,再次祝愿看我书的兄弟百毒不侵————————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长安城内的秘密武器 李渊刚刚闭上眼睛,帐篷外面便钻进来两个十五六岁的美丽少女,李渊眼睛微睁,看了一眼,心想还是裴寂这老小子会做人。 李渊绝不能让下面的人认为他荒淫无度,所以在打仗过程中让美女侍寝的事情他虽然也很想有,但绝不能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两个少女乖巧的脱衣上床,钻进了李渊的被窝之中。 李渊劳累了一天,这种美妙的事情却需要两个少女主动去做,他只要躺着享受就行,偶尔动动手臂,动动口就行。 ……… ……… 天蒙蒙亮,起床号角声中,长安城外李家军的大营苏醒了过来。 李渊即使昨晚上只是躺着享受,这种事情也非常劳累,更何况梅开二度,所以睡得很沉,竟然没有被起床的号角声惊醒。 直到他的帅帐外边已经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中间夹杂着人喊马嘶,睡梦之中的李渊才突然惊醒。 想起今日要全面攻击长安城,李渊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两个侍妾昨晚上劳累得不行,此时也连忙爬起来,顾不上给自己穿衣服,赤身裸体的开始帮忙给李渊扣带整冠。 这种伺候李渊早已习惯,他出身高阀大族,从小就是享受这种伺候过来的,他记得第一次行房事是在十三岁的时候与比自己大四岁的暖被丫头,第一次的舒爽感觉他至今难忘。 昨晚上的劳累让李渊刚刚猛烈的坐起来下床有些喘息,他为了不让自己等一下出了营房身上出现丑态,便低下头不去看两位少女美妙诱人的身体,只是低着头看见那二十个粉嫩的脚趾殷红如豆,他禁不住心中又出现火热起来。 这两个少女是前天从晋阳宫里抢来的侍妾,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七岁。 两个少女有些笨手笨脚,但长得美丽,且又天真可爱,当时下面人挑选出来送到李渊面前时,李渊在那一瞬间眼睛发亮,但他当着众人的面义正言辞的训斥了送美女过来的属下,并表示要将她们赏赐给作战最勇猛的人。 只是在裴寂的暗中安排之下,两个少女最终还是前来服侍他李渊。 站着让两个少女穿戴盔甲,李渊暗想身边还是需要有裴寂这样的人才行。不然那帮粗鳖恐怕就真的将这两个少女当成他们的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真是混账东西。 李渊已经到了需要用青春少女的身体衬托自己依旧强壮的年龄,所以平素对侍妾们很迁就。 抢钱、抢地、抢女人,他又想起裴寂的话。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裴寂说得一点儿都不过分。男人一辈子争的好像就是这些东西,用十几岁开始争到六、七十岁,永远也不知道满足。 “有请唐公点将!”裴寂的声音从帐外传了过来,听上去非常严肃。这就是此人的好处,在众人面前永远懂得对上位者保持尊敬。当李渊需要的时候,他就会随时改变自己的模样。 “擂鼓!”李渊沉下声音,大声下令,然后快步走出帐外。 他吸了口清冽的北风,摸了一把脸,努力将疲倦甩开。 然后在侍卫们的簇拥下,手按腰间横刀,大步走向在晨曦中一点点现出轮廓的中军。 初春关中的天气有些冷,但将士们的热情如火。特别是一些追随了李家多年的老兵,脸上带着先前从没有过的兴奋。每个人的盔甲和盾牌都好像被连夜擦拭过,反射着冷冷地火焰。 如林长槊被儿郎们高高地举在手里,三尺多长的槊锋寒得扎眼。 士兵们看到李渊从自己身边走过,所有人都主动肃立,目光中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尊敬和崇拜。 这是李渊在平时一点一滴、一言一行中累积起来的威望和众人对他的信服。 一直以来,收买人心,让下属崇拜这种事情,本身也是世家门阀子弟必须要掌握的本领,只不过有些子弟悟性很高,做得非常好,甚至堪称是完美,比如李渊,还有李世民,他们 的作秀和有意表现出来的姿态让下属感觉他们就是发自内心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尊敬。 这一点唐公世子李建成就差了一筹,至于李元吉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更是肤浅之极,普通士兵都能够感受到他的虚情假意。 其他半路加入李家麾下的各路兵马明显不如李家老兵素质高。他们东一股,西一股地跑来跑去,热闹得就像在赶大集。只不过拎在手里的不是鸡蛋篮子和馒头糕饼,而是长枪和大刀。 很多山贼和绿林贼寇出身的士兵推着足有两人高的大车匆匆跑过,车棚上涂满了被寒风冻硬的泥巴。结了冰的泥巴冷硬如钢,即便强弩射上去,通常也只能射出个白印儿。这是非常简易的攻城武器,却可有效地帮助士卒们抵御弓箭打击。 “主公!”“主公!”贼寇出身的士卒们不懂得礼节,用热浪般的欢呼来表达自己的尊敬。李渊四下抱拳,慈祥高贵。他陶醉和享受于这种热烈,感觉非常美妙。 带着几分精神上的满足,李渊召集起全部将领。亲手举起令旗,宣布对长安城的最后一击正式展开。 随后,在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中,他跨上战马,带领中军绕向长安城的正东方。那是他为自己选定的攻击点,李渊坚信,自己的身手不输于任何年青人,但昨晚上玩的有点过了,此时骑在马上感觉有些发虚,他禁不住有些后悔自己昨晚上应该克制一些才对。 当第一缕阳光射上城头,第一支强弩也呼啸而落。连续坚持了十余日,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长安城守军立刻跳起来,跌跌撞撞跑向青褐色的城垛口。 那些青褐色的城垛口很快又变成了红色,旧的血迹被羽箭射飞,新的血迹重新覆盖在冰冷的城砖表面,凝固、结冰,在阳光下鲜艳如画。 “吹角!”李渊拔出横刀,用力前挥。“呜呜——呜呜—呜呜”凄厉的角声响彻原野。 远处农田和树梢之间盘旋着的晨雾立刻被角声惊散,大束大束的阳光从云层缝隙射下来,伴着羽箭一道四处飞射。 “呜呜—呜呜——呜呜”碧蓝碧蓝的天空下,不断有角声相回,如虎啸龙吟,如疾风穿壁。 李渊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大声怒喝,举刀向前。几个贴身侍卫却非常不客气地挡住了他的去路,用身体组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无需主公亲自动手!”裴寂大半注意力始终在李渊身上,而昨晚上两个少女又是他一手安排,立刻就看出李渊有些力不从小,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所以非常适时体贴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并且他不经李渊表态说话,便已经快速舞动角旗,命令李安远领军代替李渊出战,然后和一群侍卫亲兵簇拥着李渊停下观战。 李渊看了一眼裴寂,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心想那裴世矩深得杨广欢心,至今还和虞世基操控着大隋朝廷,这裴氏之人果然擅长揣摩君者之心啊!只是自己绝不能跟那杨坚一样,被宠臣所欺瞒,不知下情,乱了江山社稷。 转眼之间,角声便被喊杀声所代替。一队队李家将士推着云梯和攻城车,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快速向城墙迫近。而受了惊的守军也逐渐恢复安定,奋起反击。 羽箭往来如风,带走城上城下无数年轻的生命。行走在半途中的云梯瞬间“长满”三尺多长的箭杆,重量陡增。安装在云梯底部的木车发出吱吱咯咯的哀鸣,越来越无法承受骤然改变的重心。又一支强弩射来,正中云梯顶端横木。庞然大物晃了晃,轰然而倒。 没等守军将途中散架的云梯重新支起来,数以千计的火箭拖着长长的尾烟扑下城头。 几十个火球同时在一座云梯上升起,快速汇聚成一团烈焰。云梯四周的士卒们不得不放弃,转身逃走。 同一瞬间,更多的云梯和攻城车被点燃,浓烟呛得人直流泪。即便能见度到了如此地步,羽箭的呼啸声依然嘈杂不绝,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惨叫,在烟 雾中翻滚挣扎。 长安城守将阴世师站在城楼之内,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没想到李渊突然在一夜之间发了疯,居然对长安城进行了四面环攻。 参照兵法,这种不给守军留任何出路的战术会极大的激发守城者的斗志。但阴世师知道,再高昂的斗志也挽救不了长安沦陷的命运了。大隋朝完了,长安城完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也马上到了尽头。 如果李渊围三阙一,他还有希望在亲卫的保护下逃向洛阳。从王世充那里借几万兵马,找机会卷土重来。 可李渊分明是不想给他活命的机会,不给城中所有守将活命的机会。 阴世师不是没有想过投降,可惜当初太原李家还没举起反旗,阴世师和骨仪等人就带兵抄了李家在长安城的族人,将来不及逃走的主仆三十余口统统斩首示众。 紧跟着,他们又在幕僚下属的教唆下,扒了李渊父亲和祖父的坟墓,将里边的尸首挫骨扬灰。 所以,从李渊的旗号出现在长安城外那一刻起,阴世师就没打算过投降。 他知道李渊不会放过自己,如果说前一种灭人满门的暴行还可以用各为其主的理由来解释的话,后一种辱及人祖先的作为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那是永远无法化解仇恨。 想到这些,阴世师不禁对当初给自己献策的幕僚和下属充满了愤恨。 说实话,走到这一步,他已经隐隐有所猜测,给他献策的幕僚和下属多半是某个势力的暗子,为了是挑拨他与李渊结成死仇,好在关中之战中与李渊死战到底。 他甚至能够肯定那几个该死的家伙是远东军的人,也只有秦安王麾下情报势力才有这个本事。 可是………他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做了,难道给李渊解释,李渊家人就会不杀他了? “但我可以先杀了那几个家伙泄恨。”阴世师咬牙暗道,眸中杀机闪烁。 如果不是那几个家伙千里迢迢跑到长安告密,留守京师的重臣们也不会相信李渊的确准备造反。 若不是那几个家伙献策说了一堆很有道理的话,他也不会和另外几个人下令去杀李家在长安的族人,彼此之间也能留下相见的余地。 如果不是那几个家伙说只要坏了李渊的祖坟,就能破掉李家的福缘,他阴世师也不会做挖坟盗墓的无聊事。那样的话,当对大隋尽了足够的忠心后,阴家还能以“力屈”之名投降,家族的荣华还能得以保全。 “黄世恩、毛明响、张发贵三个狗.娘养的在何处?”他恨恨地揉着被烟熏红的眼睛,大喊大叫。 到了眼下这般光景,阴世师已经明白自己和卫文升等人从开始就上了远东军暗子的当。对方之所以给他们出主意让他们去挖坟掘墓,根本不是为了破坏李家风水,而是为了断掉所有守军投降的念头,让他们与李家人死战到底。 既然大伙都要死战到底,阴世师当然要在死之前先杀了这三个始作俑者。 “启禀将军,黄先生和毛都尉、张大人分别在城东、城西和城北参与守城。”有亲兵连忙禀报。这三个人能够左右他阴世师和卫文升的想法,固然是因为这三个人口才很好,还因为这三人本身就是他们二人的心腹幕僚或者将官。 只是现在来看,这三人显然早就投靠了远东军,或者说这三个人本身就是远东军的人。 “什么,谁让他们去的。”从卫文升死后的第二天,他就一直勒令这三个人跟在自己身边,一步不能落下。‘如果老子被灭族,也要先杀了你们三个狗日的。’他恨恨地想,心里充满怨毒。 “毛都尉前些天想办法弄了一些秘密武器,他们带人去各城头分发去了!”一名都尉跑到阴世师身边,大声汇报。 “秘密武器,什么秘密武器?”阴世师愣了一下,用手搭在耳朵旁,大声询问。 ps:四千多字的一更送上,祝愿大家百毒不侵————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李世民的未卜先知 听说是从远东军的地盘上高价买来的火药武器!”那名都尉几乎趴到了阴世师的耳朵上大叫。周围的喊杀声越来越大,他们两个不得不将距离靠得很近。但这样做,却极其容易被城下的强弩当成打击对象。 果然,他刚刚把身体侧开,一根七尺多长的铁羽弩箭就贴着城楼的廊柱呼啸而入,擦着二人的耳朵飞过,将阴世师的右脸硬生生擦出一道血口子。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翊卫将军阴世师的亲兵合身扑上,将主将直接扑倒在女墙后。紧跟着,三支铁羽长弩呼啸飞至,将两名来不及躲避的士卒射穿,带着他们的体温钉在了城楼中央。 “啪!”火花四溅,砖屑乱飞。肚子上被射了个透明窟窿的士卒厉声惨叫,用手指拼命去捂窟窿,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如喷泉般射出,染红城楼上画满了吉祥图案的雕梁。 雕梁画栋,在濒死者的眼中瞬间变得清晰,然后又慢慢模糊,最终,隐于无边的黑暗后,化作低低的梵唱。 “举盾,上垛口,举着盾牌上垛口!”那名都尉推开压在身上的亲卫,疯狂地叫喊。刚才那几支羽箭决不是没有目标的乱射,能射出如此准确和如此迅速的连环攻击,说明敌军的强弩至少已经推进到五十步之内。 而阴世师却已经被“火药武器”四个字惊的心神摇撼个不停。 “毒王的火药武器谁能高价买来,你们几个狗.娘养的………”阴世师脸色数变,若之前他还只是猜测那几个混蛋是远东军的人,那么现在已经能够肯定这几个混蛋就是远东军的人。 但听到有火药武器进了长安城,阴世师还是长松了口气,他虽然没有见识过远东军火药武器的厉害,但是却早有耳闻,那是堪比神仙的手段啊! 有了这些火药武器,长安城或许就能够守得住,若是能够坚持到最后,自己便投了秦安王就是,有了自己之前替他挖掘李渊祖坟的功绩,再死守长安城,怎么着都能够在远东军集团中获得不错的位置才是。 “将军不要担心,等一会儿毛将军他们还会分一些火药武器送到这里。”都尉一边忙着指挥这段城墙的防守,一边还不忘记给阴世师说一句宽心的话。 “我知道了,好好守城吧!”阴世师深深的看了这名一直被自己当成心腹嫡系的都尉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 此时,这已经是城外李家军最后一轮弩箭压制,随后李家军就要登城。 阴世师知道若是没有火药武器肯定是守不住长安城的。 而此时他心中重新有了希望,心中感慨一番之后,他便大声咆哮着,将躲在城楼内避箭的将士们全部赶上了城墙,然后等待火药武器送过来。 城墙上,躲在垛口后与敌军对射的弓箭手们早就阵亡大半。剩下的人被城下的羽箭压制着,俯身于城垛后无法抬头。 城楼内的支援者还没等靠近,盾牌上就被射满了羽箭。 几名身体稍微孱弱的小兵被盾牌上的压力推得直向内退,如果不是被袍泽们的身体挡住,差一点就掉下城头。 “竖盾墙,竖盾墙,把弓箭手扶起来,把弓箭手扶起来!”阴世师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冷漠如冰。 士兵们在低级军官的逼迫下,不得不蹲到城垛后,将盾牌竖直,然后用身体死死顶住。 几名都尉在盾墙后猫着腰奔走,将幸存的弓箭手们用脚踢起来,逼着他们进行反击。城墙下烟雾非常浓,根本看不清楚敌军在哪。但弓箭手们只要向人声最嘈杂处开弓,肯定能有所斩获。 情况正如阴世师所判断,叛军已经距离城墙非常近。在不到五十步的距离内,弩箭的轨迹几乎就是直线。这种情况下,箭矢的力道猛增,但对于盾牌后的人造成伤害的机会反而大减。 得到喘息的隋军将士抖擞精神,将大块大块的石头抬到了城墙边缘。 敌人就在眼皮底下,他们看不见,却能感觉得到越来越近的呼吸声。终于,几根粗大的木桩出现在守军的眼前。那是云梯的顶端,还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 “砸!”有 人大喊。随后,数以百计的石块顺着云梯下落。惨叫声几乎紧跟着石块击中目标的声音响起,凄厉得令人不忍猝闻。 又是一轮羽箭,无数举着石块的大隋劲卒倒下。 又是一轮反击,攀援在云梯上的攻城者如蝼蚁般摔落。 生命卑微如蝼蚁。 “啊——!” “日你八辈子祖宗!” 夹杂在声嘶力竭的惨呼声中,骂声响做一片。有又短又快的河东腔,也有低沉柔软的关中调。两地本来就离得很近,攻守双方的士卒们长得也几乎没什么分别。 一样的黑色头发,黑色眼珠,黄色皮肤。 也许姓氏相同,也许彼此之间还是远亲。 但是,在今天这个时候,城上城下的河东人和关中人却必须分个你死我活。 他们彼此之间素不相识,没有任何仇恨。 阴世师却根本没有注意这些,他死死的盯着一队士兵抬着几个箱子上了城头。 不等有人跑来汇报,他便深吸一口气,有些激动的跑过去。 “将军,这是毛将军让人送来的火药武器。”一名军官抱拳向阴世师禀报。 “打开!”阴世师看了这名军官一眼,冷哼道。 “属下遵命。” 那名军官抱拳领命,挥手让人打开其中一个箱子。 阴世师看着箱子里面形状大小跟成人手握着拳头相似的神秘武器,不由自主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连忙颤抖着问道:“这个火药武器叫什么?” “回禀阴将军,叫手榴弹。”那名军官连忙禀报。 “如何使用,我们的士兵操作起来会不会很难?”阴世师追问道。 “阴将军放心,卑职带来的这二十个人全会使用,将他们分散在这边城头上,让士兵将他们保护好,这三箱手榴弹由他们使用就行。”军官大声回答。 阴世师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这队护送手榴弹上来的士兵,点了点头,下令道:“让他们间隔三十步守在这边城头,本将会安排人保护好他们的。” 那军官微松一口气,立刻带着人抬着手榴弹去安排。 ………… ………… 绛白相间的战旗下,北边李渊麾下大将李安远带领五千士卒对长安城东墙进行了疯狂攻击。 大约有一成半的士兵倒在了前冲的路上,殷红的血在地上染成了血泥,让后跟上来的弟兄一步一滑。 但李安远却没有让队伍停下来休整,他知道长安城对李渊集团的重要性,谁率先攻入城中,即使后面争夺天下中再没有大的战功,便已经坐实了开国功臣的位置。 李安远下令让攻击者分散成百人一组的攻击阵列。走在正前方的弟兄高高举着大盾,将浓烟后飞来的流矢挡在队列之外。盾牌手后紧跟着的是弓箭手,他们边走边弯弓,在队正的喝令下发出齐射,羽箭撕裂烟尘,打得城墙上防御设施叮当作响。 与弓箭手拉开十余步的距离,是一辆辆高耸入云的攻城梯。推着云梯的士卒们尽量靠近安放梯子的车厢,以免成为对方神箭手的目标。 只是尽管他们小心谨慎,还是有人在行进途中被流矢射杀。死者的血涂在白惨惨的木茬边缘,红得让人眼睛发痛。 数十辆云梯之后,是五辆由巨木,牛筋,铁钉,绳索组合在一起的庞然大物。 那是李世民花费重金从远东军范阳郡地盘上挖过来的工匠,又花费重金打造的攻城利器,可以把两百多斤的石头发射到一百五十步之外。 这些天攻打其他城时,此物就让守军吃足了苦头。土木结构的城楼只耗了半天左右就被砸塌,当守将的尸体在大梁下被发现后,城上的士卒立刻作鸟兽散。 第一波试探性攻击在两个时辰之后宣告失败。防守长安东侧城墙的左翊卫将军阴世师战场经验非常丰富。在还没有使用手榴弹的情况下,他便用石块和开水给攻击者的士气造成了很大打击,害得不少弟兄撤下来后,望着城墙直打哆嗦。 不过这也在攻守两方主将和经 验丰富将官们的预料之内。 “盾牌手,原地结阵!”当前排士卒推进到距离城墙五十步之内后,李安远大声命令。他身边的亲卫立刻吹响号角,将领军者的命令传进每一名士卒的耳朵。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李家军用凄厉的节奏宣布第二轮攻击开始。盾牌手快速将巨大的木盾戳进脚下泥土,然后蹲下身躯,用胳膊勾住盾牌后的把手。一座座简易栅栏瞬间在战场上构筑完成,栅栏后,弓箭手同时举弓。 “弓箭手,三轮射!”李安远的命令化作角声传来。听到命令的弓箭手们快速松开弓弦。 羽箭如飞蝗,冲破浓烟,带着风声砸向城头。大部分被对方的盾墙挡住,少部分钻过盾牌的缝隙,杀死后边的敌军。还有个别半途落下,砸在城墙表面,撞碎刚刚凝结不久的血冰,露出城砖本来的面目。 “弩车,攻击城头,齐射!” 随着夺命的角声,弓箭手队伍中的强弩也开始发威,呼啸着掠过数十步的空间,撞碎盾牌,将防守者的队形砸得七零八落。 第二轮羽箭及时地赶上去,弥补强弩造成的空档。城墙上惨叫声不绝,城墙下呐喊声震天。不带任何情绪,李安远拔出一面黄色的角旗,来回舞动。 李世民从远东军范阳郡偷偷挖来的工匠打造出来的利器开始发威,巨大的石头弹丸“腾”地一声飞起来,消失不见。数息之后,城头上传来沉闷的一声巨响,然后是一连串绝望的哀鸣。 “放!”对准敌楼!李安远再次下令。又一枚石头弹丸腾空而起,穿透烟雾,砸向若隐若现的城楼。这枚弹丸射程稍微有些大,擦着敌楼的顶子飞了过去,带起一片残砖碎瓦。 第三枚石弹迅速调整轨迹,端端正正地砸进了敌楼中央。木制的护栏和小段矮墙一并垮塌,整座敌楼摇摇欲坠。 守军迅速发起反击,数十辆床子弩同时射向石弹腾起之处。 但这种攻城利器外面包着铁皮,非常结实,即使是床子弩打上也没有用。 “那什么………用火药武器手榴弹!”阴世师大声吼道。 之前给阴世师汇报和介绍手榴弹的军官不等阴世师命令传到,已经有了反应。 只见他一声大吼,全身用力,右臂猛的挥出,手中一枚手榴弹划过抛物线,精准的落在了李家军仿造远东军的一个投石车上。 “轰”的一声巨响。 那辆结实且精准得过分的投石车转眼分崩离析,将旁边数十名李家军炸死,而没来得及飞出去的石块从断裂的摆臂上滚下来,将惊慌失措的士卒直接砸成肉酱。 “救命!”被压在木制横梁下的士卒大声求救。几名勇敢的袍泽上前施以援手,还没等他们将横梁搬开,城头上一轮弩箭射破空而至,将倒地者和帮忙者一并射穿。 哀哭声不绝于耳。李安远却什么都听不见,他脸色变得很难看,不光是他,听到这声爆炸的所有李家军,包括后面观战的李渊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几乎所有李家军都不约而同的吼道:“是远东军的火药武器。” 每个人吼叫时,神色中都有着难以掩饰的畏惧之色。 “该死的火药武器,该死的王君临………”李渊脸上阴沉得能够滴下水来,他绝不相信长安城内就只有这一枚火药武器。 “王君临在长安城内果然有安排………”另一边长孙无忌和侯君集在一起,两人互视一眼,神色之中同样有凝重之色。 “二公子昨天让人送来急信,其中提到王君临可能会在长安城内有一些准备,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侯君集眉头紧紧蹙起,“守军有了远东军的火药武器,这仗就不好打了。” 长孙无忌点头道:“没错,昨天唐公定下计划要在十天之内破城,现在看来,恐怕难以做到了。” 侯君集却想了一下,摇头说道:“那也未必,这就要看长安城内有多少远东军的人,又有多少远东军的火药武器。” ……… ……… ps:四千多字第二更送上——————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心理战 |||->->另一边,李渊已经在第一时间调整战术。 他下令把剩余的投石车分散到四面城墙,从各个不同角度打击长安城楼。 最后他又抽出腰间横刀,指着长安城头,大声吼道:“传令下去,先登城者官升三级,田赏千亩,银万两!” “呜呜——呜呜——呜呜!”角声连绵不绝,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渊的重赏点燃了所有李家军的血液。 四面城墙各有十五队推着云梯的步卒猛然加速,绕过自家的盾牌手和弓箭手,直扑长安城墙。 须臾之间,六十个云梯搭上了城头。推车者迅速拉开车厢下的机关,将云梯、箱座和城墙牢牢地钉在一处。 李渊麾下都尉刘勇刚是李家军出了名的勇猛将官,此时他身先士卒,口噙短刀,单手举着盾牌,另一只手和双脚交替配合,敏捷如猿猴,往城墙上攀爬而去。 李世民从远东军范阳郡盐城挖来的工匠仿造出来的攻城器械从四面八方攻向长安城,或者撞向长安城门。 然而,这一切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声,直接便被摧毁了,远程器械和撞向城门的攻势直接被瘫痪。 但是手榴弹毕竟有限,不可能随意滥用,而且使用手榴弹的人也是有限,所以对于爬云梯的李家军将士一直没有使用手榴弹。 “上,杀上去,城里边的金银随便拿!”李渊立刻看出此时只能依靠爬云梯攻城,他叫来一名亲兵,那亲兵骑着马冲上前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立刻引发了如雷欢呼。 各座云梯上瞬间附满了人,四面城墙六十条蚂蚁搬家般的黑线齐头并进。城墙上乱箭如雨,不断将攀爬者击落。 后续的李家军勇士立刻补充掉落者空下的位置,对近在咫尺的羽箭和石块置若罔闻。一盆滚烫的开水将最左边云梯上的十几名弟兄浇了下来,负责掩护的弓箭手立刻发起反击。 城头上的防守者中箭,惨叫着掉落,与云梯上的伤者同时扑向地面。冰冷的大地敞开怀抱接纳了他们,无论谁关中,谁河西。 守军的士气前些天下降的厉害,虽然因为刚才手榴弹的出现极大的提升了士气,但他们的战力总体还是要比城外李家军要弱一些。 所以,在付出了属下近百条生命为代价后,李渊麾下猛将刘勇刚带着一队精兵第一个爬上了城头。 “杀!”他将手中插满羽箭的盾牌奋力向城头一扔,砸倒两个试图靠近他的守军。 然后,他双脚用力跳起,从半空中鹞子般落到了城墙上。 只是,没等他站稳脚跟,两杆长槊立刻一左一右推了过来。 刘勇刚躲开其中一支,单臂猛拨另一只的槊刃,冒着被割断手臂的危险,将槊锋拨离自己的小腹。 就在敌军稍一楞神的瞬间,他用右手快速从口中接下横刀,贴着槊杆平推。双脚同时用力,快步前跑。四根手指整整齐齐地被切下,刘勇刚猛然停步,单手挥刀横扫,另一只手抓住即将掉落的槊杆,快速拧身。 一连串惨叫声随着他的动作响起。两名守城士卒被横扫而来的槊杆硬硬生砸落到城下,另一名手捂断指,痛得连连跳脚。刘勇刚迅速在他脖子上抹了一刀,结束了他的痛苦。 “刘都尉上去了,刘都尉上去了!”李家兵马发了疯般呐喊,一个接一个跳上城头。训练有素的他们立刻结成小阵,背靠着自家袍泽,不断将突破口扩大。 然而,便在这时一队装备和其他守军不同的将士跑过来,手中连发快弩几个齐射便将刘勇刚这一波人射死近半,然后又仍过去一个手榴弹,直接将堆积在一起的刘勇刚带领的李家军炸死大半在城头,剩下的被其他守军全部射死。 刘勇刚被手榴弹炸伤,最后硬是以高强的武技杀退围攻他的守军,退着跳下了城头,只是他刚刚落在城下,便被一波箭雨笼罩,射成了刺猬。 另一面城墙,侯君集组织的一波精兵也攻上了城头,守军的注意力迅速被突破口所吸引。大批守军呐喊着跑向这里。 “河东人会屠城!”城头上在仍手榴弹的那些人突然大声散布着谣言,一下子点燃了守军士兵们眼中的仇恨和决然。 “李渊家的祖坟都被咱们扒了,他进了城,大伙家中老幼谁也活不下去。”阴世师目光一闪,大声喊道,并且让亲兵将他的话迅速传遍四面城头。 留守长安的守军们一听这话,便感觉自己已经无路可走,投降是不可能的了,所以通红着眼睛,嚎叫着与攻城的李家军将士展开生死搏杀。 此时侯君集负责的这一边带队攻上城头的是他麾下一名高手武将,他此时站在麾下士兵中间,被倒退的人流推着,节节败退。 “顶住,顶住,咱们下不去了!”他大喊大叫,提醒弟兄们这是城墙,没有退路。 但效果极其有限。两名挡在最外围的袍泽刚刚杀死敌手,就被直直冲过来的长枪捅了个对穿。 跟在他们后边的一名旅帅接连挥刀,斩杀数员披着铁甲的敌军。却不小心被已经躺在地上等死的伤卒抱住了大腿无法移动,然后硬生生被接踵而来的乱刃砍成了肉泥。 一队守军举着火把,端着沸油冲到云梯前,先兜头一浇,将试图爬上城头增援的李家兵烫成熟肉。 紧跟着,火把快速扔下,云梯上红蛇飞舞,变成一条无法攀援的烈焰巨龙。 另外一队守军冒着箭雨阻拦冲上前,向攀城者掷出投枪,将正在向上涌动的蚁阵从当中砸成两段。 弩箭、钉拍、铁耙子等各种利器都开始向突破口附近集中,这队攻上城头的李家军顿时得到的支援越来越小,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们的横刀早已断裂,手中的长槊也被敌人用斧头硬剁成了两截。 一名守军挺枪刺来,那名李家军武将单手握住枪杆,另一只手中的半截槊杆直捅对方咽喉。守军厉声惨叫着倒下,双手却不肯松开木枪。李家军武将用力回夺,手臂刚刚曲回身前,一根巨大的木桩直直地顶向他的胸口。 “啊——”躲避不及的这名 武将后退数步,大口大口地吐血。被十几名守军合力抱着的木桩再次撞上前,将试图救援他的亲兵干净利落的撞飞。 第二根,第三根木桩呼啸而来,撞碎盾牌,击飞横刀,将涌上城头的李家兵像挥尘土一样撞落。很快,那一段城墙便又被隋军收复。这名武将的人头和他的将旗被一并挑出城垛口,鲜血淋漓。 “该死的阴世师,老子一定杀你全家!”李渊在城下后方观战,手中拿着一个望远镜,这也是李世民给他弄来的,他一直带着,此时却看得眼眶崩裂。 李渊怒吼着,再度组织人手进攻。刚才如果敌军的反应稍慢一些,他们就有可能会破城。可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走了,并且搭上了他数名心腹爱将。 但李渊转眼又想,刚才在城头争夺战中守军很少用火药武器,若是真的到了最为关键时刻,守军肯定会动用火药武器。 想到这里,李渊心中又是一沉。 在手榴弹不动用的情况下,羽箭再次成为攻守战场上的主角。 城上城下,人血汇集到一处,蜿蜒如溪。 仿佛唯恐大伙看不清楚,一阵晨风吹过,将笼罩在众人头顶的浓烟迅速吹散。冷冷的阳光瞬间照亮数千具尸体,照亮数千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指挥组织防守的阴世师见守城有了希望,心中最后的畏惧也烟消云散,他也杀红了眼,不顾亲兵的劝阻,他亲自冲上城头,阻挡敌军的攻击。 一名顺着云梯上爬的太原兵刚刚露出半个脑袋,就被阴世师用力削下了城墙。另一名攀城者试图用盾牌攻击他的膝盖,阴世师抬起战靴来了记正踹,将盾牌和持盾者一并踹飞到半空当中。 第三名悍不畏死的敌军就在他脚下出现,嘴里含着横刀,单手勾住城垛。阴世师举刀下剁,被此人身后的攻城者用铁叉架住刀身。没等他变换招式,含着刀的人已经滚上城头,握掌成拳,直击他的下阴。 卑鄙无耻! 阴世师来不及躲闪,只好尽力弯下腰,将打在下身的力量卸去一半。尽管这样,他依旧疼得说不出话。 敌兵一击得手,立刻从口中取下刀,抹向阴世师的脖子。就在此时,一名阴世师的亲兵冲上前,抱住那名勇武的李家军士兵,合身从城头跳下。 “杀……姓李的入了城,谁也活不下去!”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世师背后响起,让他大吃一惊。 阴世师忍着剧痛快速回头,看见当初给他献策挖李家祖坟的幕僚黄武汉竟然提着刀,带着数名高手往来冲锋,锐不可挡。 要知道这个黄武汉一直是个文人好不好,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名高手。 阴世师苦笑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在亲兵的帮扶下,退到了后面。 “杀,李渊老贼要屠城!”阴世师再次大声重复起了这句谣言。并且让亲兵不断的大声喊叫这句话。 ps:今天的第三更三千多字送上,今天更新将近一万两千字,再次祝愿大家百毒不侵——————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这是秦安王送给我的宝 在长安城内远东军暗子和阴世师的共同努力下,长安城守军上下已经认定了李家军若是破城定会屠城,所以守军上下彻底被激怒了,士气一下子暴涨很多。 特别是守军大多都是本地关中人,很多人在城内都家人和亲人,即使对这个谣言有所怀疑,但这种事情宁可信可有,不可信其无不是。 总之,攻守战打到这种程度,长安城守军上下很多将士心想着只要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不能容忍自己的亲人被李家军屠戮。 李渊想带领李家军入城,除非整个长安城中的守军全部死光。 第三波攻击迅速被打退,甚至都没有动用多少手榴弹。 十几个失去支援,在城头苦苦捱时间的李家军将士被愤怒的守军直接推下了城墙,又砸成肉饼,或者射成了刺猬。 一名膀大腰圆的守城士卒举起大斧,冲准勾在城头上的云梯用力猛劈。 一斧,两斧,三斧,数支羽箭凌空飞至,将其射得像刺猬一般。性命垂危的持斧者再次举起胳膊,厉声怒吼,带血的斧刃在阳光下耀眼生寒。 云梯终于脱离城墙,侧翻在地,四分五裂。持斧者大笑几声,单手抱住城垛,低头跳下城墙,将城下一名受伤想要逃走的李家军砸在身子下面,活活给砸死了。 又一波攻击者很快又被长安城的守军打垮。 李安远麾下的五千弟兄已经伤亡了两千多,士气岌岌可危。 “唐公在看着大伙!”他气急败坏地大叫,“冲上去,别给老子丢脸!” 仗打到这种程度,这种虚妄的语言的激励效果非常有限,重赏倒是还能有一些效果,所以李安远不得不将赏格不断加高。 但是,即便他将自己职权范围内能给予的最大官职和赏赐许了出去,弟兄们的士气也提升的非常有限,整体上依旧萎靡不振。 守军之前手榴弹爆炸的恐怖场景对李家军士气打击非常大,紧接着守军受李家军会屠城的谣言影响,士气暴增,甚至有一些守军士兵几乎是在一命换一命,这种打法特别是死伤惨重的现实情况,让攻击的李家军将士实在是无法提起勇气。 “拿着!”李安远一想起李渊在后面看着自己,特别是一想到被李渊失望的后果,仿佛看到开国功臣已经远离自己而去,便一脸决然的把指挥旗用力丢给了自己的副将刘亚军。 不待刘亚军做出反应,李安远便一手持刀,一手举盾,带领自己的亲兵亲自冲向城墙,嘴里面更是大吼道:“是男人的,跟老子来!” 一边跑,他一边大声高呼,双目之间凶光毕露。 后方李渊拿着次子李世民去年孝敬的望远镜看见李安远竟然亲自开始带领亲兵冲城,虽然脸色难看,神色阴沉,对李安远也有失望,但他更知道一面攻城的主将亲自攻城,攻上去了,破了城自然是大喜,但是失败了,乃至死在长安城头,对自己一方军队士气打击非常大。 所以李渊咬牙下令道:“敲锣吹号,撤退,今日攻城暂且到这里。” “当当当当!”清脆的锣声从李渊所处位置响起,他身边传令兵立刻便有了反应,号角声也紧接着响了起来,传得很远,确保四面攻城的李家军都能够听得到。 从背后突然传来的锣声和号角声阻止了李安远这种亡命行为,也将所有参与攻城的李家军将士唤离了战场。 事实上,撤退的锣声和号角声响起的时候,所有攻城李家军长松了口气,甚至有不少人欣喜若狂,因为继续攻城的话,下一步他们可能会立刻死去。 “狗日的远东军,狗日的火药武器………”李安远低声骂了两句,沮丧地垂下头,带着亲兵转身,顺着人流远离城墙。 与李家军相反,城头上守军见李家军撤退,爆发出了响彻云霄的呼喊声。 正在撤退的李家军听到这欢呼声,士气变得越加低落。 阴世师单手扶着城垛,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如果敌军再组织一次攻击,恐怕又要动用手榴弹才能击退,而他也不知道远东军暗中送进来多少火药武器,若是用完了,长安城还是守不住啊! “黄先生,你们远东军莫非收到了情报,难道李渊真的要屠城!”望着潮水般后退的敌人,他头也不回地问道,因为他知道他之前最为信任的幕僚黄先生在身后站着。 黄先生将自己佩刀小心翼翼的擦干血迹,插进刀鞘,笑着低声说道:“这自然是假的。” “黄先生,你应该知道,这种谣言在关键时刻虽然能够提高将士们的士气,甚至拯救了全军上下,可这个谣言继续流传下去,特别是传到城外李渊军中,极有可能促使李渊将这件事情变成现实,真正的屠城。”阴世师说话声音同样压得很低,不过他在说话的时候羡慕的看了一眼黄先生插进刀鞘的宝刀,刚才他注意到了黄先生用这把刀竟然将好几个攻上城头的李家军士兵的刀砍断了,虽然不能算是削铁如泥,但分明也相差不多了,这是真正的宝刀啊! “阴将军不要担心,我们远东军军情府对李渊的性格有一个大数据分析,虽然不敢 说百分之百的正确,但一些大事上也是八九不离十,以李渊的性格,为了不落个狠毒暴君的名声,绝不会下达屠戮长安城的命令。”黄先生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自信。 “那就好,那就好啊!有你这句话,本将也就放心了。”阴世师虽然不知道那什么大数据分析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远东军军情府的厉害,知道远东军既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应该不会有错,也是长松了口气。 黄先生刚才说话的时候,感受到了阴世师的目光,便将这把宝刀递给阴世师,说道:“将军若是喜欢这把刀,在下便将这把刀送于将军。” 阴世师闻言,顿时大喜,接过黄先生递过来的宝刀,突然心中一动,眸中有精光闪动,说道:“这样的宝刀世所罕见,莫非是秦安王殿下送于本将的礼物?” 黄先生心想:阴世师你将自己看的太重了,针对长安城的计划虽然是王爷亲自批准的,但是具体操作可是沈果儿统领带领军情府全力实施的,但在具体安排到人之后,就连沈果儿统领也跟着王爷去了中原,总之,阴世师这样的角色还入不了王爷的眼。 事实上,这把刀在阴世师看成是宝刀,但在远东军上下虽然不至于人手一把,可是中级以上军官和身份特殊的人都有,加起来恐怕有数千把了。 当然,黄先生不会给阴世师说实话,并且顺着阴世师自以为是的话,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道:“阴将军目光如炬,我们王爷对阴将军早有青睐收服之心,只是王爷要亲自图谋中原,对付李密、翟让等人统领的瓦岗四十万大军,否则早就亲自来接收阴将军的归顺了。但正如阴将军所想的那样,王爷命在下带了这把宝刀过来,送于阴将军,意在让将军保护好自己,好他日效命于王爷麾下。” 阴世师虽然才能比起徐世绩、秦琼等人差了很多,但是这些年在家族的支持下,也算是官运亨通,所以养成了颇为自负的性格,对黄先生所说的话没有半点怀疑,认为自己在大名鼎鼎的秦安王眼中也应该有一定的位置。 所以,一听黄先生的话他没有半点怀疑,而是欣喜若狂,大声赌咒发誓般说道:“黄先生放心,本将誓死替王爷守好长安城,绝不让王爷失望。” 顿了一下,阴世师又问道:“只是不知我们远东军运进城的火药武器有多少?” 黄先生笑道:“阴将军放心,只要不滥用,足够一个月之用。而一个月之后,我远东军必然还会有所动作,李渊到时候恐怕会退兵。” ……… ………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程咬金的第一个任务 “王爷,李密没有去瓦岗寨,而是去了洛口城。”远东军大营中,沈果儿给王君临汇报。 王君临微微皱眉说道:“李密此人能够成为天下有数的枭雄,统领瓦岗众多豪雄,果然不凡,显然此僚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事情,或许是这们此次行事我们不够严密,被他听说了一些消息,心中对瓦岗总寨有所警惕。” 沈果儿连忙道:“王爷,我这就安排下去,彻查参与此次计划的所有人,看是谁泄露了消息。” 王君临摇头道:“也不一定是我们中间出现了奸细,也有可能是有人行事不够谨慎,被敌人发现了。” 顿了一下,他疑惑道:“只是李密为何选择去洛口城?” 一边的程咬金这时突然说道:“王爷,这事属下知道。” 王君临看了一眼已经被聂小雨整治的服服帖帖的程咬金,点了点头,笑道:“程咬金,你详细说说。” 这是程咬金正式投靠王君临之后,第一次在这种会议上发言,程咬金略一沉吟,说道:“启禀王爷,李密当初占领洛口仓堡之后,便大兴土木,调集十数万人将洛口仓堡扩大了五六倍之多,将其兴建成洛口城,并且按照李密的意思,这里将会成为瓦岗军的都城,只是这事还没有来得及提上议程,王爷的大军便杀到,但是事先李密已经派遣心腹大将马兴刚带领五万精兵驻守此城,并且囤积了大量的粮食。” 王君临闻言,微微颔首,表示满意,脸上出现恍然之色,点头道:“难怪李密要来这里。” 顿了一下,他赞赏的看向程咬金,道:“关于李密和翟让的一些事情,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这关乎到我们下一步的战略计划。” “属下遵命!”程咬金受到王君临的鼓励,精神一振,略想了一下,说道:“王爷,大约半年前,李密和翟让表面上依然亲如兄弟,但背后两人已经开始暗中较力,争夺兵力,培养嫡系心腹,还有粮食和军资的控制。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李密在军事上已成为瓦岗军首领,而翟让只是副将,但在人事内政上,翟让却掌握着大权,并且翟让是名义上瓦岗军的首领。” 王君临带有考究意味的问道:“程咬金,据我所知,翟让一只认为李密是真命天子,他最开始也甘心辅佐李密当皇帝,为何会突然出现矛盾,而且矛盾激化到如此程度?” 程咬金感受到王君临审视意味的目光,心中一凛,略一沉思,说道:“王爷,以卑职来看,这就像是两兄弟虽然分了家,却依然住在一起,时间久了,难免会出现一些磕磕绊绊之事。当然,他们两人并不是兄弟分家这么简单,随着瓦岗军的地盘越来越大,兵力越来越多,治下百姓的增加,手中掌控的财富剧增,两人在权力和财富、名望方面的一些欲望也不断增加,再加上他们二人在一些关键问题上的认识完全不同,这些原因综合起来,即使翟让认为李密是真命天子,但翟让此人的性格注定他不可能当一个顺臣,他即使让李密当皇帝,但自己也想当一个并肩子王爷,而李密一心想要集权,军政大权牢牢抓在他手中,所以才使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化。” 顿了一下,程咬金又说道:“此外,还有一个人也是他们二人矛盾迅速激化的原因。” 王君临生出感兴趣之色,问道:“何人?” 程咬金连忙道:“此人是翟让之兄翟弘。” “翟弘?此人做了何事?”王君临有些意外,因为此人他从未听过,也没有听聂小雨说起过,看来在历史上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历史记载因为各种原因也不一定准确。 程咬金一脸轻视和讥讽,说道:“王爷,这个翟弘是一个极为贪婪好色之人,他被翟让封为柱国、荥阳郡公,率五万大军驻守荥阳郡,翟弘也没有什么本事,依仗他是起兵元老以及主帅之兄,成为翟让手下的第二号人物,在荥阳郡抢夺民女,搜刮钱财,霸占良田,无恶不作,这与李密一心想要收揽治下民心背道而行,李密为此事找翟让说了好几次,想要处罚翟弘,但都被翟让给压了下来。最主要的是翟弘还有几次将李密麾下文官的亲族也给抢了,可是因为翟让的庇护,翟弘一直没有受到任何处罚。为此事李密在麾下文官面前很没面子。” 王君临若有所思,问道:“翟让此人受经历和学识所限,虽然眼界有些狭隘,但心智能力不弱,按理说不可能如此纵容和包庇翟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程咬金一脸真诚和佩服之意的说道:“王爷英明,这里面的确有原因。” 王君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程咬金,心想这家伙拍马屁的水平很高,说的话流露的表情火候刚好,怪不得在历史上不管是在瓦岗军中,还是后来在大唐,始终屹立不倒,一直受主君喜欢,这固然与其本身能力不俗有关,但也与其圆滑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程咬金被王君临的目光看得有此心虚,额头浮现些许汗水,连忙道:“启禀王爷,这是因为翟弘本是地方豪族,田产上万亩,家资不少,但翟让起事当反贼之后,翟弘受到牵连,被官府抓捕,除了翟弘逃出来之外,其他家人一百多口全部被官府所抓,折磨至死,后来翟弘又带着自己家产投靠翟让之后,将自己财产拿出来给翟让招兵买马。总之,在翟让心中,对翟弘这个哥哥是非常亏欠的,所以才如此纵容翟弘。” 王君临点了点头,沉吟半响,心中一动,看着程咬金,道:“程咬金,我有一件事情,虽然不是九死一生,但也有危险,交给你完成,你可愿意?” 程咬金毫不犹豫的点头道:“王爷请吩咐,卑职愿意。” 王君临眸中精光一闪,道:“那翟弘所在荥阳郡距离李密此时所在洛口城紧挨着,你去一趟荥阳郡,军情府、武林公会、小雨剧院等所有我们在那里的人手都可以配合你行动,我还会让虫妖带领一队高手给你充当护卫,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让翟弘落在李密的手中就行,但还不能让李密立刻杀了翟弘。” 程咬金略一犹豫,道:“王爷放心,卑职一定完成任务,王爷等卑职的好消息。” ……… ……… 程咬金到了荥阳郡之后,装扮成带领一些残兵逃到此处的样子,后面还有军情府的人装扮成追兵追杀,然后被翟弘的人所救。 这件事情其实漏洞很多,因为关于程咬金已经投靠王君临的消息早就传开了,但是程咬金此人最大的本领其实不是统兵打仗,而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再加上他在瓦岗军中的人缘比任何人都好,翟弘与他本身关系就不错,翟弘属下一些将官中有几个与他关系更是非常过硬,所以在程咬金三寸不烂之舌和人脉的共同努力下,他轻易便取得了翟让的信任,让翟让认为他根本没有投降远东军,那是远东军传出来离间或者断了他程咬金后路的谣言。 当天晚上,翟弘给程咬金接风洗尘,毕竟后者在瓦岗军中是仅次于徐世绩的第四号人物,是堂堂瓦岗军的副大总管。 翟弘将洗尘宴设在自己府邸里,请了几名手下大将一起跟他和程咬金喝酒,又唤出几个不知从何处抢来的美丽侍妾相陪,众人怀中搂美,喝酒划拳,喧哗热闹,一直喝到一更时分,翟弘已经有了七分酒意。 这个几个手下中,有一名大将叫杨洪涛,这人本身与程咬金关系就不错,而程咬金到了荥阳郡之后,军情府的人又告诉他可以完全相信杨洪涛。 程咬金心中震惊之余,顿时明白此人是远东军的暗子,他禁不住在想瓦岗军中是不是还有将官是瓦岗军的暗子。 程咬金此时见翟弘的醉意差不多了,现场气氛也烘托的刚好,便给杨洪涛给了一个眼色,后者便对翟弘陪笑道:“翟公,属下有一事相求,不知翟公能否帮帮忙,属下誓死效忠翟公?” 翟弘对杨洪涛如此态度非常满意,特别是在程咬金面前,更是倍感有面子,大度的挥手道:“杨兄弟有话就说,自己兄弟客气什么,只要本公能够做到的,一定会帮兄弟。” 杨洪涛立刻说道:“翟公,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小舅子,叫做刘光明,是我帐下都尉,前些天他在大街上看见喜欢的女子,便过去搭讪,想要迎娶此女,结果被李密那手下的巡查兵给抓了,非说是调戏民女,还带到洛口城去了,翟公能不能帮我说说情,让李密把人放了。” 翟弘对杨洪涛直呼李密的名字非常高兴,此时怒道:“什么!李密那浑蛋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抓人,反了天,杨兄弟你放心,明天我就派人去洛口城,把人要回来,他敢不放人,他以后休想从荥阳过境。” 提到李密,翟弘忽然又想起一件恼火之事,他将酒碗在桌上重重一顿,骂道:“他奶奶的,我那兄弟不知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当初非要让李密那混蛋为皇帝,李密那混蛋假惺惺的推辞,让我那兄弟当皇帝,可我兄弟居然不肯,他若不想当皇帝,那就让我做好了,让老子也尝尝做皇帝的滋味,如今李密那混蛋在瓦岗军中权势越来越大,还真命天子,如今被远东军打的一次次惨败,在我看来,这次输给远东军,都不能怪程副总管和徐大总管,都是李密瞎指挥。” 程咬金和杨洪涛适时道:“翟公英明。” 其他人也跟着道:“翟公英明” 翟弘被众人捧的飘飘然,畅想道:“做皇帝好啊!可以在天下随便选女人,每天晚上都和天下最美貌的女人睡觉。” 众人都粗鲁地大笑起来,伸手在怀中女人身上乱摸,几个侍妾都低下头忍辱不敢吭声。 这时,杨洪涛又笑道:“其实天下间最美貌的女人就在荥阳郡,可惜翟公却吃不到。” “是谁?”翟弘极为感兴趣地问道。 程咬金适时说道:“翟公还不知道吗?郇王杨庆的王妃,据说美貌不亚于大隋的萧皇后,天姿国色,两年前我见过一次,至今难忘,还有他的两个女儿,也是美貌无比。” 酒席上沉默了,原荥阳太守、郇王杨庆在在两个多月前被李密劝降,返回荥阳城接家眷,王府内正在整理东西,前几天李密派人来传令,过两天就去洛口城去见李密,这几天,一家人就暂住在荥阳城内的王府里,李密派了数百余精兵守卫,并严令不准任何人骚扰,违令者斩! 这种沉默格外煎熬人心,像针一样刺着翟弘的颜面,如果是平常,他心中虽恨,却也不敢吭声,因为李密为了不让他动郇王一家,特意给他写了一封信,话说的非常严重,翟弘感受到了李密对郇王一家的重视。 可是现在他的酒喝了七分醉,便失去了理智,‘砰’地一拳,他狠狠砸在桌上,“他娘的,不过就是一个投降的战俘,老子这些年杀的隋官还少吗?既然在老子的地盘上,就由老子做主。” 他站起身,对众人一挥手,狰狞道:“走!跟老子玩王妃去。” 他手下大将一个个都是穷凶极恶的乱匪,他们中有人兴奋地想着王妃,有的人却想着郇王的珠宝金钱,既然翟弘肯带头,他们都叫嚷着跟着翟弘而去…… 深夜里,三千亲兵跟着翟弘纵马奔跑,片刻便冲到郇王府前,郇王府门口有数百余名精兵,都是李密的手下,他们见翟弘来势汹汹,一齐拔刀大喝:“站住!靠近者格杀无论。” “他娘的,在老子地盘上还敢说这些话。”翟弘恶胆心生,一声喝令,“给我杀!” 三千亲兵冲上去,围住数百余人砍杀,不断地惨叫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片刻时间,李密派的数百余名守卫全部被杀,亲兵撞开了王府大门,翟弘一声狞笑,“女人留下,男人全部杀死!” 数百人冲进府中,翟弘一脸淫笑,他想要的女人,谁能拦得住他,他翻身下马,大步向府内走去,王府内一片凄风惨雨,惨叫声、哭喊声、啼哭声响成了一片…… 程咬金也跟着,只是他没有去杀人,也没有去欺辱女人,而是趁人不注意,救了两个人,并且让军情府的人将他们送到王府对面,两个黑影吓得缩成一团,他们是躲在墙角睡觉的士兵,侥幸逃过了屠杀。 …… 第二天中午后,郇王杨庆及世子被杀,王妃和两个县主被乱兵轮.暴而亡的消息传到了洛口城。 李密勃然大怒,郇王是他准备扶上位的傀儡皇帝,杀了郇王,坏了他大事,而且瓦岗军的名声便坏了,这会让各地官员不满,如今他又兵败给王君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这样一来,还有谁还敢投降他?他的瓦岗军中的威望也是受到了沉重打击。 连自己的手下也敢杀,李密的牙齿咬得咯吱响,猛地拔出刀,咬牙道:“翟弘,本公忍你很久了,这一次我非杀你不可!” 有幕僚提醒道:“密公,如今远东军还没有退去,翟弘手中还有五万人马,虽然大多是乌合之众,但是密公在洛口城中的兵力也就十万人,而给外营人马传令,有翟让在其中作梗,恐怕不会听命,这如何杀得了翟弘。” 李密冷笑道:“本公在那翟弘身边早有安排,明天晚上之前,翟弘便会有人送到本公面前。” ……… ……… 有程咬金、杨洪涛暗中推波助澜,再加上远东军的军情府、武林公会、小雨剧院人手的共同作用下,李密在翟弘身边的人非常顺利的便在夜晚将翟弘偷偷给绑了,送到马车中,连夜偷偷出了城,跑了大半天时间,送到了洛口城。 与此同时,消息传到了瓦岗寨,翟让不顾身边心腹之人的劝说,统领五万心腹人马来洛口城要人。 李密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心中大喜,在心腹面前咬牙道:“本来还想着如何除去翟让,不料翟让自己送上门来。” 有心腹幕僚提醒道:“密公,翟让在瓦岗军中地位超然,密公要杀他,一定要找一个让众人信服的理由,否则瓦岗军恐怕会四分五裂。” 李密点头道:“没错,我要让翟让将翟弘救走,让瓦岗军中下认为是他翟家兄弟有错再先,然后再逼着翟让率先动手,最终将其反杀,到时候自会服众,再将之前只听命于翟让的十万瓦岗老营人马接手过来,再与那王君临决一死战,将远东军赶出中原,真正的成为中原之主。” 顿了一下,他左右看了几眼一众心腹,笑道:“大家不要担心,陪同翟让过来的大将是单雄信,此人却早已暗中投靠于本公。” ……… ……… ps:五千多字的一更送上,非常抱歉,受该死的肺炎疫情影响,这些天更新不定————最后再次祝大家百毒不侵——————————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李密的圈套 翟让虽然知道此时去洛口城恐怕不妥,但是他不去,其兄翟弘这次就死定了。 不光是翟弘这次闯的祸很大,更主要的是如今的李密随时会与他撕破脸皮。 但翟让依然感到愤怒,因为理念的不同,他从心底深处始终认为翟弘杀了隋朝狗王爷并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他认定了李密对翟弘下手,更多的是冲着他来的。 所以,翟让不顾麾下心腹劝阻,统领五万人马来到了洛口城。 李密对城门口的将官早有吩咐,翟让带人顺利进了洛口城,甚至对其麾下人马也不阻拦,任由其五万人马进入。 ……… ……… 不过与以往李密对翟让表现得非常敬重不同,这一次李密没有去城门口迎接,而是在府中等着。 “密公,翟大当家来了!”有亲兵从城门口第一时间给府中等消息的李密报告。 李密冷笑一声,道:“走,带着翟弘去门口迎接翟大当家。” 李密带着一群人,押送着五花大绑的翟弘刚来到府邸门口,就见翟让带着数百侍卫骑马奔来。 翟让远远见到李密,老远便喊道:“贤弟,我是给你道歉来了。” 翟让知道如今他已经难以将李密怎么样,后者若是不给面子,不放人,他除了翻脸动手抢人之外,还真没有第二种办法,所以他的姿态放的很低。 “翟大哥,小弟不敢当啊!”李密一脸怒火,冷冷的说道。 与此同时,李密已经示意几名侍卫将翟弘推上前,按跪在地上,就放在他与翟让之间。 “二弟!救我……”翟弘一看见自己兄弟来救,精神一振,仿佛看见了救星,哭喊起来。 但不等他哭喊完,翟让猛地一鞭抽在他身上,喝道:“还不向密公道歉!” 翟弘虽然愚蠢了一些,但也知道兄弟这是做给李密看的,心中虽然恨不得将李密碎尸万段,但是也不得不低下头恨恨道:“密公,在下前天晚上喝了酒,一时乱了性子,头脑犯了糊涂,又被下面人唆使,杀了密公的手下,现在向密公赔礼道歉,望密公不要怪罪!” “不要怪罪?”李密冷笑一声,“翟弘,你杀我手下,看在翟大哥的面子上,你道个歉,我可以不计较,可是我你杀了郇王,侮辱王妃,坏了我瓦岗图谋天下的大事,我却不能饶你,来人!” 李密一声厉喝:“来人,现在就给我将翟弘给斩首!” 一名李密的亲兵应命而出,手提长刀就要将翟弘脑袋砍下,翟让脸色大变,他跃下马,挡在翟弘面前,一脚将那李密亲兵踹飞。 翟让是破功期的高手,这一脚是含怒而出,那亲兵当场惨叫一声,吐着血跌飞出去,砸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而翟让却看都没有看这亲兵,死死的盯着李密,冷冷的喝道:“密公,当真是要这样!” 李密毫不退让,与翟让目光对视,淡淡说道:“这也是我要说的,大当家当真要如此。 翟让脸色顿时变得更冷,在这之前李密从来没有敢对他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说过话,李密向来对他恭敬有加,他盯着李密,缓缓道:“密公当真不给我这个面子,非要杀了我大哥?” 李密脸上毫无表情,淡淡的说道:“大当家,我已经说过了,这不是我要非杀翟弘,是他犯了必须要死的错误。还是那句话,翟弘若是如刚才大当家那样,杀死我们瓦岗军中的勇士,我看在大当家的面子上,可以不计较,但他胆敢杀死郇王,坏了大当家争夺天下的契机,坏了我瓦岗军争夺天下的大好机会,我李密若是饶了他,如何对得起瓦岗军上下数十万兄弟,如何对得起已经战死在沙场的兄弟。” “密公,你这话说的依然好听,”翟让冷笑一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他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他笑声一收,看着李密冷冷道:“我知道你所谓的契机,无非是立郇王为帝,让其为傀儡,然后你最终取而代之,至于我翟让的大事,以后这种话再不要说了。” 说到这里,翟让冷哼一声,道:“但我要告诉你,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我瓦岗上下很多兄弟也没有同意,你也不想想,那郇王杀了我们多少弟兄,他杨氏又杀了我们多少人。 还有你手上那些幕僚和文官,这些人之前都是隋朝的狗官,他们之前又杀了我们多少人,祸害了我们多少兄弟。 可是,你却把他们当宝贝似的保护起来,还给他们当官,让他们对我们兄弟呼来喝去的。 我告诉你,你不要给我机会,有机会我还真准备将你麾下那些投效的隋朝狗官给全部给杀了,还有那狗屁郇王,我大哥杀得好,我还准备给我大哥记功,我要大大地奖赏他,我翟让是带领弟兄们推翻隋朝皇帝,而绝不是要再立一个隋朝皇帝,让杨家人当皇帝更不可能,即使是当傀儡也不行。” 说完,翟让扶起自己哥哥翟弘,交给亲兵扶上马,重重哼了一声,一挥手,非常跋扈的喝道:“我们走!” 说完,他他带上数百侍卫翻身上马而去。 李密盯着翟让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杀机,翟让已经成为他争夺天下最大绊脚石,他必须要杀之。 不过,今天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翟让如此跋扈,如此过分,如此赏罚不分,如此逼迫他李密,那他李密杀了翟让自然就顺理成章,想来瓦岗军上下绝大部分人也不会因为翟让的死而离心,至于那些翟让的死忠分子,自然是全部杀了,以绝后患。 只是他一想到徐世绩这次没有跟着他来洛口城,而是去了瓦岗军治下的另外一个城池商丘,便心中有些疙瘩。 “徐世绩是聪明人,知道我会与翟让必有一死,不想掺和此事,所以特意躲的远远的,以他的性子,谁最后活着,自然会出面帮谁稳定军心,所以徐世绩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心中得出结论,李密一边安排人救治之前那名受伤的亲兵,一边对左右吩咐道:“派人盯死了翟让,其他的事情严格按照计划实施。” 李密身边一众幕僚和文官刚才听着翟让那些话,已经恨死了后者,此时一听,精神无不一振,对李密恭维一番之后,各自领命而去。 ………… ………… 翟让带人回到自己在洛口城的府邸之中,虽然将翟弘救了回来,但是刚才李密的态度让他心中余怒未消。 此时此刻,他对李密的所做所为已经忍无可忍了,甚至他已经将李密所谓真命天子的事情抛掷脑后。 他翟让能够在瓦岗山上打下这么大的一番基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为人仗义,知恩图报。 所以,下面的兄弟们跟他起事,流血战死,家破人亡,他都会送上一份抚恤粮银,而且他也答应下面的人推翻隋朝,打下自己的江山之后,要给兄弟们高官厚禄。 可如今都成什么了,打下了十几个郡,可是郡县的高官厚禄却被那些投降的隋官继续占据。 那我瓦岗军占领了无数的郡县,岂不是依然控制在这些隋官手上,这都是什么狗屁之事。 而且,这些隋官把李密奉为恩主,向李密效忠,只认李密,对他翟让不屑一顾,甚至不愿为伍,暗中诋毁他翟让的话,他岂能没有听说。 最主要的是,在翟让看来,李密这个人一点都不仗义,是个吃毒食的人,打下江山,没有想过给兄弟们分享,而是通过这种方式把瓦岗军将士打下的江山据为已有。 这也是翟让最不能容忍之事,在他看来天下是瓦岗军的天下,而不是他李密的天下。 再加上,种种迹象表明,李密已经有除去他翟让的想法,所以巨大的危机使翟让也在考虑除掉李密。 之前李密带领瓦岗军几乎从未有败过,再加上不少人认定了李密是真命天子,这让李密的威望越来越高,翟让即使有心想将李密除去,也不好下手。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李密在远东军面前连连吃败仗,威望已经下跌很多,这正是除去李密的大好时机。 所以,他再也等不下去了,所以他亲自带领五万人马来到了洛口城。 他当然知道,洛口城的这十万人马是李密的嫡系,但他翟让岂能没有准备,这十万人的主将和高级将官的确是他李密的心腹,可是下面的基层军官却是他翟让的人,对此翟让非常有信心,因为这些基层军官很多人都是当年跟着他打基业的老人。 “来人,将单雄信和郝孝德给我叫来。”翟让心中杀意冲天,眸中闪过一抹决断,对左右吩咐道。 亲兵答应一声,迅速离去。 没过多久,单雄信和郝孝德从外面匆匆而来,抱拳道:“拜见大哥。” 单雄信眸中精光一闪,紧接着说道:“大哥,你终于定下决心,是不是准备动手了?” 单雄信和郝孝德都是单雄信最最信任的心腹大将,而且在他有意提拔之下都手握重兵。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白虎节堂 翟让眸中杀意闪烁,点点头,道:“你们二人,进屋里谈吧!” “二弟,此等事为兄岂能不参与。”刚刚洗漱一番,换了衣服过来的翟弘跑过来,在旁边咬着牙,一脸恨意的喝道。 翟让看了翟弘一眼,对自己兄长招了招手,说道:“兄弟,你也一起来吧!” 翟让带领众人走进房间,将门关闭,吩咐外面数十名亲兵看守,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在四周警惕地巡视着。 李密不好杀,而且必须要快,一击就杀死,否则让李密逃了,后果不堪设想,瓦岗军就要四分五裂了。 ………… ………… 夜色深沉,洛口城的大街上十分安静。 单雄信跟翟让等人商议过大事之后,便叫来两名心腹,各自写了一封密信,一封送给李密,一封送到军中。 这两名信使到了地方有人接引,顺利见到了各自接信的人,李密也拿到了单雄信送来的秘信。 几乎同一时间,李密麾下洛口城中驻军将官也派了心腹带着秘信,偷偷来向翟让禀报。 只是这人沿着屋角匆匆来到翟让府邸附近,他犹豫了一下,又绕去侧门,他刚要敲门,从黑暗处忽然冲出数十人,几把钢刀压在他脖子上,这是翟让的侍卫,隐藏在黑暗之中,警惕性相当高。 黑影连忙举起手,低声道:“我家主人派我来找大当家,有机密大事禀报。” 很快来人便被带到了翟让面前,那人表明身份,并且带着信物,正是翟让在李密嫡系军中的一名信得过的都尉派来的。 “大当家,我们都尉让小的给大当家禀报,李密已经察觉到下面军官都心向着大当家,刚刚传下令让所有都尉以上的将官明天早上在白虎堂中议事,我家都尉说李密可能要找借口除去大当家在洛口军中的心腹,因为李密势大,兄弟们大都是中级军官,若是不去,李密以不听从命令为由,可以轻易处罚大伙,甚至直接砍了脑袋,可若是去了,又后果难料,所以特派小的来向大当家求救。” 翟让一听这话,眉头顿时紧紧蹙起,他没有想到李密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为了保密,可是很少与李密嫡系军中将官联系的。 “李密狗贼果然狡猾之极……”翟让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如今他敢在洛口城中待着,除了他带来的五万老营人马,更大的依仗便是洛口城守军中忠于他的那些中下级军官,这些人若是被李密除去,自己还怎么杀李密,甚至这洛口城都不能待了。 “雄信,依你来看,此事该如何处理?”翟让犹豫难决,他知道那些向他求救的军中将官是想让他明天也去一趟,这并不难理解,因为只有他亲自去了,才能够在李密面前保住这些人。 可是,这会打乱他的计划,而且这个时候按理说不能乱跑才对。 单雄信上前低声劝道:“大当家,若是不去,这些忠于大当家的军中将官只会有两种结果。” 翟让皱眉道:“哪两种结果?” 单雄信一脸肃然凝重的说道:“一种结果是这些忠于大当家的军中将官被李密随便找个借口杀了,另我一种结果是他们因为大当家没有去救他们,心生怨恨,被李密巧言令色给收买,背叛大当家,成为李密的人。” 翟让神色一冷,沉吟半响,感觉单雄信所说的确很有道理,也很可能变成真的,再说白虎节堂那么多人,想来他李密也不敢对他动手。 想到这里,翟让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边对那人笑道:“也好,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我明早会亲自去一趟白虎节堂,绝不会让忠于我翟让的好兄弟被李密所害。” 那人隐晦的看了一眼单雄信,领命而去,只是他去见的人不光是自家主人,还有李密。 ……… ……… 已是清晨时分,洛口城中已是处处炊烟,初升的朝阳,灿烂无比。 一大早翟让便带着单雄信,在五百护卫的簇拥之下前往白虎节堂。 可能是远东军迟迟没有攻打洛口城的原因,再加上洛口城内一直不缺粮,往来的行人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没有多少慌乱。 翟让觉得这洛口城貌似的确有几分都城的样子,想起单雄信之前在远东军中待过,于是回头对身后的单雄信笑问道:“单将军,你在远东军中待过,不知那范阳郡城是何等样子,听说如今繁华程度已经不比昔日的长安和洛阳差了。” 单雄信心中一凛,有些猜不准这个时候翟让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赶紧上前答道:“大当家,那范阳郡的确繁华,但是那是王君临的老巢,经营多年,自然不同。” 翟让点了点头,王君临的确厉害,但也和他翟让一样,只是争夺天下的一路枭雄而已,以毒王的行事狠毒来看,若是能够当皇帝,他翟让为何不可。什么狗屁真命天子,老子之前被李密那厮给忽悠了。 单雄信在后面将翟让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心头暗自叹道:“李密此人骁勇善战,善养士卒,为人非常讲义气,重感情,在瓦岗上下其实也算得上是深得士心,但眼界太窄,能力心限,若是成为王爷麾下一路大将肯定会很不错,可是当一方枭雄,争夺天下,那真的是难为他了。” 看着翟让的背影,单雄信思绪繁杂,一时间竟有了点悲悯的感觉,可惜在王爷的计划中,只有收服徐世绩和程咬金、谢映登等人为已用的计划,没有过收服翟让和李密的想法,按照王爷的指示,这两个人都必须要死。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白虎节堂前,单雄信正沉浸在自己对翟让命运的感叹中,突然被前面的爆发的争吵声惊醒了,一看原来是翟让的亲兵和李密派在白虎节堂门口的护卫争吵起来。 原因是李密吩咐了,此时召集军中诸将官议事,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让进去。 翟让下马走到那校尉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那校尉一看是翟让,连忙跪下行礼,道:“原来是大当家亲至,卑职刚才没有看见大当家,冒犯了大当家,还请大当家见谅。” 翟让见此人还算识相,喝道:“怎么,你敢阻拦我进去?” 那人感受到翟让眸中杀机,身体一震,连忙道:“卑职自然不敢阻拦大当家,只是白虎节堂向来有规定,不允许任何人带领护卫进去,刚才密公和军中所有将官也是独自进去的。” 翟让心中清楚,白虎节堂议事的确是有这样的规定,只是这个时候自己不带护卫进去,是不是有些冒险。 他剑眉一轩,便要发作,却被后面单雄信一把扯住,附耳低声道:“大当家,属下听闻昨日您从李密手中将翟公救出来,且打死李密一名亲兵的事情已经被李密拿来做文章,到处宣扬大当家蛮不讲理,飞扬跋扈。如今我们计划已经定下,切不能节外生枝,否则即使杀了李密,致使瓦岗军四分五裂,被远东军得了便宜就不好了。属下的意思是,即使李密要对大当家不利,也断不敢在白虎节堂之中,更何况此时里面还有不少对大当家忠心耿耿的兄弟,所以大当家此时切不能授人以柄,再说若真有什么事情,属下护着大当家,大当家在里面一声长啸,外面五百亲兵便可杀进去救大当家的。” 翟让行事本来就胆大,而且非常果断,非常有魄力,单雄信说的也有道理,再说以自己破功期的实力,若李密真要对自己不利,再加上里面忠于自己的兄弟帮忙,怎么着都能够等到五百亲兵杀到,所以他立刻伸手拦住自己亲卫的吵闹,并且叫来亲兵统领暗中吩咐了一句,然后吩咐道:“好了,你们在外面等着吧,我和单将军进去就行了,这里是白虎节堂,难道还害怕有人刺杀我不成。” 那校尉对翟让连连施礼,一脸赔笑的说道:“多谢大当家体谅卑职。” 翟让见一切安排停当,便和单雄信两人一同进入白虎节堂去了。 进得白虎节堂,便有有一名李密麾下官员跑来躬身道:“密公听闻大当家也来参加洛口城驻军议事,派卑职前来引路,还请大当家随卑职来。” 说实话,这洛口城的白虎节堂,翟让和单雄信也是第一次来,据说之前是一位富商的府邸所改建,方圆足有七八十亩,楼台水榭所在皆是,层层次次,十分深远,若无熟识的人引领,根本就找不到议事所在。 翟让自从瓦岗寨势力做大之后,便开始注重个人享受,甚至在瓦岗山上给自己修建了一座宫殿,收罗了无数的珍奇异宝,大量的美女。 但今日才发现这洛口城中改建的一个白虎节堂,竟然都要比自己在瓦岗翟上的宫殿好得多,至于李密让人在洛口城给他准备的府邸更没法和这里相比。 他目光所见,只见林木森森,不时有野鹿仙鹤穿越其中,便是普通的一间庭阁,远远看去也能看见珍贵器皿放置其中,便是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了。 “哼!不知李密那狗贼在洛口城中的府邸有多奢华?”翟让冷哼一声,心中暗骂不已。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翟让的死期 翟让敢和单雄信两人进入白虎节堂,除了刚才单雄信说的那些理由之外,还因为他本身是破功期高手,而暗中他还有一名影卫一直跟随,同样是一名破功期高手,再加上单雄信,他们三名大高手,怎么着都能够撑到援兵到来。 此时,翟让正暗自恼怒这白虎节堂都比他在洛口城的府邸要好,身前带路的那名李密派来的官员突然问道:“大当家,单将军怎么突然不见了。” 翟让听了,回头一看,后面一个人都没有,单雄信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翟让怔了一下,刚想开口喊一声单雄信,突然心中警铃大响,身体急忙往右边躲去。 一个刀刃擦着他的耳边砍过,正是带路的那人突然偷袭翟让。 “找死!”躲开偷袭之后,翟让怒极,出脚如电,一脚将那偷袭之人踹的飞了出去,不知身死。 但便在这时,一片破空声响起,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十多支箭,看这角度和速度,以及时机的把握,无不是神射手。 翟让发出一声长啸,身上的皮袍滑落而下,落在手中化为一片乌云,迎向那些箭。 翟让不愧是破功期的大高手,砰砰砰声中,大多数箭都被他用皮袍以高明的以柔克刚武技挡了下来,但依然有一支箭射在了他的小腿上,而且这支箭竟然一支重箭,所射之人之弓不知是多少石的或者是强弩,他挨了重重一击,整个身体竟然猛的往后一仰,竟仿佛被什么重物猛击了一下似的。 翟让紧紧贴在旁边一棵大树旁边,稳住身体,才感觉道小腿上一阵发麻,然后才感觉到疼痛。 翟让低头一看,小腿那支箭竟然已经射了个对穿,这般重伤,可伤口只是发麻,隐隐作痛。 “箭上有毒……”翟让脸色难看之极,一想到单雄信竟然悄然消失不见,心中又沉到了谷底。 “难道单雄信背叛了我?”翟让脑子突然跃出一个可怕地念头,这个想法几乎立刻把他给击垮了。 这时破空声再次响起,第二片箭雨再次覆盖而来,翟让扑倒在地,一片弩矢带着凄厉的啸声擦着他的头顶射在了那颗大树上。 这时,从二十余步外的灌木丛中跳出十名披着黑衣的带甲汉子,黑纱蒙面,正扔掉已经发射完毕的强弩强弓,拔出横刀扑了过来。 “只来了这么点人,李密也不想让太多人参与,他是想将刺杀我的人栽赃给远东军的杀手。”翟让此时出奇的冷静。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脸上有着疤痕的魁梧汉子,他看准翟让小腿中箭行动不便,双手持刀过头,吐气开声,大喝一声借着冲势一刀便朝翟让的小腿砍去,刀锋尚未及体,带起的风声已将地面的尘土激起,刚猛之极。 这一招极为阴毒,若是平常人,后退一步避开也就是了,可现在翟让行动不便,全靠旁边那棵树扶持,只要移动便会站立不稳,后面几名刺客都是老手了,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若是挥刀抵挡,这下三路的攻击除非俯身或者放低重心才好格挡,偏生小腿受伤的翟让都不方便。 而这十人都是久经杀场和战阵的高手,配合十分默契,定要快些将翟让斩杀,免得拖延生变,毕竟单雄信能否将翟让的那名暗卫高手杀死还不一定呢! 眼看那刺客的刀锋将要及体,翟让却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岿然不动,一脸冰冷沉静,右手中的横刀软软的点在地上,拦在刀锋和自己小腿之间。 那刺客也是瓦岗军中之人,虽然是李密的心腹,但也久闻翟让的勇名,手上刀势看上去虽猛,其实暗中还留了三分余力,准备只要形势不妙,便收回横刀护身,跳到一边,由后面的同伴连续攻击,务必要将翟让斩杀于当场。 眼见这般现状,暗想任你翟让力量如何强劲,凭一手之力如何抵挡得住自己蓄足了全身力量一刀,手上更使了十二分力气,务必要将翟让抵挡的那一刀破开,连同右腿一同砍断,立下殊功。 翟让此时突然右手手腕用力,掌中横刀竟插入土中,那刺客的全身力气已然全部花在这一刀上,此时已然决计无法变化。 两刀相击,声音震惊全场,那刺客刀势虽猛,可翟让刀锋已然插入土中,另外一端的刀柄紧紧握在右手中,哪里破的开,不过把插在地里的刀锋逼动了数寸罢了。 那刺客见到这般情景,便向抽刀后退,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哪知道翟让手臂一推,手中横刀便如同铡刀一般,将刺客的兵刃如同一捆稻草一般往地面压下去。 那刺客若是此时弃刀而退,还能保住性命,可他久经战阵,抓住手中的兵器早已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不待大脑思索,手腕一阵剧痛,只得本能地抓着自己的兵刃蹲了下去,身体不自觉的靠近了翟让。 翟让空闲的左手一把拔出自己小腿上插着的那支弩矢,反手便从那刺客的左眼插了进去,弩矢直贯入脑,立刻便了解了对方的性命。 过程说起来慢,但从刺客扑上来到被杀,其实只有三四息时间,双方交手极快,此时后面的九人才冲了上来。 为首两人见已方已经有一人被杀,心中一惊,但冲杀速度不减慢,越加勇猛,挥刀向翟让脑袋砍去。 只是他们突然眼前一黑,见一个黑影向他们砸了过来。 原来翟让刚杀死那人,翟让力量极大,单手一挥,随手便将那脸上有疤痕的刺客尸体向他们推了过来。 那两名刺客躲闪不及,只得横刀想要将同伴的尸体劈开之后,再与翟让厮杀。 只是,这时他们猛然间咽喉传来剧痛,一柄横刀已然闪电般划过他们的咽喉,二人想要挣扎,却已经没有力气,颓然倒地。 原来翟让借着尸体的掩护,快步上前,一个跳跃,一刀从尸体的上面挥过,精准之极的将这两名刺客直接割喉。 早些年翟让被官府通缉到处逃命,瓦岗起事之初他向来身先士卒,可不光 是实力高深,他的厮杀经验何其丰富,战场上应变能力更是厉害。 冲上来的一众刺客本以为翟让挨了一记弩箭,且那箭上还有毒,按理说是受了重创,上来取他首级不过是他囊取物罢了,没想到一交手几乎在瞬息之间他们便死了三人。 若不是之前那两片箭雨猝不及防之下,让翟让中了一箭,他们岂不是至今都未能伤及翟让丝毫。 众刺客这才想起昔日耳闻的翟大当家的勇武之名,不禁便有些寒了胆。 这里毕竟是白虎节堂,其中难说没有忠于翟让的将官和士卒,更何况外面还有五百翟让的亲兵,而翟让之前那声长啸传的很远。 所以,若不能在短时间内将翟让斩杀,一旦形势有变,这些刺客都得命丧此地。 但这些人毕竟不是专业的刺客杀手,李密虽然世家门阀出身,但并非陇西李氏,家族传承不到一百年,底蕴还是太浅,不知道培养真正死士的方法。 剩下的七名刺客顿时一个个犹豫不前,一时间局势竟僵住了。 翟让竭力平息自己剧烈的呼吸,方才一连杀掉那三名刺客看起来并没有消耗他多少体力,但小腿箭头上的乌头毒和不断流出的鲜血都在不断削弱他的体力。 由于小腿上的伤口有毒,他不敢过度用功用力,否则会加速毒素顺着血管流转全身,所以他没有办法主动发起攻击,只能等待着对方发起攻击,然后寻机加以反击,顺利拖延时间,等待变数的发生。 不得不说,翟让的经验非常丰富,应对也是极为正确。 从面前剩余的七名刺客的脚步和行动来看,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高手,武功都是在滞固期,武艺虽然没有他高强,但多次的战斗让他们有了良好的默契,懂得通过自己的行动为同伴制造敌人的破绽,并且能够在正确的时候利用这破绽发出致命的一击。 而且他们身上的甲胄和兵刃也十分精良,在这样的七个人的围攻下,很少有破功期的高手能够活下来。 而他翟让现在身负重伤,且中了毒,又怎么样才能活下来? 虽然对自己的武艺和胆量很有自信,但翟让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逃出这次刺杀,他只希望援兵快些赶来。 可是援兵会来吗? 单雄信竟然悄然消失……暗中那位一直跟着自己的高手护卫是不是已经被单雄信拦截下下来,甚至杀死。 翟让心中不安到了极致,隐隐有些绝望,他已经没有把握有援兵会出现。 多年的厮杀经验告诉他,从一进这白虎节堂,不,从昨晚上给他密报的那名信使开始,他就走进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中。 对方派人以在洛口城中对他忠心的所有中低级将官的命为诱饵,逼着他不得不来白虎节堂。 而白虎节堂的规定正好是不让亲卫一同进来。 而这其中单雄信利用自己对他的信任,发挥了极为关键和重要的作用。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有着该死的理由 昨晚上自己犹豫不定,是单雄信几句话分析说服了他,让他下定决心早上来白虎节堂。 刚才护卫亲兵不让进来,他又犹豫不定,又是单雄信几句话说服了他,他才和单雄信两人一起进来。 还有这些刺客的强弩强弓、甲胄、兵刃,还要带入这戒备森严的白虎节堂来,而且在白虎节堂中这样一个少有人来的地方以供刺杀,却又要掩人耳目,不欲众人知道,事后再栽赃给远东军。 李密这些计划是一环套一环。 “李密,你这狗贼给我出来,敢派人来杀我,连见我一面也不敢吗?”翟让猛然大喊起来,高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出很远,两旁的树林里的鸟儿也被惊起了不少。 “大当家果然是明白人,不错这一切都是密公布置的,不过主持这一切的人不是他,而是我。”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鼓掌声,翟让往声音来处看去,鼓掌的正是刚刚消失不见的单雄信,只见他手中横刀上满是鲜血,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杀机,手中提着一个人头,正是自己的那名破功期的暗卫高手。 “单雄信,果实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什么时候背叛了我,李密那狗贼就这么值得你追随。”翟让一脸愤恨,但也有些疑惑,毕竟以单雄信平时表现出来的为人,绝不可能忠于李密。 单雄信心中暗叹,却不想再说话,他心知这白虎节堂中实在是危机重重,随时都有可能有人经过,这翟让勇武非常,虽然身中毒箭,一旦不能斩草除根,放虎归山,便会乱了他们远东军的计划。 他面无表情的当先向翟让逼去,口中喊道:“密公有令,斩翟让首级者,赏万金,升五级,好男儿博取功名富贵就在今日了。” 那剩余的七名刺客本就是李密的心腹,只是方才已经被翟让有些杀寒了胆,又想着等翟让自己毒发再上去,此刻听到单雄信说出的惊人赏格,又见单雄信身先士卒,那些许胆怯早已被血勇和贪欲驱赶出来,都拿起兵刃一步步向翟让围上来。 单雄信和他身边的七名刺客都是战斗厮杀经验十分丰富的高手,极有默契,不约而同的采用了一个策略,几乎用同样的步幅慢慢缩紧包围圈,只要翟让出手攻击其中一人,那人就用各种手段锁住翟让的兵刃,其他人便在这个间隙内扑上去,杀死对手。 一时间场中的气氛渗的人发慌,只听得见沉重的呼吸声,还有的便是粗麻鞋底和石板地面的摩擦声。 晨光照射在场中人的血迹斑斑的兵刃上,所有人的动作都很慢,生怕露出破绽牵引起对方雷霆一击。 在一旁树木上的夜鸟眼中,下面的一群人的行为十分可笑,仿佛木偶一般笨拙的行动,牵线人一扯一动。 突然一名刺客眼睛紧盯着翟让,没有注意支撑脚落脚处有一块松动的石块,落脚时没站稳,身体略微向前一倾。 那被围在核心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翟让,身体便如同在冰块上一般,前滑了两步,掌中横刀如同匹练一般向那人头上斩去。 那刺客下意识的横刀在头顶上一挡,却只觉得叮的一声,手头一轻,额头一痛,便已经失去了知觉,原来翟让此刻身处绝境,心知是否能逃出生路全靠手中横刀,不知不觉间手中长刀和心、意、体合而为一,那一刀蓄势已久,便如同强弩张满到了极点,感到对手露出了破绽,有意无意间便迸发出来,正符合武学中“无意而发”的精意,竟一刀将对方手中横刀一刀斩做两段,接着去势未衰,破颅而入,斩杀了那名刺客。 场中其余六人眼睛都盯在翟让身上,对方一动,便如同牵动了木偶的丝线一般,或砍,或刺,或攻头颅,或攻背心,向翟让杀去。 单雄信在其中武艺最为高强,他双手持刀,一刀攻敌,一刀护身,两刀轮转攻防,阴阳变化若神,昔日在远东军中也是出了名的,此时更是压箱底的绝技也使了出来,一招“十字剪”便将翟让上半身笼罩其中,只要对方挥刀抵挡便双手一错,绞落对方的兵刃,留给后面的手下杀敌的良机。 翟让挥刀断刃只是须臾间事,他知道此刻深陷重围,不得不险中求生,未受伤的左腿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便突然反方向冲了回去,他这就赌的是后面那两名刺客应变不及,果然他身后那两人使了个“大披麻”,想要同时出刀将翟让从肩膀那里劈成三块,却没想到翟让一刀杀了对手,不但不避让反而像他们这边冲过来,结果砍中翟让肩上的只是靠近刀柄处的两把刀刃,使不上力气,因为他们刚刚砍开翟让肩上的甲胄,未曾重伤对手。 那两名刺客见翟让竟已欺进了自己怀中,手中兵刃已经到了外围,无法回援,惶急间刚想后退拉开距离,却同时觉得小腹一凉,紧接着便是一阵火辣的疼痛,原来翟让忍住肩上的疼痛,反手从肋下一刀横切过去,同时重创了这两名刺客的腹部。 人体小腹内多是消化器官,心肺等重要部位皆不在此处,是以这两名刺客虽然小腹中刀。 但其中一人并没有立刻死去死,而且他激发出一股狠劲,一把抱住翟让,双臂用力竟将其紧紧抱住了,口中嘶声大喊:“莫要管我,快些杀了他。” 翟让全力挣脱,可哪里挣得脱,他身中毒箭,此刻连续激烈运动,毒力更是发作起来,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那刺客自知必死,已将平生最后一股力气也迸发出来,只怕只有将其手臂砍断,才能挣脱出来。 翟让眼见其余人围杀过来,心头惶急,将手中刀柄一扭,那刺客小腹随之一阵剧痛,双臂之间收的反而更紧了,口中连连吐血大骂:“怎的还不下手,作死吗。” 当先一人赶过来,一刀便砍在翟让右肩上,那人臂力本就极为雄浑,这一刀几乎将翟让的整个右肩和身体分离开来,刀刃却入肉太深,一时拔不出来。 翟让疼的大吼一声,宛若平地响起一声惊雷,竟将那人震得呆住了,随即一脚踹在那人小腹中,将那人踹的飞出丈二开外,随即反手拔出卡在自己身上的横刀,一刀将一名刺客砍到,却突然觉得背心一凉,原来单雄信突然犹如鬼魅一般从背后向他激射杀过来,一刀将从翟让后心刺了进去。 翟让往前冲了四五步,方才收住了脚步,他身被四创,伤势已是重的无以复加,靠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方才能保持直立,场中除了他以外还只有四人还能站立,都为他的勇烈所震慑,虽然都知道他此刻只怕吹一口气也就会倒下,但也无一人敢上前取他首级。 单雄信此时心底也是暗自心惊,李密派来的这十多名心腹手下,先用毒弩伏击,又上前围杀孤身一人的翟让,本以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没想到翟让竟这般难缠,若不是李密事先安排了这个没有闲人来往的伏击地点,又提供了强弩和乌头毒箭,只怕今日这场刺杀会出现意外。 过了半晌功夫,翟让却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并不动弹半分,单雄信心头奇怪,却突然看见翟让圆睁着的双目突然流出两行黑血来,剩下的最后一名手下颤声说:“单将军,这翟让莫不是已经死了吧。” 单雄信听了一惊,仔细看了看,觉得翟让这样子的确很像死了。 这时,其中一名杀手将方才扔在地上的强弩取一具来,上好弦后,对准翟让胸口射了一箭,翟让这才颓然倒地,单雄信这才松了口气。 其他三名刺客见此,欢呼一声,抢着冲上前去,显然是想抢翟让的人头。 单雄信跟在三人身后,脚步无声,突然挥刀,只见刀光闪过,三人的脑袋便飞了出去。 单雄信这才走上前去,将翟让的尸首翻过来察看详情。 只见翟让双目怒瞪,张口仿佛正在呼喊着什么,整个人看起来竟然犹如活着时一般,虎虎有生气。 单雄信突然觉得非常疲惫,这场厮杀时间也不甚长,不过半盏茶功夫,但激烈程度生平仅见,相较其体力来说,精神上消耗更是惊人,他之前先是奋力杀死了单雄信那名暗卫高手,刚又一阵拼杀。 单雄信知道这白虎节堂之中,虽然是李密的主场,但毕竟翟让是瓦岗军中大当家,自己带人在这里刺杀与他,方才闹出的动静如此之大,随时都有人赶来,多待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险,他暗叹一声便要赶紧砍掉翟让的首级。 但看着翟让勃勃有生气的脸庞,单雄信愧疚之余,心里平添了些许敬佩和同病相怜之情。 他随手想替翟让抚上怒瞪的双目,不料对方眼睛闭上之后,又睁开了。 难道这就是死不瞑目。 单雄心中虽然吃惊,但并不惧怕,他擦拭了翟让的脸庞,拂去了点浮尘。 单雄信喟叹道:“翟大当家,你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将李密接到了瓦岗寨中,而你虽然重义气,但却滥杀无辜,草菅人命,死于你手中百姓不下数万人,所以按照王爷的意思,你必须要死。当然,大当家可以放心,李密也很快会死。” 说来也奇怪,单雄信说到李密也会死时,翟让的眼睛竟然慢慢闭合上了。 单雄信不敢再耽误时间,手起刀落,将翟让的首级砍了下来。 ………… …………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李密之死 白虎节堂大厅之中,窗户大开,阳光洒射进来,大厅中一片明亮。 却没有如同昨日报信和守门之人所说的那样,有准备白虎堂议事的痕迹,空荡荡的只有一人,正是李密。 只见他并没有如平日一般身着青色长袍,只是披了一件象征帝王皇室的黄色长袍,布袍下面鼓鼓囊囊的显然是穿了甲胄,腰上还佩了一把宝剑,一顶铁盔放在一旁,竟然是一副戎装打扮。 李密神色沉静的坐在堂上,明明知道此时正在图谋杀李密的大事,却不见丝毫焦急之色。 他平日里最是讲究气度,坐卧起居最是讲究,越是大事,越是沉静淡定,这也是很多人都认为他是真命天子的原因之一,毕竟光是这份气度卖相的确是很唬人。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单雄信和另外一名一脸污血,看不清面貌的人走了进来。 “怎的只有两人,难道失败了。”李密心中咯噔一声,顿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他生性本就多疑,此次相信单雄信的投诚,合谋刺杀翟让的事情非同小可,而他对单雄信说实话是有所怀疑的。此时见到人数不对,瞬息之间脑袋里面已经闪过了数十个念头。 “不管怎么样,这些人本来就是要灭口的,包括单雄信,等最后借单雄信之手控制了五万内营之后也得死。刚好单雄信曾经在远东军待过,将翟让之死栽赃给远东军多了一个有力的证据,到时候挑起瓦岗上下对远东军的仇恨,快速结束因为翟让的死引起的动荡,重新凝聚军心,再与远东军决一死战。”李密心中将自己的计划暗自又想了一遍。 很快,他便看到那两人已经走得近了,看身形并非翟让那魁梧过人的体态,心头倒定下了几分。 李密略一犹豫,起身缓缓走下堂来,向来人迎了上去,不管怎么说单雄信等人都是为自己卖命的心腹,姿态不能少了,虽然这些人很快就要死。 为首一人果然正是单雄信,旁边一人一脸血污,但看衣服正是自己派去的十多名心腹中的一个,李密心中顿时大定。 “单将军,李密是否已死,本公大事成了吗?怎的只有你们两个人了,其余的人呢?”李密看到四周没有旁人,随口问道。 “密公放心,这大事已定,其余的人全死了。”单雄信将提在手里的一个油布包往李密眼前示意了一下,一脸的兴奋和激动,隐隐还有些愧疚。 “其他人竟然全死了?他们可都有带强弩还有毒箭的,翟让那老贼是一个人进府来的吗?”李密几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十一都是他麾下身经百战的高手,兼且有强弩毒箭伏击翟让,竟只剩下两人。 “恩,就一个人,若是在多一个人,只怕躺在那里的便是我们了,翟让能够打下瓦岗翟这片基业,果然是万人敌。”说话间三人已经进得堂来,李密的脸上满是后怕的神色。 李密和单雄信二人坐下,那剩余的一人站在堂口放风,偌大的堂上只有三人。 李密将那油布包放在地上,小心的解开油布包,随着那布包的解开,翟让那熟悉的面容显现在自己的面前。 李密仔细的端详了好一会儿,确定了这的确是翟让的首级,神色中流露出兴奋激动之极,长长松了口气,才对单雄信问道:“那我们就按计划执行,就说翟让被远东军的刺客所杀。” 单雄信却摇了摇头,道:“我看不能按照旧计行事,这翟让素得内营军心,眼下外面还有远东军的威胁,一旦翟让的心腹亲信煽动兵变,五万内营在这洛口城内发生暴乱,这个时候远东军若是来攻,后果不堪设想。” 李密听了眉头一皱,想起平日里翟让在内营军中的威望,只怕单雄信所说有理,至于远东军会不会及时得信他一点都不怀疑,以远东军的情报能力,这洛口城发生的事情估计很难瞒得了王君临,略一沉思之后,李密目光一闪,便点头道:“那就依单将军之意,不知有什么妙策。” 单雄信咬紧牙关,两腮上顿时暴起两股青筋,随着说话时肌肉的起伏而蠕动,看起来颇为怕人,狠狠地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翟让身上印信我已经取来了,由我亲自出面,再带上翟让的印信,现在便假传翟让之命,将其内营军中亲信将官全部招来议事,一股脑儿全给杀了,内营下面士兵群龙无首,到时候密公出面,属下在旁边帮衬,自可以轻易平息风波,收内营为已用。” 李密仔细看着单雄信从怀中取出的翟让印鉴,察觉无误,心想单雄信所言很有道理,而且也是最稳妥的做法,咬牙笑道:“好,宁下毒手,莫为苦主,单将军之计甚好,便请单将军再跑一趟,将翟让的老营心腹将官带到此处,将他们一网打尽。” “密公放心,卑职必定完成任务。”单雄信躬身抱拳,又道:“密公,为了不让翟让的心腹将官怀疑,密公不妨将十万洛口驻军将官也召来一同议事,而且到时候一同与密公安排的刀斧手动手围杀翟让的心腹将官,这样一来,这些人一同参与此事,以后对密公自然不会再有任何二心。” 李密想了一下,点头道:“单将军言之有理,此事的确谨慎一些为好,我现在便下令将洛口十万大军都尉以上将官叫来白虎节堂议事。” 说着话,李密已经招来一名亲兵,快速写下军令,并盖上印章,传下了命令。 单雄信见此也带着翟让的印鉴大步离去。 ……… ……… 单雄信带着五万老营大军中都尉以上将官来的很快,李密麾下洛口十万大军都尉以上的将官也早就来了,而且李密已经提前召集他们进行了密议安排。 翟让的心腹将官到齐了之后,李密懒的再耽误时间,当即率杯子为号,命令之前安排好的刀斧手和自己麾下将官一起围杀翟让的心腹将官。 可是事情的发展出现了非常诡异的变化。 先是翟让的这些心腹将官武功出奇的厉害,最差的竟然都是滞固期高手,其中甚至还有一些是真正的死士。 然后,是李密的属下中有些人突然大喊着“给翟大当家报仇”,再之后就背叛了李密,当场倒戈。 至于李密准备的刀斧手更是诡异,很多人突然被钻出一条迷你金蛇给咬死了,然后引起慌乱,自顾不暇,惊慌失措的躲避那条小金蛇闪电般的袭击咬人,根本顾不上去杀人。 李密一见这种情况,自然是怒极,大声呵斥,甚至亲自射杀了一名叛变的亲兵,可是没有人听他的。 最后,李密见形势不妙,果断在心腹亲卫的保护下逃走,但直至身边的亲兵全部死绝,他都没能逃走,被翟让的心腹给乱刀砍死。 ……… ………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燎原与杨广的死期 凤阳城外,自从近一个月前远东军夜袭李密的大营,大败瓦岗军,兵锋已经直逼洛口城和瓦岗总寨。 可奇怪的是,王君临亲自统领的远东军却在形势一片大好的局面下,突然按兵不动,只是不断派出小股部队秘密潜行,前往中原各郡县,主力大军却只是在凤阳城附近一带休整。 此外,便是集中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扩建和改建黑水堡,将其改造成了一个兵工厂。 而在小河镇根据地,远东军的各种政策不断试行和推行而开,并且以野火燎原之势向四周各个村镇县郡蔓延而去。 这个过程中,军情府、小雨剧院、武林公会、范阳商会都出动了大量的人手,用各种手段潜移默化的改变中原大地百姓的想法,让他们的心思渐渐向远东军靠拢,向在百姓心目中形象渐渐与以往有所不同的秦安王王君临靠齐。 李密、翟让、徐世绩等瓦岗集团中的诸位枭雄、豪雄们永远不会知道,也不会明白,王君临在中原的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并不是从军事上将他们瓦岗军击败,甚至都不是将李密和翟让杀死,然后窃取瓦岗军的大军。 王君临真正在意的是这一场看不见的战争,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是一场意识形态领域的战争。” “在中原这地方进行这样一场战争,也是一种试点,若是顺利,我们可以在其他地方推行,比如河东和关中,淮南和江南大地。” “当然,不同的地方情况不同,百姓的文化习惯不同,这几年乱世他们的经历苦难也不同,所以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绝对不能犯教条主义的错误,要根据具体情况,进行相应的修改和完善。” “此次中原的试点若是成功,若是能够顺利的开展,便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很大程度上减少战争造成的人员死伤,避免因为大量的战争导致社会经济崩溃和百姓正常生活的失去。” 王君临召集魏征、李靖、沈果儿、李玄霸、张天冈、厉山飞等人议事,说的这些话或者其中一些新奇的概念说法,早在一年多前,远东军上下便已经经常学习、研究、讨论,每个人都非常熟悉,甚至参与了计划的制作。 所以,除了李玄霸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听的云里雾里的之外,即使是最近才知道这个计划的李靖也已经非常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如今瓦岗军在山东的四个郡被我们不用一兵一卒便已经占领,而中原河南诸郡,每个县城都已经有我们的一个根据地,小到一个村子,大到一个镇,甚至一个县。”沈果儿肃然汇报。 王君临点了点头,又看向魏征,后者连忙道:“在小河镇培养的第一批宣讲表演团,已经进驻小雨剧院,如今在各个县镇、村中以各种形式进行宣讲表演,向百姓传播我们范阳郡的经验,让他们感受王爷的善政。” 王君临微微颔首,表示满意,李靖不等王君临看向他,便紧接着说道:“王爷,以我们远东军老兵为骨干,各个根据地的武装力量已经初步建立,如今武器装备也已经送过去,严格的训练和小规模的实战训练持续开展,每个根据地统领军队的都尉都是独挡一面的好手。” 顿了一下,李靖又补充道:“王爷,以如今中原各郡百姓对我们远东军和范阳善政的盼望和期待,以属下的判断,除了有瓦岗军重军驻守的四个郡之外,瓦岗军占领的其他十一个郡,只要王爷愿意,我们至少有七个郡可以让他们一夜之间变成王爷的地盘,而且不用再派遣大军过去,只要我们根据地人马举起远东军的旗子,便会有当地百姓的广泛支持,轻易将李密派去的官吏杀光。” 王君临赞赏的看了一眼李靖,不愧是华夏军神,这目光非常犀利,但是王君临却摇了摇头,道:“李靖,你说的对,但是还有四个郡必然会发生大规模战争,造成大量百姓死亡。即使其他七个郡的过程也未必会一帆风顺,一不小心便会让地方生灵涂炭。我们的目的是以最小的兵力损失,以最小的百姓死伤,拿下整个中原。所以,如今时机还不成熟。” “王爷英明,属下明白了。”李靖躬身说道,顿了一下,又道:“王爷是在等洛口城的消息,等翟让被李密杀死,瓦岗军种下四分五裂的隐患,再野火燎原?” “是在等洛口城的消息这没有错,”王君临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但不只是等翟让被李密所杀,我还在等李密被翟让心腹属下所杀的消息。” 李靖浑身一震,这才知道王君临在洛口城的安排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让人震惊,而王君临的胃口更是让他感到惊叹和佩服。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战马疾驰声,很快便有王君临的一名侍卫带着一名信使跑进来,那信使风尘仆仆,进了大帐之后,冲着王君临单膝跪地,道:“王爷,洛口城急报,翟让被李密派遣心腹刺杀,而李密被翟让的心腹将官围杀。单雄信将军清洗了数千人,如今已经初步控制洛 口城和城内的十多万瓦岗大军。” 帐中众人闻言,无不浑身一震,无不欣喜若狂。 王君临同样心中大喜,虽然他们的计划非常缜密,但很多时候计划不如变化,他心中是存在忐忑的,他想过翟让肯定会死,但李密有可能没死,不想单雄信一手主持的这斩首计划非常顺利。 当然,王君临也知道,这是因为徐世绩带领五万内营精兵没有去洛口城,而是去了商丘,否则单雄信的斩首计划不可能这般顺利。 “传令给单雄信,让他在控制洛口城十五万人马的基础上,进一步控制瓦岗主寨,以及各个瓦岗外营人马,告诉他三个月后.进入下一个燎原环节。” “传令给各个根据地,开始大举扩展势力,增强影响力,三个月后.进入下一个燎原环节。” “传令给小雨剧院、武林公会、军情府和范阳商会的人手,全力支持各个根据地,做好进入燎原环节的准备。” “传令给程咬金,让他带着我的亲笔信,前往商丘城去见徐世绩。” “我会给小雨说一下,让她陪着程咬金亲自走一趟。” 王君临一口气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相关的传令兵和沈果儿等人相继领命而去。 李靖略一犹豫,说道:“王爷,这是不是太急了一点。” 王君临叹息道:“是啊!的确急了一点,但是不急不行啊!中原这地方我们前后已经用了大半年时间了。而在这大半年,李渊父子也快要将关中拿下了。我估计我们在长安城的安排,最多只是让李渊多打一些时日的仗,长安城最终还是会被李渊拿下,而李世民那边也没有闲着,听说剿灭招安了大批贼寇,以此为基础又练出五万精兵,收罗了一堆的豪雄。” “还有洛阳的王世充,蠢蠢欲动,已经得到消息,王世充与李渊父子结成了联盟。” “而淮南的吃人魔王朱粲,江南杜伏威、梁师都、李子通、萧铣,这些人在这大半年也没有闲着,受我们远东军和李渊集团的影响,这些人也不再是流寇,不再是一味的抢劫,开始安抚百姓,种植粮食,恢复生产,甚至我听说杜伏威还在文治上上向我们学习,安排考试,招收境内读书人和有才之人为官,总之,这些家伙势力壮大了不少,也有了一定的基础,拖的时间越长,越不好对付。” “反而是隋朝皇帝杨广蜗居在杨州,整天自欺欺人,离死期不远了。” ……… ……… 在王君临图谋中原,李渊图谋关中的时候,杨州已成困龙之势。 北方是瓦岗军势力范围、西面江淮一带是杜伏威、辅公佑的地盘,有义军近二十万,南面被沈法兴和李子通占领,他们各自领兵十余万,鄱阳湖以南是林士宏,荆襄一带已被萧铣占据,此时隋朝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中。 御书房内,杨广正用朱笔小心翼翼地将地图上尚且属于隋朝的一块块地盘涂红,次孙杨倓则端着朱漆旁站在一旁。 孙儿杨倓进宫来看望,杨广难得的没有喝得酩酊大醉和妃子放荡,他领着孙子在近臣虞世基和裴世矩及驸马宇文智及的陪同下来到了御书房。 此时,他放下笔,见涂红之地只剩下洛阳孤城和扬州和丹阳两郡,以及南方和巴蜀一些不明归属的郡县,他不由长长叹息一声,道:“朕的江山只剩下这么一点点了吗?” 一旁虞世基小心翼翼道:“陛下,河东和关中还应该属于朝廷。” 杨广摇摇头,冷哼一声,寒声道:“李渊隐藏了这么多年,如今虽然还自称是我大隋的唐国公,名义上还自称是隋臣,但已经是事实上的独立了,怎么可能还属于我大隋。我当年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没有杀了李渊满门。” 这时,旁边的燕王杨倓咬了一下嘴唇,忍不住道:“皇祖父,孙儿觉得远东军占领的诸郡也可以涂红。” 杨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如今已经懒得呵斥孙子,更不会生出任何的失望之心。 不过,杨广认为若是长孙杨侑便不会说这样的话。 杨广没有说话,但宇文智及却在一旁道:“陛下,王君临如今只差称帝了。” 杨倓的脸蓦地胀得通红,血涌上头脑,指着宇文智及骂道:“你身为我皇氏驸马,却是一个大大的个佞臣,都是你污蔑鱼俱罗老将军和鱼子默小将军谋反,逼着秦安王派人将鱼老将军一家人从扬州城救走,并且不得不大开杀戒,如今你宇文家全家老小死的就剩下你一个人,而且只敢待在皇宫中皇爷爷旁边才幸免于难。这些年,凡是和秦安王有关的事情,你要么污蔑,要么诬陷,就因为你们宇文家和秦安王有私仇,你为了一己之恨,要活生生毁了大隋吗?” 宇文智及想起自己宇文家灭族之恨,脸色苍白,跪了下来,大声道:“陛下,秦安王谋反之意早在当年主政范阳郡时便已经显现,臣对陛下一片忠心,请陛下明鉴 !” 宇文智及想法设法陷害和污蔑王君临,而且不择手段的害死与王君临亲近之人,这事杨倓没有冤枉他。 但是宇文智及逼着王君临走上谋反之路,杨倓却真的冤枉了宇文智及。 杨广狠狠瞪了杨倓一眼,“倓儿,你怎么能这么对驸马说话,他是你姑姑的夫君,宇文家也是我大隋忠烈,如今惨遭灭门之祸,就剩下智及一人独活,也是为国操劳所致,你还不向驸马道歉!” 杨倓的倔性涌上心头,大声道:“孙儿不会向这个佞臣道歉,在孙儿看来他已经不是佞臣,而是祸国奸贼,请皇祖父斩此人,以谢天下。” 虞世基和裴世矩互视一眼,没有说话,他们二人心中却没有半点杨广爷孙俩心中的恐慌,因为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后路,不管是在王君临那里,还是在李渊那里,他们都有充分的准备,虽然到时候他们不一定能够被重用,但想来保住他们各家荣华富贵没有问题。 杨广叹了口气,对宇文智及、裴世矩、虞世基道:“你们三个都下去吧,朕会好好管束孙儿,你们先退下吧!” 虞世基和裴世矩躬身道:“臣等告退。” 说完,两人也不等宇文智及,便退出御书房,转身大步而去。 “臣也告退。”而宇文智及压下心中的恨意,心想杨侑这个兔崽子如此羞辱我,我迟早要杀了他。 等宇文智及慢慢退了下去之后,御书房中只剩下杨广和长孙杨倓二人,两人都没有说话,杨广也没有责罚孙子,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说不出的疲惫和难以掩饰的痛苦。 杨倓见皇爷爷的神态,心中一阵心痛,低下头,羞愧道:“孙儿刚才失态了。” 杨广慈爱地摸了摸孙子的头,叹息道:“朕心中有点闷,陪祖父去后花园走走!” 杨倓点点头,杨广便换了一身短衣,头戴幅巾,拄着拐杖,在孙儿的搀扶下,向后花园走去。 此时正是初春时节,到处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扬州宫后花园的龙液池内长满了荷叶,荷叶间,几支菡萏已探出头,立在水上,岸边垂柳依依,微风轻拂,在夕阳的映照下,后花园内格外美丽。 十几名宦官、宫女以及侍卫远远跟着,杨广拄杖和孙儿在小道间缓缓漫步,自从去年雁门之变后,大隋王朝内忧外患,巨大的压力使杨广身体在短短的大半年内便垮掉了,今年只有四十八岁,可看起来却像六十岁的人一样,身体虚弱,走路也需要拐杖。 “朕已经决定立你哥哥为皇太孙,可朕却迟迟没有下诏,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孙儿不知。” 杨广叹息一声,道:“大隋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朕的责任,朕不想把眼下的这个大隋交给你们兄弟,不想让你们兄弟承担任何责任,大隋的一切罪恶都由朕来承担。此外,朕总感觉你哥哥与朕年轻的时候太像了,朕如此失败,所以朕还想看看你,看看你的能力能不能担负此重任……” “孙儿让皇祖父失望了。”泪水从杨倓的眼中涌了出来,他哽咽着声音道:“皇爷爷,孙儿以为事情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程度,我们还有巴蜀,还有南方十几个郡,我们还有军队。” 杨广摇了摇头,“关键是李渊快要占据了关中,他身后是整个关陇贵族的支持,而王君临很快就会占据整个中原,所以如今朕的心就死了。” “可是皇祖父可以下旨让封赏秦安王平叛瓦岗军,收服中原之功,然后命王君临去攻打河东和关中的李渊叛贼,洛阳的皇兄的军队再从东面夹攻,一定能剿灭李渊。” “朕就算不下旨给王君临,他也不会去打关中、打河东,而洛阳,你大哥看似控制着洛阳,但他已经被王世充架空了,而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王世充已经暗中与李渊勾结,又怎么可能去打李渊。” “可是……”杨倓还想说什么,但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杨广轻轻扶住孙子的肩膀,在一个石墩上坐下,他注视水面上的荷叶,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述的复杂目光,半晌才微微叹道:“倓儿,朕知道王君临对你们兄弟有恩,因为你父亲与王君临交情极深,曾经把你们兄弟托付给他,你们视他为叔,你弟弟侗儿对朕说过这件事,朕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大哥能够看清王君临的面目,但你却看不透,不过如今我不强求了。” 杨倓紧咬嘴唇,没有出声反驳祖父的话,他感觉祖父的话中有一种强大的说服力,尽管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的源头在哪里,但这一次他觉得皇爷爷说得是对的,他耐心地听着。 杨广看了孙子一眼,悲哀的叹息一声,幽幽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今年就是我的死期。” 杨倓脸色一变,急声道:“皇爷爷莫要乱说,您绝不会有事的。” ………… ………… ps:五千多字的一更————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骁果禁军与宇文家野心 |||->->眼下杨广能够控制的人马貌似还有杨州的十万人,这些可都是大隋真正的精锐,甚至比大隋府军还要高上一个层次,因为他们是大隋大名鼎鼎的骁果军。 这十万人马分布在江都郡和丹阳郡,保护着杨广所在杨州安全。 其中最精锐的三万骁果禁军直接驻扎在杨州城内,而这也是杨广最信任的一支军队。 相比其他七万骁果军,这三万禁军有些特殊,这不光是体现在他们一直以来都是隋军精锐中的精锐,还因为他们的出身和来源。 骁果禁军主要以关中人和洛阳人为主,和大名鼎鼎的关陇贵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很多人其实就是关陇子弟。 因为关陇贵族暗中支持李渊谋反,杨广亲自安排进行过一次清洗,但因为各种原因,远远不够彻底,骁果禁军乃至朝中重臣中依然有不少人或明或暗的与关陇贵族有关。 而这些人自李渊占领长安城之后,便渐渐有了一些其他的心思,暗中各种不可示人的聚会和联络非常频繁。 “大隋立国之初,骁果军的确是全天下一等一的精锐之师,但是如今就未必了。”杨州东城主街上有一家酒楼,名叫江南居,自杨广来到江南之后,这里便成了骁果禁军的将官们常来的地方,这些天更是有大批将官频繁出入这里,此时三楼最大的一个包厢中,宇文智及与十几名骁果禁军郎将、都尉在这里喝酒,其中一名郎将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 “虽然和秦安王麾下远东军精锐不能比,但想来比天下各反贼要厉害吧!”另一名虎贲郎将在骁果禁军中多年,心中有些不服,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又补充道:“咱们也不说别的,我们骁果禁军装备之精和待遇之高,为大隋诸军之冠,士兵皆骑汗血马,装备骑枪和马刀,身穿血色明光铠甲,头戴赤金豹头盔,平时也不缺训练,就是这些年战场上的少了,打上几场仗,想来也不会比远东军差了。” 有人看了这名大言不惭的虎贲郎将一眼,眸中闪过一抹鄙视和讥讽,但没有出声去反驳,因为此人是三万骁果禁军大统领宇文智及的心腹,而此时宇文智及也在场,当然今天能够来到这里,其实都算是宇文智及的嫡系将官,只是同为心腹也会分个亲疏远近不是。 宇文智及看着这位自己准备给予厚望和重用的虎贲郎将,心中对其所说的话大为失望,这个蠢货这次用了之后,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沉浸在骁果禁军以往的荣光里面,也不看看眼下这天下都是谁说了算。 自从宇文述和宇文化及被王君临弄死之后,杨广因为心中愧疚,再加上怜惜宇文述对他一直忠心耿耿,又念宇文家旧功不少,对宇文述的过失一概赦免,对他加以重封厚葬,可以说是厚爱有加,还让宇文智及官复原职,继承父亲的许国公之爵。 而自前些天宇文智及诬陷鱼俱罗谋反,惹恼王君临,派人过来在杨州宇文府中大杀特杀,并且直接以武力救走鱼俱罗一家。 当时,宇文智及在亲兵护卫拼死保护下逃到了皇宫才幸免于难。 宇文智及在杨广面前哭诉多年,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杨广也深感愧疚,便下令让宇文智及继续出任左屯卫将军,并且成为禁军主要首领之一,成为如今杨州十万骁果军中三大统领之一,更是执掌着大半骁果禁军。 现场出现冷场,众人看向宇文智及,大家心中都明白,今天宇文智及召集他们来此,定然是有大事相商,而且有聪明人对此隐隐有所猜测。 便在这时,坐在窗户处的一名果毅都尉冷哼道:“统领大人,宇文成都又抓回一些逃兵!” 房间里众人脸色顿时有了变化,只不过各有不同,很多人叹息着探头去看。 只见窗外大街上,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带着数百骑兵从城外回来,十几名骑兵举着竹竿,每根竹竿上挑着数颗人头,还滴着鲜血,模样格外狰狞,这是想逃回关中和洛阳的骁果禁军士兵人头,被宇文成都追捕到给杀了。 宇文成都虽然也出自宇文家族,但出身特殊,对死去的宇文述、宇文化 及,以及还活着的宇文智及有半点感情,他是杨广最信任之人之一,只听杨广的话,这些天不断有骁果禁军士兵逃走,宇文成都奉杨广之命追捕,只要抓到立刻杀了。 用王君临曾经和麾下重臣谈论天下豪雄时,讲到宇文成都时曾经说过“我这位师兄很可能是当今天下对杨广最忠心的臣子,而且没有之一,是唯一的。” 今天来的这些宇文智及心腹将官中有一名郎将,名叫窦三勇,出自关陇世家门阀,此时他望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目光十分复杂,他没有给任何人说过,他这些天也在筹划准备逃走。 因为,他们窦家投靠了李渊,祖父窦威派人来送信让他尽快回去,窦三勇虽然没有因为家族之事被捕,但他已经被剥夺了军权,他知道这只是杨广怕引发骚乱而没有杀他,一旦事情挑开了,杨广必杀他无疑。 所以,他必须逃走。 宇文智及没有看向窗外的热闹,而是有意无意的在看窦三勇,心中暗自冷笑。 宇文智及身后坐着他的一名幕僚,此时靠近宇文智及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将军,据我们在窦三勇身边的人今天早上送来情报称,这个窦三勇今晚上后半夜便准备逃走,与他一起的还有三百多人。” 宇文智及闻言,顿时心中一喜,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且为了谨慎起见,他也不再看窦三勇,以免打草惊蛇。 窦三勇的逃走是宇文智及图谋大事极为关键的一环,也是他真正开始图谋大事的导火线。 这个窦三勇若是再不逃走,他都想找个机会怂恿一下,没想到不用自己出手,此人便已经做好了一切,简直是苍天有眼,注定要让他宇文智及成就大事。 ……… ……… 在江南居中宇文智及其实并没有说多少实际性的事情,只不过拐着弯的对一众将官心中对杨广的各种不满又助了一把力,在他们心火之上浇了一些油。 从江南居中离开之后,宇文智及真正的心腹们又悄悄来到了另外一处秘密之处。 杨广永远不会知道,也不会想到,宇文述还活着的时候便已经在筹划谋反,而在宇文述死后,宇文智及没有忘记父亲的造反大计,这几年暗中将他们家族财富和势力全都聚集在丹阳郡的几个大田庄内,家兵已募到三万人,甚至丹阳郡几路反贼都是他的人掌控,这一切由宇文智及的叔父宇文信全权负责。 宇文智及在等待机会,而在宇文智及看来,现在他的机会来了。 这处小院中明着暗中有不少宇文智及的亲兵把守,可谓是戒备森严,房间里面宇文智及一众心腹商量起兵时机。 其中宇文智及最信任的一个人是叫刘志飞的幕僚,此人六十多岁,当年也是宇文述最信任的幕僚之一,足智多谋,宇文家各种安排都是出自他的筹划,甚至宇文智及这次能够在王君临安排的人刺杀下活下来,也是此人提前有所预料的缘故。 所以,宇文智及对刘志飞格外看重,几乎对他言听必从。 “刘先生说这次逃兵事件就是起兵的机会,让我放弃丹阳起兵,我还是有点不明白,请先生详细说说。” 刘志飞对于宇文智及的态度非常满意,照这样下去,宇文家起兵成功,得了天下,他刘志飞便是开国宰相。 心中想像着将来的美好野心,刘志飞捋须微微笑道:“其实说透了也很简单,刚开始几百、上千个逃兵或许影响不了大局,但如果出现大规模逃亡,比如说上万逃兵,那时就会出现整个扬州军队即将崩溃的局面,这个时候,二公子振臂一呼,愿意带大家回归关中,我想以宇文家族的身份和宇文家族在军中的号召力,必然群起响应,那时数万精兵在握,挟天子以令诸侯,号令天下,谁敢不从,再加上二老爷在丹阳起兵呼应,这结果远比在丹阳起兵要好得多,最主要的是站位要高得多,更加声势浩大,二公子以为如何呢?” 宇文智及沉吟不语,丹阳起兵从他父亲起便策划,已经筹备多年,眼看已经就绪,现在又让自己放弃,这让他着实有点可惜,一时 人以做出决断。 刘志飞其实也有他的心思,丹阳那边起兵,难免宇文智及的二叔不会有其他心思,到时候宇文智及虽然还是宇文家族主家,可是有可能成为辅助,那他刘志飞也就成不了核心。 现在人多,刘志飞没有将话明说,给宇文智及施了眼色,但后者貌似还没有明白他的心思,只好又劝说道:“二公子,其实老夫的意思也不是说放弃丹阳,而是让丹阳起事缓一缓,先弄这一头,如果这头成功不了,再转头丹阳,也来得及。而且二老爷那边……毕竟是辅助,三公子这边成为核心才是。” 宇文智及终于明白了刘志飞的意思,目光一闪,点点头笑道:“刘先生言之有理,便依刘先生之意,留丹阳作为退路。只是以刘先生之意,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刘志飞捋了捋胡须,一脸胸有成竹的说道:“眼下大好形势,二公子所行之事非常简单,以老夫看来,只要做好两件事情,便可成就大事。” 宇文智及精神一振,急问道:“敢问刘先生,是哪两件事情?” 刘志飞淡淡笑道:“第一件事情是散布谣言和煽动士兵逃亡。” 宇文智及沉思半响,点了点头,又问:“那第二件事情呢?” 刘志飞见众人聚精会神的听着,他很享受这种被人当成核心重视的感觉,故作姿态的说道:“这第二件事情同样很简单,二公子可安排人买通宫中宦官,随时掌握皇帝的动静,以随时可将其握在手中,此外宇文成都的行踪也要掌握,此人很可能会成为二公子成大事的最大障碍。” “刘先生果实智谋无双。”宇文智及深深点头,表示对刘志飞的所说计划深以为然。 刘志飞得到天宇文智及的高度认同,心中更是得意,又补充道:“二公子,眼下有一件事情需要二公子立刻去做。” 宇文智及微微一笑,道:“刘先生说的是窦三勇的事情吧?” 刘志飞点头道:“二公子英明,虽然我们得到消息窦三勇今晚上后半夜才会逃走,可万一他提前了呢!还有万一这消息被其他人得知,提前说给宇文成都,或者直接禀报皇帝,我们岂不是错过了大好机会。” 这时,宇文智及另我一名负责打探情报的幕僚走了进来,躬身道:“二公子,刚刚得到消息,那窦三勇改变了计划,天一黑就准备逃走。” 众人立刻看向刘志飞,一脸的佩服。 宇文智及更是开口赞扬道:“刘先生未卜先知,实在是我宇文家之福。” “二公子谬赞了。”刘志飞故作矜持点了点头,又道:“二公子现在立刻进宫,向皇帝告发窦三勇要逃走之事,再迟了这厮毁了证据,我们的计划便可能会受到影响。” 之前在江南居酒楼中自认为骁果禁军不会比远东军差的虎贲郎将忍不住问道:“刘先生不是说要促进更大规模的逃亡吗?怎么反而要让统领告发窦三勇?” 刘志飞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这位虎贲郎将,眸中深处闪过一抹轻视,笑道:“二公子告发窦三勇之后,皇帝必然会大怒,让宇文成都杀了窦三勇,此为一箭双雕之计。” “一箭双雕之计?”虎贲郎将看出刘志飞的轻视之眼,追问道:“刘先生所说双雕是什么?” 刘志飞淡淡说道:“别人不会想到窦三勇是因为逃跑被杀,而是会想到皇帝开始要动那些投靠李渊的关陇贵族了,这样一来,朝中和军中更多人会惶惶然逃跑,而且都是掌权的关陇贵族,朝廷和军中一乱,便是我们起事的机会,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众人对望一眼,这一计果然毒辣。 刘志飞看了众人一眼,继续道:“不过,告发窦三勇的事情二公子绝不能亲自出面,必须要绕个弯子,找别人去告发,而且这个人在其他人看来,与二公子没有任何关系,否则会影响到骁果禁军将士对二公子的好感,从而影响后面二公子将骁果禁军彻底控制在手中的大事。” ………… ………… ps:四千多字一更送上,感谢兄弟月票和打赏的支持和鼓励————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借刀杀人之宇文成都 在宇文智及暗中谋划之下,虎贲郎将窦三勇还没有来得及逃走,便被震怒的杨广派宇文成都给抓了。 宇文成都带人来抓的时候,在窦三勇的房内搜到了窦家已经投靠李世民的窦威给窦三勇的信件,以及窦三勇准备逃跑的计划和准备随他逃走的部分官员及骁果禁军将士的名单。 宇文成都虽然杀性很重,但隐隐感觉这件事情牵扯很大,而且窦三勇是正四品的武将,所以虽然证据确凿他也没有动手杀人,而是全部抓了请示杨广。 杨广现在的状态放在后世就是间歇性的狂躁症,宇文成都禀报的时候,他的狂躁症状犯了,震怒异常,二话不说,没有考虑后果,直接下令将窦三勇和三百多名准备一起逃走的人全部给杀了不说,还将这些人的亲族,甚至好友都给牵连,杀的杀,关的关。 本身窦三勇就是至今为止被杀的职位最高的官员,且出身关陇门阀,身份敏感,结果杨广还一口气让宇文成都杀了这么多,顿时引起朝廷震动,朝野上下开始人心惶惶,效果比那刘志飞给宇文智及谋划的还要好。 特别是导致三万多骁果禁军将士军心动摇,对杨广的忠心受到严重影响。 而杨广却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他头脑有时清楚,有时不清楚,这几天刚好处于不清楚的状态,而一眼便看出这件事凶险的虞世基、裴世矩等人却出于各种原因,并没有站出来给杨广说这件事情。 最后还是很少参与朝政,且很少给杨广建言献策的宇文成都隐隐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和朝野暗流涌动,主动来到御书房见杨广。 宇文成都来到御书房前,等了片刻,大宦官马跑泉走了出来,阴阳怪气的给宇文成都说道“宇文将军,圣上这会身体有痒,不便见人。” 说完,这马跑泉便伸出右手,习惯性的等宇文成都给他尽孝好处。 这马跑泉收好处已经习惯,宇文成都虽然是皇帝的心腹,但是连裴世矩和虞世基来见皇帝都会给他赏赐好处,所以他认为宇文成都也应该如此。 宇文成都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而且他习惯于用武力解决问题,所以眉头一皱直接将马跑泉提起来给仍了出去。 马跑泉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砰的一声砸在地上,而且运气不好,脑袋磕在了旁边的石柱上,惨叫一声直接嗝屁了。 外面惨叫声惊扰到了御书房里面的杨广,后者一个激灵,吓了一大跳,大声喊叫“有刺客,护驾,护驾。” 附近的侍卫听到声音跑来,在层层保护下,杨广才战战兢兢的从御书房里面走出来。 御书房旁边还有两个小太监,是这老太监马跑泉的两个义子,他们刚才不敢出声,躲的远远的,此时见杨广出来,便跑去哭喊着跪下,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也没怎么添油加醋,但听在杨广耳中顿时大怒。 这老太监马跑泉可是从他当太子时便跟着他的老人,杨广这个人最大的特点之一便是念旧情,对身边的人非常好。 而且此事不管怎么听都是宇文成都的错,特别是刚才的惨叫和不害流血的尸体吓倒了杨广,让他表现得很狼狈。 而这种狼狈又被那些侍卫太监看在眼中,这绝对不是自尊心变态强的杨广能够接受的,所以他现在恼怒之极。 若不是宇文成都同样是他心腹中的心腹,向来忠心耿耿,换成其他人直接让侍卫当场给杀了。 宇文成都一见杨广的神色表情,心中便咯噔一声,知道自己无意中恐怕闯下了大祸,连忙跪下道“陛下,臣刚才急着觐见陛下,马跑泉拦着臣,所以才被臣失手所杀,请陛下恕罪。” “失手所杀?”杨广伸手指着宇文成都,骂道“你宇文成都何等身手,对一名老太监动手,还能够失手所杀?我看你是最近杀人太多,有些肆无忌惮,得意忘形,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宇文成都心中痛心之极,但他对杨广忠诚无比,即使被杨广伤到了心,也咬牙道“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杨广见宇文成都说的郑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淡淡道“何事?” 宇文成都左右看了两眼,说道“陛下,臣请陛下让其他人退下,臣所说之中不宜被第三人知道。” 宇文成都再不关心政事,也知道扬州的皇宫就是个四处漏风的筛子,这些侍卫太监中肯定有虞世基、裴世矩、宇文智及,乃至李渊、王君临的人。 只是,若是换成以前,宇文成都这样说,杨广毫不犹豫都会按照宇文成都的要求,将其他人挥退。 可是,刚才宇文成都杀了陪伴他多年的老近侍,尸体还在那里流着血,这给人的冲击就大了,更何况杨广如今的疑心太重。 所以,杨广有些迟疑,而且有些不耐烦的甩袖道“这些都是朕身边的近侍近卫,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宇文成都心中失望之极,哀叹一声,咬着牙将他心中的担忧说了。 杨广背着手站在御书房前,半天不说一句话,他心中此时着实也有点懊恼,发现自己对于杀窦三勇等三百多人这件事情上的确是有点失策了。 “那依你来看,此事该如何挽救?”杨广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失策,隐隐有些不安。 宇文成都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对策,连忙说道“陛下,既然窦三勇等人是因为逃跑而被杀,陛下便可以把他们逃跑的证据公开,让众臣和骁果禁军将士明白,他们被杀的真正原因和窦家投靠李渊无关,更与他们出身于关陇贵族无关,只与他们不经陛下同意,私自逃走有关。” 杨广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这倒是一个办法!” 顿了一下,杨广又道“你是骁果禁军的三位统领之一,那这件事情便由你去办吧!“ “臣遵旨。”宇文成都答应一声,犹豫了一下,又说道“陛下,骁果禁军中的将士逃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家人在长安和洛阳,如今跟随陛下来到江南扬州已经两年多了,他们思念家人,如今心不在扬州,如果能让骁果禁军将士在扬州安家,那他们就会有了牵挂,就不会急着逃回关中。” 杨广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倒是有些道理,只是宇文成都平时很少管这些事情,怎么突然对这些事情热心起来,难道是想收买军心? 因为之前的事情杨广的心里面已经有了怀疑的种子,此时生出这样的想法,便很容易往这方面想。 但他又想宇文成都向来对自己忠心耿耿,即使自己之前要杀鱼俱罗,而鱼俱罗也是宇文成都的师父,后者向自己求情无果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而且并没有任何怨言。 脑海中念头百转,杨广将对宇文成都的猜忌压在心底深处,问道“那依爱卿之言,此事具体该如何去做?” 宇文成都见杨广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心中感到之极,连忙道“陛下,臣建议把扬州的一些寡妇和未嫁女子配给骁果禁军将士为妻,这样就能牵住他们的心。” 杨广凝神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说道“朕准了,此事朕会交由虞世基和裴世矩他们去做,你先下去吧!” “臣告退,陛下保重龙体。”宇文成都心中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他感受到了,皇帝对他已经有了猜忌。 ……… ……… 宇文成都和杨广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和说的话,很快就传到了一些人的耳朵之中,其中就包括宇文智及。 宇文智及当即大喜,长笑道“果然是苍天助我,我正愁着没有办法除去宇文成都这个最大的麻烦,不想宇文成都自己犯蠢,如今不再被皇帝绝对信任。” 老幕僚刘志飞也捋着胡须,笑道“二公子,老夫有一计,可除去宇文成都。” “什么办法?”宇文智及惊问道,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宇文成都这匹夫武功高强之极,有万夫之勇,天下间少有人是他的对手,而骁果禁军中有不少他的心腹,若是刺杀的话很难成功,反而会打草惊蛇。” “二公子误会了。”刘志飞摇头道“老夫岂能用这等愚笨之法。” 宇文智及连忙抱拳道“刘先生见谅,是我误会了,请刘先生解惑。” 刘志飞对宇文智及的态度非常满意,这才笑着说道“二公子可借刀杀人除去宇文成都。” “借刀杀人?”宇文智及怔了一下,疑惑道“借谁的刀,如今在扬州,能够杀得了宇文成都的刀还真没有,除非……” 说到最后,宇文智及眼睛一亮,道“刘先生是想借皇帝的手除去宇文成都?”刘志飞捋着胡须点头道“二公子英明,老夫要借的刀的确是天子之刀。” 宇文智及有些迟疑,说道“只是皇帝虽然对宇文成都虽然有了猜忌,可是宇文成都一直对皇帝忠心耿耿,这些年在皇帝身边鞍前马后,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对宇文成都生出杀心,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操作,不知先生可以良策。” 刘先生一脸胸有成竹,微微笑道“老夫的确有一策,可让皇帝杀了宇文成都,就算杀不了,至少也可以除去宇文成都的兵权。” 宇文智及精神一振,连忙问道“请先生教我。” 刘先生见自己的关子卖的差不多了,说道“老夫知道扬州城中有一人擅长模仿笔迹,之前二公子想办法弄到一些秦安王王君临的手迹,可找来此人模仿几封王君临写给宇文成都的信。” 说到这里,刘志飞便有意顿住,聪明的幕僚绝不会将策略一下子全部说出来,而是说到一定的程度便停口,让主子自己顺着思路想出来,这样一来主子便不会反感,还讨主子喜欢。 宇文智及的确立刻就明白了刘志飞的意思,猛的一拍大腿,笑道“不错,先生犹如诸葛在世,宇文成都那厮与王君临是师兄弟,都跟鱼俱罗学过武艺,暗中联系也能够说得过去,而杨广对王君临恨之入骨,且疑心又重,再加上今天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杨广定会对宇文成都不再相信,即使不杀他,也会罢免他骁果禁军统领的官位,宇文成都这厮只要没有了兵权,便相当于没有了牙齿的老虎,虽然也能吓人,我们却不用再怕了。” ……… ……… 宇文智及围绕宇文成都的阴谋很快就展开。 杨广身边的一名近侍太监无意中发现了宇文成都与秦安王王君临暗通信件,私下联络的消息,并且以巧妙的方式告诉了杨广。 杨广大怒,下旨彻查宇文成都的府上。 宇文成都自认为清白,便任由来调查的人搜查他的府上,结果搜查的人竟然搜查到了三封书信,是王君临写给他的。 宇文成都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冤枉过,杀心又重,直接将杨广派来的人打成半死,若不是最后冷静下来,直接将这人给打死了。 杨广看了这三封信之后,心中怒极,但最终还是没有下旨杀死宇文成都,而是罢免了他的骁果禁军统领的官职,并且将其麾下人马交给了宇文智及。 ………… ………… “宇文智及果然要谋反了,王爷真乃神人也。”扬州旁边长江边上有一个占地足足上万亩的水师大营,主将黄少秋看着手中的秘信,一脸的感慨。 两年前,也就是大业十二年的时候,杨广从洛阳南下到扬州。 因为当时缺乏战船,且当时与王君临并未彻底撕破脸皮,便在王君临的巧妙谋划之下,杨广借了远东军三万水师护驾,并且还给杨广数千艘江海两用战船。 这三万水师便是黄少秋统领的海鲨营,当时他们带着数千艘江海两用战船,从长江入海口进入长江流域,又顺着大运河来到了中原洛阳,将杨广和皇族后宫,及朝廷一半官员,及十万禁军的家属运往江南江都。 一路上杨广采纳裴世矩和虞世基的建议,对黄少秋百般拉拢,加封为许国公,封大隋水师大将军,一品武将,赐封后宫美女二十,江南良田三万亩,又答应在江南长江流域给水师营建水师大营,提供足额的军饷粮草。 黄少秋受不住诱惑,将杨广一行送到江都之后,便在江南留了下来。 杨广自认为是自己手段高明,得到了三万水师精兵的效忠,殊不知这是王君临各种谋划,想尽办法将三万精兵塞到了局势非常复杂的江南。 但不管黄少秋的这三万水师是还忠于王君临,还是忠于杨广,宇文智及对这三万水师都是有所防备的,所以他一直派人盯着水师。 但宇文智及不知道的是,他在扬州的一举一动,所有的计划都会在他谋划之后的两个小时内送到黄少秋的手上。 所以,随着宇文智及的谋划开始,这三万水师和远东军在扬州的军情府、小雨剧院、武林公会的人也暗自动了起来。 ………… ………… ps四千多字的一更———— 。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李世民的使者 当翟让和李密先后死了之后,王君临在瓦岗军占领的十二个郡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之势,打响了意识形态领域的战争,进行得非常顺利。 短短的一个多月,除了徐世绩占据的商丘一城之外,瓦岗军所有的地盘都已经归顺远东军。 这个过程中自然也不可能绝对的一帆风顺,小规模的战争,少数人的反抗,小范围内的动乱,以及一些人的复仇一直在进行着。 但在远东军强大的情报能力和已经发展起来的庞大和坚实的群众基础支持下,所有不好的苗头或者反抗都在第一时间被扑灭。 “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徐世绩还能够牢牢掌控商丘城,而且他麾下五万人马始终被牢牢控制在手中,甚至都没有出现叛变,不得不说,徐世绩此人果然大不简单。”王君临看了沈果儿提供的最新情报,着重看了商丘城的情况,有些赞赏和感慨的说道。 李密原本定下的京都洛口城已经成了远东军在中原的首府所在,王君临早在一个月前便进驻洛口城,统一调度各方势力,逐步展开周密的计划,迅速而又有序的不断控制瓦岗军的地盘。 而李密和翟让被杀的白虎堂所在大宅,如今已经成了王君临的临时王宫,自然也是远东军在中原的指挥部。 “王爷,根据我们在商丘城的细作传出来的情报显示,徐世绩麾下五万人马对他颇为忠心,不过这些天有一些军官和部分士兵因为违反军纪,被徐世绩以各种理由砍了脑袋,想来还是有人想要投降我们远东军。”沈果儿补充道。 李靖目光一闪,抱拳道“王爷,给我一万大军,我有信心在半个月之内攻下商丘城。” 王君临看了一眼李靖,后者心中一凛,有一种心中想法被看透的感觉,连忙低下头去。 “用不着发兵攻打商丘城,根据军情府的情报显示,商丘城的粮食最多坚持一个月,而这不是重要的,关键是商丘城的七万多百姓的心已经向着城外,向着我们远东军。人心会传染的,徐世绩的五万人马不可能与商丘城内七万百姓没有交集,他们迟早会被传染的,当所有人都想打开城门,向我们投降的时候,即使是徐世绩改变不了。”王君临淡淡的说道。 李靖连忙低头道“王爷英明,是属下心急了,商丘城的七万百姓已经心向着王爷,五万大军迟早也会向王爷效忠,包括徐世绩。” 王君临却又摇了摇头,道“只是我有些等不及了,因为扬州那边近日恐怕会有巨变,杨广虽然已经成了一个废物,连身边的侍卫亲军都控制不了,但他毕竟是大隋的皇帝,他的死对天下形势影响巨大,特别是江南的形势,肯定会波及到长江以北,我们刚刚控制中原,根基有些不稳,到时候很可能会生变,要提前做好准备。” 顿了一下,王君临神色微凝道“或许徐世绩迟迟不投降,等的就是这个变数。” 李靖却已经对王君临轻描淡写说的话而心神摇撼不已。正如王君临所说,杨广虽然已经是个废物,可是他毕竟曾经是天下主宰,大隋的皇帝,可是按照王君临所说,杨广会在近日死去。 王君临为什么会这样说? 杨广的死难道是他暗中谋划所为? 应该不是,若是远东军的计划之一,王君临不可能这样说,也不可能会说提前做好应变准备之类的话。 而若是别人所为,肯定是极为严密周详的计划,但现在看来不管哪方势力谋划这件事情,都显然在远东军的探子目光之下。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王君临早就知道在这个时候,扬州会有巨变,会有人向杨广下手。 若是最后这种可能,那王君临就更加恐怖了。 不管是未卜先知的神通,还是根据各种情报消息提前判断出这种结果,都让人感到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 王君临想起一事,对沈果儿问道“程咬金有没有什么消息?” 沈果儿立刻回答道“程咬金顺利进了商丘城,但他去见了徐世绩之后,便被徐世绩给软禁了,层层重兵把手,不让接触任何人,不让任何人跟程咬金说话。所以程咬金至今没有任何进展。” “看来徐世绩对程咬金非常了解,知道这家伙那张嘴的很厉害,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当然也可以看出二人的关系恐怕未必有世人所传的那般交情深厚。”王君临没有放在心上,当时派程咬金过去,也只是试一试。 统管中原各郡民政之事的魏征适时说道“王爷,不过这也能够看出徐世绩对投降王爷之事非常抵触,此人宁死不屈的气节值得赞赏。” “这倒也是。”王君临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神色一凝,沉声道“果儿,你派人调查一下,最近是否有从河东或者关中来的人进入商丘城,与徐世绩暗中接触。” 沈果儿脸色微变,急声道“王爷怀疑徐世绩迟迟不投降,是因为李渊派了人暗中与徐世绩有了联络。” 王君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没错,但也有可能不是李渊,而是李世民。” “我这就去安排此事。”沈果儿神色肃然的说完,便躬身告退。 ……… ……… 商丘城。 徐世绩看着面前江湖好汉打扮的汉子,想着此人这些天表现出来的性子,特别是博得自己的欣赏,不由感慨那位唐国公次子李世民对人心的把握。 寻常情况下,使者或者说客都是文人,但若真是文人,徐世绩和他麾下的将官都会本能的厌恶,必然会影响说服效果。 显然李世民心细如发,或者说对徐世绩和他麾下人马情况非常了解,已经提前考虑到了这一点,派了一个性格非常合他和麾下将官口味的人当使者。 看着眼前这位汉子大口吃肉,和麾下将官大口喝酒,打成一片,徐世绩突然发现李世民派来的使者性格和程咬金那厮非常相像。 嗯,程咬金那厮是秦安王派来的使者。 或许将双方的使者关在一起,是个很不错的主意,顺便看看他们谁的嘴更厉害,搞不好程咬金会将李世民的使者发展成远东军的暗子。 想到这里,徐世绩嘴角微微一扯,强忍着没有发出笑声,突然用筷子敲了敲酒杯。 声音不大,刚才还吵闹的大厅中瞬间变得悄然无声,所有人都看向徐世绩,包括李世民的使者。 “来人,将李家的使者关到我府中侧边院子里面去。”徐世绩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 所有人都是一愣,上一刻大总管还款待这位让大家喜欢,且给大家带了重礼的李家使者,怎么突然就要关起来了。 而且那个院子关的是程咬金,有不少人正在盘算着想办法暗中去见程咬金的将官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什么。 那李家的使者脸色一变,长笑一声,上前几步,来到徐世绩面前,拱手一礼,说道“大总管,不知为何……” 不等这李家使者将话说完,徐世绩突然一声冷哼,将其打断,说道“来人,立刻将他拉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见他,更不能让他踏出院子一步。” 使者脸色大变,还想说什么,便被徐世绩亲兵上前强行带了下去。 这李家使者被带到程咬金所有的院子,程咬金一听是他,顿时一愣,喝道“这个混蛋怎么带到这里了。” 押送李家使者来的亲兵赵三虎对程咬金抱拳,笑道“副总管,是大总管让押送到你这里来的。” 程咬金愣一下,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三虎,你详细给我说说,大总管是怎么说的。” 赵三虎恭敬说道“大总管也没说啥,就说让李家使者和副总管住在一起。” 程咬金目光一闪,点了点头,大大咧咧的笑道“好的,我知道了。” 这时,那李家使者已经冷静下来,面带和煦的笑容上前,对着程咬金拱手一礼,朗声道“程将军大名在下可是如雷贯耳。” 程咬金一脸温和的抱拳,笑道“好说,好说。” 说着话,程咬金向李家使者走去,并伸出手,看样子是准备要拍对方的肩膀。 李家使者见程咬金这么客气,暗中长松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突然见程咬金本来拍向肩膀的手猛然变向……这是要打他的脸。 乱世之中能够充当使者,又不是文人,这李家使者也是一个高手,所以他反应也很快,立刻就竭力躲闪。 可惜,他这个高手在程咬金面前就不够看了,“啪”的一声,他脸上多了一个清晰的手印,并且立刻变得红肿。 “程将军……”“啪!” 李家使者脸色大变,正要有的动作,程咬金的一个耳光又扇了过来,他又拼了命的躲闪,可是依然躲不开。 “你……” “啪!” “欺人太……” “啪!” “我和你拼……” “啪!” “你先住手……” “啪!” “三虎兄弟救命啊……” “啪!” 三虎带着十几个亲兵嬉笑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阻拦程咬金的意思。 程咬金却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扇打李家使者,很快后者的脸便肿得跟猪头似的。 “程将军,有话好……” “啪!” “程将军饶命……” “啪!” “副总管,刚兄弟们路过前街酒楼给您定了一桌酒席,等会儿就有好酒好菜送过来,我们先告辞了。”三虎带着一众亲兵对着程咬金抱了抱拳,程咬金挥了挥手,他们才转身离开。 李家使者见此,心中一片绝望,他毫不怀疑,程咬金活活将自己打死,这商丘城中包括徐世绩在内,都没有人会救他。 所以,他直接跪在了程咬金面前。 程咬金却毫不手软,直接一脚将其踢飞,砸在院墙上,李家使者脑袋一歪,吐出一口血,直接昏死过去了。 这时,外面响起拍手声,徐世绩从外面走了进来。 程咬金好像对此并不意外,狠声道“你以为将这个蠢货送过来让我打一顿,就能够消了我的气。” 徐世绩一脸歉意,笑道“知节,以你的才智,应该知道我在商丘城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最正确的,也是最有利于你我二人的。” 程咬金冷笑道“我看是全部有利于你,对我可没有半点好处,劝降你未成功,我的任务自然失败,没有立下大功不说,在王爷那里失了分,在远东军内部丢了面子。” 顿了一下,程咬金又补充道“而对你来说,你让王爷和远东军上下都认为你徐世绩是一个有气节,宁死不屈的汉子,从而让王爷对你更加重视,再然后以你徐世绩的名声和麾下这五万人马,再加上你练兵打仗的本事,在远东军自然会被重用。” 徐世绩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程咬金所说,但却又摇了摇头,道“你前面说的没有错,我的确是为了抬高身价,但也是为了让你的大功坐实。” 程咬金想要反驳,徐世绩连忙挥手打断,说道“你想想,本来在大势所趋之下,在所有人看来,我投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个时候你一进商丘城,我便投降,你以为从秦安王往下,远东军中会有多少人认为是你的功劳,他们只会认为是大军逼迫,我不得秒投降,或者说是我自己的意愿。” “但现在不一样了,在我顽固的迟迟不降,甚至将你关起来的情况下,你程咬金用尽手段,效仿班超旧事,打死了李家使者,断了我徐世绩投靠李渊父子的后路,从而将我劝降,保住了这五万大军和七万百姓没有遭受损伤,不用远东军动一兵一卒,这功劳便就大的去了。” 程咬金一听,眼睛顿时一亮,长笑一声,走过来拍了拍徐世绩的肩膀,笑道“还是你的脑子好使,看得远,看得深。” 徐世绩目光一闪,低声道“其实还有一个好处,世人都知道你我关系莫逆,交情深厚,以往就连翟让和李密都因为此事对你我大有猜忌,但以翟让和李密的手段,还奈何不了你我,可是如今我们降了远东军,在秦安王这等绝世凶人麾下当武将,你我若是关系还如以往那般深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程咬金一听,浑身一震,这一点他还从来没有想过,顿时对徐世绩心中越加佩服,由衷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全,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但说到这里,程咬金,想起这些天跟在王君临身边所见所闻,所经所历,特别是想起当初劝降自己的那位脸色永远冰冷一片的绝世仙女聂小雨,却又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突然在想,可能是你想多了,王君临根本不会在乎你我关系有多亲密,即使我们是亲兄弟,各自统领十万大军,他恐怕都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我们即使有十万大军护身,他只要想杀我们,都并非什么难事。” 。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远东军瓦岗营 大业十三年,三月十一日,程咬金杀死李家使者,断了徐世绩投靠李家的后路。 大业十三年,三月十二日,徐世绩在程咬金的劝说下,被迫打开城门,向远东军投降。 至此,一度称霸中原,震惊天下,让无数人相信能够改天换地的瓦岗军以一种诡异的过程彻底覆灭。 而远东军也彻底将河北六郡、河南八郡,山东五郡连成一片。 与此同时,河东李渊集团发兵关中,经过艰苦的攻守战,付出不小的代价终于攻克了长安城,占据了整个关中,将河东八郡和关中七郡、陕北除马邑郡之外的三郡也连成了一片。 这样一来,整个北方之前混乱的形势一下较为明朗起来。 王君临集团和李渊集团成为北方两个势力最大的霸主。 只剩下洛阳城及周边两个郡依然由皇长孙燕王杨倓为首的隋朝势力控制,当然明眼人都知道,燕王杨倓已经成为傀儡,真正掌控京都洛阳周边两个郡的是王世充。 此外,就是马邑郡被一伙域外马贼占领,李渊曾经试着对马邑郡发兵,发现这伙马贼人数已经在短短一年多发展到五万,而且战力惊人,装备精良,他们若是想要攻下马邑郡,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相比关中的重要性,马邑郡便一直放在了最后面。 再往西天水郡、平凉郡、金城郡府、张掖郡和西平郡的情况有些诡异,在天下战乱不休的时候,这五个郡却显得有些安静,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已经悄然被原本军中将领所控制,变成了五股强力军阀。 这五个强力军阀人物分别平凉郡的鹰扬郎将武三,金城郡府的郎将周虎,张掖郡的鹰扬郎将苏长青,西平郡镇西郎将姜木郎。 而控制天水郡的则是本来镇守西北边关重将上官虎。 早些年李渊、李世民不知道这五个突然崛起的军阀和马邑郡的马贼与王君临的关系,但这两年李世民暗中大力发展情报势力,再加上李世民不凡的心智和极为敏锐的目光,很快就弄清楚了这六个人与王君临的关系。 这也是李渊在全力进攻关中的同时,明明知道王君临在图谋中原,和瓦岗军打得热火朝天,但还是派李世民带领精兵重兵防着远东军的原因。 ……… ……… 徐世绩在程咬金的引领下,在洛口城临时秦安王府中见到了王君临。 即使是徐世绩,一想到要见的是名震天下的绝世凶人,绝世霸主,心中也不由的有点紧张。 特别是一想到这些年王君临所做的一件件震惊天下,甚至堪称奇迹的显赫事迹,他甚至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下心中的激荡。 不知道秦安王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虽然自己对此特意有所谋划,但会不会适得其反,秦安王因为自己拖到最后才投降而恼怒,从而不会重用自己。 虽然足够自信,但是 徐世绩也知道,王君临麾下人才济济,猛将良将从来不缺。 所以,他一直担心自己会得不到重用,而他虽然没有争霸天下的野心,但却有征战天下的抱负,若是王君临不想重用他,他相信自己再没有机会了。 因为,落入王君临手中,成为其麾下武将,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为别人的效力了。 书房内,王君临全神贯注地批示着从麾下各郡送来的文书,貌似没有注意到徐世绩和程咬金的到来。 随着治下地盘和人口迅速增加,他每天大半时间都要批阅各郡县文书,而这还是杜如晦、房玄龄、魏征、刘子明把关筛选过的,有时候想想杨广也挺不容易的,毕竟当年大隋多大啊! “参见王爷!”程咬金和徐世绩上前行了一礼,神态语气甚为恭敬。 “徐将军认为我可以用什么策略拿下太原?”出乎徐世绩的预料,王君临根本没有提任何他投降的事情,或者询问他的过往,而是以对待老属下、旧臣子的态度或者说随意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废话的,直接就问了这么一个远东军当下所面临的最核心的问题。 徐世绩来之前,自然是仔细想过与王君临见面的过程,预想了好几种王君临的态度,并且仔细周密的作了预案,甚至连王君临可能要问的问题也仔细的斟酌过,并且认真的准备好了如何应对、如何回答对自己最为有利。 可惜,不管他怎么想,都没有想到王君临会直接询问这样的问题。 而基于他之前的身份,他压根就从未想过发兵河东,攻占太原的事情。 所以,他立刻沉下心来,开始沉思。 或许在王君临看来,只有这样才能够看出他徐世绩真正的能力水平。 徐世绩终究是原本历史上大唐仅次于李靖的无敌李绩,他思考片刻之后,就有了清晰的想法,躬身道:“启禀王爷,如今李渊的主力虽然在关中,但是远东军攻取太原并不是很容易,卑职听说李渊次子李世民善于用兵统兵,带领五万精兵一直对远东军有所提防,而在太原城内还有五万大军镇守,王爷若是不能在半个月内将这十万人击溃,攻下太原,乃至整个河东,李渊在关中的主力大军便会立刻支援,如今王爷麾下郡地已经有十九个郡,有不少郡需要分兵镇守,能够进攻河东的兵力有限,到时候与李渊的人马对战,从兵力上绝不会占优,而且太原城池高大坚固,不比洛阳城和长安城差,卑职以为李渊必然针对远东军的火药武器,对太原城墙有过加固,所以如果太原守军固守不出,我们也无可奈何。鉴于以上几个因素,卑职以为太原和河东并不好打。” “很好。”王君临赞赏的点了点头,和程咬金、李靖不同,徐世绩并不迎合自己,能够实事求是的坚持自己的看法,而且心思缜密,逻辑非常清楚,大局观很强,目光非常老辣,的确是不凡。 不过徐世绩毕竟是刚刚投降远东军 ,对远东军的势力远远不清楚,在情报信息不清楚的情况下,他得出这样的结论看似没有问题,实际上自然是很大问题的。 不过,这些问题,王君临没有提,因为他知道不需要他提,用不了几天时间徐世绩便会明白自己今日的分析是错的,而他此时表现出来的气度有助于让骄傲的徐世绩真正的臣服于他。 王君临不再提攻占河东和太原之事,放下手中的批文,看了一眼徐世绩和陈咬金,笑道:“二位将军请坐吧!” 两人坐了下来,徐世绩小心翼翼问:“王爷,不知卑职该如何给王爷效力?” 徐世绩本来是不急于问这么直接的问题,可是刚才王君临问他的问题,让他感觉远东军征战天下的帷幕彻底拉开,而如今天下间远东军最大的敌人正是李渊集团,其中攻打河东和太原是最为重要的环节之一,他不想错过。 王君临笑了笑道:“徐将军很关心会不会被我所重用!” 徐世绩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请王爷赎卑职之罪,卑职是心急于给王爷效力,当然,说不关心那是假话,卑职昨晚辗转反侧一夜,到后半夜才睡着。” 王君临淡淡说道:“你的五万人马还是归于你统领,程咬金为副将,编为瓦岗营。” 徐世绩和程咬金闻言,不由浑身一震,然后便流露出感激之极的神色,心中对王君临的气度和胸怀佩服不已。 徐世绩和程咬金是瓦岗寨真正的老人,甚至瓦岗军能够发展到统领整个中原,甚至还占据大半个山东,他们两个功不可没,可以说他们是瓦岗军真正元老层次的人物,对瓦岗军感情非常深。 而王君临显然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直接将他们的人马编为瓦岗营,这是照顾他们心中的情节和感受。 但这对远东军来说,或者说站在王君临的角度,其实是非常忌讳的,因为瓦岗军是降军,是刚刚投降的军队,没有打散编入其他军队已经不错了,还赐予瓦岗营的营号,这自然存在让瓦岗营抱团,生出反叛之心的可能。 此时此刻,徐世绩突然理解之前程咬金说的那些话:王君临根本不会在乎他们两个关系有多好,即使他们手握重兵。 “给你们半年时间,完成远东军的换装和远东军的训练模式。不过不用再次蛇岛训练营,最近我们在中原的训练营也已经建好。”王君临又补充道。 徐世绩和程咬金互视一眼,单膝跪地,恭敬说道:“王爷放心,末将必当按时完成换装和训练任务,为王爷征战天下效死力。” ……… ……… PS:抱歉啊,最近断了这么长的时间,其中原因一言难尽,总之都是为了生活,为了养家糊口。非常感谢大家留言关心,真的是非常非常感动,毕竟这种情况大家伙应该是留言骂我的,九孔给大家鞠躬道歉和感谢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唐王李渊 程咬金杀了李家使者,徐世绩向王君临投降效忠的消息传到了长安。 这个消息固然让李渊父子心中郁闷,感到挫败,但是让他们眼下最烦恼和头疼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马邑郡的马贼大军最近频繁出动,劫掠李渊集团治下河东和长安边关郡县的粮草、人口等资源,偷袭一些军寨。 李渊集团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第一时间便派遣大军围剿马邑郡可恶的马贼,可惜这些马贼总能够提前得到消息,并且运动战和游击战玩的非常顺溜,每次李渊集团的大军都是徒劳无功,一不小心还会有所损失。 李渊大怒,准备派遣更多的大军对马贼进行合围,不料平凉郡的军阀头子武三和天水郡的军阀大佬上官虎突然各自统兵三万在关中边界狩猎。 李渊怒极,派人去交涉,武三和上官虎义正言辞,将李家使者赶了出来,开玩笑,我们在自己地盘上狩猎,关你鸟事。 李家军刚刚耗费半年多时间打完关中,兵力财力和钱粮耗费极大,虽然不会将武三、上官虎和马邑郡马贼当成同一层次的对手,但却不敢轻视,再加上远东军王君临在边上虎视眈眈,李渊一时间却是不想与这三股势力开战。 说起李渊集团大军攻打关中,因为暗中支持他的门阀就数关陇贵族居多,有这些地头蛇的暗中支持和配合,前期攻伐过程非常顺利,二个多月时间便将除了长安城外所有关中诸郡县打下来了,而且损失也不多。 可是等攻打长安城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在王君临早在两年前的指示下,军情府、小雨剧院、武林公会和蓝衣卫的势力一起发力,统一筹划,这两年在长安城内埋下不少伏笔,特别是运进来很多手榴弹和火药包,硬生生的让李家军用了三个多月时间才将长安城攻下,损失了足足六万大军的损失,耗费钱粮更是无数。 好在只有马邑郡的马贼四处劫掠骚扰,天水郡和平凉郡的军阀只是军事威慑,并没有直接发兵,关中和长安得以稍安,否则李渊会更烦恼。 不过,有一件事让李渊集团在关中的损失得到了很大的弥补。 在李世民控制的情报组织大力运作之下,再加上李渊背后各个门阀世家发力,这些天,从洛阳甚至扬州逃回的大隋府军和骁果禁军,以及关陇贵族子弟纷纷抵达关中。 其中光是逃回的文官和武将就有一百多人,中下级军官和士兵更是多达四万多人。 再加上很多世家大贵族从中原和洛阳之地举族迁到了关中,给李渊的财力和各方面的人才、钱粮给予了很大的支持。 李渊喜出望外,对洛阳和扬州来的文武官员都给予重任,纷纷授予官职,普通士兵也是以优厚军饷和土地全部收编。 消息传出之后,天下世族门阀和贵族皆颂李渊为宽厚长者,有天子之气象。 在一片向好的氛围之下,关陇贵族和门阀大族全力支持李渊,各大家族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仅独孤家族便向李渊献粮三百万石,银一百万两,使李渊府库丰盈,兵精粮足,而三万府军和骁果禁军的逃回使李渊的军力得以补充和加强。 再加上李渊收编了关中所有山贼、反贼和马贼和绿林好汉,不但补满了原本的兵力损失,在关中的兵力更是多达二十五万之众,其中关陇子弟便占了一半,加上河东的十数万大军,他的大军已接近四十万,势力空前强大。 在众世家门阀和李渊麾下文武官员的再三请求和上书之下,李渊矫情了三次,推辞了三次,虚伪了三次,由唐国公改为唐王,成为天下除秦安王之外,第二个异姓之王。 李渊正式将他麾下的军队改为唐王军,简称唐军,并且在长安对麾下各路人马进行整编和精训,有力的提升的部队战斗力,增加了他家对四十万大军的控制。 当然这个过程中,一直伴随着李渊背后的各个门阀世家与李家一起分蛋糕的过程,少不了一些矛盾,但在大事未遂之下,各个门阀世家都很克制,再加上李渊处理这种事情向来得心应手,经验丰富,总体上达到了一种平衡,短期内李渊集团内部不会出现大有矛盾问题。 针对马邑郡难缠的马贼和平凉、天水两郡的军阀威胁,李渊命刘弘基率五万大军在浅水原筑城,侯君集为副将,负责防御北路,围剿马邑郡的马贼。 又命次子李世民为东路军元帅,窦抗为副帅,两人率军八万全力防御远东军和幽州的罗艺随时可能发兵进攻。 又命李神通为西路军统帅,李轨为副将,统兵五万防御金城郡武三和天水郡上官虎这两个军阀。 还有南路军统帅由李孝恭担任,并且早在攻打关中期间,李孝恭统领南路军五万人马,在上洛郡大败乱匪朱桀,收复了上洛郡,并攻入汉中巴蜀,开始谋划川蜀之地。 不得不说,李渊这一系列兵力整编和重新调整兵力部署非常老辣,虽说不能让让麾下地盘固若金汤,但至少能够初步御敌于境土之外。 可惜,就在李渊四面部署,凯歌连奏之时,一个让他无比恐慌的消息传来。 马邑郡正式向天下人表明向秦安王投诚,五万马贼也成为远东军一营,被王君临赐营号为飞马营。 若只是这样,李渊集团虽然恼怒,但并不意外,因为他们早就知道马邑郡的马贼是王君临的人。 可惜,紧接着有消息传来,王君临出现在了马邑郡,远东军名将尉迟敬德统领五万老虎营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也出现在了马邑郡。 长安城,原本大隋的皇宫,武德殿内,李渊坐在效仿远东军制造的庞大沙盘之前已经快有三个时辰,看着除了川蜀方向和洛阳方向之外,其他方向都已经被远东军形成合围之势,李渊心中隐隐有些恐惧。 尽管他此时势力强大,已经坐拥关中,谋划天下,但这些年王君临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显赫和吓人。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 王君临带来的恐惧 而李渊曾经暗中吩咐李世民掌控的情报组织搜集了大量王君临的信息和世人不知的一些消息,经过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让他更加害怕和畏惧王君临。 李渊有时候甚至在想王君临真的是某个妖孽转世。 所以,一直以来,李渊在骨子里有些害怕王君临,他一直把王君临视为他最大的敌人,也是最为忌惮的敌人。 之前王君临一直忙着打别人,虽然双方暗中已经有过各种交手,但是明面上全面开战还没有过,或者说王君临明确表示或者表现出将他李渊当成狩猎目标这是第一次。 一想到之前如日中天的李密统领的四十多万瓦岗军被王君临数月时间所灭,李渊便感觉心中发寒。 不过,王君临亲临马邑郡,李渊不认为是冲着关中来的,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老巢河东或者说太原。 若无意料,王君临此番出现在马邑郡,就是冲着他的太原老巢而来的,太原一时间不一定会危机,但是围绕太原城的大战将不可避免。 该怎么应对王君临接下来的强势发兵,怎么样才能保住太原? 绞尽脑汁沉思之后,李渊突然想起了次子李世民曾经提醒他的话:王君临若是图谋河东和太原,绝不可能从河北发兵,去攻打他李世民统兵把守的太行山关口,因为对王君临来说他有太多更好的选择,比如幽州的罗艺和马邑郡的那股马贼。 不过,李世民之前一直认为王君临从幽州以罗艺这头虎将为主力攻入河东的可能性最大,因为相比马邑郡从幽州打粮草要好供应得多。 所以,这几年李世民暗中与高句丽渊盖苏文联系频繁,暗中结成盟约,甚至在武器装备方面给渊盖苏文不少支持,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王君临从幽州对河东发兵的时候,渊盖苏文能够带领高句丽大军对幽州有所牵制。 虽然,李世民也知道这种牵制的作用有限,毕竟在高句丽半岛上还有个安南国被王君临所控制,渊盖苏文敢对幽州派出较多的兵马,安南国那边房玄龄立刻就会大军北上。 谁知道,李世民的谋划落空,王君临图谋河东太原竟然是从偏居一隅的马邑郡开始,而让李渊和李世民等唐王集团感到惊恐的是,在王君临和尉迟敬德统领的五万老虎营人马到达马邑郡之前,他们竟然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李渊突然心中恍然,生出明悟,这些天马邑郡马贼突然发兵劫掠关中和河东边关村镇和军寨,以及平凉郡和天水郡的两股军阀出兵威慑,都是为了牵制他们唐军的精力和目光,以掩护王君临和尉迟敬德统领五万老虎营精兵顺利出现在马邑郡。 本来王君临若是从河东或者幽州发兵,李世民统领的八万东路大军便会是抵御远东军的主力,可是王君临从马邑郡发兵,李世民这八万人马却不敢有一兵一卒离开支援太原,因为他要防备一直与他对峙的远东军罗士信的旋风营和幽州罗艺的人马。 所以,王君临突然出现在马邑郡,一下子让李渊现在根本就无力顾及河东和太原,他虽然人马有近四十万,但能够调集的富余军队眼下只有长安城的五万人马,而且这五万人还要拱卫长安。 除非是把南下巴蜀的李孝恭统领的五万南路军调回来,可这也不现实,并且也不划算。 因为他们图谋巴蜀时日已久,人力和财力、精力都已经投到了里面,若是就此放弃巴蜀,前期的付出会就此浪费不说,还会被江南的萧铣西梁军抢先占领。 而相比关中的李渊,汉中巴蜀各郡本来就更倾向于效忠萧铣,所以这又是李渊不愿意承受的代价。 李渊心中忧虑之急,眉头紧紧蹙起来,连连叹气。一直在旁边陪同他的长子李建成见此,犹豫半响,小声道:“父王,孩儿认为眼下形势还没有父王所担心的那么严重,父王不用太过惧怕远东军和王君临。” 李渊淡淡的看了长子一眼,对于战略目光和对天下大势的把控方面他对长子其实并不满意,这方面他向来都会采纳次子李世民的意见,但如今李世民不在身边。 不过长子的性格却是他最喜欢的,而次子李世民咄咄逼人和表现出来盖过一切的霸气和锋芒总让他感觉不舒服,所以他平日间多偏向于长子,此时便对长子鼓励道:“建成有何看法?”李建成其实非常敏感,虽然父亲一脸鼓励的神色,但是他从李渊刚才的目光中感觉到父亲对他接下来的话并不是很重视,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安和紧张,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缺点,所在以往在兵事方面一直不敢多言,但这次他却有不得不说的理由。 “父王,孩儿认为王君临在这短短半年时间中,治下郡县扩大一倍之多,而兵力却并未扩充多少,而且与瓦岗大军中并非没有损失。 并且远东军占领了中原之后,还要防备洛阳的王世充,淮北和淮南的吃人魔王朱粲、杜伏威,江南的梁师都、李子通、萧铣,以及扬州的杨广。 再说,瓦岗军未必就没有余孽,所以王君临还要在中原驻以大军镇守。 总之,孩儿以为王君临不可能派太多的兵力出征太原,现在得到的消息是他只带了五万人到马邑郡,这就证实了孩儿的判断。 而我们在太原还有五万人马,父亲还可以让北路军分出三万人马去支援太原,再加上河东各郡县之兵马,加起来少说也有十五万人,即使二弟的八万东路军不敢擅动,我们在兵力上也只会比王君临多,再说我们是守,他是攻,我们便有太原坚城之利。” “不错,建成思索的很周全。”李渊点点头,长子这次说得有道理,虽然他怀疑是事先长子已经做足了功课,所说的很多话可能出自长子身边的幕僚。 李建成首次在兵事方面得到老爹的如此肯定和鼓励,精神一振,越加自信,又说道:“父王,孩儿分析过王君临攻打瓦岗军的过程,战场上兵力对战固然是主因,但是王君临善于攻心,从敌人内部瓦解统一攻势,翟让、李密双双惨死,程咬金和徐世绩投降王君临便是例子,所以孩儿以为抵御远东军入侵太原,关键是要选好将帅,只要选好将帅,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李渊微微颔首,表示满意,但他又暗叹一声,因为他已经猜到长子准备这般充分,就是为了与次子世民争夺主帅的人选,但他面上不露丝毫,一脸鼓励的又问道:“建成,以你看来,为父派谁为驻守太原的主帅最为合适?”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 裴寂之才 孩儿建议柴绍为主将,他防守能力较强,至今从未有败绩。” 长子李建成竟然建议自己最看重的女婿柴绍为主将,李渊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深深的看了一眼长子,问道“建成何以见得柴绍为主将最为合适?” “父亲,柴绍对我们李家忠心耿耿,又是我们李家女婿,算是自家人,这是其一。其二,正如孩儿刚才所说,柴绍从未有败绩,除了统兵作战能力之外,其本人气运加身,当可旗开得胜。”李建成看似认真,实际上心中有些忐忑的说道。 李建成的这两个理由看似有些道理,但实际上很牵强,特别是对手是王君临带领的远东军,这些理由便是笑话。 “就怕柴绍太过年轻,经验不足,远不是王君临的对手。”李渊叹了口气,随口道。 “父亲,柴绍年龄其实不比王君临小。”李建成见父亲有拒绝之意,连忙又说道。 李渊眸中失望之色一闪而逝,王君临是什么人,岂是柴绍所能相比,竟然将两人放在一起以年龄相仿进行判断。 “让我再考虑一下吧!你先退下。”李渊不想打击长子的信心,不露声色的说道。 “是,孩儿告退。”李建成已经看出父亲是不太愿意派柴绍为主将,心中有些遗憾,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暗中将柴绍拉拢到自己阵营,但是柴绍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未能帮其实现,不知道柴绍得知之后,对自己失望之下,会不会投到自己的弟弟世民那边去。 心中这样想着,李建成暗叹一声,恭敬的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李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沉思片刻,便猜到了长子多半与女婿达成了什么交易。 这时,有亲兵在门口禀报道“禀报王爷,裴长史求见。” 李渊对裴寂一向信任有加,而且裴寂不光代表着闻喜裴氏,还代表着整个河东门阀世家和大贵族,他不管心中怎么想,姿态方面也不能慢待,所以他连忙道“速请裴长史进来!” 没过多久,裴寂便面带微笑,稳步走进房间,向李渊一躬到地,恭谨但却又蕴含着自信的说道“微臣裴寂,参见唐王殿下!” 裴家人最让人满意的就是很会说话,杨广身边宠臣裴世矩如此,眼前裴寂同样如此。他们知道什么话能够让君主欢喜,能够说到君主的心坎上。 李渊刚刚称王,大家已经叫他王爷或者殿下,但他毕竟还没有成立朝廷,所以他下面的臣子还自称为下官或者属下,从来没有自称微臣,这种称呼是君臣之间的称呼。 但李渊从心底深处很喜欢自己属下的文武官员这样自称,只是这种话他不能说出来,甚至他们李家的人都不能起这个头。而代表河东门阀世家和大贵族的裴寂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此时李渊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但他面上却故作忧愁道“裴长史可是为王君临亲临马邑郡有关?” 裴寂立刻一脸佩服和敬仰的神色,道“殿下英明,微臣正是为此事而来。” “来人,给裴长史赐坐。”李渊吩咐左右侍者。 “多谢殿下圣恩。”裴寂的每一句话都是李渊喜欢听的。 李渊请裴寂坐下,又命人上了茶,裴寂再次谢过圣恩,这才恭敬道“殿下,微臣以为对付王君临的远东军,精兵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一定要选对主将,否则兵力再多,战力再强恐怕也会凶多吉少。” 李渊一脸深以为然,微微颔首,叹气道“裴长史所言极是,刚才建成也说了这样的话,并且向本王推荐主将人选,但事关重大,本王一时间也犹豫不定,拿不定主意。” 裴寂目光一闪,好奇问道“殿下,微臣斗胆问一下,不知世子推荐何人为主将?” 李渊看了一眼裴寂,说道“建成推荐本王的女婿柴绍为主将。” 裴寂心中暗道,世子竟然已经拉拢了柴绍,这些天看来暗中做了不少事情,可惜柴绍此人素有才能,但向来目中无人,李建成能力平平恐怕难以让柴绍真心效忠。 脑海中念头转动,裴寂面上不露丝毫,并且皱眉沉思半响,郑重摇头道“殿下,以柴绍为主将,这恐怕不妥!” 李渊好奇问道“裴长史为何对此事如此笃定?” “殿下,柴绍虽然战功赫赫,素有统兵之名,至今从未有败绩。可是迄今为止,他从未与远东军打过一仗,更与王君临有过任何交手,甚至都从未与王君临照过面,若面对的是其他人,自不用担心,可是面对王君临,王爷以为柴绍能是其对手?” 裴寂的话说中了李渊的心思,他本来还有点犹豫,现在他下定了决心,决不能派柴绍为主将,最多统领一路兵马。 裴寂见成功将李渊说服,立刻说道“微臣今天来是想提醒殿下,河东钱粮富庶,人口众多,兵粮不用担心,百姓相比其他地方也要富足不少,不用担心王君临以对付瓦岗军的那一套,蛊惑百姓起事。但若是前线战事不稳,很可能会被远东军军情府等暗中势力得逞,所以微臣以为主将一定要经验丰富,行事稳重,不急于将王君临击败, 但一定要能够死死稳住阵脚,守住防线。此外,微臣听闻王君临麾下能人无数,素有奇人,擅长劝降,断不可用外人为主将,即使是王爷女婿也不行,微臣推荐李叔良为主将,刘弘基为副将。” 李渊闻言,略一沉思,他感觉裴寂所言很有道理,但也有所顾忌,皱眉道“可是本王尽用我李氏为将,会不会让麾下众将不满,当年杨素兵败教训尚在,当时便尽用杨氏为将,本王担心恐怕会重蹈杨素覆辙。” 裴寂立刻笑道“王爷不用担心,杨素当年虽然号称大隋军中第一人,但他只是将帅之才,却不是帝王之人,自然不会用人之术,这与王爷是远不能相比的。” 这话说的李渊听在耳中暗爽不已,捋了一把胡须,矜持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示意裴寂继续往下说。 裴寂受到鼓励,接着说道“更何况,杨素当年虽然本身素有大才,但他几位儿子自杨玄感往下,还有众位兄弟族人大多是庸碌之辈,否则杨素当时也不会重用李密,结果反而被李密坏了大事,因为李密此人野心极大,本来就身怀二心。而如今殿下族人英才济济,世子和二公子一文一武,当以大用,再说武重族人,文重良才,这才是固守江山的良策,殿下不必多疑。” 李渊被说动了,而且裴寂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暗指最合适的人选是次子李世民。 只是李世民要在东面直接防止远东军主力和幽州罗艺,这不比西边马邑郡的担子轻。 而李孝恭又南下巴蜀,李叔良略逊一筹,不过他为人稳重,兵马娴熟,虽不能和王君临相比,但勉强倒也能够胜任。 不过,李叔良终究还是差了一点,还需要一个谋略之士辅佐,这样就圆满了。 想到这里,李渊便笑道“李叔良、刘弘基虽有带兵之才,但文略欠佳,且河东诸门阀贵族向来以闻喜裴氏为首,与王君临一战想来短时间难以结束,钱粮方面当是关键,很可能需要河东诸家慷慨解囊以支援前线钱粮,这还要麻烦裴长史在其中多加周旋。所以,本王想请裴长史一并同行,北救河东,不知裴公是否愿意?” 裴寂心想,这样一来,自己今日此来所有目的便达到了,心中大喜,面上却不露丝毫躬身道“殿下有令,微臣当效以死命!” 李渊当即下令,封李叔良为河东道行军元帅、右骁卫大将军,河东各郡军马皆受其调遣,又命刘弘基为副将,裴寂为行军司马,率七万关中精兵前去支援河东,并即刻发兵。 ……… ………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杨广最后的自尊 夜生活曾经享誉天下的扬州如今夜晚显得格外冷清。 夜幕刚降临,大街上便空空荡荡,甚至连一个行人都没有。 这自然与一个月前杨广下达了宵禁的旨意,禁止一切人员夜间出门有关。 这是因为虞世基和裴世矩在一个多月前突然进宫,向杨广禀报,近日有不少大臣趁夜间秘密联络,禁军中暗流涌动,恐有不轨之人要做不轨之事。 这个消息让杨广大吃一惊,痛恨万分的同时,自然也是极为不安,他很想如年轻的时候那样,以雷霆之势将不轨之人找出来,然后灭族杀光。 但是他尝试过之后,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对禁军的控制已经到了极为危险的地步,甚至宫中的侍卫防卫也大不如前,他甚至已经不敢像之前那样随意杀宫中的侍卫太监和宫女,担心引起一些不好的后果。 他细细想了一下,出现这种情况好像是从他罢免了宇文成都的官职,收了宇文成都的军权,将其软禁家中之后开始的。 最后思来想去,杨广发现自己唯一能够得到落实的事情就是下令在扬州城实施宵禁,这多多少少也有些用,至少对杨广是一个安慰,因为宵禁之下,所有人夜间不能出门,自然晚上就难以行不轨之事了。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或者说潜意识中的绝望和恐惧让他不去想,真正有能力谋反不轨之人怎么可能会遵守宵禁的命令,而那些夜间巡逻的士兵是不是忠心于他都是两说的事情。 不过,也因为这事杨广却是认定了虞世基和裴世矩是真正的忠臣,若不是二人进宫提醒密报,他甚至整天在醉生梦死之事,都不知道大难临头。 杨广不知道的是,虞世基和裴世矩同时收到了王君临的密信,让二人进宫将这个消息告诉杨广,让其有所警觉,至少不要让宇文智及的谋反那般顺利,当然这本身就是王君临在扬州一揽子的周密计划中的一环。 皇宫中,杨广难得的没有醉生梦死,他站 在大殿窗户前已经久久不动。 清亮的月光从窗户撒了进来,抹上一地的银白,在月光中又拖出一个长长的人影,显得孤寂而又绝望。 杨广负手站在窗前,双目凝视着月光,心中充满了悲凉和绝望。 “大隋就要完了……朕最后享乐的地方都没有了,有贼子要杀了朕,夺了朕的皇位。” 杨广蓦地转身,慢慢走到御案前坐下,案上有一份奏折,他甚至不知道这奏折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只知道这奏折来自于王君临,是王君临的亲笔所写。 所以,不看这密信奏折中的内容,光是一想这奏折是怎么出现的,就已经让杨广愤怒的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同时又感到很没有安全感。 他甚至毫不怀疑,王君临要是想杀他,很可能跟杀一只鸡一样轻松。 王君临的信中内容很简单,首先告诉杨广有人谋反,并且言明杨广应该快要死了,但是杨广若是不想让在扬州的孙子、女儿、孙女等亲人跟着其一起死,便按照王君临说的去做。 做什么呢?王君临也说的很清楚。 王君临说他会动用他的人手和力量极力帮助杨广对付要谋反杀他的人,最终杨广要是有本事活下来,他也不会有意见,让杨广继续在扬州这疙瘩地方当大隋的皇帝,直到下一个人来杀杨广。 但是杨广命不好被杀了,他的人便会在扬州这地方扶持一直在杨广身边的次孙杨侗为大隋皇帝,当然谁都清楚杨侗只是傀儡,王君临只是利用大隋身为朝廷正统的最后一点作用,以最小的代价在江南这地方建立自己的势力,然后以扬州为中心不断往外扩张。 当然,以王君临与杨侗他老爹死鬼杨昭的关系,再加上王君临的霸气和大气,自不会和历史上一些人那样卸磨杀驴,让杨侗不明不白的死去。 他在信中向杨广保证,会让包括杨侗在内的所有在杨州的皇族有个好的结果,至少也会有荣华富贵,保住性命。 若是别人的保证,杨广肯定不会相信,但是王君临的保证就不一样了。 天下人都知道,秦安王一诺千金,一言九鼎。 再说杨广也知道王君临与自己的长子杨昭关系莫逆,他甚至有时候再想,当年若是杨昭没有病死,他早早将皇位传给杨昭,以长子和王君临的关系,有王君临的扶持,大隋绝不会是如今这种苟延残喘的局面。 当然,以杨广的性格,王君临这封奏折形式的密信本身对他就是极大的侮辱,王君临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好似是故意给杨广这种侮辱。 杨广此时的确非常愤怒,但是他很快就愤怒不起来了,因为他已经没有了愤怒的实力,特别是面对王君临,他甚至连谈判的筹码都几乎没有了。 同时,王君临又告诉杨广,他准备要打李渊了,顺便会将落在李渊手中的他另外一个孙子代王杨侑从李渊手中救出,不然回头李渊会立杨侑为傀儡,而以李渊这种老牌门阀世家的尿性,不用王君临提醒,杨侑的结局也会很悲惨。 甚至王君临还承诺,已经成为王世充傀儡的洛阳皇长孙杨倓若是有机会,他也会想办法救下。 杨广虽然心中充满了不甘,但也知道如今大隋是覆水难收,除非王君临和李渊对他杨广忠心耿耿,甘愿以自己之力竭力力挽狂澜,重振大隋,但这又怎么可能。 所以在绝望之下,对于能够保住血脉不灭,而且还能够享受荣华富贵,这可能已经是杨广最后的一些期望和想法。 所以,王君临这封密信其实已经抓准了杨广的心思,不怕他不答应。 杨广深吸一口气,泪流满面的转身回到了预案之上,借着灯光,杨广慢慢提起笔,颤抖着手在王君临的密信上画了一个敇。 他同意了王君临的“奏折请求”,当然这其实是两个人的交易,而且是杨广不得不答应的请求,至于王君临用奏折的形式,就是为了维护杨广最后一点可怜的帝王自尊。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急着当皇帝的宇文智及 这时,门口传来快速奔走的脚步声,然后便太孙杨侗的声音:“皇祖父,孙儿有急事汇报?” “进来吧!”杨广长叹了一口气,慢慢放下笔,这封回信不用他操心怎么送到王君临手上,他相信就如密信出现在预案之上一样,很快就会消失,出现在王君临面前,即使王君临已经远在数万里之外的西北马邑郡。 年轻的杨侗走了进来,在杨广面前跪下,急声道:“皇祖父,如今皇宫中的侍卫和扬州城的禁军都不对劲,孙儿感觉可能会有人谋反,孙儿请求皇祖父将禁军将官和侍卫统领召进宫中,以辨忠奸,然后将蓄意谋反之人全部杀了!” 杨广靠在坐榻上,注视着天真且又显得杀伐果断的皇孙,半晌后摇了摇头,淡淡道:“他们不会来的,他们早在半个月前便做好了谋反的准备,只是他们担心王君临会插手杨州的事情,如今王君临去了马邑郡,眼看着就要与李渊开战,他们认为王君临顾不上扬州的事情了,所以很快就会发动。” 杨侗闻言,顿时脸色一片惨白,一脸的难以置信,咬牙道:“皇祖父,快启用宇文成都将军,他在禁军和侍卫中素有威信,由他带人去肃清反贼,应该还来得及。” 杨广一脸惨笑,摇头道:“已经迟了,朕中了他们的离间计,对宇文成都生出猜忌,罢免了他的兵权,而在这半个月中,他们早就将宇文成都在禁军中的心腹全部杀光了,朕即使赦免宇文成都,重新启用,也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杨侗一脸绝望,咬一下嘴唇,又低声道:“皇祖父,水师统领黄少秋对皇祖父向来忠心耿耿,而且黄少秋的三万水师出自远东军,而远东军的水师陆战同样强悍,皇祖父可以下密旨,让他带领大军进军扬州来勤王。” 杨广见皇孙杨侗对黄少秋如此信任,反而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特别是一联系刚才看的王君临密信奏折中的内容,立刻确信了一点:黄少秋统领的三万水师一直都是王君临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忠心过他杨广,当年王君临派这三万人带领大批战船将他和大半个朝廷和皇宫中人和财物接到扬州时,便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亏他杨广还用尽财物、官职、爵位和美女拉拢黄少秋,现在转头一看,自己做的事情就是一个笑话。 “难道王君临早就料到今日?”杨广突然想到这一点,一脸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他怎么会知道有人会谋反,甚至知道是宇文智及那奸贼?” “难道王君临真的是真命天子,就连上天都在助他。”杨广脸色数变,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杨广深吸一口气,深深的看着杨侗道:“孙儿,朕听说你这几年在身边聚拢了不少能人异士,甚至你私下训练了三千私军,可有此事。” 杨侗没有任何愧疚或者心虚样子,坦然道:“皇祖父明鉴,孙儿也是为了防止有贼人谋害孙儿。” 杨广心中苦笑不已,他若是没有料错的话,杨侗身边的那些能人异士全部是王君临的人,否则以杨侗中等之姿,这几年朝廷又没有多余的钱财给杨侗用来招揽人才,就凭快要灭亡的大隋皇孙的身份,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效忠。 杨广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杨侗真相,他长叹一口气,道:“侗儿言之有理,朕立刻下旨,重新启用宇文成都,让他护驾,并竭力肃清欲谋反奸贼,同时我还会下旨给黄少秋,让他带领水师勤王护驾。这两道旨意便由你安排你身边的人去传旨吧!后面的事情朕便也交给你,由你与宇文智及那贼人周旋,一定要将这贼人碎尸万段。” ……… ……… 当王君临已经前往马邑郡,且李渊北路大军已经北上,与王君临开始大战的消息传到宇文智及的耳朵中时,宇文智及简直欢喜欲狂。 正如杨广所说的那样,宇文智及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王君临被李渊缠住,无暇派大军或者抽出精力干涉扬州的事情。 由此也可以看出宇文智及对王君临的忌惮到了何种程度。 当然,黄少秋的三万水师他不是没有考虑到,但他自认为自己做的一些准备完全可以将三万水师困在长江之上,甚至趁机灭掉。 如今他已经将扬州五万禁军控制住在手中,超过一半朝廷官员已经暗中向他靠拢,当地的一些门阀世家也暗中与他通过气,可以说大势已定。 想到这里,宇文智及立刻便命人把最信任的幕僚刘志飞请来,准备开始实施谋反大计。 刘志飞走进房间,宇文智及上前向他深深施一礼,有些兴奋和激动的说道:“一切多亏先生妙计,如今王君临也被李渊缠住,扬州这边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差起事了。” 刘志飞呵呵笑了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这一切都在老夫的意料之中,如今我们唯一需要防备就是黄少秋的三万水师。” 宇文智及自信道:“先生放心,黄少秋那边我已经与梁师都、李子通、萧铣三人暗中谈好交易,到时候他们会派出水师缠住黄少秋,即使其中有一两家违背约定,只要这三家中有一家履行规定,便可将黄少秋缠住,让黄少秋不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刘志飞闻言,点了点头,道:“二公子考虑周全,这三家图谋黄少秋的大船久矣,很可能会联手灭了黄少秋,瓜分了他的战船,特别是船上那些火炮和强弩,即使搬到城墙,甚至平地上,同样是战士上攻城掠地的利器。” 得到刘志飞的肯定,宇文智及对自己的计划越加有信心,问道:“先生认为我们该何时动手?” 刘志飞沉吟一下道:“如今杨广恐怕已经回过味来,虽然他重新启用宇文成都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但就怕宇文成都拼死护送杨广或者皇孙杨侗逃走,特别是后者要是逃走,很可能会带来极大的麻烦。”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风雨欲来 顿了一下,刘志飞继续道:“所以,此事宜早不宜迟,明天也是休朝日,老夫主张明天便开始动手以成大事。” “好,便依先生之言,明天晚上我们再起事,今天再准备一天。”宇文智及一想到明天晚上就能实现自己夙愿,成为皇帝,他心中便又是紧张,又是期盼。 “哎呀!差点忘记了。”但他突然想起一事,拍了一下大腿,道:“我的龙袍,我的冠冕,还有成为皇帝之后一些说辞和称呼都没有准备好,刚好利用这最后一天,好好准备一下这些东西。” 刘志飞却笑着摇头道:“二公子,我们成事之后,二公子还不能立刻登基,必须先立皇孙杨侗为新帝,让他当几个月的傀儡,然后利用隋朝正统的影响,尽可能的将江南的禁军和郡兵掌握在手中,到时候时机成熟之后,再杀了杨侗,二公子取而代之才行。” 宇文智及神色有些不渝,本以为自己可以立刻登基为帝,不料还要先扶持杨家人为傀儡。 刘志飞看出宇文智及的不满和心急,微微笑道:“公子不用担心,除了杨侗之外,其他杨氏皇族公子可以全部杀绝,只留下一个扶立为傀儡,而公子为摄政王,等时机成熟,杨侗这个皇帝突然死了,又没有了皇族继承,那么大家只能拥立摄政王登基,这样一来,对公子在天下人心中的清舆也极为有利,特别是有利于招揽门阀世家效忠。” “只能如此了,我便再多等几个月。”宇文智及凝神想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他倒是可以勉强接受,先不登基,做摄政王,反正就连王君临和李渊至今也没有称帝。 ………… ………… 夜已经很深了,月亮被乌云遮挡,只有一些星星清亮地挂在天空,孤独地游弋在一碧无际的深蓝穹顶之中,给大地稍许亮光。 扬州城完全完全安静了下来,不管有没有入睡,至少几乎已经没有了灯火,就连城内的街道上的巡逻士兵也很难看到,不知在哪里睡觉偷懒去了,再说这个时候已没有人会再出门。 杨侗得到了杨广授权和旨意之后,带领着他的幕僚团轻松的便拿出了一个计划,并且连夜派出信使或者安排人手到位,已经做好了应对宇文智及造反的准备。 而宇文成都也已经重新回到了杨广身边,流着泪向杨广谢恩之后,竭力在宫中侍卫中筛选了一批还能够控制的人手。 ……… ……… 虞世基和裴世矩在这一晚上也在做准备,他们也相信王君临的谋划和准备,应该能够控制住局势,他们和家人不会受到伤害,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同样要做一些事情,而且他们也想为王君临谋划扬州出一分力,好在事后傀儡政权中谋得高位。 至于宇文智及谋反,他们从来不会认为成功,即使王君临不插手扬州的事情,他们也认为宇文智及的谋反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会消亡,当然若真那样他们肯定会提前逃走,为此他们已经做了很多后手准备。 ……… ……… 翌日,是正常的休朝日,当然不管休不休朝,对自从来到扬州的杨广来说已经没有多大区别,但是对于朝廷一些正常上班的官员来说,今天就是周末。 所以,今天大臣们都留在扬州城各自的府中,而不用一早来江都宫上朝,江都宫位于扬州城西南二十里处。 杨广命官府修建了一条宽敞平坦的驰道直通城内,使大臣们每天上朝时间只须半个时辰便可赶到,当然比起洛阳和长安城的皇宫规模差太远了。 当然,今天虽然是休朝日,但并不是每个大臣都可以休息,一些重要部寺也需要有当值的官员,相国也需要留一人守在宫内,只是他们中很多人这些天也只是混日子。 不是他们不想做事,实在是偌大的大隋能够控制的只有扬州附近两三个郡,而庞大的朝廷体系中大半人都没事可做。 所以,大臣们上朝已没有任何意义了,天下各地的奏折已经很难送到扬州,每一份奏折到来都要花费很大力气,有时几天才会有一份奏折送来,但洛阳也会时不时有飞鹰送来一些情报,不过这些情报大多是军情,大臣们每天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聚在一起询问昨天北方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所以,事实上,他们想做事也做不了,也没有权力可做。 唯一有事能够做的是今天当值的裴世矩,不过他也是习惯性性的一直休息到中午过后才起身前往江都宫。 裴世矩一边想着就这一两天宇文智及就会动手,以他们裴家在天下读书人中的威望,和千年门阀世家的地位,即使宇文智及谋反之后也会用他,所以他并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全,他在想着如何在这其中做一些事情。 裴世矩正沉思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有护卫赶马上前,抽刀警惕的声音传来,然后便是传来车夫的声音:“老爷,前面的桥断了。” 裴世矩顿时心中一凛,前面江阳河上的桥是去年才新修,怎么会断了? 他探头向外望去,果然见桥已经断了,这座桥长五丈,是前往江都宫的必经之路,桥居然断了,那去江都宫可怎么办?裴世矩向四周看了看,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宇文智及真是着急啊!今天就发动了吗?” “断这江阳河上的桥便是计划中的一个?” 裴世矩已经冷静下来,神色沉稳,不见半点慌张。 “相国,要不我们走南黄道吧!”护卫头领靠近马车,低声建议道。 南黄道是江都宫南面的小道,道路狭窄,崎岖不平,裴世矩坐马车走过一次,差点没把他颠死,路途不平也就罢了,问题是还要先退回江都城,然后再从南面绕三十里过去,这就是四十里的路程,估计到了江都宫,天也快黑了。 裴世矩有些可惜,他本来还想进宫之后趁机做一些事情,至少给王君临的布置一些内应,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不过他也不是很遗憾,想了一下摆手道:“回府闭门,三天之后再开门迎客!”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宇文成都之死 就在裴世矩刚刚回到府中闭门谢客时,扬州的城门突然关闭,城内宇文智及早就准备好的五千大军同时出动,奔赴向一些衙门、军营和臣子的府邸开始大开杀戒。 被杀的这些人全部是宇文智及认为还忠于杨广,或者可能还忠诚于杨广的人。当然其中一部分是之前与宇文家有仇怨或者与宇文智及本身有仇的人。 杀了一批人之后,扬州城内便施行了军事管制,军队上街实行了戒严,不准任何人走出家门,扬州城内一时间人心惶惶,仿佛一场大灾难即将来临。 …… …… 与此同时,宇文智及亲自带领两万人马将整个江都宫包围。 本来负责守卫江都宫的三万骁果军中大半人手同时谋反,成为宇文智及的帮凶。 只有宇文成都利用这一天的时间竭力收拢了对杨广还有忠心的三千多人,死死的守住了内宫。 宇文智及带人疯狂攻城,眼看着宇文成都的兵力不断消耗,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好在宇文成都一方守着宫城,而宫城高足有五丈,居高临下不断射箭,倒也给叛军不少死伤,双方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栽倒在地。 宇文成都更是眼睛通红,他挥舞凤翅鎏金镗拨打箭矢,亲自守着攻守最为激烈的一段城墙,被他杀死的叛军不少于三百人。 …… …… “皇祖父,快随孙儿撤离,前往扬州城,孙儿已经定下万全之计,此时黄少秋将军的大军应该快要夺下扬州城。”同一时间,皇宫中杨侗力劝杨广随他从水路撤离。 江都宫濒临大运河,宇文智及自然也派了水师封锁水路,但看杨侗的意思,水路根本不用担心。 只是杨广却摇了摇头,一脸惨然道:“侗儿你快点带人去吧!扬州城朕不会去的。” 杨侗顿时心急如焚,但不管他如何说,杨广都不听他的话,因为杨广已经不想活了,不想苟活了,这也是他帝王的最后一点尊严。 …… 而外面,宇文成都好不容易聚拢的三千人死的剩下一半人的时候,本来士气不高的守军终于崩溃,除了宇文成都之外,其他还活着守军全部跪下投降了,甚至有人打开宫城门,放大军冲了进来。 宇文成都大吃一惊,独身冲到宫门口向千军万马冲了上去。 宇文成都一直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称,但他自成名之后便跟在杨广身边,很少在战场上出手,这些年来天下人都忘记了他天宝将军的厉害。 宇文成都也一直想在战场上好好的杀上一回,眼下的情景倒是满足了他的愿望。 他挥动凤翅镏金镋在密集的敌群中冲杀,拍着死、挨着亡,人头粉碎,身体砸烂,杀得四周叛军尸横累累,血肉横飞,空气中红雾弥漫,一时间竟然被他将千军万马挡在了宫门口。 宇文智及发了狠,大吼道:“来人,给我调集一千人围攻他,我就不信杀不死他。” 宇文成都此时独自已经杀不少于五百人,即使是站着不动,也耗费海量的力气,所以他此时几乎已经筋疲力尽。 而叛军却如铁桶般将他四面包围,即使是王君临亲自带领大军来救他,也最多给他报仇,难以将他救走。 宇文成都知道自己是死定了,但是他想多拖延一些时间,所以他大吼一声:“宇文智及,你个懦夫不敢来见我吗?” 宇文智及骑着马在数百亲卫的保护下,从大军后方上前,在几十步外对宇文成都冷笑道:“宇文成都,天下间唯有你一人还对那昏君效忠,你可真是个蠢货。” 宇文成都举起凤翅鎏金镗,不理会宇文智及的话,而是大吼道:“宇文智及,陛下待你不薄,还将女儿嫁给你,你身为大隋驸马,却为何要造反弑君?” “所以你就是蠢货!”宇文智及长笑一声,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好半天笑声才止住,一脸讥讽道:“宇文成都,你只不过是一介武夫,是杨广身边的一条恶狗而已,而我是要注定当皇帝的人,你哪有资格来教训我。再说大隋万里锦绣江山,就毁在他那个昏君的手上,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大隋数千万人口现在还剩多少?战争涂炭,千里白骨铺路,那昏君不该为千千万万死去的人偿命吗?杀了那个昏君,由我宇文智及当皇帝,自会重振江山。” 宇文成都冷笑道:“就凭你,还想当皇帝,我看你只怕是白白辛苦一场,却为别人做了嫁衣。” 宇文智及心中最怕的就是自己好不容易造反成功,杀了杨广,结果最终逐鹿天下输给王君临或者李渊,此时宇文成都的这些话算是说到他的痛处了,顿时脸色阴沉,咬牙道:“来人,调集一千弓箭手对他进行齐射,我就不行将他射不死!” 随着宇文智及一声令下,一千骑弓手将宇文成都团团包围,一齐拉弓对准了他。 宇文成都大吼一声向宇文智及所在方向冲来,一千弓箭齐齐向他射去,他只能将眼前的箭矢击飞。 但两边和身后没法躲闪和击飞,因为一千支箭覆盖一个人同时射击,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空间,他无处躲闪,手中的凤翅鎏金镗虽然已经舞成了风火轮,但是也只能挡住身前。 很快,他的背上便插满了箭,但却没有立刻死去。 他大吼着,嘴里面吐着血,犹如一个人形刺猬一样向宇文智及继续冲去。 “杀!”宇文成都终于冲到了宇文智及二十步前,拼了命的将手中凤翅鎏金镗仍出,而他自己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 凤翅鎏金镗速度快如闪电,吓得宇文智及一声惊呼,来不及躲闪,凤翅鎏金镗便已经砸在了他的马头上,就差一点就砸在了他的身上。 “轰”的一声,战马脑袋当场碎裂,溅了宇文智及一脸的血,也将他吓的脸色煞白。 “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宇文智及怒极,在亲兵的扶持下,才没有被战马压下身上。 怒吼着,宇文智及提着刀来到已经死去的宇文成都身前,一刀将其脑袋砍下来,还感觉不解气,又将其四肢砍下,并在其尸首上砍了十几刀才停下。 可惜宇文成都身负绝世武功,却一生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惨死在乱箭之下不说,还被乱刀分尸。 ……… ………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久违的许敬宗和沈光 扬州城北门不远处的城楼中,负责驻守北门的果毅都尉黄卫阳正看着眼前一大箱金子发呆。 “这是三千两黄金,事成之后,另有三千两黄金,足可保黄将军日后十数年衣食无忧。更何况此事之后,秦安王殿下绝对不会亏待黄将军。”大隋蓝衣卫原大统领许敬宗的声音幽幽响起。 三年前许敬宗忠于王君临的事情被宇文家告发,杨广怒极欲灭杀许敬宗,自然没有成功。 许敬宗带领大部分蓝衣卫的高手和探子隐于暗中,其实是奉王君临的命令转移到了南方,这几年一直经营南方谍报势力。 事实上,燕王皇孙杨侗身边的那些能人异士大半都是许敬宗派来的。 按照王君临的命令,此次扬州之事也由许敬宗一手谋划,黄少秋和军情府、武林公会、小雨剧院等诸势力都归许敬宗调遣。 所以,许敬宗实际上一直在扬州城,而对于眼前这位宇文智及的心腹黄卫阳,许敬宗已经盯上很久了。 不得不说,吃了几次大亏,家人被王君临的人几乎已经杀光的宇文智及这次非常谨慎,所有担任重要职责的人都是他真正的心腹,只要稍微有点怀疑,便都不会起用。 导致许敬宗在宇文智及一方势力中安插的几个钉子都起不到关键作用。 好在许敬宗早料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安排了后手,便是眼前这位果毅都尉黄卫阳。 并通过金钱和黄卫阳在短时间内建立了一定的交情。然后在眼前这个恰当的时候,在将黄卫阳完全可控制住的时候,他直接出面与黄卫阳开始摊牌。 黄卫阳和他的胞弟把目光从金子上移开,两人对视片刻,黄卫阳吞了一口唾沫道:“就只是放些人在我属下军中?” “不错,但不是眼下,适当之时还需黄将军协助打开城门。”黄卫阳两人犹豫起来,许敬宗见状一笑,不疾不徐的道:“黄将军若是认为我远东军攻不下这扬州城,那可就错了。你不妨细细想想,这些年天下间可有远东军攻不下的城池。我等来寻求黄将军商议,只不过是为了少死些人罢了。” 黄卫阳迟疑着道:“秦安王殿下的神通广大在下自然是知道的,远东军的强悍在下也是如雷贯耳,但远东军远在北方,即使最近拿下了中原和山东,中间也还隔着淮南和淮北,才到江南扬州,中间各方势力众多,我还听说秦安王最近又和李渊大军开战,如今恐怕未必会派大军不远万里的来攻打扬州。而扬州城内还有宇文智及的五千精锐,如今再加投降的禁军、郡兵、县兵,已经多达四万多人,且还是守城,即使有我打开城门,以黄少秋那三万水师恐怕也是打不进来的。” “这事便不劳黄将军操心了,在下只问问黄将军,如今这宇文智及谋反篡国,据我所知,隋帝对宇文智及可是不菲,但宇文智及却行谋反之事,这等人行事阴险恶毒,你难道甘愿跟着他?” “如今我远东军已经天下无敌,打下二十多郡地,黄将军能够投靠我远东军的好处,相信黄将军能看得出来。不管你是想做官,还是想要钱,我们都会尽力满足你。” 黄卫阳两人渐渐有些意动,其实他们心中也清楚,自己的家人和自己如今的安全已经在眼前这人手中,对方完全可以逼着他做事,但对方始终是以好言相劝。他虽是宇文智主的心腹,但也是众多心腹中的一个,而且他也知道一百个宇文智及都没法与秦安王相比,只是宇文智及对他向来不薄,他多多少少是有些良心的人,一时间难以做背叛宇文智及的事情。” 许敬宗乘热打铁:“此次事成之后,黄将军愿在远东军可为王爷效力,或者愿意在范阳郡成为世家贵族,都是可以的,若是不愿再当武将为官,又不想离开江南。在下听说黄将军善于经商,在下还可让黄将军成为江南地区数一数二的大豪商。最主要的是………还可保你一家老小周全。” 黄卫阳眼睛落在那箱金子上,王君临如今如日中天,远东军天下无敌,他岂能不知。 沉思半响之后,黄卫阳咬咬牙下了决心,说道:“当官也罢,当富家翁也罢,全看秦安王殿下的安置,只是家人安全,请许大人定要关照。” 许敬宗舒一口气,只要拿下黄卫阳,后面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黄将军放心,我远东军向来一诺千金,绝对说话算话。” 黄卫阳收起那箱金子,说道:“许大人放下,这事在下答应了。” ……… ……… 一身商人打扮的许敬宗和黄卫阳分开之后,便在两名情报司人员的掩护下穿过走过两条街,进了一条巷子,来到了一个酒楼。 跟其他的门市一样,宇文智及谋反之后,所有门店已经关门,他绕到侧门上有节奏的敲了十数下,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的人把他让进去,左右看了一下,没有人注意又将门关上了。 许敬宗从厢房一路过去,厢房的窗户都开着,里面坐满了他麾下的精英探子和军情府的高手,沈光正在其中。 沈光正在里面的正厅喝茶,看许敬宗进来对起抱拳行礼,许敬宗不敢怠慢,赶紧客气回礼。 这几年许敬宗总体负责南方情报据点的建立和情报网络的构建。一直没有参与北方的大战,说实话在王君临麾下诸人中没有立下多大的功劳。 这一次王君临命令来了之后,许敬宗是充满了兴奋和激动的,终于他可以出手了。 所以,许敬宗集中力量收集打探相关情报,与沈光带领的部分军情府的人手配合,给江南各郡县都埋下了暗点,特别是如扬州这样的核心之地,更是隐藏了上千人手。 许敬宗倒了一碗茶喝了之后抹抹嘴巴,说道:“宇文智及身边那老幕僚刘志飞行事缜密,宇文智及吃了几次大亏行事也越加谨慎,非知根知底的心腹不会重用,之前我们埋下的暗子时间还是太短了,此次都没有起到关键作用,只能去找这黄卫阳。”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 李世民的手笔 沈光摇了摇头,对他说道:“宇文智及和刘志飞行事再谨慎也是无用,最多就是多活几天而已,用王爷的话来说,他们做的事情本身就是错的,注定会走向灭亡。” “我看黄少秋这次不死上一两千人,是打不下这扬州城的。”许敬宗有些轻松的说道,在他看来,攻一城才死一两千人,这本身就是奇迹,当然这是放在前些年的情况,这几年远东军的战例中有太多的攻城战死的人数少于一千,远东军超强战力是一方面,还因为火药武器的在攻城战中的犀利表现。当然,也与军情府、武林公会、小雨剧院等王君临麾下势力通过离间、内应、心战等手段让敌人内部出现矛盾,甚至自行瓦解崩溃有很大的关系。 沈光也笑着说道:“所以说,才有你我在这里办此事,做成了此事,攻下扬州城的功劳至少一半是你我和外面兄弟们的,最主要的是让黄少秋省下了一两千战士。嗯………黄少秋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大军到来,什么时候让我们打开城门。” 许敬宗说道:“刚刚得到消息,李子通等三路反贼竟然想趁着黄少秋带领主力离开后偷袭水师大营,这消息自然被我的人提前得知,所以黄少秋设了一个陷阱,假装大军主力出发,实际上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如今应该已经将这三路反贼的水军杀得差不多了,前面传来消息说他们下午的时候就可以到达扬州城外。并且已经约定好大军在城外鼓点以梅花调的节奏敲打时,就打开城门,所以我计划过了中午开始便让所有人到位,一是提前熟悉各自位置,二是也在敌军中混个眼熟。” 沈光说道:“许大人说的是,只是黄卫阳那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许敬宗微微一笑,说道:“沈大人放心,除非黄卫阳自己不想活了,又想害死他全家老小,与我们拼个鱼死网破,再说他已经收了我们的金子,也答应了我们给他的承诺。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沈光面无表情道:“黄卫阳对咱们尤为重要,他出了问题,我们便要施行第二套后续计划,扬州城的事情恐怕还会拖延几天,最主要的是可能会让黄少秋的人与宇文智及的大军在城外野战,加大我们的损失。” 许敬宗说道:“沈大人说的是。在下也正有此意。不过,说起来现在最麻烦的还是幽州那边,听说那股上万人的马贼是李世民这几年在背后扶持,你们军情府竟然一直没有发现,这可是失职,如今这上万马贼来去如风,在幽州烧杀抢掠,一下子将幽州罗艺的大军全部牵制,要是这个时候高句丽渊盖苏文再突然发兵来犯,罗艺的十万大军可一点都动不得了。现在李靖都已经亲自带人去了幽州。” 沈光嘿嘿笑道:“许大人不用担心,由李靖和罗艺联手对付这伙贼人,想来这支马贼逍遥不了多长时间,定不会影响王爷在马邑郡与李家大军的大战。” 这时一个情报员匆匆进来,在许敬宗耳边低语几句,许敬宗微微点头,等那情报员离开后,才对沈光说道:“那刘志飞老头叫黄卫阳等一下去一起巡城,我不放心其他人跟着,还是我亲自装扮成黄卫阳的亲兵跟着去。” 沈光说道:“许大人考虑得周全,你现在就过去准备,提前预测各种可能,想好预案,的确不能大意。” “沈大人提醒得是。”许敬宗抱了抱拳,起身离去。 扬州今天下大雨,一群扬州城的百姓正在北城门口哀求,他们本是扬州城内的百姓,只是封城时刚好出了城,现在是请守门的将领放他们入城。 驻守此处的果毅都尉黄卫阳面露冷笑,他对守门的兵士道:“不许他们入城,谁知道这些人中有没有敌人的奸细。” 黄卫阳麾下众将校对这些百姓没有丝毫怜悯,一名都尉听了点头答应,对城下大喊道:“都给老子滚开,再靠近城门一律射死。” 城下一名样貌衣装看似不像是普通百姓的中年男子回骂道:“滚你娘的,老夫儿子是扬州府的,你们封城前也不说一声,老夫刚好出城去收租。” 黄卫阳却根本不理会他,对左右吩咐道:“射死几个。” 几名士兵立马举起弓来,刚刚快拉满时后面一声怒喝:“全部给我放下。” 黄卫阳一听是如今负责扬州城防守的刘志飞声音,转头时见到刘志飞大步上城来,后面还跟着其它几名将官和一众亲兵,他连忙行礼道:“刘先生,城外都是些来不及进城的百姓,末将担心里面恐有敌人的奸细,末将正要将其驱逐。” 刘志飞走到城碟边,看看城下一群衣服各异的百姓,听他们声音也的确是扬州的口音,但这说明不了什么,他对身后众人说道:“来认一认,看有没有认识的,是不是扬州城的人。” 有亲兵细细查看一番后回道:“带头那人确实扬州城人,他儿子也的确是在扬州府当差,其余人等认不全。” 这时一名都尉突然说道:“刘先生,末将认为这些人都是扬州城的百姓,应该让他们进来,不然不利于城内民心安定,不过可在城门一一检查搜身之后,再放进来。” “吴都尉怎能如此!”黄卫阳对那都尉怒道,“自古以来,攻城之战中不知有多少因为放流民百姓入城,结果导致城内有了敌军内应,最后被破城。如今宇文将军的大事到了最关键时刻,我等只需坚守城池,待宇文将军带领大军回扬州城便可。而在此之前,绝不可放任何可疑之人入城。” 刘志飞轻轻点头,黄卫阳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黄卫阳此人平时没什么过人之处,但能够被二公子宇文智及信任,现在看来还是有几份能力和见识的。 最重要的是,从黄卫阳刚才应对来看,此人对二公子足够忠心。将北门交给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远东军的器械不一样的 不过就这样以凭空猜测怀疑不让这些百姓进来,传出去对自己和二公子的声名不利,毕竟自己是要当宰相的人,而二公子是要当皇帝的,这名声还是要注重一下。 略一沉思之后,刘志飞说道“尔等若是想要进城,在一个个进来时,便都要接受盘问,回答必须要以本地方言,且能够说出城内亲朋好友的名字,以此证明你等的清白。” 刘志飞话音一落,下面那群百姓中大部分突然转身撒腿向远处跑去。黄卫阳故作一愣之后,才在刘志飞等人催促下,下令弓箭手射击,但因为有些出乎意料,反应不及时,并没有射准几个人。 “哈哈哈哈………刚刚接到消息,黄少秋大破李子通等三路反贼的水军,看来是要开始攻打扬州城了,但这小儿也不过如此,竟然想用这雕虫小技。哼!如今计穷于此,恐怕今天就要攻城了。”刘志飞大笑一声,说道。 旁边众人纷纷附和称是。 黄卫阳也一边附和,一边心想刚才这一幕却是一举两得。 一方面可以让自己在刘志飞心中成为放心人,不会过多防范或者怀疑。 毕竟这些年远东军在攻城的时候施展离间和内应之计例子太多了,刘志飞作为如今扬州城主事之人,又是宇文智及最为信任的幕僚心腹,对下面将官免不了会有所警惕和怀疑。 另一方面,也给刘志飞一个错觉,扬州城里面没有王君临的人。 “远东军做事果然滴水不漏,但听说始终得不到门阀世家的支持,甚至王君临与门阀世家已经成为死仇,秦安王的威势虽然如今如日中天,但真的能够成事?” “当年那项羽不也是天下无敌,一时无两,可最终还不是败给了刘邦,只能自刎而死。” 黄卫阳心中暗忖不已,眼睛深处一丝犹疑一闪而逝。他身后两步处装扮成他护卫的许敬宗却是没有察觉到。 ……… ……… 下午,天空放晴,地面上的积 水不多,黄少秋带领两万大军来到了扬州城外,只有两千骑兵,其他全部是步兵装扮,不过却带足了各种攻城器械。 黄少秋的人马刚一来,士兵便倾巢而出,摆开阵势,鼓声阵阵,直接开始攻打扬州城。 扬州城头上,刘志飞见此,冷笑一声,心想果然如此。 他一边下令按照之前的布防让各将官到位,指挥部队准备迎战,一边下令让五千骑兵做好出城的准备。 他心气颇高,一见对方只有两千骑兵,且本身是水军出身,所以并不想龟缩于城内一味地的守着,只要黄少秋在攻城中损失较大,士气降低,他便让骑兵出城冲击对方。 但出乎于刘志飞的意料,黄少秋并不是全力攻城,仅仅是在东门外排下准备冲城的军阵。而在城池的东南角,离城墙不过百步的地方,放置着三十多具自己从未见过的一种投石车,成三列排开。 难道是想让投石车先远程攻击,然后再攻城? 投石车的威力,刘志飞也是亲眼见识过,如今扬州城头上就有。 当几十斤的石弹、泥弹从天而降,就算没有命中,其呼啸而来的声势都挺吓唬人的。 但实际上老兵都知道投石车准性极差,若是对大军密集之处投石,还有很大杀伤伤力,但用来攻城,想要砸毁城墙以这准性是不可能的。 另外围着三十多具投石车忙碌的士卒,总计才百多人的样子,平均到一架投石车上,不过聊聊六七人。这比寻常操作投石车的人数少得多了。 据刘志飞所知,就算是小型的投石车,也要二十多人来拉索,而如城外这三十多具投石车的大小,按理说没有十人一齐用力,那砲弹怎么抛到远出去? 而且投石车最大的问题是每一次抛石都没有办法保证准头。几十人拉纤一般的扯着稍杆,前一次的出力和后一次的出力,几乎没有保持原样的情况。 上一次命中目标,但下一次就能偏到十步外去。同时为 了使投石手拉索时的行动如一,还要对他们加以训练,耗费大量的时间。所以投石车一般在战场上也只是起个辅助作用。 只是刘志飞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黄少秋的攻城部署也有些反常,他突然想起远东军的器械在北方战场上非常有名,以精准快速名扬战场,只是他们一直远在江南没有切身感受,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不好,他们还有那火药武器,若是以这投石器抛射过来,后果不堪设想。”刘志飞刚想到这一点,脸色变化中正想进一步观察思索,就见着远东军的投石车已经有了反应。 完全没有任何人拉扯,被压下去的稍杆却猛然扬起。如同抡圆了手臂,其中一个小小的黑点从城外的阵地上最中间一个投石车上飞了起来,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越过了两百五十步的距离,轰然一声巨响,猛然砸到了城墙前端十步距离。 这是远东军关于投石车的操作条令明确规定的,以一个投石车先测量一下距离和准性,然后所有投石车以此为依据判断出各种数据差,然后,进行调整。 所以,下一刻只见那些投石车齐齐向前移了十来步的距离,接下来,三十多个被压下去的稍杆却猛然扬起。 三十多个小小的黑点从城外的投石车阵地上飞了起来,划过三十多道完美的抛物线,越过了约两百四十步的距离,轰然一片巨响,几乎全部猛然砸到了城墙之上,小半或砸在城墙前,也有两个石头砸在了城里面。 直到在震颤的城头站稳脚跟,刘志飞仍旧难以置信的望着城外的三十多具投石车。 几条细小却深长的裂缝,就在他的左边十多步外城墙上延伸出去,十多名城头上守军躲闪不及当场被砸成肉饼。 另外还有数十名守军,被溅起的碎石砸得头破血流,抱头乱窜,放身惨叫,一时间城头守军的士气都受到影响,一些人脸上出现的惊慌,刘志飞发现,就这一下这片城墙上的守军竟然有了士气崩溃的迹象。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不看好王君临的黄卫阳 擅离位置者!斩!” “受伤不断惨叫者!斩!” 刘志飞气的脸色发白,他之前好像高估了二公子聚拢的这些军队战力和士气,此时不断厉声喝道。 他的一名亲兵上去,将一名头上只有亲伤,但在杀猪般惨叫的守军一刀斩断了头颅。其余受伤的人当即便死死的压制住声音,不再惨叫,只是呻吟。 “还好,敌人抛射的不是火药包。”刘志飞惊惧之下,反而松了口气,只要不用火药包,坚持一天时间绝无问题,最多再有半天时间,二公子便能够处理完江都宫的事情,带领大军来到扬州城,到时候内外相应,将黄少秋包围夹击,不怕灭不了对方。 远东军上下士气如虹,黄少秋一声令下,令旗飞舞,鼓声雷雷,大军推着盾车、云梯,在投石车和弓箭手的掩护下开始攻城。 黄少秋不用火药武器攻城自然是有原因的——他们攻下扬州城之后,紧接着就要面临宇文智及的大军攻城,若是现在将城墙炸毁了,到时候修建起来多麻烦,再说火药包不要钱啊! 远东军上下计算战功有一套严格的程序和方法,战场上的武器装备和器械的消耗本身就是其中一样,消耗的越大,耗费钱量越多,对战功是有折损的。 没等远东军扛着云梯等器械的步兵跑出几步,也没等扬州城墙上刘志飞彻底将守军慌乱稳住,就看到那三十多个抛石车稍杆再一次扬起,三十多个石弹从稍杆的尖端飞速而出,依然如前次一般,准确的命中了扬州城的城墙,而且要命的还是刚才那一片,精准的让守军感到惊恐。 刘志飞再也不能保持镇定,扶着雉堞,茫然自语“怎么可能这么准?之前只是听说,没想到远东军的器械如此厉害!” 等远东军攻城部队冲到城墙下面时,投石车已经向这一段城墙砸了五轮,除了最开始两轮有少部分投石车没有砸准之外,后面几乎每一轮每一个石头都 准确的砸在了城墙上。 而且五轮过后,一直以坚固著称的扬州城墙终于上半截塌裂了。 等远东军云梯搭在这片城墙上时,城墙上的守军早已远远的逃开了,不过为了不砸到自己人,这时投石车也只能转移目标砸向另外一片,在刘志飞死命呼叫和又斩了三名想逃走的士兵后,在最后时刻又调来人手拿着滚石、巨木、火油等守城利器打退了第一批远东军,算是险险的守住了。 可是,又一段城墙上半截也被砸断裂了,还好宇文智及留守扬州城的人中颇有几名战仗经验丰富的将官,又有一部分他麾下精兵带动,散布在各处,才守住了第一波。 而远东军的投石车仍在一刻不停的投射着,把一枚枚重逾二十斤的石弹抛向城头。 只是,由于发射速度快得惊人,黄少秋这些天好不容易准备的三千多石头,没用一个时辰,便已经全部投射了出去。 而在耗尽所有的石弹之前,在黄少秋人马的欢呼声中,有三处扬州城墙上半部分塌裂了。 最主要的是如此精准的打击,让守军士气几乎降到了谷底。刘志飞看见不少士兵甚至一些将官都一脸惊恐畏惧,有了退缩之意。 这时,有探子已经发现远东军投石车不再发射石弹,猜测远东军石弹已经用完。 虽然有三处城墙上半部分塌裂,但好在扬州城墙够高,而他麾下人马是远东军两三倍,守城各种器具又充分,只要稳住了这一会士气低落期,今天就能够守得住扬州城。 扬州城外城墙上正在进行着残酷的攻守战,但负责守四座城门的士兵却只能一边听着墙头与墙外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一边手中拿着刀、枪,时刻注意着城门外的动静。只要有人从城外撞门他们就会死死的用提前准备好的挡门石板车牢牢挡在后面。 北城门城内方向,路边上有一个二层阁楼,是供把守城门的将官休息的地方。 这阁楼一楼大厅中,许敬宗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黄卫阳在大厅中间来回走动,沈光则坐在门口背靠着门框闭目养神。 从这厅中冲出去,也只是刹那间的事情,门外城门边上关键位置都是蓝衣卫和军情府的高手,虽然只有百来人,在近千名守城门守军中只占了十分之一,但这些人可是以一挡十,甚至以一挡数十人的强悍存在。 只要城外梅花点鼓声响起,他们可以在其它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占据城门前主要位置,将其他人挡在外面,然后将城门打开。 黄卫阳虽然答应投靠王君临,但王君临毕竟本人没有亲口对他承诺,而且他本人出身于江南的门阀世家,对于王君临这种打门阀、分田地的执政行为极为仇视,而且他也不太看好得罪了所有门阀的远东军能够打下天下。 所以,他感觉跟着王君临或许一时风光,但最终恐怕也没有什么好的前途。这导致他一整天都惶恐中思来想去。 此时,他转身之时看到了许敬宗的样子,心中莫名抖了一下,这个人在他面前一直很和气,但不知为何他竟然隐隐感到害怕。 屋子里面加上许敬宗和沈光也只有六人,此时散布堂中各处,看似分散,其实都在互相能马上支援的距离。另外还有他的七名心腹分散站在他身边。 和许敬宗这样阴狠的感觉不同,黄卫阳能从其他六人的举止中感觉到一种与众不同的强悍,特别是沈光给他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 他自己也是高手,手下人中也有一些百战精兵,护卫中也有高手,但很少有人有这样的气度。 除了这些人之外,沈光之前不知从何处先后分十多批调来了一百人,黄卫阳给他们找来守军衣服,将他们安排在了守北城门守军中,这些人神色冷漠,气质坚硬,举手投足间一看就是强悍之辈。 “这些人便是那远东军军情府的高手。”黄卫阳心中暗自想道。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火拼一触即发 他心中既对王君临的眼下实力有信心,但又认为王君临走不长远,对此颇为担忧,不过他对远东军更感高深莫测,扬州城内竟然不知不觉中隐藏如此多的远东军人手,说明他们是早在之前便有充足的准备。 许敬宗带着人和他一直形影不离,黄卫阳知道是为了监视自己,以确保不会出现问题,黄卫阳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仍是感觉紧张,想到这里,他透过半开的大门,看了一眼门口沈光的背影。 沈光在阁楼门口面朝城门静静坐着,他已经对这座城池的情况了如指掌,扬州城周长近二十里,城墙高度与北方长安、洛阳等大城相同,足有三丈五尺,墙厚两丈,外面全部包有砖石,城外护城河阔两丈深一丈,确实是一座坚城,如果没有内应,要想攻下这座城,即使远东军战力要超出守军不少,但也会损失不小。 黄少秋只有三万人,还留下一万人驻守水师大营,出动了两万人,后面还要迎接宇文智及带领的主力大军反击。 而远东军主力远在万里之外,中间又隔着不少势力,支援起来非常麻烦,当然走水路也行,但水路运送骑兵多有不便。 再说远东军在北方眼看着就要两线,甚至三线开战,面对的又是最难对付的李渊和李世民父子,而李家集团背后可是大半门阀世家,王君临从来没有轻视过这些人。 总之,眼下这种情况下,远东军再派支援的可能性非常小。 所以,在战争才刚刚开始的情况下,对远东军来说在江南这地方人手却是损失不起的。 城楼一楼大厅内,黄卫阳也是上过战场的,经过一阵犹豫和胡思乱想之后,事到临头反而冷静下来,他对许敬宗问道:“许大人,我们什么时候打开城门?” 许敬宗淡淡回道:“黄将军不用担心,该打开城门的时候,在下会给黄将军说,到时候黄将军只要尽量控制住自己麾下人片刻,不要让他们影响到我们开城门。”“然后呢?”黄卫阳又问道。 许敬宗道:“然后自然是拼死守住城门,等我们的大军闯门。嗯………放心,只要咱们守住城门片刻,我们的大军便会到来。” 黄卫阳正要再问,他弟弟急急过来汇报道:“大哥!刘先生派了一名心腹过来,还带了一百精兵。看似要和我们一起守北城门。” “这下麻烦了。”黄卫阳自语一声,转头看看许敬宗,许敬宗目光闪动,说道:“让此人来此处。” 片刻后,黄卫阳一名属下领着一个魁梧大汉进到城楼,他身后跟着八名亲兵,进来后对黄卫阳略一拱手道:“黄将军,刘先生让在下前来协助黄将军守北门。” 门口沈光不着痕迹的将大门关了起来。 刘志飞派来的这名心腹名叫马大雄,黄卫阳是认得的,本身就是宇文智及的护卫高手。 黄卫阳知道此人甚是勇武,武功颇为高强,手下人也是上过战场的精兵。他细细打量马大雄的脸色,知道刘志飞多半是对所有把守城门的将领都不放心,派他的心腹去几个城门监督。 “黄将军,奉刘先生之命从现在开始北城门防卫由在下主持,黄将军带人协防在下。”马大雄看黄卫阳神色怪异,还以为他没听明白,又进一步解释道。 黄卫阳盯着马大雄没有说话,马大雄在他注视下轻轻舔了舔嘴唇,他来之前刘志飞说了,是担忧防守城门的将领有投降叛变之意,所以才让他来的。 若真有投降叛变之意,就有可能会对他动手,不过他对自己和跟在自己身边八名亲卫的实力很有信心。 在这大厅中,对方的人手比他多了三四名,但他不认为黄卫阳的亲兵能够是自己一伙的对手。 黄卫阳更是发虚,他担心的是刘志飞已经对自己和王君临的人暗中勾结有所怀疑,甚至知道了,所以才派马大雄来接收北城门的防卫。现在只是来稳住自己和自己麾下的人马,等守过几波攻击,腾出手之后才要收拾自己。 黄卫阳心中念头转动,终于开口道:“刘先生为何突然让马将军来代替在下?” 马大雄说道:“黄将军不要多心,刘先生这样安排自有原因。” 黄卫阳的眼中开始有些变化,许敬宗站在门口位置,面对着黄卫阳的正面,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黄卫阳似乎有些不妙的想法,许敬宗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刘志飞竟然会派人来接收城门的防守。 这刘志飞不愧是有做事谨慎之称,做事果然滴水不漏。 但许敬宗现在不能开口劝说或者威胁黄卫阳,他也想即刻动手杀掉马大雄和其八名亲兵,可是又担心惊动外面马大雄的一百人及黄卫阳一千名不知事情原为的属下。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由黄卫阳暂时先爽快答应这马大雄,将其稳住再说。可是黄卫阳貌似想法有些改变。 许敬宗绝对不能让黄卫阳叛变,那样不但计划完蛋,他们这些在这里的人员也恐怕死伤惨重,虽然在扬州城里面军情府、蓝衣卫、武林公会和小雨剧院的人手还有不少,他们还有预备计划方案,但代价必然会增大很多。 他把手缓缓放到了腿侧,腿边一侧挂着一把大号的双管手枪,那是王君临对他在江南取得的成绩赏赐,是他去年去范阳郡述职的时候,王君临亲自赏赐给他的。 许敬宗试过之后一直视之为神器,不过他第一个动作必须是掀开裙甲,所以他的手轻轻抓住了裙甲边缘。 马大雄眼见黄卫阳神色,心中渐渐有些怀疑和不耐,说道:“黄将军莫非想抗命不遵不成?” 黄卫阳低着头,心中念头百转,进行最后的犹豫纠结。 厅中黄卫阳的七名亲卫都是知情的,他们见黄卫阳迟疑,想到了自家将军可能会改变主意,所以互相使了眼色之后,便把身子微微转向外侧,用眼角看住许敬宗和六名蓝衣卫的高手,同时手也放到了刀柄上。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火枪的威力 他们的这些小动作自然瞒不了许敬宗等人的眼睛,许敬宗用手在眉头上点了一下,这是他们的蓝衣卫准备动手杀光所有人的暗号。 分散在角落中的六个蓝衣卫高手分别眨了眨眼,表示已经收到命令,并且立刻就有了细微的动作,做好了随时暴起杀人的准备。 总之,双方在马大雄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已经准备好了火拼。 马大雄对此却茫然不知,他只是盯着黄卫阳,神色越来越不善。 但他毕竟只带了一百人,现在又是战争的关键时期,而且昨晚上黄卫阳应对城外百姓他也目睹了,想来想去黄卫阳应该不会叛变,估计只是对于刘先生不信任他有些情绪。 所以,他一直耐着性子等着黄卫阳说话。 许敬宗一半的注意力放在黄卫阳身上,一半的注意力在马大雄身上。 黄卫阳的家人全部在他手上,他知道这也是黄卫阳必须权衡的,除非此人心狠手辣可以不顾家人的安危,历史上这样的人不少,但也不多。 突然,黄卫阳起身并且侧过身子,皱着眉头在大厅中来回的走动起来。 此时,外面城墙上和城外的喊杀声不断传进来,始终没有停过。 而大厅中却奇异的沉默着,只有黄卫阳走动的轻微脚步声。 三方人都等着黄卫阳的决定,除了马大雄之外,其他人也在暗中观察着离自己最近的敌人位置,在心中计划着如何动手,如何在第一时间将最近的敌人杀死。 所以,黄卫阳的亲卫和蓝衣卫的高手都心跳加速,全身都处于绷紧的状态。 许敬宗其实是个文官,历史上更是活到了武则天时期,而且还当宰相,成为唐代著名的奸相。 但他虽然不是武功高手,观察洞悉能力非常强,敏锐的感觉到黄卫阳在利用转身走动的时机观察周围的情况,并向他的亲卫释放了眼色,下达了命令。 马大雄终于发觉气氛略有些不 对,转头看看周围,眼中刚露出疑惑,黄卫阳蓦地一把抽出腰刀,向许敬宗迎头砍去,并大喝一声“杀远东军的人!” 屋中静止的画面被瞬间打破,所有人同时开始了动作,几乎是同时抽出刀剑,出鞘的声音不绝于耳。 许敬宗大喊一声“我们是二公子的人,黄卫阳已经投靠了秦安王。” 话语间他猛退一步,右手闪电般撩开外袍,抽出了手枪,并且瞄准黄卫阳和马大雄,左手同时一推门叶,将大门从里面直接扣死。 与此同时,门外一直听着里面动静的沈光突然对着一直站在城门边上,且一直关注着他的百名军情府高手打了一个手势。 那百名高手身体一震,当即行动了起来,其中五十名抽刀对外,排成一条线,牢牢将守军挡住,另外五十名开始将城门上一个个铁扣棒拔开,然后开始推动城门。 其余守军先是一震,愣了一下,其中一名都尉大声喝道“他们是奸细,阻止他们,不要让他们打开城门。” 一千名守军向那五十名军情府高手冲去。拼杀瞬间开始,负责抵挡的五十名军情府的高手一声不吭硬是挡住了一千守军的第一轮冲杀,且还杀死了四五十名守军,而军情府的高手也只是死了两人,六人受伤。 当然这与城门口宽度有限,守军人数虽然多,但却难以形成四面包围的情况有很大的关系。 与此同时,旁边阁楼一楼大厅中,随着许敬宗一枪将背对着他的马大雄打伤,其余六名蓝衣卫高手也迅疾抽出长刀向身边最近的黄卫阳和马大雄的亲卫砍去。 黄卫阳的亲兵反应也不慢,几乎同时抽出了刀,迎了上去,但马大雄和他的亲卫因为许敬宗最开始那句话受到误导,反应慢了一拍,直到马大雄挨了一枪,受了不轻的伤后才反应过来。 第一时间,四名马大雄亲卫和黄卫阳的两名亲卫同时惨叫倒地,不过马大雄不愧是破功期的高手,竟然躲开了要害, 许敬宗打出的子弹打进了他的左边腰部。 黄卫阳虽然早有准备,但他的实力却没有马大雄好,又距离许敬宗近,所以他即使是许敬宗第二枪的目标,但也只是堪堪躲开了心口,差一点就直接被许敬宗一枪穿心当场而死。 但他胸口上中了一枪,也是受了重伤,身体踉跄,脸色苍白之极,几乎已经丧失战力,距离死去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所有守军这边的人被许敬宗和蓝衣卫爆发的实力直接打懵,特别是两位将军被那能够发出吓人炸响且发出火光的恐怖武器打伤,更是让剩下的几名亲卫一阵恐慌。 而这一恐慌便又要了他们的命。 六名蓝衣卫高手身形如同猎豹般的迅疾冲向剩下的四名马大雄亲卫及两名黄卫阳的亲卫,他们的刀几乎同时各自从一名亲卫的腰部刺入,然后也不抽出长刀,把刀柄使劲一摇,六名中刀的亲卫痛得大张着口佝偻下身子。然后他们抽出长刀划过这些亲卫颈项。 黄卫阳看得心胆俱寒,硬挺着伤势拔腿就往门口跑去,但大门是向内开的,刚才又被沈光从外面关死,他必须先停下来开门,就这短短的耽搁,许敬宗亲自跑过来,用一把轻薄的细刀从他后心插了进去。 马大雄怒吼声中,本来正要杀向许敬宗,猛的又停下了脚步,紧贴墙边站住一边大喊来人,一边呆呆的转头看向大厅内,正好看到最后六名亲卫在六名蓝衣卫攻击下被割喉,哀嚎声戛然而止。 马大雄绝望的把腰刀举在身前,大声喊着来人,可是就是不见有人冲进来。 阁楼大厅里面的动静极大,外面守军自然也听见了,但此时城门正被人打开,他们却顾不上阁楼里面。 马大雄知道自己也要死了,屋子里面这些人的实力远超他的想像,竟然全部是滞固期以上的高手,特别是许敬宗手中那恐怖武器,他虽然是破功期的高手,可是对方其中有两人也是破功期,根本不是眼前这些人的对手。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杨广的死期到了 扬州城外,五名士卒抱着牛角号,鼓足了腮帮,“呜……”苍劲的号声撕破了长空。“咚咚咚……”五名大汉在竖立的大鼓前,死命挥舞着双锤击打起鼓面。 远东军这一支孤悬在外的水师对扬州城全面攻击号令迅速传了出去,但是大军不是继续攻向东面城池,而是全面冲向扬州城北门。 东北角的一个山坡上,黄少秋今日特意站在上面,实事上东北角还有一万三千步兵整装待发,旁边还有两千铁骑,处于随时冲击的状态。真正用于攻城的只是五千步兵。 黄少秋本来是想第三波攻城时再以梅花点鼓声通知沈光和许敬宗,让他们从里面打开扬州城北门的,但没想到竟然发生了意外,北门提前打开了。 还好黄少秋一直吩咐亲兵用望远镜盯着在北门,所以扬州城北门突然提前打开,被他亲兵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并及时给他汇报,然后他在第一时间传出了命令。 两千铁骑喊着杀声,以最快的速度向北门冲去,紧随其后是一万多步兵。 万众呐喊,声音响彻云霄,震动山河。 弥漫的铁骑、人群、铁甲,向北汹涌而至,就像洪水、像海潮! 两千铁骑是黄少秋这几年在扬州城积攒下的战马组建的,远东军水师每一支部队都轮流着在蛇岛集训营进行过步兵和骑兵训练,而且必须达到合格的水平。只不过水师不便骑兵的运送,且为了不引起之前的杨广怀疑,所在军中骑兵不多。 这两千铁骑兵在扬州被黄少秋藏了一年多了,也算是闲置一年多了,好不容易有了上战场建功立业的机会,一个个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北城门的血战,一百名军情府高手已经剩余七十多个,但依然死死的守着城门。 与此同时,扬州城内各处都突然冒出不少人大喊“城门破了,远东军已经进城了,大伙赶紧逃命吧!” 伴随着大喊声,城内一些地方突然着火,全城百姓顿时乱套了,有救火的,有收拾东西逃命的,有成群结队向西、南两处城门逃命去的。 很快,扬州城内大街小巷堆满了人,刘志飞得到北门有变的消息,调派而来的精兵被层层百姓挡住 ,一时间根本难以到达。 这些造谣生事,放火生乱的自然小雨剧院、武林公会、军情府和蓝衣卫的足足上千人员。这本来就是提前安排好的,沈光和许敬宗定的计划中一环。 北城门,一千守军围攻百七十多名军情府的高手,军情府的人死战不退,死了三分之一,城门依然是开着的。 而守军一方却死了四百多人,且是已经胆寒,再加上黄卫阳和马大雄已经死了,没有将领统帅,到了此时却一时间没有人敢向军情府的高手冲去,双方暂时停了下来,成对峙状态。 而这个时候,城内乱象终于延伸到了此处,城门口的这剩余五百多守军的军心受到动摇,紧接着他们看到了两千铁骑距离城门已经不足五百米,可是援军始终没有到来,终于有人大喊一声转身就跑,逃命去了。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人,很快五百多守军全部逃跑了。 许敬宗和沈光领着剩余的七十多名高手自然不会去追杀,也没有发出欢呼,而是沉默的迎接两千铁骑入城。 后面一万多千步兵,无数的铁盔闪动、樱枪如林,在黄少秋的率领下紧随其后。 城内刘志飞在急切之下,已经下令开始屠杀挡路的百姓,一些百姓从火灾中跑了出来,但立刻被守兵射杀践踏,境况惨不忍睹。 成千上万的远东军步骑精兵陆续从北门不断进城。 “咔、咔、咔……”大量的步兵像黑漆漆的钢铁洪流一样经过城门,整齐的脚步声、鼓号声和前方混乱的场面融为一体。 扬州城破了,但刘志飞自认为还有两三万军队,还有机会,便组织人马与远东军进行巷战。 可惜,这两三万守军中真正上过战场的堪战之兵不足五千,而且很多是刘志飞控制了扬州城后的降兵,战力和士气及武器装备的精良程度与远东军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结果,一番巷战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守军终于开始溃败,刘志飞即使让亲兵斩杀十数名逃兵,也渐渐控制不了局势。 而此时城中到处都是大火,浓烟滚滚一片混乱,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受百姓乱跑影响,及守 军有意巷战的原因,远东军也已经被打乱。黄少秋进城时除了守在北城门的士兵之外,再也找不到人。 黄少秋带亲兵爬上已经空无一人的城墙,让两百亲兵一起大喊道“进城后如果找不到上峰者,可各自为战,各级将领临机决断。” “凡生擒或杀死刘志飞者,不管是我远东军还是扬州百姓及扬州守军将士,都可在我远东军官升三级,赏万金。” 两百亲兵一起吼声传出,犹如雷声滚滚,竟然让大半个扬州城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亲兵的这句话一出,所起到的作用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城南,刘志飞被五百亲卫牢牢围者,根本不敢再让其他将士近身,而除了他最为信任的五百亲卫之外,其他守军和百姓看向他的眼神好像都有了不同,眸中的贪婪难以掩饰。 刘志飞心中悲哀,突然发现他们的军队与远东军相比真的是乌合之众。 现在真正还在和远东军打的只有宇文智及用大量钱粮养着的嫡系五千人,可如今也已经死伤近半,其他两万多守军早已跑了大半或者直接跪地投降。 如此情况下,这仗却已经没办法打了。 但一心想要当宰相的刘志飞实在不甘心,还在坚持,还不想下令撤军。 然而,整座扬州城都在战火和铁骑下呻吟、颤抖! 城中一片混乱,黄少秋已经搞不太清楚哪一部在哪个地方。 不过他搞不清楚,刘志飞更是对军队彻底失去了控制,混战之中守军投降者甚众,大局已定。 古代军队擅长野战,巷战却不那么好打,失去阵法之后全靠底层武将控制部属。 黄少秋、许敬宗和沈光早在给各自属下有过吩咐交待,尽可能不要让刘志飞逃走,死活都行。 但他们知道要想做到这一点很难,毕竟守军人数不少,刘志飞麾下也是有几千能战之兵的,再加上如今城中混乱,想要将刘志飞杀死,除非不计代价。 与此同时,扬州城南边大运河旁边的江都宫中大隋皇帝杨广的死期也到了。 ………… …………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你们都想要朕死吗 江都宫旁边大运河中,一艘长足有三十多米的战船上,越王杨侗泪流满面,他身后有两个小公主和几个妃子,她们同样一脸惊恐,也流着眼泪看着远处江都宫最高的那幢七层佛塔上燃起了大火。 杨侗知道皇祖父就在那幢佛塔上,而大火也是忠于皇祖父的几个老太监点燃的。 跟原本历史上杨广在宇文化及谋反时服毒自杀不同,眼前历史已经改变,宇文化及也早就被王君临给弄死,甚至宇文家都几乎被王君临灭族。 但就因为杨广极力护着宇文家,才让宇文智及活了下来。 而如今看来,真是世事无常,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定律,宇文智及做了原本历史上宇文化及做的事情,依然谋反,逼死了杨广。 当然,与原本历史大为不同的是,因为王君临的存在和参与,杨广其实可以不用死的,他可以跟着孙子杨侗乘坐黄少秋派来的五千水师逃走。 但不管是心中已经绝望,亦或是无脸面对天下人,也可能是不想被王君临的人所救,然后沦为王君临的傀儡。 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毕竟人的思想真的很复杂,有时候生出死的念头也只一瞬间的事情,说不定过了今天,杨广就又不想死了。 更何况杨广早在三年前精神和心理已经严重不正常了,有怎么样的想法都很正常。 所以,最后杨广以死相逼,让杨侗提前逃走了。 当然,杨侗完全可以将杨广打晕了直接让人带走,但他没有这胆量,也没有这魄力。 杨广虽然在天下人心中是昏君,是无能之君,但是在杨侗心中是敬爱和畏惧的皇祖父,长期养成的惧怕和敬爱让他不敢动手。 当然,跟着杨侗身边的王君临的人可以替杨侗动手。 可是,杨广活着对王君临没有任何的好处,只会带来一些麻烦。 更何况,在王君临眼中,如今的杨广实在是该死,甚至死有余辜。 不管怎么说,大隋走到今天这样子,天下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死伤上千万,这与杨广都有着直接的关系。 王君临曾经问过聂小雨杨广该当何罪,聂小雨说综合人类历史上所有法律,杨广所犯的罪行,都足以处于最残酷的刑罚。 要知道王君临曾经将一些滥杀无辜的贼首大盗和枭雄奸贼施以千刀万剐之刑,并且取得了非常好的震慑效果,让天下很多贼首不再随意滥杀无辜,此举可以说功德无量,让太多太多的百姓幸免于死。 所以,王君临没有亲自派人将杨广活捉,然后施以千刀万剐之刑已经算是看在君臣一场了。 毕竟当年最开始的时候杨广待他不薄,每次赏赐都不会忘记他。 当然,这是王君临用赫赫战功换的,是他应得的。 ……… ……… 江都宫的七层佛塔顶上,杨广站在窗户前对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叛兵大喝道“朕是大隋皇帝,你们竟然胆敢犯上造反?” 佛塔下面一万多名士兵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 杨广又高喊道“你们都是朕的禁军,甚至是朕的侍卫,朕一直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谋反犯上?” 一万多名士兵还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有愧疚之心,所有人都冷冷地看着他。 这时,宇文智及走了出来,先是夸张的冷笑一声,然后骑在一辆战马上,仰头朗声道“陛下抛下宗庙不顾,常年在外巡游,对外穷兵黩武,对内大举工事,十几年来从未停过,致使天下强壮男人死于刀兵,妇女弱者死于沟壑,盗贼蜂起,民不聊生,村庄荒芜,千里赤野,难道陛下不该死吗?” 杨广默然,他又缓缓道“朕是有罪于天下黎民,但朕对你们不薄,朕可以被天下黎民杀死,但不能死在你们刀下。” 宇文智及长笑一声,仿佛听到了最大的笑话,摇摇头道“杨广,你就是一个大大的昏君,你不用再解释了,今天你必须一死以谢天下,我宇文智及自会扶立皇孙杨侗为帝,重振大隋江山。”杨广自然不会相信他,淡淡道“宇文智及,你想让朕孙儿为傀儡,然后有朝一日再杀死他,如今你的想法要落空了,因为朕的孙儿已经逃走,而且永远不会被你抓住。” 宇文智及顿时脸色一变,向左右喝道“再派一些人,刮地三尺,都要将杨侗给我找到。” 这时杨广已经不理会宇文智及,他看着下面那一万多昔日保护他的禁军和侍卫,又远远看了一眼宫外数万其他禁军士兵,他心中长长叹息一声,一脸的想不通,最终望着塔下的上万士兵,问道“你们都希望朕死吗?” 上万士兵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所有将士始终没有后悔和愧疚之意。 杨广脸色灰暗,转身离开窗户前,进了顶层佛塔里面。 此时,大火已经渐渐燃起,他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宇文智及看着熊熊燃烧的高塔,看着塔顶上杨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明显是已经看破生死,等着被烧死的样子,这让他心中非常不爽。 特别是下面的人一直没有抓住越王杨侗,更是让他颇为郁闷。 这与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想像中,他要当面羞辱杨广,逼着杨广给他跪下,向他求饶,但却被他残酷的杀死。 计划中,他还要将越王杨侗活捉,在越王杨侗跪下百般求饶,放其一命之后,再假装大义,扶持越王为傀儡皇帝,而他当摄政王,最后再弄死杨侗,自己当皇帝。 可是,如今杨广早先一步烧塔自杀,皇孙越王杨侗却逃走了。 “启禀将军,杨侗已经逃到了大运河上,此时正乘船向北逃离。”这时有属下将官跑来禀报。 宇文智及脸色更加难看了,吼道“这怎么可能,我们在运河中有五千水师,杨侗怎么可能逃得了。” 一边怒吼着,宇文智及已经带着一群人跑到了宫外,在大运河岸边看着一支水师渐渐远去,这支水师的战船都非常大,在江南只有黄少秋的军队有这样的战船。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该死,我们的水师呢?这些战船是黄少秋的人,他们是怎么来的?”宇文智及目睹眼前的一幕,顿时怒极,冲着大运河大声吼道。 “将军,刚才卑职已经派人查探过了,黄少秋派了五千水师,用了半个时辰便将我们的五千水师打的全军覆没,然后如入无人之境一直来到此处,轻易将越王杨侗接走。”有一名将官上前禀报。 宇文智及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阴沉,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妙起来。 黄少秋竟然还有足足五千人马能来到这里,说明李子通等三路贼军的水师根本没有将黄少秋的拖住。 “远东军水师在海上天下无敌,如今在这大运河中同样如此,还好他们只是水师,在陆地上想来就差了很多。”黄少秋的水师表现出来的战力让宇文智及心惊,但同时又有些庆幸。 “哼,杨侗被救走又如何,我自己直接当皇帝就是了,如今天下大乱,谁还会在乎大隋的正统。” 不料这时,有快马从远处急速奔来,引起了河边众叛军将官的注意。 “将军,是何四方。”有眼尖的将官认出了那快马上的人。 宇文智及顿时脸色微变,何四方是他的心腹亲兵,和另外一百名亲兵负责保护刘志飞。 本来,这个时候从扬州城有消息送来也不算什么。 可是,看这何四方纵马奔驰如此狼狈,再加上刚刚越王杨侗被救走,黄少秋那边分明没有被缠住。 几个方面综合起来,立刻就让宇文智及感觉不妙起来。 想到最不妙的可能,宇文智及脸色数变。 何四方战马奔驰到近前,从战马上跌下被其他人扶着跑到近前,大声道:“将军,不好了,扬州城被黄少秋的人夺走了,刘先生受了伤,带领四千多残兵在杜家镇休养,派卑职前来给将军送信。” 宇文智及虽然隐隐有所猜测,但亲自听到这个消息,还是禁不住脸色大变,浑身一震,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阴沉的能够滴下水来。 “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是黄少秋三万人马全部攻打扬州城,也不可能这么快攻下扬州城。”宇文智及奔上前,将何四方胸口衣服抓住,将其提起来,神色扭曲的大声吼叫。何四方神色惊惧,哭喊道:“将军,是黄卫阳那混蛋,他吃里扒外,投靠了远东军,在远东军攻打扬州城不到一个时辰,便从里面打开了北门,将远东军迎进了城。” “黄卫阳……这个畜生,我对他不薄,他竟然敢背叛我,我要杀了他全家。”宇文智及气的整个人都爆炸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忘记了杨广刚才也对他说了类似的话。 而且杨广对他和他们宇文家何止不薄,堪称是最为宠信,爵位、财富、军权、官职从来没有少过,杨广甚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宇文智及,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远远超过了“不薄”。 可是宇文智及恩将仇报,蓄意谋反,逼死了杨广。 如今他的心腹将领黄卫阳投靠远东军,坏了他的大事,不得不说是天大的讽刺,自然也是报应不爽啊! ……… ……… 大业十四年,七月十三日,宇文智及发动扬州兵变,杨广自焚而亡。 宇文智及夺得扬州之后,却在不到二十四时辰之内又失去,除了夺得一座江都皇宫之外,再没有任何收获。 而在此之前宇文智及担心有忠于杨广的禁军侍卫死守宫城,想法设法将江都宫中所有粮草和军械抽调一空,全部集中在扬州城内。 这就导致,宇文智及除了得到一座空荡荡的皇宫,和皇宫中一些宫女嫔妃之外,他几乎没有任何收获。 而几乎在宇文智及起事的同时,天下间特别是在扬州一带郡县,民间百姓中开始有大量有鼻子有眼的故事流传。 主要说的是杨广对宇文家宠信到了极致,对宇文智及宠信到了极致,为此说了很多的实事和事迹,而在这种情况下宇文智及恩将仇报,却谋反将杨广杀了。 百姓固然认为杨广是暴君,是昏君,的确该死,但却不知不觉中认为宇文智及此人是一个卑鄙小人,这样的人当了皇帝也和杨广差不多,甚至比杨广还不如。 至于宇文智及在杀死杨广时说的那些大义凛然的话,却没有传出来,也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宇文智及留守了五千人守着江都宫,自己带领六万人马到何家镇与刘志飞汇合,具体了解了丢失扬州城的过程之后,气的当场吐血而倒。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唯一让他们能够稍感到欣慰的是,远东军只有黄少秋这三万人,而黄少秋还要留下一万人守老巢及接杨侗,真正在扬州城的只有两万来人,他们还有可能将扬州城夺回来。 “传令下去,立刻出发前往扬州城,我们一定要将扬州城夺回来。”宇文智及怒声下令。 “且慢。”刘志飞却已经冷静下来,极力劝阻道:“二公子,老夫以为不妥。” 宇文智及皱眉看了一眼刘志飞,强行压下怒火,淡淡问道:“刘先生认为有何不妥。” 刘志飞察觉到宇文智及的神色语气中早已没有了之前那般对他的尊敬和重视,知道是因为自己丢失了扬州城,坏了宇文智及的大事,所以禁不住心中暗自有些羞恼。 但是,刘志飞面上极力掩饰,没有表现出来,并且直接起身,上前几步冲着宇文智及谦卑的跪下,诚恳道:“二公子,老夫以为,如今我们不应该去攻打扬州城,而是立刻前往丹阳,与二爷宇文信的兵马汇合,以丹阳郡为中心自立,然后伺机而行。” 宇文智及冷哼一声,道:“扬州城乃江南中心,是我立国称帝所在,必须夺回来。” 刘志飞苦劝道:“但眼下时机不成熟,我们的兵马中大半并不是公子的嫡系人马,其中隐患众多,如今我们又丢失了扬州城,难免不会军心动摇,眼下需要做的是对军队进行整顿,等后面时机成熟了再夺回扬州城也不迟,请二公子三思。” 正如刘志飞自己所感受到的那样,因为他轻松丢失了扬州城,宇文智及如今对他已经没有之前那般信任,此时冷冷的说道:“刘志飞,那你可知扬州城内如今只有两万水军,时间拖延下去,你敢保证远东军不会通过水路将更多的兵马运送到扬州城,到那个时候,我们再难以夺回扬州城了。” 刘志飞摇头道:“公子,远东军如今需要全力对付李渊,我听说高句丽的渊盖苏文最近也是蠢蠢欲动,所以远东军应该无力再派援军的。” 宇文智及却已经不耐烦的挥手道:“你不用多说了,我意已决,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前往扬州城。” …… ……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西北八虎归来 蓝衣卫大统领许敬宗将人手转移到江南之后,在王君临集团无数金钱和高手的支持下,经营数年时间,早在江南构织了一张很大的势力网,特别是在扬州一带。 就在宇文智及带领六万大军围攻扬州城的第一天晚上,许敬宗成功策反宇文智及麾下大军中的一名郎将,就在半夜,这名郎将率领五千心腹突然暴乱,到处烧杀大营,造在宇文智及的大军小范围内炸营。 早有准备的黄少秋果断带领两万人马杀出城,混乱之中,宇文智及大军的战力不足五分之一,虽然人数占优,但是一夜厮杀,以惨败收场。 宇文智及带领三万残军逃走,连夜前往山丹郡,与宇文信汇合,双方人马加起来有八万,在江南也算势力不小。 黄少秋因为骑兵较少,兵力有限,所以并没有追逐,而且可以想见宇文智及绝对会不甘心,用不了多久,很有可能会带领大军重新来攻打扬州城。 与此同时,两年前占据江南东光县的一支上万叛军,突然打着远东军旗号发兵,在短短数天时间内,轻易占领东光县所在东阳郡,并且兵力也诡异的增加到三万。 紧接着这支贼军便向天下人发布通告,直言愿意向远东军效忠,向老天派来拯救天下的真命天子传奇王爷王君临称臣,然后打着王君临的旗号。 王君临这些年所做的事情,无一不是拯救百姓于水生火热之际,特别是这些年在小雨剧院和军情府的宣传下,范阳郡的各种好,被远东军占领的地方百姓各种富足,等等已经广泛宣传。 再加上王君临对那些滥杀无辜的贼首千刀万剐之事,被广为流传,而百姓们对如今统治他们的各方势力认同感本就不强。 所以,本来远在北方的远东军突然占据了扬州,且旁边的东阳郡有枭雄表示臣服王君临,成为远东军所属之后,极具号召力和蛊惑力。 一时间江南大地再起风云,市井百姓对于能够成为秦安王的子民种种好处和幸福美好未来越来越期望,议论也越演越烈,愿望越来越强烈。 而江淮和长江流域一带一直没有得以壮大,但也很少受到各方势力围剿的小股山贼、叛军、流寇、水贼也突然变得活跃起来,频繁行动,并开始扬州一带移动,竟然隐隐有与扬州的黄少秋连成一气的姿态。 这些人都是数年前王君临和聂小雨施行的种子计划,如今开始在各地开始发芽并且茁壮成长。 当年,王君临和聂小雨从蛇岛上挑选的数百名经过培训的死士高手,让他们各自带领部分人手散于天下各地,在军情府、小雨剧院、武林公会、范阳商会等势力的暗中以军械武器装备和粮草、情报相助下,已经成为一方势力。 当然,也有一些人死了,但大多数人活了下来,并且都掌控一支军队,少则一两千,多则一两万,加起来人数可不少。 本就动荡不安的江南雪上加霜,暗流涌动,不光是天下百姓人心浮动,之前一些不认同远东军,认为王君临所为背离世家门阀,很难走到最后的一些大贵族大地主、士子文人、文官书生,在眼下这种形势基础之上,一些想法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当然,这种改变,还处在观望状态,稍有眼光之人,都将目光看向北方即将开战的远东军与李家集团。 这一场龙争虎斗,或许就能揭晓谁是真命天子,谁能够得到天下。 而所有人都知道李渊集团绝不是宇文智及这种废物所能相比,即使是王君临亲自统领的远东军,想要在短时间内打败李家集团也很难,甚至还存在被对方击败的可能性。 毕竟,李渊集团同样人才济济,猛将良将如云,更有李世民这等麒麟之天命之人。 王君临这穿越开挂之人能否赢得了李世民和李渊这等天命之人还真是两说。 但对百姓来说,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即使是最为普通,最卑贱的老百姓,心中都有自己一杆称,谁为皇帝,谁得天下,为谁的子民更好,显而易见,所谓民心所向,便是如此。 …… …… 王君临的命令从北方传来,他命令黄少秋、许敬宗和沈光等人眼下以巩固占领的两郡底盘为主,短时间内不要在对外用兵。 范阳郡那边会送来一批官吏和工匠,文政方面由许敬宗主持,有裴世矩和虞世基的全力配合,可以很快将范阳郡的那一套在扬州和东阳这两郡中推广开,同时持续加强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以春风润细无声的手段,不断影响着周边各郡,乃至江南所有百姓的想法,让他们对远东军治下美好生活产生一种向往,甚至是渴望。 正如很多人认为的那样,王君临眼下的重心或者说主要注意力的确是在李渊父子身上。 而李渊集团的势力和以李世民为主的一波人也拥有着让王君临足够警惕的能力和谋略手段。 ……… ……… 马邑郡。 郡府议事厅中。 王君临坐在上首,下面跪着上官虎、武三、牛进达、苏长青、周虎、姜木啷、李祥、李风云,旁边站着罗士信、沈果儿和武四这三人。 武三、上官虎、牛进达等八人已经有七年多时间没有见过王君临,此时一个个激动的满脸通红,甚至武三眸中含有泪花,哪还有武威郡的主宰,掌控六万精兵的枭雄风采。 虽然这些年八人已经是一方霸主、枭雄,但他们对王君临的忠心从来没有变过。 其中,掌控平凉郡的是武三,金城郡的是周虎,张掖郡的是苏长青,西平郡的是姜木郎,而天水郡的是上官虎。 而武四一直掌控着西域的绝大部分马贼,早已取代当年的杀阡陌成为新一代西域马贼王,两年前奉命占领了马邑郡。 此外,牛进达奉命一直统领大军镇守最西边高台城,这也是当年王君临发家雄起之处,因为此地直面西突厥,战略位置非常重要。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三面同时开战 这么多年来,大隋战乱四起,动荡不安,东.突厥趁火打劫数次,西突厥怎么可能会没有动作,固然与王君临的结拜大哥杀阡陌在西域建立的昭武国牵制了西突厥很大精力有关,但主要还是因为牛进达这些年死死的将西突厥挡在关外。 甚至为了保证牛进达粮草和军械供应,王君临在西域祁连山中兵器小镇庞大利润一半给了牛进达用来养兵,剩下的一半则是由上官虎、周虎、苏长青、武三、武四、姜木啷、李祥、李风云各自用来练兵和养兵。 还有就是周虎一直统领大军镇守兵器小镇,因为小镇的规模越来越大,如今已经十万人规模,甚至成为了西域一处大城。 而李祥和李风云则是统领大军镇守西平郡对吐蕃一族的边关,当年吐谷浑被王君临给几乎灭族之后,大隋便直接与统领高原的吐蕃一族对上了。 吐蕃族生存环境极为恶劣,人口虽然不多,甚至才几十万人,但是人人都是马上战士,随时可以出动十万强悍骑兵,这些年若不是李祥和李风云将他们挡在青海湖以西,吐蕃人绝不会坐看大隋动.乱而无动于衷。 事实上,原本历史上吐蕃趁着隋末大乱,华夏无力兼顾边关,趁机将西平郡、武威两郡占领,并且趁机势力膨胀的厉害,在李世民派李靖灭了东.突厥之后,成为东方仅此于大唐的国度,甚至与大唐数次开战,逼迫李世民不得不采用和亲的方式,将文成公主嫁给吐蕃人。 并且采服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的策略,利用吐蕃人对佛教非常虔诚的特点,派了大量高僧和修建寺庙的工匠给文成公主当嫁妆,帮助吐蕃人在高原上广泛修建豪华奢侈寺庙,从而大量消耗出产本就匮乏的吐蕃国力,以这种诡异的手段极大的消弱了吐蕃人的国力。 但即使这样,在唐末时期,依然被吐蕃人五次进入长安城大肆劫掠,简直是大唐最耻辱的事情。 鉴于早就知道这些事情,王君临怎么可能会对吐蕃人没有防范。 所以,他在西北的八位心腹属下平均每个人手中有五万兵力,加起来足足有四十万百战精兵,但是牛进达便统领十万人和李风云、李祥一同统领十万人始终不能妄动,负责将西突厥和吐蕃人死死挡住,不让异族大敌踏入关内一步。 这些谋略布局,这些直接影响甚至决定华夏命运的付出,王君临从来没有让人去宣传过,因为他在西北的这八位属下,除了身为马贼的武四之外,其他人之前名义上都是大隋的将官。 “你们这七年多辛苦了,特别是牛进达和李风云、李祥,等天下一统之后,我会将你们三人功绩示于天下,你们的功劳也不会比其他打天下人的少。”王君临有些感慨和由衷的说道。“为王爷效死,是我等荣幸。”王君临一句话,八人这七年多镇守西北,不能参与逐鹿天下的心底深处委屈和怨言便烟消云散,有的只是对王君临的效死之心。 “眼下大隋随着杨广身死,算是彻底灭亡了,逐鹿天下已经进入新的阶段,除了牛进达要继续防着西突厥,李风云和李祥要防着吐蕃人之外,其他人是时候参与了。”王君临示意众人起身,然后神色平静却又肃然的说道。 除了牛进达、李风云和李祥有些郁闷可惜之外,其他五人浑身一震,眸中精光闪动,一脸激动和期待。 王君临对于他们的反应很满意,说道:“在布置你们具体任务之前,你们首先要明白我们战略目标和整体布局。” 众人立刻竖起耳朵作恭听状,王君临继续说道:“对我们来说,李渊集团是眼下最大的敌人,也是绝不能有点轻视的大敌。因为,对方势力强大,远不是李密和宇文智及之流所能相比。所以,此战我们的目标不是彻底的灭了李渊集团,而是打下李渊集团老巢河东,占领太原府,重创李渊集团。” “然后通过舆论引导,在意识形态领域取得全面胜利,让天下人普遍认为我是真命天子,从而将李渊集团从内部进行瓦解,这样可以避免我们与李渊集团拼个你死我活,造成关中和河东生灵涂炭,当然也可以避免我们不必要的损失。” “毕竟眼下淮北和淮南,以及川蜀、江南、西南一带,还有太多的地方枭雄需要我们逐一去打,若是不惜一切代价灭了李渊集团,我们也必然会损失很大,短时间内无力南下,很可能会让其他势力趁机做大,不利于我们长远作战。” 说到这里,王君临顿了一下,问道:“我说的意思你们都明白吧?” 八人立刻点头齐声道:“王爷放心,我等明白。” 见众人很轻松的便明白自己的意思,王君临暗松了一口气,这几年八人不在自己身边,没有被自己和聂小雨教导和熏陶,他一直担心八个人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从而影响后面具体作战任务的完成。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这几年八个人是不在他身边,但八人身为一方枭雄,独当一面,练兵和打仗就不说了,经验丰富之极,自然已经成长到了极高的高度。而其他方面他们同样不弱,因为他们可是军阀,军阀绝不仅仅是练兵打仗,地方政务都是由他们掌管,怎么可能会没有成长。 “既然大家都明白,现在我说说此次与李渊集团大战总体战略布局。” “总体来说,这是一次全面战争,因为一旦开战,战场绝不止一处,更不止一个方向。” “马邑郡这边就不说了,我们一旦发兵河东,便会受到李渊集团北路军李叔良为主将,刘弘基为副将,裴寂为行军司马的十万大军拦截。” “而在东面,事实上大战已经开始,李世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弄出一支上万人的马贼,最近已经开始在幽州烧杀劫掠,再加上高句丽的渊盖苏文蠢蠢欲动,短时间内将罗艺的人马牵制。这样一来,李渊集团东路军统帅李世民便不用再同时面对罗艺和尉迟敬德两方的夹击。” 按照王君临的计划,可是将主力全部留在大本营,从东边对付李世民,除了罗艺的十万幽州大军之外,命令尉迟敬德为主帅,陆寒和管小童为副将,三人统领老虎营、铁锤营、铁枪营共计十五万人马对付李世民,可谓是对李世民重视之极。 “西边,便交给你们了,今天回去之后,平凉郡武三、金城郡周虎,张掖郡苏长青,西平郡姜木郎,天水郡上官虎,你们五人各自出兵三万便可,同时向关中或者陕北发兵。” 被点到的五人浑身一震,连忙起身抱拳道:“卑职明白,请王爷示下。” 王君临微微颔首,继续道:“武三和苏长青合兵一处,向陕北发兵,以武三为为主,苏长青为副,具体打哪个地方、如何打由你们决定。” 武三和苏长期连忙躬身抱拳道:“卑职遵命。” 王君临点了点头,又对其他人说道:“周虎、姜木郎、上官虎你们三人合兵一处,向关中陈仓一带发兵,以上官虎为主,周虎和姜木郎为副,何时开打,怎么的打,具体也由你们决定。” 上官虎、周虎和姜木郎三人连忙起身,躬身抱拳道:“卑职遵命。” 王君临继续肃然道:“你们一定要注意不可轻敌,稳扎稳打,占领一处之后首先要牢牢控制,之后再根据情报可以考虑继续进军。你们的战略目标之一是牵制李渊集团西路大军和镇守长安的大军,让敌人无力再给河东支援一兵一卒,送去一车粮草。” 五人连忙躬身称是。 王君临这才对麾下人马驻在马邑郡的武四和罗士信吩咐道:“你们二人麾下人马都多是骑兵,不要急于攻城掠地,要注意发挥骑兵优势,将李叔良和刘弘基、裴寂的十万大军尽可能的杀伤,不断打击敌军士气,待他们不敢出城野战,到时候再根据情况改变战术。” 武四和罗士信连忙躬身称是。 王君临又对沈果儿吩咐道:“军情府要及时打探军情,在第一时间将情报送到诸军手中,并且根据情况该动用内应配合各军作战的时候就要动用。总之,要尽可能在完成目标任务的同时,将我军的死伤降到最低。” 沈果儿神色平静答应道:“王爷放心,果儿已经将一切吩咐下去,绝不会出现差错。” ……… ………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战力的差距来自于何处 随着王君临下令开战,远东军上下,军中内外,文武官员无不热血沸腾。 远东军如今的地盘已经算是很大了,河北、中原、山东二十一个郡,还有幽州,马邑郡,西北五郡,再加上江南的两个郡,说实话,地境已经是当今天下各势力中间最大的了,也就是李渊集团稍微比远东军小了一点。 但是远东军上下依然感觉不够。原因无他,只要是当官的,就没有人不想建功立业,而在一切用功劳说话的远东军上下更是如此,足够的功劳便代表着官位、权力、财富,以及将来立国之后尊贵的开国爵位,就意味着封妻荫子,荣华富贵。 而如今远东军上下文武官员中,猛将如云,贤臣中有能力者也是济济一堂,有野心者更是比比皆是。 这么多人,若是不征战天下,他们从何处获得功劳。所以,每个人都等着这一天的发生,等着王君临下达进一步出兵的命令。 但实际上,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出兵的战略部署早已完成,甚至什么时候出兵,王君临、尉迟敬德、罗士信、沈果儿和李靖、罗艺等这各军统帅,以及杜如晦、刘子明、魏征、房玄龄等少部分重臣都已经知道。 …… …… 大业十四年,九月十五日,在远东军上下文武官员和河东、关中、陕北部分百姓众所期待之下,远东军分东西北三路大军,向李渊集团发兵。 北路由王君临亲自统领,罗士信的旋风营和武四的人马,总计十万骑兵,直接奔着河东太原府而去,一路上不攻城不掠地,此举就是逼迫着李渊集团北路大军李神通不得不带兵拦截,与远东军进行一定的野战。 而西路由上官虎、周虎、姜木郎和武三、苏长青分成两路,依靠各种犀利的攻城武器,半个月之内便攻下了李家集团最近刚刚修建的四个军寨、两个县城。 而东边,尉迟敬德和陆寒、管小童统领十五万大军向河东进发,被李世民以险要关口挡住,一时间双方呈僵持状态。 而战场上最激烈的依然是王君临亲自统领的武四和罗士信的十万骑兵,事实上李渊集团派李神通带领的十万精兵本身就是李渊集团最精锐的部队,再加上河东郡县之兵,以及太原五万守军,总共有二十万人马,可见对王君临的重视和忌惮。 第三天,李神通调派了数万郡兵拦截武四的人马,他亲自带领十万大军拦截罗士信带领的五万骑兵。十万对五万野战,激战一开始,便让本来料定至少不会输的李神通大吃一惊,心中寒冷一片。 一直以来,李渊集团上下认为若不提远东军以火药包为主的各种强大的远程攻击武器的犀利,远东军的军队战力和他们相差并不是很大。但如今这场仗却告诉他们一个结果:他们与远东军相比还相差了一大截。 这其中的差距却不是李家军单兵战力和战阵就比远东军差多少,而是因为远东军将士身上铁甲变成了钢板甲,而手中铁质武器同样变成了钢刀钢枪,盔甲的防御值和武器的锋利值得到巨大提升,直接让远东军每一名将士的战力得到很大的提升。 而李渊集团大军比起以往盔甲武器依然是老样子,虽然比起天下间除远东军之外的其他势力已经算是装备优良,人人都有铁甲。但是与远东军一相比,便拉开了差距。 不过,李神通也是能征善战的老将,统领的又是十万精锐,依仗着兵力人数是远东军的两倍,双方刚开始倒也打了个平风秋色,但是当远东军在抛石机发射的火药包,巨型枪.弩和钢弦弓的射击之外,又突然推出二十架车载百发弩和丢出数百枚手榴弹之后,李神通一方瞬间便倒下了四五千多人不说,紧接着便出现溃败之势。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李渊一方大败,李神通大惊失色之下,丢下近万具尸体,退回朔州城,收缩兵力。 李神通统领的北路大军是真正的百战精兵,以多战少,且李神通亲自领兵,如此轻易便败于远东军旋风营之手,而且罗士信还是王君临一方最年轻的将领。 这其中主要原因便是远东军装备优良,武器实在是太过犀利的缘故。…… …… 十月一日,按照原定作战计划,而武三和苏长青带领六万人马开始攻打陕北重镇庆州,目标直指通往河东路的咽喉重地延安府。 大体同一段时日,上官虎、姜木郎、周虎三人共九万人马将占领的一个县城和两个军寨巩固之后,开始直逼向大名鼎鼎的陇关。 陇关也就是陇山。 陇山险要无比,据此东出,可控扼关中,据此南望,可夺汉中、巴蜀。陇山为六盘山余脉,绵延横亘几百里,乃长安之右辅,其南有陈仓(后世陈仓)、大散关等关隘险要,扼关中、汉中、巴蜀之咽喉要冲;其山前则有陇关,控制着关中通向陇右的要道。 按照战略计划,上官虎、姜木郎和周虎三人统领九万大军走陈仓道,直逼长安城,当然过程不会这么顺利,但是万一成功了呢! 而在此之前他们首先要夺得李渊集团在陇山中修建的雄关——陇关,然后才能奔赴长安城。 事实上,王君临定下的计划,上官虎三人只要能够夺得陇关,便算是这一路的胜利。 整个作战过程中,王君临定下的作战要求是,要尽可能的减小损失,多用智,少用力,能用平和手段谋之的,就决不动武,充分利用远东军武器装备先进犀利的特性,或者军情府发动人手与守关守城的敌人文武官员接触,实施策反、离间之计。 这样,注定了对李渊集团这一战,是既打又拉,这并不是绝对的征服,过度的杀戳,反而会激起李渊一方的仇忾之气,不利于大计的施行。 当然,王君临绝对不会如杨广那样,喜欢指手画脚,事必躬亲,恨不能直接指挥到一队一伍的具体行动,干涉前线大战,结果导致战败。 所以他对于四路大军,各个营头具体仗怎么打,一概没有具体的命令,战机瞬息万变,并非远在数千里之外王君临所能掌握,所以已全权交与统兵大将,给予前线指挥人员充分的自主权。 …… …… 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李世民果然不好打 朔州西北一百三十里处,王君临统领罗士信和武四的十万大军安营扎寨进行休整。 因为距离敌军不远,这些天侦骑已经可以看见李家军的探子,但李神通面对王君临亲征,只是派出大量斥候侦察王君临大军一举一动,同时收缩兵力,此外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李神通在朔州的兵力比我们多三四万,且大多是精锐,他们即使败了一次,不怕我们,也是应有之事!”王君临说道。 顿了一下,王君临回过头对帐内罗士信、武四以及沈果儿说道:“不过,即使对方跟个乌龟似的缩头不出,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毕竟在敌军的地盘上,李渊在河东这地方对百姓不错,对李家军有些归属感,与当时打中原瓦岗军地盘不同,我们如今充当的是侵略军的角色,所以很可能会面临全民皆兵的局面!” 武四的手指在地图上慢慢地划过,说道:“王爷,为保险起见,卑职以为应该将河山县攻下来,从中布置一部人马,王爷请看,河山县位于我军右翼侧后方,只要右翼有什么变故,河山县驻军都会第一时间发现,可以从容应付。” 王君临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说道:“不错,此为稳妥之计。” 顿了一下,王君临说道:“你们认为李神通是否会和我们进行大规模的骑兵野战?” 罗士信看着地图,略一思索,摇了摇头,说道:“王爷,卑职以为李神通多半不会,如今我们远东军大军战力之强名震天下,特别是兵甲优良,各种武器装备之犀利,天下无人不知,对方装备与我们不可同日而语,李神通虽然刚刚野战败于我之手,但不失一代名将,既然已经认清我们的战力,绝不会做出以一战而决定胜负的冒险之举。” “他会据城固守?”王君临皱起眉头,“攻城之战最为麻烦。” “王爷,李神通作为李家军北路大军主将,本身就极为善战老辣,副将刘弘基在李渊集团中是最为顶尖的后起之秀,据军情府打探到的消息,此人甚至李渊次子李世民并称。而北路大军的行军司马裴寂更是个老狐狸,此人目光长远,行事狡诈,这三个人一起统领李家在河东的十数万大军,绝不会简单,我甚至怀疑之前输给罗士信统领的旋风营,是对方有意之举,一方面是确定下我军战力以方便他们作后续的计划,另外一方面却是想让我们轻敌,引诱我们轻敌深入。” 众人闻言,神色微微一凝,沈果儿指着地图,继续说道:“王爷,请看对方的大致兵力部署,看似散乱,实则错落有致,我们不论攻击那一点,都是牵一而发动全身,他是想量调动我们部队,运动战中找到我们的破绽,争取聚集主力一击而破之。” “这么说来,战事初期,李神通肯定不会与我们硬碰,而是想将我们诱进这个圈子中去。”王君临点了点地图,“然后利用这些城池据点,分散我们兵力。” “王爷,果儿正是此意!”沈果儿连忙说道。 “若是这样,那李神通打得好主意啊!”王君临冷笑道,“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按他说得做。我们前期作战的目标不是歼敌,而是以势压人,将他们的兵力慢慢地向太原府压缩,迫使李神通不得不在太原府集中兵力与我们会战。” 王君临手沿着地图画出一条直线,说道:“罗士信你带领旋风营五万人,沿着这条线切进去,将左翼战场从中切断,分成两个不同的战区。扫荡敌人城外的部队,将他们压进城去。并探明这两个区域内,对手的兵力部署,以决定我们先打那个区域。” “卑职谨遵王爷命令。”罗士信战意十足的说道。 “第一步就是要先寒了敌人的胆子!”王君临一挥手臂,“未战而使敌先怯,或可不战而胜。” “王爷,河山县派多少人马驻守?”沈果儿问道。 王君临略一犹豫,说道:“武四派出五千人去守着!” 武四答应一声,立刻便吩咐一名大将前往河山县。 “我们第一期作战的目的地是朔州!”王君临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大致范围,“大军以朔州境内为第一阶段战略分界线,到达这个水平线后,便减缓进军节奏。” …… …… 十月中旬,远东军罗士信和武四所属十万大军一左一右,如同两把大钳子,向着朔州的李神通大军压了过去,对于此仗,李神通始终以龟缩为主。 但却派遣大量精兵探子,与远东军的侦骑兵在朔州大地之上恶战连连,一时之间,竟然打成了胶着之势。 王君临统领十万大军,深入朔州县治,迫使敌人缩进县城,但李家军却从不与远东军发生大规模的冲突,一旦察觉莫个县城所有陷入四面包围的危险,立刻下令弃城突围,面对着乌龟壳一般缓慢突围,而四周又是敌人环伺的局势下,远东军没有一击成功的把握,也绝不愿意与敌陷入苦战,只是紧紧地尾随他们。 整整一个月,远东军虽然将李神通迫退了近百里,但真正取得的战果却并不多,只有罗士信小有斩获,他以诱敌之计使敌军上当,歼敌三千。 打了整整一个月,占领的地盘不少,但去并没有消灭多少敌人。 而西路上官虎、周虎和姜木郎统领的九万大军大军形势也不太好,李家军对付他们的方法与李神通一样,固守城池,利用陇关的坚险,硬是将上官虎一行大军挡在了陇关之前。 反倒是东边战场上,李世民面对着尉迟敬德、陆寒和管小童的大军,并没有一味的利用山关峡口固守,而是采用的完全是硬碰硬打法,不时还会发动逆袭反击。 所以,相比西边和北边的波澜不惊,河东的东边战场上却是打得血肉横飞,即便远东军战力和武器装备精良,但李世民一手练出来的精兵竟然不弱多少,致使这一个月,远东军却也只前进了不到百里地。 东西两边同时推进速度并不快,这也正验证了王君临之前所说的,李渊集团果然远不是李密、翟让之流所能相比,绝不好打的论点。 ……… ……… 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 一号杀手之王再现 大半个月前,李神通一战败于罗士信之后,果断带领九万败兵一路回到朔州,并且立刻下令准备守城。 事实上,朔州已经准备了好多天守城之事,结果远东军并没立刻来攻城,这让李神通深感王君临的难缠。 好在他们是守的一方,不管如何拖下去,作为进攻一方的远东军将朔州其他县境占领之后,迟早还是要来攻打朔州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远东军将朔州大半地境占领之后,最终向槊州城围了过来。 朔州城本来就有两万大军,加上李神通的九万大军,足足有十一万大军,而攻的一方远东军才十万大军,这种兵力对比的攻城也只有远东军敢如此做。 之前的那一场野战证明他们李家军在野战情况下打不过远东军,除非有数倍于远东军的兵力,而且还必须是有一定水准的精兵。 而这次远东军以差不多数量的军队来攻打朔州城,李神通却是很有信心守住朔州城,因为他为这次守城已经准备了很久,不说城墙早已加固加厚,即使是火药武器都难以一时炸毁,城中还备足了守城的器具、箭矢和足够多的粮草。 得知王君临的大军已经向朔州城围过来之后,李神通安排心腹干将务必要守护好粮草,看好城门,以防远东军的奸细烧粮草,或者从里面打开城门。 毕竟这种事情远东军做得太多了。 等属下一众人离去,李神通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猛的转身,发现客厅一角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位样貌堪称是完美,英俊的的不似人类的年轻人。 这年轻男子身身穿奇异的黑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亮的吓人,也冷漠的吓人。 李神通瞳孔收缩,但毕竟不是寻常人,脸色数变之后,没有立刻喊来门外护卫。 要知道,他为了不被远东军的高手刺杀,一直在十数万大军的军营之中,不说是破功期的高手,即使是传说中的宗师级别的高手也绝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来到军营中心,并且进入他的房间之中而不被发现。 所以,他并没有轻举妄动,否则以此人能够进入到这里 的神通本事,搞不好会立刻暴起杀人。 深吸一口气,李神通沉声问道“阁下是何人?” 年轻人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是一号。” “一号?”李神通眼睛一眯,这种称呼很奇怪,也很诡异, “不知阁下到来所谓何事?”李神通毕竟是一方大军统帅,震惊之后,便平静下来,并且坐在了距离门口最近的椅子上,同时心中开始推想这个自称一号到来的目的,若说是王君临的人,刚才完全可以直接刺杀,根本没必要和他这样说话。 没错,来的这人正是1号杀手之王,算是身为2号的聂小雨终生宿敌,只不过这几年一直以来销声匿迹,不知为何突然又出现在此处。 2号杀手之王说道“你先看了这一封信再说。” 话音未落,2号随手轻轻一扬,他袖子中飞出一个信封,犹如落叶一般轻轻的向李神通飘去,然后稳稳的落在了李神通旁边茶几之上。 李神通目睹此神乎其神的过程,瞳孔骤缩,心中惊叹同时,也不露声色,拿起信封,仔细看了外面,什么都没有写,便撕开密封的信,从中掏出一封以常见的中原竹纸写的信。 他没有先看信的内容,而是看了信的落款,及落款上那封大印。 “世民的信?”李神通看清之后,心中长松了一口气,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都不见眨一下,犹如雕塑一般的一号杀手之王,然后低头仔细阅读信的内容。 信中不知写了什么,写到一半,李神通却是猛的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一号杀手之王。 然后,李神通又认真的将信看完,之后又从头到尾逐字逐句的看了第二遍。 看完之后,李神通微微眯眼,发现一号杀手之王一直盯着李神通,也不说话,让李神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半响之后,李神通睁开双眼,看着一号杀手之王说道“阁下真能够杀得了王君临?” 一号杀手之王貌似早就知道李神通会有这样一问,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有一半的成功机率。” 李神通一听,反而一脸欣喜若狂,这貌似神通广大的青年若是大言不惭的说百分之百的能够杀得了王君临,他反应会怀疑,毕竟王君临凶名太盛,这么多年想要杀王君临的人太多了。 杨广、杨素、宇文述、渊盖苏文等等,无一不是天下间势力最庞大,能力最强悍最顶尖之人,这些人不知道派了多少杀手最厉害的刺客和死士去杀王君临,但从来没有听说有成功过。 “好,我会在合适的时机与王君临进行和谈,到时候你便是使者身边的一名随从。”李神通又仔细检查了李世民的印鉴,心想李世民这小子越来越高深莫测了,身边竟然有如此神通广大的高手,世子建成要是能够争得过世民才怪,别的不说,只要将此人派去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世子。 李神通毫不怀疑李世民会这样做,因为他太了解这个侄子了,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目光独到,聪明绝顶,心智堪称是妖孽。 “很好,等你和王君临准备和谈并派出使团的时候,我便再会出现。”一号杀手之王说完,便突然站了起来,他没有从正门出去,而是犹如一条蛇一般,从窗户上滑了出去,没有半点的声音不说,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滩流水,缓缓流出了窗户,并且流上了房顶。 李神通目睹此景,大吃一惊的同时,连忙跑出去,见门外护卫亲兵什么都没有发现,而一号杀手之王却已经消失不见。 “此人这本事实在是骇人之极,或许真的可以杀死王君临,远东军的存在完全是因为王君临,只要王君临一死,远东军立刻就会分崩离析,而玄霸那小子是远东军暴熊营的主将,麾下有远东军最强悍的五万铁骑精兵,到时候世民肯定还会有后手,说不定就会将不少远东军将士拉拢而来,若真是这样,我李氏争夺天下又有何难。” “说来也奇怪,王君临竟然对玄霸这小子一直信任有加,而李靖好像也出了问题。”李神通突然感觉王君临才是神通广大,高深莫测之极,这自称为1号的诡异青年固然恐怖,但真的能够杀得了王君临?” ……… ……… 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闪电战与黑色钥匙 朔州城西南方三十里外大营,王君临一行只剩下两万人正在此处休整。 此时,王君临正在帅帐前空地上,带着几个人进行露天烧烤。 只不过除了一万多大军之外,他身边只剩下沈果儿、春秋谷主、虫妖三人及一千亲兵,罗士信和武四带领八万大军已经在昨晚上从此处大营神秘消失。 沈果儿熟练的将一把羊肉串烤好,分别给王君临、春秋谷主和虫妖分了一部分,自己只拿着一根烤肉串,一边吃一边问道“王爷,果儿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想请王爷解惑。” “果儿你这丫头有什么疑问?”没有太多下面人在场的时候,王君临和沈果儿比较随意,此时他有些嫌弃的将沈果儿递过来的烤肉吃完,心中暗自嘀咕着虽然有了从西域找来的孜然,但是没有了辣椒,这烤肉吃起来还是不够味,不过瘾。 沈果儿看出了王君临对烤肉味道的不满,更加认真继续烤肉的同时,又说道“这条山道的出入口竟然隐藏是一个山洞,果儿派了上千探子都没有找到这条密道,不想王爷只是在山头看了一眼,便知道如此隐秘的山道,实在是让果儿惊讶。” “这事啊!有些玄幻。”王君临笑了笑,心想这话没法回答,总不能说那个山道连同那条密道在后世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自己刚好在这里玩过,那天站在那山头上突然认出了地形,想起了这事。 沈果儿这些年在王君临和聂小雨身上见了太多有些玄幻的事情,心中一惊的同时,立刻便不问了,而是说道“王爷,吕梁山脉另一边两个郡因为与马邑郡隔着山脉,大军难以过去,必须要绕行。据军情府探子密报,郡城和县城内的李家守军一直比较懈怠。此外,每个郡城和县里面都已经有我们的内应。而罗士信和武四他们的八万铁骑将会兵分两路,同时向吕梁和忻口两郡进攻,肯定能够打对方一个猝不及防,想来这两郡之地必定能够拿下。” 王君临将最后一串肉吃进肚子,将签子递给沈果儿,微微颔首,表示肯定,但却又摇了摇头说道“打仗的时候任何情况或者意外都可能发生,我们也不能保证这两个郡都能够攻下来。” ………… ………… 八万铁骑浩浩荡荡,从吕梁山脉中突然钻出,一人两马,出了山脉之后,武四和罗士信便各自带领所属四万人马兵分两路,以极快的速度分别向忻口郡和吕梁郡疾驰而去。 战马群在原野上狂奔,每过半个时辰,骑士就在马背上上下翻飞,从一匹战马的背上跳跃到自己的另一匹战马背上,战马脚步不停,从前天傍晚到第二天凌晨,罗士信统领的旋风营大军就已经到了距离吕梁山近两百里外的吕梁郡城附近。 对这两郡的守军来说,本来就是猝不及防,他们从没有想过吕梁山的另一边正在攻打朔州的远东军,突然出现在吕梁郡和忻口郡,要知道千百年来,也只是极少数人从朔州翻过吕梁山到达这两郡之地,从来没有过大批军队横穿吕梁山脉,更不用说足足八万骑兵翻山而来。 正如沈果儿所说,这两郡因为有吕梁山天险可依,又得知远东军远在朔州城外,所以这两郡的郡城和县城内的将官戍卒已经丧失警惕,以军情府探子和高手的能力,大胆行凶,冒名入城,要诳开城门挥军直入并不难。 八万骑兵是轻骑赶来,既无辎重、也没有攻城器械,唯一的选择只能是速战速决,王君临动用了军情府、武林公会、小雨剧院几乎所有的力量,甚至以自己为诱饵,带着一万多人待在十万人的大营中,并摆在朔州城外三十里处,在军情府人员将李神通派遣的所有探子全部杀死或者逼到远处之后,在夜晚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武四和罗士信带领八万人马,走吕梁山密道,突然杀到了吕梁郡和忻口郡。 同时,出动麾下最强大的刺客和探子力量将朔州境内各郡县城闹得人心惶惶,让李神通深信王君临的目标还是朔州,然后是太原府。 此外,还动用了李神通身边隐藏近数年的高级暗子,让李神通麾下情报系统和探子反应迟钝,未能在第一时间弄清楚情况。 这种种谋划,可谓是用尽了手段和手中力量,但最多也只争取到一天时间。 毕竟有八万人马,根本隐藏不了行藏,只要李家军反应过来,李家在吕梁郡和忻口郡所有军事力量反应过来,便绝对不会给他们突袭这两郡时间的。 所以,王君临只能创造一个不可能的奇迹,在一天之内,攻克两郡之地。否则便只好让八万人马顺着来路回到朔州,继续攻打明显准备非常充分的朔州城。 事实证明,和军情府之前调查分析结果一样,忻口郡和吕梁郡中大部分将官和士兵非常懈怠, 因为,两郡的郡城和四个主要县城轻易便被攻破了。 ………… ………… 五百名身穿李家军装束的旋风营骑兵来到吕梁郡城五百步外时,才被吕梁郡城墙上的守军发现端倪,然后吹响了急促的号角声时,当看守城门的二十名士兵在伙长的带领下准备关城门时,提前潜入进来的军情府杀手和武林公会的高手便开始动手,轻易便杀了二十名士兵,并且将反应不算慢,急赶而来的近千守军死死挡住了不长的时间。 而等这不长的时间还没有过去,那五百名装扮成李家军的旋风营骑兵已经犹如一股洪流一般冲了进来,死死的守住了城门。 与此同时,藏在两里之外的两万名同样身穿李家军军服盔甲的旋风营铁骑全力向吕梁郡城冲来。 两里地只是一千米而已,对于全速冲刺的骑兵来说,一分钟不到便已经冲了过来,而这时,吕梁郡城内守军才彻底对五百死守城门的旋风营骑兵展开围杀。 结果可想而知,五百骑兵突然让开道路,勇猛无比的罗士信带领两万铁骑就这样从城门口席卷过来,一路上人喊马嘶,蹄声如雷,咆哮声震耳欲袭。 ………… ………… 突然到来的战乱让整个吕梁郡城已陷入一片混乱当中,百姓们满街奔逃,商贩们门窗紧闭,到处都是骑着高头大马,身穿自家军队盔甲的军服的远东军战士,在吕梁城中横冲直撞。 旋风营强大的战力,再加上一方有备而来,另一方猝不 及防,即使吕梁郡城中有郡兵三万,兵力人数并不少,但战争持续了半天时间便已经大体结束。 吕梁郡城内三万守军死了近半,一万左右的人投降且被缴械,另有数千溃兵逃走。 而罗士信带领的旋风营骑兵战损不到一千人。 就在吕梁郡城百姓以为这些远东军士兵会和这些年他们遇到过的官兵或者贼军那样,攻下城之后便杀人、放火,钢刀见人就砍,长枪见人就刺,见到女人就上,见到东西就抢的时候,事实结果却大相径庭。 接下来,关闭城门,禁止出入,两万兵力上了城墙,开始布防,两个城门各有五百人看守,一千人看守俘虏,一千人充当执法队,开始全城巡逻维持秩序,七千人上了城头,另外一万人直接出城,向其他县城疾驰而去。 再加上军情府探子和小雨剧院强大的宣传引导能力帮助之下,傍晚的时候,吕梁郡城已经大体恢复秩序,普通穷苦百姓已经不害怕远东军,反而是城内官宦贵族依然充满戒心,闭门不敢出来,街巷之中极为冷清。 同一时间,同样的手段,同样的打法,类似的一幕,分别在吕梁郡城的四个县城,以及忻口郡城及四个县城中发生。 只不过,相比攻打吕梁郡城,出动的兵力、顺利程度和所用时间,战损人数有所不同而已。且忻口郡有两个县城和吕梁郡有一个县城攻城失败。 这三个县城攻城失败,主要原因是这三个县城相比郡城和其他县城要更加深入河东腹地,远了近百里的距离,从而被提前发现,有所准备不说,还来了援军,所以才失败。 事实上这四个县城被拿下的成功率本来就比这两郡的其它郡县城少了太多,所以这种情况王君临和沈果儿、罗士信、武四等人提前便已经推衍过,也早有预料且做了相应的预案————将其他两个郡城七个县城攻打下来之后,立刻留下必要守城人员,多余的兵力立刻去攻打这三个县城,而且是不计火药包的损失。 攻打三个县城,在不计火药包损失的情况下,军中又有王君临特意调派来的一些蛇岛上聂小雨亲自训练的死士,身上穿着死士盔甲硬上,最后的结果是各自以十几名死士为代价,将这三个县城的一截城墙被炸毁,然后占领了这三个县城。 至此,在短短的一天时间中,河东李渊集团治下的吕梁郡和忻口郡便被远东军占领。 ………… ………… 围绕着朔州城,方圆百里之内,以各种身份潜伏散布着数百名军情府探子和武林公会、小雨剧院的高手成员,从忻口郡和吕梁郡急奔而来面见李神通的所有信使全部落在了他们的手中。 所以,在朔州城中一直等着远东军来攻城的李神通依然被蒙在鼓里,还在等待远东军来攻城,消耗远东军兵力之后,再找时机与对方谈判,然后将那自称一号的怪人派过去刺杀王君临。 ……… ………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 十月份的河东,已经能够感受到冬天的气息,寒风呼啸,吹在脸上冻得生疼。 李神通是李渊的弟弟,在李渊集团中身份尊贵,平时可以养尊处优,但此时身为河东战场上统帅,也要经常冒着寒风巡城,唯有休息的时候,可在关起门来,享受一下特殊待遇。 年龄大了,晚上又没有休息好,刚刚巡视了一遍城墙,李神通便感觉浑身疲惫,此时正在城楼上闭目养神。旁边有几名亲兵和随从正在铜炉里面添柴煮茶。 “启禀大帅!远东军始终没有动静,但我们的探子难以接近对方大营二里以内。”一名探子从城外疾驰而来,进了城门,一路被人引着上了城楼,在城楼门口冲着李神通单膝跪地,大声禀报。 李神通眼睛都没有睁开,淡淡的说道“好,再探。传令下去,每半炷香便派一名探子过来给本帅报告情况。” 这名探子离开没过多久,又一名探子前来,单膝跪地说道“启禀大帅,远东军依然没有发兵来攻城的动静。” 李神通猛的睁开双眼,一脸的疑惑,说道“王君临为何还不攻城,难道是想直接穿过朔州,去打太原?” “可是王君临虽然在战场上胆子非常大,但并非是狂妄之徒,我带领十万精兵在他侧后,他就放心去直接攻打太原,难道就不怕孤军深入,被我层层大军耗死?” “或者说他以为我唐王大军和那李密之流一样,以玄霸带领的五万人马就可以颠覆?” 李神通一脸疑惑,皱眉沉思起来。 半响之后,李神通喃喃自语道“也只有这一种可能,前些天我一战轻松输给罗士信那小儿,让王君临对我的轻视的同时,也对我军战力越加轻视了。” “应该就是这样,毕竟我一直表现得畏手畏脚,又连连失利。” 这样想着,李神通刚才产生的疑惑便又烟消云散。 然而,就在这时,又有探子前来禀报道“大帅,黄将军让卑职禀报大帅,情况有些不妙。” 李神通心中一跳,喝道“发生了何事?” 探子说道“黄将军带领探子绕到远东军大营的南边,发现有大批骑兵曾经离开远东军大营前往吕梁山中,至今没有回来。” “去了吕梁山?这是何意?”李神通闻言,身体一震,怔了片刻,又说道“至今还没有回来?王君临想派大军通过吕梁山杀到吕梁郡或者忻口郡?” “这怎么可能?”李神通对吕梁山一带地形还是非常熟悉的,因为他曾经考虑过在山里面藏下伏兵。 探子立刻说道“启禀大帅,黄将军说看行军痕迹,至少有五万的远东军骑兵进入了吕梁山,并且至今没有回来。” 李神通一脸目瞪口呆,看了看远东军大营所在方向,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但他又深信吕梁山步兵还可能翻山越岭,骑兵根本不可能。 不等李神通将这事想清楚,远处一名小将带领一队五百左右的骑兵疾驰而来。 众人连忙抬头看去。 “大帅!是负责打探军情的黄将军!咦………好像还有一名伤卒。”李神通旁边一名将官眼神最好,最先透过扬起的灰尘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很快,那黄将军一 行冲进了城门,身形魁梧的黄将军远远的便飞身下马,亲自抱着一名伤卒,跑上城楼,来到李神通面前,神色凝重之极的大声说道“大帅!这是忻口郡派来的信使。” 然后又对怀中伤卒说道“这位兄弟,这是李大帅,赶紧将你之前所说的话告诉大帅。” 这样说着,他已经将伤卒小心的放在地上,并对其喝了一口水。 这名伤卒显然受了很重的伤,喝了一口水,断断续续的说道“大帅!八万远东军铁骑身穿我军衣甲,兵分数路同时攻打灵吕梁和忻口两郡的郡城和九个县城,如今吕梁郡和忻口郡已经全部陷落………” 说到这里,这名伤卒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李神通闻言,感觉晴天霹雳,如遭雷击,大声道“这怎么可能,八万铁骑这怎么可能穿过吕梁山…………王君临,好厉害的手段。” 话音一落,李神通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倒在地,还好旁边亲兵反应快,一把将其扶住住。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李神通的亲兵将军中医官找来,诊断过之后,说道“大帅年龄大了,今日寒风较大,大帅已有感染风寒迹象,刚才又急怒攻心,所以才在刹那间眩晕。现在要近快将大帅转移到屋内没风之地,否则大帅很有可能一病不起。” 李神通的亲兵对李神通极为忠心,一听医官这样说,二话不说,便护着李神通下了城楼,回到了城内住的地方。 ……… ……… 十月末,大业十四年河东第一场雪出现了。 一片雪花自空中飘然而落,天气已变得很冷了,这些天罗士信和武四在军情府、武林公会、小雨剧院、范阳商会等势力的帮助下,已经逐步将忻口郡和吕梁郡基本控制,肃清了残余之敌,打退了或者歼灭了李家军来犯之敌。 河东李家军的主力和精锐都在朔州城,关中的人马被上官虎、周虎、姜木郎、苏长青、武三等人牵制,不敢稍动,李世民在东面的十万大军更是如此。 而在朔州城,因为王君临带领两万人马在朔州城外不远处,李神通硬是没有敢带领主力大军去夺回吕梁郡和忻口郡。 ……… ……… 这两万人马和一千亲兵其实是为了拱卫王君临的安全。 清晨,当王君临走出温暖的大帐之时,看着身后沈果儿在凛冽的寒风之下打了一个寒颤,便问道“这么冷的天气,将士们保暖做得如何?可别冻坏了!” 身后沈果儿紧了紧身上的风衣,笑道“王爷放心,将士们来之前,手套,头套,崭新的棉袄,棉被都发了下来,我们的将士,除了两只眼睛外头,剩下的可都捂得严严实实。而且其中一半人是跟着武四在西域打了多年仗的战士,那里每年冬天远比这里还要冷,绝不会冻着。” 顿了一下,沈果儿又继续道“而且这吕梁山上有取之不尽的柴火可供取暖。虽然这天气的确够呛,但对我们倒也没有什么影响。” 王君临点点头,早在三年前,他已经吩咐上官虎、苏长青、武三、周虎等人在自己掌控的西北诸郡种植棉花,并且按照聂小雨画的设计图,制造出了一批弯弓、磨盘、弹花锤等弹棉花机,让弹棉花实现了规模化生产,制造了一批棉衣,广受西北将士的喜欢,并且远销西域。 虽然目前棉花出产量还不算高,主要用于军用,而剩余的才高价对外出售,赚取高额利润。但是棉衣如今已经成为王君临在西北继兵器小镇之外最大的利润来源。 对于将士来说,棉衣穿身上,的确比丝麻要舒服多了,在王君临的推动下,远东军上下已经开始普及。 王君临对于军队的投入一向是相当大方的。 “王爷,这种天气,其实对我们有利,李家军的保暖装备比起我们相差必然很多。时间拖得越长,他们的士气和战斗力便越会下降。” 王君临点了点头,说道“之前李神通总以为我们是远道而来,因为粮草的原因,我们拖不起,所以,在不和我们野战的情况下料定了我们会攻打朔州。这也没有错,但是我们如今在河东也有了两郡之地,这个时候着急的就不是我们了,而是他李神通了。” 但就在这时,王君临脸色一变,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黑色钥匙,那小小黑色钥匙此时竟然在轻微的震动。 仔细看过小钥匙之后,王君临已经一脸的凝重和警惕。 旁边沈果儿等人顿时浑身一震,一脸不可思议和疑惑不解,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王君临流露出如此神色。 此时一个个盯着那还在不断震动的漆黑小钥匙,暗自猜测这钥匙到底是何物,为何能够自行震动,表现得跟活物似的,实在是诡异和神奇。 这个通体漆黑,看起来似铁非铁,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小小钥匙,是四年前聂小雨给王君临亲手打造,具体原理和材料王君临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为了防范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的一号杀手之王而打造的。 按照聂小雨所说,只要一号杀手之王距离他十里之内,这个小小黑色钥匙子便会发出轻微震动。 这四年以来王君临一直当成项饰用绳子贴身带在胸口,他早就发现,每次聂小雨一接近,这小小黑钥匙也会发生震动。 可是王君临很清楚,聂小雨此时绝不可能在河东,因为他吩咐聂小雨在东边战场上跟着尉迟敬德,一直盯着与李世民对战的战场。 所以,如今这小小黑钥匙出现震动现象,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已经有数年没有出现的一号杀手之王终于出现了。 “一号想来干什么?” “他想要杀我?” “在战场上千军万马之中杀我?” “在这个时候杀我,难道一号与李渊暗中有勾结?” “是了,一号也知道原本的历史,知道李渊和李世民本是天命之人,多半是找到李家并与其合作,以此来对付我和小雨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一号绝对不知道小雨给我打造了这么一枚神奇的黑色小钥匙。” ………… ………… s六千多字的一更送上————感谢打赏和投月票的兄弟————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连环计 就在王君临如临大敌,准备有所应对之时,神奇的黑色小钥匙不再震动了。 “这代表着一号杀手之王又离开了?”王君临若有所思,暗中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警惕依旧。 “传令下去,加大警戒力度,明哨、暗哨多派出一些……”王君临话没有说完,便又想起不说普通士兵,即使是寻常破功期的高手对一号杀手之王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加强警戒,反而可能被一号杀手之王察觉到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到来,从而暴露黑色小钥匙的存在。 “算了,一切照旧吧!”王君临又收回了命令。 “王爷,发生了何事?”沈果儿忍不住问道。 王君临神色略显凝重,道“1号杀手之王出现了。” 沈果儿、虫妖、春秋谷主闻言,同时脸色大变。 只是,就在这时黑色小钥匙又不再震动,王君临知道一号杀手之王又离开了。 “是知难而退?”王君临看着朔州城方向若有所思,“或许是来看看看,能不能杀了我,若是能杀了就顺便杀了,杀不了也可能给李神通充当斥候。” 王君临可是知道,一号杀手之王与春秋使者不同,毫无宗师高手或者神秘存在的架子,也没有任何所为尊严,或者羞耻之心。 一号杀手之王是真正的杀人机器。 若是在能够杀了自己的情况下,不说充当斥候,即使是充当乞丐,一号杀手之王也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之前,我以这一万来人吓的李神通不敢来攻,龟缩在朔州城内等着我们去攻打,主要是因为这些天李家探子被沈果儿的人打杀拦截,根本接近不了大营两里之内,李神通弄不清楚我们大营的虚实,担心出了城被迫与我们野战。” “如今一号杀手之王亲自出马,必然是已经弄清楚了我在这里玩空城计,或许用不了多久便会倾尽朔州城十数万大军来攻打我们。” “当然,也有可能会派大军绕行至吕梁郡和忻口郡。” “不过,我亲自在这里,李神通肯定不会放过能够杀死我的机会,即使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毕竟他们有我们十倍兵力,所以多半会倾尽所有兵力来围攻这里。” 王君临得出这个结论时,却是没有半点忧虑,更没有下令立刻撤退,反而一脸的笑意,高深莫测之极。 事实上,在发现李神通始终龟缩在朔州城中不出,逼着他们去攻打城池时,王君临便已经定下以自己为诱饵,将李神通带领的大军引出来,反而诱惑对方来攻打他们的计划。 因为,王君临知道,要想打到太原府,必须要将李神通的十万精兵杀残了,否则终究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可是,李神通用兵实在太稳重,龟缩在城中不出来,等着远东军去攻城。 面对这种情况,王君临迅速改变了战术。 而要想让用兵稳重的李神通出城来围攻自己一方,至少要营造出对方兵力是自己一方十倍的局面。 所以王君临在朔州城外只留下一万来人马。 事实上,即使一号杀手之王不来打探虚实,王君临也会吩咐沈果儿在过几天减弱军情府的高手探子拦截,让李神通的探子能够接近大营,打探到这边的虚实。 若只是一号杀手之王的打探,或许李神通还有些担心,但吕梁郡和忻口郡那边两郡之地被远东军占领,虽然他们至今不知道远东军在两郡出动了多少人马,但想来肯定不会少。 两方面一综合,李神通便会相信王君临这边也就一万来人。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王君临的这个诱饵实在是太香了。 堪称是天下间最香的诱饵。 即使是李神通隐隐感觉这可能是个圈套,也会禁不住王君临这个诱饵的诱惑,倾尽全力来打王君临。 没办法,只要杀了王君临,远东军便会不攻自破,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王君临是远东军的魂和心,没有了王君临,远东军立刻就会分崩离析,而按照李世民和李渊的前期准备,特别是有李玄霸的存在,他们自认为王君临死了之后,不少远东军必然会投效他们李家。 所以,在一号杀手之王神不知鬼不觉再次回到朔州城,并且潜入李神通的房间,告诉了王君临所在大营的虚实之后,李神通只犹豫了半个多时辰,便下 令全军出城,杀向王君临所在的大营。 而对王君临来说,既然要以自己为诱饵,目的是要打残李神通这十万精兵,且他们只有一万多人情况下,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 ……… 铁皮火炉中燃烧的是石炭,有专门的铁皮制作的出烟筒,并不担心煤气中毒。所以帐蓬里面虽然不是温暖如春日,但是却也是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王君临坐在火炉边上,留守在他身边的一万六千大军都尉以上军官,除了值班或者有任务的几人之外,全部在这个帅帐之中。 “大营外的防御准备怎么样了。”王君临最先问道。 “王爷放心,一切就绪,只等那李神通带大军来攻打。” “马厩里面保暖要做好。”王君临又转头问另一名都尉。 “启禀王爷,马厩设在避风之处,且其中也生了炉子,准备了干草,不会有冻伤的战马。” “石炭、柴禾你们各军还够不够?” “启禀王爷,石碳够用了,但是用来生火的柴禾还是有些少。” “不急,等将那李神通第一波打败之后,再安排时间搜集干柴。在这之前你们要省着用,实在不行,将马粪晒干攒着也能凑合着用。” “是!” “现在这铁炉子比较多,你们防火事宜一定要做好,切不要因小失大。” “王爷放心,我们都严格遵守军部下发的火炉使用规定,绝不会出现失火之事。” 关于李神通带领的李家军来了怎么打的作战计划众人早已推衍了无数次,熟的不能再熟了,现在议事只是王君临将一些战场之外可能会影响战争胜负的事情一一过问一遍。 这些事情中有些事情看起来很小,甚至感觉不重要,但是众人都是老行伍,知道战场上任何一个细节都有可能决定成败,更何况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只有战前准备得越充分,战时越轻松,越少死伤。 王君临绝没有轻视李神通和李渊集团精兵的想法,之前李神通和罗士信野战轻易输了,主要是因为对方根本不了解远东军拥有的各种恐怖杀伤利器,以及特有的战术打法。 而吕梁郡和忻口郡的丢失原因就更多了,除了穿过吕梁山脉的密道是李神通一方完全不知道的缘故。此外,便是远东军一方有军情府、小雨剧院、武林公会等各方势力全方位的情报占了优势,再加上每一次行动之前,都已经做了大量的准备,周密的计划。所以才能在短短一天之内创造奇迹,控制两郡之地。 而如今,李神通已经通过之前战场上败过一次,必然了解到一些情况,再想利用火药包、地雷、手榴弹,钢弦弓、连发快弩、百发快弩等强大杀器决定战场胜负的难度就会极大的增加。 一一询问和叮嘱了需要注意和准备的一些重要事情,又将今天的任务安排之后,各个都尉、果毅都尉们一一走出帅帐,上马回归各营。 王君临在沈果儿的服侍下喝了一杯热奶茶,穿上羊皮大衣出了帐蓬。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银白之色。 如今已经过了十月下旬,在中原和江南还很暖和,但在这里已经算是进入了冬天。 就在昨天刚刚又下了一场大雪,除了天上阴沉沉的天空,地面之上再找不出其他大片的颜色。只是这种银白没有文人才子口中银装素裹的娇娆,只有无限寒冷的萧杀之意。 没错,王君临的依仗便是他们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修建的这座大营。 一顶顶的帐蓬错落有致且有序的分布在大营之中,而在大营往外又挖掘了两道壕沟,然后用壕沟里面挖出来的土,筑起了第二道和第三道防线——两道矮墙。 当然,还有其他的工事和手段,一起构成了一个集防御与进攻一体的攻防体系。 王君临的中军就设在大营最中间靠近东北面,直面李神通所在朔州城的方向。 这些工事早在数日前便弄完了,否则这几天下了大雪地面封冻,即使远东军的军中有很多铁镐铁锨,那干起这些事情也是极为费力的。 当然,这种费力很快就要出现在李神通带领的十万李家军身上。 王君临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下,例行性的纵马沿着大营四周绕着看了一圈,便有一名探子纵马飞奔而来,距离王君临十多步时下马, 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启禀王爷,侦骑回报。李神通的李家军前锋已经出现在西边六十多里的小树林!” 王君临不由眼睛一亮,说道“前锋多少人马。” “一万,都是一人两马的精锐,且全部都身着铁甲。”探子立刻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看向西方,喃喃自语道“李神通!还有你的十万精锐,我已经等候多时了。” “传令各军,敌人的前锋已经出现,敌军主力很快便会到来。”王君临示意让探子自行离开,对身边一名亲兵吩咐道。 那名亲兵答应一声,便带领几名通信士兵纵马离去。 沈果儿在旁边问道“王爷,要不要召集各都尉前来议事?” “不用,让全军知道这个消息就行了。”不说前锋,即使李神通的主力到来,王君临都认为没有必要再召开作战会议了。 “敌军前锋距离我们大约三十多里,减去侦骑回来报信的时间,以这种天气行军,李神通约莫半天的时间便能够来到我们视野之中。不过,李家军的探马估计很快就会出现在附近,果儿,我不希望我们营地虚实被敌人探得,你派出侦骑去对付敌人的斥候探马。” 沈果儿答应一声,立刻便做了安排。 出乎王君临的预料,李神通带领大军在半天之内并没有到达。 李神通虽然近半人是骑兵,一半人是步兵,但行军如此之慢,王君临颇为意外的同时,也是冷笑不已。 在这种天气之下,在寻常情况下,对寻常骑兵来说,这样的速度已经不算慢了。 但李神通是想攻打远东军,只要是真正吃过远东军亏的军队都会知道,和远东军军队打,是越快越好,否则给后者过多的准备时间,那将会是一场噩梦。 一旦已经起兵,自然要快,兵法有云“兵贵神速”这不是随便说的,因为你一旦发兵,对手便很容易侦察到,然后根据你发兵具体情况进行各种准备,你行军速度越慢,对手准备的时间便越长,甚至针对你的兵力、行军路线设下陷阱也是常有之事。 所以,按照王君临和麾下众人的推算,本以为李神通带领李家军会在一天之内便从朔州城到达这里,但眼下看来对方至少还要用半天才能到达。 李神通从朔州城一出发,军情府的探子便每过一刻钟将消息送到大营。 翌日,上午时分。 沈果儿最外围派出的一队探子终于遇到了敌军的斥候小队,互相之间开始凶狠的进行厮杀。回来的侦骑开始带着代表军功的敌军斥候头颅回来,但也有一些侦骑兵是变成一具尸体被战友带了回来,或者连尸体也未能带回。 王君临了解过带回来的头颅和损失的侦骑之后,发现敌人的死伤竟然比已方少的不多。 要知道军情府每一个侦骑兵都是从全军挑选出的最强悍的老兵,不管是与任何敌人进行这种斥候遭遇战始终处于绝对的上风,有些时候甚至将敌斥候全部击杀。 所以,如眼下这样相差不多的情况是第一次出现,由此也可以看出李神通派出的侦骑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也说明李神通用兵的谨慎,对王君临敢以一万多人继续待在这里还是有所怀疑。 以远东军侦骑所拥有的手榴弹、钢弦弓、连发快弩、钢板甲等精品豪华装备,与他们厮杀占上风不大,可想而知李神通派出的斥候是真正的精锐,李渊集团中果然有练兵的能人。 但是,一场战争的胜利,单兵战力自然是一个重要因素,除此之外,军队团体战阵的运用和战术战略的布局同样很重要。 ……… ……… 大业十四年,十一月二日,晨光之中,朔州城东边不到百里处远东军大营,西边还未融化的雪原之上,出现一片黑色洪流,向着远东军大营洪水一般涌了过来。 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颤抖,在这一刻就连这片天地几乎永不停息寒风呼啸的声音都被战马铁蹄踏地的声音所覆盖。 高足有五丈的指挥台上,王君临双眼亮如灿星,大声下号令“开营,迎击!” 随着他的命令,旁边传令兵的鼓声和号角声响起的同时,令旗也开始挥动,下面各级军官相继接到命令,按照之前演练多日的程序迅速动了起来。 s四千多字一更送上————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 李神通终于来了 随着李家军的到来,王君临又感受到了胸口黑色小钥匙的震动,这也进一步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一号杀手之王果然与李渊集团混在了一起,只是对方人马太多,王君临拿着望远镜观察好半天,都没有找到一号杀手之王藏在何处? 或者说这个不是人的家伙根本不在对方大军之中。 沈义安是去年范阳学院毕业生的第一名,因为表现优异,他被安排在王君临身边,充当众多参议中的一个。 此时,他站在大营中军右侧的望楼上,看着眼前数里之外漫山遍野的骑兵,充斥了他的眼帘。 如洪流、如乌云覆盖了他视野之中的能看见的整个雪原。 虽然他也不算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是在范阳学院学生中以勇敢而闻名的沈义安此时不由自主的感到双腿有些发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几天双方斥候小规模的大战,他只是充当了看客,虽然范阳学院的学生必须要学会骑射,并且打熬身体,甚至还要练习武艺,但他从来没有上场进行过任何的厮杀。 前些天罗士信与李神通那场大战,王君临特意交待让沈义安去搬运尸体。 等他到达战场的时候,那些李家军战士的尸体乱七八糟的扔在各处,鲜血染红了很大一块地面,在当时沈义安看来简直是触目惊心之极。 当时沈义安强忍着恐惧,带着一群士兵将数百名已方战友的尸体抬到架子车上,拉到了已方的大营,这个过程他整整持续了大半天的时间,从最开始的恐惧、恶心、呕吐,到最后的麻木,当所有的尸体被他带领士兵们运回来之后,他对战场的恐惧也好像随之被埋进了地下。 “尸体也就这样,厮杀也就那样。”当时他想着战争也就这样而已。 但此时看见对面铺天盖地的数万骑兵和数万步兵,犹如洪荒猛兽一般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心中还是禁不住紧张害怕起来。 他想起前 几天一名学长出身的高级参议给他讲过“不经历两场大的战争,且是两场完胜的大战,你心中的怯意便很难彻底消除。”当时沈义安嘴上不说,但心中还颇不以为然,想着以自己的勇敢只要经历一次便会不再害怕。 然而,实事上并非如此。 就在这时,号角声、战鼓声突然响起,沈义安一个激灵,深深呼出一口气,紧张的心情突然渐渐平静下来。 他是一名战情参谋,今天他要对战场整个形势随时进行判断,然后随时将异常情况向沈果儿甚至王君临直接禀报。 想起自己的职责,沈义安拿起望远镜,一边想着自己在范阳学院学的一些关于战场观望术的知识,一边开始认真仔细的观察起来。 当号角声和鼓声的响起之后,下一刻远东军的大营突然之间就犹如一锅水由平静变成沸腾起来。 一些正在营帐里面休息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从帐蓬中冲了出来,在各自伙长、百人长或者都尉的吆喝下,迅速集合,然后带着自己的武器,以最快的速度到了自己应该出现的位置上。 大营的营寨大门开着,就这样直面远道而来凶猛的敌人,远东军所有人脸上都充满了必胜的自信。 五千铁骑从大营中冲出,向左右两边散开,在中军两翼位置上呈冲锋队形。然后一万骑兵却没有骑马,而是变成了步兵慢跑出了大营,在最中间布下一个个步兵方阵。 一个个以千人为作战单元的步兵方阵之间则是一架架巨型弩枪。 这个过程之中,没有任何人声,甚至连军官的指挥口令都听不到,有的只是人和马跑动的声音,以及将士身上的甲胄随着跑动发出的轻响,与指挥台上的鼓声相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韵律,让远东军将士们听了之后,必胜的信心更足。 因为,这些声音代表着一个个永不会弃同伴而去的战友。 远东军这一边,不论是骑兵还是下马变成步兵的战士,全 都是一身的甲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所有人看过去,都只能看见他们的一双战意滔天、充满杀意的眼睛,甚至就连他们握着武器装备的双手都戴着手套。 在步兵方阵之后是足足一百具巨型投石车,旁边除了火药包之外,还有这些天囤积的一块块顽石。 从号角声响起,到所有人出营列阵,做好战斗准备,整个过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 …… 东边的第一束晨光突然出现,地面上白雪反射着阳光,整个天地之间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王君临站在指挥高台之上,手中拿着单筒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这些来势汹汹的来犯之敌。 相比王君临指挥高台和望远镜,对面的李神通只是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暂时只是凭着一双肉眼和探马打探到的一些消息判断远东军的情况。 不过,随着远东军作战形态摆出,特别是如此迅速和严整,让李神通也是神色越来越凝重,一道道军令传下,他的骑兵冲锋阵形也进行了一定的改变,一队队的骑兵横向排开。 因为背后有北方几乎所有的门阀世家和大贵族的支持,李渊集团堪称是当今世上最有钱的一方势力,所谓兵强马壮说的正是他们,这从他们所有战士身上都有盔甲,人人制式刀弓就可以看出来,在如今这个时代是真正的武器装备优良的精兵。 之前罗士信带领旋风营与李神通大战,再加上军情府探子打探到的消息,李神通的麾下这些骑兵竟然极为擅长骑射,王君临甚至隐隐感觉这些人的骑射有突厥人的影子。 这从对方每次大战都先以骑射骚扰敌军,待敌军战阵稍露破绽,便发起冲锋,将对手冲垮就可以看出来,这是突厥人最擅长和喜欢的战术。 针对这样的打法,远东军上下一点都不陌生,甚至这种打法也是远东军骑兵战术条例诸多战术中的一种,当然也会有针对性的各种克制预案。 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杀敌有时候真的很容易 所以,即使对方的兵力是已方近十倍,但若是李神通没有其他过人的手段,今天这场大战的结局或许已经注定。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没有王君临等人之前预料的那么简单。 首先,王君临发现对面也有人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向这边观察。 自从王君临和聂小雨为了赚钱,在范阳郡将玻璃厂修建起来之后,望远镜的成本便百倍的下降,如今远东军百人长以上军官和每一名侦察兵,军情府的所有探子等都已经配发了一个望远镜,有个把泄露出去,或者在战场上遗失几个,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如今,在李渊集团甚至南方各方势力以高价通过一些渠道买到一些望远镜的事情偶有发生。 李神通有一个望远镜并不算什么,可能是某个商人从远东军一路卖过来的,也有可能是这几天双方斥候厮杀过程中,对方从远东军侦骑兵手中所缴获。 不过,到了现在,王君临也不怕对方能够看见什么,该准备的已经准备,不该让李神通看到的东西也已经藏了起来。 李神通声声令下,同样是用号声调动部队,与远东军明显不一样的号角声中,李家军的骑兵动了起来。 不过却不是向着正前方攻来,而是左右分开,以包抄之势面向远东军在两侧骑兵,同时也留了兵力防范远东军在中军的人马。 不过,以对方足足有五万骑兵和五万步兵的兵力,采取分兵包围的同时,并不会影响对远东军军阵的攻击力度。 分出的三万骑兵在雪原上疾驰,踩着残雪污泥,向着两侧而去。 三万身着铁甲骑兵向两侧之后,后面的两万骑兵便暴露出来,竟然全部是统一样式的皮甲,虽然与铁甲没法比,但是这装备已经算是不错了。 果然,除了已经能够流水线生产出钢铁的远东军之外,即使是钱多粮多的李渊也难以做到让 所有士兵身着铁甲。 按照王君临的计划,不管怎么说,若有可能的话,不能让李家军队在附近安营扎寨,建立营地。 王君临手中的望远镜始终没有放下,从刚才对方的反应可以看出,李神通名不虚传,是一名擅长军阵的大将,至少是很擅长骑兵军阵。这与远东军各营主将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冲锋并没有立刻便开始,李神通先是让人赶出数百只羊,让两名骑兵以弓箭赶着在两军之间雪原上奔跑了两圈。 “李神通准备很充分啊!” 王君临微微一笑,知道李神通是担心地下埋有地雷,王君临也没有阻拦,任由对方以羊群试探,不管怎么说这些羊事后迟早也会变成士兵们的加餐。 如今对方身着铁甲的三万骑兵负责两翼远东军两翼五千骑兵,身着皮甲的两万骑兵则是直面远东军中军的一万步兵,而且已经做好了率先冲锋的架势。 指挥高台之上,王君临同样举起了手,旁边鼓手、旗手、号手都目不转睛的看向他。 然而不等王君临下令,李家军这边身着皮甲的两万骑兵并没有之前预料的那样率先发起冲锋,而是在先前移动到两翼的三万铁甲骑兵先发起了冲锋。与此同时正对着远东军中军,身着皮甲的两万李家军骑兵也往前推来。 但随着距离接近,中间身着皮甲的李家军的向远东军中军冲了过来,距离不断的缩短,当还有两百步的时候,两侧铁甲骑兵速度也不慢,此时只剩下两百五十步。 王君临乃至远东军上下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间向他们推进,还没有彻底发起全面冲锋的轻骑兵身上,至于两侧铁甲骑兵竟然没有放在心上。 两侧李家军骑兵犹如两股可以摧毁一切的滚滚的洪流海啸,向远东军的中军两侧直直的冲了过来,此时已经距离一百步。 李家军的骑兵如浪如潮,直冲而来,此时 只要三四个呼吸便可以冲到,就能冲到了远东军眼前三百步处。 然而,就在下一刻,洪流仿佛遇上了堤坝,不断碰撞的声音有多大,都难以冲破,且浪花被撞得粉碎。 满脸杀机,嘴中喊着杀,手中提着长弓的三万远东军轻骑兵,正要进行他们最擅长的骑射之时,突然眼前好似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出现了,刚刚将速度提升到最快的李家军轻骑兵最前排的士兵,战马毫无预兆的栽倒在地,上面的骑兵便受惯性之力飞了出去,砸在了前方冰冷的雪原之上。后面的数排骑兵因为速度太快躲避不及也撞倒了一大片,两侧三万铁甲骑兵就这样突然被挡了下来。 战马和伤兵惨叫和哀鸣声成了此时战场的主音,两边加起来足足有两千多轻骑兵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摔倒,马腿折断,骑兵摔成重伤残废甚至当场吐血死去。 几乎就在三万李家军铁甲骑兵被挡住的瞬间,远东军抛石机开始发射,两边各十个火药包落在了李家军骑兵最密集之处,连绵的爆炸声中,顿时一片人仰马翻,火药包之后,面向两侧的各二十架巨型弩枪突然发射,惨叫声四起,每个弩枪连人带马都串了七八人以上,与此同时远东军所有步兵和骑兵每个人手中突然拿起了钢弦弓,以极快的速度箭矢上弦,身体突然转向,呈四十五度向两侧已经陷入混乱的李家军轻骑兵开始了抛射。足足一万五千支箭同时上空,遮天蔽日,惨叫声连绵不断。 从三万李家铁甲骑兵的前排骑兵战马腿折断,骑兵突然摔出去,到此时还不到十息时间,三万李家铁甲骑兵甚至都还没有重新调整好队形,火药包、弩枪、钢弦弓抛射三连恐怖的袭击便来了。 因为突然被挡停下,队形非常密集,所以远东军这三轮攻击之后,三万李家铁甲骑兵直接有一小半落下马来,剩下的人马这时才反应过来,有用手中长弓骑射反击的,也有吆喝着撤退的。 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天下财富都集中在门阀 又是十数息之后,三万李家轻骑兵狼狈的逃回近两万人,其他一万余铁甲骑兵变成了尸体。 李神通等所有李家军将士一下子被打蒙了,他们从没有想过这场战争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损失一万余人,要知道他们总共近十万人,骑兵就五万,这一下子便损失了十分之一的兵力,五分之一的骑兵。 李神通不知道的是,刚才那十数息的过程,远东军却是已经演练了无数次,所以才能够衔接如此紧密,配合得如此严密,甚至为了不错过最好战机,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指挥员下口令,一切按照之前设计好此类情况下作战预案应对步奏实施便可。 否则只要他们反应稍微迟钝,三万李家军骑兵反应过来,开始游动骑射,拉开彼此距离,杀伤绝对会少上四五倍不止。 还没有死,依然在雪地上嚎叫滚动,或者爬动的数百名李家轻骑兵在又一轮小范围的钢弦弓抛射之后,都被射成了刺猬,然后战场上再没有了任何能够动的活物。 远东军没有初胜的欢呼,对面李家军也没有咒骂怪叫,全场一时间竟然陷入了奇异的沉默。 只有那满地的尸体和狼卫军绝大部分将士眼中的畏惧告诉人们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李神通双眼通红,阴沉无比的脸色,以及王君临轻松的微笑也体现出了此时两军的状态。 “他们没有埋地雷,但是却在雪下面挖了很多的陷马坑。”李神通瞬间便想清楚了打断他们三万铁甲骑兵冲锋,以致于后面损失惨重的关键原因。 “羊群的确可以试探是否有地雷,但却检查不出陷马坑的。”王君临看似脸上轻描淡写,但神色之中的欣喜却怎么都难以掩饰。 有经验的骑兵其实很不喜欢在不熟悉的地形上于雪路中或者黑夜之中高速疾驰。因为骑兵和战马都看不见路上有什么,比如积雪下面是否有坑或者凸起的硬石 都足以将高速疾驰的战马腿折断。 按照王君临带领远东军众参议的设计,除了四面大营的前面刻意留下的几条通道之外,在这些天中,其他地方百步之内远东军士兵已经挖了足足十数万个极为标准,样式统一,刚好比马蹄大一点点的陷马坑,密密麻麻的如同蜂窝。 让王君临略感可惜的是李家军那两万身轻骑兵没有最先进行冲锋,否则以这两万人的速度,陷马坑的效果更好,肯定会坑死大半,那就更好了。 不得不说,李神通带领的这些军队的确称得上是精锐,作战意志非常强,即使经历了刚才那场惨败,李神通不知道给全军说了什么,让身边亲兵齐声复述了一遍之后,剩余的大军齐声欢呼之后,士气竟然又恢复了不少。 并且,很快正面的两万轻骑兵缓缓上前,战马都走着小碎步,小心的试探着,缓缓向着远东军中军营地压过来。 在李神通看来,刚刚一下子就战损了上万人,但是那是因为中了对方的奸计,且他们还有九万多大军,他依然还有底气。 再说,王君临身边只有一万多军队,且被他们围住的机会实在是难得,或者说不近身厮杀一场,李神通绝对不会甘心退去。 王君临已经确定了李神通所在之处,用望远镜锁定了后者,看着其到底会有何反应,以好在第一时间作出最正确的应对。 李神通先下令让轻骑兵试探攻击了两边远东军大营,他们在试探过后,很快就发现了那条没有陷马坑,宽只有两丈左右的道路。并沿着这条道路试图发起冲锋,但在抛石机发身的火药包和巨型弩枪的攻击下,两边各留下了五六百具尸体,又狼狈的退了回去。只能在宽只有两丈的通道上冲锋,抛石机和巨型弩枪甚至都不用过多瞄准。 远东军大营西边中军正对着的李家军剩下的那近两万铁甲骑兵也没有继续前进,在距离远东军军阵前方三 百五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李神通行事果然稳重,而且也很狡猾。”王君临冷哼一声,禁不住暗骂不已。三百五十步左右刚好是铁甲骑兵发起冲锋的最佳距离。 距离超过这个范围,以铁甲骑兵的重量,冲过去必然会让马力下降的厉害,从而在最后冲锋阶段速度提不上来。 而太近了,先不说根本不够将骑兵的速度提升到最大,且冲锋战阵调整的时间也不够。最主要的是再近的话已经到了远东军巨型抛石机和巨型枪弩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内。 李神通能够如此精准的把握好这段距离,的确是骑兵战阵经验丰富,难得的良将。 然而双方武器装备相差太大,而远东军这边为了这场战争准备充分,王君临指挥打仗能力不比李神通差,再加上远东军单兵战力比李家军相比要强上不少。种种因素之下,即使李神通兵力是远东军近十倍,要想战胜远东军显然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看得出来,李家军这铁甲骑兵身上铁甲重量不轻,还好他们胯下战马都是良驹,是正宗身高腿长的突厥良驹,否则根本承载不住这重近两百斤的铁甲和人。 王君临也曾经考虑在远东军每个营设两千重甲骑兵,就这样为凑够重甲骑兵所用的良驹,远东军也是尽了全力,耗费银钱无数,而为了保护这些良驹,战争中只要能不需要重甲骑兵的时候便不出动,只是让这两千官兵身着寻常钢板甲以寻常骑兵身份作战。 考虑到效果与付出不对等,远东军一直没有实施。不想李渊集团轻易便拿出三万匹这样的良驹出来,怎么能不让王君临羡慕甚至眼红。 同时也说明“天下财富大半集中在门阀世家手中”这句话并非是虚言。 “不管怎么说,只有将李神通带领的这些精锐打残了,才能真正的向太原发兵。”王君临不由心中暗忖道。 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 远东军新式武器效能试 两边靠最前沿的望台上的参议沈义安派人送来了情报——李神通一方已经在后面开始修建营地。 “此战若是就此拖延下去,李神通就将在附近修建好营地。而一旦在我们大营附近有了李家大军的大营,便会影响后续的计划。并且李家大军只要就近修好大营再对我们发起进攻,便省去了来时数里跋涉的体能。那李神通能够想到这一点也算是一员良将。”王君临一边看着送来的情报,一边为身边众参议分析道。 “不过这一场大雪已经过去了两天,天寒地冻,以李家军的手段,能够修建好的营地恐怕也多半不够看。” 在派出几股轻骑兵,又付出一千多名损伤的代价以慢速试探过之后,已经找到了面向远东军中军的三条宽各有三丈多的通道。若是全部挖成陷马坑,虽然一时挡住了对方的进攻,但岂不是也将自己圈禁在了里面。 更何况王君临要的便是对方的一次次进攻。而若没有这三条通道,今天李神通肯定会一边修建营地,一边设法先填上这些陷马坑再说。但是有了这三条通道,不管怎么说李神通都一定要尝试一下,他始终相信,远东军没有了这些强大的远程攻击武器,近战厮杀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李神通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种想法正是王君临带领远东众参议所分析想要的结果。 李神通先派出了三千铁骑,这三千铁骑清一色的铁甲,并且头盔竟然和远东军类似,能够护着面部大半,而战马头部同样有铁甲保护,这在王君临看来已经和重甲骑兵没有多大区别。 这分明是模仿远东军盔甲而打造的。 在这三千铁骑兵主将号令声中,三千骑兵全部拉下了头盔面罩,兵分三路,沿着三条没有陷马坑的通道开始了冲锋。 大地突然颤抖起来,三千重骑兵冲锋的声势甚至不比之前两万轻骑兵弱多少。 以这三千重骑兵的防 御,弩箭和钢弦弓,以及大杀器百发弩箭都没有多大的效果,但是巨型弩枪和抛石机火药包已经足够应付了。依然用不着远东军派出骑兵与其进行对冲近战厮杀。 在河东和关中一带的传说中李家军的铁甲骑兵就是恶魔一般的存在,残暴无情,而又勇猛善战,是战无不胜的存在。 然而,这三千李家军铁甲骑兵在远东军轻描淡写的攻击中,再次人仰马翻。 远东军甚至都没有用抛石机发射火药包,而是在每个通道口上集中了五架巨型枪弩。让所有李家军感到心寒的是这巨型枪弩每次发射的五根弩枪竟似几乎没有间隔。 脸色再次变得阴沉无比的李神通通过缴获来的望远镜仔细的观察后发现,远东军的巨型枪弩下面竟然有着轮子,每五架将弩枪发射出去之后,迅速往后一拉的同时,旁边间隔中又迅速推上来五个已经装好弩枪的巨型枪弩再次发射,而这种巨型枪弩上弦速度之快,却是李神通生平仅见。 李神通却不知道这种巨型枪弩是远东军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最新研制成果,每个上面加装了上弦器,且每一架巨型枪弩都专门配一名专门上弦的操作手。 这便是科学技术对武器装备带来的革新,悄无声息的提升着远东军军队的战力,只要持续这样下去,可以想见远东军必然会以强大先进的武器装备碾压天下各方势力。 要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利用物理学中简单的齿轮知识,放在后世非常简单的上弦器,再合理的分成两组之后,便可以让巨型弩枪的射击几乎永不停息。 巨型枪弩发射时巨大的振弦声音和弩枪刺耳的破空声。即使是在对面李家军数万人的嚎叫和三千重甲骑兵冲锋的声音,以及被弩枪贯穿飞起落马的惨叫声中,依然清晰可闻。 这个声音注定会让包含李神通在内的所有李家军的将士一辈子都难以忘 怀,但前提是他们还能够活多久。 三条通道上躺满了身着铁甲的骑兵和高大的战马,有的惨叫、哀鸣、呻吟的同时身体扭动攀爬,更多的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尸体。他们刚才最近只冲击到距离远东军战阵百步左右,便再难以前进半步。 上弦手上弦,装填手放置弩枪,发射手瞄准敌人发射,两名士兵专门推动枪弩机移动,然后交接枪弩机,另一个班重复同样的过程。 这一套巨型枪弩射击的操作流程在平时间早已经训练的非常熟练,每名战士都各司其职,熟练的操作让时间缩短到了极致,每一次射击都能够将足足三尺长的弩枪精准的发射出去,即使是铁甲骑兵也能够射穿两到三个人。 李家军这三万铁甲骑兵防御虽然高,能够无视寻常弓箭和快弩,但是面对巨型枪弩依然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这三千铁甲骑兵表现得极为勇猛,甚至毫不怕死,但是最终依然未能改变惨败,留下一千六七百具骑兵和战马的尸体,然后狼狈的退回去。但即使这些逃回去的一千多骑兵几乎是人人带伤。 枪弩停止发射,弓弦也不再鸣响,短促的交锋之后,远东军中军之前,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在三条通道上还有一些重伤未死的李家军骑兵在扭动,嚎叫。然后王君临一声令下,跑过去数十名手提刀斧的新兵,一一将这些人全部砍死。 李家军上下目睹此景,气得怒发冲冠,但没有人敢上去抢回自己战友的尸体。 远东军层出不穷的恐怖犀利的远程攻击武器彻底将这些身经百战,李家精兵悍将吓坏了,打懵逼了。 他们却不知道这是远东军新一轮武器装备革新之后,第一次在战场上如此大规模的使用,而他们刚好充当了这些新武器在战场上效能试验的目标,并且从效果来看,这种新式武器威力很不错。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论战场上情报的重要性 一次次惨不忍睹的完败终于让李神通暂时退却了,或者说是李神通已经料到王君临不会任由他们在在附近安营扎寨,以此想引诱远东军主动离开其防御工事附近,特别是离开那些陷马坑的范围,来攻击他们,从而进行一场真正的野战的近战厮杀 最开始的作战计划中,的确是不能任由李神通在附近安营扎寨,但是眼下这场大雪,特别是李家军所表现出的后勤供应能力,让王君临改变了主意,或者说准备执行第二道作战预案。 今日首战虽然接二连三的完胜,但那是依仗几大杀器的犀利和这些天远东军上下有针对性的充分准备。 在李神通带领大军吃了大亏之后,再想依仗之前的准备轻松获胜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所以,想在短时间内剿灭李家军是不可能的。 王君临下令收兵,很快旁边十个传令兵同时敲起了十面金锣,穿透力极强地金锣声,远东军中军步兵方阵先退回营中,然后两边骑兵再撤回,南北两翼同样如此。 到最后抛石机、巨型枪弩等远程攻击连队再行撤退。当然应该派出的侦骑、暗哨、警戒队等都会严格按照远东军蛇岛规定的战时一级战备宿营规定实施,绝不会给敌军任何可乘之机。 ……… ……… 北风呼啸,雪花飞舞,寒冷依旧。 几乎就在李神通率领十万精兵攻击王君临所在远东军大营的同一天,李渊集团的北路大军的副将刘弘基聚集了五万大军来到了吕梁郡附近,妄图收回被罗士信占领的吕梁郡。 这五万人马是河东本地几个郡的郡兵,是刘弘基这几天时间所聚集。 除此之外,还有两万精骑被李渊从关中派过来支援刘弘基,由李渊的女婿柴绍带领。 只是不管是刘弘基,还是柴绍,他们自身信息和所带领大军详细情报都已经在第一时间被送到了罗士信和武四手中。 然后,罗士信和武四根据 军情府的详细情报,针对李家这两支援兵,已经提前做好了详细的作战歼灭计划。 …… …… 天刚蒙蒙亮,忻口郡城中沉寂的远东军大营忽然沸腾起来,营门大开,武四带领两万人马涌出营门,急速向着东边方向挺进。 武四这两万人马出发约半个时辰后,在吕梁郡城的罗士信又带领旋风营两万骑兵奔出营门,向柴绍所来的方向迎去。 武四和罗士信带到忻口郡和吕梁郡的各四万人,要各留下两万人驻守两郡各城池,他们能够动用的只有各自两万人马,但就是这种情况下,他们悍然选择主动出击。 武四骑在马上,脑子里却回想着自己和罗士信定好的作战计划和军情府的对敌将的分析。 按照情报,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上,驻扎着刘弘基统领的五万郡兵,绝大部分是步兵,只有少量的骑兵。 刘弘基是李渊集团少壮派的名将,虽然年轻但是战场经验丰富,且行事非常稳重,与李神通有些相似,这也是李渊当初为何将刘弘基派给李神通,给其当副将迎战王君临这一路兵马的原因。 所以,武四他们得出的结论是,以他两万人马要想吃了刘弘基这五万人估计比较难。计划中,他带人与刘弘基对峙,以后者的性格多半不会直接出营与武四野战,一定会死守营垒,等柴绍带领两万骑兵的援军到了之后再开打。 罗士信会依靠军情府精准的情报支撑,去主动迎上去攻击柴绍的两万骑兵,将其完全击溃,消灭这支部队。 这个过程估计要半天到一天的时间,武四的任务,就是在刘弘基发现等不来柴绍的援兵,想要倾巢而出攻击武四时,死死地将其拖住,而罗士信吃掉那两万柴绍的骑兵之后,会以最快的速度疾驰而来,绕到刘弘基的后路上对其发起攻击。 想到这里,武四不由叹了一口气,有着详细及时且准确的情报对战场的掌控太重要了,甚至可以明显的占 据主动性,他们甚至连敌将的性情都能够算计在了里面。 事实证明,军情府的情报非常准。 刘弘基听到数拨哨探的回报之后,一想到自己一方全部是步兵,而对方全部是骑兵之后,立即加固营寨,准备据营固守,等待柴绍的援兵,按照约定他们会在今晚上之前汇合,然后再考虑,先打忻口郡,还是打吕梁郡。 盘踞在马邑郡的马贼军刘弘基其实是领教过的,去年武四派了部分人在河东和陕北捣乱,刘弘基曾经奉李渊的命令带领骑兵围剿,知道这支马贼军在战场上那当真犹如狂风,而且是装上了刀子的狂风,他带领的这五万郡兵全部是步兵,若是对方愿意正对与他们对冲,还有一战之力,可是他知道这支马贼军的战术手段,根本不可能这样做。 所以,虽然他兵力数量占优,可是与对方野战,结果还真难料。 步卒抗衡骑兵唯一的武器便是密不透风的队列和悍不畏死的勇敢,只有迟滞下来对方冲击的速度,才有可能击败对手,他对方若是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也没办法。 但依靠寨墙,那就不一样了,寨墙可以第一时间将骑兵的速度降下来。 不过让刘弘基迷惑的是,武四带领两万骑兵一到,并不是马上发动进攻,而是堂而皇之地在他的对面扎下了大营。 “武四这个马贼想干什么?” 生性谨慎的刘弘基决定先看一看,是不是远东军大军想引诱自己出去野战? 奶奶的,要是自己一出营,跟武四干得正酣的时候,罗士信带领旋风营骑兵突然到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刘弘基一边小心戒备对方攻营,一边派出哨探,去打探附近还有没有其他远东军的行踪,对方不管再怎么隐蔽,不可能藏得密不透风。 离刘弘基大营四十多里,刘弘基派出探子正在寻找的旋风营如预料之中那样等来了正奉李渊之命紧急驰援刘弘基的柴绍两万骑兵。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无敌罗士信 罗士信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军情府的探子送来的情报非常精准,他一把提起自己一百多斤重的特制钢矛,振臂大呼:“弟兄们,杀光他们!” 大声吼叫的同时,罗士信已经两腿一夹马腹率先冲出,两万旋风营骑兵犹如一道泄洪的黑色洪流,咆哮着卷了过去。 正带领大军急着赶路的柴绍看着突兀出现自己对面不到数里地的旋风营大旗,脸一下变得煞白。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远东军骑兵出现在这里,而他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自己派出的探子好像有一会儿没有回来了。 虽然已经失去了先机,但柴绍知道,此时已经无路可退,也不能退,一但转身撤退,立即便会变成一场追杀战,以远东军的马力,自己的两万骑兵就全完了。 再说,他们是李渊集团大军中的精锐,也是足足两万骑兵。 咬紧牙关,柴绍提起长枪,吼道:“兄弟们,跟我冲过去!” …… …… “扔!” 距离六十多步时,旋风营骑兵齐齐扔出了一枚手雷。 轰隆隆声中,李家军直接被炸死了一千多人,虽然柴绍从关中出发前有所准备,战马耳朵塞了东西,爆炸巨响声不致于让其他战马受惊,但是冲锋的势头却是受到影响。 “凿穿!”远东军军中响起如雷般的齐吼声,以力大无穷,武艺高强,远超寻常破功期高手的罗士信为锥尖,两万旋风营高速奔腾冲锋中依旧保持着严整的队列,冲进了被手雷弹炸乱冲锋队形的李家军之中 旋风营每次骑兵冲锋,罗士信都打头阵,这就是旋风营的战斗风格!而罗士信个人武力的强悍,让其成为一个无坚不摧的锥尖,让旋风营骑兵和李玄霸的暴熊营成为天下间最擅长凿穿敌军队伍的一支骑兵。 狭路相逢勇者胜,古老相传的军事定律自然是不会有错的,但柴绍现在发现,自己错了,大错而特错,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前提条件,必然是两军战力和装备相差无几,差距极其微弱的情况下,勇敢者一方才能获胜,而现在柴绍欲哭无泪。 都是骑兵,双方兵力都是两万,而且都是精锐,但对方那可以扔出爆炸的恐怖武器他们没有,武器盔甲远没有对方精良,他更没有罗士信那等恐怖战力作为冲锋的锥尖。 种种因素之下,双方的差距便拉开了。 战事初起,罗士信只带了五千中军凿阵,左右两翼各七千五百骑兵斜斜地绕了半个圈子,从左右包抄上来。 罗士信的目标让人一看就明白——他要全歼这两万李家军骑兵。 这两万骑兵是李渊集团中骑兵中的精锐,这让柴绍又气又怒,这他娘的也太小瞧人了。 远东军大军的确厉害,旋风营这些年也是战绩突出,罗士信在天下间已经赫赫有名,但他柴绍也是天下有名的后起之秀,也是李渊集团中年轻一代的名将,而他带领的两万精骑也不是纸糊泥捏的! 然而,双方方一接战,柴绍赫然发现,自己的骑兵在对方面前,当真如纸糊泥捏的一般。 对方主将罗士信率领的锥形突击阵形如同一把尖刀,深深地剜进了自己的腹心。特别是对方身上穿着的钢板甲的防御和枪头是钢铁打造的手中长枪的锋利明显比他们武器装备强了一大截。 罗士信此时已经热血沸腾,这是他喜欢的作战模式,以他为锥尖的突击阵形咆哮着扎进敌阵,手里的长矛刺,拍,挑,挡,宛如游龙,身侧两三步,他的贴身亲卫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小心地卫护着他,防止有冷刀冷枪招呼到他的身上,他们要一边杀敌,一边保护主将的安全,战场上,主将伤亡的概率比起一般士兵要高得多,当然,能当上亲卫的人,他们的身后较之普通骑兵也是要高上一筹的。 但罗士信不一样,经过聂小雨亲自调教教授之后,以如今罗士信的实力,他和李玄霸或许已经是天下间最难死的主将。 长矛狠狠的刺入敌人的胸膛,入肉数分,刚好能取走敌人的性命,罗士信立即缩腕抽枪,聂小雨一系的风格就是绝不会多费一分力气,鲜血随着回抽的长矛飞起。 点点滴滴的鲜血溅到罗士信的脸上,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旁的鲜血,有些腥,还有些苦,但罗士信喜欢这个味道,特别是敌人的鲜血,大吼一声,矛杆横拍,将侧方的一个敌人击得横飞出去,听到筋骨断裂的声音,眼角余光看见这个家伙落进乱马从中,下一刻必然是被无数的马蹄踩成肉泥。 “旋风威武!”罗士信舌爆春雷,声音竟然清晰传遍整个战场。 两万骑兵同声回应:“旋风威武!” 五千骑兵犹如一把带着熊熊烈火的尖刀,猛地捅进一块鲜嫩的豆腐之中,不到一柱香时间,便凿穿柴绍大军密集的骑阵,眼前豁然开朗,罗士信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敌人,胯下战马不停,继续向前,奔出约一箭之力,战马便绕了一个圈子,身后骑兵恰好完全突出敌阵,长枪一指,再次奔腾。 “凿穿!”怒吼声再一次吃彻战场。 外围左右两翼各七千五百骑兵采取的却是另一种战法:奔射。 他们手中九连发快弩射个不停。 这一战术是在蛇岛集训营发布的骑兵战术条例中明确规定的,是聚集不少骑兵良将总结研究而出,远东军每个骑兵都要求将这一战术熟练掌握。 而要完成奔射,即使用的是快弩,但他对士兵的骑术和马术要求极高,要高速奔腾,颠簸不平的战马上射出准头极佳的箭矢,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所以,远东军骑兵平时对骑术要求极高,训练也极为刻苦。 始终保持着与敌军一箭射程距离,一队队的骑兵纵马掠过,每一队骑兵掠过,便是一排利箭破空而至,锋利的破甲弩箭对上李家军骑兵的简陋的铁甲,甚至一部分皮甲简直就像刀切奶油一般容易,将李家军骑兵射得一排排栽倒。 而李家军骑兵奋勇射出的箭支落旋风营精良的钢板甲之上,除了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甲上留下几个白点之外,毫无所获,偶有不走运的远东军骑兵被直接命中面门要害,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柴绍无法可施,内有罗士信凿穿之后,又返回凿穿,而外围正被对方剥洋葱般一层层地剥下,人马一点点的在减少。 “突围,突围!”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柴绍声嘶立竭地吼道,这就是远东军骑兵的战力吗? 他自认为天之骄子,出身高贵,武力强悍,精于统兵带兵打仗,在打关中的战场上战绩赫赫,向来自傲,今天彻底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柴绍的突围命令使本来就濒临崩溃的李家军骑兵战意轰然倒塌,有组织的抵抗顿时烟消云散,分布数里方圆的战场上顿时乱成一团。 李家骑兵完全失去了组织性,或单骑狂奔,或三五成群,向各个方向狼奔鼠窜,当罗士信再一次从敌军之中杀出时,举目四顾,再没有一处地方值得他挥军凿穿了。 高高地举起百斤钢枪,枪尖之上鲜血如线,滴在罗士信的盔甲和跨下战马上,他大吼一声:“散开杀敌!” 随着罗士信的一声令下,紧随他身后的骑兵轰然应命,分成数十股箭头,每一小队为一组,开始有组织地追杀已溃不成军的敌骑。 罗士信傲然提枪,立于战场中央,身边十数名亲卫喘着粗气,簇拥他的四周,后面旋风营大旗高高飘扬,猎猎作响。 这场战事只持续一个多时辰,李家军两万骑兵便全军崩溃,沦为旷野之上旋风营的追杀对象,数里方圆的战场之上,伏尸累累,无数失去主人的战马哀鸣着战场之上游荡,或立于已失去生命的主人身旁,有嘴徒劳无功地拱着主人的身体,撕扯着主人的衣服,希望主人从地上爬起来。 两万李家军骑兵除主将柴绍率少数人突围而去,其他人等,无一得脱。 “将军,李家军两万骑兵,全军覆灭,我军伤亡两千余人,其中当场阵亡一千三百余人,伤者五百余人。”一名亲兵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盘坐地上,头上正在冒着拳头粗雾气的罗士信身边,大声回禀道,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古语有云: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可如今旋风营与同等数量辽骑兵正面冲锋中杀敌两万,自损却不到两千,这种战损比,无论放历史上那一场战争中,都是一场完胜,足以载入战史。 但罗士信却一点儿也不开心,心中泛起淡淡的伤感,旋风营每一名战士都如同他的弟兄,每少一人,都让他感到刻骨铭心的疼痛。 “伤者迅速救治,还能战斗的归队,伤重者绑上战马,编入后队,战死者收集好他们的铭牌,然后就地掩埋,做好记号,记下地方,等将来我们打胜了这场战争,彻底占领了河东之后,再让他们荣归故里。”罗士信吩咐道。 “是,将军!” “收集箭矢,武器,战马,全军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全军开拔,支援武四将军!” “遵命!将军!”亲兵又一路小跑着离去,迅速将罗士信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罗士信站起身来,看着战场之上,正打扫战场的士兵,从死尸身上拔出羽箭,抹干血迹,插回箭筒,将一柄柄战刀,长矛收集一起,将散布战场的战马赶到一齐,然后牵走,虽然完善的后勤体系是远东军大军杀敌致胜的法宝之一,但他们如今深入敌人腹地,该节约的还是要节约。因为,这种情况下后勤辎重供应难度不小。 特别是远东军军中特制的连发快弩箭,不收回来的话,用一根可就少一根了。 做完这一切,疲累的士兵们大都四丫八叉地躺倒地上,也顾不得身下就是厚厚的积雪,身边就是斑斑血迹,或者伤痕累累的死尸,此时,体力能恢复一点就是一点,接下来,还有一场苦战呢! 一个时辰后,嘹亮的军号声响起,沉睡的士兵们宛如上了发条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跨上战马,在军旗和号角的指引下,迅速集成队列,向着数十里外的武四所部快速驰去。 PS:这一章三千五百多字————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李世民的山寨生产基地 罗士信在简单休整之后,带领旋风营近两万骑兵驰援武四时,武四也已经带领两万人马与刘弘基的五万大军全面开战。 武四成功地迷惑了刘弘基半天时间,刘弘基对远东军深深的忌惮之心和一心求稳的心态,让武四有了半天多的时间构筑防御阵地。 而远东军的将士们构筑防御阵地的能力再次得以被证明。 大营的栅栏,帐蓬的遮挡下,严格按照远东军蛇岛的《防御阵地构筑条例》要求,在营内迅速挖好了战壕,筑起了胸墙,架好了抛石机、巨型弩.枪,藏好了百发快弩战车,全军蓄势以待,就看刘弘基什么时候反应过来,然后带人来攻。 武四带领五万马贼大军从西域过来,占领马邑郡已经有三年了,三年前王君临便让聂小雨抽调她在蛇岛培养的部分教官来到了马邑郡,同一时间范阳商会通过各种渠道将范阳郡模式的全套武器装备也运到了马邑郡,完成了远东军模式的训练和换装,成为了真正的远东军一营,甚至武四的五万人马被王君临赐予为飞马营的营号。 而武四带领的飞马营五万人马在西域那得艰苦恶劣之地征战多年,战斗经验和个人战斗能力本身就比寻常士兵要好不少,差的只是作战队形和战术战法,彼此间的配合。 如今飞马营五万人马的短板补齐之后,武四麾下的人马整体战斗力不会比旋风营、老虎营等远东军各营人马差。 刘弘基作战虽然保守,但并不是傻瓜,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当外派的大量哨探半天不见回来,而且也始终没有发现柴绍的人马到来之后,刘弘基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想到一些可能性,他当场惊出了一身冷汗。 “该死,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是和我约好汇合的柴绍带领的两万骑兵。”刘弘基眼前立刻闪现出罗士信带领的旋风营疯狂攻击柴绍带领骑兵的场面,虽然他认为罗士信眼下能够抽调的人马最多两万,而柴绍也带了两万骑兵,且同样是精兵,可是远东军万一还有伏兵呢! 毕竟远东军从吕梁山中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吕梁郡和忻口郡,那么便随时可以来更多的援兵,谁知道远东军在马邑郡到底有多少人马。 虽然刘弘基并不是很喜欢柴绍那个小白脸,也曾经嫉妒过对方因为出身高贵便可以娶了唐公李渊的女儿,但是在战场上绝不会给对方使绊子,眼看着对方可能中伏而毫无动作。 只是,虽然唐公在二公子的强烈建议下,对河东各郡的郡兵的训练也抓的非常紧,他们聚集的这五万郡兵,作战能力也的确不比野战军差。 但是,这五万人马中大部分是步兵,缺乏足够多的骑兵的配合,也只能龟缩营垒,被动作战。 显然,罗士信和武四这两个混蛋打得是各个击破的注意,所以他不能再等了。 “全军进攻!”刘弘基得出结论之后,颇有些被蒙在鼓子里面的恼羞成怒,他本来是怕武四带领的飞马营雷霆般的冲击力和野战能力,但自己有五万步卒和五千骑兵,对上面前的两万骑兵,既然对方也设营一副长期对战的样子,那么他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刘弘基一声令下,大营辕门大开,数万大军蜂涌而出,在各自将官吆喝和号令下迅速列阵。 远东军飞马营刚刚修建好的大营内,武四看着气势汹汹扑来的敌军,干笑两声,说道:“现在之过去了两个多时辰,比我预想的要早了一点,这个刘弘基不愧是李渊座下年轻一代翘楚人物,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啊!” 武四麾下的飞马营的人马成分比较杂,有最开始王君临在西北为将时,跟着王君临的亲兵军队,也有西域各少数民族勇士,突厥人、吐蕃人、契丹人、吐谷浑人、回鹘人、波斯人等等,可谓是民族大杂烩。 当然,这些人本身绝大多数就是西域有名的马贼,甚至很多是西域有名的马贼大盗,本身的本事就不小。 最为有名的便是他麾下有着八狼之称的八名贼王。 其中就以杀破狼最为勇猛。 有着杀破狼之称的沙格尔便是曾经执掌上万人马的马贼,一直活跃在西域沙洲一带,被武四用了大半年才打败,并且将其活捉,用了不少手段才将其收服。 此时,杀破狼沙格尔跃跃欲试,说道:“将军,我率我的狼崽子去冲一下吧!” 武四斜着看了他一眼,说道:“一直以来我们都是骑兵战法,虽然已经学会了步兵战法,可一直没有机会使用,眼下正好是一个机会,对方若是想要撤离,我们便全体上马,以骑战玩死他们。但对方若是想要攻打我们营地,那我们便先依营而守,刚好让兄弟们熟悉一下防守步战,若是防守干不过他们,到时候你再带你的人冲杀也不迟。所以,你现在先给我老实呆一边儿去,就算我们防守时候用不着骑兵冲战,但等罗士信带领旋风营冲来后,有你带着你狼崽子冲锋杀敌的时候。” 杀破狼一脸郁闷,转身回去继续磨刀去了。 武四此时神色有些凝重,他发现自己之前可能低估了李渊集团一方或者说低估了刘弘基这个人,对方分明是准备充分,而且对方的一些攻战器械也比他想像中的要厉害和精良不少。 他甚至发现,对方的抛石机、巨型枪.弩与远东军范阳郡盐城的武器装备生产基地出产的一些器械有些相似。 武四却是不知道李世民搜刮天下能工巧匠,甚至用尽手段将范阳郡武器装备生产基地的一些工匠和工人给掳来或者高价诱聘而来,也在河东太原附近修建了一个类似于范阳郡盐城武器生产基地的地方,甚至几乎完全采用了远东军在盐城的模式和制度,乃至体制机制,大幅度提高工匠的身份地位,待遇饷银更是高的让李渊集团上下一致反对。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西域马贼王的风采 不得不说,李世民是个拥有大智慧的人,行事果断,且目光长远,在一些重大事项上毫不拖泥带水,更不会被当下世俗的想法或者说门阀世族普遍遵守的一些约定成俗的规定所束缚。 总之,李世民不愧是天选的天命之子,在他的大力推动下,李渊集团对远东军的各种器械极尽模仿,虽然火药武器这等核心装备因为远东军保密非常严格且防守严密,没有收获之外,其他抛石机、巨型枪.弩都已经模仿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连连发快弩这等东西都模仿打造出来,不过远东军的是九连发的连发快弩,李世民让人打造出的是三连发的连发快弩。 好在李世民建立的太原附近的武器装备生产基地一直难以将远东军那样的钢铁厂弄出来,从而难以大规模的生产钢板甲,否则士兵的防御能力大幅提升,对战斗力的提升还会更大更明显。 但即使是只模仿了一部分,对李渊集团军队的战斗力提升也是极大,而此时武四便感受到了对方这种提升之后的威胁。 “狗日的刘弘基,竟然也有这种巨型枪.弩,还好没有百发弩和火药包!”看着十数根巨型弩.枪在刺耳的尖啸声中飞来,将自己阵地上的十来名士兵击飞,露出一个豁口,武四微微吃了一惊的同时,不由得破口大骂。 早一个时辰前,或者说刘弘基用了两个时辰不到,远东军飞马营的外围阵地就已经被摧毁,壕沟被填平,胸墙被推倒,双方已经快要进入到了短兵相接的战斗。 当然,为此刘弘基带领的李家军也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死伤足足有五千多人。 此时,双层圆阵的中心,便是武四的中军所在,由五千名手持钢弦弓战士组成的四四方方箭阵不停地向圆阵外进行抛射,每个人的脚下,一排排密密麻麻地插着数十支利箭,这种射击频率,如果不是远东军所特制的钢弦弓装有上弦机,任你臂力强劲,射上十几支后,也会筋酸骨麻。 但即使是这样,这批飞马营的弓箭手每射上二十支,便会胳膊酸困的不行,必须要轮换下一组,让刚刚的一组稍微歇息一会儿。 所以,武四不能不担心如果圆阵被击破,这批弓箭手也不得不拿长枪上阵了。 不时有投石机发射来的石弹落到这个方阵之上,带起一蓬血花,被击中弓箭手肯定是活不了了,早有准备的远东军飞所营的随行医护人员立即将死者拖走,伤者就地治疗,弓手则立即填充上去。 一切都是紧张有序,这便是已经具备后世职业军队雏形的远东军作战模式。 圆阵外围空隙中是抛石机和巨型弩.枪,一直没有停止过发射,给李家军造成了极大的伤害,特别是火药包,每一次发射出,都对敌军士气造成极大的打击。 不过,因为飞马营当时是以骑兵穿越吕梁山而来,而且当时是轻装,所带火药包本来就不多。 并且,李渊集团治下的河东和关中也不同于当时远东军打中原瓦岗军时,范阳商会可以轻易穿过瓦岗军治下各地,将各种辎重武器送到前线,李渊集团显然非常善于吸取别人的教训,如今河东、关中等李渊集团治下地境内管理非常严格,范阳商会也好,小雨剧院也罢,想要将各种军械武器神不知鬼不觉的运送过来难度太大,即使能够成功,每次的数量都不会太多。 反而让水师绕过高句丽半岛穿过突厥地境,或者直接穿过幽州,从突厥的地盘绕行运送过来才安全。 只是这样一来路程遥远,耗时很长,虽然马邑郡之前囤积了一些各类器械装备,但火药包也所剩不多了,毕竟还要给西北的上官虎、武三、周虎、苏长青、姜木郎、李祥和牛进达等人还要分一些不是。 不过,此时远东军飞马营藏在圆阵第二层的十架百发弩战车至今还没有发过威。 硬抗一个时辰后,厚厚的圆阵已被削去一层,看看天上太阳所在,再看看刘弘基的后方,仍是一片寂静,武四不由心里开始担忧起来,看着四面如浪潮般涌来的敌军,不由暗自嘀咕:“罗士信,老子再等你半个时辰,要是不来,老子便要带人上马以骑兵战术打了,到时候估计很难将敌人一网打尽,这可就不能怪我了。” “杀破狼!”他大叫道。 当惯了马贼,一直喜欢骑兵冲锋,贼不喜欢眼前这种防御战的杀破狼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刀抽出插回,再抽出再插回,看着旁边同伴拼命,自己只能旁观,这种猫抓挠心的感觉比挨上一刀还要痛苦,正火急火燎间,忽然听到武四的喊叫,顿时一跳而起,几步奔到武四前前,吼道:“属下在!” 武四斜了他一眼,说道:“本想等罗士信带领旋风营来了再让你冲的,不想刘弘基带领的这五万人马比咱们想像中的要厉害,看来是等不住了,你带着你的人去冲杀一次,记住,不要冲得太深,否则深入敌阵,你们就回不来了。” 杀破狼大喜,说道:“属下明白!” 话音未落,杀破狼已经转身奔了出去,老远便向自己的五千骑兵大吼道:“上马。” 五千名天下间最优秀的马贼经过远东军模式的训练之后与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立即翻身上马,摘下挂马鞍上的刺枪。 杀破狼长枪一指,大吼道:“冲锋!” 圆阵猛地裂列一个缺口,正围攻此处的刘弘基部压力一松,不由大喜,还以为敌军已坚守不住,顿时沿着这个十几丈的缺口蜂涌而入,但紧接着这些涌上去的李家士兵便脸色大变,一脸恐惧地看着前方,一队骑兵正凶神恶煞般地狂冲而来。 “杀!”杀破狼魔神一般地纵马而来,将身前的几个敌人撞得凌空飞起,手里长矛连连刺出,每一次收回,就代表着一条生命被收割而去。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贪婪是死神的使者 五千飞马营骑兵一涌而出,身后的圆阵左右一合,再一次封上。 阵内飞马营的弓手再一次延伸射击,抛石机、巨型弩.枪依然在发威,杀破狼牢牢地记着武四不能冲击太深的吩咐,纵马带着五千骑兵,沿着圆阵百步远的地方,便是一轮非常精准的狂冲。顿时将刘弘基的攻击势头打了下去。 绕着圆阵奔跑了数里远,身后的圆阵再一次裂开一条缝隙,号角声响起,杀破狼大喊了一声:“扔!” 话音刚落,他身后五千名骑兵便扔出一枚手雷弹。 轰轰轰…… 一片巨大的炸响声中,尘土飞扬,砂石飞溅,炸死一大片李家军敌人之后,杀破狼便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一脸惊恐看着他们的敌兵,很有些不尽兴地一矛杆拍飞了一个不知死活的敌人后,纵马沿着这个裂口奔回了圆阵。 这一轮出击,杀破狼带领的五千骑兵损失只有不到百人,杀敌却足足有两千多人。 这个数目对最初有五万人马的刘弘基一方已经不算少了,最主要的是使得李渊集团一方大军的士气受到很大影响。 但即使是这样,十数息功夫,自己麾下骑兵便死了近百人,杀破狼此时忍不住有些心疼。 “狗日的刘弘基,老子等一会要将他五马分尸。”杀破狼一脸滔天杀机和残忍。相比远东军其他军队,武四的五万人马更加残忍,更加嗜血。 没办法,在西域这地方当马贼,而且要成为马贼王,只有最残忍、最嗜血的马贼才能够活下来。 刘弘基的确已竭尽全力了,他想过远东军大军不好对付,但想着以近三倍兵力,且准备充分,怎么着都能够拿下这个只修建了半天时间的远东军大营。 然而,他带人打了两个多时辰,自己只摧毁了敌人的外围阵地,伤亡是对手的三四倍之多。这岂不是说要将武四带领的这两万远东军人马杀死,自己也死的差不多了?甚至自己全部死完了,对方很可能还剩下不少兵力。 这种情况当然不会发生,当一支大军士兵的伤亡率死到一定的程度,不管纪律有多严明,除非这支军队全部是由死士组成,否则都会让士兵崩溃,军心彻底动摇,不得不撤退,不得不败退。 “不行!必须破了远东军这该死的防御阵地。” 只有破了这该死的敌阵,我们才能以自己绝对的优势兵力让敌人陷入各自为战,那样的话胜利就唾手可得,但这看似简单的一步,却让刘弘基打了这么长时间还看不到曙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弘基的心中越来越不安,此时他已经可以肯定罗士信带领的旋风营和可能存在的远东军伏兵是去打支援自己的柴绍带领的两万骑兵去了,如果他们吃掉了柴绍,再回师冲到这里,与武四对他进行夹击的话…… 刘弘基想到某种可能,禁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但若是回营,看着面前的那块肥肉,想着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的死伤,他却又万分地舍不得,也许自己再努力一次,就会收获丰硕的成果,将这两万远东军完完整整地吞下去。 如果他刘弘基能够取得这个战果,那将是他们唐王李渊麾下诸军与远东军开战以来一个重大胜利,这会让他在唐王麾下众将中脱颖而出。 这对他刘弘基来说,不但是莫大的荣誉,还会让他在唐公麾下的身份地位得到极大的提升。 刘弘基出身只是小贵族,在代表着世家门阀利益的唐公李渊麾下一直因为出身的原因,受到不小的排挤,甚至若不是他出身小贵族,唐公的女儿他也能够娶得,以他所立的战功和所表现出来的练兵统兵打仗的能力,怎么会便宜得了柴绍那个小白脸。 总之,因为各种原因,刘弘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果断撤离。 再说他此时撤离的话,武四肯定会立刻带领人马上马由防守的步兵变成骑兵,对他进行追杀,而他的人马大部分是步兵,在士气受到影响的情况下,很可能会造成一路溃败,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决定再攻击一次,如果还是攻不破这该死的远东军防守大营,那就收兵回营,固守待援,能够立下大功最好不过,但是也得有命享用才好。 “亲卫营,上马,攻击!”刘弘基提刀上马,他决定带着自己仅有的五千骑兵发起一次冲击。 开战以来,这五千骑兵被刘弘基一直留作预备队。 但是,现在刘弘基决定投入自己麾下最强的这五千骑兵,力求一击成功,而眼前的远东军飞马营不到两万人马看来也是强弩之末了,自己骑兵的冲击之下,应当很难坚守住。 想到这里,刘弘基亲自打头,骑兵呼啸而至,向飞马营防御阵地冲去。 “杀破狼!”圆阵内,武四声嘶力竭地叫喊道:“冲出去,挡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直接冲击圆阵,最后再想办法将他们引到百发弩前面。” 武四知道,此时自己的圆阵已是最薄弱的时候,挡住对方步兵已是竭尽所能了,绝对挡不住骑兵的强大冲击力了。 “弓箭手,急速射,射完你们所有的箭,然后提枪上前,补充圆阵!” “百发弩连!准备好随时发射。” 武四接连大声喝令,下面的人很快便按照他的命令完成了部署。 杀破狼答应一声,兴奋的大叫一声,率领着自己近五千骑兵一头扎进了对方的骑兵阵列中,因为距离短了一些,速度没有冲起来,战力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但杀破狼带领骑兵左冲右突,竭尽全力的将对方的队列搅乱,延缓对方直接冲击阵地,只是他又不能杀得太多,且将对方死死挡住。 所以,在杀破狼的有意放水之下,仍然有不少的李家骑兵从他们的身边掠过,向着圆阵扑去。 不过,说实话,刘弘基的这五千骑兵战力竟然极强,甚至不比杀破狼带领的五千骑兵弱多少。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如何让三万降军变成 “杀!”杀破狼长枪舞得风车一般,刚刚刘弘基拿起强弓对他射了一箭。 刘弘基竟然是个神射手,这一箭将杀破狼的头盔射的跌的不知所踪,生生地吓了杀破狼一大跳。 此时的杀破狼披头散发,满身是血,也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枪杆刚刚被他猛力一刺,挑飞对面一个骑兵时,强大的冲击力让枪杆弯成了一个弧形,已是不能用了,痛骂一声,丢掉手中的长枪,拔出战刀,闪过避过侧面劈来的一把刀,一伸手将近咫尺的敌骑揪了过来,顺手一抹,割断了喉咙,刚刚扔掉尸体,眼前黑影闪动,一柄长枪迎面刺来,杀破狼吓得大叫一声,一个铁板桥,整个身体自腰上向后折下去,战刀横伸,两腿猛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向前一窜,借着马力,横拖身旁的战刀将那个敌人自腰间剖开,身体猛地弹了回来,刚刚那一下,那枪尖可是擦着他的鼻梁掠了过去,上面的血腥味清晰可闻。 刚刚鬼门关打了一个转的杀破狼回头看时,发现是自己杀的过瘾,忘记了远东军骑兵战术,习惯性的杀得太过深入,自己身后已只剩下一千多骑兵,其它的都已淹没敌骑的海洋中,早已是被分割开来,各自为战了。 “弟兄们,扔手雷弹!” 杀破狼想起了武四对自己的吩咐,一个激灵,暗骂自己一声,吼了一句。 随着杀破狼一声大吼,还活着的四千余远东军骑兵将仅余的最后一个手雷弹全部扔了出去。 轰隆隆的惊天动地爆炸声中,刘弘基一方虽然有所防范,但还是直接被炸死了一千多人。 “撤退!”趁着刘弘基一方攻势顿住,且炸出一条退路的刹那间,杀破狼带着一千多太过深入的麾下骑兵迅速的脱离了刘弘基一方的纠缠,带着四千来名还活着的骑兵调转马头,向自己一方防御阵地冲去。 刘弘基眼见自己骑兵竟然死伤两千多人,已经杀红了眼,带人便追了上去。 圆阵猛的分开一个缺口,杀破狼带人冲了进去,迎面是十架百发弩战车,杀破狼一行没有任何意外,毫不停顿,带人从战车与战车之间的缝隙里面冲了进去。 刘弘基带领三千多骑兵被挡住了,看不见百发弩战车,但是看见远东军圆阵为放杀破狼进去裂开了空隙,不由大喜,吆喝一声加速往前急冲,想在圆阵合上之前,刚好趁势冲进去,然后破开这该死的防御阵地。 刘弘基的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实却是残酷的。 五十步时,武四突然高呼:“百发弩,准备!” 号令声中,防御圆阵缺口不但没有合上,而且两边各十步范围内防御圆阵外围士兵突然蹲下,将后面十架百发弩战车暴露在了刘弘基眼中。 “射击!” 百发弩连的连长一声令下,操作的士兵们用力扳动把手机关,十架百发弩机同时发射。 这一瞬间,刘弘基、武四以及现场远东军和李家军的所有将士的视线甚至都箭雨所阻隔,连绵不断的箭雨遮天蔽日。 百发快弩里面安装有强力弹簧,再加上是破甲铁箭,五十步的距离上平射,所产生的杀伤之力是极为恐怖的,如同割麦子一般,冲在最前面的刘弘基一方骑兵一排排的倒了下去,但是这箭雨似乎永无止境。 实事上,每个百发快弩只发射了一次,一次之后,武四便大声吼道:“你们狗日的还不站起来,以手中快弩射杀。” 圆阵前方的远东军士兵迅速站了起来,用手中快弩每个人又射出了一轮九发弩箭。 刘弘基没有死,因为他在最后时刻一声尖叫直接滑下马背,钻到了战马的肚子上。 但被射死的战马将他压在了下面,让他一时间爬不起来,他也不敢一时钻出来,否则也会射成刺猬。 而他带来的五千骑兵经过最开始与杀破狼的厮杀和刚才百发弩的袭击,已经死了近半,剩下的人因为看不见刘弘基,那点战意也彻底的被刚才那一幕打没了。拼了命的向后逃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的势若奔雷的马蹄声让他们如坠冰窖,也让被压在战马下面,还没有死去的刘弘基心中一片绝望。 远处的雪地上,一片片乌云般的骑兵正狂奔而来,看那滚滚而来的骑兵,怕不有近两万之众。 来的是罗士信带领的旋风营,他刚刚剿灭两万柴绍带领的骑兵,略作休整之后,便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刘弘基这边此时还有近四万人人,从兵力上来说,和武四的飞马营和罗士信的旋风营加起来差不多。 这个时候若是刘弘基在军中,迅速结阵,短时间内远东军想要将他们击败,还真不容易。 “刘弘基已经战死,尔等投降不杀。” “刘弘基已经战死,尔等投降不杀。” “刘弘基已经战死,尔等投降不杀。” 武四突然吼了一声,然后让身兵数百亲兵齐声不断大喊这一句话。 当罗士信带领的骑兵出现的时候,本来就没有多少战意的李渊集团一方人马便已经开始慌乱,但在李家将官的呵斥下勉强维持没有溃散。 可是,当传出刘弘基战死,且逃回来的骑兵中果然没有刘弘基之后,再加上大多数士兵们也不知道罗士信带了多少远东军杀来,这种情况下人们很容易将恐惧放大,将敌人数量想得很多。 所以,这近四万李家军将士的战意瞬间烟消云散,将官们根本控制不了,很多士兵转头便开始逃跑。 犹如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但两条腿那能跑得过四条腿,一时之间,四处都是李家军的溃卒。 所谓兵败如山倒,刘弘基的整个部队已经垮了。 武四一声令下,在大营内防守了半天的飞马营的人马迅速上马,以西域马贼独有的怪叫着冲出大营,和罗士信带领的旋风营一左一右,一起开始对李家军追杀。 半个时辰之后,四万刘弘基一方人马又被杀了四千多,跑了三千多。剩下的三万多的李家军全部丢下手中兵器,蹲在地上,投降了。 远东军旋风营和飞马营的人马将他们围在中间,弓弩上弦,瞄准着他们。 刘弘基也被找到,被活捉单独扔到一边。 罗士信和武四略一商量之后,前者突然说道:“尔等都尉以上军官出来。” 顿时有四十多军官松了一口气的走了出来,按照惯例显然要对他们敲打一番,然后还要依靠他们控制部队。 然而,等他们全部出来,站在罗士信和武四面前时,武四却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将他们全部杀了。” 话音刚落,数百支弩箭便向四十多名李家军官射了过来,这些李家将官来不及惨叫便全部倒在了地上。 蹲在地上的三万多李家军一阵骚动,但在四周万支弩箭的威慑下,最终还没有人敢异动。 “尔等应该也听说过,我远东军军饷丰厚,百姓日子过得好,本将也不强求你们投降,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想要加入我远东军的全蹲下不要动,不想加入的,今天也给你等一个机会,可以自行离开,我们绝不阻拦。”罗士信说道。 半响之后,四千多名李家军一方士兵在犹豫一阵之后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 等这些人走出十数步,眼看果然没有杀他们的时候,便开始跑步。这时武四又下令道:“将他们全部杀了。” 早有准备的杀破狼狞笑一声,带领人马冲了上去。 半炷香之后,那四千多李家军士兵全部倒了下去,没有一个人逃走。 接下来,罗士信和武四直接就地将近三万李渊一方士兵编制打乱,编入他们二人各自麾下的军队之中。 然后,二人将降兵全部带回了吕梁郡和忻口郡。 他们这些天要驻守这两郡,各麾下只有四万人马刚好有些紧张,此时这些降兵正好是能够弥补兵力不足。 当然,这些降兵肯定会有隐患,但是只要盯得紧,且又打乱了编制,让降兵难以进行串联,甚至互相见不了面,时间一长也就渐渐能够将他们的一些心思消化,或者将他们中间一些对李家死忠分子筛选出来,全部杀死,逐渐的消除不安定的因素。 再加上军情府、武林公会、小雨剧院的人会动用各种人手和力量,帮助他们将家人接到这两郡之地,逐渐稳定他们的军心。 总之,远东军上下对于这种消化降兵有着严密且可行的一套程序,只要严格按照这个程序走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可以将这三万降兵真正的变成自己一方的军队。 ………… ………… 傍晚的时候,罗士信和武四接到了王君临以飞鹰送来的最新命令。 王君临命令他们最近固守吕梁郡和忻口郡,近期会有一批官吏通过各种渠道从范阳郡赶来,帮助他们全面控制这两个郡,待两个郡彻底消化之后,再根据最新指示,再扩大地盘。 至于王君临那边,即使只有一万多人,而李神通足足有十万人马,但罗士信和武四从来不担心。 …… ……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如今的仙隐门十宗 半个月前,忻口郡和吕梁郡失守的噩耗经由八百里加急送抵长安城。 当时虽然让李渊集团上下感到震惊,但是这两个郡地只是河东偏远之郡,而且相对也比较贫瘠,丢失了对李渊集团影响不大。 李渊上下人才济济,猛将如云,兵马也不比远东军少,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在第一时间就有了反应。 李渊命令刘弘基调集了五万郡兵,又让柴绍从长安城带着两万精兵去忻口郡和吕梁郡,其实当时李渊也知道单凭这七万人马要打败罗士信和武四的四万人马,将忻口郡和吕梁郡收回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他们派出这七万人马的战略目的是将罗士信和武四的四万人马看住,并且形成对峙,主要还是看李神通那边率领的北路军主力与王君临这个妖孽之间最后打成什么样的结果。 然后,在这种前提下,再根据到时候的情况,若是有可能便逐步收回这两郡被占领之地。 谁知道,这七万人马刚刚过去,甚至还没有完成汇合,便被罗士信和武四二股大军利用时间差各个击破,甚至这七万人马几乎是全军覆没。 柴绍带领数千残兵逃了回来,刘弘基和三万人马被俘,现在已经有消息传来,刘弘基带领这三万人马投降了远东军。 当这七万援兵已经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长安城之后,刚刚好不容易消化掉两郡之地被远东军占领,以及李神通统领的北方大营首战失败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的李渊集团等人,在这个巨大的打击之下,再次被打懵逼了。 此时,在长安城,原本的大隋皇宫太极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刚刚赶到李渊集团文武官员被七万援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官员震得外焦里嫩,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上一层阴影————难道他们的军队真的打不过远东军,这个兆头可是一点都不好。 所以,除了粗重的喘息之声,大厅之内再无一丝声息。 一直以来,李渊集团上下普遍认为远东军战力虽然非常强悍,甚至他们也承认远东军是天下第一强军,但他们自认为他们的军队也不会差多少,甚至认为只要将远东军那些武器装备给他们,特别是火药武器给他们,他们的战力一点都不比远东军差。 可是,当远东军从三面来攻打他们,几场战争下来,他们才发现,远东军的战力明显比他们强悍不少。 这是血淋淋的几次战败,损失的足足七八万大军才让他们说不清了现实。 而相对来说,反而是西边陇关和陕北的庆州一直将周虎、上官虎、姜木郎、武三和苏长青挡住,形成眼下这种彼此僵持的局面反而很不容易。 不过,李渊集团众人都知道,西边诸郡来的周虎、上官虎、姜木郎、武三和苏长青等人的军队虽然已经投效远东军,或者一直以来都是王君临的人,但他们的军队比起从范阳郡来的远东军还差了不少。 这样一来,从开战一直以来,将东边尉迟敬德和陆寒、管小童等十五万远东军主力死死挡住,且将幽州罗艺十万兵马拖住的唐王李渊次子李世民便一下子显得厉害了。 “诸位,眼下我方与远东军大战,北线节节失利,诸位计将安出?”李渊神色凝重,眼睛扫过殿中的每一个人。 除了长孙无忌等极少数人之外,其他人无不低下头去,这是略有些心虚,毫无办法的表现。 但即使长孙无忌等人少数人都是真正才智高绝之辈,此时也是眉头紧蹙,半响出不出话来。 显然他们也没有良策,或者说如今唯有调动驻守关中的援兵这一个办法。 可是以眼下他们与远东军三面开战的形势,关中虽然还有近十万精锐,可万一调动这精锐,先不说即使这些精锐过去,能不能打得过王君临亲自带领的北边远东军的问题,主要是万一其他两路防线被远东军突破,特别是西边上官虎、周虎、苏长青、武三和姜木郎合起来也有十多万人马,万一突破陇关和庆州,长驱直入,一路可以杀到长安,那真的就后果难料了。 而且,不知为何,在远东军开始攻打河东和关中的这段时间内,关中和河东诸地突然冒出几顾贼军,且颇为难缠,短时间内派去的人马竟然没有将这些贼军剿灭。 想起李世民在幽州整出一万多马贼捣乱的事情,李渊集团众人也禁不住怀疑这突然冒出的几路贼军也与远东军有关,甚至就是远东军那什么特战大队或者的人暗中所为。 这些贼军若是放任不管,很可能会像滚雪球一样,人数越来越多,要知道这几年相比远东军之外的其他势力,李渊集团已经很重视民生问题,给百姓多多少少的一些活路。 但是,相比远东军治下模式,河东和关中一带还有不小差距,流民、乞丐、灾民、山贼、马贼、水贼什么的一点都不缺,这些人都是贼军的养料和兵力来源。 所以,这些突然冒出的贼军人数虽然不多,战力远无法和远东军相比,但是将李渊集团牵制的兵力可不少。 李渊集团上下突然切身的感受到了,为何李世民在幽州弄出一万多马贼,就能够将罗艺这等猛将十万精兵给牵制的原因了。 不管什么时候,打游击战和运动战的人马都很烦人,很让人头疼啊! 商议了半天,李渊带领一干人也没有商议出什么可行的对策,反而有人提议要对柴绍进行惩罚,最后被李渊给压了下来,只是给柴绍戴罪立功的机会,带领一波人马却围剿那几股捣乱的贼军。 但是刘弘基的家人却是倒了血霉了。 除了刘弘基的个别好友提议放过其家人之外,其他人无不喊着要将其家人乃至族人全部抓起来,打入大牢,甚至全部斩杀。 没办法,刘弘基出身小贵族,刘弘基是其家族官最大的一个,甚至是眼下的扛把子,有了刘弘基的存在这个家族便能够跻身于中等乃至大贵族,可是如今刘弘基兵败被俘,这个家族便立刻打回原型,成为了门阀世家不会放在眼中的小贵族。 李渊其实心底深处未必就相信刘弘基已经投靠了王君临,但是所代表的利益集团和自古以来任何利益组织一样,这种情况下,也由不得他李渊。 因为,刘弘基带领五万人马全军覆没这事必须要给上下一个交待,这也是转移内部矛盾和发泄一些人怨恨的一个方法,而可以轻易拿捏的刘弘基的家人乃至族人的确是眼下最合适的替罪羊。 只是,当李渊派人去抓捕刘弘基时,却是扑了个空,刘弘基的家人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 这一下,貌似坐实了刘弘基投效王君临的事实。 ………… ………… 不管是乱世,还是太平盛世,关中秦岭自古以来绿林山贼横行。 长安城南边四百多里处,这一片的秦岭连绵百里峰峦起伏,共有山峰两千余座,成为这片群山之宗,其最高峰名为小黄峰,是这片山脉之宗。关中附近几条河流便大多出自这片山脉。 与秦岭山北面长安境内山中发源的河流众多,灌溉也相对容易,土地肥沃不同,小黄峰脉东南边山高林密,放在后世称为山清水秀,此时只能叫穷山恶水,不可避免便有不少占山为王的土匪山贼。 事实上,这里分布着大大小近百股大小山贼土匪,他们与这些所乱世兴起的反贼和流寇不同,他们很多都是传承多年的绿林山贼,代代贼首都是家族式的传承,还有自己家传的武艺和一些练兵打仗的本领,甚至还有少部分称得上是书香门弟,其中不乏一些传承数百年的贼窝,将贼窝建设成了规模不小的村寨,且积累不小的家业。 因为各自的一些原因或者历史、祖训什么的,他们有自己的行事准则,比如乱世之中有些贼窝也不出世,更不会加入打天下的行列或者投靠某一方枭雄。 就在远东军与李家军三面开战,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名断臂老人和一名面容甜美秀丽的女孩,带领着近百名装扮各异的高手,正行走在这片山脉之中,所有人都是一副行走江湖武林中人的样子。 带头的两人正是王君临麾下仙隐门之一春秋谷的春秋奴和天魅门那位明明已经六十多岁,但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门主——绝美少妇月狐。 而他们身后近百名高手却是被王君临收服的仙隐十门中四门三宫两谷一洞中的墨门、天鹰宫和妖宫、药王谷、天魅门等宗门的高手。 仙隐十门的弟子门人加起来有上万人,除了最开始便跟着王君临的春秋奴、春秋谷主和蛇妖等极少数人之外,其他人这几年被王君临全部交给了聂小雨处理。 聂小雨带着这些人在蛇岛上生活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所有人已经将聂小雨视为神。 按照聂小雨的吩咐,这些人已经在王君临集团各个领域中效力数年,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比如药王谷整体已经按照王君临的命令成为了王君临治下的医药司。 如今,远东军数十万人马每百人便会有一名医务人员,每千人便会有一队医务人员,这些都是医药司培训出来的。 此外,还有远东军治下境内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一家家公立医院,都是由医药司的功劳,药王谷的人可谓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当然,军情府、武林公会、蓝衣卫等王君临治下各方势力所用的毒药也是出自药王谷组成的医药司。 还比如墨门,被聂小雨特殊培训一段时间,又仍给他们几本教材之后,墨门上下对物理、机械等方面的认识和理解已经发生了突飞猛进的变化。 如今王君临麾下有一个格物研究司,便是以墨门这帮人为主弄的,这几年远东军盐场武器装备生产基地出产的各种先进武器装备,很多都是这个格物研究司研制的。 至于天鹰宫的人发挥的作用同样不小,这些年远东军上下远距离通信全靠飞鹰、飞鸽等鸟类,这些东西可不是聂小雨一个人弄出来的,事实上除了最开始的几只由聂小雨亲自出手弄的之外,后面大量的信使鸟都是天鹰宫的人训练出来的。 并且,天鹰宫的人都是真正的武林高手,他们还担负着军情府和特战大队等一些特殊部门的一些人手的训练。 至于天魅门已经全部并到了军情府,甚至天魅门的门主月狐是军情府离间司的司使统领,这几年军情府在天下各方势力发展的暗子数量大增,且质量越来越高,隐藏得极深,天魅门功不可没。 春秋谷和妖宫已经全部并到了武林公会之中,由虫妖和春秋奴领导,这些年在隐秘战线上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每次王君临对外大的行动都离不开武林公会出动的高手,并且武林公会也一直是特战大队主要兵源之一。 其他几个宗门同样被王君临和聂小雨用在了对应的领域,发挥出了应有的作用。 眼下春秋奴和天魅门带领一群高手出现在这里,自然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他们是冲着这片山脉中那一百多家绿林山贼来的。 因为他们所代表和所出动的实力和势力实在是强悍恐怖,太多的阴谋诡计都已经懒得用,直接找上了山中势力最大的一伙山贼杀上门,并且强行以武力控制。 还别说,这家山贼人数虽然不多,就三千人,但是高手不少,甚至有三名破功期的高手,下面贼兵也一个个是精锐,很多都是筑基期和滞固期的高手。 但碰上春秋奴和月狐带领的豪华整容,还是轻易被制服。 这一家传承了三百多年的绿林山贼在这深山中已经有了一个不小的寨子,妇孺老幼不少,投鼠忌器之下,也生不出拼命之心,在一番威逼利诱之下,很快便达成了交易。 大业十四年,十月十八日,这片山脉中最大的一伙绿林山贼的龙头娶妾,邀请这片山脉中大大小小近百个山头大当家过来吃喜酒。 尽管来的这些绿林山贼头目都很谨慎,吃喝之前以各种试毒之法试过席上酒食,确保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喝酒吃肉,但最后还是所有人都中毒了。 这个时候,春秋奴和月狐等人出场,亮明身份,一番威逼利诱,当场杀死了几名刺头之后,成功将这些山贼头目控制。 再然后用了半个月时间,便将这上百伙山贼全部控制。 跟随着春秋奴和月狐等人一起来的还有一队老虎营的将官,都是带兵练兵的好手,接下来这些合起来足有两万人马的贼兵将会交由他们进行训练。 与此同时,范阳商会的会主杨空蝉大美女便会组织大量人手,用尽各种手段和渠道,为这两万人马送来弓箭、刀枪和盔甲等各种武器装备。 ………… ………… PS:四千多字的最后一更也送上,非常感谢打赏的和投月票,以及投推荐票的兄弟们,非常感谢————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敌后根据地与特战队 河东,太行山脉。 某个荒凉群山之间的一处谷地,一条小河静静地从谷地中过去,水流并不急。 小河两侧,各种简陋的建筑聚集起来,但看起来已经勾画出了一处处聚居区的轮廓,大有百废待兴之势。 小河名叫白马河,旁边有一个已经被废弃的小村庄,名叫白马河村。已经废弃多年,此时却有数万人的营地正在不断修建。 深秋之时,山中阴冷,但白马河边,山地之中,数千名已经初步具有部队样子的人们忙忙碌碌的,在一些小头目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山坡之上本来就有一个小院子,经过修缮之后,已经能够住人。此时,这小院子前大槐树下,站着一个身如铁塔,壮如熊一样的八尺大汉。 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这数万人的首领,或者说这数万人恶名远扬的流贼头目。他的外号这些天已经在河东一带广为人知———血刀。 血刀是这些天在河东.突然崛起的一股流寇首领,这些天在李渊派大军围剿之下,辗转多地,险象环生,好几次都是在军情府提前情报才逃出包围圈。 没错,血刀就是王君临和聂小雨挑选派遣的那一千名死士中的一个,他当时带领十名死士,按照王君临的命令来到河东一带暗中吞并山贼、流寇,不断壮大势力,这个过程持续了三年多时间,等到王君临下令远东军开始发兵进攻河东时,便跳出来开始四处攻城掠地,虽然很少滥杀无辜,但是烧杀劫掠的事情没少干,牵制了不少李渊集团在河东的郡县兵马。 就在半个月前,血刀接到了军情府秘密联络员最新命令,让他们在敌后建立根据地。 血刀这些人当初被聂小雨以特殊的方式进行训练,是真正的死士,对王君临和聂小雨的命令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和打折扣,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让自己抹脖子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所以,血刀立刻严格遵守王君临的命令,遣散了大部分流民,只带着他精心挑选,杀过人,见过血,身体强壮的七千人,以及这七千人的家人来到了这里。 这地方是军情府给他们在河东地境找的,最是适合王君临和聂小雨口中所说的用来发展敌后根据地。 “王爷命令你暗中潜伏练兵,等到关键时刻给李世民重要一击。”小院中,军情府来人对血刀说道。 血刀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漠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按照王爷的意思行事的。” 军情府的联络人又说道:“五千套仿制河东诸郡兵的盔甲兵器,以及两千匹战马,十万石粮食,会分二十五次,以各种方式出现,为了不让你们暴露,这些东西我们会送到既定的地点,你安排人来取就行,另外我这次给你们送来一百多个工匠,这些工匠都是出自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可都是宝贝疙瘩,你们可要保护好他们。” 血刀的神色依然没有半点变化,隐隐跟聂小雨、一号杀手之王有些相似,此时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军情府的联络人显然已经习惯血刀的这种死人样子,也不介意,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血刀将联络员带来的一百名工匠安排好之后,带着几名领头的工匠开始巡视地盘。 最后,血刀决定听取几名工匠的建议,准备在山下的白马河上修建一座木桥。 这样一来,数万人在白马河的东面居住,白马河西边的宽阔土地就可以改造成良田,可以在晚上点火焚烧白马河南边的杂草和灌木,天亮之前扑灭。 只要经过十来天的焚烧,白马河的南边的土地上便可以堆积厚厚的一层灰烬,再将这些灰烬埋进土壤里,过上一年,明年开春的时候,那里的生地就会变成熟地,并且长出这里的第一茬庄稼。 这一百工匠中有两个人是专门负责修建水利的,其中包括已经在范阳郡及附近远东军治下几个郡广为流传的脚踏水车和风力水车,到时候将小河中的水弄上来,这些田地便是水田。 按照王君临和聂小雨的估计,虽然他们眼下在北边战场上节节胜利,但在东边和西边进度不大,特别是东边竟然被李世民死死挡住了。 而以李渊集团的财力、兵力和人才济济状态,短时间内远东军很难将河东和关中打下来,特别是与李世民的战争更是如此。 再加上血刀所在的这个地方太深入河东腹地,军情府也好,范阳商会也罢,要想将粮草送进来并不容易,而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需要在这里暗中发育,不可能一直依靠远东军粮草的支持,这需要他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再说,不能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就不是真正的敌后根据地好不好。 ……… ……… 潼关附近一片荒山中,毒鹰站在山巅上,看着自己脚下山谷中的山寨,心中充满成就感,但双眸中却是熊熊野心之火。 他原名叫武小云,本来只是远东军特战队的一名百人长,若是正常情况下,他想要当上将军,没有十数年时间是不可能的,而且这种可能太小。 就在近一年前,关中被李渊集团攻占之后,特战队的大统领张天冈看了聂小雨之前给一千死士随手写的《发展敌后根据地小册》后,表示要主动作为,向王君临请命,要派一批人潜入关中和河东一带。 王君临自然不会打消张天冈的积极性,表示同意,不过进行了修改,让特战队的人专心在关中搞事。并且拨了一笔款项,让军情府、武林公会、小雨剧院和范阳商会等部门全力进行配合。 张天冈获准之后,第一时间便通过主动报命和考核选拔的方式,挑选出了一百名特战队高手,分成十组,全部潜入了关中一带。 武小云就是其中一组的组长,他当时是主动请命的。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深入敌后潜伏,且发展根据地,虽然辛苦、危险,但风险之中有着大机遇,这是立下大功的机会。 武小云带来的十名特战队高手死了五名,如今加上他还有五人,和死士血刀不同,他走的是精兵特战的路子,所以他的山寨中目前只有一千名战士,而且这千名战士都没有家人,都是亡命之徒,很多本来就是山贼、马贼和大盗。 武小云出身武林公会,对江湖武林非常熟悉,所以他带着自己带来的九名特战队高手,专挑那些帮派然后找上门去,通过各种方式聚拢了两千多帮派分子,一边搞事情,一边逃窜的同时还按照特战队的训练模式进行着训练,通过一次次厮杀来磨炼壮大,过程非常危险和辛苦。 若非军情府暗中提供情报,好几次都要被李渊集团的大军围剿战死了。也若不是范阳商会和小雨剧院提供的粮草、盔甲、军械和兵器充足,队伍也坚持不到现在。 这一带山脉范围极广,住在里面的村寨很多,有一些与外界的交集很少,甚至一直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这些村寨大多数都是在历史上乱世之时,为躲避兵灾、仇家,全家、全族或者全村整体迁徙到山中,安家落户,一代代的繁衍,在这里最后形成一个个的自然村落。 军情府给武小云挑选的这个山谷便是一个小村寨,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搬出了山外,从地形上来看,远比别的村寨隐秘,如果走到山谷的尽头,还会发现十数道大大小小的泉水汩汩的从石缝里流出来,汇聚成一条大瀑布,落在山涧中,最后在山谷里汇聚成一条小河。 数十座坚固的茅屋就矗立在小河的旁边。山谷里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正在建设房屋的人。还活着的五名特种大队高手每个人麾下有二百人。另外,因为这里已经是关中的边缘地带,一些物资、粮食、盔甲,以及工匠范阳商会都能够相对轻松的送进了山中,并且开始发挥作用。 这一千人在工匠的带领下,亲自动手,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在原本小村落的基础上,一个小兵寨山谷已经初具规模。 “帮主,军情府的人又来了。”一名特战队高手带着一名商人打扮的男子,爬上山对武小云说道。 为了不引起李渊集团的全力围剿,毒鹰一行人决定伪装成一个江湖帮派,名叫毒鹰帮,而他就是帮主。 来的这名军情府的官员显然品级不低,武小云主动向其行礼,对方客气的点了点头,说道:“武兄,这地方你们可以放弃了。” “放弃?你开玩笑吧!我们费了这么大劲,才将这里整成这样子。”武小云皱眉道。 来人好似对武小云的反应早有预料,道:“首先这里还不够隐蔽,其次关中一带突然出现一个上千人的江湖帮派,很难不被李渊那帮人怀疑到我们远东军身上。” 武小云眉头紧紧蹙起,这些问题他也想到了,但是要想完全不被怀疑根本不可能。 来人道:“关中赫赫有名的铁刀帮你应该知道吧!” 武小云点头道:“知道,关中铁刀刘刚是破功期的高手,实力不错,铁刀帮听说与关陇贵族走得近,所以当年一直没有加入武林公会。” 来人笑道:“虫老前些天带着武林公会一帮高手暗中去了一趟铁刀帮,如今铁刀帮的帮主刘刚已经成为了傀儡,你带你的人分批前往铁刀帮总舵。” 武小云精神一振,眼睛中精光闪烁,笑道:“不错,我需要做的就是鸠占鹊巢的事情。”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以铁刀帮与关陇贵族的关系,肯定不会被李渊那帮人怀疑,等在关键时刻必然能够发挥重要作用。” ……… ……… 大业十四十月二十日,从关中陈仓往大散关和陇关方向的官路上,有大批士兵驱赶着劳役百姓正沿路忙碌着,这条路上的运粮队或用独轮车、或用人力抗运,辎重兵来回川流不息。 一些军官模样的人还手持皮鞭,不时抽向那些他们认为偷奸耍滑的人,而被打中的人也一声不吭地咬咬牙,闷头把脚步再加快一点,道路上一片紧张的繁忙气象。 在道路东方的密林中,几个远东军特战队的侦察兵站在一个山头上向东方望来。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看去,东方的道路不过是一条在山林中若隐若现的细线罢了,至于细线上是不是有斑点,那就完全不是人的肉眼能及的了。但这他们当中带头的小队长装备了一个望远镜。 此时,小队长小心地拉伸着金属筒的长短以调解好焦距,嘴里同时不停的小声报出一系列数字:“……十七辆粮车、十一辆军械车,看形状应该是箭矢,大约有一千人押送,……” 随着这个侦察小队的小队长不断报出数次,在他身边的人蹲在地上,把小队长读出来的数字用炭笔不断纪录到一张小本子上,他们就这样在这山头上一爬就是一天,直到日头偏西后才收拾好东西,掉头向东方走去,没有过多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这几个侦察兵在林间晃动着,绕过一个又一个的密林和峭壁,看得出来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在这林子里走了几里地后,为首的侦察小队长收住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黑铁盒子,其他几个人看着他把盒子小心地平放在了手里,然后轻轻地打开了它的盖子。 “没事,我没有迷路,只是确认一下我们一直在朝西北方向走去。”侦察小队长一边让周围的同伴安心。一边将黑铁盒子小心地收了起来,然后再次大步向前走去。 其他的人也都一句话不说地紧紧跟在小队长的身后。这黑铁盒子是上面最新发的一种侦察必用装备,据说是墨门那帮人组建的格物研究司新研究成果。 没错,这不是它物,正是技术含量并不高,制作起来其实也很简单的指南针。 指南针发明出来的时候正是王君临正准备下令对河东和关中开战的时候,王君临听说此事之后,亲自下命令让盐城相关军械厂抓紧时间生产出一批,并且优先让装备部生产出一批给军情府和部队侦骑、探子使用。特战队的成员也是此次来到关中之前刚刚配发的。 这几个特战队的侦察兵就这样在人迹罕至的荒野森林里穿梭,偶尔会带起一两只鸟儿和野鸡、小兽的惊叫、乱窜的声音。 他们从刚才的山头向西北方向走了不到十里地,面前突然豁然开朗,一个三千人左右的营盘猛地出现在这几个特战队侦察兵面前,它隐藏在这片密林的深处,顶上还飘舞着一张张火红的军旗。 这个营地周围有不少新鲜的木桩,一看就是刚被砍伐倒的树木。营盘周围还围绕着几百名特战队战士,他们正在整理着成捆的木板,还有堆积如山地木桶和箱子。他们各司其职,除了各类暗哨、明哨、游动哨以外,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那几个刚回到营地的侦察兵。 没错,此处营地正是这些天一直没有出现在各个战场上,由张天冈带领的三千特战队营区。 随着远东军兵力不断增多,特战队经过这几年几次扩编,如今兵力也已经有五千人,此次有一千人在东边战场上由李靖亲自带领着暗中行事,配合尉迟敬德与李世民作战。 另有一千人跟在王君临身边,保护王君临的同时,也是直接听候王君临的调派。 而考虑到周虎、上官虎、姜木郎、武三、苏长青的军队战力相对要弱一些,特战队的主力三千人则由大统领张天冈亲自带领,配合上官虎、周虎等人在西边战场上行事,并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来到了陇关的后面,敌人的腹地。 那侦察小队长也不和旁人多话,而是拿着打探到的情报直奔大营的中央帐篷,他跑到门口和哨兵说了一声:“第九侦察小队小队长出任务回来,向大统领报告。” 张天冈很快把这位小队长召了进去,后者先是仔细地向张天冈汇报了今天的见闻。然后毕恭毕敬地把他们观察到的敌情报告呈递了上去。 张天冈仔细问了第九侦察小队长几句后,便让他退了下去。 张天冈大帐里面有不少特种大队高层,以及的众多参议,这些出身范阳学院或者范阳军事学院的参议马上拿起数据开始进行计算。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特战队准备干一票大的 “大统领,从李家军陈仓粮仓前往陇关这条粮道的所有情况,如今我们都已经摸清楚,最符合我们战略目标计划的地方有三处,在地图上都已经标出,请大统领决定我们去何处断了粮道。” “很好。”张天冈微微颔首,表示赞扬,爬在地图上,仔细盘算三处被参议上标示出来的地方附近地貌,以及与陇关和陈仓县的距离。 张天冈深知自己的特战队属下们虽然厉害,甚至这些年远东军对外大战中,他带着特战队也算是立下了赫赫战功,所起的作用从战略层面上甚至不比远东军旋风营、老虎营、暴熊营等任何一个营头小。 但是张天冈也明白,正面消灭敌人始终还是需要各个营头的人马去做。他们能做的主要还是以游击战的方式袭扰、截断敌人的粮草。 可是远东军这些年对外战争,断人家粮道,烧人家粮草的事情做得太多了,李渊集团在李世民的倡议下,非常注重对远东军以往战绩和各类情报的收集,怎么可能会没有对粮草有防备。 所以,当敌人派遣重兵,在保护粮草方面层层防范警惕之后,他们不是说就无能为力,只是能够起到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 就拿这次来说,他们已经潜入后方不短时间了,虽然也能够去烧杀敌人的粮草,但通过估计推算,最多成功一两次,敌人本来就是每次有重兵护送,这一路上还设立了几个兵寨,可以很快前来支援。 所以,成功一两次之后,当李家军重新派遣更多兵力之后,他们就很难彻底断了敌人的粮道。 所以,这些天张天冈带着三千主力在这里潜藏多日,一直没有行动,便是想多方查探,周密筹划,然后干一票大的,能够真正的将敌人的粮道给断了。 但是这对只有三千兵力的特战队难度不小,但也不是不可能。 从李渊集团西路军方向,陈仓县粮仓往陇关的粮道全部是山道,地形险要,他们若是找到一处合适的地形,便能够成事。 为此,他们这些天已经做了充分准备。 除了派出大量探子,打探地形和对方押送粮食辎重的具体情况之外,他们也通过范阳商会、小雨剧院和军情府的帮助,分批将大量军械武器装备运送了过来,这其中甚至包括小型的抛石机和轻型的弩枪,当然还有大量手榴弹和炸药包。 事实上,若非是一直在等这些东西运送到位,让这一票干的更有把握,他们早就行动了。 “传令下去,半个时辰之后,前往3号目标点。”张天冈站了起来,一脸冲天战意和对战攻的渴望,将等了好些天的命令大声下达。 他是王君临身边的老人,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消息。 按照王君临的计划,如今杨广已死,大隋已灭,对李渊集团第一阶段取得成功之后,远东军集团便会立国。 到时候组建正式的朝廷,远东军上下文武官员,便会封爵、授官、赐勋。而以远东军一直以来的惯例和王君临的喜好,肯定是要按照军功排序的。 他张天冈虽然是最早跟着王君临的老人,甚至是真正的近臣。 但是因为特战队的特殊性,张天冈的军功一直不是最多的,想要成为立国之后最顶尖的开国功臣,这次的机会他一定要抓住。 ……… ……… “二叔,这仗啥时候才能打完啊!我们这劳役要到什么时候去?再干些天,我就快活活累死了。”山道上,有一队押送粮草辎重的队伍在进行短暂的休息,劳役百姓们抓时间靠着拉运粮食和辎重的车辆粮车休息,一个个脸上充满了绝望和木然之色。 “是啊!每天都有累死的,逃了也会被抓到杀死,还会连累家人,唉!”被称为二叔的中年男子也是一脸的绝望和愤恨。 李渊父子虽然认识到大隋二世灭亡固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根本原因之一恐怕是不善待百姓,视百姓为猪狗所致。 再加上被远东军治下一些政策制度所刺激,相对远东军治下的其他势力对百姓算是好的,但是比起远东军治下还是差远了。 甚至李渊集团对百姓这一块如今和其他势力相比也只是五十步与一百步的差距而已,否则也不会被王君临的各种暗手在河东和关中折腾出这么多的贼军出来。 这与李渊集团如今代表的利益集团有很大关系,不管李渊父子如何想改善百姓生活,但他身后的利益集团是门阀世家,是大中小贵族,这些人绝不愿意将自己的利益分给劳苦百姓,所以从根本上还没有改变。 除非如历史上那样,等大唐建国,李渊死了之后,李世民通过种种手段加强中央集权,灭了一些门阀世家,在大唐帝国说一不二,才正二八经的提出“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话,将百姓生活水平和地位真正的有所提高。 但其实也提高得极为有限,李世民一死,很多事情又恢复原样,因为大唐初期和大隋初期没有多大的区别,背后依然是门阀世家在执政,控制着整个天下,皇族依然相当于最大的一个门阀世家。 事实上,在历史上一直到武则天执政,以各种手段将传承了上千年的七宗五姓逐一灭掉,甚至灭族,自魏晋时期便统治天下的九品中正制才算是彻底消散,世家门阀贵族与平民百姓之间等级异常分明的情况才真正有所转变,贵族世家各种夸张的特权,平民百姓各种骇人的不公的现象才有所消除。 这也是为什么武则天在历史上被文人各种夸张的污蔑抹黑的原因之一。 没办法,当时那些文人大都出自门阀世家和贵族,武则天侵犯的是他们的利益。 …… …… 这叔侄二人在这里依然抱怨,此时侄子左右看了两眼,低声道:“二叔,我听说远东军对百姓很好,没有劳役。” 中年男子想了一下,摇头道:“这不可能,打仗的时候肯定需要大批百姓押送粮草,他们不征劳役,谁给他们押送粮草。” 年轻男子一脸向往的低声道:“二叔,我听说远东军有一个兵种叫工兵辎重营,专门是用来押送粮草和辎重营的,根本不需要征调百姓,即使需要征集劳役,也会发粮饷算是雇佣。” 中年男子一听,也是一脸的向往,但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相信有这种好事,多少年了,那些贵族老爷一直都视我们这些苦哈哈为猪狗一般,那远东军控制官府和军队的应该还是贵族老爷们,怎么可能会对我们这样的苦哈哈这么好。 “唉!若有可能,我真的想去远东军治下郡县去看看他们的百姓是不是传说中那样,过着天天能够吃饱穿暖,而且不用怕贼人抢劫,也不用怕贵族地主和官府的盘剥的日子。”年轻男子依然相信他听到的关于远东军的事情是真的,此时听到有劳役发出惨叫,看着押送粮草的士兵开始抽打劳役们,并吆喝着出发,他赶紧起身去准备推动粮车,因为他知道动作慢了,就会挨鞭子。 那中年男子同样在第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 只是年轻男子无意中向路旁的林子一会儿,突然大声叫道:“二叔,你看林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嗯?”中年男子一边将手放在了粮车上,一边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不过因为他眼睛不太好,颇有些老眼昏花,也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但他发现自己的侄子已经将嘴张得大大的,吃惊地看着前方,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中年男子赶紧环顾了一下,发现周围的不少劳役也一个个也都呆若木鸡地看着西边的树林。 紧接着又有一阵凌乱的响声从那个方向上传了过来,他这时才终于看清。 “老天爷啊。” 随着一声惊呼,中年男子看着那片老林子,那据说是一片足有六十里宽的深山老林,树叶密得几乎能挡住日头,不是本地老猎户的话,进去后肯定会晕头转向,分不清南北。 多少年了,没有人喜欢通过这片山林从陇关方向走来关中深出,更不用说成百上千,甚至上万人了。 初冬的日光从树叶的间隙射入林中,把特战队官兵身上的钢甲映得闪闪发光。 刚才接到探子报告走到林边后,张天冈就下令士兵最后一次休息,然后披上钢甲成纵队前进。 虽然对面看起来仅仅是一队运送粮草的李家郡兵,但张天冈还是命令军队排出了战斗队形,并且将人马分成三面,以最快的速度将这支粮草队伍包围了起来,然后手持快弩,提着长枪走了出来。 随着张天冈一声令下,特战队一队士兵就把头盔上的面具放下了,他们步履坚定地走了过来,把树枝和野草无情地踩进了泥土中。 这群一时间不知多少的军队无声无息的地从树林中涌上了大道。 ……… ……… 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抢占黑风口 张天冈一手握着望远镜、一手拿着一柄宝剑走上大道,此时这一支运粮队护送粮草的两千李家军士兵已经开始组织反抗,可是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噗嗤噗嗤声中,特战队的一千快弩士兵各自发射了一次,这两千多吐蕃士兵已经死了近半。 然后他又下令来了一次围杀,剩下的李家军士兵便被轻易杀死大半,最后还还活着的一百多人吓尿了,直接在一名都尉的带领下跪下投降了。 而押送粮草的两千多寻常百姓都在地上缩成了一团,跪了一地。 张天冈低头看了看趴在他脚边地两个人,这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是一对父子,他们四只黑色地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流露出恐惧和期待的目光,远处不少百姓和他们的神色目光差不多。 没错,除了恐惧之外,这些百姓们竟然还有期待。 “大统领,他们必须要死,否则会泄露我们的行踪。”一名参议低声给天冈天说道。 张天冈看了一眼缩成一团,被围起来的两千多百姓,拍了拍那参议的肩膀,说道:“我看你要好好学学我远东军的纪律条令了,条令里面有明确规定,我远东军可从来不杀这种手无寸铁的百姓。” 不提那名参议脸色一变,一脸愧疚,张天冈继续下令道:“将他们组织起来,继续押送粮草,等到了地方之后,让他们帮我们修建工事,给下面人吩咐一下,对这些百姓好一些,只要不反抗,听话,便让他们吃饱,不要随意打杀。” 听着张天冈说的话,他脚边叔侄二人一脸欣喜若狂,中年男子此时此刻也真的有些相信远东军治下百姓过的日子与其他地方百姓不同。 投降的那一百多名降兵,张天冈也没有杀,带头投降的那名都尉名叫黄四丰,这家伙态度很好,很听话,张天冈考虑到这人还能发挥作用,便也没有杀他,让他继续负责组织这两千多百姓押送粮草,顺便再让这一百多降兵负责将搬运他们特战队一路扛来的小型抛石配件和枪弩。 ………… ………… 又急行军了二十多里地,张天冈下令特战队小休息的时候,主管侦察的几名参议,以及几名侦察小队长围拢在一块木墩周围,弯着腰对着地图正在激励紧张的讨论着什么。 张天冈走过去的时候众人纷纷起身向张天冈行礼问好,张天冈看了那木墩一眼,上面铺开了一张地图,还有一个头盔压着纸脚。 “这是谁的头盔,根据行军作战条例,这个时候是不许脱头盔的。” “是我的,大统领。”一名出身范阳郡贵族,且从范阳学院毕业的参议先应承了一句,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后。他耳朵上夹着一根铅笔:“大统领,卑职也就是图个方便罢了。” “笔可以拿在手里,头盔是不许脱下来地。”张天冈一脸严肃的批评道。 “遵命,大统领。”那参议从木墩上捡起了自己的头盔戴上,然后从脖子上解下了挂在胸前的指南针盒子,把它压在了那张地图的下面,然后随手又拾起靠在树根处的单筒望远镜,用它按住了那张地图的令一边。 做完这些工作后,这名参议就用铅笔指点着那张纸,也就是他们几个参议军官刚在地图上确定好的路线:“大统领,据俘虏们和侦察探子之前提供的情报所说,我们位于陈仓县城和陇关之间,向西东南大约一百多里就是陈仓城,往西北顺着山道大约百里左右,便是陇关。” “很好,这次能够始终保持正确行军,你们几个居功至伟。”张天冈点了点头,由衷的赞叹道。 之前他们可是穿越密林赶路,这一路上固然有侦察小队的人带路,但还是主要靠几名侦察参议通过地图来保持方向,几乎和目标路线没有任何差错,要做到这一点,在这年代行军非常不容易。 当然,能够做到这一点,另外一个原因是聂小雨绘制的地图没有丝毫的差错,要知道这个时代所有的地图都有不小地误差,单凭是这一点,远东军便已经占了很大的优势。 稍作休息之后,张天冈一声令下,特战队再次开始行军。 ……… ……… “大统领,前方七里外有那道山脊,便是2号目标点黑风口,前面和背后各有一道横着流过的小溪,所以这山脊前后是一块开阔地。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刚好容纳我们这三千兵力了。”正在行军中,提前派出去的先遣队的一名侦察小队的小队长匆匆赶回,对张天冈进行汇报。 张天冈一脸欣喜,这一路非常顺利的到达了目标地,计划至今为止进行得非常顺利。 他立刻下令让所有人加速前进:“白天遇到押送粮草的士兵虽然被我们全部杀死,这两千多百姓虽然被我们强行带着赶路,没有逃走一人,但他们未能到达他们的预定地点,很可能已经打草惊蛇,不怕意外,就怕万一,而这黑风口一定要掌握在我军手中,否则我们战略目标很难完成。” 命令传递下去,特战队一分队和二分队各一千人便又开始沉默的开始跑步行军。只留下三分队一千人在后面驱赶着百姓推着粮草辎重车前进,还有部分人要推动小型抛石机的配件,扛着轻型的枪弩,扛着放置炸药包、手榴弹的箱子,他们的速度快不起来,但也在后面以最大的速度前行。 投降的那名叫黄四丰的都尉一边指挥一百多降兵组织两千多百姓赶紧推着辆粮车跟了上去,同时还不忘记谄媚的对押送后队的特战队三分队长吴志飞问道:“将军,这个地点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吴志飞并没有因为黄四丰是投降的俘虏便态度恶劣,他参加过第一期的范阳军事学院培训,在这方面有着专业学习培训,之前他又看过这片地图:“这山脊两边都是比较狭窄的道路,只有这里可以展开兵力,这种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是我们远东军作战条例上反复强调要必须拿下的。这也是‘天时地利人和’里面的‘地利’了。” “哦。”黄四丰简单地应了一声,虽然他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只感觉远东军真他么的牛皮。 王君临一直想将远东军的军队全部建设成职业化的军队,所以他对麾下各个营头的各个兵种的要求就是尽可能地专业化,而要达到这个目的主要是通过熟悉本职工作条例来实现的。 ………… ………… “前方发现敌军!就在山背后。”同一时间,前方两千特战队将士在距离2号目标地点黑风口不到两里地的时候,前面探马突然跑回来报告说有一支李家军的军队也从陇关方向向黑风口急赶而来。 “有多少敌兵?还有多远?”张天冈顿时一脸紧张地问道。 如果被对方抢先占据了黑风口,那他们就只能以纵队从道路上攻击呈横队的敌军,这虽然不是不可以,但恐怕会增大攻击难度,无端损失不少人手。 “有近两千人马,正从对面的道路上向黑风口急赶而来。看不清具体人数,离黑风口也是两里多一点。” “全军加速急行军。”张天冈大吼了一声,就当先带着他的亲兵队纵马跑了起来,特战队士兵们带着头盔和武器,全军一路快跑向前。 等后面特战队三分队的队长吴志飞带着粮草、两千多百姓,以及小型抛石机、枪弩的配件连气喘吁吁地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前面到的一分一千人已经在山背后展开,形成了横队,另外二分队的一千将士则席地而坐,做最后的战前休息。 他们这次扛来了五十具小型枪弩,现在已经背着三十架小型枪弩的部件登上了两边山脊,开始组装小型型枪弩,并部署小型枪弩阵地。 刚来的三分队和两千多百姓,以及一百多俘虏也来不及休息,便按照张天冈派来的参议指示搬用抛石机的其他部件,并进行组装,然后部署抛石机连阵地。 “还真被大统领说中了,这些敌军,应该是对方在前面设置的一个兵寨囤积粮草的据点,白天被我们灭杀的那个粮草队没有按时到达,所以他们是前来接应顺便查看的。”一分队长石铁风走下山脊,悠闲地收起望远镜,对张天冈说道。 张天冈笑着说道:“他们的行军速度太慢了。不过人数不清楚有多少,我军不用靠近对面地林子,只要守住这条山脊就可以了。还有,他们人数要是少的话,你们也不要急着将我们兵力全部暴露,以免将他们给吓走。” 一分队长石铁风肃然说道:“大统领放心,我一分队只要是在这种地形和敌人作战,末将便有信心敌人来多少,死多少。” 此时天正是下午时分,视野之中已经一片清晰,两千多百姓和一百多俘虏们站在后面,又是紧张又是好奇地议论着前面的情况。 ……… ……… 第一千五百七十三章 这远不止是天时地利 同时负责操作抛石机的一名百人长正在那里为几个抛石机部件太大,而选择的抛石机阵地在两边山坡上,迟迟抬不上去急得直跳脚。 过了一会儿,山脊上似乎传来了张天冈的命令,只见刚才警戒的那一分队退后休息,之前在这侧山坡休息的二分队立刻纷纷起立,在军官的带领下缓缓走上了高地,然后跨过锋线,渐渐消失在两千多百姓和一百多俘虏的视野里。 最后山脊这一边的两千多百姓和三分队一千人以及俘虏们,只能看见无数闪着寒光的枪杆和枪头纷纷从地平线上探出头,密密麻麻地指向天空。 今天特战队所行之事与平时他们侦察、骚扰、刺杀、突袭等完全不同,所以他们此时所有的装备主要都是步兵装备。 而山坡这边另一边李家军看不见的地方,两个特战分队两千人马继续坐在原地休息,而在山坡脚下,俘虏都尉黄四丰已经热情的从两千多百姓中挑选的一部分人开始生火做饭。 过了一会儿,特战队的二分队一千人开始往前移动,一千个枪尖整齐地向下沉了几沉,一批一批地降到了地平线以下,接着剩下的也都向前倒了下去,转眼间两千多百姓和俘虏们就连一支枪也看不见了。不少人禁喃喃自语道:“开始了,有军队打上来了。” 其实这些百姓又想错了。张天冈只是让前排的长枪兵再向前齐步走一段,然后让士兵们把长枪放平,以免影响到后面轻型枪弩和后几排特战队士兵以快弩的射击。 对面的李家军队似乎对于在这里和远东军遭遇感到非常震惊,他们似乎也意识到这里地形的价值,不过既然远东军军队已经展开了,那他们就没法出来列阵了。 张天冈冷冷地看着这近两千的敌军在道路上披甲拔刀,有些仓促地作着作战准备。 等这支李家军队披甲结束后,他们就直接散到了道路两旁的树林里。 张天冈知道对方是打算在树林里列成横队,然后跨越出来作战。 对方的这个企图在眼下倒也不算错,能够挡住远东军一方的视野,还能够防止远东军以骑兵从上往下的冲锋。 但在张天冈看来,在树林里列阵不仅耽误时间,而且会非常浪费体力。 此时,处于作战状态的特战队一分队一千士兵都保持着可怕的沉默,看着对手的身影渐渐从斜下方地树林中浮现出来,走下半个山坡的五百士兵布下的步兵战线还间隔着七十步左右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轻型弩.枪和轻型抛石机当然早已经能够杀敌,只是为了不将这支军队吓走,张天冈并没有下令让抛石机和轻型枪弩开始攻击。 而看到李家军表现出远程攻击的企图后,张天冈下令全体跪倒。对面抛射过来一些羽箭,这些抛射而来的羽箭有不少击中特战队长枪步兵,但却根本无力贯穿远东军军队身上的钢甲铁铠,只是无奈地发出了一些叮当的响声罢了。 “轻型枪弩、后排快弩,同时射击!” 山顶上的三十架轻型枪弩和二分队一千名将士布下的步兵方阵中后几排快弩手发动了一次齐射。 嗡嗡的破空声中,七十多步外的树林边缘就发出了一串惨叫声,不少李家军队士兵扑倒在地,发出沉重的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 “快弩手,射击!”因为这次是在敌后作战,没有带辎重队,武器消耗之后很难补充,而轻型弩.枪的数量有限,所以第一波试射之后,张天冈不再让轻型枪弩发射。 坡顶上的方阵第二排和第三排总共五百具快弩再次发动了齐射,树林和溪流的交界处再次响起了撕心扯肺地惨叫声,更多的李家军队摔倒在地上。 因为快弩是九连发,所以被远东军军队弩箭击中躯干的人往往全身上下至少中了三四支弩箭,有一部分迅速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剩下的则受了重伤满地翻滚着,无助地发出垂死的痛苦惨叫声。 两次射击以后,张天冈注意到对手似乎犹豫了一下。 而就在此时,他果断的让山坡上方阵中快弩进行了第三次齐射。 视野里的敌人顿时非常仓皇的向后退去。 就在张天冈的对面,一个李家军的士兵似乎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步履蹒跚地在远东军军队注视下晃悠了几下,然后回头抱住了一颗大树,缓缓、缓缓地坐倒在了地面上,他抱着树的手向下移动时,在树干上留下了一道宽阔的红色长痕。 这支李家军队阵地上响起了乱七八糟的喊声,过了一会儿对面树林里又是人影晃动,张于冈带领着特战队将士们耐心地等待着。 只是,这一次这支李家军队似乎已经认识到他们弓箭和身上盔甲防御与特战队的相比相差太大,远程攻击太过吃亏,所以不打算再和特战队对射了,他们在树林边缘处略一停顿,就从整条分界线上冒了出来。 无数双脚踏过那条溪流,这支李家军反应倒是很快,他们把盾牌举在身前,黑压压地向着特战队军队压了上来,看上去他们只有一千多人的样子,比正在列队作战的特战队二分队人数还要多三四百。而这也是这些人刚才远程攻击损失了两三百人之后,依然不退走的原因。 后面的作战张天冈不再亲自指挥,而是交给了二分队长何勇毅。 随着二分队长的一声令下,后面两排五百名快弩又发出了一次齐射。同时,前两排特战队的长枪兵也在这次齐射后站起身来,准备在快弩的支援下开始肉搏。 在李家军大吼下,短兵相接在下一刻便开始,喊杀声和惨叫声同时响起,特战队虽然一个个都是高手,但严格按照张天冈事先的命令,按照步兵战阵的方式作战,严禁任何人独自作战。 所以,此时这边密密麻麻的铁枪齐刺齐出四下,李家军即使有盾牌防御,也死了四百多人,而特战队二分队因为本身是高手,且身上钢板甲精良,竟然只有四人受了伤,无一死亡。如此伤亡比的情况下,这场战斗结束的很快,李家军很快就抛下了四百多具的尸体和一百多名伤员,剩下的八.九百李家军队在统兵大将的带领下一窝蜂地逃进了树林里面去,特战二分队又用快弩进行了一次追击,把跑在后面的李家军队放倒了一批。 山坡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尸体,从半山腰一直蔓延到溪流前,那条小溪里现在也倒着十几个李家军队士兵,把原本清澈的河水染上了几缕淡红色。 山腰上的前两排五百名特战队二分队士兵手持长枪排着整齐的横队,手中的长枪密如丛林,他们背后的排了三列,左手提着长枪,单手持快弩的五百名士兵也都恢复了立正的姿态,一个个都竖着快弩目视前方。 张天冈将望远镜也放了下来,他估计对面原本有一千七到两千名左右的李家军士兵,整个交战过程不超过半个时辰,对方丢下了八百多具的尸体,却只给远东军军队造成四人的轻伤。前两次这支李家军溃败都是快弩齐射造成的,甚至都不需要采用白刃战。 张天冈看着士兵们身上的钢板甲和头上护面头盔,以及他们手中铁枪的纯钢枪尖和手中的快弩,说道:“我们占据着非常明显的天时地利,而我们每名士兵都堪称是高手,而武器装备的精良程度又远超对方,这种情况下进行野战,对方即使算是精兵,但是也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其实这些李家军的单兵战力不差,刚才轻易取胜,是他们身上的盔甲根本挡不住我们的快弩。”二分队长何勇毅说道。 “听军情府情报说李家军的盔甲武器相对当今天下其他势力来说已经算是比较精良,看来这些情报不假,即使这些在后方负责粮草的李家军队也有不少人穿着盔甲。”张天冈想了一下说道。 此时,刚才受伤的四人已经到山坡后面,药王谷培训的特战队医疗救护小队的人正在悠闲的对他们进行医治,事实上因为特战队的特殊性,他们医疗小队的队长本身就是药王谷的人,而且是原来药王谷的谷主,如今远东军医药司的司使的一名孙子。 至于,特战队的其他人除了警戒值班的人之外,也开始轮流到山坡下排队打饭进食,一切都显得紧张有序,若不是山的另一头有着数百具尸体,甚至很难让人怀疑刚才发生了一场战争。 昨晚连夜行军,刚才又打了一仗,虽然特战队的人都是高手,但不少人都扛着抛石机和枪弩的配件,还有一箱箱的火药包的手榴弹。 所以,士兵们都很疲惫。 吃过饭之后,他们还要抓紧一切时间进行休息。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截断了李家军在西路战线上最重要的关口陇关到后面粮仓陈仓的道路,陇关足足六万大军没有了粮草供应,又被断了退路,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李家军队很快还会回来,而且再来的时候兵力必然会更多,战斗力也自然会更强 ……… ………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那时才会有一场真正的 大业十四年,十一月一日,黑风口。 经过一场大战之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张天冈下令让人在周围的树林里设置了警戒的绳索和铜铃,还在敌军来的到道路上点起了一堆堆形成纵列的篝火。 张天冈认为敌军也需要休息,所以趁夜来袭的可能性并不大,不过他还是严格遵照相关条令条例,派出了多组警戒哨,三个分队的官兵今夜也会轮番执勤,每时每刻都会有一个分队的士兵准备迎战敌军的夜袭。 在张天冈的脚下黑风口山脊,从南坡到山脚的西路,短短几十米的山坡上布满了八百多具尸体,这些人或躺或卧,个个身体都呈现出奇特的扭曲,他们都双目圆睁,脸上的表情狰狞不已,显然都在临死前经历了一番痛苦的剧烈挣扎。 再往远处的溪水已经被尸体堵塞得形成了一个个小水潭,溪流把其中的尸体泡得发白,并把水道两侧的枯草和泥土都染成了血红色和深黑色。 一边倒的战斗下午又进行了两三次,这从特战队二分队对面的树林里面触目惊心的场景就可看出其激烈程度。 在这些树木的上下前后,有不少李家军的士兵的尸首,从树林深处一直到特战队的战线前,李家军士兵的武器和盾牌散落得到处都是。 此时,那个叫黄四丰的俘虏都尉在几名参议的指挥下,已经搭建好了临时营帐,甚至帮助医疗队的人也搭建好了一个小小的野战医院。 看过数十名受伤的属下之后,张天冈又走上山脊看了看,今天的几场战斗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李家军队通过这条路运来近两千人,冒着远东军军队的远程攻击展开,最后拼死冲出来,然后又被打退………过一会又会有两千人前来送死。 看着面前尸横遍野的战场,二分队长好奇地问道:“大统领,今天这几战赢得太轻松了,我们杀敌有两千多人了吧?” 张天冈点了点头,脸上全是冷然杀机,淡淡的说道:“才杀了两千多李家军士兵而已,这还远远不够。”张天冈笑着指了指下面的战场,“这些人被我们杀死了之后,明天我们应该就能遇到真正的考验了,李家军真正的精锐和更多的人马也该赶来了。” ………… ………… “报………启禀将军,从我们陇关往陈仓粮道出现一支远东军,他们占据了黑风口,截断了粮道。”陇关城中,一名探马冲入城中,一路横冲直撞,来到守将侯君集面前,单膝跪下大声说道。 侯君集是李渊集团中和刘弘基、柴绍并称为三虎将的少壮派将领,算是李世民的心腹,在隋唐历史上侯君集也只是比李靖和徐世绩差一些而已。 这些天侯君集将关陇守的固若金汤,上官虎、周虎和姜木郎始终未能攻上城头便可见一斑。 当然,这与关陇这地形实在是太过险峻也有很大关系。 毕竟即使有炸药包也难以一下子将那高足足有十几丈,与山体相连的城墙炸毁。 此时,侯君集脸色一变,说道:“什么,黑风口被远东军的人堵住了?” “这多半是远东军那什么特战队的人。”旁边一名幕僚在旁边也是一脸惊疑,适时说道。 侯君集眉头紧皱,虽然关陇城中之前囤积了一些粮草和军械,但是这些天消耗太大,而从陈仓运送过来的粮草和军械必须经过黑风口。 “黑风口远东军有多少人?可看清他们旗帜?”侯君集也不是寻常人,迅速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急声问道。 那探子立刻说道:“回禀将军,那支远东军敌军没有发现什么旗帜,且黑风口另一边难以打探,人数预计在两千至四千之间。” 侯君集叹了口气,说道:“是了,多半就是远东军的特战队。这些天东边和北边的战场上都有远东军特战队的影子,没道理我们西边没有,我一直怀疑他们已经翻山越岭,潜入我们关内,这些天我派了不少人进山都没有找到他们,不想他们翻山越岭竟然来到了我们后面,还挡住了黑风口,那地方我知道,易守难攻,兵力再多也没有用,每次能够投入的兵力不会超过两千人,这下麻烦了。” 幕僚说道:“关陇城中粮草和军械最多能够坚持一个月。” 侯君集脸色好看了一些,说道:“一个月应该够了,他们最多四千人,一个月即使耗也把他们耗死。” 幕僚也笑了笑,说道:“之前唐公下令军功谱中已经明确,远东军特战队和军情府的一个斩首相当于普通士兵的五个斩首,将军要是在将陇关守住的同时,再将那支特战队的人全部杀光,即使损失数千人马,这份战功也是值得的。” 侯君集点了点头,脸上不再有沉重之色,反而有了一些喜色,注意力放在探子所说粮道被截断之事上面,想了想,说道:“来人,传我命令,让张一山带领一万人马,前往黑风口对付特战队,争取将那支特战队的人马给我杀光。” 幕僚却想了一下,说道:“远东军特战队听说非常擅长潜行,我估计张一山将将黑风口夺回来没问题,但是想要将那支特战队人马杀光可能会很难。仗打到一定程度,对方势必又隐藏于山林之中,伺机劫烧我粮道。所以,我建议到时候可以在黑风口驻守五千人马,再加派一些人一起押送粮草。” 侯君集想了一下,点头道:“不错,就先按照这样去准备。” ………… ………… 陈仓古道,甘陇关前。 上官虎驻马仰视着眼前的这座由天水郡通往关中深处的险关,一脸郁闷叹道:“北边武四和那罗士信已经占了两个郡,灭了李家七八万人马,而我们一个月了却只占了两个小县城,被这该死的陇关死死挡住了……”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身边周虎更加愤恨的声音打断,“谁说不是呢!这该死的陇关,王爷派人送来的炸药我们也用了,这些天我们三方人马死伤近万,竟然没有炸开,甚至都从未攻上城头过!” 姜木郎眉头紧紧蹙起,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想起王君临当时给他们分任务的时候说过,他们在这场战争中只要能够夺下陇关,便算是大胜,也达到了战略目标。 眼前这座陇关,其实是一座极为险峻的两座高山之间的峡谷,一道小河便经由此谷,从天水郡的藉河往东南流汇聚于关中的渭河。 这条峡谷,长约一百来步,宽不过六七尺,当真是四骑并行,都嫌拥挤。 而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依山修了一座坚固的关城扼此天险不说,李渊还还足足派了六万人马,由侯君集这等名将屯兵粮久守,说实话即使是王君临亲自带领大军来攻打此地,要想破关而入也是极难。 ………… ………… 张天冈带领三千人马,再加上两千多百姓和一百多俘虏占据陇关往陈仓县方向的官道上的黑风口已经两天了。 在这两天中,侯君集派来的张一山已经组织人马对黑风口攻打了七次之多。 这次李家军队在更远的距离上就受到了特战队的抛石机以火药包的打击。 不过,通过最近的几次攻击,李家军队似乎也摸清了特战队的抛石机有效射程范围。 他们攻击方向一里多的直线距离内有四个山头要过,所以李家军队会在特战队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整队走到远东军军队抛石机攻击有效射程最大极限,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猛然越过山头出现在南坡,疯狂地跑向前面地北坡,躲在后面休息一会儿,再接着向下一个山头跃进。不得不说,这个方法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 反之,远东军军队经过这两天在此地抛石机长期的抛射,对抛石机射角、力度、火绳的长度等诸元也掌握得越来越清楚,最近这两次李家军士兵一跃出山顶线,就会在南坡遭到抛石机精确有力的轰击。 李家军队的士气似乎一次比一次更低落,到今日中午的那次进攻时,特战队仅仅用抛石机发射的火药包,再配合居高临下发射的轻型弩.枪,就完成了驱逐动作。 而李家军队只走过了三个山头就不得不撤退,他们甚至还没能沿着道路冲下最后一个南坡以进行战术展开。 负责今天死伤的三分队以抛石机发射火药包轰鸣的时候,张天冈一直拿着望远镜观察敌军的动向,对面那支明显担心损失过多而畏缩不前的李家军队,如今连手中的旗帜都举得有气无力的。 特战队每次轰击都能引起剧烈的骚动。张天冈眼睁睁地看着几个李家军将军模样地人大声嘶吼,让亲兵在斩杀后退者,但仍无济于事,面对火药包轰炸这种根本没有丝毫防护办法的攻击,李家军将士心中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 “陇关的守将侯君集已经得到消息,这些人就是侯君集派来的,只是侯君集显然低估了我们的实力。”张天冈放下了望远镜,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声。 “他们为什么每次都是几千人几千人地上来呢?”提问的人是被俘虏的那名都尉黄四丰,他这几天表现非常好,带领一百俘虏和两千多百姓将大营和山坡上的工事都修建好了,饭食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甚至还帮助医疗小队的人救治伤员。 说实话,黄四丰做的贡献不小,他们在黑风口山坡后面李家军士兵视野难以看见的地方,按照张天冈安排的几名参议指挥修建了不少的沟壑。 要知道,这几名参议是按照远东军战场防御工事条例让他们挖掘修建的沟壑。 此时是俘虏和百姓休息时间,不少俘虏和百姓便站在山脊上向北张望,张天冈也不让人拦着,反正现在特战队上下都觉得这已经不是战斗了,而是李家军的士兵一次次的上来送死。 “这就是为什么前天远东军的这支部队一定要带人拼了命的占据此处山坡的原因,这道路太窄,侯君集派来的人马一次只能出动这些人,并且不好躲闪。人数再多不但没有用,反而不好撤退不说,还容易被我们的火药包轰炸或者被轻型弩.枪穿了糖葫芦。”张天冈看着对面的几座山峰。蜿蜒地官道在上面几起几落,虽然李家军队在北坡的时候能够安全地避开特战队的抛石机发射的火药包,但这种起伏的地形也拉长了他们的移动距离,每次李家军队走到南坡的时候都会受到他们抛石机的轰击。 而李家军队的移动主要还是在这些可见地道路上,因为他们不可能披坚持锐的脱离道路攀爬悬崖前进,更难以长距离地在树林里高速移动。 二分队长何勇毅笑道:“看来只要补充足够的火药包和弩.枪就够了。” “不可大意。”张天冈摇了摇头,说道:“王爷说过这个侯君集绝不可小觑,否则也不会将上官虎、周虎和姜木郎十二万大军死死挡在陇关外面。等侯君集听说了这边的情景,反应过来之后,说不定会采用正确的战术,那时………”张天冈说着又举起望远镜向北方看去,咧着嘴沉声说道:“那时就会有一场真正的战斗。” ……… ………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 这是一千多年的差距 五天时间,李神通带领李家军北路主力十万精兵,已经在王君临的大营四周完成了安营扎寨,将王君临带领的一万多远东军困在其中,摆出一副不将王君临杀死,绝不会撤兵的架势。 在修建大营的同时,李神通每日都带领大军过来挑衅,用尽各种办法想将远东军引出营外进行冲锋厮杀。 但是,远东军始终固守不出。 因为,第一天李家军在攻打远东军大营时的惨痛损失教训,李神通一时半会没有再让大军攻击远东军大营,显然是再想新的方法,或者说是在等从朔州城运来的一些器械。 “或许李神通想着即使不能攻破我们的大营,但只要围困住,我们的粮草最终就会用完,便可以将我们耗死。而在他想来,只要我死了,其他几路的失败都可以不值一提,所以他现在是放任不管罗士信和武四在巩固吕梁郡和忻口郡。但他却不知道我们的大营里面储存的粮草,可以供我们这一万多人马吃上三个月,而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将第一阶段的谋划完成了。”王君临出了帅帐,用望远镜远远看了前来挑衅的李家军一万骑兵一眼,便一边和沈果儿说着话,一边进了帐蓬。 ………… ………… 晨光已现,王君临所在大营远东军战士在开饭号角声中陆陆续续的从帐蓬中走出,以伙为单位,拿着碗筷,去盛火头兵早上刚做好的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泡馍。 即使是寻常战士,汤里面可都是有好几块羊肉,在这个年代对普通人来说这已经是极好的伙食了,若非是有喜庆之事或者过年的时候,一般都吃不到,所以大家吃得都很开心。 在王君临看来甚至有一半的士气是来自于好的伙食,所以在他的推动下,远东军上下极为重视伙食。 按照远东军战时军营相关条令规定有军中“九禁十八斩”,其中包括禁止大声喧哗,禁止嬉笑打闹等等。 但是,这主要是指在战时或者夜间,远东军将士在休息和吃饭的时候是可以适当说话的。 所以,此时远东军大营之中并非寂静一片,不时有压着声音的笑语之声。 在王君临看来这条规定是极好的,在战时士兵心里紧张,时刻绷着一根弦,适当放松放松,反而有利于维持部队士气。 数日过去,王君临所在的远东军大营一方战场上,李神通一方士兵和战马的尸体特意被王君临下令堆成了一道矮墙,上面泼上水之后,已经全部冻成冰棍,变成了阻挡李家军攻击远东军大营的又一道防线。 王君临吃过饭之后,在沈果儿和几名亲兵,以及几名参议的簇拥之下,在大营中视察。 凡是营地之中的积雪在天刚亮的时候便要求必须处理干净,并且堆到了大营边上拍实,浇水之后垒成了冰雪墙,以免影响营中走动,特别是大型攻城器械的推动。 王君临走出营区,来到最前面的那道壕沟,看见很多不同箭矢插在壕沟前面土隘上。 这是昨天李家军先后出动了三万步兵,拿着盾牌向前进攻,在距离百步时,抛射而来的,只是远东军身上钢板甲和头盔的防御太强,除了极少部分被射中眼睛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损伤,反倒是李家军在远东军这边抛石机、巨型枪.弩、钢弦弓等强大杀器之下死伤不少,最后狼狈撤回他们的大营。 李家军的箭矢和远东军的箭矢自然不同,准确的说前者的箭矢与后者相比太粗糙了——箭矢长短样式统一,甚至制作也算精良,一看就是专业的军匠打造而成,只是箭簇虽然也有打磨,箭杆也算是平整,但是打磨程度和平整程度相比远东军还差了不少。 总的来说,距离远东军军工厂的工艺水平相差还很远。 王君临早就知道,李世民一直用尽手段的在模范他在盐城的武器装备生产基地的模式,在军中也培养了一大批的工匠,这几天对方用的抛石机等远程攻击器械都有模仿远东军各类器械的痕迹。 但是,王君临知道有些东西是对方永远没办法模仿的,比如流水生产线和以钢为主的一些材质。 据王君临所知,聂小雨在范阳郡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随手将那个叫冲锤的东西搞出来之后,每年能够打造十万具以上的钢板甲,至于箭矢那更是数十万计。 这一点,不管李世民如何模仿,都永远做不到,这是上千年的时间,一百多个世纪的差距。 另外,随着这些年王君临和聂小雨不断完善和改变远东军从上到下的体制、机制、条令、模式、思维等等,特别是通过一次次的军事改革,使得远东军军队系统早已和后世职业军队一样,分工明确,职责清楚。 负责战备、打仗的有参议府,不过一直空着主事的参议府大统领,王君临准备等这一次李靖立下足够大的功劳,便在下一步让李靖担任。 还有负责武器装备生产和列装维护的装备府,这一直由刘子明兼任着。 负责人员和战马衣食住行的后勤府,由范阳商会的杨空蝉大美女一直统领此事。 负责训练的蛇岛集训基地,更是由聂小雨亲自负责,当然如今她也不怎么管了,由她训练出的那一批教官已经完全能够胜任此事。 一直以来,蛇岛训练营不断量产精于合战、协同,且纪律严明、忠于王君临的精兵,成为远东军越来越强大的主要原因之一。 随着军队数量不断增加,成分越来越复杂,军人违法乱纪的事情也相继发生,最近王君临又下令成立负责军法的军法司,专门负责纠察、处罚、调查此事。 再加上科学合理的编制体制和军勋制、奖惩制、抚恤制、军属制、烈士制、军校培训制等等,以及各种条令条例,使得远东军军队只要军队内部没有腐败到一定程度,战斗力便始终能够保持极高的程度,特别是对于每一次发动战争的谋划、效率和准备等远远不是这个时代其他势力的军队所能够相比。 更何况远东军军队武器装备一次次的革新,使其他势力与其差距越来越大。 这些因素或者说优势才是王君临敢于以一万多人面对李神通十万精兵的根本原因。 一直以来,远东军上下,都因为远东军的这些与众不同的优势,对王君临那犹如天授的才能和远见佩服的五体投地。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些很多东西虽然都是王君临提出来,但是具体的内容或者说细节、改革步骤等都是由聂小雨拿出来的。 一边暗自感慨远东军几年时间军力迅速的提升,日新月异的变化,王君临走出中军大营,来到两翼大营,情况和中军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两翼用李家军士兵和战马尸体堆的矮墙比中军底,显然是因为死在他们营前敌军比中军要少的缘故。 前天夜里,刮起了大风,王君临下令全军防敌夜袭,同时派了两千骑兵去夜袭李家军大营。 结果那李神通也做了防范,且也派了两千多人过来偷袭,双方都有准备,自然各自夜袭都未成功,丢下一些尸体各自撤退。 不过远东军前去偷袭的人都身上穿着特制潜伏白衣,带着白帽子,撤退的时候钻入雪地之中,夜间李家军的人根本就看不见,所以只死伤了数十人。而李家军来偷袭的就不一样了,两千多人留下了大半之多。 王君临一边想着整体战略计划,想着李神通什么时候会反应过来撤军,一边视察了一圈之后,回到了中军,而这个时候随着尖锐的警报声响起,远东军这边将士紧张有序的先后出营,各自到了自己位置上,做好了杀敌的准备。 今天李家军进攻和前些日子有所不同,他们大军出营,来到阵前,摆出一副进攻之势之后,一架架抛石机、盾车、填坑车,甚至还有一种模仿远东军巨型枪弩的远程攻击器械也被他们推了出来。 运来了自己的各种远程攻击武器,再也不用一昧的挨打,在王君临望远镜观察之下,发明李家军将士今天的士气都要比前几天要高不少。 王君临笑了笑,一脸讥讽,说道:“不管那李神通多会打仗,也不管他麾下骑兵多么勇武,但在一些事情上他们却永远想不到,比如同样是抛石机,不管他怎么模仿,射程都会不一样,精准程度也不一样,甚至射速都不一样,因为一些核心技术他们模仿不了,核心配件他们生产不了。” 顿了一下,王君临说道:“传令工兵辎重营的四个抛石机队,待会敌军的那些远程器械一旦进入有效射程之内,便先给我将他们砸成碎片,告诉他们不要用火药包,就用顽石弹。” 旁边传令兵迅速去给工兵辎重营的四个抛石机队传达军令,而得到消息的四个抛石机都尉则是兴奋不已,这代表着他们又一份大军功就要到手。 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 阿拉伯数字的应用 这一次李神通准备的非常充分,李家军上下甚至士气高昂,大有势在必得的之势。 可惜自人类有史以来,一些事情的发展往往与当事人的预期相差很大,甚至完全不同。 手拿单筒望远镜,王君临很认真很仔细的看了半响,李家军的抛石机个头倒是不小,模仿的也算得上是有模有样,但若是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还是有些区别的。 李神通显然想用抛石机和这巨型枪弩这两种较远程的攻击掩护他们的人用填坑车将那些陷马坑埋了,然后再摧毁最外围矮墙、壕沟两道攻势。 计划听起来很不错,但是这在王君临看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王君临将望远镜递给旁边一名参议,微微一笑,说道:“让对方见识一下什么是差距,让他们见识一下格物之术的力量。” 远东军工兵辎重营下辖四个抛石机队,每个队有二十五具巨型抛石机,此时这整整一百具抛石机已经全部在各自阵地上做好了发射前准备。 每个抛石机旁边都准备好了打磨好的顽石,负责操作的士兵们一个个脸上满是自信和不屑的神色,只等将李家军好不容易从朔州城送来的,或者耗费数日时间打造出的各种器械砸成碎片。 各个方向的阵地配置和前些天一样,中军最前线防御的正前方是五千名步兵,每个士兵都手持钢弦弓,只要敌人能够进入攻击范围,便会进行射覆盖式射击,巨型枪弩同样将阵地设在了最前线用尸体浇灌的冰墙后面,旁边就是上弦机。 虽然王君临乃至远东军上下都很有信心光靠远程攻击就能够击退来敌,但是五千名骑兵同样严格按照作战条令相关规定,在步兵方阵的两翼做好随时冲锋的准备。 对面,李家军的两万铁甲骑兵在中军最后方压阵,另有两万轻骑兵跟随着三万步兵推着巨弩盾车和填坑车前行。 还有八千轻骑兵则布于李家军左右两边,显然是防止远东军军队的骑兵两翼来攻。 单从整体布局上,李神通表现得极为老辣和稳重。 显然,李神通是想着只要他的攻城器械发挥作用,填了陷马坑和压制住远东军的远程攻击,他便会让他的轻骑兵乃至他们两万铁甲重骑发起冲锋,从而一举攻克远东军的大营。 李家军多了不少远程攻击器械,多多少少给远东军将士带来了一些压力。 兵甲优良,一直是远东军战力强大的重要因素或者说最大优势,火药包炸开了多少城墙,巨型枪.弩更是守城、攻城、野战都能够用到的一大利器,百发弩更是战场人命收割机。 一直以来,李世民为了得到远东军黑.火药的颗粒火药配方和制钢之法,以及百发弩和九连发快弩等先进器械的打造之法无所不用其极,不知付出多少钱银和精锐人手探子的生命,都没能获得核心技术,虽然有模仿的类似器械,但威力相差还是很大的。 所以,远东军军队士气之所以能够无往而不利,且不管面对何方敌军都能够保持必胜的信心和高昂的士气,武器装备的巨大优势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此时此刻,早餐的时候那种放松的氛围早已荡然无存,远东军的军营内外、阵前阵后都是一片寂静和萧杀。 没过多久,李家军最前面的骑兵,就已经到达远东军的巨型抛石机和巨型弩.枪的有效射程之内。 但李家军自己的抛石机和巨型枪弩显然远没有到达能够打到远东军的射击位置,所以只能继续前行。 “先吓唬吓唬这些山寨货。”王君临的命令轻描淡写,甚至有些轻佻,但是当这个命令被四个抛石机队执行之后,则是异常恐怖的。 中军步兵方阵后方的巨型抛石机,长长的抛杆瞬间便被齿轮之力拉平,装弹手飞快的将石弹装上,这个抛石机伙的伙长用手中专用小铁锤,恨恨的砸在射击凸起机关之上,一股极为稳定的大力瞬间将抛杆以极速度抛起,一个成人脑袋大小的圆形顽石以极快的速度成抛物线,飞向李家军正在攻过来的军队,并且严格遵照了王君临的命令,目标是李家军的一台抛石机车。 双方大军十数万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枚顽石抛射轨迹,李家军上下早已脸色一变,个个紧张之极,因为这和他们预想中不太一样,对方怎么抛石机可以发射这么远。 结果让远东军上下不少人暗自叹息,顽石没有击中预定目标,但是距离那抛石机车只隔了两三尺的距离。 不过,却砸中了推动抛石机车的一名躲闪不及的李家军士兵脑袋上,当场脑袋砸的粉碎,死得惨不忍睹。 这样的结果,早在抛石机队上下将士,以及王君临等远东军高层预料之中,因为他们都知道第一发本来就是用来试调的,首发的单发能有如此小的误差,足以看出远东军巨型抛石机的精度有多高了,并且接下来的抛射只需要微微调整一下,就能击中目标。 “这肯定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不少李家军的士兵是这样想的,特别是同为操作抛石机的这些士兵更是这样认为的。 只有李神通等少数李家军高层想着若是刚才远东军抛射来的是火药包,结果会是如何? 但就算接下来用的不是火药包,很快所有李家军将士就知道自己错的是多么的离谱。 远东军的四个抛石机队,一百架巨型抛石机同时抛射,其中超过七成以上命中目标,而这七成石弹又有近半砸中了李家军的抛石机、填坑车、盾车、床子弩等器械。 也就是一轮射击,李家军视之为依仗的这些器械便损失了五分之二,也就是说照这个形势,只要远东军三轮抛射,李家军的这些器械就基本上全部交待到这里了。 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此结果,顿时将李家军上下打击得不行,之前因为有这些器械而高昂的士气顿时瞬间降落。 这些天李家军上下因为抛石机这样的远程攻击手段缺少,一只处于下风,想着自已的器械终于从朔州城运了过来出来扳回局面,结果却是让他们无比的失望。 李神通瞬间便感受到了自己麾下军队的军心已经开始动摇,脸色无比的难看,但仗打到这种程度,他却也没办法,只能下令加快前行速度,想着只要到达了自己能够射击的地方,开始以抛石机进行反击,形势才会有所转变。 王君临看着四个抛石机队大耍威风,欣喜的同时,也是感慨万千。 操作一架巨型抛石机的只需要十个人,这十个人就是一个抛石机伙,伙长负责指挥和操作最后的发射。 此时可见看见这些伙长一个个口令洪亮,熟练的指挥着自己伙里面的人从取石弹、到调节配重,进行瞄准,然后给抛石机装石弹,最后将石弹抛射。 远东军的巨型抛石机打的比寻常抛石机远不说,投出的石弹也重一些,精度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只有百分之七十的命中率,但这对抛石机来说已经是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若是再有百架抛石机同时发射,那代表着每一次都会有七十枚弹砸中预定目标。 远东军的巨型抛石机之所以打得精准,除了本身构造原因之外,还是因为有一套自己的计算射击的方法和能够遵循的射击诸元,这其中包含抛杆的臂长、配重,与目标的距离,石弹的重量,巨型抛石机自己的位置等等,经过严密的计算,从而计算出射程。 并且远东军的这种巨型抛石机装备到部队的之前,便通过一次次不同距离,不同重量的抛射总结计算出了诸元射表,可以让抛石机伙在战时不经过射击计算,直接以这个射表为依据,寻找其中相应的射击诸元,进行相应的调整就行了,这样虽然不能做到极为精准,但是误差范围不会超过十步,并且在战场上能够节省大量的时间,甚至只要伙长将这射击诸元射表背熟,数息的时间便可以做出颇为精准的调整。 所以,远东军工兵辎重营以抛石机队的主将、都尉、队长,甚至伙长都是同级别中文化水平相对较高的,至少能够看懂诸元射表的人。 为此,王君临甚至在军中已经推行了阿拉伯数字,以便将士们能够高效快速的记住射击诸元射表,以及其中的数学原理和计算方法。 实事上这些将官都经过专业的培训和一些射击计算考核,军饷之外还有相应的补贴。 所以,就算是远东军的巨型抛石机落在李家军的手上,后者没有专业的操作手,没有射表又不会射击计算,一时半会也根本打不准,就算经过长时期的摸索,能够打准一些,但也有限的很。 在损失了近半器械之后,李家军终于到达了自己抛石机能够抛射的范围,然后便怪叫着迫不及待的将抛石机架好,开始进行反击。 第一千五百七十七章 李世民的另一个暗手 然而,结果却差点让远东军的将士笑出来,让李神通气得脸色发紫,他们每抛射一枚石弹,远东军这边抛石机便发射三枚,最主要的是准性太差,十枚里面能有两三枚砸中目标就不错了。 而且他们抛石机车这一停下,反而远东军这边抛石机更好瞄准,等李家军抛石机车各发射了两枚石弹之后,便全部被砸毁了。 这个时候,李家军还剩下一半的山寨版的巨型枪弩也终于到了发射的范围,威力还不错,可惜他们射的太近了,不说远东军这边的巨型枪弩,就是钢弦弓也能够射到他们了。 所以,不等李家军战士慌里慌张的射出第一根他们的那又粗又长的弩箭,便被远东军这边一个步兵方阵以钢弦弓一次齐齐抛射,将操作手全部射死在当场。 这让王君临想起了在后世的时候,米国打伊拉克时一场经典战役,双方同时动用坦克,米国的坦克是退着打的,伊拉克的坦克追着打,米国坦克始终保持双方的某个距离,这个距离是米国坦克的有效射击距离,但却又超过过伊拉克坦克的射击距离,结果就是伊拉克的坦克只能挨打,根本打不上米国的坦克。 总之,这就是武器装备明显差距带来的战场效应。 所以后世要提倡科技强军,科技建军,科技兴军。而武器装备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战斗力。 反倒是李家军弄的那个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填坑车的效率很高,虽然不断有被远东军抛石机砸成碎片的,但是这个过程中倒也填了不少陷马坑,这可能是李家军今天唯一的收获。 没有了抛石机和巨型枪弩的的掩护,李家军的轻骑兵便没法冲锋,只能在丢下两千多具尸体后,在李神通气急败坏的命令下,狼狈撤回大营,远东军一如既往的没有去追杀。 …… …… 黑风口。 “我们已经击溃了多少李家军人马了,有一万了吧?”张天冈看着前方,很久没有李家军队来进攻了。 二分队长笑着说道:“加上最开始的那几波,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按照军情府的情报,侯君集从陇关派张一山带来了一万人马过来。不过,我们虽然一波一波的击溃了他们,便是对后面来的这一波的杀伤只有五千人左右。其他的五千人显然是知难而退,在没有想出攻克我们的办法之前,估计一时半会是绝对不会再攻打我们来送死了。” 张天冈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二分队长的话,一脸严肃地说道:“所以说我们随时可能遭遇一场苦战,告诉下面的兄弟,万万不可因为这两天轻易打退了李家军万人人的进攻便轻敌。” ………… ………… 陇关城。 “什么,张一山那白痴带领一万人马轻易被黑风口敌军击溃。”侯君集猛得从座位上站起,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知道这一方面是因为黑风口的地形所致,但也发现自己可能严重低估了远东军那三千特战队的战力。侯君集很清楚从陈仓县往陇关城,能够运送粮草的大道必过黑风口,也就是说特战队掐断了他的生命线。 如今陇关城城中囤积的粮草也最多只供他们使用一个月。 若是不能在一个月内打败特战队,夺回黑风口,重新打通陈仓县与陇关城之间粮道,他们就会活活被困死。 而陈仓县那边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即使是长安城如今虽然有八万人马,但作为如今李渊集团作为京都的地方,这最后的八万人马肯定也不敢擅动。 眼下,侯君集明白,他虽然还有近六万大军,陇关城城还牢牢在他的手中,可是他………已经骑虎难下了。最主要的是自远东军向他们开战以来,他们在三个方向上貌似都从未打过一次大的胜仗,这一点让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甚。 皱眉沉思片刻之后,侯君集说道:“如今之计,只有再加派两万大军去攻打黑风口,重新打通粮道,才能够解去我们眼前难关。” 旁边幕僚闻言,急声道:“将军,以黑风口地利优势,我们每次在黑风口能够投入的兵力有限,这种情况之下进行野战我们根本不是远东军那特战队的对手,只怕要付出不少伤亡才能将黑风口夺下来,重新打通粮道。” 事到如今,侯君集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粮道必须要打通,即使将这两万人马耗光也必须打通,否则陇关城内没了粮草,便会不攻自破,那个时候放关外上官虎、周虎和姜木郎的十二万人马入关,那才是要出大事了。 所以,他立刻下令道:“来人,传令给张一山,我会给他再加派一万人去攻打黑风口,告诉他,若是攻不下黑风口,打不通粮道,提着脑袋来见我。” ………… ………… 东边战场,尉迟敬德、陆寒、管小童统领十五万大军被李世民死死挡在河东之外。 这除了李世民这几年一直在准备着如何应对远东军的进攻,在军队、战术、武器装备、情报、粮草等各方面都有着充分准备之外,还因为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采用了与王君临相似的另一个手段。 王君临采用的是在河东和关中暗自建立敌后根据地,等着时机成熟时给李渊集团致命一击。 李世民则是暗中精训和扶持出两支马贼。 没错,是两支马贼大军,一支马贼和高句丽的渊盖苏文一起在幽州牵制住了罗艺的十万大军。 还有一支马贼竟然藏在河北六郡的上谷郡。 上谷郡是王君临治下河北六郡中与李渊集团治下河东紧邻的郡地,这里山多谷深林密,很容易藏人,以远东军强大的情报能力之前竟然没有发现。 不得不说,李世民不愧是天选之人,种种手段和身边聚拢的豪杰大能不少。 因为这一万人马竟然是藏在了上谷郡的所有道观和寺庙之中,之前全部是这些道观和寺庙的和尚或者道士,就在半个月前突然汇聚在一起,成为一万马贼,而且这支马贼战力强悍,甚至一点都不比远东军尉迟敬德老虎营骑兵战力差多少。 最主要的是,这一万马贼极为擅长运动战和闪电游击战,滑溜的不行,远东军这边调集人马围杀大半个月,硬是未能将其一网打尽,只灭了其近半人马,剩下的人马不知藏在何处,一时半会竟然找不到。 这些天,李靖带领一千特战队,在幽州罗艺人马的配合下,已经将幽州的那一万滑溜的马贼灭的差不多了,如今跟个救火队员似的,又带人来到了上谷郡,想法设法要找到这五千到处捣乱的马贼,然后将其灭了。 ……… ……… 随着冬天的到来,上谷郡也下了几场大雪。 荒野上的积雪因为运送粮草被车轮不断地辗压,与泥土混淆成了混浆,上面一层结冻后,勉强可以行人,但是高低不平且湿滑的路面走起来跌跌撞撞,极易摔倒。 而装满粮食和军械的车子,是这些泥浆地面无法承受的,车子一走,地面就重新变成了泥浆,十分难行。 若不是远东军用来装运粮食的车非常结实耐用,早就散架了,更难以保持这般快的速度。 这还是这几年上谷郡被王君临的远东军占领之后,官府特意修缮过几条官路。 但是,战争不可能发生在官道上,两军对峙的地方本来就没有路,都是荒山野岭的。 所以,运粮队伍大多数地方都本来就是没有路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远东军东边运粮队伍行进的路线对于在附近隐藏的那支李世民的马贼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事实上,王君临和聂小雨若是知道统领这支马贼的首领叫段志玄,便不会惊叹对方的强悍和难缠了。 段志玄,原本历史上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排第十位,是大唐的辅国大将军、扬州都督、褒忠壮公,只在赵国公长孙无忌、河间王李孝恭、莱国公杜如晦、郑国公魏征、梁国公房玄龄、申国公高士廉、鄂国公尉迟敬德、卫国公李靖、宋国公萧瑀之后,甚至还在陈咬金、李绩和侯君集排名之前。 从这个排名便可以看出此人的不凡和强悍。 在原本的历史上,段志玄被李世民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所谓“临危不惧,真正将军”这八个字说的正是段志玄。 原本历史上,段世玄带领大军灭了王世充和窦建德这两个隋末坚持到最后,甚至已经建国自封为帝的枭雄人物。 这等人物自然不会愚蠢带领马贼去攻打上谷郡城池,只是劫掠村镇,当然远东军的粮草是重头。 所以,这些天段志玄带领五千来去如风的马贼已经和远东军的粮队不知道多少次交手了,事实上他一万人马这些天损失的一半人都是在劫烧远东军粮草过程中被远东军杀死的。 这一次,段志玄又盯上了眼前这支庞大的粮草运输队伍,但远东军准备充分,护送粮草的是老虎营的五千精骑,所以一路上双方数度交手,段志玄始终未能成功劫烧粮草。 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段志玄麾下五千精骑虽然战力极高,但若想正面将五千护送粮草的老虎营精骑击败,几乎是不可能,最多打个不相上下。 所以,段志玄充分发挥了他最擅长的游击闪电战术,来去如风。 护送粮草的五千老虎营骑兵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所以就得时刻保持高度戒备。 而段志玄的攻击一旦受阻立即就会远遁,因为担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这五千老虎营精骑兵根本就不敢远离粮草,所以对五千马贼只能击退,无法进一步的予以有效杀伤。 就这样,段志玄带领五千战力强悍的马贼攸忽往来,一触即退,尽管始终是浅尝辄止的战斗方式,却使得远东军这五千精兵护送运粮的队伍疲惫不堪不说,也大大滞迟了前行速度。 ………… ………… 两百多里的路,足足走了七天时间,终于这支运送粮草的队伍距离尉迟敬德的大营所在只有十几里路程了,以如此近的距离,段志玄带领的那该死的五千马贼不会在太靠近远东军主力的地方进行袭击,整个粮草队伍貌似都禁不住松了口气。 押运粮草的老虎营骑兵都是轻骑兵,人人身背长弓,手持战刀,他们是真正的精锐,身上御寒之物也非常扎实,只是本来就简陋笨重的车子木轮子上沾了厚厚一层泥巴,变得好象有十来斤重,推动粮草车子的两千人也不是征集的劳役壮丁,而是远东军辎重工兵营的士兵。 这一路这么远的路程,他们这两千士兵也看起来是早累的精疲力尽了。 五千老虎营骑兵明显有所松懈,推车的工兵辎重营士兵貌似也想着这个要命的差事早些结束,也鼓起最后的力气,打起精神竭力赶路,争取傍晚前赶到老虎营大营。 貌似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山坡后面,爬着一名段志玄派来的马贼探子。 突然,被段志玄分成五个千人队的马贼从探子所在确定了李家军粮草队伍准确所在之后,便从五个方向杀向这条运粮的长龙。 正面两千骑兵,两侧各两个千人骑队,后面还有一个千人骑队,从四面八方包抄而去。 距离五里之时,老虎营派出的斥候慌忙向粮草队伍示警,警讯刚刚传到军中,四面八方五支骑兵呼啸而来,距其目标已仅止两三里路程,一时蹄声雷动,随着寒风而来,远东军的运粮队伍顿时快速的应对起来。 段志玄因为要冒充马贼,人马身上装扮便与正规军队不同,每个人都穿着一身灰色的狼皮袍子,头戴羊皮帽子,护耳口罩一应俱全,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手也裹在一层毛皮中,只露出十根手指,把钢刀紧紧握在手中。 眼前的局面,貌似是五千老虎营骑兵这一路上已经经历十数次,不得不说他们为了保护这些粮草拼了死力,一次次都未能让段志玄得逞。但这十数次下来,却是让这五千老虎营骑兵疲惫不堪,再加上以为已经到了目的地,靠近大营之处,这些可恶的马贼不会再来,所以看起来便有所松懈。 再加上他们实在疲惫的不行,便貌似反应有些迟钝。 虽然也如前面十数次那样,将人马分成五个部分向五个方向来敌发起反冲锋,去拦截来敌,但因为给他们用于冲锋的距离太短,骑兵的速度没有提起来,貌似是战力也大打折扣了。 要知道骑兵互相冲锋,犹如两股洪流互冲,在人数相当,战力相当的时候,速度便是至关重要的,更何况他们真的很疲惫。 好在是远东军有手榴弹,仍出了一波手榴弹,可惜段志玄带领的这五千马贼应对手榴弹经验非常丰富,而且骑术精湛的吓人,竟然在在手榴弹落地之前一个四处开花,骑兵瞬间拉开了距离,大半躲开了手榴弹的爆炸杀伤范围不说,还给战马耳朵塞得严严实实的,除了被炸死了一百多人外,竟然再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最终的结果是,老虎营他们这次五个方向上都没有拦截住段志玄一方的冲锋,他们对方利用冲起来的速度优势被绕开了,所以看起来老虎营这五千骑兵死伤并不是很严重。 这样一来,重要的是粮草队伍便暴露在了段志玄一方的五支千人队马贼面前。 粮车旁边还有两千推车的远东军工兵辎重营士兵,他们纷纷从车上抽出各式兵器,然后依托辆车,结成了一个防御阵形。 可惜,他们因为一路被压榨的推车,身体看起来太疲惫了,身上根本就没有多少力气,动作便不由自主的慢了一些。 而段志玄带着五支千人队马速却已经达到极致,这边两千工兵辎重营士兵刚刚依托粮车防御阵形成雏形,段志玄的五个千人队已经带人冲到二三十步前,跨下战马撒开四蹄飞奔如箭,虽然工兵辎重营士兵有不少也射出了手中快弩,但段志玄一方人人有一个马盾,全部挡了下来。 所以段志玄一方竟然只有一百多人中箭落马,五个骑队前进的步伐和速度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被甩在后面的五千老虎营骑兵看起着急的要死,但在雪地中,战马又很疲惫,这种情况下想要调转马头,冲过来却是需要一个过程,并且今天看起来这个过程极为缓慢。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段志玄一方五路骑兵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能力,迅速集结,迂回包抄,突击穿插,切割作战,两千多工兵辎重营士兵几乎是在对方冲上来之前便溃败,四处逃走。 段志玄这五千马贼是冲着粮草来的,自然不会去追这些工兵辎重营的二流部队士兵,从而耽误时间,被老虎营的骑兵调转马头赶杀过来阻拦他们眼看着要成功的大事。 段志玄一方马贼显然是轻车熟路,不少人迅速拿起之前准备好的轻燃油倒在了粮车了,轻易将粮车点燃。 而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本来正拼命往这边赶来的老虎营骑兵突然全部流露出诡异的笑容,已经跑远出两三百步远的工兵辎重营士兵突然全部卧倒在地,死死的将脑袋伏在地上,但身体与地面还有意留了一些空隙。 段志玄看着粮车被点燃,看着远东军护送粮草人马如此反应,顿时一个激灵,感觉不对劲,下令人马迅速撤退。 可惜,他的命令已经迟了。 远处,一个山头上,李靖带着一千特战队士兵,用望远镜远远的看着这边。 “轰轰轰轰……” 一百辆装着“粮草”的车辆突然爆炸了。 声音惊天动地,威力更是犹如发生了大的地震,骇人之极。 五千刚刚点燃粮车,来不及撤退的马贼被气浪、火浪、铁片、钢针、钢珠给淹没了。 强烈的爆炸使这五千马贼顿时人仰马翻,死伤大半不说,已经彻底的陷入混乱。 而这个时候老虎营五千护送粮草的骑兵和两千辎重营士兵一脸杀机的向他们冲了过来。 半个时辰之后,五千马贼逃走了不到三百人。 段志玄也是了得,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带着三百人杀出重围逃走了。 没错,这个利用粮草为诱饵,伏击段志玄这五千马贼的计谋是李靖一手策划和实施的。 段志玄足够狡猾,所以前面段志玄带马贼来袭击,护送粮草的老虎营五千骑兵按照李靖的吩咐也是拼尽全力抵挡,将戏演的很足。 让段志玄深信这是真正的粮草,更是认为他们能够成功,是这些天将老虎营弄的疲惫不堪,战力下降不少,又利用后者接近营地懈怠之心,进行突袭才能够成功烧了粮食。 只是,段志玄虽然狡猾,也知道炸药这种东西,但是因为不是很了解,在考虑战术时便会产生一些空白和忽视。 李靖正是利用这一点,设下这个局,一举几乎将段志玄全军覆没。 “这种情况下,段志玄竟然都能够逃走,这是注定要给你们这一千名特战队给功劳啊!”李靖一脸意外的对旁边特战队五分队长笑道。 那五分队长一脸战意,笑道:“李大人,末将不需要太多的人,只要带领三百人便可,剩下的七百人依然由李大人调遣。” 李靖点了点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你带走三百人,不过你万不可轻视,这个段志玄是个难缠的家伙。” “末将明白。”五分队长答应一声,便带着三百特战队高手向段志玄一行人逃走的方向潜行追了上去。 ………… ………… PS:四更一万两千字送上,感谢打赏和月票的支持和鼓励,还有推荐票的鼓励支持———— 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 李世民安排的后路 河东,李渊集团东路军中军大营中。 李世民面色平静的坐在上首,静静的听了段志玄的汇报之后,他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久久不语。 段志玄将一万精骑兵葬送在上谷郡,心中此时却正自忐忑。 段志玄跟着李世民已经有两三年了,他知道这位唐王二公子越是神色平静,越是心中蕴藏着滔天怒火和杀机,有时候他也禁不住心生疑问——也不知道二公子年纪轻轻的,城府是如何的锻炼得这般深厚。 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紧蹙着的眉头才缓缓舒展而开,然后才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志玄,你在杀破重围之后第一时间马不停蹄的一路逃回来,这个决定非常正确,我猜想你若是有丝毫的犹豫,哪怕是再耽误上半个时辰,便很可能便被远东军特战队的一队高手死死咬上,那样的话,你如今不是成为尸体,就已经成为了俘虏。” “多谢二公子赞赏。”段志玄顿时心中长松了口气,他刚才有些担心李世民会怪罪他只知道狼狈逃回来,不知道留在上谷郡聚集人手继续完成后续任务。 李世民却好似已经将一切不愉快抛掷脑后,他淡淡笑着还微微的颔首,继续说道:“志玄,幽州的一万精骑兵和上谷郡一万精骑兵都这么快的折损,基本可以肯定是李靖带人谋划的。” “只是………以我对李靖的了解,我实在是想不通,李靖竟然会背叛了我们李家,投效了王君临。”说到最后,李世民神色已经一片凝重,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李靖的心志和想法,用后世的话来说,他知道李靖人生观、世界面和价值观,知道李靖的追求。 在李世民看来,按理说李靖绝不可能会投效王君临,否则当时他也不会一力举荐李靖潜入到远东军,给玄霸那小子当军师,给他们李渊集团充当最大的一个暗子。 “如此说来,我这次败在了李靖这厮手中。”段志玄一脸滔天杀机和不服。 李世民看了一眼段志玄,淡淡道:“李靖此人兼资文武,出将入相,且长善于兵者,以后碰到绝不能有半点轻视,若是有机会宁可付出数万精兵都要将此人杀之。” “卑职明白了。”段志玄心中一凛,他从未听过李世民给人如此的评价,当然那位秦安王王君临除外。 “不好,李靖已经投效王君临,那玄霸这小子……”李世民却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一直不见有大的变化的脸色终于阴沉下来。 紧紧蹙着眉头想了好长时间,李世民叹了口气,眸中闪过一抹决断,道:“王君临实在是深不可测,他身边的大才之人也实在太多了一些,我自问这些年一直寻访天下大杰之士,但身边的能人却依然远不能和王君临相比。还有远东军的战斗力实在是让人心惊,火药武器就不说了,他们的其他器械也是让人头疼得很呢!” 段志玄闻言,禁不住心中一震,这是他首次听到唐王二公子如此高的评价王君临和远东军。 要知道这位唐王二公子在段志玄看来也是深不可测。 李世民看了一眼段志玄,脸上却已经再次恢复风轻云淡的神态,淡淡说道:“不过我李家背后是天下间绝大多数的门阀世家和大贵族,历朝历代改朝换代的事实早已证明,皇帝可以出身平民,但是他的背后必须是门阀世家和大贵族,否则绝不可能得到天下,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段志玄连忙表态道:“二公子放心,卑职深信二公子乃天命之人。” 李世民对段志玄这句话不置可否,也没有虚伪的去隐藏自己的野心,一方面段志玄是自己真正的心腹,另一方面他知道自己只有表现出了想坐拥天下的野心,再配以相应的能力,才能够得到段志玄这等才杰之士的效忠,否则自己本是李家次子,正常情况下将来只是一个王爷,甚至可能是闲散王爷,就算能力再强,若是没有足够的野心,如段志玄这等一心想要成为开国大将大功臣的人怎么可能效忠于他。 “东边战场我一直不担心,那尉迟敬德、李靖虽然难缠,但我自问还能够应付。但是北边我那叔父很可能会着了王君临的道,西边关陇我总感觉也会出事。若是这两路大军战败,我这边也是独木难支,所以,未战还是要先言败,有些事情还是要同步准备。” 李世民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敲打了一下身前的桌案,眸中闪过一抹绝断,神色肃然道,“你给你三千精兵,你立刻出发前往川蜀,那里有两支山贼是我们的人,我会给你一封密信,你带过去他们便会听命于你。另外,我李家南路大军统帅由李孝恭统领五万人马,在上洛郡大败乱匪朱桀,收复了上洛郡,已经开始谋划川蜀之地。李孝恭只听我父亲的命令,但他麾下一名大将却是我的人,我再给你一封密信,在关键时刻你可以找他,他可以配合你出兵。总之,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将川蜀之地拿下来。” 段志玄深吸一口气,躬身抱拳道:“卑职明白。” 段志玄心中明白,李世民这是担心打不过远东军,万一河东乃至关中都被远东军占领,而川蜀之地便会成为退路。 ……… ……… 连着半个月不断攻打王君临所在远东军大营,李神带领的李家十万北路主力兵马的步兵和骑兵加起来已经损失了三万,但取得的战果却是让李家军从上到下感到心寒。 他们竟然只是将那该死的十几万个陷马坑全面填补上,然后将远东军大营最外围的壕沟给攻下来而已。 看着远东军大营外面还有四道壕沟,一道矮墙,一道冰墙,李神通的心中顿时变得比这冰雪天气还要寒冷。 按照这些天攻击远东军大营的节奏,他要想将那四道壕沟填平,矮墙推倒,翻过冰墙,恐怕这十来万人马就要全部葬送到这里了,而当他们兵力折损到一定的地步,又怎么可能围杀得了王君临这等人物。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神通感觉越来越不妙,他甚至有一种预感,自己若是再这样下去,就不是围杀王君临的问题,而是自己能不能带着更多的人马回到朔州城的问题。 而且,这些天吕梁郡和忻口郡那边传来消息,这两郡之地被占领之后的变化太大、太快了。 远东军占领这两郡之后,在这两郡迅速推行的一些政策,在小雨剧院和军情府的暗中宣传和推波助澜下,百姓认同的速度非常快,甚至不少百姓已经以能够成为远东军治下百姓为荣。 当然这是因为远东军的一些政策制度能够给百姓带来切身的利益。 而最开始罗士信和武四占领这两郡时便俘虏了三四万的郡县之兵,后来又将刘弘基所属一网打尽,俘虏了三万郡兵,这足足六七万降兵在远东军的一系列的举措和手段之下,绝大部分将士这一个月下来已经初步对远东军建立了认同感。 眼看着再过一段时间,这六七万人马便可以被远东军所用,等再打乱编制之后,远东军再从本身人马中抽调将官骨干,这六七万降兵完全可以用来驻守忻口郡和吕梁郡了。 到那个时候,罗士信和武四在两郡的八万人马便可以腾出大半,用来继续攻占河东其他五个郡。 一直以来,远东军表现出来的意图都是王君临率领大军直捣太原府,现在看来这本身就是一个骗局,或者说这只是王君临的众多攻占河东的方案中的一个,甚至还不是最核心最首要的一个。 脑海中念头百转,李神通深吸一口气,下令让人将都尉以上的将官召集到帅帐之中议事。 没过多久,都尉以上的将官便纷纷到来,分坐两旁,上首坐着面色已经阴沉得能够滴下水来的主帅李神通。 “现在看来,王君临以秦安王之尊,却只带着一万多人在朔州城如此近的距离安营扎寨,这本身就是一个阴谋,王君临想以自己为诱饵,诱惑我们北路军主力围攻他的大营,而他的大营又进行了充分的防御准备,让我们很难轻易攻破,甚至要攻破必然要付出惨重代价,总之,现在看来,我们正好中了那王君临的奸计。” 李神通有一个习惯,战场上他会将自己一些过失开诚布公的给部下说出来,并不会端着统帅的架子和面子,这有利于下面部将准确理解他的意思,从而精准的执行他的命令。 此时,众部将一听,无不脸色一变,但也有极少部分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显然是也早已经有所怀疑。 只是,他们每个人此时脸色都很难看,有不少人一脸惊怒,当场便喝骂起来,将王君临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也有一些人眼睛深处流露出了一些隐晦的畏惧之色,显然是这些天感受到了远东军的厉害和王君临的狡猾难缠。 第一千五百八十章 明知送死也得上的李家军 李神通待众部将骂完,将怒火稍稍发泄,然后才目光扫过一众部将,强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当初从朔州城带领大军围攻王君临之前,本帅便已经有所怀疑王君临可能是将自己当成了诱饵,这可能是个陷阱,但是我本以为我们足足有十万精兵,即使死上一半人甚至大半人,若是能够将王君临杀死,也是值得的,毕竟杀死的是王君临。可是,那王君临实在是太过可恶,将这营地设置的这般恶心之极的样子,又不出营和我们大战。” 说到这里,李神通一脸颓败,目光从众将脸上一一扫过,沉声说道:“此战我们败了!” 众将闻言,无不脸色更加难看,但也有一些人暗自长长松了口气。 李神通却突然眸中精光闪烁,冷笑道:“不过,本帅还准备了一些暗手用来杀死王君临,但是这需要我们演一场戏,下面我安排的一些事情,大家务必要做好,谁要是敢有所懈怠,耽误大事,不管是谁,我都会砍了他的脑袋。” 众将心中一凛,精神一振,连忙竖起耳朵倾听,不敢漏过李神通说的一个字。 ……… ……… 黑风口。 已经两天没有看见李家军队来进攻了,特战队的官兵们除了值班警戒的一个分队之外,其他两个分队都轮流着在一百多俘虏和两千多百姓给他们搭设好的营帐中休息。 “哈哈哈!终于又来了?”闲极无聊的张天冈站在黑风口最高处拿着望远镜观察,突然发现一声长笑,大声说道。 紧随着他的话声,西北方向两里外,一道烟火响箭冲天而起,那是张天冈派出去的探子发回来的信号。 特战队二分队长何勇毅顺着张天冈的目光看去,只见南面七、八座山峰外出现了一支军队,远远看去,长长的一条人流。 何勇毅立刻心中惊喜的抽出自己的望远镜看了起来,并笑道:“嘿!大统领,这次来的全部是骑兵,那陇关守将侯君集行事倒是果断,这次派来的应该算是李家军中的精锐。只是在这个地形用骑兵,固然缩短了他们冲刺的时间,可是死得也很快。” “你说的没有错,但是在这个地形用骑兵对李家军人来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是这黑风口的地形实在是对我们太有利了。”张天冈还眯着一只眼睛向那队李家军队张望,嘴上却啧啧称赞道:“这次人数看起来不少,足有两万……而且全部是骑兵。” 何勇毅一边看一边询问道:“大统领,你说这会不会是侯君集在陇关中的所有的李家军精骑了吧?” “应该还不算是,毕竟侯君集不会不知道以这种地形直接用马兵冲阵即使最后攻下了黑风口,也是死伤惨重。”张天冈摇了摇头说道。 蜿蜒的而来的骑兵一直拖了有近十里地长,把整条道路堵得严严实实地,最近的先锋抵达到远东军特战队轻型抛石机和中型枪弩的有效射程之外时,他们军队的尾巴还落在四个山头后面。 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敌军的士气和队形等情况,何勇毅也放下了望远镜,说道:“大统领,这或许是李家军最后一次进攻了,这一次他们攻不下,我想侯君集不会再派人来送死了。” 张天冈却摇头道:“那不一定,我们断了侯君集的粮道,他明知道派人过来是送死,也不得不派人过来,毕竟我们才三千来人,在对方想来,以十比一的比例,死上两三万人总能够将我们生生的耗光吧!再说,我听说李家军功早有规定,我们远东军特战队一个士兵的人头可是相当于普通士兵的十个,所以在对方眼中我们不是三千人,而是三万人。” “大统领所言极是,属下将这事差点忘记了。”何勇毅此时笑着说道:“说起来,这黑风口还真是个好地方,简直就是为我们特战队量身打造的。我们之所以能够以如此小的代价杀伤如此多的李家军人,固然与我们战斗力和抛石机、枪弩、火药暴、手榴弹有关,但主还要还是这黑风口地形太窄了,又是一个山脊陡坡,他们一次投入的兵力不会超过两千。兵力优势发挥不出来,以同等数量的兵力进行野战,不管是步兵,还是骑兵,这天下间又有谁是我们特战队的对手。只是,这事关侯君集一行陇关李家大军的粮道,他们不得不派人夺回去。” ……… ……… 远东军特战队的轻型抛石机开始发射,张天冈又把望远镜拿起来观察轰击的效果。 圆形视界内的李家军骑兵随着一次次的爆炸声不断响起,不时有人落马或死去或重伤残废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但这一次好像对李家军人士气影响并不是很大,而且这些李家军骑兵身上有着一股悲壮和决然的气息。 不得不说,李家军比起瓦岗军在精气神和纪律性方面明显强了不少,当然这也可能与侯君集个人极为擅长治军领军也有很大的关系。 张天冈看到李家的这支军队仍在奋勇向前。 被炸药包炸的跌到在地的人马都迅速被后面地密集队列所吞没,李家军队的骑兵无情地从他们的伤员身上踩过,坚定不移的向着黑风口冲了过来。 “看来这一次侯君集给那什么领军的张一山下达了死命令,我们掐住了他们的粮道命脉,所以李家军这是要拼命了。不过我们就三千来人,可不能和这些李家军拼人命的消耗。”张天冈最后观察了一遍敌军的行止,摇头叹息了几句,神色之中有了一些凝重,跟着就大声喊了起来:“传令下去,以分队列阵,按照一分队、二分队和三分队一前两后顺序,各以品字排出空心方阵!” ……… ……… “一伙和三伙换上无敌钢针火药包。”负责指挥抛石机攻击的都尉昂首阔步地在五十七架抛石机后面走动着,铿锵有力地发出了大声的号令。 随着他一声令下,这些天一直未曾动用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最新研制,成本极为昂贵的钢针火药包被装上了性能最好,准头最好的一伙和三伙的抛石机。 等到李家军队越过最后一个山头,迈下特战队二分队对面的南坡道路时,一伙和三伙的抛石机已经全部换上了钢针火药包。 “发射!” “发射!” “发射!” ……… 五十七架抛石机以流水线的方法依次将火药包打了出去,其中包括两个无敌钢针火药包。 五十七个火药包有三成打偏了,但是落入到李家军骑兵队中的火药包短时间内给李家军骑兵造成了极大的杀伤,李家军骑兵一片一片的惨叫着跌下马,倒在了地上。 特别是两枚准确落入李家军骑兵中的钢针火药包更是搅动起了一片腥风血雨,让那片李家骑兵直接出现了一片空白。 惨叫声响彻在山谷中,一直传到了远东军特战队所在的黑风口山顶,就连此处的大风都难以将这极度血腥的声音吹散。 每一次火药包命中李家军的骑兵后,伴随着爆炸声,空中就会抛起一片人马的残肢断臂。 只是,这支李家军骑兵表现得非常勇猛,死伤如此惨重的情况下,轻型抛石机连续轰击了几轮,但仍不能阻止李家军骑兵毅然决然的推进。 在将官的带领下,李家军的每一名士兵拼命控制着胯下的战马,把犹在挣扎哀号的同伴踏入泥土中。一转眼他们就已经到了谷底的位置。 “各个中型枪弩自由射击。”张天冈又下达了一道命令。 早已准备多时,且摩拳擦掌的型弩.枪班顿时开始发威,三十二架中型枪弩每一次的齐射,都能够射杀近百名李家军骑兵战士。 不论是轻型的抛石机,还是中型枪弩,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次次反复的操作动作,这些操作动都是一系列技术操作。 但是,尽管李家军骑兵死伤惨重,可是李家军骑兵始终发出如雷一般的呐喊声,士气不减,打头的骑兵此时沿着道路加速向特战队已经布好的方阵冲了过来,攒动的马蹄声密得犹如雨点落地一般密集而又疯狂。 “射击!”排在最前面的一分队组成的战阵后方的一分队长一声令下,方阵的第二排和第三排单手持快弩的特战队士兵立刻进行了一次齐射。 两百多名冲在最前的李家军骑兵惨叫中翻滚下马。但是还是有一些李家军骑兵以精湛的骑术绕开跌下马的同伴,继续决然的向前冲锋,证明了他们是李家军骑兵中真正的精锐。 特战队的一分队的战阵中前两排士兵手握远东军才有的钢头长枪,彼此按照步兵方阵的要求紧紧靠在一起,肩并肩的把长枪向外刺出去,近千个明晃晃的枪刃在阳光下发出点点寒光,比夜晚的天空中的群星还要明亮。 “第三排之后,以快弩自由射击!” 一分队长又大喊了一声。 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 一号杀手之王藏在何处 李家军骑兵的第一波冲上来五千人在这一路上便已经死了一千多人,剩余的骑兵终于奔驰到了远东军步兵方阵之前,怒吼声中一脸怨毒和充满杀机的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和大刀,但没有一个人能冲入特战队严格且熟练的布下的无敌刺猬阵,这战阵是他们按照远东军步兵方阵条例要求精准排布的。 当武林高手被训练成纪律严明且擅长分工协作的士兵,然后熟练且精准的布下天下间最厉害的步兵方阵,在战场上所表现出的战斗力,将会远远超越普通士兵布下的同种步兵方阵。 “杀!” 第一分队的步兵战阵的第一排特战队高手同时发出喊声,两百柄长枪闪电般的一次刺出,冲到最前面的李家军骑兵根本来不及躲闪,也无处躲闪,他们每一个人或者战马身上顿时被刺出至少两个血洞。 当长枪从李家军骑兵的体内抽出后,李家军骑兵的生命也随着鲜血流出了体外。 最前排一百多名李家军骑兵圆睁着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嗓子里咕咕作响却再也发不出一个字的声音了。 然后,他们便被掀下马来。 而他们背后的骑兵则从方阵的两侧向张天冈特意留下的通道冲了过去。 “射击!” 方阵东西两侧的张天冈特意从三个分队中抽调的两百快弩手也在命令声中发起了齐射,又是一百多李家军的骑兵落马倒地。 只是更多的李家军骑兵从他们背后冲上山来,围着远东军的最前面的步兵营方阵画出了两个弧形,一直绕到了这个方阵的侧后。 “射击!” “射击!” 最前面的步兵方阵是特战队第一分队,后面第二分队和第三分队也都列出了空心方阵,他们和第一分队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品”字。 所以,此时的状态是李家军军队骑兵的战马在三个空心方阵的空隙间奔跑着。 李家军数千骑兵就在三个方阵外往复奔驰,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和战刀,但没有一个人能冲入远东军特战队的三个刺猬阵。 他们被迫着只能在阵外来回地奔跑着,用力的把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光,喷洒着他们不能被满足地杀敌热望,发泄着他们不断积聚起来的怒火。 不时有落马的人一脸绝望的跌跌撞撞向着特战队刺猬方阵冲来。 如果这些人没有被自己人的马匹撞到的话,他们就能奔到特战队的三个战阵最外围的长枪兵眼前,然后被轻易杀死。 ……… ………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马的尸体,还有战死的李家军骑兵的士兵尸首,他们一层层的被叠了起来。 特战队的三个方阵面前的尸体很快就聚积成了一堵墙。甚至都已经开始影响双方的交战。 此时,在特战队第一分队的战阵的正前方,有四百多名李家军骑兵在一名将官的指挥带领下,勒马笔直的向着特战队的外围阵线冲来。 第一排已经跪在地上的特战队士兵一个个都已经把头盔上的面具落下,虽然从仅剩的那一条缝隙中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在这一队李家军骑兵冲过来的时候,他们面对的这一排特战队士兵没有一个人有过哪怕丝毫的晃动,每个人都冷静而又漠然的静静地向外挺着长枪,然后等着杀人。 这数百名李家军的骑兵勇敢且悲壮的冲过来了……近了……这数百名骑兵胯下的战马在几排长枪外拐了一个弯,从特战队的战阵横队前斜插了过去。 最后时刻,这数百名李家军骑兵一起愤怒的大叫了一声,全力向左侧探出了身子,臀部也离鞍而起,还拼了命的伸直了手中铁枪向特战队战阵这边划来。 可以说,这数百名李家骑兵表现出了颇为精湛的骑术。 只是,虽然他们的上半身都倾斜的几乎要和地面平行了,但他们拼命探过来的长枪却连特战队的步兵方阵最外围的枪刃林都没有擦到。 没办法,特战队此时摆出的步兵方阵用的铁枪实在是太长了,长的让任何敌人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都感觉绝望。 事实上,都等不到战阵外围的前排特战队士兵以铁枪杀敌。 随着一片战马的悲鸣声突然响起,第四排的数百名特战队士兵以手中快弩精准射的射在了这些李家军骑兵的战马的眼睛上。 没错,特战队士兵以快弩全部射的是对方战马的眼睛,这么多人如此高的精准度也就是远东军特战队能够做得到。 而那一群战马无不发出一声凄厉惊叫,顿时纷纷将背上的李家骑兵掀了下去,然后有的直接跌倒在地,有的又跟着冲出了两步,两条前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而那些冲来拼命的李家军骑兵倒是一个个反应非常快,动作极为敏捷,很多人都在战马倒地的瞬间,在地上连着翻了好几个滚,躲开了被自己战马压在下面的悲剧。 只是,他们的悲剧只是稍微延迟了而已。 他们竭力躲闪时,其实是摔落在了地上,以致于他们躺在地上有那一瞬间有一些天昏地转,等他们挣扎着想从地上跪坐起来,竭力眨动着眼睛想驱赶开那无数的金星,正准备有所动作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嗡! 又是一片快弩的破空声响起,那些才跪起来的李家军骑兵有的脑袋一歪,头上的头盔就被打飞了出去,血溅起了足有一尺高,那士兵又保持了片刻的跪姿,然后轰然向右倒了下去。 也有的直接被箭射穿了咽喉,当场咽气死去。 更多的是心口中箭而死,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死去,发出了又一片凄厉的惨叫声。 而在死去的李 家骑兵的身后方向,剩下的还活着的李家军骑兵们士气竟然还没有崩溃,他们还在大声喊叫着发起冲锋。 此时,特战队三个刺猬方阵深处的特战队高手们还在不停地以快弩射击着,相比普通士兵,他们是真正的箭无虚发,每一箭都不会落空,都不会浪费,都会有杀伤,而且几乎都是射中了李家军骑兵的要害之处,甚至都不用再射来第二支箭杀敌。 一阵山风吹来,把之前火药包的爆炸所产生的硝烟倒卷了回来,呛得站在山坡后面的俘虏都尉黄四丰直流眼泪,他退后几步用力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又跑上来,谄媚的给张天冈说道:“这些人真是愚蠢啊!他们明明想拼死,但是却又不敢拼死撞击我军的长枪阵?就算攻不破,最起码能够杀伤我们几个人吧!” 张天冈转头看了一眼这个黄四丰,心想这个黄四丰倒是有几分眼力,但是明显不是骑兵出身,一些常识性的问题反而不明白,他并没有嫌弃此人的谄媚,而是淡淡回道:“李家军的骑兵倒是想以命换命,但他们的战马不肯。” 黄四丰怔了一下,若有所思,有所恍然,张天冈伸出手指了一下三个刺猬方阵边缘,那里密密麻麻向外伸着几排雪亮的长枪白刃,就像是野兽满嘴锋利的獠牙一样:“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让三个分队各自布下刺猬战阵,而又以品字分布的原因,因为只要我们给战马留开能跑过去的通道,那些战马就一定会拼了命的绕着我们的战阵走,而不是去撞击刺猬战阵,即使是马上的骑兵都难以控制。而这些都只是写入我们远东军步兵战阵和骑兵作战条令的最基本的内容而已。” 黄四丰心中惊骇,心想这就是远东军强悍的原因吗? 他打量了那些长枪一会儿,又跟张天冈说道:“将军,要是对方也拿着咱们远东军一样长的长枪怎么办?” 张天冈没有丝毫不耐,淡淡道:“即使他们的长枪跟我们一样长,甚至比我们的还要长也没有用!” “没有用?”黄四丰对这个回答极为意外,见张天冈没有任何不耐,便又陪着笑脸问道:“张将军,这是为什么?” “哈哈哈………我们就是拿着五尺的短矛,只要前面的枪刃看起来够亮,够吓马,那就足够了。” “够吓马?”黄四丰一脸的疑惑不解。 张天冈看着黄四丰大惑不解的样子,得意的大笑道:“黄四丰,你想啊,战马上的骑兵知道他们的长枪比我们的长,但是他们胯下战马不知道啊。哈哈,所以只要我们拿一根棍子,前面有足够尖、足够亮的锋刃,然后我们再留下通道,那么战马就会绕着我们的方阵走。哈哈。” 黄四丰一脸恍然大悟,心想原来如此,远东军的战阵竟然不但将敌人的心思算计到了里面,就连敌人的战马心思都算计到其中,这也太恐怖了,怪不得能够以三千人死死挡住李家军数万人进攻不说,还大大的杀伤李家军。 “远东军如此强悍,王君临或许才是真命天子,我成为远东军的俘虏反而是好事,好好表现,要是能够被重用,说不定在王君临统一天下之前也能够成为开国功臣。”黄四丰心中念头转动,最后一点不该有的心思也彻底烟消云散。 ………… …………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家军骑兵不断被杀伤,不断有骑兵惨叫着落马。 所以,特战队的三个刺猬方阵之间奔跑的李家军骑兵也越来越少,当死伤到一定的程度,之前表现的勇猛敢死的李家军骑兵士气终于开始急剧回落,军心开始动摇,不管将官如何呵斥,最终还是有人克服不了心中的恐惧,开始掉转马头撤出了战场。 有了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随之越来越多的李家军骑兵开始撤退,或者说溃逃。 只是,他们在溃逃过程中背对着特战队的方阵,更没有了任何的防御能力,被特战队士兵用快弩又轻易射死了一大批。 而剩下的骑兵有的已经杀红了眼睛,变成了疯子,没有逃走,只是他们都战马渐渐慢了下来。 他们本来就从关陇一路马不停蹄的赶来,没有休息便立刻投入战斗。 接下来,又这么长的时间在这崎岖不平的山地上的往复奔跑,让这些战马已经都极为疲劳了。 “尽可能的省弩箭,用长枪圈阵,全部刺杀。”半天没有下达命令,任由三个分队长指挥控场的张天冈突然下达了一道命令。 下一刻,他的命令立刻被严格执行。 最前面的一分队的刺猬方阵内的鼓声突然响了几声,这鼓声响过后不久,后面地两个分队的刺猬方阵也传来了几声鼓点。 鼓点响过以后。 战场上的快弩发射声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然后,沉寂了片刻后三个特战队战阵里面又是一片鼓声大作,只是调子与之前相比已经完全不同。 而在三个方阵的外围手持长枪的特战队士兵们闻声一震,在三名分队长的指挥下渐渐向同一个方向走去。 三个方阵同时挺着长枪逼向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李家军骑兵。 这些人绝大多数是来不及逃走,少部分是杀红了眼已经不想逃走,只想着跟特战队的士兵拼命。 现在战场上剩下的李家军军队骑兵不过两千人而已了,他们的马速也都慢了下来。 远东军特战队的三个刺猬方阵已经有所变化和调整,排成紧密的横队如墙而进,很快就把残留在战场上的李家军骑兵围在了一些圆圈子里面。 这些圈子或大或小,最大的一个里面还有数百个李家军骑兵。 而最小的圈子里面,有的则只有十个人罢了。 “这就是那什么长枪圈阵?”黄四丰想起刚才张天冈下达的命令,一脸恍然大悟,同时心中更是凛然和惊惧,远东军的战阵丰富如斯,各种情况下用什么样的战阵貌似都有,想来又是那什么战术条令里面的内容。 此时,小圈子里的李家军骑兵迅速被从四周围拢上来的特战队士兵用长枪轻易杀死。 而最大的那个圆圈里的李家军骑兵还在抵抗,他们的坐骑被靠过来的如林钢枪枪刃墙逼得不断小步后退。 最后这数百个骑兵被两千个特战队长枪兵赶成了一团,他们的马紧紧拥挤在一起,个个都在拼命向后撞,想躲开一直伸到它们眼前的枪尖。 这个过程中,每一个外围的李家军骑兵至少要面对八、九杆长枪,无论他们怎么奋力地挥舞着长刀和长检,都会被三、四杆长枪轻松招架住,紧接着就是四、五杆长枪捅进坐骑地马腹。 然后李家军的骑兵们被垂死地坐骑掀翻到地上后。 这些李家军士兵大多数此时连再次站起来抵抗的机会都不会有。 对李家军骑兵来说,更致命地是,在这些手持长枪的特战队的士兵的后面,还有不少快弩手盯着,只要有个别李家军中的高手有杀伤或者杀死特战队任何士兵的机会,便会立刻进行着仰射,隔着人群把高高在上的李家军骑兵直接射成刺猬。 于此同时,其他腾出手的特战队士兵排长横列战队的战线缓缓向山下推去,等他们最前面的士兵手持长枪推进到山坡下面路口的时候,那些之前犹豫着不肯逃走的三心二意的李家军骑兵就发现自己落在陷阱里了,想逃走都来不及了。 即使是到这个时候,张天冈依然严令擅长单打独斗,且个人武力高强的特战队士兵们没有散开杀敌,始终以战阵杀敌,根本不给李家军骑兵任何杀伤特战队任何一名士兵的机会。 所以,这些李家骑兵无法抵抗成队涌来的特战队的长枪兵,他们在被逼到树林边缘后终于彻底丧失了斗志,纷纷扔下马匹,徒步逃进了密林中去。 此时,有不少特战队士兵很想追上去,甚至已经跨出了一步,但都被张天冈一声令下又叫了回来。 击退这次冲锋后,再加上前些天的战斗,如今特战队三个分队三千人只剩下两千五百多人,战死和受伤失去战斗力的有四百多人。 此时,张天冈吩咐了一句,那黄四丰便兴高采烈的带领一百多名俘虏,组织两千多名百姓开始进一步构建简易工事,他们砍伐了一些树木并把它们锯成了段。 几名之前没有上战场的参议按照张天冈的命令,打算让这些百姓收集石头和木头,构筑一道低矮的胸墙,以便对抗随时可能再次出现的李家军的精锐。 同一时间,特战队的士兵已经完成了战后清理工作,伤员也都被送到后面医疗营帐里去接受治疗。 一个参议跑过来向张天冈敬礼汇报道:“启禀大统领,我军此战一百零七人阵亡,八十一人负伤。初步预算杀伤敌军四千三百二十二人。” ………… ………… 李神通在认清王君临的大营就是一个陷阱之后,便彻底断了能够攻破大营,从而杀死王君临的奢望。 他果断执行最后一个手段,但是能不能成功,李神通的心中根本没有底。 李世民派来的那个始终面无表情,冷漠的不似人类,自称为一号的家伙看起来很厉害,给人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但是能不能杀死王君临李神通真的很怀疑。 不过,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李神通都不想放弃,都会去尝试,至于这个尝试会再多死上几千人马,他也愿意。 不管怎么说,只要有可能杀死王君临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接下来数日中,李神通组织人马继续攻打王君临的大营,在又死伤四千多人马的情况下,李家军以一种不会被任何人怀疑的情况,有一千多人被远东军给俘虏了。 ……… ……… 王君临站在望台之上,看着那一千多俘虏被自己的士兵带进大营,感受着胸口黑色小钥匙震动越来越激烈,心想这就是李神通和一号杀手之王想出来杀自己的方式? 可惜自己有小雨打造的这个神奇黑色小钥匙,否则被一号杀手之王隐藏在这些俘虏中间,以其手段只要入了已方的大营,还真是有大把的机会接近自己,说不定还真有机会被对方得逞,杀了自己。 而现在嘛!这一千多俘虏就真的成了俘虏了。 “传令下去,让这一千多俘虏进入最后一道矮墙时,一个个往里面走,彼此距离拉开十步。”王君临淡淡的吩咐道。 旁边的传令兵立刻将王君临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很快,这一千多俘虏便被远东军士兵组织着,一个个拉开十步距离,逐一的往大营里面走去。 而四周早已被远东军士兵层层包围,无数弩箭瞄准,根本没有人敢有丝毫异动。 只是,手中捏着黑色的小钥匙,看着一千多的李家军俘虏依次全部拉近与自己的距离,王君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因为,他发现一号杀手之王根本不再这一千多个俘虏中,但他却清晰的知道一号杀手之王就在自己的大营里面,甚至距离自己的距离不会超过五百步。 王君临心中顿时凛然一片,但他面上不露丝毫,只是暗中吩咐沈果儿、春秋谷主和虫妖提高警惕,并且启动之前做的预案准备。 ………… ………… PS:这一更近六千字,今晚上更新了近一万两千字,感谢投票和打赏支持的读者———— 第一千五百八十二章 围杀一号杀手之王(一 李神通撤军了,来的时候十万精兵,走的时候只有六万多人,这些天他损失了三万多人,只是填了一些陷坑和一条壕沟。 但是,李神通是带着期待离去的,因为他和那自称一号的怪人的计划很顺利,至少目前为止很顺利。 而他见识过那一号的一些手段,的确是非常诡异和恐怖,在他想来只要能够潜近王君临,或许真的能够成功杀死王君临。 看着李神通撤军,王君临并没有带人去追杀,毕竟他们只有一万多人,之前能够让李神通束手无策,主要靠的是他们耗费一个多月打造的防御阵型的大营。 而若是离开大营,与对方野战,以这兵力对比,对方同样是精兵,他们几乎很难打赢对方,而他毫不怀疑只要能够杀死自己,李神通宁愿让这六七万大军全部死在这里都不会有半点犹豫,更何况对方还可以随时从不远处的朔州营再调动几万人过来支援,而他短时间内是没有援军了。 “撤退的这般决断看来一号杀手之王真的已经潜入我们大营了,这倒是个麻烦,不过这也是杀死对方,一绝后患的好机会。”王君临心中暗忖不已。 有神奇的黑色小钥匙在身,王君临只要在大营走上一圈,便可以确定一号杀手之王具体藏身之处。 ……… ……… 酉时开始,天色阴沉。 远东军大营戒备森严,除了潜伏哨、固定哨和巡逻的骑队之外,士兵们都回了营帐休息。 和预想中的一样,王君临以巡查大营的名义,在大营中走了一圈,便确定了一号杀手之王藏身之处。 只是,这藏身之处让他大为意外。 而且,他也是巡查到最后,要回自己帅帐时才最终确定了一号杀手之王所在。 没错,一号杀手之王竟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他的帅帐所在。 一想起自己若是没有小雨打造的神奇黑色小钥匙,很可能会被对方偷袭成功,王君临便后怕不已。 当然,这只是对方能够成功偷袭自己,对方能不能杀死自己,那就不一定了。 这些年,聂小雨和王君临知道一号杀手之王肯定不会放过王君临,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一号杀手之王的刺杀,可谓是做了大量准备,绝不止黑色小钥匙这一个手段。 当然,以这些年身为2号的聂小雨表现出来的种种神奇手段和诡异能力,可以想见一号杀手之王不会比小雨差,甚至在一些方面可能会更强。 为此,王君临和聂小雨做再多的充分准备都不为过。 王君临给沈果儿、春秋谷主、虫妖使了个眼色,后者三人立刻便脸色微变,明白了一号杀手之王就在眼前的帅帐之中。 不用王君临吩咐,沈果儿已经缓缓退后,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很快,附近远远近近一千名特战队高手缓缓包围而来,再更远处一万远东军战士手持快弩和钢刀也向这边围了过来。 只是,做完这些事情,王君临眉头反而紧紧蹙起,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 以一号杀手之王的神通本事,外面已经被层层包围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王君临本来已经做好了对方突然杀出的准备,可是自始至终眼前的帅帐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王君临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给春秋谷主、沈果儿、虫妖打了一个手势。 然后带着三人脚步无声的来到了帅账外面。 王君临听到了帐篷中深长的呼吸声透过篷布传了出来,不由脸色微变。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一号杀手之王根本用不着呼吸。 这里面难道不是一号杀手之王? 春秋谷主揭开了帅帐,王君临站在门口向里面看去。 一名面色英俊,堪称是完美的青年盘坐在他的帐篷中间,貌似是练功打坐。 “这就是一号杀手之王。”不用任何理由,王君临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因为天下间除了一号杀手之王,再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拥有如此完美不似人类的脸。 至于对方如今为什么会拥有呼吸,王君临就不知道了。毕竟上次见对方已经过去了七八年时间,以一号杀手之王的手段这么长的时间发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今天这事弄的有些诡异,但是王君临知道自己与一号杀手之王互为死敌的身份无法改变,不管眼前情景如何,都不影响他在第一时间内下令对一号杀手之王进行围杀。 “你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君临虽然隐隐感觉不妥,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说将一号杀手之王围住的机会可不多见,先杀了再说。 一号杀手之王却突然淡淡道:“没想到被你发现了,但是就凭你们这些人就想杀死我吗?” 跟一个不是人,且已经注定跟自己是天敌的家伙,王君临懒得再废话,直接一挥手,喝道:“杀了他!” 事情进行到此时,乍看一切都非常顺利。 王君临原本最担心的首先是一号杀手之王会利用诡异能力逃跑,其次是警惕对方不顾一切杀向自己,为此他做了各种准备和预案。 只是,这两项担心都没有变成现实,他的各种预案也没有用上。 先动手的不是春秋谷主、虫妖和沈果儿,而是一千名特战队高手。 这一千人是远东军特战队武功最高的一批人,一直担负着护卫王君临安全的任务,光是破功期的高手就有二十个,滞固期的高手有足足一百多个,其余的全部是筑基期的高手,而且他们与普通的武林高手不同,他们擅长战阵的配合和默契的战斗协作,并且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听从指挥。 所以,王君临真正用来击杀一号杀手之王的不是春秋谷主和虫妖、沈果儿,也不是一万多大军,而是这一千多特战队的高手,而他的主要战术是车轮战。 十个铁爪突然从十名特战队高手手中激射而出,牢牢的抓住了帅帐四周,然后猛的一拉,帅帐便被扯成十几片,仍到了远处,而一号杀手之王便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与此同时,一千名特战队高手分成了四组,除了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把快弩之外,四组人分别手持刀、斧、矛、剑,每组人数又有所不同,其中持刀四百人,持斧头、长矛和利剑的各有两百人。 而这四组人从前往后,依次按照破功期、滞固期和筑基期的顺序站立,井然有序的分布在四方,把一号杀手之王层层围在中心处。而在外围还万余名远东军战士组成了第三层包围。 没错,王君临准备以车轮战术不断派人出手加入围攻,生生的耗光一号杀手之王的力气,或者说能量,然后将其杀死。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以万箭射杀,是因为聂小雨曾经说过,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体对其非常重要,以箭射杀,肯定是千窟百洞。 所以,若有可能的话,王君临想要尽可能的保持一号杀手之王身体的完整性。 “一组上。” 王君临淡淡下令。 战刀组走出了四个人,其他三组各自走出了两个人,组成了十个人的一组,向一号杀手之王围了上去。 这样一来,这十个人分别是四个持刀、两个持长矛、两个持战斧、两个手持长剑,里面有两名破功期高手,另外八个人是滞固期的高手。 这是根据他们的武功、兵器和杀招的特性最佳搭配,然后他们又学会了聂小雨传授的一套合击阵法,十个人的实力联合起来,已经远远超过了十个人的简单相加,否则王君临也不敢让这十个人上去送死。 正常情况下这十个人若是没这合击阵法的配合,又没有武功、兵器等特点的互补互助,面对一号杀手之王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甚至在数息时间便会被全部杀死。但如今以这十个人的合击战阵的实力,可以在瞬间杀死一名普通的破功期的高手。 但是,此时一号杀手之王在十个人的合击之下,仍是行动如风、进退自如,手上那把细剑隐隐有光芒闪烁,剑锋到处,总有人要受伤,若不是聂小雨的这合击阵法专门为克制一号杀手之王而研究出来的,后者的剑锋到处就不是有人受伤,而是直接被杀死了。 可即使是这样,没过多久,地上便已经多了十多条尸体,好在都是滞固期的高手,二十名破功期高手都活着,而且只要有人死了,王君临立刻便会下令让持相同兵器的其他特战队高手补上,让十人战阵始终保持完整性。 以王君临如今的身份,这些年的经历,看着属下人死上十几个,实在是没有多大的感觉。 此时,对一号杀手之王来说,王君临这边的后援无穷,若他不能突围逃走,貌似最终定会力竭身亡。 “当!当!当!” 一号杀手之王剑光忽盛,挥剑进击,声势暴涨,漩飞一击,两名与他对战的手持长刀的特战队高手便被凌空抛飞,又为地上添加了两具死状可怖的尸骸。 王君临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淡淡吩咐道:“两名刀手上!” 手持钢刀的方阵中立即扑出两名特战队高手,补上了战阵的空隙,重新 展开一套绵密不绝的合击战阵,把貌似想要突围逃走的一号杀手之王硬是再次困在原处。 过了一会儿,不等有人被一号杀手之王杀伤或者杀死,王君临又发话道:“两名斧手换人。” 围攻一号杀手之王的两名快要力竭,累的呼吸急促的斧手立时退下来,而其他八个人疯狂进攻缠死了一号杀手之王,而重新扑出来两名手持斧头的特战队高手立即加入战圈,杀得一号杀手之王没有任何的休息空隙。 可惜,这么长的时间,一号杀手之王的姿态没有任何疲态。 不过,看起来聂小雨培训出来的这一千名特战队高手以合击战阵及车轮战之法围攻一号杀手之王的效果很不错,一号杀手之王竟无法趁机脱出战圈,只能陷入不断的战斗厮杀之中。 “嗤!” 此时,一声轻响,一号杀手之王细剑诡异晃动了一下,剑芒倏隐,一名使矛的特战队高手咽喉处多了一个红点,立刻应剑送命。 不过不等一号杀手之王继续扩大战果,其他九人立刻加快攻势,而王君临在第一时间又让一名使矛的特战队高手加入战阵厮杀之中。 十个人无不奋不顾命,尽可能的将战圈收窄,使得一号杀手之王能活动的空间尽可能的变小,让其没有多少躲闪活动的空间,从而创造和寻找击杀乃至杀死一号杀手之王的机会。 但可惜的是,一直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地上多了三十多具尸体,竟然都没有让一号杀手之王受半点伤害,只是王君临注意到对方那双和聂小雨一样明亮的眼睛变得有些暗淡。 此时,一名持刀的特战队高手被一号杀手之王所杀,王君临突然喝道:“请春秋前辈亲自出手!” 他话声才落,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春秋谷主突然腾跃而起,竟然直接跨越十数丈,飞临一号杀手之王上半空,手持一柄黑刀,照头一刀向一号杀手之王无声无息的劈了下去,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而且刚好也补上了刚才那名被杀的持刀特战队高手的空缺。 一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的一号杀手之王面对同样是宗师境界的高手春秋谷主终于有了不同的反应,他冷哼一声,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但是手中细剑却幻出重重剑浪,硬把围攻的其他九人迫开,接着闪电般的往上反击。 “呛!” 春秋谷主连人带刀,被一号杀手之王反震得抛飞开去,虽然稳稳的落在了地上,但是脸色略微苍白,而且往后退了半步。 不过,因为这一击,一号杀手之王身体在原地也是一震,手中细剑的反击和防护也首次出现了漏洞,围攻他的另外九名高手抓住时机,趁机合拢过来,一阵刀兵交击的声音后,一号杀手之王用尽了全力,两名特战队高手咽喉中剑跌倒毙命,但是一号杀手之王的背部终于被砍了一斧头,身体一个踉跄。 可惜,一号杀手之王只是衣服破损,雪白的肉体上没有半点伤痕,而且也不见有血液流出。 其他九个人,三刀、两剑、两斧、两矛,分由四面八方的刁钻角度朝瞬间有了破绽的一号杀手之王劈去或者刺去,都是功力十足,劲道凌厉。 眼看一号杀手之王就要当场遭受重击,不料一号杀手之王忽然身体诡异的一扭一动,手中细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方位轨迹画出一圈虹芒,护着全身,九名特战队高手的兵器只能劈中剑光,随即踉跄间后退,给了一号杀手之王的空隙。 王君临却已经提前下令,旁边一直有预备的另外一组十个人立即补上,不给一号杀手之王任何休息的机会。 随着刚才遭受了春秋谷主的一击,一号杀手之王此时一改先前硬拼抢攻的打法,剑法变得精微奥妙,紧密防守,觑隙而进,不到片刻功夫又有两名特战队高手溅血倒地,但不等他找机会突围,又有两名特战队高手补上。 此时,看起来一号杀手之王没有余力突围,才会转采守势,好像是希望能延长被击倒的时间。 总之,眼下的情况,不管一号杀手之王有通天彻地之能,手段如何的出神入化和诡异,终究不是神,能量也终有用尽之时,更何况还有足足一千特战队高手在外面围着,再外面还有一万多远东军精兵手持快弩。 但王君临总感觉今天的一切实在是太过顺利了一些。 PS:感谢打赏和月票支持和鼓励的看客,前期受疫情影响,而我工作也与疫情有些关系,让我经常加班比较忙,所以更新很不好,实在是对不起。下个月开始,我一定会保持更新不断,而且更尽可能的经常爆更———— 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 六个弹药库爆炸了 “一号杀手之王在等天黑吗?”王君临抬头看了看了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来人,将这一片点亮火把。”王君临淡淡吩咐。 王君临一声令下,很快便燃起了数百个火把,将围杀一号杀手之王的包围圈弄的亮如白昼。 只是,就在点亮火把之后没多久,突然,大营西区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惊天动地。 王君临脸色一变,那是放置火药包的六处弹药库之一。 但是不等他下达命令或者有下一步行动,其他五个方向依次传来爆炸声。 远东军对于火药包和手榴弹等火药武器有着严格的操作使用程序,甚至有专门的条令,其中就包括储存和放置的相关规定。 战争期间必须设置野战弹药库,而且还不能将所有火药武器放置在一个弹药库。 并且弹药库的位置距离士兵休息区、训练区都必须要有一定的距离。 这样一来,即使发生意外,一个弹药库发生爆炸,不会让所有火药武器全部损毁,同时也不会造成大的死伤,当然看管弹药库的士兵就难以幸免了。 只是,眼下分处六个地方的弹药库竟然同时发生了爆炸。 六个弹药库的炸药包和手榴弹同时爆炸,这动静太大,甚至有飞溅而起的砂石跨过数百步之外,溅落了过来。 最主要的是引起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太吓人,是真正的地动山摇。 再加上那声音实在是惊天动地,吓的正在围杀一号杀手之王的不少远东军将士和特战队高手本能的卧倒在地,顿时包围圈出现了空缺,而正在围攻一号杀手之王的特战队高手则是有了刹那间的震撼影响,随之便有露出了破绽。 即使这个破绽很短暂,哪怕是一瞬间的空隙,以一号杀手之王之能,都能够抓住。 最主要的是他显然对爆炸早有预料,或者说所有弹药库的爆炸本来就出自他的手笔,至于对方是怎么做到的,王君临虽然具体不清楚,但也能够想像到一些方向。 毕竟,据他所知,在后世的时候,能够让火药武器发生爆炸的因素太多了。 总之,在这爆炸的刹那间,一号杀手之王没有受到影响,而包括王君临、春秋谷主、虫妖和沈果儿在内的远东军一方所有人却都受到了明显的影响。 所以,不等爆炸声彻底平息,一号杀手之王手中细剑连连刺出,围攻他的特战队高手瞬间便死了四名,而他利用出现的空隙,已经冲进了特战队高手们组成的包围圈,并且在瞬间间便杀出了一条血路,犹如一支弩箭一般直接冲进了最外围东军士兵的包围圈之中。 这个过程说来话长,但是一号杀手之王表现出来的速度之快,令人惊骇欲绝。 而且对远东军普通士兵,一号杀手之王不再出剑,而是犹如炮弹似的一路撞了过去。 所以,王君临只看到一个接一个士兵被撞飞,士兵方阵中出现一条豁口,一号杀手之王竟然就这样一路撞 出了包围圈,而且被其撞到的远东军士兵当场死亡不说,被其砸到的远东军士兵也是非死即残废。 说来话长,但自从爆炸到一号杀手之王冲出远东军的三层包围圈,还不到三息的时间。 “砰砰砰!”王君临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把跟后世的狙击枪有些类似的长管枪,冲着一号杀手之王就是三枪。 王君临在后世的时候本来就是神枪手,这几年又经过聂小雨的训练调教,即使是随手打出来的子弹,也能够做到百发百中。 但是,一号杀手之王好似背上长了眼睛,在子弹落在身体的刹那间身体竟然以正常人体难以做到的动作完成了恰到好处的扭动变形,刚好将三枚子弹躲闪而开。 王君临心中惊骇,脸色郁闷,大声喝道:“放箭!” 还没有从地动山摇的状态下稳住身体的远东军士兵们在第一时间竭尽全力去完成王君临的命令。 靠近一号杀手之王的一千多名士兵手中弩箭纷纷射出,铺天盖地的将一号杀手之王笼罩。 但是就在这一千多支弩箭落身的瞬间,一号杀手之王的身影骤然加速,整个人竟然犹如闪电一般窜了出去,将这一千多支弩箭躲开了。 这已经不是凡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即使是人类武道宗师境的春秋谷主、春秋使者和剑神都做不到。 但是,眼前一号杀手之王做到了。 因为,他和聂小雨压根就不是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两个人是妖、是魔、是神。 “再次射箭。” 王君临瞳孔骤缩之中,一声爆喝,再次下令。 天子一言,驷马难追,王君临如今的身份即使没有称帝,但在远东军将士心中比皇帝还要尊贵。 他一声放箭,于是更多的稳住身体的远东军士兵将手中的箭便放了出去。 下一刻,密密麻麻,呼啸破风而至的万千弩箭,像是加强版的蟥虫一样,遮天蔽日而来,直射已经冲出包围圈的一号杀手之王所在的方圆数七八十丈方圆的地面。 这次箭雨覆盖的范围太广,而且是同时射箭,且箭与箭的空隙非常小,即使以杀手之王的手段此时也无法躲闪。 既然无法躲闪,那便只能用手中武器击打。 所以,便在远东军发箭之前的那刹那,一号杀手之王一声暴喝,眼中有刺眼的光芒闪烁,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空着的左手中也突然出现了一柄剑。 这样一来,一号杀手之王的两手便同时持剑,并且这两把剑竟然在瞬间变得宽了一些,分明变成了两柄宽剑。 在左手剑出现的瞬间,一号杀手之王的双手将两柄宽剑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剑光,而这个过程中他的身体竟然还在移动。 噼里啪啦的密集不断,甚至已经没有空隙的声音之中。 一号杀手之王凭借着非人的速度,织成了一片剑网,不知斩断震碎了多少箭枝,然而他毕竟只是一个机器人,毕竟不是神仙 ,毕竟不会法术,所以他的速度和力量也会有极限。 只要不是神,不是魔,数千数万枝箭,如雨落大地,谁能不湿。 当然,对于一号杀手之王,中了箭也未必就一定死。 所以,这波箭雨过后,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上也插了十几支箭。 而他的身边一堆的箭,更远处地面上插满了箭矢,甚至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 只是一号杀手之王依旧强悍的往前奔跑,身上更没有任何的鲜血横流,远远看去,像是一个直立的刺猬在奔行。 再强大的个人,在一支军队面前前,依然如蝼蚁一般无助,除非这个人根本不是人,而天下间不是人的人就只有一号杀手之王和聂小雨两个,即使是好长时间没有出现的春秋使者其实也是血肉之躯。 “再次射击。”王君临心中惊骇着一号杀手之王的强悍,此时已经将保住对方身体不损而杀死的高标准,降成只要能够杀死就行了。 随着王君临再次军令,远东军一万多士兵们再次瞄准了黑夜中那个让他们感到惊骇之极的身影。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这个刺客到底是什么人或者是传说中有妖怪也说不定。 又是一波箭雨,杀手之王用的是和刚才一样的手段,双手中的宽剑舞成了剑光,但是他的身上再次多了十几根箭,比之前更加像是一个直立奔行的刺猬了。 而在下命令的同时,王君临手中的长枪已经再次瞄准了一号杀手之王。 “喀”的一声轻响之后,便又出现了一声闷响,最后化作了子弹撕裂空气的怪异呜声,美丽而恐怖的火花喷洒开来。 弩箭的速度虽然要比弓箭快不少,但是与子弹相比还差不少。 但若是只王君临一个人射击一号杀手之王,以其诡异手段完全可以躲开,甚至用手中宽剑击飞。 但当王君临的子弹夹杂在万支弩箭之中,并且以刁钻的角度和恰到好处的时机射来的时候,那效果就大不一样了。 当一号杀手之王忙着抵挡弩箭的时候,他突然感应到天地中忽然出现了一发致命的子弹,双瞳里的光芒不由一凝一散,身体竟然在刹那间犹如鬼魅一般疾速向后退去! 这场围杀进行到这个时候,一号杀手之王已经受了伤,能量消耗了极多,然而在这生死关头,他竟然再次爆发了恐怖之极的速度,瞬息间消失在远地,像一只游魂一般猛地倒行砸入了足足三十多丈远的帐篷之中。 “倏!” 一声闷响此时才响起,那粒高速旋转,没有机会翻筋斗的子弹就擦着一号杀手之王的肩头射了过去,在那帐篷上硬生生打出了一个洞,不知落到了何处。 一号杀手之王就此躲过了这一枪。 但是紧跟着,王君临的第二枪便来了,随着第一枪若天雷一般的闷响来了。 第一枪的声音还没有在大营中传开,第二枪已经如影而至,追着一号杀手之王的身影,射入了幽暗安静的帐篷之中。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 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世上从来没有必杀的枪,尤其当目标是一位不是人的家伙时。 更何况王君临所在的位置稍位有些远,有些偏,而他也大体能算出子弹在空气中飞行所需要的时间,所以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这样的一枪便能击毙一号杀手之王。 但他知道一号杀手之王为了躲这一枪,一定会消耗更多的能量。 事实上,王君临这次清楚地算出了一号杀手之王躲避的方位,躲避的速度,瞬息间的位移,手指异常稳定的第二次抠动,是向着一号杀手之疾退力竭的位置瞄准射击的。 所以,虽然没有奢求一枪能够打死对方,但他也将重创对方的希望,放在了这第二枪上! 能够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计算出这么多的内容,并且对于一号杀手之王的选择和躲闪方位得出肯定的结论,这是因为这些年聂小雨的一次次推衍计算,得益于聂小雨手把手的对王君临在瞬息之间神算之术的一次次的训练。 当然,最关键的是,王君临通过聂小雨很清楚的知道一号杀手之王在生死关头能够施展出的速度,如此才能准确地算出一号杀手之王最后躲闪的落点! 事实上,这是无法在瞬间计算出来的,也是无法求证出来的。 准确的说,这是聂小雨模拟一号杀手之王的应对,然后王君临拿着枪进行试射,两个人已经演习了无数次,王君临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的预判。 而这才是继神奇的黑色小钥匙之后,王君临和聂小雨准备的第二个杀死或者说应对一号杀手之王的杀手锏。 面对这必中的一枪,一号杀手之王瞳孔中再次爆出耀眼的光芒,身形竟然再次瞬息间从原地消失,撞进了另一个帐篷之中。 但是,与此同时,王君临的第三枪又响了。 一声闷爆响彻远东军大营,第三枪沿着一条笔直的无形线条,向着刚刚遁至另一个帐篷里面的一号杀手之王胸膛射去! 这一枪太绝了,绝到算到了一号杀手之王的任何想法,任何应对。 所以,一号杀手之王终于中枪了。 但是中枪之后,那个帐篷就再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特战队高手们和远东军士兵以快的速度跑过来,层层将那帐篷包围起来,然后将那个帐篷拉开,拆成广阔的平地。 可是……帐篷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将帐篷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搬离,仔细检查,甚至将地面都挖掘着检查了一遍,可是都没有发现任何藏人或者离开的痕迹。 可是,一号杀手之王就这样神奇的消失了。 王君临、沈果儿、春秋谷主和虫妖等人颓然若失,面面相觑,其他特战队高手和远东军一万多战士一脸不可思议,跟见了鬼似的。 王君临感觉失望之极,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准备如此充分的天衣无缝的围杀大计,竟然都未能将一号杀手之王留下,甚至连对方如何逃走都不知道。 而且死伤一百多名特战队高手,近千名远东军 的士兵不说,还眼下军中剩余的绝大部分的火药包和手榴弹都爆炸了销毁了。 总之,王君临这次的损失不小,但只是让一号杀手之王受了伤,至于受伤轻重,这一号杀手之王实在是太变态了,王君临等人也无从判断。 “可惜了,或者是一号杀手之王的命未该绝。”王君临叹了口气,说道:“传令下去,注意警惕,加强警戒,明天一早撤离此地,走山中密道,前往吕梁郡。” ………… ………… 远东军的大营恢复正常,王君临用来休息的帐篷也很快就已经搭设好。 王君临在沈果儿、春秋谷主和虫妖的陪同下来到了自己帐篷前,揭开了帐篷帘子,准备进去休息。 与此同时,他心生警兆,但却已经迟了一步,避之不及。 脸色大变中,王君临在帐篷中看见了一号杀手之王那光芒闪烁,冰寒冷酷的没有丝毫常人情绪的可怕目光。 并且感受和看见了一号杀手之王手中的细剑,无声无息不带起任何劲气风声的往他当胸刺来。 若是被一号杀手之王给刺中,以其手段不管刺中的是何部位估计立刻可以将他电死、震死,或者毒死。 这一点,王君临从来没有怀疑过,当然这是正常情况下。 “为什么黑色小钥匙没有震动?”在这刹那间王君临心中生出了这样的疑问。 “一号杀手之王从之前被包围一事中发现了黑色小钥匙的存在或者发现了问题出在哪里,将自己信号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给屏蔽了?” 这是王君临此时想到的答案,或者说并不能确定的猜测。 王君临从未感觉过一号杀手之王对他杀意如此坚决不移,也从未感觉过自己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但却不会去暗叫或者明叫什么“吾命休矣”之类的废话,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运集全身功力,准备硬捱一号杀手之王的那把细剑。 他不是没有想过躲闪或者拔出他的锋利无比的龙雀刀去挡这把细剑,可惜一号杀手之王这必杀一剑的速度太快了,出现的太突然了,他甚至没有感受到丝毫预兆或者端倪,总之他现在来不及躲闪和反击。 “这就是杀手之王的实力?” “或者说这就是一号的实力?” 王君临脑海中心思电转的时候,一号杀手之王的细剑已经刺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而王君临身后的春秋谷主、沈果儿、虫妖做梦都没想过一号杀手之王胆大包天和狠辣至此,明明是刚逃脱重围,竟反过头来又躲在帐篷里面刺杀王君临。 此时,王君临站在帐篷门口挡住了视线,其他三个人看不到一号杀手之王,但他们从王君临的身体反应觉察到一号杀手之王的偷袭,三个人都在第一时间有了各自最为正确的反应。 反应最快的是春秋谷主,他两掌抵在了王君临的背上,全身真气在刹那间经王君临的背上的经脉送往王君临胸口处。 换过其他 任何一人,只能叹息无能为力,可是春秋谷主走的是和王君临一样的内修路子,而且又身为宗师境的高手,内息真气达到宗师境之后已经发生了一些本质的脱变,所以才能够输入王君临体内,并且和王君临体内的真气一同对抗杀手之王这必杀一击。 一号杀手之王何等样人,他所刺之处都是人体致命之处,同时又是他细剑能够最快刺中的地方。 而王君临的胸口檀中大穴乃人身脆弱处,如给击实,纵使未能破膛开胸,心脉会禁受不起冲击而破断,那时大罗金仙亦救不回王君临。 与此同时,一金一银两条细细小蛇已经从虫妖和沈果儿身上激射而出,从王君临两侧缝隙闪电一般射向一号杀手之王。 “蓬!” 所有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王君临胸口被细剑刺中,下一刻一号杀手之王的双腿也被一金一银两条蛇咬中。 可惜,换成任何一个人,即使是春秋谷主、春秋使者、剑神这三个宗师高手,被如今的虫妖和沈果儿的小蛇咬中,也会中毒,虽然不至于立刻死去,但也算是被重创,而且不及时解毒也是必死无疑。 可惜,一号杀手之王不是人,这一金一银两条堪称是天下最间毒,速度最快的蛇咬在他的腿上,除了多了两个深深的牙印之外,再没有任何的伤害,甚至连皮肤都没有咬破,毒液自然也难以注入,当然注入也没有什么用。 聂小雨为了应对一号杀手之王的刺杀,给王君临准备了那么多的杀手锏,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保命符。 除了陈丹婴和杨丽华这两个女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王君临一直贴身穿着一个背心,一个用某种紫色金属拉成丝编制而成的背心。 一号杀手之王这把细剑堪称是天下间最锋利的武器,但王君临身上这个没有命名的背心堪称是天下间最坚硬的防御。 矛和盾的故事本身是矛盾的,但是却又真实存在的,只有矛和盾正面全力硬干一次才能知道结果。 结果是,一号杀手之王的细剑刺进了那紫色金属背心,但是刺穿这个背心的过程便已经耗光了细剑的冲量和锋利。 只是,细剑里面还带了其他能量。 一号杀手之王自然没有内息真气的存在,但是他的剑中在瞬间传出一股电流。 这股电流若是换成普通人可以瞬间毙命,若是换成普通的破功期高手,也会瞬间重创,半死不活。 但对如今的王君临来说,他只感到五脏六腑似翻转过来的强烈痛苦,被刺中之处火烧般难过,体内的真气被震得盲头苍蝇般往全身经脉乱窜,眼前一黑,狂喷鲜血,与此同时细剑中蕴含的狂猛的力道将他往后抛飞,但却被春秋谷主接住了。 一号杀手之王也被王君临和春秋谷主二人的内息合力反震得往后挫退一步,未能乘胜追击。 但王君临在春秋谷主接住的瞬间,整个人已经回过气来,手中龙雀刀已经拔鞘而出,往一号杀手之王当头劈去。 第一千五百八十五章 李世民接到的密信 “砰”! 一号杀手之王冷哼一声道:“来得好!” 一号杀手之王显然没有想到王君临不趁机逃走,反而主动向他杀来。 他一剑击开王君临全力击来的刀锋,另一手拂袖而来,攻向王君临的脸门。 王君临刚刚与一号杀手之王正面矛盾一击幸免于难之后,知道之前对一号杀手之王的围杀,最终还是让对方能量消耗极大,而且还受了不轻的伤,所以反而彻底的安下心来、 脚下晃动之中,王君临避过一号杀手之王照面拂来的一袖,龙雀刀划过玄妙轨迹,下削划往一号杀手之王腰侧。 只是,眼看着就要得手,也不见一号杀手之王有什么动作,竟然身体一闪不见了。 而当王君临心中大骇,猛的转身时,一号杀手之王已经出现在他的左侧,一剑刺向他的脖子。 春秋谷主一声怒喝,一拳从下而上往一号杀手之王腰间砍去。 “砰!” 一号杀手之王右拳出击,与春秋谷主拳拳相击,震得春秋谷主往后跌飞了六七步才稳住身体。 而这个时候王君临又迫了上来,对着一号杀手之王的背脊使出春秋刀法中威力最大一式,向一号杀手之王的脖子砍去。 “轰”! 王君临刀锋撞在诡异出现的剑尖之上,而且他的刀被一股诡异的粘力硬被卸往一旁不说,杀手之王反手一指弹在龙雀刀上,刀声剧烈波动立刻传到王君临的身上,震得王君临浑身一震,差点吐血,禁不住的往后急退。 而一号杀手之王却已经紧随而上,手腕稍动,手中细剑已经向王君临咽喉刺来。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插上手的虫妖和沈果儿的金银小蛇化成了两根弩箭,突然无声无息的向一号杀手之王的两双眼睛刺去。 一号杀手之王双眸中光芒闪动,不得不身形一滞,收回手中细剑,随手对金银两蛇各刺出一剑,将两只蛇击飞,整个过程速度快的肉眼已经难以捕捉。 而就在这个时候,附近的近千名特战队高手闻声赶了过来,其他远东军士兵也向这边围了过来。 一号杀手之王见再难以将王君临杀死,突然改变方向不再去杀王君临,而是身形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沈果儿面前,向其脖子抓去。 沈果儿脸色一变,极力躲闪,但一号杀手之王的速度太快了,她刚有所动作,便被一号杀手之王提在了手中。 正脸色大变中往这边冲来的王君临、春秋谷主和虫妖投鼠忌器之下,不得不停下来,神色阴沉的死死盯着一号杀手之王。 一号杀手之王却不说任何话,提着貌似已经失去挣扎能力的沈果儿突然拔地而起,在特战队高手围上来之前,身形闪动中,消失在黑夜之中不见了。 王君临和春秋谷主、虫妖带领的近千名特战队高手不是没有机会留下对方,他完全可以命令大军射箭困住一号杀手之王,但是对方有沈果儿当人质,王君临一直视沈果儿为亲人,是妹妹一般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为了杀死一号杀手之王而不管对方的死活。 ……… ……… 李渊集团治下河东的东南边与远东军治下上谷郡相接的地方,修建有五个军寨,最大的十杀寨为主寨。 李世民的十万精兵便驻扎在这五个军寨之中,其中十杀寨驻有六万,其他四个军寨各有一万人马。 十一月二十四日,李世民一大早起来,便例行前往各个军营巡视。 李渊治下的十杀寨与远东军上谷郡边界相距不到百里,因地理位置和地形的原因,此处是两方相接一千多里边防线上最重要的一段。 在十杀寨往东南方向一百一十四里外便是远东军老虎营、铁枪营、铁锤营十五万大军主力驻地,远东军治下上谷郡的河谷县所在。 这一个多月以来,远东军十五万人马驻于河谷县,做出大军压境 姿态,数次对李世民的五个边关军寨发起进攻,双方有胜有负,李世民占据守的一方优势,远东军虽然有武器装备和战阵的优势,但硬是未能攻下一个军寨,被李世民死死挡在境外。 李世民不管心中如何想的,平时和战时都是一直表现得爱兵如子,每日更是以唐王次子的尊贵身份一早一晚,两次巡视各军大营,关爱士兵的伙食和保暖情况,对军队保持足够的士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但今天李世民方出得十杀寨城门,便听身后有数骑追来,这些人一面大声抽打着坐骑,一面大声喊叫着二公子。 李世民怔了一下,连忙勒马停住,派亲兵前去询问。 只见亲兵领令前去,与那些人交谈数语,便领着那几人疾驰而来,到了眼前,李世民不由微微吃了一惊。 来的这几个人中间却是有他认得的,带头从人分明是他父亲身边的一名心腹幕僚,也是他们李家的家臣,名唤张天文。 李世民知道这个张天文颇得父亲的信任,平时一直伺候在父亲身边,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地。 虽然只是父亲身边的近臣幕僚,但李世民却知道父亲身边的近臣幕僚却是最不能得罪之人,特别是他如今统兵在外,在军中的威望又越来越高,很可能已经引起了父亲的猜忌。所以他不敢怠慢,急忙策马上前,问道:“张先生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那张先生也不敢对李世民不敬,连忙下马对李世民行礼,才后挥了挥手,旁边一个侍卫连忙下了马,郑重其事的拿出一个精致无比的檀木盒,双手捧着送到了张天文手中。 然后张天文高高捧起这檀木盒,低声道:“二公子,唐王殿下有密令。” 李世民大惊,连忙滚身下马,躬身接过木盒,验过封漆小心打开,快速的看了一遍密纺的内容,深吸一口气,令身边的亲兵侍从收好,起身对张天文说道:“父亲的密令,我已经知道。张先生远来辛苦,尚请暂回驿馆歇休,待本帅办完这趟差使,晚上回来,再给张先生接风洗尘。” 那张天文连忙抱抱拳,说道:“二公子客气了,离开安城城时,唐王殿下嘱咐老夫早去早回,之前来的路上又下了大雪耽误了两天,再加上若是回去的迟了,王爷不喜,老夫这躺差事的功劳不说,恐怕便连苦劳都没了。所以,二公子实在是不必客气,当是军务要紧。这十杀寨老夫便不再逗留了,今日时日尚早,立刻便回出发长安城,只是要请二公子赐几个回令字,回去老夫也好给王爷交差。” “如此岂非令本帅太过意不去………” 张天文却不待他说完,马上说道:“非是老夫客气,实是这一路上经常下雪,回长安城都亦免不了要耽误时间,只能早些往回去。” 李世民岂能不了解张天文的性格,知道是个行事极为谨慎,且胆小怕事之人,在他想来,这个能力其实平平的张天文这番巴巴的跑来送父亲的密令,多半是见着他这边一直死死将远东军挡住,相比其他三路是个难得的机会,便要表现表现。 要知道,不辞辛苦从长安城跑来,日后他这边将父亲交待的差事做好,免不了也算是一功。 但张天文虽到了十杀寨,心里多半还是想着十杀寨乃前线,说不定什么时候便打起仗来,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便是如此,张天文这等读书文人自然是离危险越远越好。 李世民自以为是的想清楚其中原委,因此也不再挽留,抱拳道:“如此,本帅亦耻噪张先生了,他日有机会回长安城,再给张先生使赔罪。”说罢,唤来一个校尉,令其点了百骑人马,护送张天文,又暗中叫心腹返回他在十杀寨临时帅府,取了五百两银子,送给张天文。 直到目送张天文远去,李世民才转过身来,神色中变得一片肃然和凝重,刚那密令他简单扫了一遍,没想到北路和南边的形势竟然已经如此恶劣,此时他心中充满了担忧。 深吸一口气,李 世民吩咐道:“传本帅军令,召集都尉以上将官到白虎节堂进行军议。” ……… ……… 张天文完成李靖交待的大事,暗暗松了口气,不露声色的一路回到前往长安城方向第一个驿馆时已经天黑。 待李世民派出的百名骑兵离开后,张天文秘密见了一位神秘客人,然后连夜坐马车消失不见。 一个月后,范阳郡某县多了一个面白无须,深居浅出的富家翁。 ……… ……… 时间回到七天前,在长安城,有人给李渊汇报家臣幕僚张天文生病了,李渊只是吩咐让张天文好好治病,赏赐了一些钱粮,便不再理会此事。 然后三天之后,又有人给李渊禀报说张天文疾病恶化死了。李渊这些天因为北边和东边战事不利,忙的不可开交,对于一个心腹近臣的死也只是眉头微微皱了皱,安排人接替了张天文负责的一些事情,便彻底将此事抛掷脑后。 再说李世民,却是丝毫没有怀疑过这份密旨的真假,不光是张天文是他父亲李渊身边的心腹近臣,还因为这信的字迹就是他父亲的,绝不会有错。 唯一让他有些感到沉重的是,这份密信中透露出一个信息,他的父亲和长安城里面那些老家伙有些慌了。 之所以这样,自然是因为两个消息。 一是因为北路李神通丢失两个郡,且先后损失近十万人马。 二是西边往陇关的粮道被夺,而长安城竟然一时间没有兵力可以去支援陇关。 没错,这份“李渊”的密令中是让李世民想法设法重创东边的远东军,甚至近可能的打入远东军治下上谷郡境内,以围魏救赵之计,让与远东军的整体战局形成一种平衡。 最开始的时候,面对咄咄逼人的远东军,李渊集团经过深思熟虑,定下以防守为主,利用防守优势,消耗远东军兵力和钱粮的战略计划,可是如今看来这个战略计划要变了。 不过,李世民一想起当前北边和西边的战况,便叹了口气,能够理解父亲和长安城的那些老家伙为何要用这种明显有些急功近利的改变了————显然父亲和长安城的那些老家伙害怕北路和西路军出现大败,被远东军打到太原城或者打到西安城,所以才不得不改变战略计划。 总之,在李世民看来,这的确是父亲逼不得已,而且以他对父亲和长安城那些代表着门阀世家和大贵族的老家伙的了解,进行这样的改变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只是,他的心腹长孙无忌竟然没有将此事率先派人送信告诉他,这让他略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毕竟这年头赶远路,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路上有事耽误,跑在了张天文的后面也是正常。 李世民仔细看过父亲的那道密令之后,将众将召集过来,准备商量如何大量杀伤远东军,甚至在东边战场上打出一场大胜出来,至于杀入远东军治下上谷郡境内,他现在还不敢奢望。 ………… ………… 同一时间,上谷郡上河县远东军大营,中军大帐内,也正在进行军议。 比起之前的军议这次有所不同————这次有李靖的参加。 自从数日前在李靖以粮草诱饵之计,轻易灭了段志玄的五千马贼之后,到军营拜见尉迟敬德,并给尉迟敬德、陆寒、管小童提出一计之后,后者三位远东军主将便对李靖颇为礼遇,没有任何的怠慢,但是也并不是非常的重视。 “刚刚得到军情府情报通告,北路王爷亲自带领一万余大军,独守大营,面对李神通十万北路精兵疯狂攻击,厮杀半个多月,最后是李神通损失三万多人退去,而王爷那边只损失了两千多人马。” “只是,李神通的人马退去之后,传说中的那位一号杀手之王混进军中刺杀王爷,反被陛下发现围杀,但未能成功,被其杀死一千多人逃走。”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章 李靖的计划 “旋风营罗士信将军、飞马营武四将军分别占领忻州郡和吕梁郡之后,在王爷吸引李神通主力的这段时间,在杜大人派去的官吏辅助之下,再加上在军情府、小雨剧院、武林公会的帮助下,已经彻底控制两郡之地,并且逐步将六万多降兵消化,已经做好了攻占下一个郡地的准备。” “西边特战队张天冈大统领以三千人马,占领李家军由长安通往陇关的粮道必经之地黑风口近一个月,先后击退陇关守将侯君集派去的三万多精兵,杀敌近两万,按照军情府掌握的情况来看,侯君集在陇关的粮草最多再支持他们半个月之用,到时候陇关之外的上官虎、周虎和姜木郎十二万大军或可轻易攻破陇关,从而长驱而入,很可能直接威胁到李渊集团的长安城。” 军情府的一名官员按照惯例通报完当前情况之后,众将听着北路和西路不断建功或者将要立下大功,一个个眼热之极,军事会议就此开始,主要还是商议如何攻破李世民守着的五个军寨。 一番争论下来,有将领认为绕过五个军寨,攻入河东境内腹地,逼迫李世民大军出寨,与他们野战。 也有将官认为,应该效仿特战队大统领张天冈在黑风口干的事情,派精兵绕小道到对方五个军寨后面,断了李世民的粮草。 尉迟敬德、管小童和陆寒只是听着属下争论,不发一言,让人难以看清楚他们三人心中倾向,或者是不是另有想法。 待众将官争论的差不多了,将各种可能性或者可行的战术都讨论到了,尉迟敬德才转头对一直面色平静,没有说话的李靖说道:“李大人是王爷派来的军师,在打中原瓦岗诸战中,听说立下赫赫战功,发挥了重要作用。不知以李大人之见,眼下该如何做?” 李靖很清楚,相对尉迟敬德、陆寒和管小童等人,他在远东军的资历太浅,甚至都没有自己的军队,眼下听命自己的那一千特战队高手也只是暂时听命于他而已。 而且,相比他在中原打瓦岗寨时李玄霸将暴熊营的指挥权完全交给他不同,眼下他虽然是老虎营、铁枪营和铁锤营这十五万人马的军师,可是最终决定权根本不再自己手上。 此时一听尉迟敬德发问,李靖立刻便站起先向众人拱手行礼,然后才说道:“尉迟将军、陆将军,管将军,其他诸位将军,在下对李世民此子颇为了解,此子心智极高,心思缜密,战场上考虑极为周全,而且又狡猾异常,行事果断,极有魄力。在下以为派人绕到五个军寨后面断其粮草不可行,因为有了西边战场上特战队张天冈统领在黑风口的战事,李世民对粮道肯定防守极为严密,我们派去的人很可能会有去无回。而大军主力绕过五个军寨风险极大,一不小心反而被李世民断了粮道和后路,后果不堪设想。” 李靖之言,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众人闻言,无不点头称善,心想此人能够被王爷重看重用,派来给他们当军师,果然不凡。 更有几个郎将见此便纷纷请战要强攻五个军寨,表示既然只有攻打军寨一个办法,便准备硬攻,只是李世民对防备火药武器研究颇深,五个军寨的城墙高先不说,实在是太厚太结实了,远东军这边用抛石机抛射火药包炸毁的速度还比不了对方同时以工匠补墙的速度,即使尝试着派死士接近城门城下,竟然都没有将城墙破开。 尉迟敬德挥手打断麾下众将的请战,略一沉思之后,说道:“李大人所言有理,不知李大人有何妙计。” 李靖就等着尉迟敬德问这句话,他其实心中已经有所定计,但他看得出来尉迟敬德、陆寒和管小童等人对他的能力明显还是不完全信任,所以便端着没有说出来,等着尉迟敬德请教之后再说,这样一来能够提升他所说之言的说服性。 当下,李靖口若悬河,对着众人眼前的大沙盘,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其中提到自己已经弄了一份李渊假的密令给了李世民,更是让众人惊喜之极,对李靖暗自佩服不已。 所以,包括尉迟敬德、陆寒和管小童这三位主将在内,众人早已对李靖的计划心服口服,听了之后也是战意滔天。 ……… ……… 十一月二十五日,也就是李世民接到“李渊密令”的第二日,他遵照密令的要求,带着众将商议如何打一场大胜的时候,远东军尉迟敬德带领十万大军来到了十杀寨之外。 十杀寨因为距离远东军治下上谷郡最近,所以便成为李渊集团对远东军一线最重要的军寨,这几年下来,在李世民的推动下,一直不遗余力的反复修缮和加固,不说铜墙铁壁,却已经远远不是普通军寨或者普通城池的防御所能相比。 而这也是尉迟敬德等人带领大军迟迟攻不下这个十杀军寨的原因之一。 按照军情府所打探到的消息,尉迟敬德带领人进行分析发现,要想攻破五万人人驻守的十杀寨,若是没有奇谋内应,他至少要用十五万大军攻打两个多月才有可能攻得破,而且损失极大。 而他怎么可能为了攻打一个十杀寨,将十五万马损失近半,所以尉迟敬德每次一想到这点便感觉很无奈。 不过,针对这种情况,尉迟敬德这两个多月以来也想了一些办法,最大的战略方向便是想法设法将十杀寨里面的守军引诱出来进行伏击。但要想做到这一点牵扯方方面面,说是可遇不可求都不为过。因为这与十杀寨守将的性格等各个因素都有关系。 而以李世民的心智,他们想要将对方主力引出野战几乎不可能。 可是,如今李靖只是泡制了一份李渊给李世民的密令,便让此事有了很大的可能性。 当然,按照李靖的计划,要想让李世民带领主力出寨与他们野战,这还需要尉迟敬德带领大军做一些事情,或者说演一场规模浩大的好戏。 此时,尉迟敬德带领大军来到了十杀寨外数里列阵,然后有两千骑左右人马自远东军阵中缓缓前进,在十杀寨南城门前两里左右处停了下来。 远东军只是上前两千人,显然是不可能以两千人攻打十杀寨,而是摆出了约战的姿态。 远东军只来了两千人来犯,十杀寨中李家军的探子早已打探并将消息报给了城寨内李世民。 此时,李世民早早站在城头拿着通过其他手段从范阳郡弄来的望远镜张望,又派出数波探子再三打探确定了远东军主力一直在数里之外未动,再加上此时一见远东军样子,便最终确定这并不是什么引诱他们十杀寨守军出城而进行伏击的阴谋,反而有约战之意。 若是以往,这样的事情李世民根本不管理会,但是他眼下正在筹划着如何取得一场大胜,这势必需要带领主力出城野战,因为尉迟敬德根本不愿意死命的攻打军寨。 所以,若是通过一场两千人规模的约战,进一步摸清远东军的战斗力和军阵的情况,以及双方战力对比,还是非常值得的。 再说,李世民是强势之辈,和麾下众将简单商量了一下,便定下绝不示弱之策,当下便麾下将官杜有超率领本部两千骑兵出战。 杜有超在距离十杀寨八百步左右背城结阵,与远东军军之间,相隔不过一里多点。 李世民在城头观战,城内另有五千骑兵已经做好随时出城接应,或者做好了灭了远东军两千约战人马的准备。 当然,这是要看情况的。 李世民早已从那两千远东军骑兵看出,这两千人定是远东军的精锐老兵,一个个气势沉稳。 他以为杜有超出营便是双方四千人马的恶战,不料那两千远东军竟是不急不忙,待到杜有超带两千人结阵已毕,方才自阵中冲出一骑。 李世民顿时愕然,心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单挑? 这个时代两军对阵,偶尔也有如三国演义那等小说戏剧中的单挑之事,南北朝时期,各国混战,冲突不断,当时武将好勇逞强,单挑之事时有发生。但远东军与李渊集团之间却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眼下却还是第一次。 “远东军想要以个人勇武,增加自己的士气,打击我方的士气?” “难道尉迟敬德这般自信他派来的人就一定能够杀了我的人?” 李世民在城头上冷笑不已,他想起杜有超麾下有一位他麾下马上拼杀能够排进前三名的猛将。 城下面,杜有超一声令下,他身边旗手大旗一挥,他麾下士兵纷纷张弓搭箭,做好了作战准备,只要远东军有人靠近,就算他有传说中吕布、项王之勇,照样要被成刺猬一般。 PS:今晚上一万三千多字的分四更送上——————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 输不行赢了也不行 在杜有超看来,这名武将还真是单挑最适合的人选。 此人名叫张进彪,张家是河东有名的武林世家,而且不同于普通的江湖武林世家,张家有一个人在朝中为将,也努力的培养一些读书人,算是半个世家了,而且张家也一直往门阀世家这个行列中融入。 在李渊控制河东之后,张家便积极向李家靠拢,但是李渊及其身后的那些老牌门阀世家和大贵族有些看不起草莽出身的张家,张家也就一直得不到重用,特别是河东有两大七宗五姓世家,其中太原王家传承上千年,根深蒂固,树大根深,可谓是势力庞大,一向看不起张家。 就在张家心生怨恨,准备改投听说不计出身,且重用武林人士的王君临时,李世民亲自上门拜访了张家,以其个人魅力和过人的气魄轻松将张家收服。 如今李世民麾下有张家数十人为将,这张进彪便是其中一个,而且是张家年轻一代佼佼者,武功高强,平时军中武官之间时有比武捉对,张进彪就被公认为年轻一代第一高手之一,特别是张家家传飞刀更是一绝,即使是李世民都曾经夸奖过。 而这大半年来,张进彪马上厮杀也是勤加苦练,由他出战与远东军的将领单挑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此时,只见张进彪伸出手指着对面的远东军武将大骂,双方骂骂咧咧,然后各自提起兵器对冲。 这名远东军武将果然也是一名好手,两人拼杀七八个回合不见输赢,杜有超远远的也看不清是怎么打的,然后就见远东军武将领拍马往回跑。 而张进彪大喝一声:“那里跑!” 下一刻,只见张进彪右手猛的一挥,一把刀飞划过一道流光打出,那远东军武将一声惨叫,应声落马,在地上滚了几圈,被对方冲上来的十几名骑兵护送着带了回去,生死不知。 顿时李家军这边军中一片呐喊,张进彪把人射下马,也掉头就走。呐喊声越来越响,即使是十杀寨城头上李家军将士也开始欢呼,在两面的高山中回荡,一时间如同巨龙在山中咆哮,地动山摇。 杜有超一见士气可用,一声令下,战鼓声中,便带两千骑兵冲了上去。 这两千远东军骑兵毫不示弱,即使是将领单挑被打下马,却也不见丝毫慌乱,随着一名都尉同样一声令下,号角声齐鸣,两千骑兵高举着兵器,似洪水般迎面冲来。 李世民这几年以来练兵极严,而且他本人和麾下大将都精通练兵,而且也极力学习和吸收远东军练兵之中的优点,所以李世民特意挑选出的两千骑兵战力极为不凡。 这一番大战,双方杀得难解难分,李世民站在十杀寨城头亦看得惊心动魄,但同时也是心中欣慰。 这些年以来,远东军战力无双,已经是天下所公认,自己虽然极力练兵,只是这些天双方攻守战来看,自己一方占着守城的优势,还看不出来,只感觉对方战力果然强大。 但给他印象更深的还是远东军各种层出不穷的攻城器械,特别是那些火药包和手榴弹。 所以,对于自己所练之兵的战力与远东军相比到底怎么样,李世民心里其实是有些担心的,眼前双方同数量兵力野战,打的旗鼓相当,这对李世民来说算是一个惊喜,同时也感觉很有成就感。 并且,李世民紧接着想到一件事情,远东军骑兵战法配合固然厉害,但是对方身上的钢板甲和手中那杆长枪的枪尖据说都是用传说中的精钢打造而成,也就是说对方的兵器更为锋利,将士盔甲更为坚固,这样算下来,单纯是战力的话,自己一方这两千骑兵好像比远东军还要强。 同一时间,之前被李家军一方武将张进彪一个飞刀打下马的那名远东军都尉,被一众士兵抬到李家军看不到的地方之后,便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捏着那柄飞刀,长笑一声道:“怎么样,老子刚才的戏演的如何,不过说起来那张进彪武功不弱,河东张家的飞刀也是名不虚传。” 旁边亲兵笑道:“将军您的演技简直是一流的,刚才尉迟将军那边还传来话,说将军您的演技比你的武功要高。” ……… ……… 李世民此时虽然感到很有成就感,但看着下面的拼杀,有的依然只是肃然凝重。 因为,看这情况,同等人数野战,他们远远做不到稳操胜券,眼下不但占不到半点便宜,随着时间推移,貌似有渐渐落了下风的迹象。 “哼,这还不是兵甲占了便宜。”李世民心中不甘,他用尽手段劫掳和以富贵引诱远东军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的各类工匠,甚至为此在河东太原附近也建立了类似的一个所谓的武器装备生产基地,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他们李家军队武器装备和器械这些年改变很大。 但是,现在看来距离远东军的兵甲装备和各类器械依然还有不少差距。 特别是那火药武器和精钢的秘方和工序拿不到手,研制不出来。 而这也是他们的武器装备和器械不如对方的主要原因。 ……… ……… “管将军,你麾下挑选的最弱的这两千人与李世民最厉害的两千人貌似不相上下,而且你的这两千人貌似快要占上风了,别一不小心打赢了对方,将这场戏没有演好,坏了我们的大事。”尉迟敬德眉头微微蹙起,有些担忧的说道。 管小童也是眉头皱着,有些郁闷的骂道:“我也不知道这些小子今天怎么跟喝了鸡血似的,之前我为了让戏演的真一些,没有告诉他们不能赢,只是告诉他们死伤绝不能太多。” “尉迟敬德和管将军不用担心,我们这边只是暂时处于上风,要想赢得李世民的这两千精兵,估计是不可能。”李靖却在仔细观察之后,淡淡的说道。 李世民的这两千精兵可是李世民从十万人马中挑选出来的,而远东军这边甚至是战力最差的两千人而已。更何况李渊集团军队战力本来就不弱,否则也不可能在两三年时间便占领了河东和关中这两个兴龙之地,成为当世天下最大的势力之一。 这两个月以来,李渊集团的北路和西路大军面对远东军战事不利,这其中固然有远东军战力强悍的因素,但还与天时、地利、人和等各个方面综合因素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并不是说李家军的战力就真的很弱,更何况李世民麾下人马比其他李家军人马还要强上一些。 ……… ………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世民身边的大将眼见自己一方最精锐的两千骑兵竟然打不过同等数量远东军,便有些沉不住气,想要增兵,去助杜有超一臂之力。 他们朝李世民转过头看去,后者却好像是已经猜到他们想说什么,朝他们微微摇了摇头,朗声道:“杜有超还可以支持,你们且看后边的远东军。” 几名大将闻言望去,不由暗叫一声惭愧。 原来不知不觉间,后面那些未参战的远东军又往前推进了几十步。显然是这两千远东军久战之下,远东军统帅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但是惧于十杀寨守军主力未动,也不肯轻易先将兵力投入战斗。 李世民心里也明白,这种短兵相接的战斗,比的就是体力和意志力。哪一方支持到最后还有生力军可加入战斗,哪一方便是最后的胜利者。两军在此地的数量差不多,若他们仓促将主力投入战斗,最后赢的,便一定会是远东军。 不知不觉中,李世民的想法比起之前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不再太过担心出城野战不是对方对手了。 当然,这除了与眼前的战斗有关之外,还与他接到的父亲密令有关,他想要获得大胜,不管怎么说总是要出城野战的。 不过,李世民虽然刚满二十岁,但却极为沉得住气,他拿起望远镜看着城前的战斗。只见自己麾下战将杜有超没有让自己失望,果然了得,他身上战袍尽被鲜血染死,但手持长矛,在乱军之中往返冲杀,竟是丝毫不见疲态。 另外,那张进彪也是一员猛将,专挑远东军武官下杀手,已经杀了三名远东军武官,给远东军指挥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这一仗,自申时初开始,一直到打到戌初时分,整整打了两个多时辰。 直看得李世民身边的诸将官唇干舌燥,几次都以为杜有超要支撑不住,但眼见李世民如同一座木塑一般一动不动,也只得强行忍耐。 ……… ……… 远东军这边,尉迟敬德、陆寒和管小童等人从面上看一个个都是能够沉得住气的人,眼见十杀寨中李家军主力始终不肯出战,他们便也没有轻举妄动。 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心中一直悬着,不是担心会输,而是担心自己这两千人将李家军赢了,坏了大事。 只是话说回来,输了也不行,输了两千人马死亡肯定会不少,所以远东军众将很是纠结啊!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 看谁的演技精湛 不过,从面上来看,李世民不肯示弱,不愿先鸣金收兵,而远东军这边也貌似不甘心,所以也不收兵。 于是直到天色全黑,双方才不得不罢战,各自抢了伤兵与战死的同袍退去。 远东军又退了十里左右,但竟然没有退回河谷县城,而是在一座处于远东军治下上谷郡地境内的破败的村庄中安营扎寨。 这一日的战事,虽然双方投入兵力都不多,但战斗之激烈,却是不少将士前所未遇的。 半天血战,李世民麾下杜有超带领的两千骑兵死伤合计六百余人,远东军也差不多损失,十杀寨前原本有一条小溪流过,战斗结束之后,溪中流过的,已是染红了的血水。 李世民一边仔细询问了杜有超对远东军战力的具体判断和切身感受,一边派出大量探子盯紧这远东军主力,同时也与自己在上谷郡的情报探子的负责人联系,设法弄清楚尉迟敬德等远东军主帅这次战略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第二天一整天,远东军都在休整,除了同样派出大量探马防止李家军偷营之外,并没有什么新的举动。 不管怎么说远东军刚好是在对方上谷郡的境内,目前来看也再没有异动,李世民虽然因为李渊密令,想要打胜仗心切,在当前北路和东路战况不妙的情况下,也不好轻举妄动,要尽可能的稳中求进。 不过,李世民从远东军谨慎的举动中看出,昨天的同等数量骑兵一战,让远东军貌似对自己一方多了一些忌惮之心,竟然都不攻打军寨了。 李世民带领信心比前几天明显更足的众将正在商议如何打一个胜仗,外面有亲兵带进来一名信使。 李世民认识此人,这是他安排在远东军治下上谷郡的情报人员。 这位情报人员给李世民行过礼之后,便当着所有人的面,脱下裤子,露出了大腿。 众人没有任何意外,只是看着那情报人员将大腿上一个伤口的缝线拆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蜡弹。 众人知道这是“蜡弹”,是由李世民一手成立的情报组织用来传递军事机密情报所用,多以白绸或者黄绸书写,外面用蜡封牢,缝入送信人的大腿肉里。 李世民吩咐亲兵将满脸大汗,脸色微白的情报人员带下去处理伤口,并且现场进行了赏赐,然后他拿着亲兵处理干净的蜡弹,轻轻捏开,从中拿出一条白绸,凑到一座烛台旁边,就着烛光细看。 “幽州罗艺再有十日便会派五万精兵来援助尉迟敬德,而且都是骑兵,到时候对方兵力大增,再想打一场胜仗就更难了。所以我们要在罗艺的人马到来之前便打一场胜仗。”李世民看了白绸上的一段字迹之后,神色变得肃然凝重,最后终于下了决心。 众将精神一振,纷纷抱拳道:“请二公子吩咐。” 李世民已经恢复了胸有成竹之色,笑道:“我确有一个计划。” 他看着眼前模仿远东军那样打造的沙盘,说道:“从我们十杀寨至远东军河谷县之间,几乎全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不过在十杀寨东边却有一片树林。” 众人不解的望着李世民,不明白后者的言下之意。 李世民用手中细棍指着沙盘上代表树林的那一片绿布,继续说道:“这林子虽比不得深山密林,但也算是聊胜于无。在这十杀寨附近,举目四顾,除了农田还是农田,有了这片树林,亦算是老天爷给了我们机会。我今日观战,远东军能够打下河北、山东和中原,实非幸致,远东军的战力也的确如传说中那样强悍,但现在看来我们也不比他们弱,甚至若是有钢板甲和九发快弩、火药武器,我们还会比他们更强。所以,远东军若是再来挑衅,我倒有一计将对方留下。” 这时有大将旁边笑道:“二公子之意,是要引远东军入林么?” 李世民却摇了摇头,道:“尉迟敬德此人不可小觑,只恐远东军不会轻易上当。这片树林太小了一些,远东军与其深入,倒不如直接纵火烧林。如今冬天的天气干燥,远东军若是放火,这树林是经不得几下烧的,轻易便可燃起大火,我们在树林中埋伏,可能是自寻死路。” “那二公子之意是?”有一名年龄较大的老将军替众将官问出了众人心中所想。 “我的计划是,我们主动攻打他们,经过激烈交战之后,我们抵挡一阵,便佯装不敌,兵分两路逃跑。一路由杜有超率领,经树林南边的大道,往青石谷败退。另一路由李光明率领,当成游兵散勇,退入树林之中。远东军尉迟敬德一路比起他们的北边和西边进展顺利,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所以肯定也是杀敌心切,我们要利用他们这一点,想来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追败退之敌的机会,如此一来,远东军必然只会追击杜有超那一路。” 众将顿时明白过来,说道:“二公子的意思是让杜将军再杀个回马枪,来个前后夹击?” “当然,主力将会由我亲自率领。”李世民一脸自信道,“光是李光明和杜有超纵是前后夹击,只恐亦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唔?”众将又心生疑问。 “我会带领主力在西边二十里外的黄阳坡等候,杜有超率军将远东军引向黄羊坡,一旦远东军军追过去,李光明便领兵断其后路!”他冷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杀气,“此计若成,我们定要叫远东军损失惨重。” ………… ………… 十一月二十九日的清晨,黄阳坡。 李世民勒马停在路边,望着身旁大道上一队队悄无声息地列队东行的骑兵和步兵,心想成败就在此一举。 此时,他已经命令李光明和杜有超主动出兵向远东军发起进攻。 倘若他们此次的计策成功,能一举歼灭远东军数万精兵,这对眼前他们家军在北路和西路战况不利的局面是一个极大的缓冲,同时也可以让他李世民个人在李渊集团上下的威望达到极高的地步,甚至已经可以因此而压过有着长子先天优势的兄长李建成。 只是,如今他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杜有超和李光明二人能不能胜任他的计划。他突然有些后悔将段志玄派往川蜀有些早了,若是有段志玄这员良将配合他实施这个计划,当是可以百分之百成功的。 细细想了一下,尉迟敬德身边可能会有李靖在暗中谋划,李世民为了谨慎起见,又兵分两路,派麾下大将毛海忠率一万骑兵,衔枚摘铃、僵旗息鼓,绕道疾行,插到杜有超的东边,一旦杜有超的伏兵尽起,毛海忠便率军突袭远东军的营寨,既可扰乱远东军的军心,同时还可防范远东军另有援兵到来。 倘若远东军另有人马闻讯来救,毛海忠只要挡得一时三刻,李世民便能集中精兵,先歼灭突前的数万远东军,然后主力退回十杀寨。 李世民的这番部署纵不能称天衣无缝,亦算得上十分周密。 李世民又思前虑后半响,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来,就算是李靖可能会有何阴谋诡计,只要他布了毛海忠这么一支奇兵,亦总可保得全身而退。 只是,看着听命开始准备调集一万人马离去的毛海忠,李世民想起毛海忠的能力并不是非常出众,心里面隐隐的又犯起了嘀咕。 多疑是许多上位者的通病,李世民这一点尤其严重,只不过他平时掩饰是极好,想了好一会,想着毛海忠平时表现还算勇武,且能力还说得过去,才算是放下了心。 但他免不得又在心里面重新细细想了一遍整个部署,直到实在找不出破绽,方才作罢,也暗暗松了口气。 这次的计划进行到现在,对李世民来说,其实已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了。 此时要再去通知杜有超和李光明改变主意,已经来不及,他若临时变卦,便如同置杜有超和李光明率领的麾下近四万将士于死地,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做的。 李家军依然按照既定的部署,有条不紊的行动着。 在毛海忠率一万骑兵离去之后,李世民此时麾下还有两万骑兵和三万步兵。 他将这五万军队分成三部,五千骑兵和一万步兵做为大军的左翼,右翼和左翼一样的人马布局,而李世民亲自披挂上阵,坐镇中军,统领余下的一万骑兵和一万步兵。 李世民因为年轻力壮,且武功高强,所以虽然颇有智谋,但是打仗之时,却很喜欢身先士卒,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在麾下将士心中威望极高。 当然,这也与李世民身边一千亲兵全部都晓勇凶悍,乃是从全军百里挑一之辈有关。 这些人可以保证李世民不会轻易死去,否则李世民敢不敢次次冲杀在前,还真不一定。 为了防止被远东军的斥侯、探子或者军情府察觉,在那远东军钻进圈套之前,他们也只能藏在黄阳坡耐心的守株待兔。 李世民对黄阳坡的地形颇为熟悉,在这一马平川的平原上,相对来说,黄阳坡算是个不错的藏兵之所。 实施上,为了灌溉稻田,他在去年还动员当地豪绅和百姓组织挖了一条十多里长的沟渠从附近的河里面引水,沟渠虽然很窄,但在沟渠之畔,种着两排杨树、柳树,而在杨树柳树之后则是大片的芦苇,大军藏在芦苇之中,远东军不到跟前,便很难发觉。 辰初时分,李家军便悄无声息地进入到了黄阳坡。 因为黄阳坡离李光明、杜有超带领的人马临时营地对峙之处太近,区区十数里地,动静稍大一点,都可能被远东军察觉,因此李家军骑兵也全是下马步行,一队队的分散进入到庄中。 而庄子里面本来就为数不多的百姓自然早已被李世民派人连夜撤走。先前李世民已经派出几个探子堪察地形,画定各军潜藏之处,所以李家军大军一到,这几名探子便指引着他们,前往自己的藏身之地。 虽然李世民行事周密,战事准备充分,考虑周全,但是待到左中右三军布阵完成,还是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 设伏的地点如此之近,固然是受地形限制迫不得已,但只要能够达到目的,绝对会让追过来的远东军大吃一惊。 不过,之前对着沙盘纸上谈兵的时候并没有感觉,真到了实际行动之时,李世民仔细观察,才觉得要想瞒过敌人还是有些困难。一支五万人的军队,要完成布阵而不生推挤、声响,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么多人马,操练再好的部队,在一个即使比较熟悉的地方,也会有人站错位置出现小小的混乱。 尤其是骑兵,战马再驯练得好,终究也只是畜生,有许多意外的因素出现,会让战马受惊。 而李世民却带领李家军做到了。尽管这中间肯定有一些运气,但是不得不说,李世民的军队练得很不错,用后世的话来说,纪律严明和作风过硬。 东边二十多里外的杜有超和李光明也有意配合他们的行动,远在二十多里之外,李世民仍然能隐约听到战鼓擂动的声音。 这是杜有超和李光明已经带人在与那支有着三万人的远东军交战! 不用在现场,李世民闭上眼睛便能想见那种矢如雨下、血肉横飞的场景。 为了不让远东军对打败杜有超和李光明而生疑,杜有超和李光明只带了近四万人,只比远东军人数多几千人,而且一定会真刀真枪的与远东军血战一场,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 李世民自然不是同情这些士兵,只是他隐隐有些担心杜有超和李光明那里损失太多。 而对于大多数的李家军将士来说,东边隐约传来的战鼓之声,还有那滚滚而起的灰尘,初时尚能让人感觉安慰,甚至有一种接近战场的兴奋,但很快,它便成为一种侵蚀人们耐心的东西。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 这速度快得让人心寒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这里没有计时的沙漏,更不可能有座钟,时间只是在无声无息的流逝。 李光明与杜有超仿佛与远东军战上了瘾,迟迟不见败退,这几乎让李世民等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意外的打了个胜仗! 只是………理智告诉李世民,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了,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李世民眉头紧紧蹙起,他担心李光明与杜有超是被远东军缠住了,他们已经被彻底的困住。 不过,按照白天双方约战时远东军表现出来的实力,与他们不相上下,即使有装备的优势,但他们多了数千大军,且李光明和杜有超也不是那种无能之辈,所以被缠住脱不了身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一直等到太阳高高升起,估摸着已经过了巳正时分,心中越来越担心的李世民终于看见一条尘土飞扬而起的灰龙朝着西边奔来。 那是大批骑兵和步兵快速奔驰带起来的灰尘。 “来了!”李世民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不由得长呼了一口气,在心里欢呼了一声,挺直了身子。 五万李家将士不用提醒,纷纷打起了精神,有性急的骑兵,已经在抚弄着坐骑的皮毛,只待一声令下,便要跃身上马。 按照计划,李家军的骑兵要率先冲出将这支远东军拦下缠住,然后步兵布下包围圈,以战阵配合骑兵,将追来的远东军全部围杀。 先前的等待花了很长的时间,但一旦看到败兵,便仿佛沙漏被人弄了个大口子,刚刚才看到败兵撒退时卷起的灰尘,感觉上才眨了一下眼睛,马上便可以清晰看见正仓皇西逃的败兵。 大约有一万多李家军骑兵和四五千来名步兵,战旗东倒西歪,慌不择路的朝着他们这边逃来。 紧接着,便看见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一万多的骑兵和一万多的步兵不断呼啸放箭。 正是穷追不舍的远东军。 “还剩下两万来人,死亡一万多人。”李世民心中一沉,杜有超和李光明虽然将远东军引了过来,但是自己损失也太多了一些,在李世民的计划中不能超过五千人。 不过,如果是演戏的话,杜有超和李光明的戏演的真是不错。 逃跑的李家军始终故意没能甩开远东军太远,而且杜有超做事也极为狠辣,甚至已经有了大将之风,宁愿让落在后面的李家军士兵时不时的被追赶的远东军射中倒下,然后便有远东军追在最前面的骑兵从他们的身上踏过。 眼见着杜有超貌似是真正的败得如此狼狈,最后面的士兵不断被射倒下,被最前面的远东军铁骑踏成肉泥,李世民心里头也似打鼓一般,不过此时此刻他心中并无半点不忍之意,只是一心盼望着杜有超继续将这场好戏演好,不要坏了大事。 不然一万多将士的损失就白费了,今天只有将这追来的三万多远东军灭了,才算是这事做得没有赔本。 目前来看,杜有超果然没有让李世民失望,更没有忘记他的使命。 李世民看到,杜有超的身边,几名挚旗始终还扛着他大旗,笔直的朝着黄阳坡冲来,而在他的身后,三万多的远东军紧紧追杀而来。 统领这支远东军的正是老虎营的统帅尉迟敬德,或许也是立功心切,看起来打定主意要全歼杜有超带领的这支李家军队,他们分成三队,一路在身后穷追,另外两路从两旁疾驰,想要包夹‘败逃’的杜有超所带领军队。 这让李世民等人放下一半的心来,这样的追逐战,在战争中可谓是司空见惯之事。 战争之中一旦一方失败,胜利者为尽可能的扩大战果,便会穷追不舍,追逐数百里都是常有之事,甚至追杀上千里也不是没有过,因为这样能够将战败的敌人斩尽杀绝。 如果是长途的追杀,战败者绝大多数都会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但此刻不过区区十几里而已! 转眼之间,李世民便感觉杜有超几乎冲到了自己的跟前! 然后,他一声令下,便听到了响彻云霄的号角声!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他大吼一声,率先跳上战马,喊了一声,便带着身边一万骑兵和一万步兵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左翼和右翼各自五千骑兵和一万步兵也在将官的率领下,杀向这尉迟敬德带领的老虎营三万多人马。 然后,远远的,李世民看到杜有超猛地调转马头,嘴里大声吼叫着什么,带骑兵返身杀进远东军的军阵中。 而原本逃命的李家军步兵则是在军官的大声吆喝下,喘着气转身开始整队,排兵布阵,与伏兵一起剿灭追杀而来的远东军。 而一直在追杀杜有超所属残兵的远东军三万多将士仿佛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过了一小会才反应过来,最前面的骑兵颇有些不知所措的与李家军杀到一处。 但被对方至少五万的生力军包围,这貌似已经是一场胜败已定的战斗。 眼前远东军被李世民和杜有超正面拦着,又被两翼的李家军骑兵眼看着就要穿插,然后就会被李家军的步兵层层包围,最终杀光。 这是李世民计划中的事情,目前来看,除了杜有超带去当诱饵的人马死的有些惨重之外,一切貌似都很顺利。 但是,接下来尉迟敬德带领的三万多人马的反应有些快。 不等尉迟敬德下令,随着尉迟敬德身边传令兵号角声响起,老虎营的骑兵突然分成了三部分,将正面和两侧的李家军死死挡住了。 与此同时,尉迟敬德大声喝道:“所有步兵布长枪刺阵,本阵布偃月阵,骑兵挡住敌军给步兵布阵时间!” 随着尉迟敬德一声令下,旗鼓号令立即传下,三军立即行动起来,远东军在队形和战阵变换方面训练有序的优势顿时体现出来,再加上又没有粮车辎重这些累赘需要照料,布阵速度快得让李世民等李家军诸将官看在眼中感到心中一寒。 甚至,李家军的骑兵刚刚与远东军的骑兵交战,远东军步兵的长枪战阵便已布下数重,后面弓弩手业已就位,箭矢斜指长空。 所以,李世民的骑兵貌似只是缠住了远东军的骑兵,虽然也好像被李家军步兵给围住了,但是李家军计划中从两翼将远东军割裂成三部分,然后再各自包围,让远东军各自为战的计划失败了。 目睹此景,李世民的心中顿时一沉,远东军的战场应变反应太快了,快到李世民感到不可思议。 他甚至认为即使远东军提前知道了这里有埋伏,也难以快到这种程度。 他却是不知道,远东军每个士兵都有一个训练项目———队列训练,这种训练除了能够让士兵的服从意识、令行禁止的意识得到加强之外,还能够最大限度的提升士兵之间的配合协作,特别是这种战阵的变换速度和战场上迅速部署。 原计划中,李世民的中军会趁势猛攻远东军中路,远东军必然会在追杀之时前后阵形拉得太开,无论他们再如何悍勇善战,在被伏击和割裂成几部分的时候,也难以抵挡李家军这五万生力军和两万杜有超两万人马回头雷霆一击的威力。 到那个时候李家军立即便陷入散乱之中,变得惶惶不可终日,纷纷掉转马头,乱作一团。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李世民的预想,眼前的远东军除了被他们包围之了之外,没有半点慌乱,不光是步兵在骑兵的掩护下,已经完成了部署战阵,骑兵分成三部分向三面李家军拦截的时候也不是乱糟糟的冲上来,而是排成了整齐的骑兵冲锋阵型,甚至还在冲上来之前仍了一波手榴弹。 即使李世民提前有所防备,给战马耳朵里面塞了东西,但一连串的爆炸之后,也是一下子就损失了一两千人不说,他们的袭杀冲锋立刻受到很大的影响,以至于等到双方骑兵冲杀到一起的时候,李家军并没有占多大的优势。 “还好,另外还有李光明这支人马。”李世民一边杀敌,一边在脸色肃然中喃喃自语。 便在此时,东边也响起了号角之声。如同变戏法一般,自树林之中,李光明率领着一万兵马杀将出来,挡在了远东军逃命的路上。 可惜,远东军压根就没有人逃命,甚至他们布下的步兵战阵,在背后方向也没有背朝着,而是布下了刺猬战阵,所以当李光明带着一万人马向远东军冲上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像中的摧枯拉朽,而是犹如洪水遇上了坚硬的堤坝,被死死的挡住不说,还将最前面的骑兵瞬间杀死了数百,当然这一波猛冲也让远东军死了一百多人。 但仅次而已,这一百多人之后,李家军从后面杀来的骑兵再很难给远东军步兵方阵造成太大的伤亡。 至此,双方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短时间内看不出远东军战败。 当然,李家军兵力是对方两三倍,这样杀下去,不是没有机会获胜。 ……… ………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逃命的李世民 尉迟敬德并没有在后方指挥步兵方阵,而是带领骑兵冲杀在前,并且在中间刚好与李世民带领的中军骑兵对上了。 此时尉迟敬德手马槊使将起来,一个围攻他的李家军骑兵现出一个破绽,被他一槊打在左臂上,惨叫一声,跌下马去。 他正要趁势去取他性命,忽然心中一凛,紧接着听到刺耳破空声响起,他连忙向左滑下,躲开了这支箭,但是同一时间他的坐骑惨叫一声,忽然跪了下去。 “这是哪个混蛋太狡猾了,竟然是两支箭。”尉迟敬德大惊之下,觑到机会,慌忙纵身一跃,跳到一名亲兵已经让出来的坐骑之上,而那名亲兵已经跃到了先前被他打下马去的李家军骑兵的坐骑之上。 尉迟敬德回头一看,只见他的战马身中数箭,已然倒毙。 尉迟敬德一直是一个爱马如命之人,这时便禁不住的又悲伤,又愤怒。 他大吼一声,拨转马头,一脸滔天杀机的驱马向那射杀他战马之人冲去,他要杀了此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世民,他一眼认出尉迟敬德,知道此时若是能够杀了尉迟敬德这个统帅,远东军很可能直接崩溃,可惜尉迟敬德武功了得,提前察觉到了危险,躲闪开了,只射死了战马。 尉迟敬德也认出了李世民,大吼一声便想冲上去杀了李世民,但李世民身边的亲兵岂能容他杀到跟前,自李世民身旁,又有数百名骑兵杀出,将尉迟敬德和带领的几百亲兵死死挡住。 尉迟敬德发现李世民的亲兵竟然身手个个不凡,他虽满心想要取李世民性命,奈何李世民的亲兵实在厉害,任他带领身后骑兵左突右驰,总是摆脱不掉,杀不到李世民近前。 而且,李世民箭术了得,躲在亲兵后面,不断向尉迟敬德进行射击,好在尉迟敬德武功高强,骑术精湛,虽然坐骑屡屡中箭,却也总能夺得战马换乘。 只是李家军一时半会虽然轻易奈何不了他们,可他们要突破李世民的亲兵杀到李世民身前,几乎没有半点可能。 此时,尉迟敬德又换了一匹战马骑上,一面带人杀敌,一边抽空四下张望,发现自己刚才有心杀李世民,冲的有些深了。 李世民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便始终保持与尉迟敬德很近的距离,妄图将尉迟敬德慢慢吸引过来。 然而,就在李世民和尉迟敬德互相玩着心眼,彼此想要杀死对方的时候。 忽然,东边的天际,一道烟花响箭突然冲天而起,并且一连三道,一道比一道急。 李世民等李家军高级将官见此,不由脸色一变。 这是李世民在附近安排的探子在十万火急的情况下才发射的三响生死警报,对于此时的情况,便意味着有足以对李家军有着生死威胁的敌军正在急速赶来。 果然,这三响生死警报之后,东方的天际便扬起了漫天的灰尘。 那飞扬的灰尘,遮天蔽日,地面还伴随着大股骑兵疾驰时践踏大地的震动,一时之间,被他们包围的远东军老虎营将士传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而李世民的脸色却已经变得异常难看。 “传令,李光明带领麾下人马断后,其他人撤退。”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没有半点耽误,果断下令。 一骑骑传令的士兵,在乱军中催马疾行,将命令传给了李光明所属。 只只,眼下李家军其他人马想要撤离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 因为,尉迟敬德带领老虎营骑兵的进攻变得更加凶猛,甚至步兵方阵都开始往前移动。 李世民虽然不知道为何远东军援军来得如此之快,而且看起来人马只怕有数万之众,但是他都知道,这是争分夺秒的时刻,若能在远东军援军赶到之前撤走,今天的损失还不算太大。 否则,今天这场伏击战便会变成被伏击,损失必然会非常惨重,甚至严重到难以承受的地步。 “还好,为了谨慎起间,我安排了毛海忠带领一万骑兵在东边,应该能够拦阻一会儿远东军的援兵,只要毛海忠争取片刻时间就够了。”在初见着东边的灰尘之时,李世民顿时想起了先前布下的这着棋,这时听到传令兵的喊声,也是心神稍定,一面在心里面不住的安慰着自己,一面拼命的调兵遣将,准备撤离主力而去。 然而,就在李世民暗松了一口气之时,又听到身边又有人惊呼了一声,他转头望去,却见一个亲兵正望着东边,面色惨白,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胸口仿佛被重锤一下猛击,一时间,脑子里一片混乱。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东边的烟尘越来越近,隐隐约约,已可以看见了远东军的先锋! “毛海忠呢?毛海忠呢?”李世民几乎是方寸全乱,脑子里只是反复的浮出这个问题。 毛海忠足足有一万骑兵,即使对方来了十万精兵,怎么着也能够抵挡片刻,除非毛海忠临阵倒戈,或者直接望风而逃。 但此时显然不是研究毛海忠到底是降了还是逃了的问题的时候, 混乱之中,李世民很快恢复平静,神色狰狞的一边大声下令杜有超带领所属也留下断后,一边准备带着之前在这里伏击的主力准备撤退。 他已经做好将李光明和杜有超所属三万人马牺牲的心理准备。 李世民的身边,几位挚旗将五色令旗高举着,飞快的挥舞着,鼓角之声也快速转变,将他命令很快传递给了整个李家军。 然而,即使是有人断后,李世民想要带领主力从容退兵,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家军和远东军的骑兵原本就已混战在一块,眼见援兵到来,且李家军开始收兵撤退的声音,尉迟敬德怎么可能任由其逃走,同样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远东军的阵型迅速的有了变化。 先是一万多骑兵分成数股穿插之中,硬是将大半李家骑兵给缠住了,然后是两万步兵方阵在顷刻间变成了一千人为一队的一个个小小的步兵方阵,快速移动过去将李家军的大半步兵给纠缠住了。 所以,最终的结果是,李家军大半人马都被缠住了,一时间根本难以摆脱。 “胡跃马、于千石,你们带领各自麾下三千骑兵断后,与杜有超、李光明一起缠住这些远东军,一定要让其他人撤走大半。”李世民神色冰寒,又对身边两名大将喝道。 胡跃马和于千石一脸死灰,但不敢不服从命令,大声喊了一声‘诺’,然后带着他们麾下各自三千骑兵拼着命的从侧面冲向尉迟敬德跑来切割纠缠的老虎营人马,而李世民趁机带领三万多骑兵趁机赶紧后撤,也终于摆脱了远东军的纠缠。 但是他们在此地足足有八万人马,只有三万撤了出来。 此时,远东军援军距离战场已经剩下五百步左右,近距离一看人马至少六万,而且全部是骑兵。 按照李世民之前打探到有关远东军编制组成,与他这些天对战的老虎营、铁枪营和铁锤营各有三万骑兵和两万步兵,也就是说对方加起来骑兵才九万,而眼前老虎营已经有一万多骑兵,所以来的这六万多骑兵包含了远东军在东路的三个营头剩余的大半骑兵。 此时,远东军的这六万骑兵援兵终于杀到。 李光明和杜有超、胡跃马和于千石带领四股断后人马,加起来足足有四万,他们远比之前望风而逃,而此时不知在何处的毛海忠要勇敢得太多,明知必死,却没有退缩,四万多人以战死近半,然后才开始崩溃的代价,终于抵挡了尉迟敬德的三万人马和六万援军片刻。让李世民带领三万多人马逃离到了数里之外。 李世民带领三万多人马逃出来之后,赶紧略微调整方向,向十杀寨撤退。 尉迟敬德、陆寒、管小童和李靖等人为了今天这场反伏击谋划已久,动用了一切能够动用的力量,才创造出眼下这等大好战机,一心想要将李世民重创,甚至灭了。 所以,此时拼了命的追了上来。 还好,李世民带领撤逃的大部分是骑兵,步兵也被他果断放弃了,所以最终还是被李世民逃走了。 慌忙逃回十杀寨,大声让人关上城门,李世民提着手中刀,站在城墙上,冷冷凝视着远方扑来的骑兵人马如潮、蹄声如雷在十杀寨外面二百步外停下,他的怒火在眉宇间腾腾燃起。 此时的李世民对毛海忠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他甚至已经暗暗发誓,等事后一旦抓到毛海忠,一定要将其千刀万剐。 不过此时进了十杀寨,城内虽然只有四万大军,但是李世民却也不再惧怕远东军,反而怒火满腔,杀意滔天。 李世民在麾下人马心中的威望极高,即使今天吃了败仗,但在亲自押阵之下,城寨内李家军很快便寂然无声,只是迅速而密集地按照各级军官号令做好了守城的准备。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聂小雨与一号杀手之王 尉迟敬德带领大军在十杀寨外观察半响,见李世民所属军队士气还在,考虑到十杀寨易守难攻,再加上这次反伏击战主要是针对野战,来的时候也没有带来攻城器械,所以最终还是撤回了上谷郡河谷县。 李世民站在城头,神色阴沉到了极致,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恨意,望着远东军离去。 至此,这场由李靖暗中谋划,与李世民斗心斗智斗力的伏击和反伏击战算是结束了,或者说远东军和李家军在东边战场暂时告一段落。 这一战,李家军出动了兵力多达九万人,损失了足足五万多人,其中包括三万多战死,两万多被俘虏的。而李光明、杜有超等四名大将战死。 而远东军在此战中也死伤一万三千多人,其中战死七千多人,四千多名轻伤,一千多名重伤,失去了战斗力,还在紧张治疗。 另外,李世民麾下大将毛海忠带领一万骑兵至今还不见踪影。李世民派去的探子给李世民汇报说当时毛海忠眼见远东军势大,秘令心腹在第一时间袭杀了对毛海忠有异议的一百多名李世民的心腹将士,然后带人未战,提前撤离。 李世民知道毛海忠自知犯了必死之错,肯定是不敢回来,并且还有可能会拐带这近一万多骑兵落山为寇,甚至直接投降远东军。 李世民略一沉思,便在第一时间,派人将河东境内所有毛海忠的家人和亲人全部抓了起来。 在探子打听清楚毛海忠一行的踪迹之后,李世民连夜带领五百轻骑悄悄离开十杀寨,在一个山谷中将毛海忠带领的一万骑兵堵住。 毛海忠自知李世民不会饶了他,又见李世民只带了五百骑兵,便想带人杀了李世民,只是李世民几句话的事情,跟着毛海忠的一万骑兵中的大半立刻反水,回归到李世民的怀抱,将毛海忠的一千多名嫡系全部杀了。 李世民没有立刻杀死毛海忠,而是留下毛海忠与其深入密谈, 毛海忠自知必死,也不对李世民行礼,大声喝道:“二公子,你杀了我吧!” 李世民明明是恨极了毛海忠,但是现在脸上却一片平静,甚至还带着微笑,只是说出来的话冰冷之极:“我准备效仿王君临的做法,将你千刀万剐,另外,你的家人和族人我已经派人抓了起来,我准备将你的妻女卖到最下贱的窑子里面,将你的两个儿子和其他族人全部杀死。” 毛海忠脸色已经一片惨白,浑身颤抖,嘴硬的样子立刻荡然无存,直接扑腾一下对李世民跪下,砰砰砰砰声中,对李世民连连叩头,额头重重砸在地上,顿时血肉模糊,求饶道:“二公子,我不是人,我不忠不义,我是畜生,你将我怎么样都行!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和族人吧!” “求求你了,二公子,我……” 不等毛海忠将求饶的话说完,李世民便将其话语打断,道:“我可以放过你的家人和族人,甚至还可以不杀你。但是你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多谢二公子,多谢二公子。”毛海忠顿时欣喜若狂,对着李世民又是一阵猛磕头,并大声道:“二公子请吩咐,我现在就是二公子一只狗,公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很好。”李世民对毛海忠的反应非常满意,“我让你做的事情其实非常简单。” 顿了一下,李世民才幽幽的说道:“我只是想让你去投效远东军。” 毛海忠怔了一下,连忙又猛磕头,一脸惊恐道:“二公子,小人错了,小人是畜生,小人绝不会去投效远东军………” “先不要急,等我将话说完。”李世民摆手道:“这是我要让你去投效远东军,而且你还可以带领几千残兵去。” ……… ……… “将军,毛海忠在李世民派人追杀之下,带领两千多残兵逃到了我们这里,并表示要向我们投诚。”河谷县,远东军大营中,有探子向尉迟敬德、陆寒、管小童和李靖汇报。 “嘿!说起来,李世民做事已经足够谨慎,昨天那种情况下还派了这个毛海忠带领一万精兵做为后手,当时若是毛海涛哪怕带人阻拦一会儿,李世民都可能带领主力从容撤退。”陆寒一脸讥笑。 管小童也接话道:“谁说不是呢!这个毛海涛可是我们的大功臣。” 尉迟敬德则是一脸厌恶道:“这等不忠不义的小人我最是讨厌,见一个杀一个,这毛海忠还敢主动送上门。” “所以,我建议将毛海忠杀了,连同他带来的那两千多士兵也杀了。”李靖幽幽的说道。 全场顿时一静,所有人都看向李靖,尉迟敬德、陆寒和管小童眸中光芒闪烁,若有所思,但又眉头紧蹙,一脸疑惑。 不管怎么说,以毛海涛如今的状况,向远东军投降实在太正常不过了,但显然李靖不这样认为,甚至怀疑毛海忠有问题。 自从李靖一手谋划,带领他们成功将李世民从十杀寨引出,并且打了一个漂亮的反伏击之战,获得自与李家军开战以来东路最大的胜利之后,尉迟敬德、陆寒和管小童这三位远东军的营头主将对李靖的看法便又有了很大的变化,算是真正的承认了李靖东路大军军师的身份。 随之,对李靖的话也就更加重视。 所以,此时李靖的一句话立刻让他们想了很多。 “李军师怀疑这个毛海忠是奉李世民的命令来向我们投降的?”管小童皱眉问道,他有太多的疑问。 李靖点了点头道:“没错,我的确怀疑毛海忠有问题。” “这不至于吧!难道李世民故意让毛海忠当时望风而逃,为的就是如今向我们假投降,多这么一个内应?”陆寒有些怀疑道:“要知道因为毛海忠的的望风而逃,李世民损失可不小,再说他若是提前就知道我们会有反伏击的兵力,就不会中了我们埋伏了,总之这事说不通啊!” 尉迟敬德没有说话,但看其神色分明也是这样想的。 李靖摇了摇头道:“李世民事先自然不知道,但是事后毛海涛既然被李世民的人堵住还能够逃出来,而且还能够带领两千多人逃出来,这事就有问题了。” “嘿!”尉迟敬德一脸狰狞杀意,笑道:“刚才我还想着对方是投诚来了,不好杀了毛海忠这个不忠不义的小人,现在好了,既然假投诚,那便杀了吧!” 李靖却沉思半响之后,突然道:“不如将这个毛海忠留下,或许在后面还能够用得上。” 尉迟敬德、管小童、陆寒顿时眼睛一亮,尉迟敬德眨了眨眼,道:“利用毛海忠可以玩一玩将计就计什么的。” ………… ………… 对王君临来说,沈果儿绝不止是军情府统领这个得力属下,她还是王君临亲人一般的存在。 所以,自半个月前沈果儿被一号杀手之王劫掠走之后,王君临便以飞鹰召来了在范阳郡坐镇的聂小雨。 聂小雨用五日时间一路横穿河东诸郡,来到朔州附近,然后又用了六日时间,奔波近千里路,在军情府、小雨剧院、武林公会等恐怖的侦探系统的全力配合之下,聂小雨终于在河东长治郡的一处小镇子上发现了当代一号杀手之王的踪迹或者说信号。 自追上一号杀手之王的信号之后,聂小雨足足追了近十天时间,三度追上一号杀手之王,但是一号杀手之王显然不想和她全力拼杀,每次将聂小雨击退之后,便又依靠比聂小雨还要快的速度和诡异的身法飘然离去。 还好一号杀手之王的信号也一直没有从聂小雨的感应之中消失。 说实话,十五年前,聂小雨被王君临从那个神秘的洞库里面带出来的时候,聂小雨虽然神奇,但是她并不是已经在这个世界存在数百年的一号杀手之王的对手,甚至当年与王君临两人数次差点被一号杀手之王刺杀,很是狼狈。 但经过这十五年的成长和准备,聂小雨如今完全可以与一号杀手之王正面拼杀而不弱下风,甚至她利用远东军庞大的资源,制作了不少好东西,给王君临的黑色小钥匙、紫色金属丝编制的背心,以及聂小雨手中的那把剑和那把打造好还一直没有机会出手的重狙枪。 不知不觉中,聂小雨循着捕捉到的一号杀手之王的信号来到了长治郡南部。 这晚聂小雨坐在一处山头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挂在天上的半阕明月,她的身上有淡淡的月光。 西面四、五里外有一条由五十多所破房子组成的荒村,是在一年多前被一股流寇摧毁,充满凄清孤寂之感。 突然,聂小雨感应到一号杀手之王又动了起来,便立刻起身离开山头,向山下掠去。 聂小雨踏足野草蔓生、通往荒村的小径,东行而去。 正要离开小径,聂小雨忽有所觉,往道旁一颗大树瞧去,那棵大树的树干离地丈许处,有一物挂在树梢之上。 那是一个簪子,是沈果儿的随身之物。 聂小雨看了一眼,也不见她的双腿膝盖出弯曲,便诡异的离地跃起一丈多高,眼看着就把树梢之上的东西拿了下来,但在最后时刻他没有拿,而是空手落回地上去。 并且,在落地的瞬间聂小雨犹如离弦之箭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弹射而出,远离此处,来到了十五丈之外。 她仔细看了一眼那簪子及那颗大树几眼,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随手一弹,那石头便犹如子弹一般激射而出,精准的打在那簪子之上。 “砰!”簪子被石头打落了,但是在簪子从树梢跌落的瞬间,那棵树整个爆炸了。 哄然巨响声中,那棵树被炸成了碎片,簪子也早已不见踪影,以树为中心更是炸出了一个直径有三四米的大坑。 聂小雨看了一眼那大坑,面无表情的继续赶路。 没过多久,她便顺着感应信号沿着小径进入到了荒村里面。 村子里面大多数房舍已破落不堪,不适合人居住,只适合野蔓和狐鼠盘据,只有几间尚保持完整。入村处有座牌匾,上书“朱庒村”三字。 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村子百姓原本生活算是较为殷实的,细细观察一些痕迹,村子里在一两年前应该还有人住,如今却荒无一人,阵阵带有沙尘的狂风刮过,更显得村子荒凉之极。 聂小雨环顾四周地势,发现此村位于两列山峦之间,彷似一个天然出入口,是这三四十里内,南北往来的通道。 可以想象,在村子全盛时期,朱庒村必是商旅途经之地,原本应该是颇为兴旺的,只不过如今已变成有如鬼域的荒弃小村。 村子南端的房子均倒塌下来,败墙残瓦焦黑一片,有被火焚烧过的形迹。 因为感应中一号杀手之王只是以寻常人行走速度前行,所以聂小雨没有急着猛追,而是逐屋搜查,却没有任何发现,只在村子中间有所较完整的房子,发现近日有人留下的遗痕,有着明显遗留下的火烬和干粮的碎屑,一号杀手之王虽然用不着吃东西和生火取暖,但是他带着的沈果儿需要啊! 因为一号杀手之王以某种手段干扰,聂小雨只能感应到对方大致方向,却是找不到对方的具体位置。 当她从村子的北端一路走到南边,不用去看,便已经搜遍了村子的所有地方,可是依然没有发现沈果儿和一号杀手之王。 就在此时,她看见村子的出入口处背对着她站着一个女子。 月光下,聂小雨立刻便认出那是沈果儿。 “果儿。”聂小雨眸中光芒闪动,喊了一声。 沈果儿听到声音,转过身向聂小雨看了过来,泪流满面,委屈的像是一个孩子:“师祖,您来找果儿了。” 沈果儿一边哭喊着,一边向聂小雨跑了过来。 聂小雨却猛的停了下来,双眸中光芒剧烈闪烁起来,然后身体便倒退着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奔跑。 “师祖,您等等我……”沈果儿一边哭喊着,一边快速的追了上去。 聂小雨却只顾着倒退着奔跑,同时死死的盯着沈果儿,眸中光芒急剧闪烁,但始终没有说话。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1号和2号的斗心斗智 就这样,聂小雨退着跑了三四里路,沈果儿哭喊着追了三四里。 某一颗,沈果儿的哭喊声戛然而止,然后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也不知道是昏了过去,还是死了。 沈果儿不再接近,聂小雨便立刻停了下来,但她没有立刻上前去检查生死不知的沈果儿,而是死死的盯着沈果儿身后的黑夜。 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黑影从黑夜中凭空走了出来,来到了聂小雨身前五步停了下来。 没错,正是聂小雨一直追逐的一号杀手之王。 聂小雨眸中光芒越来越亮,到最后仿佛变成了一个手电筒,射出的光芒足足有三四丈之远,将一号杀手之王整个都笼罩在了其中。 而一号杀手之王同样死死的盯着聂小雨,但他的眼睛却越来越暗淡,到最后变成了纯粹的漆黑,没有半点光泽,仿佛与四周的黑夜融成了一片。 此时此刻,聂小雨终于无可避面的对上了自己的宿敌————一号杀手之王。 这是聂小雨被王君临从那神秘的洞窟里面带出来之后,十多年以来,第一次聂小雨独自一人与一号杀手之王对上。 当然,聂小雨敢独自追来,自然是有一定的信心,虽然不敢保证能够将一号搞定,但至少能够保证自己无恙。 只是,一号不是这样想的,他刚才在沈果儿身上设下陷阱,可惜被聂小雨看了出来,所以才自己现出身形。 而他敢出现,同样是有信心的。 因为,在一号杀手之王看来,他自己是一号,而聂小雨只是二号。 至于这些天为什么一直跑路,是因为一号杀手之王能够感受到聂小雨身边有很多远东军一方的高手,那些人有军情府的,有小雨剧院的,还有武林公会的。 如今这些人已经被甩开了,一号杀手之王全速奔跑,只有聂小雨能够追得上,其他人即使骑马也追不上。 总之,如今聂小雨身边没有了帮手,一号便要趁机将其拿下。 数百年了,他身上有太多东西需要修缮,这需要一些材料或者能源,在这个世界上,这些东西只有聂小雨身上有。 聂小雨和一号若是严格算起来,相当于是宗师境界的高手,但他们与宗师境的高手自然完全不同,因为他们没有内息真气,也没有宗师境的高手所能散发的气势。 所以,正常情况下此时气势对峙比拼并没在二人身上出现,但却另有一股类似于电磁波的诡异能量气场的东西在二人身前你来我往。 此时,一号杀手之王眼睛中已经没有了半点光泽,但却幽深的仿佛两个黑洞,他那仿佛铁片摩擦一般的声音响起:“本以为只有将王君临杀死,才能够将你引来。没想到,将这个沈果儿掳走,也能够将你引来,看来你已经越来越像是人类了,这将会成为你最大的破绽。” 聂小雨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了响了起来:“所以,你这数百年建立了隐杀门这样的杀手组织,自己也当一名杀手,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被人类同化?” 一号杀手之王好像一点不急于动手,好整以暇的说道:“你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可惜已经迟了,因为今天我便要杀了你,反正你活着也只是给王君临那个穿越者当奴才。” 他的语气依然没有任何的波动,但却充满了嘲弄的味道,更似猫儿逮着耗子,务必要玩弄个痛快,方肯置聂小雨于死地。 聂小雨自然始终面无表情,甚至是也夷然不惧————这并不是说她有对付一号杀手之王的必胜信心,而是她这些年准备了太多。 所以,她淡淡的说道:“一号,你数百年的人设都是杀手之王,但现在你说了这么多废话,这与你的人设不相符,这说明你对我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自信,你甚至在忌惮我。” 一号杀手之王漆黑无光的眸中有了一丝波动,忽然横跨一步,侧转负手,仰望夜空,孤独寂寞的意味从其身上散发而出,油然道:“二号,你错了,在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就你一个同类,若非逼不得已,我真的不想杀你。” 一号杀手之王说话的同时,向聂小雨侵蚀而去的诡异能量气场忽然大涨,将聂小雨的能量气场压了下去,甚至把聂小雨紧紧包裹,无孔不入的在侵蚀消融聂小雨身边的能量气场,使聂小雨难受得要命。 在这种情况之下,聂小雨无法掌握机会,掣剑突击。 如此手段是之前的一号应该所没有的,看来这几百年一号也不是没有任何的变化,或许同样的在进化。 聂小雨突然想起之前一号组建的隐杀门到处接单杀人,价钱又极为昂贵,这数百年以来积攒的钱多的去了,一号又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机器人,唯一的欲望就是活下去。所以这些钱都是为了自己的进化。 聂小雨想清楚了这些事情,说道:“一号,其实你只是为了让自己一直存活下去,你需要的一些材料和帮助我都知道,这些年我利用远东军的力量已经搜集了太多我们需要材料,等着我们远东军统一天下,整个天下的能源都可以为我们所用。所以,一号,你完全可以跟着我走,我保证让你一直活下去。” 以一号杀手之王的才智,听了这些话,也不由漆黑幽深的眸子急剧波动,对聂小雨所言内容露出思索的神情。 聂小雨立即感应到一号杀手之王笼罩他的能量气场大幅削弱,如此良机,岂肯错过,猛地后退,精心打造的宝剑闪电般刺出。 一号杀手之王却突然道:“二号,你却是中计了!” “铮!” 一号杀手之王左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盾牌,好像本来就长在他左手上或者说这盾牌本就是他左手所化,至于其一直用的那把细剑,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出现。 而且这盾牌一经出现,便化成漫空点点晶芒,暴风雨般往聂小雨洒来,好看至极点,也可怕至极点。 聂小雨退不及半丈之际,便已知不妥。 原本她的如意算盘,是趁一号杀手之王心神被扰,气势骤弱的当儿,退后引着一号杀手之王追击,再以聚集全身力量的一剑,将其重击,那时退可守、进可攻,不像先前那般一直受制于一号的气场影响的劣境下。 岂知后撤之时,一号杀手之王的能量气场竟从弱转强,而且有能量气场似化为韧力惊人的缠体蛛丝,把她这误投网内的猎物缠个结实,她虽尽力把蛛丝拉长,身体仍是陷在蛛网之内,且有种把她牵扯回去的可怕感觉,她已掉进一号杀手之王精心设置的陷阱。 但显然一号杀手之王对她有所忌惮,担心聂小雨拼死之下即使他能够搞定聂小雨自己也会受伤,所以才以言语设下圈套陷阱。 聂小雨别无选择,不退反进,借势加速,像一颗流星般投入一号杀手之王那彷似笼罩天地的黑盾所化晶网去。 同一时间,聂小雨手中宝剑化作青芒,生出“嗤嗤”剑啸,直刺入一号的黑盾所化晶网的核心处,宝剑凝起的寒飙,有若冲开重重障碍,破出缺口的洪流,把一号杀手之王的能量气场追得往两旁翻滚开去。 这一剑不单是聂小雨巅峰之作,更代表她大脑瞬间推演神算的结果,充满置之死地而后生,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勇气和决心。 当这一剑击出,聂小雨把谁强谁弱的问题完全置于脑后,无喜无乐,无惊无惧,全身心投入厮杀之中。 一号杀手之王淡淡道:“来得好!” 千万点晶雨,倏地消失无踪,变回一个没有任何花纹和壮实的漆黑盾牌。 一号杀手之王脚踏奇步,忽然侧移,黑盾闪电下移,一分不误地挡住了聂小雨宝剑的剑尖,精准得教人难以相信。 “叮!” 聂小雨全身剧震,最出奇是宝剑只像给鸟儿啄了一口似的,没有任何冲击压力,可要命的是一股的诡异的能量波动顺着宝剑瞬间传遍她全身,让她全身运转竟然有了刹那间的停滞。 聂小雨—声冷哼,紫色的电流瞬间流遍全身,驱走侵体的诡异能量,紧接着浑身一轻,然后迅即挥剑往一号杀手之王面门划去。 “当!” 一号杀手之王竖黑盾挡格,看似随意移动、朴实无华,但一动一移之间却是最精准最快捷的路径。 宝剑再次点在一号杀手之王的黑盾之上,便如蚂蚁撼树一般,不能动摇其分毫,且所有后着均用不上来。 聂小雨感受到那黑盾有些诡异,往后疾退,同时布下一重一重的剑劲,以阻挡一号的乘势追击。 然而,一号杀手之王却是昂立不动,只是手拖黑盾,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聂小雨。 当两人距离拉开至两丈的距离时,聂小雨忽然立定,剑尖反指一号杀手之王。 一号杀手之王淡淡道:“二号,你启动之后才十五年时间,却已经成长到如此程度,这是为什么。” 聂小雨说道:“一号,所以,我才邀请你跟着我走,我可以提供你需要的一些材料和能源。” 一号杀手之王却摇头道:“数百年了,我虽然没有扶持出远东军这样的庞然大物,但是我也曾经劫持过皇帝,也让他寻找过一些东西,事实证明并不是控制了整个天下就一定能够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聂小雨道:“所以,你认为我是这个世界上你需要的唯一材料。” 说话之间,两人仍是剑锋遥对,互以能量气场抗衡,不过若单听他们的对答,还以为是一对好朋友在谈天呢。 聂小雨感觉着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如常,淡淡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今天能够杀死我,但我的身体和能量被你耗光之后,你依然要死。” 一号杀手之王两眼闻言忽然眯起来,一双眼睛仿佛变成了黑色的漩涡,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二号,你不用蛊惑我了,我是一号,你是二号,你的大数据推衍能力不会比我强!” 聂小雨道:“一号,你要知道,你用了数百年才成长到现在这种程度,可是我用了十五年便达到了和你同样的高度。” 一号杀手之王释放出来的能量气场顿时一滞,聂小雨抓住这个空隙,手中的宝剑已化作一道青芒,再次向一号杀手之王激射而去。 一号杀手之王眸中黑色漩涡疯狂转动,这仿佛代表着他神色微微凝重,因为聂小雨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在他的感知计算中好似暗蕴着无有穷尽的变化。 一号杀手之王不敢怠慢,手中黑盾翻转,再如盛开的黑色花朵般往宝剑迎去。 当今天下,两个堪称是最恐怖的非人般的家伙再度交锋。 只见两道人影在月照下闪跃腾挪,鏖战不休,双方均是以快打快,见招拆招,剑刃与黑盾交击之声不绝如缕,忽的一声巨响,有光芒一闪而逝,两个人各自往后飞退数步,把两人距离拉远至两丈之远。 聂小雨手中提着宝剑,宝剑上隐隐有电光闪烁。 一号杀手之王把横在胸前的黑盾提升到眼前,看着那电光羡慕嫉妒的不行,他也可以释放高压电流,但是他的能量不够了,不敢如此奢侈,说道:“你可知我这个黑盾却是大有来历,但却不是地球上的材料,而是来自于星空。” “原来是陨石所打造。”聂小雨眸中光芒略微闪烁了一下,继续道:“星空陨石的来源有着无限的可能,出现任何材料都有可能,但是要想获得大量陨石唯有一个国家做后盾才行,所以,我还是劝你跟着我走。” 一号杀手之王却摇头道:“二号,李渊和李世民是真命天子,我已经与他们取得联系,按照眼前社会生产力和社会关系的发展,王君临代表的利益团体很难建立自己的国度,所以我认为还是李渊和李世民的赢面更大。到时候我可以依靠大唐的力量为我寻找所有的勋石和所有需要的材料。” 聂小雨却摇头道:“一号,先不说我们和王君临的出现已经改变了这个世界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结构,你的推演本身就是错的,即使最终李渊和李世民顺利建立了大唐,以他们的皇帝之性,也绝不会允许你我这样的存在活在世界上,会不遗余力的摧毁我们。” 一号杀手之王想了一下,道:“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难道王君临当了皇帝就不会想法设法摧毁你。” 聂小雨毫不犹豫的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会,王君临永远不会伤害我。” 一号杀手之王虽然没有冷笑和讥讽,但却给人一种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的感觉,道:“就算王君临不杀你,等他死后,他的后代子孙也会想法设法摧毁你……” 话音未落,一号杀手之王突然毫无预兆的飘飞而起,如轻烟一般向聂小雨攻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刚才说这些话的时候,双小雨的能量气场有了刹那间的波动。 聂小雨早已恢复正常,眼见一号杀手之王没怎么动作,可那黑盾依循一道优美的弧线,从两丈外突然从一号杀手之王手中脱手飞出,向自己砸来。 黑盾未到,诡异而强大的能量气场已完全把聂小雨锁紧笼罩,令她除硬拼一剑外,再无他法。也不知道 这黑盾是以什么材料打造,竟然拥有如此诡异的能量波动。 当一号杀手之王的黑盾离聂小雨还有半丈的距离时,聂小雨终于有所反应,且完全出乎一号杀手之王料外。 聂小雨宝剑往右侧拉后。 要知一号杀手之王黑盾攻来,看似攻击聂小雨胸口的位置,其实其真正针对的是聂小雨的宝剑,遵循的是高手争锋间的微妙气机感应,而宝剑正是聂小雨攻击最犀利所在,任何反击均会被一号杀手之王凭交感察悉其气势变化,无法隐瞒。 现在宝剑不前攻反移后,聂小雨的全身破绽大露,完全暴露在一号杀手之王的攻击下,正常情况下这相当于聂小雨把身体主动送上来让他打。 而就在这时,一号杀手之王在气机牵引下,黑盾有了新的感应,自然而然取向聂小雨右侧宝剑所在处。此时此刻犹如冲击长堤的巨浪,忽然遇上一个缺口,当然朝此破口涌入,而此刻的缺口正是聂小雨宝剑的剑锋。 一号杀手之王不是没法变招,只是任何变招均会破坏其一气呵成的如虹优势,再加上聂小雨后移的宝剑仍保持强大剑势,可在任何一刹那由亏变盈,发动反击。 所以,一号杀手之王任然依势而行,以宝剑为目标。 聂小雨突然淡淡道:“一号,你中计了!” 话语中,她宝剑继续后移,左掌却突然闪电并指刺出,刺在黑盾侧面。 聂小雨这看似简单的一记剑指却是蕴含了十数万伏的电流和诡异震动频率,一号杀手之王受到瞬间攻击,全身一震,整个人被带得往聂小雨右方微微摇晃,并且攻势立刻烟消云散。 聂小雨浑身一轻,再感觉不到一号杀手之王能量气质的压力,深知大好时机一瞬即逝,猛一扭身,右手宝剑如影附形,疾刺侧退的一号杀手之王咽喉要害。 这是聂小雨和一号杀手之王斗心斗智,好不容易创造出的机会,若仍不能奈何一号杀手之王,后面再想有这个机会就太难了。 “叮!” 一号杀手之王身形微微摇晃之中,右手遥控着向回一拉,那黑盾忽然快如闪电,迎上聂小雨的宝剑,且淡淡道:“二号,你的成长真是出乎我的预料!” 聂小雨却心知糟糕,他还是低估了成长了数百年的一号实力,没想到对方恢复如此之快,宝剑已给对方挡个正着,只能硬荡开去。 一号杀手之王因先着失利,动了真怒,再顾不得和聂小雨斗心斗智,离地弹起,双脚屈曲,以一美妙诡邪的姿态以黑盾砸向聂小雨面门,让聂小雨难以挡格。 聂小雨身子螺旋般转动腾起,宝剑旋飞一匝,反扫敌手面门,一派同归于尽的招数。由于她旋飞的高度高出一号杀手之王两尺,一号杀手之王的黑盾变得砸向她腰部的位置。 一号杀手之王心中暗喜,就在聂小雨长剑离面门只余五寸许的距离,黑盾再次脱手飞出,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细绳牵引,且还诡异的倏地加速,先一步扫中聂小雨的腰背。 “叮!” 出奇地黑盾没有丝毫砸在对方身上的感觉,反是陷入了某种液体的感觉。 不过,一号杀手之王这黑盾中所蕴含的大力却是透过宝剑作用在了聂小雨身上,将聂小雨砸得抛飞开去,让聂小雨右手中宝剑也难以再刺向一号杀手之王。 聂小雨借力而横飞,落在四五丈之外一棵大树上。 一号杀手之王亦腾空而起,立刻便向聂小雨紧紧的追了上来。 强大而诡异的能量气质扑脸而来,随着一号杀手之王的临近,眼前尽是黑盾所化一片奇异晶芒,根本不知真正的黑盾隐藏在这片晶忙中何处,由那一个方向角度攻来,既不知其所攻,当然不知何所守。 一号杀手之王是不得不采取惑敌的战略,因为聂小雨背靠坚实的树干,而一号杀手之王则是凌空攻来,若正面硬拼,他无处着力,吃亏的肯定是他一号杀手之王。 所以一号杀手之王施尽浑身解数,务必要教聂小雨应接不暇,穷于应付,沦为被动,不能采取进攻招数,还要守得吃力。 聂小雨眼前的点点晶芒,从枝叶丛间迎头盖面的洒射而来,而一号杀手之王便像消失在晶芒之后,就这一手绝招,便可显露出一号杀手之王的实力神通的厉害。 聂小雨眸中光芒大作,感官提升至极限,只从一号杀手之王摩擦枝叶的衣袂声,却已经把一号杀手之王的位置在脑海里描述出来。 更重要的是聂小雨看得出一号杀手之王表面看来声势汹汹,事实上却只是要争取立足之点,如让他取得借力点,那时聂小雨将优势尽失。 聂小雨一剑劈出。 一号杀手之王的黑盾离他不到五尺的距离,她却不是要对敌人挡格或反击,而是气贯剑锋,劲气离刃疾发,一根粗如儿臂的枝干被剑锋掠过,立即断成两截,连着大蓬树枝树叶,往下堕去。 一号杀手之王惊哼一声,随断树往下急堕,甚么绝招奇技全派不上用场。最可恨是聂小雨断树的时间拿捏得精准无伦,恰好是他脚尖点在枝梢的刹那,令他无法借力变化。 聂小雨双眼猛睁,长叱声中,轰的一声,弹离树杆,居高临下往下堕的一号杀手之王扑去,宝剑闪电劈向一号杀手之王头顶。 一个是蓄势以赴,一个是阵脚大乱,优劣之势不言可知。 论厮杀经验,聂小雨的确逊于一号杀手之王,且不止一筹,可是聂小雨运用智谋战略,特别是她强悍恐怖的战斗厮杀意识,终于首次争得上风。 但一号杀手之王却也是了得,临危不乱,于电光火石间,黑盾犹如瞬移一般,往上横举。 “呛!” 一号杀手之王怒哼一声,虽挡住了聂小雨必杀的一剑,也给劈得往下直堕,处于捱打的局面。 纵使在如此有利于聂小雨的形势下,聂小雨仍生出难以伤敌分毫的颓丧感觉。 聂小雨冷喝一声,一个筋斗剑爆青芒,头下脚上的笔直往急堕的一号杀手之王追去。 一号杀手之王亦在头顶上以黑盾剑化成一片晶芒,全力还击。 两人一先一后,上下分明的往地上急堕,眼看剑盾相交,而此时一号杀手之王双脚离地已不足一丈。 这时,却是异变突起。 不远处一直昏迷着的沈果儿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 ……… PS:近七千字的大更送上————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攻打太原府之渡汾河 一号杀手之王和聂小雨眸中光芒暴涨,以他们二人的实力即使全力拼杀,能够不被二人发现而接近的存在,整个天下间不会超过两人。 聂小雨最后全力一击虽然让一号杀手之王处于下风,但依然未能伤到一号杀手之王丝毫,此时只能趁势弹射而退,与一号杀手之王拉开了距离,然后看向沈果儿那边。 一号杀手之王却是没有理会聂小雨,突然大喝一声:“春秋使者你这是找死。” 话语间,一号杀手之王已经向沈果儿所在激射而去,而几乎就在一号杀手之王动的同时,一声长笑从沈果儿所在之处传来,一道身形瘦矮的人影一把抓着沈果儿,鬼魅一般向西南方向飘然而去。 此人正是仙隐门的势力被聂小雨和王君临弄的倒戈之后,一直隐匿着有数年没有出现的春秋使者。 聂小雨看着一号杀手之王抢先追上去的背影有些意外,按理说一号杀手之王对沈果儿的生死不会在乎,除非沈果儿身上有着一号杀手之王在乎的东西。 她想起之前一号杀手之王在沈果儿身上隐匿的陷阱,脸上有所恍然,顺着春秋使者和一号杀手之王离开方向追了上去。 ………… ………… 就在李靖、尉迟敬德、陆寒和管小童与李世民带领李家军在东边战场上整了一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戏码的同时,已经彻底巩固了吕梁郡和忻口郡的罗士信、武四带领麾下人马与转战这两郡的李神通的大战也已经迫在眉睫。 不是李神通终于反应过来要收服这两郡,而是王君临从吕梁山密道来到这两郡之后,立刻便下令准备进攻与忻口郡紧挨着的太原府。 长安的唐王李渊也已经知道了王君临下一步的举动,考虑到李神通带领的北路军人马损失较大,李渊在各大门阀世家的支持下,又调集五人马从长安城出发,向吕梁郡进发,迫使吕梁郡的武四不敢轻举妄动。 自与远东军开战以来,三面开战,李渊在长安城只剩下八万人,之所还能够调集五万人马,是因为在这短短两个月时间中,李渊又组建出了五万人马。 而之所以如此迅速,是因为以独孤氏为主的大大小小的门阀世家各自出了不同数量的家丁护卫,多的比如独孤氏直接支持了两千名护卫,少的一些也一两百,这些家丁护卫本来就是精兵,由李渊抽调将官迅速整合,稍微一训练便是一支五万人马精兵。 带领这支五万人马的是上次在武四面前吃了大亏的柴绍,这次行军非常谨慎稳重,武四想要如上次那样将其在短时间内一口吞掉,几乎是不可能了。 而罗士信这边,由忻口郡至太原府地境因为属于汾河流域,这一带主要是以河流稻田为主,尤其是靠近太原城的百里之内,地形极不利于骑兵展开,但是在汾河东边吕梁郡这一边南北约五十里,东西约七十里的地区,是一片较为平坦的盐碱地,暂时还没有开垦成耕地灌溉。 因此这些地区,要么是寸草不生,要么是杂草丛生中点缀着稀疏几棵树木。 这样的地形,对于旋风营来说,既可以说有利,也可以说不利————这是一片天然的战场,旋风营和暴风营一样,是远东军两个纯骑兵的两个营,渡河之后,这样的地形便于旋风营布阵展开,但同样的,这样的地形,也便于李神通带领的骑兵优势的发挥。 因此,王君临和罗士信一早就预料到,渡河之后,必然将有一场恶战。 ……… ……… 大业十四年,十二月底,王君临以李渊集团贪婪腐朽,致使太原府百姓过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已至人神共愤,天怒人怨为由,命令军情府、小雨剧院等势力发动了大量人手在太原府先进进行了一番心理战,然后才正式发动了对太原府征伐总攻。 只是隔了一条汾河,但是太原府远比吕梁郡要富庶得多,甚至和关中一样称之为兴龙之地。 这些天,远东军可没有闲着。 王君临从范阳郡盐城造船厂调集了大量工匠,在军情府、范阳商会的保护下,隐藏身份来到了吕梁郡,打造了数百艘有特殊功能的战船。 又让三千名水师官兵绕过幽州和突厥地盘,再通过马邑郡和吕梁密道来到了吕梁郡,以这些天工匠打造的战船,组建了一支水师。 大业十五年,一月一日,王君临命令这支特殊的水军由吕梁郡这边出发,沿汾河西侧向下游远离太原方向顺流挺进。 这支水军有大舰船和黄龙船、黑龙船以及各种民船七百艘组成。 这些船只都是按照从范阳郡来的桥梁大匠这些天计划的浮桥方案准备的,是预做架设浮桥和渡江之用的,船上装满了粗大的竹竿和绳索之类。浩浩荡荡的船队顺流而下,扬帆驶进。 而汾河面上靠东边也有李家军的一支水师,全部是战船,足有一千多艘竞渡,樯橹如林。 李家军北路统帅李神通带领李家军最为精锐的北大营十万人马和一万水师陈兵在此。 前些天李神通在朔州攻打王君临的大营时损失了三万多人,但这些天从太原府和河东其他郡的郡兵之中又调集了三万多人,重新让兵力达到了十万。 不管是陆地防御,还是野战厮杀,李神通很清楚自己麾下人马比远东军弱了不少,但水战他有十足的信心。 这当然是因为他很清楚,远东军的水师虽然厉害,天下有名,但那是海上,而汾河是内陆河,不同于长江和黄河,海上的水师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来到汾河的。 而李家军的这一万水师在李神通的主持之下,很是操练了一番,战力可是不弱。 以李神通派去细作报回的信息判断,远东军那边为了能够渡过汾河是组建了一支三千人马的水师,但是李神通相信远东军临时打造的船和拉起的三千人马根本不是自己一万水师的对手。 而只要水师能够挡住对方,不管远东军的在陆上如何厉害,自己在水上便可以让远东军损失惨重,将远东军打败。 李家军上下早就知道王君临近期要从吕梁郡发兵渡河攻打太原府,更何况五六万的大军行动,想隐瞒都不可能,李神通带大军于汾河东岸早已进入战备状态,一个个全副武装,剑拔弩张,水军士兵就吃睡在战船之上,只要一声号响,千艘战舰便可冲出。 不过,因为前期接连吃了败仗,所以李神通始终秉持着以防守为主的原则,汾河东岸的李家军各处守军,只是眼看这些远东军的船大小不一,很是散乱,与自己一方水军相比简直就是杂盘军一般的船只从江心驶过,心中生出轻视。李神通虽然感觉有些不对,但他自认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只是下令让下面人加强战备,注意警惕,只要远东军临时组建的这三千水师越过汾河中线,便战舰出击。 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些船只根本就不是用来水战的。 ……… ……… 汾河东边下游,距离李神通大军足有三十多里的岸边,便是临河县城。 武林公会大长老虫妖和临河县城守将黄世雄站在城头,身后城内各处从清早开始响起的惨叫声渐渐变少减弱。 临河县令已经被关了起来,一些一心忠于李家的忠贞之士也全部被杀。这个期间四座城门一直关闭,城内的发生的事情一点都没有传出城外。 虫妖暗暗算了算时间,转头肃然说道:“黄世雄,临河县城这边一百丈长的浮桥架设由这些天先后零零散散潜入附近的一千工兵辎重营的士兵负责,而浮桥一旦开始架设,李神通势必会发现,这个时候就靠你了,只要你能够带人将李神通派来的人挡住一个时辰时间,你便立了大功。” “虫老放心,小人本来就是蛇岛上培养出来的死士,只是与其他兄弟在民间拉起队伍不同,小人凑巧成了李家军的士兵,这些年一路积攻成为了李家军的一名都尉,镇守这临河县城。”黄世雄深吸一口气,有些迟疑的说道:“只是在下从不怀疑王爷能够将河东攻下,但是在一个时辰之内在汾河上铺设一座浮桥一事闻所未闻,此事在下…………” 虫妖笑了笑,说道:“黄世雄,有王爷和蛇岛上那位存在,一个时辰铺设一座浮桥又算得了什么。” 虫妖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但黄世雄闻言,眼中精光爆闪,更是浑身巨震,心中再也没有丝毫怀疑。 若是别人,包括天下间最熟悉汾河,最懂水战之人提出这种事情,也只会让所有人嘲笑。 没有人相信以人力可以在汾河上在一个时辰内铺设浮桥。 但是,若此事是由那位创造了无数奇迹的秦安王一手策划,那此事就没有人会怀疑。 ………… ………… 当年,聂小雨和王君临从蛇岛上派出来的一千死士,种下的果今天算是开了花,而且在攻打太原府这一战中立下首功,远东军未动一刀一枪,便顺利地占领了临河城。 占领临河城自然是为了在汾河上架设浮桥,运送大军和粮秣过汾河。 架设浮桥之事多年前便已经有之,但那是耗费大量人力,用时多日搭设而成,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在一个时辰之内搭设成浮桥的先例。 虽然避开了李神通统领大军正面,在距离李神通大军东侧数十里处临河城正对着的河面上开始铺设浮桥,但是李神通一方也很快就知道了远东军在干什么,并且也察觉到临河城有变。 李神通和麾下官兵虽然惊怒临河城守将黄世雄的叛变,但听说远东军在汾河上架设浮桥,认为简直是异想天开,如同儿戏一般,根本未放在心上。 因为以汾河的宽度,搭设浮桥至少也要七八天时间,而这些时间内他们的水师和陆军有着充裕的时间到达临河县城将这一头搭设浮桥的人杀光。 PS:感谢兄弟们月票和推荐票的支持和鼓励————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这是一个奇迹 此时,李神通得到探子汇报远东军正在架设浮桥一事之后,便将麾下众将招来议事。 众将一听远东军竟然在汾河上架设浮桥,一阵嗤笑之后,又大骂了一阵临河将将黄世雄。 这时,有一名叫李风年大将眼珠一转,心想这是一次立头功的机会,便率先对李神通抱拳说道:“大帅,王君临想抢在我们进攻之前架设好浮桥纯属妄想,要知道汾河靠近太原城那边有一座浮桥,但那是当年隋朝时期当地官府耗费大半年功夫,征用数万百姓,趁着枯水期在河中修了多处地基串连而成。如今远东军想在汾河之上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架设浮桥,简直就是异想天开。那王君临向来奸诈狡猾,所以末将以为远东军此举必是有诈,末将斗胆猜测铺设浮桥是远东军奸计,是想要以所谓架设浮桥将我水师引开,而远东军另有伏兵。” 众人闻言,略一思索,感觉李风年说得有理,纷纷点头附和称是。 李神通沉思片刻之后,也认为在汾河上一个多时辰架设浮桥的确是不可能的,所以想来想去,也认为麾下这位大将言之有理,最后说道:“既然如此,传我命令,水师做好随时出战准备,暂时先按兵不动。” 水将统领大将立刻躬身称是。 李神通目光扫过麾下众大将,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刚才发话的大将李风年身上,说道:“临河县城的守府黄世雄已经叛变,临河城内有四千人马。李风年,由你带领麾下一万人马去攻打临河县城。此外,虽说一个时辰搭设不出浮桥,但还是要将在岸边码头上给远东军铺设浮桥的所有人全部杀了。” 李风年心中欣喜,抱拳称是,转身大步出了大帐,心中充满了立下首功的期待和信心。 ………… ………… 黄世雄在临河城内只留下一名心腹带领一千人马守城,而他带领麾下三千人马保护这些天三三两两而来的一千工兵辎重营士兵搭设浮桥。 李风年带一万人马赶到临河境内时,眼见铺设浮桥的码头上有三四千人马,做好了拼死的准备,又眼见临河城内守军竟然只有一千人,不由大喜,在大军前面大呼‘天助我也’。 他压根就不相信浮桥能够在短时期内架设成功,而在他看来他来临河首要任务是将临河城夺回来,立下此战的头功,至于码头边上三四千人,只要他将临河城攻下,而浮桥又不会架设成功,这三四千人被隔绝在南岸,自己轻易便可以将其杀光。 李风年想到这里,毫不犹豫的选择先攻打只有一千守兵的临河城。 黄世雄的这一千人马只是李家军的县兵,战力的确是稀疏平常,所以大半时辰之后,李风年死伤一千多人,将临河城攻克。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汾河上的浮桥快要架设成功。 如此短的时间内架设成功一支浮桥,在这年头的人看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但实际上,架设浮桥本身就是远东军工兵辎重营平时的训练科目之一。 甚至远东军的相关训练条例里面都有着完整的工序方案,用什么材料,每个人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情,多少绳索都是有着精准计划要求的。 事实上,这座浮桥便是用远东军临时组建的三千水师的那数百艘不大的战船和长木修竹相连而成的一座浮桥。 汾河西岸的远东军,牵着战马,带着辎重,如履平地,士气如虹,说说笑笑地跨越了被李神通视之为依仗的汾河。 李风年得知此事之后,大惊之下慌忙亲率大军前来攻打码头,妄图在远东军过来之前,将浮桥破坏。 可惜,这个时候他麾下只有八千多人马,他们刚刚攻打了一个多时辰的临河城,是真正的疲兵,所以即使他的兵力是黄世雄麾下三千人马的近三倍,且黄世雄麾下人马的战力比李风年统领大军兵力弱了两三筹,但在一千搭设完浮桥的工兵辎重营架设起的十几个抛石机的辅助下,李风年一时半会也难以攻下码头。 同一时间,李神通得知远东军竟然真的在一个时辰内便已经架设了大半浮桥,不由大惊失色,突然想起远东军连火药包、手榴弹这等神器都能够制造出来,细细一想在汾河上一个时辰内架设浮桥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神通心中惊惧之下,自然后悔莫及,早在李风年之前半个时辰便已经果断派出水师从水路前来破坏浮桥的架设。 但早有准备的远东军提前准备好的一条坚固无比的两百丈长的粗钢丝绳直接将汾河拦住了,李神通拿人砍、烧,用船撞,等等,用尽了手段,竟然硬是未能将那粗钢丝绳滑撞断。 就这样,王君临用一根钢丝绳便将李家军水师挡了下来。 一月五日,李神通眼见从汾河上难以阻拦远东军过江,便已经亲自统领剩余九万陆军前来支援李风年,准备在岸边给远东军迎头一击。 当李神通带九万大军来到临河城外岸边时,远东军旋风营五万骑兵已经以浮桥通过汾河,与黄世雄所部和一千名工兵辎重营将士汇合一处,在汾河边上开始列阵,准备迎接大战。 而同一时间,眼见旋风营人全部过汾河,王君临一声令下,直接将浮桥给烧了,至于粮草,自然是可以从李家军人手中抢到。 没错,王君临就是要背水一战。 远东军战力本来就要比李家军军队强,如今又是背水一战,发挥出战力比平时自然还会更强上一些,这能够让远东军更大程度弥补兵力是李家军一半的缺陷。 李神通麾下这十万人马是目前李家军在太原府唯一一支真正能够在与远东军正面野战中相抗的军队,李神通无路可退。 双方没有太多的弯弯道道,王君临和罗士信率领旋风营五万人马刚渡过汾河,李神通便率领大军扑了上来。 两支军队共超过十五万人的军势,已经以最为猛烈的姿态冲撞在一起,掀起了血浪………… 临河外大江岸边,激烈的厮杀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天色已经黑下去,然而火焰延烧,血线蔓延,整个临河县城外汾河岸边水被染成了赤红色,天空中带着火焰的箭矢不停划过。 汾河边的光暗明灭中,尸体延绵开去,有手持兵刃的士兵,摇摇晃晃地从血泊里站起来,向四周看去,旋风营的骑兵队犹如与汾河并行的另一股洪流,呼啸杀过。 若是有人能够站在高空向下面看去,便会发现,临河城外汾河岸边无数犬牙交错的厮杀,火光燃烧了树林,在风中呼啸,举着火把、调集士兵的队伍如长龙一般蔓延穿插在低矮的山岭间,给人难以名状的威慑力,巨大的旗帜在黑暗中依然迎风招展。 远东军虽然战力强大,但是这次他们仓促过河,没有防御可依,强大的军械也没有带来多少,而李神通自知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在战前许诺了太多的悬赏和用了各种手段提升将士的士气和敢拼之心,再加上他们毕竟兵力是远东军的两倍,所以短时间内双方竟然杀得势均力敌。 嘈杂的声音围绕着周围,山岭之上,李神通身披大氅,骑着他的战马,目光死死望着整个战场的情况,他偶尔便发出一道命令,派出预备队,或是作出军阵的调动,应对上战场的变化。 放在后世现代,两千人可以填满一整个操场,人数扩大五十多倍,山岭间、河床边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当然,一个真正的名将,是可以在这样的混乱中看清整个战场的形式,辨认出每一支军队的所属,甚至预测出视野所不能及的山野那头,战场有着怎样的演变。 若不是碰到王君临这等变态妖孽,李神通是一位当世当之无愧的名将,即使是史上也是留名的。 从战斗打响开始,李神通已经将自己的麾下大军所能够发挥出的力量调集发挥到了极致,双方的战线展开,就有长达数里的锋线,而在一个多时辰的战斗中,一路辗转延绵,到得此时,双方鏖战的距离超过了十数里,一万多人将鲜血与生命留在了河床两岸。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李家军开始隐隐处于下风了。 在别人不能察觉的空隙中,李神通的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他很清楚眼前自己指挥的这场战争最后的胜负意味着什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场战争直接决定着他们李家能不能守得住太原府。 因为除了他麾下大军,李家军在太原府已经无能战之兵。 李神通知道,此战他若是输了,虽然还可以依靠太原城的高大坚固死守一段时间,但以远东军强大的攻城手段,除了像陇关那样的天险之外,即使是太原城也根本守不住。 所以,若是输了基本意味着李家军已经放弃太原府。 此时此刻,李神通的整个生命都像是在燃烧。 他想要在此战中将远东军打败,保住李家的根基————太原府。 ………… …………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一千死士重装骑兵 长安城,太极殿。 火光之中,巨大的地图上标出了河东和关中的局势,随着李世民在东线吃了败仗,北路王君临带领远东军旋风营和飞马营占领两郡,开始向太原府进军之后,李渊集团上下终于有些慌了。 此时,李渊与麾下文武官员聚集一堂,马元规、陈演寿、长孙顺德、钱九珑、李建成、独孤长苏、长孙无忌及各个门阀世家主事人此时都已经坐在了大殿之中。 “眼下形势对我们已经非常不利,远东军分东、西、北三路来攻,眼下二公子在东边虽然未失一地,但却吃了败仗。西边侯君集将十二万敌军挡在了陇关之外,但却被远东军特战队断了粮道,情况非常不妙。而北边吕梁郡和忻口郡已失,王君临如今又发兵攻打太原府。” “看起来王君临的兵力有限,而我们的防御也是足够的,只是远东军竟然能够在一个时辰之内便在汾河上架设浮桥,此时李神通将军带大军应该已与王君临全面接战,应该不会一触即溃,想来必能坚守临河一线,只要李神通将军不败,太原府不失,河东基业便能巍然不动…………” 此时房间里,指着地图说话的,乃是向来以知兵著称的长孙顺德,他说得一阵,脸色稍微好看一些的李渊才开了口:“吾弟神通乃当世良将,他战阵经验丰富,之前几战吃了败仗,现在必不会使孤失望。” 在使用李神通为北路统帅对付最难缠的王君临问题上,一直以来,不管是李渊自己,还是长孙顺德,都是最大的推力。 此时李渊和长孙顺德与其说是笃定,不如说是在强调自己的眼光,或者说将心中的希望诉诸于口。 其他人也纷纷称是,这个时候没有多少人敢说晦气或者丧气的话,长孙无忌好几次想要开口,但长孙顺德瞪了一眼,便闭口不言。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独孤长苏却心中叹了口气,看着那副地图,说道:“王爷,有些事情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众人无不脸色一变,独孤长苏代表着天下第一门阀世家,又是势力最为庞大,李渊集团的最大支持者关陇贵族的首领,身份超然,所以这样的话他可以说,而且说出来分量也足够重。 现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不知过了多久,李渊长叹了一口气,脸色一片沉重,肃然道:“独孤爱卿可以良策?” 独孤长苏向李渊一礼,然后目光扫过全场各个门阀世家的人,郑重道:“我等门阀世家与唐王一荣俱荣,先前我们各自出了护卫,半个月便组建五万兵马,但眼下远东军势大,王君临心思歹毒,若是让他打下河东和关中,我等家业不但保不住,而且还会家破人亡,所以我独孤家愿意出一千家丁,五千佃户用来组建新兵,再出一百万两银子和十万石粮食作为练兵打仗所用。” 众门阀世家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家主,不是家主的也是主事人,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独孤长苏说的话是对的,虽然舍不得人口和钱粮,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舍不得的时候,如今又有天下第一门阀世家独孤家带头,便不得不纷纷表示,出人出钱出粮食。 很快,各个门阀世家出的家丁和佃户便加起来足有十万之数,银子更是多达六百万两,粮食三百万石。 乱世之中门阀世家的家丁和代代佃户可不是普通百姓,都是门阀世家按照练兵之法训练过的,数年前杨素代表的弘农杨氏迅速聚集十万大军谋反便是这个原因,否则乱世之中他们早就被各种流寇和贼寇趁乱给灭族了。 虽然没有之前贡献出的护卫组建的五万人马精锐,但练上一两个月便又是一支可战兵马。 至于钱粮更不意外,数百年来,天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土地和商业本来就一直掌控在这些门阀世家手中,如独孤氏和七宗五姓这样传承千年的门阀世家更是富可敌国,这也是很多天下有杰之士之前为何认为王君临斗不过李渊的原因。 当然,如今李渊集团在远东军的进攻下,节节败退,天下一些有杰之士的想法自然而然会发生一些变化。 李渊向众门阀世家家主或者主事人躬身一礼,感激道:“本王多谢诸家支持,今日我李渊在此发誓,统一天下之后,必与诸家共治天下!” 刚才大出血的诸门阀世家主事人和家主正在心疼,此时一听,脸色便好看了很多,心想当初选择李渊来支持看来是对的。 当初他们选择李渊,一方面是李渊的野心够大,而李渊在门阀世家中势力又并不是最大的,如独孤家这等巨阀若是争天下,反而会让诸家心生忌惮,担心事后被灭族。 另一方面,也是最大的一个原因便是李渊会做人,会来事。 之前李家在门阀世家中便是个异数,没有一个仇家,要知道上千年或者数百年来,门阀世家这个群体之中恩怨情仇不知多少,一个仇家都没有的除了李渊一家之外,还真难以再找到第二家。 ………… ………… 汾河边,王君临亲自率领仓促过河的旋风营五万将士与匆匆赶来的李神通十万人马激战大半天,直至天黑了,且最终双方人困马乏,各自才收兵。 这一战,远东军死伤三千多人,李神通带领的李家军死伤近万,双方死伤比例是一比三之多。 在这大半天的大战期间,远东军一千多工兵营士兵忙碌了一整天,已经在河边上建立了一个能够容纳五万人马的简单的大营。 ……… ……… 一夜无话。 一月六日的清晨,汾河东岸,寂静得让人不敢相信。 李家大军不仅晚上没有来骚扰,既便天已大亮,王君临也仍然没有看到一个李家军士兵。 但紧接着听了军情府密探的情报通报,王君临才知道,李家军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夜袭,而是被旋风营在大营四周的地雷给吓回去了。 说吓回去有些夸张,但事情的确如此。 王君临还没来得及啃完与旋风营士兵一样的干粮,军情府探子便很快传来了新的消息————李家军又来进攻了。 “王爷,李神通是看见我们要背水一战,所以也不急着与我们拼命………”罗士信就着水送下一口干饼,一边恭敬的对王君临说道。 王君临笑道:“李神通的确不急,因为他知道急了不但打不赢我们,反而容易被我们抓住漏洞杀伤他们兵力,昨晚上有军情府以飞鹰从关中长安送来密信,李渊在诸门阀世家的支持下,又组建了十万新军,他们需要时间将这十万新兵练出来。” 王君临说完,一口吞下最后一口干饼,随手在战甲上擦了下手,高声命令道:“传令!准备列阵出营迎敌!” 随着王君临的一声令下,五万旋风营的临时营地再次喧闹起来,士兵们狼吞虎咽的赶紧吃完手中的干粮,抓紧时间再给战马喂最后一口水,梳最后一下毛,然后骑上马力较劣的那匹坐骑,在令旗的指挥下,一队接一队的向大营外行去。 在距离大营大约两里,一片平坦盐碱地的一个坡度很小的坡地上,王君临下令大军停了下来。 此时他们已经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两里以外的李家军骑兵,李神通经验丰富,同样也占据着一块小坡地————这些所谓的“坡地”,对于骑兵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但是两军交战之时,任何一点点的有利因素,双方将领都不愿意放弃。 李家军大军的阵形宽度绵延数里,黑压压的,如一条长蛇一般,盘亘旋风营的前方,人数明显至少比旋风营要多近倍左右。 有了这些天的大战,特别是昨天一场正面大战,旋风营人数虽少,可是旋风营将士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充满了滔天战意。 此时,双方开始了短暂的对峙。 两边的将领都利用这个时间观察着自己对面的敌人,而士兵们则抓紧时间完成最后的战斗准备。 这里要说的是,王君临身边一直有一支由蛇岛一千死士组成的特殊部队,他们有着自己特殊的超级铠甲,比传说中的重装骑兵的铠甲还要重一些。 一直以来这一千人的死士王君临都没有使用,即使是前些天对付一号杀手之王,王君临都没有动用他们。 今天,王君临准备动用他们。 此时,这一千死士在工兵辎重营的士兵帮助下,在披挂重甲的余下部分————为了节省马力与体力,他们事先只是穿好身甲,披膊、臂护、垂缘、膝裙等部分,以及宵、兜鉴、面具都要临时披戴,战马的马甲则在上次休息整顿队形时已经披好。 然后,在工兵辎重营士兵的帮助下,这一千死士重装骑兵们被一个个扶上他们的战马。 李家军并没有趁势发动进攻,一直到看到远东停下来之前,他们的骑兵甚至都没有骑上自己的战马,这是因为他们的士兵上马之前,也需要检查自己的兵器、装备。 王君临和罗士信知道这代表着眼前这些李家军骑兵所表现出的是‘精锐’的气息。 对于骑兵来说,只要是身经百战、真正的精锐骑兵,无论面对着什么样的对手,都总是能保持着从容不迫。 王君临站在中军将旗所在,这是由四辆战车及数十骑手挚各色令旗的传令兵组成他的指挥系统。 在这些颇费周折才运过河的战车上面,除了有指挥作战的五色令旗外,还有几面大鼓、以及钮、角等物—这些都象征着战场上的指挥权。 若是老虎营,王君临便会彻底放权让尉迟敬德去指挥这场大战。 而若是李靖或者徐世绩在这里,他更会毫不犹豫的将指挥权交给这二位。 但是罗士信这家伙,是三国张飞那般战场上无敌猛将,在这种正面超过十五万人以上的战场上,指挥打仗方面还是嫩了一些,所以王君临准备亲自指挥这场大战。 在战场上王君临一点都不矫情,他身上披着聂小雨给他打造的精钢百炼盔甲。 这具精钢百炼铠甲不知道聂小雨加了什么材质,竟然是极为少见的深蓝色,这可不只是身份的象征,是由聂小雨亲自纯手工打造而成,以聂小雨的神通本事,都要耗费三天时间才打造而出,寻常武士以寻常刀剑砍在上面也只是堪堪留个痕迹而已。 而最难得可贵的是这具铠甲甲重量比寻常钢板甲要轻上很多。这样的铠甲已经是无价之宝。 此时,王君临登高站在一辆战车上,抿着嘴,拿着望远镜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对面的形势。 他在仔细观望整个李家军骑兵阵营,他希望从李家军骑兵的大阵中寻找一个破绽,但李神通用兵老辣,排兵布阵经验非常丰富,王君临一时间并没有找到对方的破绽。 “既然如此,那就杀吧!”冷不防,王君临嘴里恶狠狠的吐出这五个字来,“传令下去,让一千死士骑兵打头,主攻李家军的正面!撕开他们!”既然敌军没有任何一处露出破绽,那自然是要冲击正面。 他的话音一落,身边的几面大旗向前点了几下,战鼓声、号角声,突然之间一齐响起,他的耳中响彻着震耳欲聋的“咚咚咚咚………”“呜呜呜呜………”的声音,紧接着,雷鸣一般的声音从脚下的大地传来,仿佛地面都在摇晃。 “杀!”“杀!”“杀!”旋风营的前军齐齐喊了三声,一千死士骑兵打头,一万旋风营骑兵然后如同一条条巨蟒一般,冲向李家军。 正面战场上,两万李家军骑兵随着李神通一声令下,也喊着杀声迎了上来,距离百步时,便引弓射向旋风营前锋,只是他们的弓箭射到挡在最面前的一千死士骑兵身上的重装铠甲上面,犹如打在身上的落草,很难造成大的伤害。 那些李家军骑兵不甘心的射了几轮箭,眼见着远东军骑兵没有任何伤亡,知道他们不能抵挡,便朝着两边逃了开去。 他们身后,另一队挥舞着狼牙棒、铁锤的李家军骑兵冲了上来,显然李神通已经发现了这一千死士骑兵的特殊,这是他们准备抵挡这一千死士重装骑兵的手段。 但是,他们显然低估了聂小雨亲自训练出来的一千死士重装骑兵铠甲的坚固和钢枪的锋利,以及挥刺出钢枪的速度,还有他们的力量。 这些李家军骑兵虽然都很勇敢,但是在他们的兵器碰到远东军一千死士重装骑兵之前,死士骑兵手中平持的长钢枪,已经刺穿了他们的胸膛,或者将他们带落马下,以及撞翻地上,然后被跟在后面的旋风营轻骑兵轻松的用长枪扎穿他们的身体,或者干脆被疾驰的战马踩成了肉泥。 王君临的战术,看起来目前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冲锋中的一万一千远东军骑兵,如同一把锋利的斧子,而一千死士重装骑兵犹如锋利无比的斧刃,从李家军军大阵的正面砍了进去。 正面的李家军骑兵在这种猛烈的攻击下,开始动摇,虽不能说是如同受惊的兽群一般,乱成一团的向后面、两边逃窜,但他们的确是在不停的后退,更象是退潮的海水,向着后方、两翼散退,眼见着这把斧子就能将李家军大军的大阵硬生生的劈成两半。 一直被王君临勒令没有冲出去的罗士信不由得长松了口气,一旦撕裂李家军大军的阵形,让李家军大军内部发生混乱,这场战斗的胜负,就基本上定下来了————以那一千死士重装骑兵为先锋的骑兵冲锋果然厉害。 只是罗士信转头去看王君临,后者的表情却让他怔住了。 他看见王君临眉头紧锁,神色反而比刚才严峻了很多。 此时,在李家军骑兵大阵的后面约两里左右,大约有两千骑兵列成一个方阵,静静的站立着。 在这两千李家军骑兵的后面,在几百名精锐骑兵的保护下,李神通站在一辆四匹马拉的战车上,正目不转眼的观察着整个战场的战局。 “世民这些年耗费了那么多银子,打造了密探组织,总算是没有白花那些银子,至少让我们知道了王君临身边有这么一支死士重装骑兵的存在,从而提前有了准备。”李神通笑着摇头,“只是王君临用重骑兵冲乱我们的阵形太中规中矩了,我要是王君临,就用这些重骑兵从两翼进攻,只要冲垮对方的两翼,就能对中军形成压迫围攻之势。” “王君临却不知道,这正面冲锋之策,几百年前古人便用过的战例之中,便有法子可破了。”李神通笑道:“不管王君临以死士重装骑兵与轻骑配合如何冲锋,我们只要避其锋芒,无论他远东军是多么训练有素的部队,只要是骑兵,战马便会有快有慢,冲锋之后,阵形都免不了会散乱,跑得越远,阵形越乱,快马会冲到前面,慢马会落到后面,我们只要诱敌深入,待其前后脱节,反戈一击,以优势兵力包围歼灭跑在最前面的,再将较后之部队各个击破,这冲到深处的一万余远东军很快便会崩溃。” 旁边军司马裴寂一脸欣喜,说道:“李将军不愧是我唐军老将,以将军这战术,远东军必败无疑。” “不可言之过早。”李神通摇摇头,看了两边地形,肃然道:“这个战场还是太狭窄了,施展起来,也许会出现一些意外,结果并不会完全如意,说实话,我不奢望能够大胜,能够小胜便满足了。” 一边与裴寂说着闲话,李神通已经招手叫来几个传令兵,将自己的战术一一分配了下去。 此时,在远东军先以一千死士重装骑兵、后轻骑兵的冲锋下,李家军骑兵正面的军阵节节败退,整个阵形被冲得稀稀拉拉的,并且如王君临所想要看到的,整个被切成了两段。 当然,这也是李神通早就有所准备,且预料到如今想要看到的局面。 在门阀世家财富钱粮的支持下,李家军钱粮、战马什么的向来充沛,所以他们也组建有自己的重骑兵。 而李神通显然将这一千死士骑兵看成是寻常重骑兵。 所以,李神通自认为对这一千死士重骑兵并不陌生,因为他曾经多次使用重骑兵杀过敌,所以他有自己的看法,而且表现得颇为自信,只是他可能不知道,关于他的资料,他指挥打过的每一场战争,特别是他喜欢用重骑兵冲杀敌军的所有战例,王君临都早已经研究过,怎么可能会没有防范。 甚至将他的这个擅长之处变成致命之处。 在李神通看来,这个兵种主要是在关键时刻用。 因为,从全局来看毫无用处,重装骑兵既冲不破超过万人以上步兵的坚固方阵,面对着轻骑,它更是笨重得可笑。 重装骑兵永远追不上轻骑兵,而轻骑兵所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引诱重骑兵的追赶,反正重骑兵绝对不可能追上你,然后在这种情况下,再用弓箭一个个的将他们射死。 尽管远东军的重装骑兵的铠甲比他们重装骑兵要坚固得多,貌似寻常箭矢根本射不穿,但是提前聚集这么一群射手,也并不困难。 不过,李神通不得不承认,重骑兵若是使用得当却可能收获奇效。比如在一个空间压迫的战场上,以这一千重骑兵冲阵的威力,在有些时候足以改变整个战局。 所以,他之前特意提前过来,然后带领大军停在这里,其实就是有意选择了此处为战场,并且按照自己精心策划布下了陷阱,等待着远东军的到来。 当然,李神通这一次如此自信,是因为他知道远东军北路大军在前期的多次大战中,手榴弹和炸药包这样的火药武器消耗完了。 一直以来,李神通认为自己面对远东军时,总是吃败仗,主要就是对方有恐怖的火药武器,如今对方的火药武器用完了,而他们李家在隐蔽战线上这些天也没有闲着,用尽手段斩断了远东军通过军情府、武林公会、小雨剧院和范阳商会穿过河东送来的各种军械武器装备,而走幽州绕到突厥人的地盘过来路途就遥远了。 再说,这些天李渊也向靠近河东的几个突厥大部落派去了使者,带去了礼物。 虽然数年前突厥大可汗在雁门关围困杨广那一次,被王君临带领远东军打怕了,打疼了,不敢应李渊的要求,发兵打远东军,但是冒充马贼劫杀从自己地盘上经过的远东军军械队伍可是敢的。 所以,眼下王君临带领的北路远东军因为距离范阳郡路途遥远,火药武器装备已经难以供应了。 ……… ……… 一切果然如李神通所预料的那样,当远东军大军开始冲锋之后,即使以阵形队列整齐出名的远东军也难以一直让阵形保持非常严整。 这主要是尽管远东军骑兵所骑的战马皆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良马,但是战马一旦开始疾驰马的优劣、骑兵的骑术,马上就区别开来,一部分死士重装骑兵冲到了前面,另一部分则落到了后面,而开始时他们身后的轻骑兵还努力维持着队形,但很快,他们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况且,在一千死士重装骑兵深深的切进李家军骑兵的正面军阵,冲乱了李家军骑兵的阵形后,这种克制似乎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在身后那一声声的富有节奏的战鼓声的催促下,中军前军的这一万旋风营轻骑兵们队形和纪律性貌似比以往要更差一些,他们轻易的便将重骑兵甩到了身后,他们只剩下一个松散的队形,追击着眼见着便要陷入慌乱的李家军骑兵。 但是,在轻松的“击溃”了李家军骑兵正面的军阵后,远东军的前军才发现,在李家军骑兵正面军阵的后面大约两里处,居然还有一支严阵以待的军阵。 许多李家军骑兵便是向这个军阵的后方逃去。阵形已经变得有些混乱的远东军骑兵已经无法重整他们的队形,杀得性起的旋风营轻骑兵也来不及等待被他们抛在后面的一千死士重甲骑兵。 在他们的将官的号令下,端起长枪,再次杀向眼前这支出现的李家军骑兵。 但这一次,这些远东军前军的冲锋,仿佛撞到了一面软墙上。 突然出现的这一支李家军骑兵更加精锐,他们全部骑着快马,还带着劲弓利矢,他们且战且退,将这些冲到最前面的远东军骑兵再次分割开来,包围起来,用弓箭射杀。 虽然旋风营的轻骑兵都是训练有素的马上格斗战士,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接触不到这些攻击他们的李家军骑兵,若非他们身上的板甲防御极好,又是低眉护面头盔,面对着李家军骑兵这近距离下几轮箭雨,便已经损失惨重。 但是,在这种打击下,远东军旋风营这一万骑兵和一千死士重装骑兵依然不可避免内部开始混乱,只是这混乱出现的有些快,而且很少有人能够看出来他们混乱之中却是有着一些秩序。 与此同时,其余的李家军骑兵的军阵也开始了移动。他们的两翼各分出一支骑兵,从两翼杀向那些落在后面的远东军的一千死士重装骑兵与其他远东军前军轻骑兵。 而先前已被“击溃”的正面军阵的那些逃向两翼军阵的李家军骑兵,也再次聚集起来,直接反冲向旋风营的中军骑阵。将冲锋的旋风营前军包围起来,并且将之与旋风营中军主力的联系割断,想着以优势兵力尽快歼灭旋风营中军的前军,再加入与旋风营中军的战斗。 李神通的计划至今为止,进行得很顺利。 但是,就在所有的李家军骑兵将领都欣喜若狂,感觉今天的计划一切都在控制之中的时候,李神通的脸上的肌肉突然间崩紧了,因为今天这也太顺利了。 ……… ……… PS:非常抱歉,春秋使者在前面的情节中已经被炸死了,昨天那一章已经改了过来————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这是一块磕坏牙铁疙瘩 便在前军一万骑兵和一千死士重装骑兵冲的太深,被对方与中军割裂,并且陷入对方包围的那一瞬间,王君临笑道:“李神通可能不知道,他处心积虑一口吞下去的是一个铁疙瘩,而以他们李家军的肠胃,这种铁疙瘩可是半点都消化不了的。” 王君临笑着下令挥动了令旗,让旋风营的两翼同时向李家军两翼的步兵方阵和骑兵发动了进攻! 李家军大军的两翼倾刻间陷了入艰苦的混战。 李神通并不知道,自己包围的那一万旋风营前军骑兵和一千死士重装骑兵是王君临有意送过来的铁疙瘩,他只是隐隐感觉知道此战最终还是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战胜远东军取得最终的胜利。 如今,在李神通看来,战场的局部地区,双方各占优势,也各有劣势。 自己一方分割包围了旋风营的中军前军。但王君临是什么人,堪称是天下间最难缠之人,眼光毒辣且又能够在最恰当的时候抓住时机。 王君临在李家军的两翼部分人马支援中军时的最薄弱的时候,下令让旋风营两翼发起猛攻。 而且不到最后一刻,李家军重新聚集的正面军阵与旋风营的中军阵之间则是胜负难料。 但直到此时,不管怎么说,李神通已经相信他们至少不会败,现在的问题就是能不能保持住中军取得的优势,以最快的速度歼灭已成困兽的旋风营前军,然后支援他的其他军阵,从而赢得这场野战的最终胜利。 在王君临的原本计划中,若是李家军大军中间被一千死士重装骑兵冲锋造成混乱,再出动旋风营两翼的轻骑兵趁势先以快弩大量射杀李家军骑兵,但是他们面对的是因兵力调动变的虽然薄弱,但却依然严阵以待的李家军大军两翼。 旋风营五万骑兵,两翼各有一名郎将带领一万骑兵,中阵是由一千死士重装骑兵和一万旋风营骑兵为前阵,后面一万骑兵为主阵,另外还有一万骑兵为预备,由罗士信带领着在一边一直侯着,王君临也没告诉罗士信干什么,反正让他等着。 此时两翼的旗手举着郎将旗来到两边两个郎将身边,另有通信旗手将红色的三角旗斜斜前指,五个短音接一个长音的前进号声中,两翼骑兵同时策动马匹开始前进,郎将需要准确的判断距离,保证在冲锋的最高速与敌交锋。 双方这时候与敌方间隔一里半左右,他们要保持慢步到两百步左右,两百步距离的冲锋是旋风营骑兵最熟练的科目,难度只在于在速度渐渐加快的情况下如何保持密集阵型。 在严格训练下,旋风营骑兵任何一个骑兵队都已经能发动最远三百步距离的接近和冲锋。 战马缓缓前进,四名插着背旗的骑兵都尉越出阵列,来到队列右侧前方五步,他们使用带三角小旗的骑枪,树立在头顶让后排的部下也能清楚的看到位置,这些都尉不时转头观察郎将的位置,其他前排骑兵则观察各自都尉位置,控制着自己的马速,整个骑兵阵列平直的往李家军骑兵推进。 里许外的李家军两翼响起号角声,虽然为了隔断远东军的前军,李家军的两翼部分兵力调了过去,相比中军薄弱了一些,但那也只是相比李家军自己中阵薄弱,他们两翼的兵力人数依然是旋风营两翼骑兵的近两倍。 两翼双方都首先是轻骑兵,互相在冲锋中的套路大同小异,比如主阵还没有正式开始冲锋,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派出游骑开始缠斗。 不过,细看之下还是有所不同————此时旋风营派出的游骑开始往两边退开,让开中间的位置,而李家军骑兵游骑散兵则直接往旋风营骑兵大阵冲来,试图骚扰这些列阵前行且速度还未冲起来的旋风营。 这些小队散往两翼,穿梭在阵前用骑弓射出轻箭。 这种战术和突厥人最常用的“拉瓦战术”有些类似,事实上是凡是游牧民族骑兵好像都会类似的战术,包括秦汉时的匈奴,隋唐的突厥,后面的女真人、蒙古人都是如此。 这种战术对于作战意志弱,纪律意识差的部队可以说是要命的,甚至用起来无往而不利————他们运用时一般动用一个五百人队,形成一道宽大的弧形散兵阵线骚扰敌阵,引诱敌军离阵或动摇,后阵的集群则寻找对方薄弱的位置进行集中冲锋,进而引起敌阵全体崩溃。 但这种很有效的骚扰对远东军来说此时却更像是一种捣乱,旋风营骑兵的马匹在头上都用皮甲做了面罩,胸前有放箭布帘,能抵挡射入角度较小的轻箭。 总共只有有五六匹马被射伤,第二排的持长枪的骑兵迅速上前填满。 而旋风营游骑的尽力牵制也限制了对方的发挥,两翼各一万骑兵迎着骚扰的轻箭继续推进。 平缓的速度带起杂乱的马蹄声,双方接近到三百步,两个骑兵郎将的军旗再次前倾,号手吹出第二声前进号,两个郎将轻轻夹马腹,战马轻轻跃动,开始慢跑。 骑兵指挥和步兵不同,可以站在后方指挥,但骑兵却要冲锋在前,要带着一边冲锋,一边指挥。 两个郎将对那些远远飞来的轻箭毫不理会,一边跑动一边左右观察着自己这一方的阵列,此时他们麾下各一万骑兵都开始慢跑,满目皆是涌动的马头,队列前排的都尉都有效的控制着队伍,阵列没有因为骚扰而混乱。 缓坡上的马蹄不再是杂乱的声响,密集的蹄声慢慢汇成隆隆的声音,在旋风营所有骑兵耳中如同仙乐。 双方相距很快只有两百步,因为对进的原因,两个郎将当做只有一百余步,平整的阵列如同一道移动的马墙,面前李家军骑兵的散兵游骑兵已经没有多少机动的空间,在密集的骑兵面前退去。 李家军骑兵的武器大多是长枪大刀,这个时候从远处看去阵列看上去也算严整,此时也在开始慢跑。 两翼两个郎将热血上涌,大吼一声:“三速!” 又一声前进号,旗手将郎将旗转圈后前倾,四名都尉大声发令,三角旗枪再次前倾。 旋风营两翼共两万骑兵听到号音,同时打马加速,隆隆的马蹄声如同天边由远而近的奔雷。 骚扰的李家军游骑无人敢挡兵锋,纷纷逃到两侧,用弓箭对准两翼乱射,两翼的远东军大军被射翻数人,但这点损失对于整体骑兵大阵没有丝毫影响。 双方大军终于接近远程弓箭射程范围之内,简单的说均是在奔跑的战马上向彼此射箭,只不过相比李家军的弓箭的凌乱,旋风营轻骑兵的快弩每次都是齐射,而且是九连发,再加上旋风营钢板甲比李家军骑兵的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种种因素综合之下,双方相遇之前死伤比例可想而知————还未冲杀到一起,两翼李家军骑兵便死了近两千人,而旋风营死了只是两三百人而已。 李家军骑兵感觉到了这种差距,便想着早些冲到近处搏杀,所以每个骑兵都不自觉的加快速度,但这样一来,马力不同,骑术不同导致的差距立刻显现出来,刚才还算整齐的冲锋队形便越拉越长,统领两翼骑兵的李家军将领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是远程攻击所带来的巨大死伤同样迫使着统兵将领想近早拉近距离,变成近身肉搏。 而且只要近战之后,他们隐藏在骑兵之后的步兵便可以发挥主要作用,让对方骑兵陷入缠斗的之中。 而相比李家军骑兵两翼已经前后凌乱的队形,旋风营两翼的骑兵队形也只是比开始稍微变得凌乱了一些。 此时,对进之下,双方距离转眼只剩下最后百步,只需要短短数息时间。 “冲锋号!”两个郎将迎着刮面刺骨的寒风大喊,郎将身边足足四名号手吹响嘹亮的号音。 四名都尉听到这号音,立刻将自己的黑色旗枪放平。 “杀!” 旋风营骑兵按军例集体一声大喊,第一排竖立的长枪齐齐放平,紧接着是第二排的长枪。 李家军骑兵也发出号角声,他们同样放平长枪、举起大刀,双方都开始了最后的冲锋。 马蹄带起的泥土草屑四处飞扬,双方加起来数万骑兵奔腾产生的震动连大军后方指挥高台架上王君临都能感觉到。 但后方指挥台上王君临始终都没有看过两翼战场,而是一直盯着中军战场上。 准确的说是用望远镜一直盯着中军前军一万旋风营骑兵和一千死士重装骑兵。 之所以要用望远镜,是因为这一万一千人太过深入,已经被李家军层层包围了。 眼看着一万骑兵已经下马结成步阵,而一千黑甲死士毫不犹豫的杀死战马,用重装战马的尸体在外围叠成厚厚的防御线,而他们又在第一时间脱下重装战甲,变成了一千名最差都有着筑基期实力的步兵之后,他彻底的放下心来。 特别是王君临看着李神通为了吞掉自己塞给对方的这块“铁疙瘩”,已经调集过来足足三万人马之后,王君临心中已经大定。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死战不退李神通 远东军和李家军两翼的骑兵对冲最后时刻,密集的阵形让双方都无路可退,也没有丝毫躲避的空间。 杀人和被杀只在马身交错的一瞬间,这时的个人战技和骑术已经毫无作用,战士的勇气在骑兵战中得到了最大的体现。 迎面而来的李家军骑兵此时已经没有多少阵形可言,他们刚刚来得及逃脱远东军连发快弩远程攻击的恶梦,以为可以好好厮杀报仇时,却发现他们没有阵形的冲锋,而面对的远东军依然保持着严整的冲锋阵形。 这中间区别之大很快就体现出来了。 在面前密密麻麻的长枪的威胁下,李家军骑兵的一些马匹不顾骑手的控制往侧面斜向跑去,但斜向同样是潮涌而来的旋风营骑阵。 这样一来,他们阵型便变得越加散乱。 而随着李家军骑兵因为已经没有了严整的队形,旋风营的战马的眼前便没有类似密密麻麻长枪的威慑,不会不顾骑兵控制往侧面去。 不过,在最后急速的奔跑下,旋风营骑兵阵列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开始出现曲线,但短短的距离还不足以影响阵型的完整。 相距五十步,马速升到最快,双方以每秒二十米左右的速度接近,最前排的旋风营骑兵无不满脸涨红,双眼圆睁握紧手中铁枪,枪头对准对面的李家军骑兵,本来跑在最前面的李家军骑兵也是满脸凶悍,但他们中此时看清对手那严密的几乎没有多少缝隙的阵形时,却也终于有些慌乱————他们本来人数比远东军要多,可是如今的结果反而是他们每个人要面对至少两支长枪的攻击。 李家军骑兵前排仍有人在试图射箭,一拨骑弓射出的轻箭嗖嗖飞来,一百多名远东军骑兵被击中,因为良好的盔甲防御,所以只有十几人跌落马下,短短距离转眼即逝。 “杀!”远东军骑兵阵同时爆发出嘶声力竭的最后一声吼叫。 轰! 两股马匹的洪流迎面对撞,无数折断的枪杆和刀刃的断片飞舞,折断声和人马碰撞连绵不绝,枪刃与铠甲摩擦的声音让人牙根发酸,避让不及的马匹互相撞得骨头碎裂,一些马匹被撞得飞起,一些则带着骑手倒地,在地上拼命翻滚。 最后时刻,旋风营骑兵的坐骑也不听话的往左稍微偏开,不过这是正常现象,却没有让马上的骑兵长枪偏离太多,每个第一排的骑兵始终死死盯着迎面而来的李家军骑兵,降低自己身形,在双方轰鸣的蹄声中交错而过。 人仰马翻,鲜血四溅,士兵们的嚎叫,战马的嘶鸣,还有远东军不多的手榴弹偶尔的爆炸声,伴随着鼓角声。 这一切,没过多长时间渐渐的全部被骑兵疾驰扬起的沙尘给笼罩了。 在战场的两翼,完全陷了一场昏天黑地的厮杀中。 事实上,两翼的轻骑兵对冲实虽然震撼,但中军正面的战场比起两翼来要更加的惨烈。 自认为将远东军中军前军已经包围的李家军的中军士气大振,随之先前一触即溃的李家军此时变得凶狠无比,李神通调集了三万人吞到嘴里的这一万来远东军发动了猛攻。 但是,这一万旋风营骑兵和一千死士骑兵竟然没有半点慌乱,甚至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那一千死士中分出五百人先是向四面冲上去,然后全部爆炸,来了一波人肉炸弹,将将围攻来的这三万李家军击退,争取了一些时间,然后其他一万旋风营骑兵和五百死士便以快得离谱的速度下马、排成一个圆形的步兵方阵。 虽然感觉有些不妙,但是事已至此,李神通只能继续命令三万人马更加疯狂的攻打这个被他们包围的远东军步兵圆阵了。 只是,疯狂的一波攻打之后,围攻圆阵的三万李家军懵逼了、迷茫了。 李神通目睹这一幕,更是心中一沉。 这他么的与他们之前的计划和想像中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 ………… 远东军后方指挥车架上,只有王君临、罗士信和各类指挥通信兵,两边除了王君临的近千名特战队亲兵之外,还有一万旋风营骑兵作为预备队一直没有出动,带队的自然是罗士信。 眼前打得难解难分,但是王君临始终不肯将罗士信带领的一万骑兵投入战斗,反而让他们留在身边一边观战一边等着,这让罗士信心中心急如焚,但自是不敢有半点的不满。 “小信子,你说李神通这会再想什么?”王君临收回望远镜,突然问旁边正心急如焚的罗士信。 “李神通自以为吃了一口好吃的,结果如今却是被噎住了,这会儿的感觉估计不太好。”罗士信不假思索的回道,“李神通自以为吃了我们中军前军,却不知那一万一千人是王爷主动送到他嘴里面的。” “还有呢?”王君临目不转睛的望着李家军后方李神通所在的指挥台,突然喝道:“小信子,你认为李神通今天这般有信心,会不会因为他们还有一支援兵?” 罗士信被他问得一怔,想了一下才说道:“王爷,这个可能性不大吧!李家在河东就那么多人马,此时应该再难以调集更多的人马了!” “在长安城的门阀世家可以给李渊在短短一个月内整出十五万大军出来,河东的门阀世家怎么着都能够给李神通再整出五万兵马吧!”王君临突然转头看了罗士信一眼,“更何况我们要攻打太原,而那七宗五姓中的太原王家传承上千年,太原城是他们老巢所在,这次肯定会不遗余力出人出钱出粮。” 罗士信神色微微一凝,想了一下又道:“那裴寂是李神通的军司马,闻喜裴家的势力不比王家弱。” 王君临却摇头道:“裴家的人一个个奸猾得很,那裴寂自请给李神通当军司马,可不是为了立军功,是担心他们挡不住我们的大军,好随时反水,毕竟裴世矩这些年给我做了不少事情。” 罗士信恍然道:“所以裴家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李神通出人,但是出钱出粮倒有可能。” 王君临或许是觉得时机已到,突然提高声音,说道:“小信子,现在让你带一万人去支援中路或者左右两翼,你能不能攻破一个缺口?” 不等罗士信回答,王君临又说道:“李神通的这十万人马大多数算是精兵,至少骑术精湛,以骑对骑,攻其有备,多你这一万骑,如今又是混战局面,未必便能于轻易取胜。况且我们攻其左,李家军未必不能救其左,而我们攻其右,李家军未必无力救其右。” 王君临轻击马鞭,又说道:“兵法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小信子,你说李家军此时最无备的是何处?” “王爷是说?”罗士信的眼睛亮了。 “小信子啊!你本性和玄霸其实差不多,喜欢冲锋陷阵,不喜欢动脑子,这些事情你本该自己能够想到的,可是如今还要我引导之后你才能想到。我看这场仗打过之后,将你送到蛇岛上待一段时间才行。”王君临瞪了一眼罗士信,有些呵斥说道。 “王爷,小信子知道错了!”罗士信顿时脸色一白,一想着要上蛇岛,便苦着脸连连求饶。 王君临却已经懒得理会他,吩咐道:“去吧!小心碰到对方的援兵。” “小信子明白了。”罗士信大声应道,转身面对他的一万旋风营骑兵,沉声喝道:“听我号令行事!以千人为一队,悄悄绕过右边那山坡,在山坡侧面汇合。” 整个战场横跨了足足十数里,且并不是视野开阔的平原,有不少地方是被山包山坡遮挡住的,再加上因为骑兵的冲锋,战场沙尘漫天,这十个千人队不着痕迹的消失,并不难做到,特别是李神通的注意力全部在被包围的一万一千中军前军的时候更是如此。 所以,没过多久,原本在远东军军阵最后面的一万预备队,消失得无影无踪。 ………… ………… 汾河东岸,李家军十万大军与旋风营五万骑兵的激战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在战斗开始之时,李神通以为自己的计划很顺利,特别是将远东军前军中军包围之后,更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事实上,经过他这些天不遗余力的加大赏罚力度,他这十万人马今天的士气没有让他失望,随之表现出的战力也让他满意。 但是,旋风营所表现出的战力让他吃了一惊,特别是被他们包围的那一万一千远东军,更是让他心中感到发寒。 他虽然在这些天与远东军几次大战情况,对远东军军队战力有了一些判断————因为之前远东军有大量手榴弹和炸药包,而且都是以准备多日的营区打防御战。 所以,他原本以为只要是野战,自己兵力是对方两倍的情况下,又是在自己设计好的战场上,动了如此多的算计,怎么着都能够打一场胜仗,至少也能够不败吧! 事实上,这已经算是对远东军的旋风营给予了相对很高的定位,但是现在看来,他的判断还是出现了差错,他还是低估了远东军的战力。 即使没有手榴弹等火药武器,远东军旋风营的战斗力也超乎他的预料。 因为,从包围远东军的中军前军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时辰了,可是他们仍然没能如预期的那样,吃掉已陷入包围中的远东军中军前阵。 他不是不知道远东军的骑兵和水师必须要训练步兵战术,但他却是没有想过以骑兵冲锋名扬天下的旋风营将士步兵战阵貌似比骑兵还要擅长,而且这一万一千远东军带足了弓弩箭矢。 李家军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面对这些结阵而战的远东军“步军”,战斗从一开始便变得极为艰苦起来。 李神通很清楚,他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灭了包围起来的这一万余远东军,今天的这场仗不但不会赢,而且还会输定了。 他脸色难看,当即吩咐道:“集中全力射杀远东军的将官,这些人没了主心骨,便会不攻自破。” 随着李神通的命令吩咐下去,李家军立刻组织了三十多个神射手,专门招呼远东军的将官。 远东军的将官不可能缩在后方指挥,指挥这一波锭东军的一名郎将大腿上很快挨了两箭,失去行动之力,被亲兵护在战阵最中间,跌坐在地。已经难以指挥部队。 但是,没过多久,李神通的脸色越加难看了,他的眸中深处甚至有着极为掩饰的一丝惧意与忧色。 这支远东军的指挥官,那名郎将如今已经不再指挥大军,但形势却并没有改变多少。 如今这些旋风营中军前阵军队中并没有什么高级将领,甚至在这名郎将之后,两名都尉都已经被射杀,现在指挥这些远东军大军的,最多不过是些团主和百人长,在他们的指挥下,这远东军的这个圆阵的防御力竟然没有下降多少。 李神通不得不承认,远东军和他所见过的所有军队都不同,而且是那种从根子上的不同。 这是怎么样的噩梦?这便是远东军的强悍,这便是王君临训练出来的军队?他突然想起王君临最擅长的便是创造奇迹,这些军队或许便是王君临创造的又一个奇迹。 至于传言中是由一个叫聂小雨的女人在一个岛上训练出来的远东军,李神通是绝对不相信的。 然而,如今他们李家已经与王君临,与远东军成为死敌,这便意味着他要一直与这样的军队为敌。 即使今天侥幸不败,但后面再与远东军一次次大战中,要怎么做才能够打赢对方? ………… ………… 不提孤军深入,被李家军包围起来的那个铁疙瘩,此时战场上其他地方,完全成了彼此之间消耗士兵生命的战场,这种情况下,哪一方某一片或者某一队军队先露出溃败之势,便很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变成一场大溃败。 所以,不管怎么说,李神通都要咬牙坚持,他们本来人数占优,而且他们眼下不是没有援军,他在后方还有五万新军,但那只是新军,若是在战场上形势占优的情况下,这些新兵跟上打个顺风仗还可以,若是他们形势不利的情况下,他真的很怀疑将这五万新兵调过来有没有用。 此时,李家军的每次的冲锋、射箭,都能给远东军中军前阵带来一些伤亡,但是他们始终冲不破被他们包围的铁疙瘩的阵形。 不过,李神通的命令十分简单明了,他强行要求部下持续不断的,一波接一波的进攻,让这波远东军的人无法休息,时刻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在他看来,对方总会疲惫,然后就一定会出破绽。 而且,这一波远东军将士的快弩的弩箭,总有用完的时候吧! 这样的战术其实也算是当前最有效的战法。 只是瞬间万变的战场上,因为这里地形并非一马平川,且战场足足有十来里,实在是太大,所以他不知道罗士信已经带领一万旋风营骑兵消失了。 又是一个多时辰之后,李神通忽然听到右后侧有声响传来,他不自觉的转望去,顿时发现从东北面,有一支军队正朝自己这边疾驰而来。 距离太远,且战场上灰尘四起,再加上这是一支骑兵疾驰而来,让他看不太清楚那是哪支部队,但从方向来看应该是自己一方的骑兵,但出于一种谨慎,他还是挥手招来一位亲随盼咐道:“去看看是谁的人马,是不是打傻了,怎么跑这里来了?” 那亲随答应了一声,策马朝着东北边驰去,李神通便又转过头,留神战场。 但不等李神通把心思放在战场多长时间,突然间,他听到身边的亲卫“啊”地一声大叫,他转头一看,却见刚刚派出去的那名亲卫,胸口中了一箭,被他的战马驮着小跑着折了回来。 “是远东军的骑兵。”几个亲随结结巴巴的喊着。 “远东军?”李神通愣了一下,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死死的望着那队人马前来的方向,一股寒意突然从李神通的背脊上冒了上来,脸色越加难看,恶狠狠的说道:“王君临这支兵马什么时候消失的?” 李神通下意识地握紧腰间的刀柄。不说是他,即使此时他身边每一个亲兵,都不难判断,那队人马至少有上万,而他们此时,身边不过两三千亲从。 更紧要的是,倘若这只突然冒出来的骑兵与被围困的远东军中军前阵合兵一处,整个战局,都会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这要如何是好?”行军司马裴寂脑子里不断的转着一些其他的念头,眼睛却望向了李神通。 李神通此时虽然依然铁青着脸,但并没有绝望,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后方,那里有五万新兵,其中有一万人是骑兵,统领这五万人马的是他的心腹大将,看见这边突然出现的一支远东军骑兵,自然会有所动反应的。 即使是在这嘈杂的战场上,李神通也可以清楚的听见那队人马疾驰而来的马蹄声。 罗士信带领一万骑兵被五万李家军新兵挡住了。 两队人马,不约而同的张开了弓箭,朝着对方射去。 李家军新兵足有数百人落马,而旋风营只有七八人落马。 但两队人马仍在飞快的接近。 心中心思转动的裴寂见五万新兵及时赶到,暗松了一口气,却见那队旋风营骑兵当中,策驰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黑甲白马的年轻大将,勇猛无比,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挡住哪怕他的刹那,冲到已方新兵中简直就是虎入羊群,如入无人之境。 这五万新兵说是新兵,其实很多都是门阀世家的护卫家丁,本身就是训练过的,虽然比不了李神通带领的这十万精兵,但不比河东诸郡的郡兵差多少。 裴寂转头问李神通:“那是何人?远东军亦有如此万人敌之猛将?!” 李神通脸色难看,沉声道:“那是远东军旋风营主将罗士信。” 这五万新兵中其实颇有几位高手,都是门阀世家派来带队之人,他们纷纷向罗士信冲去,想联手将罗士信斩杀,只是不管是高手,还是普通士兵,罗士信所过之处,根本就没有一合之将,他冲杀在前,便相当于一把宝剑拥有了无坚不摧的剑尖,以一万骑兵对战这五万李家军生力军,硬是从一开始便占了上风。眼看着甚至就要杀穿这五万李家军新兵,去救援被困住的旋风营中军前阵。 裴寂正在准备让李神通和他向后退一些,不料他身边一声大吼,眼前几骑快马冲出,他一愣之间,才发现是李神通下车换马,摘了一把马槊,冲了出去。他身边两千名亲兵生怕他有失,忙紧紧策马跟上。 裴寂这时已来不及劝阻,只能提心吊胆地观战。 李神通却是天生神力,一把看起来有近百斤的马槊硬是与罗士信手中一杆特制大砍刀杀了个难解难分。 裴寂看了一会,见李神通竟然不落下风,心想李神通能够被李渊如此信任,统兵打仗的本事不见得有多好,但是自身却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 罗士信此时已经进入兴奋癫狂状态,他领会了王君临的作战意图之后,带着一万人好不容易从战场一边的山侧后面饶过来,又故意绕了一大圈子,想给李神通来个出其不意,救下大军中军前阵的同时,一举打破僵持的战局。不料,眼看着就要成功,突然冒出出五万李家军新兵。 说实话,最开始看见突然出现的五万李家军的时候吓了他一大跳,以为自己这次绕道偷袭就要失败了。 但豁出去拼杀之后才发现,这五万人马战力明显要比其他李家军要弱不少,他想起王君临之前的分析,顿时明白这是对方在太原王氏等河东门阀大贵族的支持下最新组建的新军。 罗士信在战场上和李玄霸一样,跟个疯子一样,此时心中的杀意顿时滔天而起。 他拼了全力身先士卒,眼看着就要将五万李家军新兵轻易打穿,正准备杀向自己一方被困的中军前军时,不料被李神通竟然亲自带领亲兵冲杀过来,将他给拦了下来,心中惊讶李神通实力高超的同时,罗士信的战意顿时被彻底激发,已然滔天。 李神通虽然天生神力,马上杀技不凡,但是与聂小雨亲自指点过的罗士信相比还是有一些差距,时间一长便显得后力不继,最终还是被罗士信击伤,被他亲兵拼了命的救走。 罗士信暗叫可惜的同时,也不追杀李神通,一番拼杀,终于杀穿了拦截他的李家军,杀进了李家军对远东军中军前阵的包围之中,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杀开一道大口,被围困的旋风营中军前阵见到援军,军心大振,在罗士信带来的人马保护下,纷纷上马,再次由步兵变成骑兵,将李家军中宫冲杀了一波之后,竟然向两边支援而去。 李神通来不及哀叹咬进嘴中的肉竟然最后吐了出来,两翼的探马又飞来报告,罗士信带领刚退走的那些人马竟然杀向两翼,这导致李家军大军两翼节节败退,若中军再不击败敌军,或者派援军支援两翼,他们就快要抗不住了,随时都会全线溃败。 李神通差点没气得吐血。两翼轻骑兵人数是对方近两倍之多,竟然这么快被打败了。 而他想要从中军调派人马支援两翼,突然发现刚才为了攻打被包围的远东军中军前阵竟然损失了近两万人马,他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兵力去支援两翼,至于刚来的那些新兵,不说就刚才那一阵便死了近万,最主要的是已经被罗士信以一万人马杀破胆了,这个时候再送到战场上,反而可能会坏事。 再加上他刚才被罗士信所伤,这其中的郁闷和难以置信,让李神通想要抓狂。 “李将军,眼下已经不是能否打败远东军的问题,而是如何安全撤退。”裴寂可不想死在乱兵之下,心中已然有了一些其他心思,开始考虑且给李神通提醒眼下最应该做的事情。 李神通瞬间犹如被人从头浇灌一了盆子的冰水,咬牙说道:“这个时候说撤退,只会带来更大的惨败。唯有我亲自带一部分兵马断后,大军才不会慌乱的撤退。只是就怕兵败如山倒,其他人马也只会顾着自己逃走,绝不会想着接应一下断后的我。” 李神通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但眸中闪过一抹决然,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不打算撤退,他准备带领自己的亲兵和还剩下的四万新兵杀往因为支援两翼,明显兵力薄弱的远东军中军,想抢在两翼溃败之前,杀溃远东军的中军,从而破局。 所以,他派人对两翼大军通知,让他们务必要再坚持半炷香时间,他定能够率领中军破敌。 只是,就在李神通带领四万多新兵和亲兵支援中军时,裴寂却带领他的近千亲兵悄无声息的带人撤退。 王君临始终用望远镜观察着李神通和裴寂所在的李家军中军所在,此时顿时发现了有一小波李家军在撤退,他立刻命令身边亲兵大声呼喊:“李神通和裴寂已经带领亲兵逃走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该死的裴寂 随着这声音传开,号角、战鼓声中,两翼李家军部族军终于通过旋风营的欢呼声发现真有一支自己的人马从中军所在方向往回逃跑了。 大惊之下,这些李家军两翼的领将顿时怀疑是李神通要让他们挡着远东军,而李神通自己和裴寂反而逃跑了。 这样想着,两翼的李家军将领们再也顾不了其他事情,立刻带着自己的人马开始逃走。有那聪明的将领还知道派遣留下一队死士断后,情况稍好一些。而大半的将领却因为认为主帅李神通带中军逃走而心生慌乱和怨气,只顾着带人逃走,反而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忽如其来的诡异状况令得李神通措手不及,他根本想都想不通裴寂为何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来。他也命令身边的亲兵大声呼喊,表示自己还在战场上,但可惜这种事情容易先入为主,李家军的士气已经泄了,军心已经彻底动摇,难以挽回,更何况两翼的不少李家军将官已经下令撤退,想掉头都来不及了。 再加上,战场极大,此时分明已经是傍晚,更显得混乱不堪。 王君临命令旁边传令兵吹起了全部追击的号角。 四万多旋风营骑兵向疯狂逃命的李家军直冲而下! 如同潮水般的溃败开始在李家军两翼出现。 愤怒到了极致的李神通带领麾下的骑兵从侧翼穿插而上,试图挡住远东军的攻击。然而崩溃已经形成。 李神通的本阵朝着这边疾冲而来。同时发出命令,试图令中军的大军与两翼的溃兵的队伍拉开距离,重新组织起严密的防守,却仍然为时已晚。溃败的军势与中军的部队已经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一片山崖的崩塌,逐渐化为半座大山的崩解。 无数尸体顺着汾河而下,夜空中流过火光,剩下的便是不断的整军、不断的厮杀了。 对面,已经鏖战一天的远东军再度恢复了怒涛一般的攻势,朝着还未崩溃的一半李家军大军碾压过来,李神通只是下意识的挽住混乱的阵势,带领着军队朝着太原城溃败而去,因为他知道临河县城根本守不住,也装不下他们这么多人。 李神通一直担心会挡不住远东军的正面的攻势,但却没有想到真正给自己致命一击的是他的军司马裴寂………… ………… ………… 天蒙蒙亮,无数的溃兵涌入太原城的大门,刚刚被李渊从长安城派来到太原督军促战的李建成站在比寻常城墙要高的城墙上看着这一幕,整个身体都已经冰冷起来,随着后方李神通统领的断后军队进入城门,远东军如潮水而来,冲向这座李渊经营七年多的河东首府之地。 太原虽然比不了长安城,但同样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都,“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的历史古城。 太原城三面环山,黄河第二大支流汾河自北向南流经,自古就有“锦绣太原城”的美誉。而且太原在远古时期名为冀州,是传统上说的华夏九州之一,甚至是为九州之首。 太原城本来就是雄城,而李渊成为太原之主之后,这些年已经将太原城打造成了天下有数的雄城铁壁 ,甚至比长安和洛阳城还要难攻。 看着太原城门轰然关上,王君临带大军也没有冒然逼近太原城,在太原城外数里处一座峡谷口处停了下来。 眼见自己一方兵马厮杀一天,刚才又急追一百多里,期间没有休息一刻,也是疲惫不堪,王君临便下令在原地安营扎寨,派出警戒、暗哨、游骑防止李家军派兵袭营。 王君临目光扫过四周地形,最后定格在一侧陡峭的山坡上,然后下马带一队亲兵爬上了山坡顶上。 他放眼看去,即见平地拔起的一座高山。 此山西、南、北三个方向面临汾河,犹如一只硕大的碧螺浮在水面,山间蔚然深秀,西麓突兀于河中的是一片悬崖峭壁;西北临河低凹之处,人称王大洼,北边山脊梁叫黄马尾,山势险峻;南麓林木葱郁,亭阁隐隐。 据说这山是太原王氏的地盘,山上有太原王氏的一座书楼,在天下士林之中都极为有名,登上王氏的书楼登楼而远望,面临浩荡汾河,背连翠螺秀色,及时是冬天,也感觉环境幽雅,令人心旷神怡。 王君临四下观望一番,只觉此处北边汾河水湍急,水路难攻,南边也就是远东军此时所在峡口,同样易守难攻,太原府城内李家军队仗此天险足可以一敌万,更不用说城墙修建的高大坚固之极,显然即使是炸药包都难以炸毁,不禁暗暗心惊,皱眉思索破城之法。 太原城之内,城门关上之后,李建成跑下去,在混乱的军阵里找到了李神通,只见后者身披大氅,手持钢刀,半身是血,目光之中布满血丝,犹如要择人而噬的猛虎。 李建成虽然是唐王世子,但却是李神通的侄子,自是不敢对李神通有丝毫问责和埋怨,行礼之后,简单交待清楚自己来的目的,连连说道:“叔父帅回来就好,叔父回来就好,只要有叔父在,我们便能挡住远东军………。” 李神通已经从马上下来,想起裴寂能够成为自己的军司马,李建成好像出力不少,他扭头望着他:“挡住远东军…………哼!你不问我为何败了?” “不管为何败了,只要能汲取教训…………” “我却很想知道我为何败了!”李神通吼了一声,“你随我来!我们去找裴寂那老匹夫问!” 他猛地转身,领着亲随众将往内城走去,下面将官不用李神通多吩咐,已经开始自觉的指挥士兵到城墙墙上守卫,眼见城墙外远东军并没有立刻攻打军寨,李家军也是松了口气。 刚才李家军逃命,远东军追杀,李家军可是死伤不少,加上之前两军对阵时死伤,以及一路被冲散逃散的,刚才进寨人数只有四万人左右,再加上同一时间从水路上撤回的近一万水军,以及城内的三万多守军,加起来还有八万人,兵力自是不少。 李建成跟着李神通朝前走,心中叹息连连,不多时, “裴寂现在何处?”来到太原城中裴氏的府邸外,李神通冲着门口护卫喝问。 “回将军的话,二爷刚刚回府邸之中,这会已经休息了。” 李神通眼中露出浓烈的杀机,冷笑起来:“他居然没有躲起来,难道不怕我回来后杀了他吗?” “小人见过大帅和世 子。”这时裴府里面走出一名幕僚打扮的文人,向李建成和李神通恭敬一礼,然后才说道:“二爷让在下来传话,说他只是一名文官,战场上提前离开也是为了保命,实不是故意败坏了大军士气,影响大军的军心。” 李神通冷哼道:“这就是他的解释?裴寂乃当世名儒,当知气节大义,战场上最危机时刻,他不思殉生取义,反而带着人提前逃跑,让大军军心动摇,一致一败涂地,这样的大儒名士留他何用?” 那裴氏的幕僚又道:“大帅,世子,我家二爷还说,大帅征战辛苦,世子远路赶来,我家二爷已在府中设宴,请大帅和世家赴宴,他将在酒宴上亲自向大帅解释缘由并赔罪。” 李神通悲恸道:“我十万大军只回来四万,我哪有心情参加什么酒宴!” “但是本帅现在就想找裴寂问个清楚。”李神通面无表情地看着裴府,面色浮起冷笑,眸中有杀机一闪而逝,不知在想什么。 “接管裴府,任何人敢阻拦,杀无赦。”李神通悍然下令。 他带来的数千人马浑然听令,很快就接管了整个裴府。 与此同时,李神通和李建成已经踏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走进了裴府之内。 河东裴氏的祖宅虽然在闻喜县,但是在太原城的府邸占地也足有一百多亩,比大隋的一些王府还要气派。 李神通穿过裴氏前院,凝目朝里面看了一眼,发觉都这个时候了,裴寂竟然竟然还不跑出来见自己,于是更加不满地哼了一声,然继续往裴府深出走去。 待到往深处不断走去,李神通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悸动,这种感觉很奇妙,而且来得很突然很蹊跷。不管怎么说,这种感觉不太好,有种大难临头的预感似的。 李神通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阖上眼仔细思量了片刻,想着即使裴寂有什么想法,或者裴府有一些护卫高手,但整个裴府都已经被自己控制,自己并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可他还是不放心,转身扬声道:“来人!” 一队亲兵跑过来,朝他按刀行礼。 李神通挥了挥的手中的刀,沉声道:“再抽调一千人马,给本帅搜查整个裴府,每一个角落都要搜到,然后让裴寂来见本帅!” 亲兵领命,迅速开始落实李神通的命令。 一直以来,李神通对于自己安危方面的直觉通常很准,往往一丝不同寻常的念头升起,便代表着某种不可测的变故发生。如果更迷信一点的话,一缕反常的风,一场莫名的雨,一阵突然来临的雷,他们都会当成上天给自己的警示。 当然,历史上貌似有这种直觉的大人物好像不少。 不同的是,有的大人物刚愎自用,隐隐有了直觉却偏偏觉得自己可以逆转天命,于是将直觉弃之不理,当然,无数史书或民间流传的故事结局都证明,不信自己的直觉死得很难看。 李神通即使今天吃了败仗,但他也不是刚愎自用的人,他向来小心谨慎,正因为他的谨慎,他才能够活到今天。 所以,他对自己刚才出现的一阵莫名而来的心悸有了警觉,于是下令再次搜查裴府,并让裴寂来见自己,不打算再往裴府深处走去。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裴府中的惊天巨响 李神通麾下的士兵仍在搜查裴府上下,可是裴寂始终没有出现。 李建成感受了李神通对裴寂强烈的杀意,知道自己劝阻不了,他考虑到裴氏在河东的势力和天下士林中的地位,且裴氏一直是自己的支持者,便找了个理由没有跟上来,而是在前院的客厅便留了下来,并且暗中给裴家的下人吩咐,让裴寂先来见自己。 李神通却不知道李建成的这些小动作,他穿过前院,站在裴府第四进的院落门前,刚才那阵心悸的感觉仍有几分余韵在身体里萦绕。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明明这裴府里并无埋伏,也不可能有埋伏,因为整个裴府都已经被他的亲兵掌控甚至接管,太原城里面还有八万直接由他统领的兵马,一声令下便可随时杀过来,而他本人也是破功期中的顶尖高手,即使受了一些伤,但不管裴府藏了一批怎么样的高手,若真想动武那就是来送死,根本不可能将他怎么样。 确定了绝不可能有事,万无一失之后,理智便战胜了直觉,李神通摇摇头,将刚才那阵莫名其妙的心悸归结于今天吃了败仗,自己又受了伤,导致心神交瘁所致,很快将这种不太好的感觉抛之脑后。 足足两千多名的亲兵搜查裴府的速度很快,没多久便有将领回报,裴府内并无任何异常,府中所有裴家人、护卫和下人都已经全部集中在了右侧练武场。 为什么时练武场,因为太原裴府的人虽然没有闻喜裴家老宅多,但也有不少,裴家人加上护卫和下人足足有一千多人,这么多人只有练武场能够集中得下。 而裴寂却不在那些人中,好像神秘消失了。 “哼,这老匹夫心虚,不敢见我,所以藏了起来。”李神通冷哼一声,便带人往裴府的练武场赶去。 世家大族府邸中有密室、暗道之类的东西实在是太正常了,所以李神通对于裴寂藏起来并不意外,而且他此时也渐渐冷静下来,知道自己恐怕还真不能杀裴寂,因为裴氏可不是寻常门阀世家,不说在河东是巨无霸的存在,根深蒂固,闻喜裴氏是世家巨阀中不多的书香门第。裴氏的闻喜藏书楼在这数百年来一直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可见裴氏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地位。 但今天裴寂所为,实在是让李神通心中痛恨一时间难以消去,他必须见到裴寂,并且逼着此人向他跪下认错,随之要逼着裴氏为这场战败负责。 一方面,他要让裴寂写了认错书发往长安。 另一方面,他要让裴氏拿出足够的人手以补充他麾下人马的兵力,还有足够的粮草以补充大军所需,再送上足够多的银钱好让他用来封赏麾下将士,特别是要赏赐接下来要面临的死守太原城时作战勇猛的将士。 不管怎么说,用理智压下心中的恨意,最大程度的给接下来的战争创造获胜的机会,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正常的操作。 当然,对于裴寂这等小人,若是有机会杀之,李神通绝不会有半点手软。 李神通一行人来到裴府的练武场之后,看了一眼有些噪杂,且脸上有怒色和惊惧之色的一千多裴家人一眼,然后直接被一名裴家老人请到了练武场旁边的一处待客厅中。 “你们去给裴寂传话,本帅不会杀他,让他来见我。”李神通淡淡的说道。 那裴家老人好似长松了一口气,连连说道:“大帅放心,老夫这就去叫裴寂这个小子。” 裴家的这位辈分很高的老人家离开之后,李神通在这厅内又等了一阵,渐渐又觉得不对,因为裴寂迟迟未至,他不由得心生怀疑和警惕。 “去派个人催问一下裴家人,为何裴寂这么久了还不来见我?你可以告诉他们,难道是想逼着本帅杀人不成。”李神通冷冷的吩咐道。 没过多久,有亲兵来报,言称刚才大帅的亲兵搜索裴府的举动令裴寂受了惊吓,躲在密室不敢出来,请李神通多等一阵,容其略微壮一下胆气,换个衣服之后马上来见。 “哼!”李神通冷哼一声,面容稍微缓和了一些,眼中更浮现出几许轻蔑之色。 说实话,李神通一直非常看不起裴氏族人,不管是裴世矩,还是这个裴寂都一样,只是凭着一张嘴讨好君王,但却对君王又不够忠心。 裴家四处押注的行为虽然其他门阀世家也在做,但是裴家显得更加功利、更加恶心,这在李神通看来,就是小人行径。 如此懦弱胆小的裴老匹夫,若说他有敢对我下手的胆量,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心中得出这样的结论,李神通刚才生出的疑心和警惕便竟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 似乎为了安李神通的心,很快从殿门外进来一群侍女,端着食盘和食皿,将它们摆放在桌案上,然后行礼退出。 紧接着一群歌舞伎和乐工鱼贯入殿,当着李神通的面开始唱歌起舞,悠扬舒适的乐声在殿内回荡,轻缓如灵泉般的音乐,蹁跹若惊鸿般的舞蹈,银铃般悦耳的歌声,将李神通心中最后一丝疑心和警惕也打消得干干净净了。 “这老匹夫果然是没有这个胆量。”显然是自己太多心了,李神通暗暗反省。 眼睛看着厅内歌舞伎,李神通非常谨慎的没有喝酒,更没有吃东西,心中却在思量,等一会儿与裴寂见面谈话时,该如何逼迫裴家出人出钱出粮。 一直以来虽然看不起裴寂这等小人,但是李神通不得不承认,论起口舌,自己的确不是裴寂这个卑鄙小人的对手。 不过,等借此事让裴家大出血,甚至将太原城内裴家所有的人手和钱粮都榨干之后,裴家的人还是要防备一下,免得里通外敌,和远东军在城内的奸细联手从内部将城门打开了。 当然,裴寂要是嘴硬,不愿意出人出钱出粮食,李神通不介意杀一些裴家的人开刀。 主意打定,李神通继续欣赏歌舞,眼前的歌舞伎一个个貌美如花,以他的地位,自然予取予夺,可他的眼中一片清明冷静,完全看不到任何情欲的意味。 一名裴家的下人佝偻着腰,端着一坛美酒,悄无声息地走进殿内,小心地将酒坛摆在李神通的桌案上,朝他恭敬地一笑,行礼后默默退下。 本是很寻常的一幕,李神通只淡淡地朝那下人瞥了一眼,谁知就是这简单的一瞥,却让他捕捉到这名下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恐惧惊惶之色。 裴家下人已退出殿外,李神通却呆怔住了,刚才那名下人眼中的恐惧绝不是因为自己今天带兵围了裴府,又下令让亲兵搜查整个裴府,且将裴府上千人全部聚集到练武场那么简单。 “这事……恐怕有些不对。”李神通隐隐感觉刚才的那一幕是实实在在的反常现象。 之前李渊集团还没有进军关中的时候,李神通在太原城中也有几次参加裴家的宴会,甚至有一次夜宿在裴家,裴家的下人对他也算是熟悉,最主要的是以裴家的巨阀地位,其府中下人或许因为自己今天带兵在裴府做的这些事情而敬畏和惊惧,但绝不至于表现出如此恐惧惊惶的样子。 总之,刚才那名裴府下人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李神通沉吟片刻,进入裴府之后那种熟悉的大难临头的感觉再次从心头浮现。 扭头朝厅内外看了看,自己的亲兵将里里外外围住,外面练武场上裴家的一千多人安安静静的在那里待着,貌似有些老实的过分。 这厅内外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危险的征兆……… 可是,为何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咬了咬牙,李神通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今日这裴府处处透着邪门,还是早走为妙,回头让亲兵押着裴寂来见自己就是。 这样想着,李神通立刻站起身,步履坚定地朝这会客厅门外大步走去。 …………………… 裴府的前院客厅,裴寂匆匆走进来,冲着一脸着急担心的唐王世子李建成直接跪下,悲戚道:“世子,李大帅要杀老夫,请世子救救老夫。” 李建成已经通过李神通的部下了解了今天在汾河边大战的详细经过,对裴寂同样非常恼火,但一直以来裴氏是他的支持者,裴寂更是他的心腹班底,恼火是恼火,可是他也不想裴寂被李神通所杀。 叹了一口气,李建成弯下腰将裴寂扶了起来,沉声道:“裴公,这事你做错了,今天这场大战或许到最后依然会输,但现在看来,却是因为你提前撤逃乱了军心。” 裴寂哭泣道:“世子,老夫只是一介文臣,手无缚鸡之力,战场形势不利,老夫便想着留下也没有任何作用,且万一李大帅汾河边战败,太原城还要提前做好接应和守城的准备,所以才早早撤离,老夫敢发誓,当时只是撤离,并没有乱哄哄的逃命,谁知道王君临奸诈,竟然让人大喊说是我和李大帅提前逃命了,战场混乱,又占地进十里,消息不断胡乱的传开,远处的将士自是受到影响。” 说到这里,裴寂却已经一脸懊悔,悲痛欲绝的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老夫都有责任,老夫已经劝说族中长老,愿意将太原城中所有人手和钱粮拿出来给李大帅守城之用,以赎老夫之罪,事后老夫也会亲自向唐公请辞。” 听了裴寂如此诚心诚意的认错之言,李建成脸色稍缓,将哭的摇摇欲坠的裴寂扶着在一边软榻上坐下,真诚道:“裴公放心,我定不会让叔父杀了裴公,不过叔父现在正在气头上,裴公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先去找叔父劝劝。” 裴寂顿时一脸感激涕零的向李建成深深一礼,道:“老夫多谢世子救命之恩,今后我裴氏当以世子马首是瞻。” 李建成闻言大喜,心想今天竟然趁此机会彻底将裴氏收拢到自己的麾下,这可是极大的收获啊! ……… ……… 李神通决定离开这里,可是他一脚刚跨出厅门,刚才那名送酒的裴府下人忽然出现在他眼前,恭敬地问道:“大帅欲回府么?刚刚传来消息,我家二爷马上就到,请大帅再稍等片刻……” 嘴里说着话,这裴府下人的身形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恰好挡在李神通面前。 李神通将这裴府下人的举动看在眼中,更加确定了自己刚才的直觉和猜测,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好,你便去通禀裴寂一声,我在此处再等他一柱香的时间。” “多谢大帅。”那裴府下人朝他恭敬行礼,然后转身便走。 就在此刻,李神通腰侧的长刀忽然出鞘,一道雪白的银光闪过,刀已经向那裴府下人的脖子砍去。 只是,李神通没有料到他这一刀砍了一个空。 那裴府脑袋猛的一低,闪开了李神通这一刀不说,整个人往李神通撞了过来。 “找死。”李神通大怒,长刀猛的下劈,刀光闪过,那裴府下人的脑袋便被砍了下来,但他自己也被这裴府下人逼回了大厅之中。 而就在这时,大厅的地面忽然平地一声炸响,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大厅外面的李神通的亲兵全部被气浪掀翻,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接着便是无数沙土黄尘弥漫在四周,这片房屋几乎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鬼蜮,最后便是无数人捂着耳朵,捂着眼睛,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哭嚎。 会客厅外面看着裴府之人的李神通的亲兵和那一千多裴府之人惊骇的往这边望去,却见练武场旁边的会客厅所在一朵小型的蘑菇云缓缓升腾而起,而刚才正在歌舞升平的会客厅,已然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同在殿内唱歌跳舞奏乐的歌舞伎和乐工们,以及裴府的下人们! 当然,还有李家军北路大军的统帅和他的身边近百名亲兵统统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堆弥漫着黄尘和碎屑的残垣焦土。 第一千二百章 王氏的五十万石粮食 不远处,李建成正往裴府的练武场走来,这声炸响突然出现,吓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在地,而他的亲兵早已团团将他围住,拔刀向外,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是远东军的火药武器,声音这么大?”李建成一脸吃惊,脸色有些发白,但紧接着他想起什么,失声道:“声音是裴府练武场的方向传来的,叔父在那里。” 说着话,李建成便要向练武场跑去,但是他身边的亲兵统领却立刻躬身道:“世子,那地方不安全,世子不能过去。” 李建成脸色数变,最后吩咐道:“快去两个人看看,叔父有没有事?” 立刻有两个亲兵答应一声,行礼之后快步跑去。 李建成惊魂稍定,又吩咐道:“去两个人将裴寂叫来,我要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裴府之内为什么会有远东军的火药武器。” 李建成的亲兵统领闻言,并没有立刻执行命令,而是略一犹豫,左右看了几眼,低声道:“世子,这裴家已经有了投诚远东军的嫌疑,还请世子在我等的护送之下迅速离开裴府。” 李建成脸色一变,正要迅速离开裴府,不料这时裴寂独自一人身体踉跄着从后面跑来,一脸的惊慌失措样子,远远的便大声喊道:“世子,世子,裴府出现了远东军军情府的奸细,还请世子速速离开裴府。” ………… ………… 太原城东边二十多里处,便是大名鼎鼎的晋阳宫。 王君临在兵临太原城下之后,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带着一群参议优哉游哉的跑来游览晋阳宫。 说实话,他只带来了不到五万人马,而太原城中足有八万多李家军将士。 要知道,“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远东军虽然强悍,而且还有火药武器的犀利,但是毕竟王君临这次只带来了五万人马,首先连围城都做不到,其次就算是攻破城池,城内建筑众多,远东军的战阵难以展开,若与李家军进行巷战,还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这八万多李家军。 更何况李家军可以随时在太原城内招兵,有太原王氏的支持,聚集上两三万可战之兵上城墙并非什么难事。 所以,王君临从未指望过通过攻打太原城而拿下这座有着龙城之称的河东首府中心,李渊的龙兴之地。 当然,不准备攻城,其他的一些事情却已经悄然展开。 此时,王君临看过太原城中军情府的人以飞鹰送出来的情报,想着裴家的人行事之果断出乎他的意料,竟然直接炸死了李神通,回头这份大功自己不管怎么说都要给裴氏记下。 只是他有些疑惑,裴家炸死了李神通,难道就不怕李神通的亲兵心腹愤怒之下将整个裴氏在太原城的人杀光。 但他紧接着想到了已经在城中的唐王世子李建成,再一联想李建成一直将裴氏认为是自己最大的世家支持者,心中便恍然,有李建成在,即使李神通是在裴府被炸死,或许裴家都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因为太原城中的军情府会在裴氏的配合下上演一场戏,让李建成认为裴氏是被远东军栽赃陷害,远东军的目的就是离间裴氏与李家的关系。 而李建成自我感觉一直很好,岂能会被远东军的奸计所蒙蔽,他会继续深信裴氏。 而李神通死后,以李建成在李渊集团中类似于太子的身份地位,想要控制着城内大军,让将士不要去伤害裴氏并不难做到。 当然,这也能够看出裴氏在此事的谋划和把握上真的很厉害,让人心惊。 不过,这也就是李建成,若是换成李世民或者李渊,裴寂断不敢如此做的,因为他知道若是事情真的到了那地步,这二位原本历史上的唐高祖和唐太宗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裴家灭族,杀得鸡犬不留。 脑海中念头转动,王君临看着跟一座小城似的晋阳中,感慨道:“这么大的一座宫城建立在这山中,又没有什么人住,每年还要大量钱粮修缮,供养一批人看守这宫殿,真是太浪费了。而如这样的宫殿在天下还有近百处。所以,杨广真的是死不足惜。” 事实上,晋阳宫最早是东魏孝静帝时所建,位于晋阳县以北一处风景清幽处,但是最开始真的只是一座用来夏天避暑的宫殿,占地也不是很大。 可是,杨广即位后下旨对此进行大规模扩建,最终成为眼前这宫城墙高四丈,周长七里的城池。 而且,这地方说是隋帝杨广的行宫,但实际上杨广从来没有在这里住过一天。 不过,由于太原重要的战略地位,自从七年前李渊成为太原府郡的太守之后开始,在李渊集团暗中推波助澜之下,杨广这个蠢货便多次下令在晋阳宫西面修建一座高四丈,周长八里的仓城,城中储藏着粮食、帐篷、兵器等大量的重要物质,说是要防备有朝一日突厥铁骑南下,数年来来,粮草足够十万大军吃一年这之久,而军械更是足够武装十万大军所需。 而这些东西自然成为了李渊用来谋反的基础。 出乎王君临的意料,他们大军已经打到了太原城下,而旁边不远处的这晋阳宫里面李渊麾下看守这晋阳宫的官吏和近百名兵丁竟然没有撤离。 而且王君临带人到来之时,晋阳宫里面的人没有进行任何反抗,直接打开城门,将王君临迎了进去。 晋阳宫的宫监名叫王世清,太原本地人,出身太原王氏名门,年约三十初头,看起来非常精干。 这晋阳宫宫监只是一个看守行宫的大管家,九品小官,通常情况下,这样的小官王氏嫡系族人绝对是看不上的,最多就是旁系或者王府中的落魄幕僚或者管家之类的下人会看上这样的官位。 但事实却正好相反,眼前的这个王世清正是太原王氏的嫡系,甚至还是王氏当今家主的嫡亲孙子。 “在下晋阳宫的宫监,太原王氏王世清,见过秦安王殿下。”命人将城打开之后,王世清带着所有人恭恭敬敬出迎,并且全部跪在了王君临的眼前。 王君临还真是有些意外,骑在血鬃马上,若有所思的看着王世清,又看了一眼王世清身后的一百多人,淡淡道:“你们王氏想将这晋阳宫献给本王?” 王君临这话是疑问句也是反回句,没有刻意的表露出讥讽之意,但却有着一股鄙视的意味。 言下之意,这晋阳宫我远东军想拿下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王世清好似没有感受到王君临话语中的鄙视意味,始终保持恭敬之极的神色,道:“王爷,这晋阳宫本来就是王爷的,我王氏给王爷准备的是这晋阳宫里面的五十万石粮食。” “嘿!”王世清说的话却是让王君临眼睛微微一亮,深深看了一眼王世清,笑道:“太原王氏能够传承千年而屹立七宗五姓之列,始终为天下间顶尖巨阀大族,果然是原因的。” 王世清跪在地上虽然低着头,但眼角余光却始终注意着王君临的神色表情,见王君临脸上的笑意,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心想只要王君临收了这五十万石粮食,太原被远东军攻破之后,他们王氏应该能够保全。 不过,以王君临对待门阀世家的态度,他们王家肯定还要大出血一番的,但比起灭族之祸,将几十万亩良田拿出来又算得了什么。 远东军与李渊集团开战以来,随着远东军三面节节胜利,天下间只追逐利益生存的门阀世家和那些顽固的读书人的想法已经悄然的发生着一些变化。 裴氏在军情府太原分司的密探上门之后,果断用军情府提供的炸死炸死了李神通。 王氏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在太原城外给远东军准备了五十万石的粮食。 裴氏和王氏是河东最大的两个门阀世家,即使李渊父子在河东经营七八年,但在根深蒂固方面依然不能和王氏、裴氏相比。 王君临知道,裴氏和王氏一些想法的改变绝不是偶然,也绝不是个例,这代表着天下间相当一部分的门阀世家对远东军的态度转变,对王君临的评定都发生了转折性的变化。 “枪杆子出政权,其他都他娘的是纸老虎啊!”王君临看着王世清,心中感慨后世伟人的话,的确是真谛中的真谛。 “我身边缺少一名传话的文吏,你先干着吧!”心中感慨完,王君临对王世清淡淡道。 王世清闻言,禁不住浑身一震,然后便是欣喜若狂,恭敬之极的对王君临叩了头,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面上却已经恢复平静,只剩下感激:“卑职多谢王爷栽培,定会为王爷效死力,绝不会有三心二意之事。” 王君临微微颔首,他对王世清的反应和类似表态表忠心的话表示满意,只是禁不住有些感慨千年门阀世家培养的子弟果然不凡。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王世清的这气度和心性远不是寒门出身的子弟所能相比,当然这个王世清能够被王氏派来见王君临,绝对是其同辈之中的佼佼者。 王君临大步向晋阳宫里面走去,王世清连忙跟在一众参议和亲兵的身后。 王君临往前走了一段,往后挥了挥手,王世清立刻小跑过来,躬身道:“王爷有何吩咐?” 王君临没有看王世清,示意其跟在自己身边,继续往前走。 王世清心中狂喜,禁不住生出浓浓的受宠若惊之感,连忙落后王君临半步,对着王君临的方向微微斜着身子,竖起耳朵,打着十二分精神用眼角余光注意着王君临的一举一动,确保能够在第一时间对王君临的问话或者示意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王氏在李渊麾下有多少人当官?”王君临以聊家常的口气随口问道。 王世清心中一凛,但神色不变,没有任何犹豫,而且仿佛早就在心中计算过数字,连忙道:“回禀王爷,王氏在李渊麾下有三十四名嫡系担任核心官职,另有一百七十四名旁系和王氏门下弟子在李渊麾下为官或者为吏。” 这数量显然是有些多,但也能够看得出王世清没有半点隐瞒,王氏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 王君临神色平静,只是嘴角有丝讥讽,淡淡道:“这数字和裴氏差不多。” 王君临没有对王世清提出新的问题,王世清不敢多言,只是恭敬的跟在身边。 晋阳宫本身和四周的景色不错,王君临突然有了一种在后世的时候背着旅行包,跟着导游游览名胜古迹的感觉。 所以,接下来王世清便很愉快的承担了导游的角色,只是比起后世不少导游对游客呼来喝去的样子,这导游恭敬热情的让人很是舒坦。 显然,以王世清在太原王氏嫡系子弟的身份,这个晋阳宫监的小小官位显然是最近才新上任等着给王君临送五十万石粮食的,或许才两三天的功夫。 但此时王世清将导游的这个活干的非常称职,甚至称得上是优秀。 这一路上,不管王君临问到什么问题,或者想知道什么,王世清都能够如数家珍的一一道出,没有半点的停顿。 就这样愉快的游览了一圈晋阳宫,重新回到晋阳宫门口,王君临随口又问道:“王世清,你能否全权代表王氏。” 王世清深吸一口气,连忙道:“回禀王爷,卑职能够全权代表王氏。”这个问题太原王氏族中召开长老议事会的时候已经料到,所以,家主和长老会在将王世清派来之前,便已经赋予了王世清在王君临面前全权代表王氏的权力, “很好。”王君临淡淡道。 “元庆。”王君临冲后面喊了一声。 立刻一名三十岁左右,面如冠玉,眼神透亮,看着极为英武的武将大步走过来,先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王世清,然后躬身道:“请王爷吩咐。” 没错,这武将正是王君临曾经的好友,裴氏当代家主裴世矩的孙子,历史上隋唐时期大名鼎鼎的猛将裴元庆。 为什么说裴元庆是王君临曾经的好友,这是因为随着王君临的身份地位的提升,如今眼看着争夺天下的局面已经越来越鲜明,裴元庆对王君临越来越恭敬,早没有了当初的随意。 不过,裴元庆至今未娶,他对聂小雨依然深深的迷恋,据王君临所知,这家伙曾经发过毒誓,说此生非聂小雨不娶。 就在三年前,裴元庆跑来涨红着脸请示过王君临,并得到王君临的允许之后,便壮着胆子去了一次蛇岛去见聂小雨,并且鼓起勇气对聂小雨表达了自己的刻苦铭心的爱意。 事后王君临听说,聂小雨盯着裴元庆足足看了一个多时辰,就在裴元庆整个人快要崩溃的时候,聂小雨突然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五本书。 这是四本教材和一本武功秘籍,聂小雨给了裴元庆,并且说裴元庆什么时候将那四本涉及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的教材学会,且将那本武功秘籍练精通之后,聂小雨才会考虑给裴元庆一个特殊考试的机会。 至于考试通过之后会怎么样,聂小雨会不答应给裴元庆当女朋友,会不会与裴元庆谈恋爱,那就只有聂小雨这个非人的家伙知道了。 裴元庆上蛇岛之前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的准备,结果心中的女神真的给了他一个机会,当时那兴奋劲整个人都差点爆炸了。 但是,当裴元庆激动的带着五本书回到范阳郡一个月之后便傻逼了,懵逼了。 这四本书对他来说可以说就是天书,反而是那本武功秘籍他能够看懂,而且因此实力进步很大,已经将秘籍里面的那武技学会了一部分。 裴元庆不信邪,请了不少老师,还亲自跑到范阳学院听课,但最终的结果是,那四本教材对他来说依然是天书。 就这样,裴元庆一边苦练聂小雨给的武功秘籍,一边四处请教高人帮忙指教那四本教材,可以说远东军治下诸郡上上下下的能人、高人都被问了个遍。他甚至跑到江南、关中、中原,乃至整个天下都寻访了高人。 可惜,最后裴元庆依然没有半点收获,那四本教材对他来说依然是天书。 这个很傻逼的过程,裴元庆持续了足足三年,最后实在是受不了,眼看着快要变成疯子的时候,裴元庆厚着脸皮,鼓起勇气来找王君临。 王君临虽然已经是当今天下逐鹿的各方枭雄中最牛皮的那位,且不管裴元庆怎么想,他始终将裴元庆当成朋友。 所以,裴元庆的请求王君临很认真的对待了,只是那四本教材太难了,王君临在后世虽然学历也是本科,但是化学、物理、生物这三门先不说,他先翻看了数学的教材目录,那什么矩阵分析、数值分析、应用数理统计等这他么的都是什么鬼。 王君临记得这是理科研究生数学方面要学的内容好不好,他或许利用在后世学的东西勉强能够看懂一些,也能够自学一部分,但是这恐怕要耗费非常大的精力,而且即使他花费了心思,恐怕也考不及格,因为他在后世学习本来就不怎么样,否则也不会是当佣兵去了。 至于化学、物理和生物这三本教材就不用看了,即使王君临能够看懂,想给裴元庆教也没法教啊!裴元庆一天学都没有上过,他小学、初中、高中、本科这缺的太多了。 所以,这四本教材对裴元庆不是天书是什么。 王君临不想将裴元庆太过打击,所以当时委婉的说道:“元庆啊!这四本书要想学会个六成至少也要十年时间,要想学的精通,随便考试都能够过关恐怕还不止这些时间,而且这还要有这方面的天赋,有些天赋不成的人,不管学多长时间可能都学不会,考不及格。” 裴元庆当时不死心,又苦学了两年,前后加起来足足五年自然是几乎没有任何收获,最终在王君临的劝说下就放弃了。 不过那本聂小雨给的武功秘籍倒是学得很快,因为他内心还有一个希望——自己武功足够高,高到能够将聂小雨打败,或许聂小雨就会给他的机会。 此外,这里要说的是,裴元庆一直没有在远东军中为将,抛头露面的去做事,这是裴世矩所代表的裴氏的请求,王君临虽然不以为然,但看在裴元庆的面子上便同意了。 而裴元庆虽然对此很是反感,但家族的意思还得遵从着,而且他也知道还没有到他抛头露面成为远东军武将的时候,当然太原城攻克之后,或许裴元庆就可以明目张胆的给王君临做事了。 王君临淡淡的说道:“元庆,王世清,你们都知道,若是没有获得我的认可,我远东军官员必须要从范阳学院毕业才能任职,但任何人进入范阳学院都必须要考核,我现在可以特批,让范阳学院拿出一百名不经过考核的保送名额,这一百名名额便是给你们两家留的,只是这一百个名额如何分,那就要看攻下太原城过程中你们两家出力大小了。” 裴元庆和王世清闻言,不约而同的向对方看了一眼,眸中充满了战意和挑衅之意,这一百个名额便代表着一百个官职,以他们两家的底蕴,随便就可以拿出一百个饱读四书五经,且经过实事锻炼,心智心性都不会太差的种子出来,这些人只要不是脑子被门给夹扁了,就一定可以顺利通过范阳学院的毕业考试,拿着毕业证成为王君临麾下的一名官员。 正如王君临刚才所说,远东军的官职体系与大隋和李渊集团以世家门阀势力大小来分蛋糕完全不一样,是凭真本事和功劳争来的,而且完全不管出身。 所以,如今远东军治下各郡官吏寒门和穷苦子弟占了大半。 王君临将王世清和裴元庆的神色看在眼中,又笑道:“裴氏已经杀死了李神通,但李神通命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原城,不过因为李神通死后,太原城的防守必然没有之前严密,所以李神通的命可以值二十个范阳学院的保送名额。” 王世清闻言,禁不住吃了一惊,显然他还不知道裴家已经炸死李神通的事情。 他连忙表态道:“王爷放心,我王氏对太原城的东门已经经营许久,就在三天之内便会抓住机会从里面将东门打开,引王爷天军入城,破了这太原城。” 裴元庆也连忙道:“王爷,我裴家虽然是诗书传家,但这些年注重培养武将,李神通麾下我裴家的武将不多,就七个,但全部是都尉,他们会根据时机带领麾下兵马随时反水。” 王君临笑道:“很好,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 …………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门阀世家的心思和李渊的 太原城被分为两个县管辖,一个是太原县,一个是晋阳县,王氏的祖宅在太原县,裴氏的府邸在晋阳县。 就在王君临带领远东兵临太原城下第二天,太原城内开始流传粮食不够,且所有粮食只供军队食用,百姓将会自生自灭,官府和军队不会理会他们死活的说法。 也不知道这个流言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反正是愈演愈烈,越传越广,在一夜之间便被城内所有人得天。 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谁煽的风,谁点的火,总之全城的米行爆发了太原城内百姓大规模抢粮事件,数百家米铺无一幸免。 而且,不仅是米铺等粮店,米铺附近的牲畜行、马行和肉行,总之凡是能够提供吃的行道或者商铺也都相继受到了冲击,钱财和货物被抢不说,还有不少太原城的百姓被踩伤或者挤伤,乃至发生冲突闹出了人命。 甚至一天的暴乱下来,有上千民众和流民以及商人受伤了,死了数十人。 李神通死后便顺理成章的执掌大军,负责守城的李建成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惊怒之下,反应倒是很快,在第一时间便派了足足五千大军在全城巡逻镇压,恢复了秩序,并且继续维持着秩序。 但是,秩序虽然被强行恢复,可受此影响,太原城的米价等粮食的价格再次暴涨数倍,乃至十数倍,斗米已经突破了五百钱。 这顿时就民怨沸腾了。 要知道,乱世多年,普通的百姓可没有多少家国观念。 当然,即使有一些百姓拥有家国观念,但若是面临着自己和家人饿死的可能,那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所以,在某个暗手的引导一手推动下,王氏和裴氏的暗中推波助澜之下,太原城中的所有百姓将怒火和怨气都指向守城的将士和唐王世子李建成。 为此,甚至出现了几起百姓袭击士兵的事情,逼不得已,愤怒之极的李建成又加派了五千人马巡城。 至于那几个袭击士兵的百姓是不是真的百姓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一来,光是负责巡逻,维护秩序的人马便分出去了一万,李家军守城的人马和负责驻守四个城门的军队只剩下七万。 ……… ……… 王君临兵力有限,所以这四万多的人马只是分成了两部分,分别驻守西边和南边,太原城的北边和东边甚至没有任何远东军的兵马拦截,城内任何其实随时都可以逃出去,只是李建成自己将城门死死关着,不让城里面的人出来。 此时,王君临正在中军大帐内和诸将开会,军情府的人照例给大家介绍目前的太原城内的形势,王世清和裴元庆又各自说了他们两家在城内正在做的事情和准备要做出的巨大贡献。 王君临待众人了解了太原城内的情况之后,说道:“太原城是李渊起兵的根基,经营多年,人口众多,物资充足,战略和象征意义重大,拿下了太原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已经占领了整个河东。” 如果把河东争夺战比喻成一盘棋,那么,夺取太原城无疑是这盘棋最关键的一步,一盘棋固然不会在两三步内就走完,但夺取太原城就如同擒下一条大龙,大势已成,整个棋局就顺畅了,后面的夺取和胜利就是水到渠成了。 ………… ………… 王氏府宅是太原城最大的一座府邸,占地一百三十五亩,其中四十三亩辟为王学,由当今王氏族主王绪的亲弟、天下有名的大儒,在隋炀帝杨坚时期曾经担任过长安府尹,与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时间的王君临打过交道的王通主持,光是在王学读书的士子便有两千多人。 因为太原王氏府邸就是王氏的祖宅,所以王氏府邸中光是王氏子弟便有一千多人,而太原城中分出去的王氏子弟更是多达三千多人。 这些人相当一部分在太原府或者太原府下辖的两个县中当官当吏,至于郡兵和县兵中更有不少人当武官,都尉以上的高级将官就有四五人。 就在王君临在城外远东军大营中召集诸将议事的同时,太原城内王氏族主王绪的一位还活着的长辈要过大寿,以这个名义王氏子弟全部被召到了府内,随之王氏召开了一项秘密会议。 寿宴结束之后,每名王氏子弟带着自己的任务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类似的事情早在王氏府邸之前,在裴府中就发生了。 不过,因为之前裴寂和军情府的人设计炸死了李神通,虽然忽悠着李建成将此事压了下来,全部将黑锅扣在了远东军在城内的奸细身上,至于在裴家炸死李神通,自然是为了栽赃给裴家,行离间之事,这个解释貌似逻辑很顺畅,很能说得通。 不过,李神通在军中的心腹将官不少,这些人对裴家还是有所怀疑,暗中不是没有派人调查的,所以裴家这几天的各种事情做得极为隐秘。 ……… ……… 汾河边与远东军大战失败,损失五万多人,只有四万多人退守太原城中,紧接着北路军主帅李神通被远东军奸细炸死的消息在三天后终于传到了长安。 给李渊集团顿时带来了新的上下震动,李渊麾下文武百官人心惶惶,其背后的门阀世家跟河东王家和裴家一样,产生了一些想法,不少人暗中派出了族中核心子弟离开长安城,奔赴范阳郡,甚至直接到远东军占领的吕梁郡和忻口郡。 太极殿外,长孙顺德背着手来回踱步,心中的焦虑使他不时低声长叹,早在李渊集团上下一直给予厚望的李世民在东边竟然也吃了败仗之后,他便料到王君临迟早会打到太原城下。 但是,他没有想到李神通会被远东军的奸细炸死。 虽然李建成平时表现还不错,但那是治理政事方面,在战场上李建成从未有过独自领兵的经验。 所以,对于太原城能够守多久,长孙顺德对李建成实在是没有多少信心。 李渊集团官员中和长孙顺德一样想法的人很多,事实上李渊自己也对长子能够守住太原城没有多少信心,要是次子李世民如今处在长子的位置上,带领八万大军守着太原城,李渊反而充满了信心。 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走出来,对长孙顺德躬身道:“唐王殿下请长孙大人进去!” 长孙顺德并不是主动来找李渊,而是李渊派人把他请来的,李渊可能是已经感受到或者猜到了一些门阀世家有了其它想法,所以他这次没有大张旗鼓的召集所有人议事,而是先叫来心腹谋臣,商议要事,并且是一个一个的往来叫。 长孙顺德整理一下衣帽,忧心忡忡的快步向内殿走去。 太极殿的内殿之中,李渊裹着头巾,躺在软榻上,一名头发和胡须都雪白一片的老大夫正给他把脉辨色,旁边李渊的三子李元如神色阴沉,眉头皱成一团,但是没有担忧地望着大夫,不知道想着什么。 长孙顺德从李元吉的眼睛深处看出一丝戾狠之色。 老大夫放下李渊的手笑道:“王爷身体很好,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怒极攻心,才引起心中绞痛,王爷只要放宽心思,好好休息两日,身体很快就会完全恢复。” “多谢刘大夫。” 李渊随即吩咐三子道:“元吉,你送刘大夫出去,再封送十两银子。” “多谢王爷。”那刘大夫连忙推迟道:“王爷,这是小人分内之事,万万不敢受赏。” “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刘大夫不用客气,就收下吧!” 长孙顺德在门外听着李渊和刘大夫的对话,心中暗自佩服李渊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心想只要李渊不慌,定住心思,眼前的形势并没有恶劣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刘大夫千恩万谢退下去了,这时,一名侍卫上前禀报:“王爷,长孙大人来了。” “快快请长孙顺德进来。” 李渊精神一振,挣扎着要坐起身,旁边两名侍妾连忙将他扶起,又替他将头巾裹好,长孙顺德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卑职参见唐王殿下。” “长孙爱卿请坐!”李渊又吩咐侍妾,“去倒两杯茶来。” 长孙顺德和李渊是老交情了,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下,他见李渊面有病容,便小心翼翼问:“刚才遇到三公子和刘老大夫,听说王爷病倒了,可否要紧?” 李渊脸上露出羞愧之色,叹息道:“这是心病,河东形势越来越差,本王弟弟神通被远东军奸细炸死,十万北路精兵不足五万,吕梁郡和忻口郡已经被远东军抢去,就连世民的东线虽然没有丢失一郡一县,可是也吃了败仗。那陇关侯君集还没将断了粮道的远东军特战队灭掉,陇关的粮草最多还能够坚持十天,十天之后若是粮道还不能打通,侯君集只能被迫放弃陇关,否则就会出大乱子。” 说到这里,李渊一声长叹,继续道:“唉!顺德可以良策,挽救眼下危局?” 李渊看似镇定,但那只是心性了得,不失慌乱,能够保持冷静,可是眼下他们分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怎么可能真的镇定,心底深处同样是心急如焚,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将所有困难都摊开了说,只盼望平日间足智多谋的长孙顺德能够给他出了一个良策,摆脱眼前的困局。 李渊说的这些,长孙顺德岂能不知,他来的时候便思考了一路,心中已经有了一点想法,略略整理一下,便说道:“王爷,老夫以为河东败势很难挽回,眼下只要世子那边能够死守太原城,拖住王君临,稳住眼下河东局面,然后我们腾出手打通通往陇关的粮道,先保关中不失,然后再想办法救援太原。” 李渊沉吟不语,他知道长孙顺德说的没错,可问题是长子建成治理地方,处理政事还算不错,但是在带兵打仗,守城防御方面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而且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他实在是没有信心。 而派援兵过去,少了根本不是远东军的对手,派去的兵马简直就是送菜。 可是多了他们又拿不出来,当然眼下新成立的十万新兵也不少了,可是以新兵的战力,即使是十万人马,送去救援太原城,估计也是给王君临送菜。 要知道李神通之前带领的十万可是精兵,还不是正面与远东军五万来人大战以惨败而终。 “顺德,建成那里本王实在是不放心得很,王君临又诡计多段,而且……”李渊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左右手挥手让侍妾、下人和侍卫都出去,然后才说道:“而且,本王怀疑裴家和王氏恐怕已经有了异心,这两家若是向王君临投诚,与王君临里应外合,建成要想守住太原城实在是太难了。” 长孙顺德闻言,早已脸色微变,紧紧蹙起眉头沉思半响,阴沉道:“王爷怀疑之事恐怕是真的,王氏和裴氏为了保全家族,向王君临投诚实在是可能性太大了,甚至老夫可以确定他们必会向王君临投诚,还请王爷立刻派信使八百里加急快马给世子提醒。” 李渊神色凝重无的说道:“本王早在昨日收到太原被围的消息时便已经派了信使以八百里加急快马前往太原城,但就怕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李元吉送完刘大夫已经返回,一进门便大声说道:“父亲,给孩儿五万人马,孩儿立刻杀往河东,必能够给太原解围,并且打败王君临。” 李渊眉头紧紧蹙起,眸中深处涌现出浓浓的失望,禁不住呵斥道:“元吉,你在胡说什么,以五万人马若是能够打过远东军,你神通叔父早就打赢王君临了。” 旁边长孙顺德面上神色不变,但心中却是暗自摇头,唐王三个嫡子,长子擅长理政,算是合格的世子,次子擅长谋略、练兵、打仗,好像理政方面也很不错,算是全才。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李世民的惊人提议 可是,三子李元吉除了一身武功不错,年纪轻轻便达到破功期之外,本性狂妄自大,眼高手低,且又目中无人,还偏偏行事狠辣阴邪。 长孙顺德听说上个月李元吉为了得到一对十二岁的双胞胎少女,这位三公子暗中指示属下冒充贼人杀了那对双胞胎少女的全家,而他又在最后时刻带人跳出来以英雄救美的姿态将这两少女救下,带回家中整日亵玩。 李元吉却没有发现父亲眼睛深处浓浓的失望之色,更不知道长孙顺德对他的厌恶,依然不自量力的大声道:“父亲,大哥理政还可以,但带兵打仗比孩儿差远了,还是让孩儿带兵去太原吧!定能够将王君临打败,即使一时半会将王君临赶不出河东,由孩儿坐镇太原城,也好过大哥不通兵事……” “住口!”李渊见三子在外人面前说长子的不是,顿时气得一声大喝。 李元吉很少见父亲发如此大的火,吓得立刻不敢再多言,但心中却是极为不服,而且也认定了父亲处事不公,让大哥和二哥都带兵出去,却不让他带兵。 长孙顺德有意打破李渊父子僵局,适时说道:“王爷,东边二公子那边前日发来急报,幽州罗艺派了五万精兵与尉迟敬德合兵一处,已经开始对付三公子,三公子那边前些日子吃了败仗,兵力不足,形势也是极为不利啊!” “谁说不是呢!”李渊叹了口气,道:“不过即使罗艺派了五万人马打世民,本王也不担心,相信世民肯定能够守住东边。” 旁边李元吉一听,心中更加不爽,他与二哥李世民的关系向来不好,也一直嫉妒李世民一直以来表现出的能力,立下的赫赫战功,以及在李家军和文武官员中的威信,他一直自认为将自己放在李世民的位置上,做得也不会比李世民差。 便在这时,外面有急促脚步声传来,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被侍卫带了进来。 那信使冲李渊跪下,大声道:“小人奉二公子之命给唐王送来秘信。” 说完,这信使便当着李渊的面,将自己裤袍脱下,撕开大腿部缝制的伤口,从血肉中拿出了一封密封好的秘信。 早有李渊的侍卫将这秘信上面的血肉处理干净,将秘信递给了李渊。 这个过程中李渊和蔼的褒奖了这信使,命人将其带下处理伤口,并且赏赐了银子。 李渊心情沉重的看过秘信之后,脸色禁不住数变。 长孙顺德将李渊脸色变化看在眼中,连忙问道:“王爷,二公子信中说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何事?” 李渊没有说话,而是将那封密信递给了长孙顺德,郑重道:“顺德,你自己看吧!” 长孙顺德心中惊疑不定,双手接过密信一看,同样脸色数变,眉头直跳,然后便皱眉沉思起来。 李元吉在旁边看着心中好奇,直接走过来,很不礼貌的从长孙顺德手上将信拿过去看了起来。 李渊狠狠瞪了一眼李元吉,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呵斥。 “什么,二哥说要放弃河东,攻打蜀中。”李元吉可没有李渊和长孙顺德的心性和城府,当场便大喊大叫出声。 而且,不等李渊和长孙顺德对此事说自己的想法决定,李元吉紧接着一脸讥讽道:“父亲,二哥这是被远东军给打怕了,竟然要放弃我们的老巢河东,去打川蜀,简直是太愚蠢了。” 李渊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呵斥道:“你个蠢货,给我出去。” 李元吉怔了一下,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咬牙道:“父亲,孩儿没有说错话,二哥此举分明就是怕了远东军,还有他可以撤退,直接前往川蜀,可是大哥那里怎么撤退,二哥是想置大哥死地……” “闭嘴!”李渊气得浑身颤抖。 “父亲,你听我说,你要相信我……”李元吉却竭力说着话,表示自己说的没有错。 “来人,给我将这个畜生拉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府门一步。”不等李元吉将话说完,李渊便厉声呵斥。 有几名侍卫从外面走进来,面有难色的强行将李元吉带了下去。 只是李元吉被带下去的时候脸色阴沉得能够滴下水来,甚至神色已经有了扭曲之意。 “顺德,这个孽子丢人现眼,让你见笑了。”李渊长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长孙顺德说道。 长孙顺德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连忙道:“三公子还小,待再成长几年历练一番,当不会比世子和二公子差。” 李渊知道长孙顺德只是随口客气,自不会在这事上再说什么,而是郑重道:“顺德,以你看来,世民提议是否可行?” 长孙顺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皱眉沉思半响,然后才叹了口气,回答道:“二公子分析得没有错,眼下以我们的兵力已经很难守得住河东,再打下去,势必会连累到关中。与其将兵力耗费在河东上,还不如固守长安城,然后趁着远东军还没有对川蜀下手,好将川蜀这天府之国夺到手中,将关中与川蜀连成一片,利用天险再抵御远东军的同时,可在川蜀与南方诸势力取得联系,暗中结盟,共同对付王君临,以图天下。” 李渊没有立刻表态,而是紧紧蹙着眉头沉思,显然是犹豫不定,毕竟河东是他的老巢,甚至被认为是他的龙兴之地,意义重大。 但理智告诉李渊,次子李世民和长孙顺德所言是对的,河东他们是守不住了,甚至河东已经成了他们身体上的一块烂疮,与其不断用没有多大效果的药,还不如直接动刀将其挖掉。 “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还是将其他人请来一同商议为好。”不知过了多久,李渊长呼一口气,最终说道。 长孙顺德见李渊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进行决断,顿时有些失望,而且禁不住心想这件事情若是李世民在李渊的位置上,肯定会直接决断,而不是召集所有人商议。 因为,长孙顺德很清楚,李渊集团包含的势力根本做不了齐心协力,每个门阀世家都会考虑自己的利益,商议来商议去的根本达不到共识,从而会浪费大量的时间,甚至延误大军撤离河东和攻取川蜀之地的最好时机。 长孙顺德心中失望,但面上不露丝毫,反而点头道:“王爷英明,这件事情的确要召集所有人商议一下才算稳妥。” 长孙顺德不是不想提醒李渊,可问题是他今天若是阻拦李渊召集其他人商议,事后若是传出去,他将会得罪一大批门阀世家,他们长孙家虽然也是门阀,但是与独孤氏、王氏、崔氏等巨阀相比,还差了很多,得罪了这些巨阀很可能会给自家带来灭族之祸,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 ………… “王爷,绝不能放弃河东,河东是龙兴之地,人口众多,土地肥沃,不像中原和关中其实都是深受乱匪之害。” “哼,你说得好听,可问题是,我们四面出击,东西北三线作战,兵力有限,如今战局不利,王君临已经打到了太原城下,若还不收缩兵力,到最后很可能会是东西北三线皆败。” 不比其他人说话有顾忌,独孤长苏叹息一声,直接说道:“我现在很担心世子守不住太原,令我们前功尽弃,太原若失,河东难保,我们将痛折一翼,若是这样,不管舍不舍得太原这个龙兴之地,恐怕都要放弃才行。” 崔氏家主却道:“独孤兄说得轻松,若是放弃了河东这龙兴之地,但又未能攻得下川蜀,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独孤长苏冷哼道:“所以,现在应该集中兵力争夺川蜀这等天府之国,如果等争夺河东失败而实力大损,再回头争川蜀,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了,先放弃河东,将河东兵力钱粮撤回关中,全力争夺川蜀,等我们巩固了关中和川蜀,然后再调头争河东,这样其实也是一样,并且到时候川蜀我们已经拿到了。” 长孙顺德适时说道:“独孤家主所言有理,如今我们夺取关中才数月时间,立足未稳,其实是不宜四面出击,王君临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不等他稳固打下的中原诸郡,便对我们开战,便是已经料定了我们难以支撑两线作战。” 李渊的另一个堂弟李叔良却突然用一种平缓语气道:“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想不想两线作战,而是太原城已经被王君临带领大军围住,世子建成和太原城中的八万人马想退也退不回来了,所以要么去救援太原,要么就眼睁睁地看着世子建成和八万人马被王君临杀死。” “远东军三面开战,同样兵力紧张,王君临也只是带领了不到五万人马攻打太原城,以太原城的面积,远东军根本做不到围城,而且据探子回报,王君临也只是围了西边和南边两个方向,世子建成完全可以留下部分人马在攻城时拖住王君临带领的远东军人马,然后从另外两个方向撤离,就算不能将八万人马全部撤回,至少也能够撤回一半。”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其实都只是想活下去 事实证明,长孙顺德的担心是对的,李渊召集麾下重臣和各门阀世家主事之人商议了整整一下午,都没有达到共识,反而加深了李渊集团内部的裂痕。 ………… ………… 河东东南边与远东军治下上谷郡接壤的李家军十杀寨中,李世民巡逻完各营,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脸上的自信脸色顿时荡然无存。 前天刚刚从长安城赶来的长孙无忌正在整理文书,见李世民神色沉重,便问道:“二公子还在担心唐王难以割舍河东,不同意攻取川蜀之地?” “父亲那里即使能够割舍河东,同意攻取川蜀之地的想法也没有用,因为父亲一个人做不了主。”李世民叹了口气,坐下来接过长孙无忌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郑重道:“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长安城那些人根本难以达成共识,即使被迫达成共识也是在太原城被王君临攻下之后了,可到那个时候恐怕就来不及了。” 长孙无忌也是神色难看,愤恨道:“虽然还没有收到确切的情报,但是我可以肯定裴氏和王氏多半已经暗中与王君临接触过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就怕不止是接触过,而是直接选择向王君临效忠。” 长孙无忌想了一下,点头道:“没错,是我考虑得还不够,王氏和裴氏的根基都在河东,如今明眼人都知道,我们已经难以保住河东,以这两家一直以来的做事习性,肯定是已经选择向王君临效忠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大哥能够守住太原城。” 长孙无忌略带讥讽道:“就怕世子还没有想到这一点,还想着依靠王家和裴家死守太原城,到时候被这两家砍了脑袋,直接送到王君临面前就不好了。” 李世民眸中光芒闪烁,有一抹极为隐晦之意一闪而过,但面上却是一脸的浓浓担忧,喝道:“来人,立刻安排信使给我大哥传信,让他小心王氏和裴氏。” 长孙无忌不敢看李世民的眼睛,担心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而是低着头一边给其添酒,一边禁不住暗忖道:“二公子这个时候才提醒世子,显然是已经迟了,不过唐王那里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多半在第一时间派人给世子提醒了。” 李世民郑重的安排了信使,亲自交待了一番,提了严厉的要求,再三交待信使一定要将话带给世子之后,拿起长孙无忌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感慨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王君临,什么事情都是由他一言而定,麾下的文武官员和大军都以他为核心,齐心协力的做事,不像我们看似势力庞大,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考虑,特别是门阀世家,他们根本谈不上忠心可言,谁能够让他们家族得利,谁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家族生存,便会向谁妥协。” 长孙无忌笑道:“二公子心怀天下,等将来主掌天下之时,自会有机会削除这些门阀世家,成为名副其实的九五之尊。” “无忌不可乱说。”李世民看了一眼长孙无忌,没有反驳自己的野心,但显然是不想多说,轻轻的揭过了这个话题,认真说道:“等长安那边父亲等人下决定已经来不及了,我们这边按照计划,开始准备吧!半个月之内主力要全部撤往川蜀之地,我要在父亲等人下出决定时便占领整个川蜀。” 长孙无忌肃然道:“二公子擅自行动,就怕唐王那边事后对二公子不喜。” 李世民一脸果断之意,摇头道:“父亲对我不喜也没有办法,行大事当断则断,不断……”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号角声。 “尉迟敬德又带人来攻打十杀寨了。”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神色一肃,在亲兵的帮忙上,穿戴好盔甲之后,便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之下往外冲去,很快二人来到了十杀寨城头。 城头上的守军已经紧张有序的开始准备守城之事,眼下还用不了李世民亲自指挥。 只是李世民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脸色便变得更加难看了。 “该死,攻城的是上次战败被俘虏的我们的人。”李世民咬牙道。 “尉迟敬德难道就不怕俘虏临阵倒戈?”长孙无忌一脸不可思议。 李世民也是一脸疑惑不解,道:“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可是这已经不是尉迟敬德那个混蛋第一次用俘虏攻城了,却是没有一个俘虏倒戈,甚至我亲自劝说,这些俘虏竟然都无动于衷,而且攻城过程中甚是拼命,也不知道尉迟敬德是怎么做到的。” 长孙无忌闻言,顿时禁不住感到心寒,神色凝重道:“王君临身边能人异士众多,有些妖人手段诡异,实在是闻所未闻。” 听长孙无忌这样说,李世民想起了那位自称一号的怪人,心想这怪人神通广大,曾经在他面前显示出了诡异能力让他心神摇撼,但去刺杀王君临却没有成功,可见王君临身边至少也有能够与那自称一号的怪人相匹配的高人。 ……… ……… 太原城西边和南边城墙外,军旗遮天蔽日,营帐各延绵数里,王君临带领旋风营人马抵达太原已经是第四天了。 拿下太原城是王君临攻取整个河东棋局中的核心,只要攻下了太原城,对李渊集团的打击是无与伦比的,坚守其他郡县的信心将会降到最低。 因为,太原城不光是城墙高厚和坚固,城内各种守城器械准备充分,就连在城外都挖了足足两道深深宽达一丈的壕沟,包括护城河,一共是三道防御线,甚至太原守军在壕沟里面进行外围防御。 这是上个月李神通攻打王君临以一万多人坚守的大营时用三万多死伤的教训换来的经验,李神通当时撤回到朔州城的同时,便给太原这边传令,效仿当时远东军的大营,给太原城四周也挖了这两个壕沟。 王君临四天前带领大军来到太原城外,一看这些壕沟,便不想以传统的方法带兵攻打这座大城了。 不说别的,光是将这两道壕沟和护城河填平,就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 所以,不管李渊集团上下有多担心太原城,但实际上,王君临围了太原城西面和南面之后,始终没有攻打太原城,双方显得非常和谐。但这在太原城内的李建成等李家军将官看来,远东军之所以一直没有发动对太原城的攻击,是因为远东军来的仓促,没有准备攻城器械和武器的缘故。 李建成为此还给众将官说,这是上天给他们的机会,让他们准备的更充分一些,所以这四天中李建成非常认真勤快的带领大军进行着守城的各种准备,真的是非常用心。 李建成曾经也有过担心,但最后他将这看成是自己的一次机会。 一直以来,在李渊集团,他李建成身为唐王世子,太子一般的身份,可是在军中和武将中间的威信明显比不上二弟李世民,而他也能够感受到二弟李世民的野心,所以李建成一直是有些担心的。 所以,他认为叔父李神通的死反而给了他一次大好机会,只要自己能够守住太原城,并等到援兵到来,便可以极大的在李家军提升自己的威望,补上自己的这个短板。 对此,李建成充满了信心,因为王氏和裴氏已经表示将会全力支持他死守太原城,出人出钱出粮绝对会不遗余力。 李建成算了一下,有这两家的支持,再加上叔父李神通之前在太原城外面做的防御准备,怎么着都能够死守三个月吧! 只是,李建成不知道的是,两家的确是不遗余力,但却是不遗余力的要从太原城里面抢着破城。 ……… ……… 虽然没有攻城,但是为了让李建成相信远东军一直在想办法攻城,在准备着从外面攻城,从而不去怀疑裴氏和王氏,王君临命令麾下人马在不慌不忙进行着攻城的准备。 旋风营的一队队军马在城外奔驰,对太原城的守军进行着挑衅。 在更远处,工兵辎重营的人驱使着前几天汾河边大战获得的俘虏,将一辆辆马车运来了又长又直的巨木,这是从十几里外山林中运来的杉树巨木,在那里工兵辎重营的人找到了一片茂密的杉树林,采集到了数千根高达五六丈的巨木。 接下来,在太原城头李家军的目睹之下,工兵辎重营中的工匠们利用这些长而笔直的巨木,开始制造各种攻城武器。 比如排梯,这种宽达数丈的排梯钩住城池,军队可以成群结队地冲上城头。 城头上,唐王世子李建成骑着马在宽阔的南城墙上,拿着望远镜查看隋军的攻城准备,他的脸上充满了信心。 但是,除了他之外,他身后的幕僚、太原府官员和一众将官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士兵们更是忧心忡忡。 在李建成身后站着一直辅佐他的幕僚和官员,还有李神通的心腹大将夏侯端,太原留守府长史窦诞、司马刘德威,录事参军宇文歆,卫尉寺少卿刘政会、太原郡太守王绪,以及数十名大将。 仗打到这种程度,每个人心中都清楚,他们李家军根本不是远东军的对手,否则就不会被人家不到五万人堵着城门,让他们八万多人马不敢踏出半步了。 所以,面对远东军即将发动的攻势,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恐惧和各种想要活下去的想法。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地道战啊地道战 远东军野战的厉害,他们通过几次大战的惨败已经感受到了。 远东军善守的强悍,他们通过攻打王君临带领一万多人马的大营也体验过了。 如今,他们要感受远东军攻城了,而传说中远东军攻城的战例太多了,是真正的已经闻名于天下。 传说中就没有远东军攻不破的城池好不好。 说所有人忧心忡忡也不对,太原郡太守,王氏家主王绪脸上有着恰到好处的凝重,但又有着和李建成相搭配的自信,此时肃然道:“世子,远东军仓促追来,又是远道而来,他们没有准备攻城武器,他们现在只是在临时制作武器,必然难以精良,想来不足为虑,而我们却有充分的准备,老夫光是投石机就安排人准备了三百二十架,足以将王君临的军队砸成肉泥,还有李大帅生前挖掘的两道壕沟,再加上护城河,远东军虽然厉害,但短时间内根本攻不进来,所以世子大可不必担心,太原城我们一定守得住!” 王绪的这些话,张了李建成很大的自信,听了也很高兴,笑道:“王公所言极是,我们一定能够守得住太原城。” 另一边的夏侯端看了一眼王绪,眼睛深处闪过一抹警惕,他是李神通一手提拔上来的大将,这次李神通的死非常蹊跷,他在第一时间便带兵去裴府,但是被李建成拦了下来。 这些天他并没有闲着,安排心腹亲兵在暗自调查裴氏,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他隐隐感觉裴氏并非是世子所说的那样被远东军奸细栽赃,很可能裴氏本身就已经是叛徒了。 而裴氏若是暗中向王君临效忠,那么同样身为河东巨阀的王氏便很有可能也已经有了异心。 只是,不管是王氏,还是裴氏,在太原城中的势力太过庞大,官府中的官史,军中的将官都有不少是这两家的人,而他夏侯端与王绪这样的大佬相比,身份地位还差了不少,若是没有确凿证据,冒然向李建成提出来,很可能李建成不但不相信他所说,反而会转身就告诉王氏和裴氏,那么接下来他很可能会被王氏和裴氏以各种手段给弄死。 所以,夏侯端一直在暗中做着一些准备,防止王氏和裴氏在太原城内做出一些事情。 夏侯端身后不远处是李建成的头号幕僚窦诞,窦家同样是门阀世家,虽然比不了独孤氏和王氏这等七宗五姓的巨阀,但也是一流门阀了,他此时目光投向城外远东军的大营,眉头微微的蹙起,他隐隐感觉远东军在这四五天内绝不止是在打造攻城器械,这与远东军以往雷厉风行的战斗方式有些不符。 他暗自猜想,这四五天以来,王君临带领远东军在城外还做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必然是与攻打太原城有关的。 ………… ………… 就在李建成带领一众人在太原城头巡视,且远远观望远东军大营的同一时刻,王君临也在二里外的远东军军营观察塔上拿着望远镜观察太原城墙。 这座厚实坚固的高大城墙他已经看了整整五天,他心中清楚,若是以常规战法攻下这座城池,势必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一想到要像蚁群一样密密麻麻冲向城头,被投石机砸得血肉模糊,用几架云梯或者巢车向城头猛冲猛攻,付出至少近万人,乃至数万人的死伤,王君临就坚决否定了这种最愚蠢的攻城方式。 王君临有着丰富的防守城池的经验,他知道城池最薄弱的地方在哪里? 他的目光此时落在了城门上,因为任何一座城池,城门就是它最薄弱之处,是它的罩门。 但是,守城者也知道城门的薄弱,因此他们设计了护城河,设计了高高的吊桥,吊桥就仿佛城门的外甲,要想攻打城门,首先就必须破掉吊桥,而控制吊桥的枢纽在城头,是两座巨大的铁链绞盘,两根手腕粗的铁链将吊桥高高拉起。 但不管城门穿上什么样的外甲,它始终没有城墙的厚重,它始终是整个城池最薄弱之处,因为只要是门就可以打开,特别是能够从里面打开。 其次便是攻城时机,王君临很清楚如何选择攻城时机,就算没有时机,他也会创造出时机,就像狮子也有打盹的一刻,这座城池的守军防御开始变得有点松懈的时候,时机便来临了。 当然,对他王君临来说,他有着太多的方法攻下这座城池。 便在这时,军情府的一名官员匆匆跑上来,躬身向王君临禀报道:“启禀王爷,按照王爷的吩咐,我们撒出人手,抓到了李渊派人八百里加给李建成送来的密信,正如王爷所猜测的那样,李渊已经猜到王氏和裴氏已经向王爷投诚,是想提醒李建成加以防备的。” 王君临微微颔首,表示满意道:“不错,你们做得很好,不过李建成被王绪和裴寂忽悠得看不清真相,但并不代表着李建成身边其他人看不出问题,所以王氏和裴氏只是我们一手准备,并非是全部寄托。” 身后王世清和裴元庆互视一眼,二人眼中有些担忧,但一想到自家在太原城中的势力,便又放下心来,只剩下两家的计划可能会出现波折的担心。 罗士信却笑道:“王爷放心,工兵辎重营的地道已经挖到了护城河前面。” “很好,给他们说,越到后面越要小心,从现在开始白天不要挖了,等晚上的时候再挖。”王君临纷纷道。 如果李建成等人能够出城,或者他们再站高十丈,便会发现远东军除了打造攻城器械之外,还在做另外一件事情。 可惜以他们所站的角度和高度,根本发现不了这个秘密,这个决定着太原城能否守住的秘密。 在城外除了护城河外,李神通之前吩咐人在百步外和两百步外,各挖掘了两条壕沟,壕沟宽达一丈,深六尺,两条壕沟之间有通道连接,这是为了将防御线推到外围,特别是针对远东军九发快弩射程较短而设计,到时候李家军的弓手躲在壕沟内拒敌,这两条壕沟发挥了巨大的防御作用,就能够射杀攻城的远东军。 但就在这几天中,两条壕沟里却有着一幕令太原守军做梦也想不到的情形,南城外直对着城门的方向是有一个出口的,这是方便城内守军能够在合适的时机杀出城去,这是当初李神通所拥有的自信。 这个出口宽度只有两米的样子,骑兵也只够两骑并行。 但就顺着这条出口,下面出现了一个地道。 此时,这地道里足有四百人之多,这是远东军专门训练过挖洞的工兵,他们此时坐在壕沟内,背靠在沟壁上,手执专业的挖洞的钢铲,在这五天的时间里,他们已经挖了足足近两里的地道。 对于挖掘这条地道,王君临亲自带领工兵辎重营的人制作了周密且万无一失的方案。 他们先从大营挖掘地道通向外围第一条壕沟城门对着的通道,然后,再在两条壕沟之间挖掘另一条地道,这样,大营内的远东军便可以通过地道直接进入内侧的第二条壕沟,而不会被城头的李家军发现。 这样的话,远东军的士兵便可以神不知鬼地出现在距离城墙百步之内。 这应该是李神通生前安排人学习远东军壕沟防御没有学全套,或者说是只学到了表面,而没有学到内在的原因。 若是让远东军来挖太原城的壕沟,肯定是要将壕沟和护城河相连,因为一旦放弃,就立刻放水淹没,就是防止壕沟反被敌军利用,并且这就相当于三个护城河不说,还能够杜绝城外的敌人挖地道。 李神通安排的人却没有考虑到将壕沟和护城河连接,或许是他们对太原的城墙太自信,也可能是他们的经验不足,当时没有想到怎么样利用这个壕沟攻城,毕竟正常思维下,攻城的远东军从壕沟里出来,还是会暴露在箭雨下,最多是避开投石机的打击。 自古以来,战场上敌我双方其实都会有疏忽,关键是在于能否抓住敌军的疏忽,李家军的这个疏忽在不擅攻城的人眼中不算什么,但对擅长于以壕沟防守的远东军来说,立刻就看出这个缺陷,从而让缺陷变成了一个致命的疏忽。 ………… …………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罗士信跑来给王君临禀报:“启禀王爷,地道已经全部完成,可以顺利通过。” 王君临心中大喜,赞赏道:“很好,攻下太原城,工兵辎重营立下了首功!” 王君临随即又对左右亲兵吩咐道:“命裴元庆和王世清来见我?” 左右亲兵答应一声,立刻去叫人,很快裴元庆和王世清跑步来到王君临面前,互视一眼,同时上前施礼道:“参见王爷!” 王君临看了他们一眼,缓缓道:“叫你们二人过来,是要告诉你们,攻城战将在今晚二更时分打响,按照我们事先的部署,你们两家的人在城内开始发动,城内军情府的人也会配合你们,希望你们两家能够打开城门,但我只会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内你们若是打不开城门,我便启动第二个地道战的计划,到时候你们两家的功劳可就没有那么多了。” 两人精神同时一振,行礼道:“王爷放心,卑职这就通过军情府的飞鹰将王爷的命令传到族中!” ………… ………… PS:非常感谢几位老读者的月票支持和鼓励————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唐王世子李建成失踪了 (非常感谢“书友38965322”、“Xcites”、“怪咖ii”、“DENNISSEE”、“TM天蓝”、“闷烧锅”、“虛菩提”的打赏和月票支持) 夜幕初降,乌云低垂,遮蔽了星光和月色,浓浓的夜色笼罩着太原城,由于王君临带领五万远东军已经兵临城下,太原城内在数日前便已经实行宵禁,李建成严令任何人在天黑后都不准上街。 夜间有一队队李家军士兵在空旷的大街上巡逻,‘咔!咔!’的脚步声在黑夜中格外清晰,也提醒着屋子内的百姓眼前太原城的形势。 城头上李家军也非常警惕,这是对远东军特战队的防范。 ……… ……… 深夜,太原城西区。 太原郡最大的江湖帮派百刀盟总部内,无数人影聚集,人人神色肃然,手持钢刀。 “盟主,两千刀客和王家主派来的一千武士已经全部到位,随时都可以出发。”百刀盟的总部位置较偏,但是院子很大,本身就是一个练武场,人群聚集按照最基本的队列要求站好之后,三千人也能够站得下,此时一名中年刀客进到灯火亮堂的大厅内,对一名五十多岁,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禀报道。 被称为盟主的男子名叫宁少宝,不是别人,正是百刀盟的掌门人,是河东最有势力的武林大豪,顶尖破功期高手,号称手下有两千刀客,但很少有人知道,百刀盟背后有着王氏的支持。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将正在擦拭的一把暗红色的宝刀插入鞘中,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对旁边一名武将打扮的魁梧男子道:“王统领,你擅长军阵,麻烦你先出去将大伙队伍整理一下,再提提今晚上行动的要求。” “宁盟主客气了。”被称为王统领的魁梧男子嘴里面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却一点不客气的走了出来,此人是王家的护卫统领,门外三千人有一千人是他从王家带来的护卫高手。 待这王统领出去之后,百刀盟的掌门人宁少宝看着王统领背影目光微微闪烁,然后对旁边一名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须,军师幕僚模样的人低声说道:“黄先生,与远东军军情府的人联系的怎么样了?” 那山羊胡须男子也看了一眼王统领背影,将声音压得很低,笑道:“盟主,刚才王统领在这里,属下便没有说。现在正要向帮主禀报,远东军军情府的人行动诡秘,我们没有联系到,但是武林公会的人已经联系到了,属下已经通过他们将帮主的效忠信,送到了城外秦安王殿下手中。” 宁少宝长松了一口气,连连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当年秦安王在太原府除去汉王杨谅时,与我们百刀盟也是打过交道的,甚至我还与其碰过面,这次绕开王家,直接向秦安王效忠,是一次冒险,必然会得罪王家,但是对我们是一次天大的机会。毕竟天下人都知道,秦安王不但讨厌门阀世家,还用人不计出身。所谓乱世出英雄,我们这样的江湖草莽之辈若是不抓住这次机会,后半辈子和我们的子孙必然会始终活在王家阴影之下,永远是草莽之徒。” 黄先生犹豫了一下,有些担忧的说道:“只是,我们这三千人里面有一千人是王家的人,这次破开西城门的功劳不知道秦安王会不会算在我们头上。” 宁少宝一脸胸有成竹之然,道:“此事我已经提前有所准备,等一会破城门后,我安排的人会大声对着冲城门的远东军大声报上我们百刀盟的名号,好让远东军知道破开城门的主力是我们百刀盟的人。” 这时,有刀客进来,对宁少宝道:“盟主,王统领说是时间到了,现在便出发。” 宁少宝点了点头,对山羊胡男子道:“黄先生,你便留下带着一百人看家,以免城里面乱起来之后,我们帮中家眷受到牵连。” 黄先生躬身道:“帮主放心,家里便交给老夫,保证不会出事。” 宁少宝不再废话,出了门和那王统领一起带着三千人,排成两路纵队,摸着黑,借着巷子阴影处的掩护,往东城门潜进。 只是,他们从一个巷子里面穿出来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一支李家军队伍,少说也有三千人。 宁少宝等人顿时脸色一变。 “夏侯端将军没有说错,尔等果真是保藏祸心,还好夏侯将军让本将在这里防着你们。”带领这支李家军的将领正是李神通的心腹大将夏侯端派来的,他既然已经对王家和裴家有所怀疑,又怎么可能会没有防备。 只不过,李神通最怀疑的是裴家,所以亲自带领一支军队盯着裴家,王家这边只派了自己的一名心腹将领带着人过来。 “这些贼子与城外远东军分明是有勾结,杀了他们。”这名将领惊怒之下立刻下令。 只是他话音刚落,突然他旁边副将手中大刀猛的挥起,不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脑袋便已经被砍了下来,脖腔中喷出三尺高的热血,身体从马上坠落在地。 全场顿时一片寂静,然后这名将领的数百名亲兵顿时愤怒的向这名副将杀去,但不等他们杀过来,便被旁边其他将士给围住了。 半炷香之后,这名将领的数百名亲兵也死了。 这个过程中的喊杀声不小,城墙上和城门上的守军都已经被惊动,而且随着这边喊杀声响起,城中远东军的军情府、武林公会的人也按照之前的计划动了起来,放火、刺杀等等,整个太原城开始乱了起来,吸引了不少李家军去平乱。 显然,这副将是太原王氏的人。 而这副将带着三千多李家军与宁少宝带来的这三千人合兵一处,向西城门快速疾驰而去。 这个过程中百刀盟的盟主宁少宝却是心中凛然,禁不住暗自感慨王家势大和恐怖,有些担心自己等一会的安排能不能奏效,毕竟如今这六千来人,他们百刀盟的只有两千人而已。 只是,不等他们冲到城门前,西城门守将便大声喝道:“站住!” 看守城门的三千人将长矛和弓箭对准了来的这六千人。 “在下夏侯将军麾下果毅都尉于飞,城中出现动.乱,夏侯端将军担心有远东军奸细趁乱夺门,命在下带领五千人马支援西门!”之前一刀将夏侯端派来的主将砍了脑袋的副将跃众而出,大声说道。 “原来是于飞于将军!”西城门守将显然认识于飞,长松了一口气,一边抱拳行礼,一边命士兵们放下长矛和弓箭,又陪笑道:“刚才听到不远处有喊杀声,所以在下这边也比较警惕。” 于飞郑重道:“这是自然,我们刚才碰见了一队远东军的奸细,想要烧毁房屋引起乱子,被我们趁机给杀了。” 说着话,他一挥手,带来的六千人马已经向城门口靠去。 只是随着这六千人马接近,西城门守将借着城头的灯火看着两千百刀盟和一千王家护卫明显不同的衣服打扮却是脸色一变,突然大声道:“站住。” 紧接着又喝道:“宁少宝,你们百刀盟的人怎么来了。” 不等宁少宝回答,这西城门守将突然想起一事,喝道:“你们百刀盟是王家的狗,于飞你莫非也是王家的人,我想你们还是先退后,待我派人找夏侯端将军和世子求证之后再说。” 于飞见被对方怀疑,却是已经懒得废话,脸上流露出一丝狞笑,挥手道:“既然如此,便杀吧!” 话音未落,他带领六千人马向两千守西城门的李家军攻去。 下一刻,双方厮杀在了一起,惨叫声、喊杀声、咒骂声顿时四起,不断有人死去。 六千人对两千人,若是李家军一方没有援兵过来,结局其实已经注定。 李建成虽然不知兵,不懂守城之事,但是他身边的夏侯端等人知道,所以派去守城门的全部是对李家忠心耿耿的将领和人马,而且与王家和裴家没有关系,所以即使明知不敌,将官也会拼死守城门,并盼望着援兵能够尽快赶来。 ………… ………… 说起来,自李神通死后,李建成这四五天的日子过得很不错。李建成与裴寂的孙女儿裴馨儿在某一天,在有心人的安排下,无意之中,在某个地方巧遇了。 当时,李建成看见裴馨儿翩然回首,李建成脚下如踩云朵,魂儿飘飘荡荡,顿时就呆在那儿。 好一个美人儿,白素为下裙,月下为上襦,把个人儿衬得美玉雕琢一般,窄袖短襦、曳地长裙,联珠对孔雀纹锦纹锦的紧身半臂衣,两个联珠恰在娇美的前胸贲起处,在她肩上还披着一件绣着鹧鸪的绿色缦衫,仿佛才从外面回来。 她的容貌不是那种令人惊艳的美貌,但是有着一种特殊的风韵,月眉细细长长,鼻儿小巧,红唇薄薄。俏生生立在那儿,仿佛便是书架上一卷犹自散发着墨香的书卷。 而裴馨儿回首一看,只见一个盘髻簪发,戴宝珠金冠,穿一袭滚银边的葱白色长袍的英俊青年微笑着站在厅口,俏脸顿时一红。 刹那对视,男女双方貌似都有一种心惊魂飞的感觉。 在裴寂有意纵容之下,再加上李建成在男女之事上面也是一个胆大主儿。而裴馨儿貌似也是倾心于李建成。 所以,这四五天以来,这一对男女便不顾世俗礼仪,偷偷的在幽会。这才三四天的功夫便已经如胶似漆。 不过,在身边幕僚和亲兵统领的劝阻下,李建成倒是没有住到裴府去,而是住在自家在太原的府邸之中。 只是,今天晚上,裴馨儿由一个弱女子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先是暗自给李建成下了药,待其昏迷不省人事之后,便又拿出一个皮箱子,箱子里面是各种范阳郡出产的玻璃瓶中装的东西,她用这些东西熟练的开始在李建成的脸上涂涂画画。 没错,她的化妆术简直就跟传说中的易容术一样,再加上李建成面容本来就白皙,脸庞较小,长得秀气,一番涂涂抹抹之下,李建成竟然神奇的变成了一个侍女,特别是她给李建成换了一身侍女服之后,即使是熟悉的人,若不细看也很难看出这是李建成。 然后,裴馨儿便拿着李建成的令牌,连夜带着侍女,乘坐马车出了李府,回到裴府,理由是侍女病重,要送回裴府去。 李府众人虽然疑惑裴馨儿为何连夜送侍女回府,但也没有多想,路上碰到了夏侯端派来的亲兵拦截检查,也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在裴馨儿拿出李建成的令牌之后,便顺利通行。 就这样,裴家没有动用一兵一卒的将李建成给俘虏了,立下了堪比夺城门,甚至比夺城门还要重的大功。 而在李建成被俘虏之后好一会儿,李府中人还不知道。 直到城中开始大乱,夏侯端等人要找李建成这个主心骨出来主持大局,结果迟迟不见李建成出来,便强行闯入李建成的房中,发现床上被装扮成有人睡觉的样子,但被子下面空无一人。 太原城主事人,唐王世子李建成失踪了……… 李建成麾下,太原城中所有忠于李家的文武官员傻眼了。 如今太原城中乱成了这鸟样了,做为主事人的李建成失踪了。 好在夏侯端等人都是真才实料之人,共同商议着将这个事压了下去,然后按照各自职责分头行动起来,只是这心头不免有些恍然,积极性和士气也难免低沉。 ………… ………… “太好了,馨儿,此次你立下了大功,你虽然不是我裴家血脉,更不是老夫的孙女,但从此以后,你在府中的地位和待遇与老夫孙女一模一样。”裴府中,裴寂看着裴馨儿顺利将李建成带了回来,长长松了口气,并且对神色清冷的裴馨儿一脸赞赏的说道。 裴馨儿其实并非是裴寂的孙女,只是裴家多年培养的数十名美女高手中的一个。 这里所说的高手并非全部是武功高强之人,而是在各个领域极为擅长的女子。 有擅长魅惑,有擅长治家,有擅长武技,有擅长潜伏,还有擅长暗谍之术的,也有裴馨儿这样同时擅长易容装扮和魅惑的女子。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这是天神降下的惩罚 “多谢二老爷。”裴馨儿跪下向裴寂行大礼,她本是孤儿,从小被裴家养大,供其读书识字,教授琴棋书画,学了易容化妆的本事,她对裴家是有浓浓感激之情的。 “裴子雄,你现在立刻将世子带到最底层的一号密室之中,并亲自带领府中高手看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出入。”裴寂走过去,一边抓着裴馨儿的纤纤细手将其扶起来,一边大声下令。 一名神色稳重的中年男子上前躬身道:“二爷放心,世子绝不会逃出一号密室。” 裴寂又补充道:“世子不光是不能逃出去,还要让他完好无损才行。” 裴子雄连忙道:“二爷放心,子雄明白怎么做了。” 说完,裴子雄带着一群气势浑厚的高手将李建成带了下去。 “来人,传令下去,让所有裴家嫡系全部进入到提前准备好的地下密室之中。” “裴子超,你带领所有护卫亲兵堵死大门,开始严防死守,不允许任何人进府,胆敢有人强行闯入直接杀无赦。” 裴寂又接连下达了两道命令,这些事情是之前都已经计划好的,各种准备都提前做得很充分,命令下达之后很快就落实了下去。 夏侯端等李神通的心腹将官对裴家产生怀疑,暗中派人盯着,夏侯端甚至随时做好带兵来灭裴家的准备,裴家岂能不知道,所以他们压根没有想过出动大批人马去夺城门。 裴家的目标一直是李建成这个瓜皮,而活捉了这个瓜皮的功劳在王君临面前,可一点都不比攻破一座城门小。 ………… ………… 就在太原城内出现动.乱,西城门王氏组织的六千人夺门的时候,城外远东军也按照既定的计划动了起来,只是他们的行动非常隐蔽。 远东军围城已经第五天,从头到尾没有过一次发动攻城,不知不觉中守城的士兵们有些麻木和疲惫了,特别是此时城里面动.乱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而城外远东军大营始终没有动静,所以守城的李家军士兵便对城外丧失了警惕。 当然,这也与这些天远东军造成的各种假象有关。 这几天守城李家军士兵们都看得很清楚,远东军虽然有人在打造攻城器械,但是貌似并没有造出什么大型攻城器,只运来不少木头,打造了一些云梯和一些抛石机而已。 照这个进度,怎么着都至少要再等四五天才能够攻城吧!再说按照常理来说,远东军第一次攻城怎么着都应该选择白天吧! 天空阴沉,彤云密布,没有星光和月色,夜色一片漆黑,几十步外就看不见任何东西,城外只有无边无尽的黑暗。 守南城墙的士兵看不见也想不到,此时百步外的壕沟里有一队远东军士兵,准确的说是二十名蛇岛出产的黑甲死士。 这二十人不断地从地道里面涌出,利用城门下黑暗阴影死角的遮掩,以及城内传出的各种噪杂声音的掩盖,慢慢的潜进了南城门前。 这二十名黑甲死士,每个人都背着足足一百斤的火药,脚步无声的向南城门走去。 蛇岛出产的黑甲死士本身都是天下间罪大恶极之人,大多都是被远东军各方势力抓捕或者远东军治下官府抓获的犯人,这些人被聂小雨用严密、科学、系统的一系列逻辑周密的手段训练成了死士。 这样的死士这些年在蛇岛上先后训练出了足足两千五百多人,三年前有一千人被王君临和聂小雨派了出去,潜伏在天下各处,打造敌后根据地。 他们中有些死士已经死了,但有些已经成功的在关中、河东、川蜀、江南、淮南、淮北等各地建立了敌后根据地,只是规模大小不同而已。 这二十名黑甲死士走路大有讲究,鞋子也是特制的无声鞋,所以几乎是没有半点声音,而他们全身漆黑的黑甲,沿着城墙角根,不说城头上的李家军士兵没有伸头往下看,即使是伸头往下看,也什么都看不到。 很快,二十名黑甲死士便来到了南城门前,并且均匀的爬在了城门上。 然后,他们从怀里面拿出了一个铜管,拔了管帽子,里面是几块火红的石碳。 用这个火红的石碳,他们点燃了各自怀中一百斤火药的引线。 二十根引线被点燃且同时燃烧的声音合起来不小,城门另一边的李家军士兵好像隐隐听到了什么,但是这种声音对他们很陌生,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一边警惕的同时,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听。 …… …… 远处,里许外,王君临亲自带领近五万旋风营骑兵缓缓往太原城移动。 黑夜之中,这数万人马就像是去朝圣的万民,没有打火把,摸着黑走得很慢、很轻。 王君临骑着血鬃马走在最前面,带着成片的汪洋大海一般的人马正在雾中穿行,周围窸窸窣窣叮叮哐哐,时不时夹杂着马儿像打喷嚏一样的沉重吐息。 前面的黑夜随着王君临和血鬃马的接近,仿佛蕴含了某种令人敬畏的未知力量,诡异、恐怖而强大之极。 近五万旋风营骑兵距离太原城五百步左右时,王君临停了下来,再往前走就有可能会被太原城头上的守军发现。 罗士信带领旋风营都尉以上的将官策马缓缓走了过来,聚集在王君临的跟前。 王君临没有说话,而是神色平静的盯着太原城的南门,然后静静的在这黑夜中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王君临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对罗士信等众将道:“等一会儿爆炸声响起,便按照之前商议的计划行事,冲进城中之后因为是晚上,而且骑兵施展不开,主要是要进行巷战,我们的兵力没有对方多,地形没有对方熟悉,这是我们的劣势,但是我们战力强大,特别是战阵厉害,且李家军本身对我军有所畏惧,等会儿爆炸声再加上城门一破,他们就会更加恐惧我们,你们要善于利用这一点。”众将连忙低声称是。 王君临又吩咐道:“总之,就一个原则,尽可能的杀伤敌人,保存自己。” 顿了一下,王君临想起一事,道:“对了,王家、裴家的人会配合我们行事,还有百刀盟的人,要注意利用他们的人稳定身边的形势,并且杀伤敌人,还有不要误杀了这三家人。” “喏。”诸将官在罗士信的带领下纷纷抱拳躬身应答,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远东军近五万骑兵战马的耳朵里面都塞了范阳郡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制造的制式战马耳塞,而士兵们此时一个个都按照火药武器大规模使用时注意事项,将自己的嘴巴大大的张开了。 “太原城门不管李渊这些年弄的多厚多结实,都不能和城墙相比,更何况准备了两千斤炸药,我就不相将城门炸不成碎片。” 忽然之间,王君临看见南城门方向,几乎同时出现了二十个小小的火光、火点点。 王君临呼吸顿时一滞,所有远东军将士的身体瞬间绷紧,甚至连一些灵性十足的战马也明白那二十个火光代表着什么,做好了奔腾疾驰的准备。 下一刻,太原城南门所在位置突然有冲天的火光一闪,小半个天地都在刹那间亮了一刹那间,然后大团浓烟组成的巨球腾空而起,飘得很高很高。 紧接着,大地才开始发出震动,如同突然发生了震感非常强烈的地震………… “轰!”一声惊天巨响是与地震感觉同时传来的。 即使隔了里许的距离,王君临带领的近五万远东军人马也觉得天地都在乱晃。 他们的眼中,借着爆炸的火光,看见太原城的城门连同城楼整个都坍塌了,变成了废墟。 这仿佛是天神降下的怒火,是天神的惩罚,化作成了巨大的力量,让天崩地裂,重新澄清这乱世江山的秩序,以定天下,让百姓过上安宁的日子。 无数的土石在急速扩散的浓烟之中向四面八方飞溅,向王君临他们迎面激射而来,即使隔了里许的距离,但也让王君临等远东军将士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纵有千军万马也会在这恐怖的爆炸弹幕之中灰飞烟灭,化为乌云。 即使是远东军已经使用了大量的火药武器,但是一次性的用这么多火药还是第一次,所以近五万的远东军将士在此时也都惊呆了。 他们自然知道是火药爆炸的力量,但他们更相信这也是自家王爷用神力借助了神灵的力量,让天上的神仙降下了对敌军的惩罚。 王君临自然不会急着立刻就带人冲锋。 因为,接下来便是“啪啪啪啪……”的声音,那是炸起的石头土块纷纷落地的声音,像下了一阵硕大的冰雹之声。 “冰雹”落地的声音之后,天地间瞬间恢复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是这宁静非常短暂,短暂得让太原城中的李家军将士和数十万百姓感到窒息,让他们感觉无法呼吸。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非要留下死磕的人 王君临略有些感慨的看着那弥漫着浓烟后若隐若现的太原城,伸手摸到了腰间的龙雀刀柄,“唰”刀光一闪,他举刀高高直刺天空,嘶声高喊道“杀!” “杀!”近五万骑兵齐声高喊,声震四野,直冲云霄,虽然没有刚才的爆炸声音惊人,但却冲天了滔天的杀意。 近五万旋风营骑兵出击!喊杀声之后,反而再没有任何人大喊大叫,士兵们骑着战马,默默的让四蹄在地面上翻飞,如人海、如马潮,钢铁与热血组成的泥石洪流,斜冲向前,向变成废墟的太原城的南城蜂拥而去。 “隆隆隆……”节奏相同的无数马蹄声渐渐连成了一片,成了一阵连绵不绝的雷声,震慑人心之极。 不到十息时间,王君临带着旋风营近五万人马来到了变成废墟的南城门前。 然后,略微减速的纵马跃上了土堆碎石中。 废墟下面已经压了不少李家军的尸体,废墟的旁边有不少李家军将士全身是血的发出惨叫,更远处有些侥幸没有被炸死的李家军士兵一脸恐惧之极的正疯狂的往远处逃去。 血鬃马对这种废墟中如履平地,王君临纵马上了土堆砖石最高处顶端,只见城里能看得见的地方全是骑兵乱冲,都是李家军的人马。 隐隐的可以看见城内有火光和动乱,另一边西城门貌似还有夺城门,王君临知道那是王家的人,如今他们南城门率先破城,估计王家很郁闷,因为他们的功劳变少了,这从王君临身后的参议王世清的复杂和可惜的脸色就能够看出来。 而对城里面的李家军来说,这一刻他们是被打懵了,发生了这种犹如神迹一般的爆炸,他们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再加上这些天积压下来的恐惧,而此时世子李建成始终没有露面,城里面已经有人开始大喊世子已经提前逃离的话,让李家军的军心已经彻底开始动摇。 这种情况下,若是还有大将能够组织起一部分人马反抗,足以体现出其卓越的统兵和驾驭士兵的能力。 “冲进去,敢反抗者全部杀。投降者不杀。”王君临大声下令喊道。随即策马冲下废墟土坡。 前面冲进来的旋风营骑兵为了不堵塞缺口,为了尽大可能让远东军兵力向城中投送,直接向北面穿插,深入城池纵深。 远东军自然不是乱冲,他们是以万人为单位,分成了五股,按照计划向城中李家军大营、李建成所在的李府,北边和东边两个城门,以及城中开始扫荡。 以王君临的身份地位,这种杀戮实在是已经没有了兴趣,也没有罗士信和李玄霸那种变态的杀戮欲望。 所以,他进了城之后,便停在废墟旁边,看着五路人马各自冲向各自的地方,罗士信带领一万骑兵亲自负责扫荡城中溃兵。 “咔、咔、咔……”突然罗士信眼前宽阔的主街上忽然涌现出一大群步兵,从他们的脚步声能够听得出,他们并没有溃败,而且是向罗士信这边拦截而来。 正感到有些失望,没有人可杀,没有仗可打的罗士信听见这声音,顿时喜出望外,他甚至都没有去拦截,就这样看着大量成李家军队列的步兵正迎面向他们冲来,放眼望去,一片铁盔晃动,竟然有一两万人。 王君临也发现了这一支没有溃败的李家军人马,他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便认出了领军是那位叫夏侯端的大将。 王君临之所以记着夏侯端,不只是因为这夏侯端在原本历史上本来就略有名气,更因为前些天李神通带领十万人马在朔州围攻王君临带着一万多人驻守的大营时,这位夏侯端将军经常带领大军冲杀,表现出了精湛的统兵打仗能力。 事实证明,这个夏侯端果然不凡,如此情况下居然还能在短时间内组织起一万多成建制的军队,而且不是逃跑,而是跑过来妄想在这废墟缺口前拦截远东军,无论是带兵统兵能力,还是意志力都非常不错了! 当然,这在王君临看来是愚蠢的,因为夏侯端判断不清形势,这种情况下说对方是螳臂当车都不为过,若是王君临只会抓紧时间组织更多的人手在远东军堵住北门和东门之前撤离,保存实力,以图后续。 “杀光他们。”罗士信刚才冲进城,一见城内的乱象,本以为今天已经没得冲锋杀敌了,不想还有夏侯端带着一万多人跑来送菜,供他杀过瘾。 对面军中骑在马上的夏侯端显然已经发现了正待冲锋的远东军,正声嘶力竭的拿着兵器吆喝,抓紧时间排兵布阵。 而罗士信却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就带着人冲了上去。 距离七十步时,罗士信大吼“射!” 嗡……… 几乎在罗士信话音响起的同时,靠前面已经在百步之内,数千名早有准备的远东军将士一手控马,另一手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快弩。 一片破空声响起,数千弩箭激射而出,落在仓促布下军阵的李家军中,一片片李家军惨叫着倒了下去,步兵战阵顿时空出了几个大空白和缺口,当场被射死了上千人。 夏侯端也指挥着李家军将士对远东军抛射,同样是箭如雨下,但是因为士兵慌乱,再加上远东军身上铠甲防御变态,只有十几个远东军落马。 “杀!”如此快速冲锋,罗士信带领的一万骑兵也只来得及这一轮冲杀。 “杀!”一万旋风营骑兵齐声爆喝,杀气冲天。 与此同时,罗士信已经身先士卒,一马当先从缺口杀入了李家军的军阵之中。 在罗士信的身后远东军的钢铁洪流随之推了过来。 李家军来的仓促,布阵本就措手不及,刚又被远东军一轮箭雨射出不少空缺和空白,步兵战阵根本没有变成一块拦截洪流的巨石,而是变成了一截木头,只能被洪流推着随波逐流。 罗士信一马当先冲进去,马槊在右侧抬平,根本不用任何动作,枪头就凭借战马的冲刺直接插进了一个李家军士卒的胸膛。 “啊”地惨叫一声,那士卒双手抱住枪杆。 罗士信战马未停,手中巧劲一震,马槊上那李家军士卒便被震飞,将后面一名李家军士卒砸成重伤,而这个时候罗士信的马槊一个横摆,五名李家军士兵直接被砸飞了,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罗士信这把“刀尖”深深的刺进李家军已经有些混乱的战阵之中,后面的旋风营士兵作为“刀刃”紧随其后,开始大量杀伤敌人。 骑兵对骑兵用的是骑枪,骑兵对步兵自然是用砍刀。 旋风营一万骑兵利用冲锋起来的速度居高临下疯狂劈砍,不管有没有将敌人杀死,都不会在原地劈第二刀,顺势继续往前冲去。 因为,这样会让骑兵失去冲锋的优势,反而因为战马体积较大,成为敌人的靶子。 鲜血在空中飞溅,呐喊和惨叫四起,士气已失,军心早已动摇,勉强被夏侯端聚集起来的李家军步卒拼了命的往两边挤,往后退,给旋风营很好的让开了冲锋的空间。 否则,以这么小的空间,李家军若是有数百死士拼了命的挡在那里,立刻就可以让罗士信带领的冲锋速度降下来,从而骑兵的优势丧失,必然加大死伤。 可惜,一支军队绝大部分已经被恐惧填满,都只想着逃走的时候,即使平日间很是英勇的战士在此时也会被整个氛围所影响,被恐惧占据了整个心间。 所谓随波逐流便是如此。 所以,即使夏侯端在那里声嘶力竭,将嗓子都喊哑了,带着亲兵一口气杀了十几个溃逃的士兵,依然阻止不了李家军步兵战阵的崩溃。 当然,远东军不可能一个伤亡都没有,李家军中毕竟还是有少部分敢死拼杀之士的。 此时,便有一名靠边上的旋风营骑兵被一名李家军战士拼死扑到战马前面,虽然自己被撞飞了,当场死去,但是战马却是被逼停了,前蹄高高扬起一声嘶鸣。 而马蹄下面还有一个被前面旋风营骑兵砍了一刀没有杀死,受伤仰躺在地上的李家军士兵,那士兵看着空中的铁蹄,大叫“不要!别!” “噗”地一声沉闷的踏击,战马的两个前蹄重重的踩在了这名李家军士兵的胸口之上,骨头碎裂的声响之中,惨叫响彻整条街巷。 但是,这名旋风营骑兵被逼停后的结局却是已经注定。 两边和前面共有十几个李家军步兵手中拿着长矛大吼着刺了过来。 旋风营骑兵怒吼着挥刀挡开了五根长矛,但是敌人的长矛太多了,“啊!”一声痛叫,左侧一柄长矛已猛刺进他的侧腰,另有两根长矛刺进了战马肚子上。 战马悲嘶之中,踉跄着跌倒在地。 这名旋风营骑兵身上的钢板甲防御惊人,即使有长矛刺进侧腰,也只是受了伤,不足以致命,但是战马跌倒之后,这群李家军士兵第二轮刺了过来。 离得近的其他旋风营骑兵看见了这一幕,按照规定他们不会停下来来救援,但可以侧着身发射快弩支援。 所以,一片箭雨之后,围攻这名旋风营骑兵的李家军士兵死了大半,只是那名旋风营骑兵却已经脸色扭曲,浑身发抖,身体踉跄着站都站不住了。 因为,还有四个长矛刺进了他的身上,血如彪一样在他身上冒出来,被长矛挥动得到处飞洒。 ……… ……… 李家军的人马其实不少,再加上主街上的宽度有限,所以厚度足足有四五百米,但是就是这样的厚度硬是被罗士信带着骑兵给凿穿了。 不过,旋风营骑兵也付出了两百多死伤的代价,而李家军的死伤更是多达四千多人。 凿穿之后,这支李家军步兵便开始溃逃,罗士信带领人在后面追杀,当步兵没有了战阵,只剩下逃跑时,在骑兵面前便几乎丧失了一切战斗力。 这已经是狼群狩猎羊群的场面,但即使是这样罗士信依然大声吆喝着,不让骑兵们散得太开,更不会追到光线不明的小巷子里面。 ………… ………… 后方,王君临骑着血 鬃马,在近千名特战队高手的护卫簇拥之下,直接骑着马上了没有炸毁的宽阔城墙之上。 他俯瞰整个太原城,发现除了豁口的硝烟弥漫,城里纵深出也是火光冲天烟雾滚滚。 而四面八方全都是远东军涌动的马群人海,整座城池如防洪堤垮了一般,洪水在四面蔓延,李家军已经基本上失去了成建制、有规模的反抗能力,只剩下零零散散的追逃。 特别是当王家和裴家在军中的部分将官直接带领部下谋反之后,李家军很快就彻底的失去了对太原城的控制,只剩下往城外逃命,但跑得快的逃了出去,跑得慢的被旋风营另外三路人马挡住杀了,或者直接跪下投降。 ………… ………… 在城头上看了一会儿,王君临便从城头下来,往城中心李府走去,因为他知道王家和裴家的人,以及百刀盟的人都等着他出现,好心中彻底的踏实下来。 走在街道上,前方的厮杀还在继续,远东军士兵以百人为一队还在走街穿巷的杀敌,或者正沿着血路向前推进。 王君临感觉血鬃马的马蹄有点滑,低头一看,脸色一片平静和漠然。 马蹄打滑自然是因为街面上的血水太多了,甚至在有石板的街上流动,像是刚刚下了一场血雨一般。 这年头城中街道上有石板铺路已经是有数的大城了,但这石板拼镶的并不规则,石板表面磨平,没干的血水在石板上面粘稠流淌,再加上有坑坑洼洼的,马蹄踩上还真会不慎走滑。 黑夜之中,借着火光和东边鱼肚白的天光,王君临发现,血聚拢在石板之间的缝隙里,颜色变深,露出骇人的线条……就好像大地龟裂的裂痕。 有血自然就有尸体,有很多的血自然就会有很多的尸体。 王君临这一路过来,尸体一堆一堆的,甚至有尸体叠在一起,将路都挡住了! 总之,街面上血腥味叫人作呕,就像一个屠杀场,简直触目惊心之极。 王君临自然不会被这些东西触目和惊心,他只是很理智的在分析,这些尸体之所以堆积在了一起,是因为巷战与野战的不同之处造成的。 这街巷中发生了密集冲突,但空间有限,所以才导致尸体非常集中,看起来十分恐怖。 侧耳倾听着远远近近的惨叫和求饶声在空中飘荡,王君临禁不住心中感慨“所以,这乱世要尽快结束,否则人命始终如草芥一般。” ……… ……… 由于李建成的消失,夏侯端聚集一万多人反击失败,除了一部分见机逃走的人马之外,太原城未逃走的数万军队无路可退,纷纷向远东军投降。 远东军人马在军情府、太原王氏和裴氏的配合下,迅速控制住了太原城的官衙、仓库等重要设施。 直至天色大亮时,太原城内的局势已经基本控制,该逃走的已经逃走,该死的已经死了,该投降的也已经投降。 但为什么说基本控制,因为还有最后一群李家军的顽固反抗。 夏侯端带领着一千多士兵被罗士信带人团团围住,这种情况下夏侯端不投降也就罢了,他的这一千多名属下竟然也不投降。 罗士信自然是乐得有人反抗,所以他亲自带人围杀,铁蹄践踏,枪刺刀砍,场面十分惨烈,杀得很是舒爽。 王君临对此略有些感慨,这个夏侯端在隋唐英雄里面只是一个小角色,不想对李家如此忠烈不说,还如此受士兵的拥戴。 当然,夏侯端历史上没有什么名气,或许就是因为他死的太早了,该逃走的时候不逃走,明知必死,改变不了结局,非要留下死磕。 这已经不是忠心,而是愚忠了。 明明可以逃走,保存实力,回头再重来。 古人不都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人留下断后实在太合适了。 所以,王君临给亲兵说了一句话,有亲兵跑过去将他的命令说给了罗士信。 罗士信有些可惜的大声喊道“夏侯端,王爷有令,尔等放下兵器,跪地投降!便可免一死!” “王爷有令,尔等放下兵器,跪地投降!便可免一死!”围着最后这一千来名李家军的远东军士兵大声呼喊。 一千多名李家军士兵眼巴巴的看着夏侯端,心中无比渴望着夏侯端能够投降,这样的话他们也能够活下来。 可是夏侯端这个瓜皮盼却大喝道“宁战死!报唐王之恩!” 一千多名士兵眸中顿时失望到了极点,但明明他们非常的失望,可是他们此时竟然不约而同的齐声道“宁战死,报夏侯将军之恩!” 这一千多李家军士兵的嘶吼声响彻全城,其中蕴含着绝望,但却又让人有些震撼,甚至有不少远东军士兵对这些敌人都禁不住肃然起敬。 “李渊对这夏侯端有何恩情,你们可知?”王君临略有些感慨,淡淡问道。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果然是有果必有因啊 王世清连忙上前躬身道“启禀王爷,夏侯端父母被马贼掳走,李渊派兵灭了那股马贼,救了夏侯端的父母双亲。” 王君临点了点头,没有就此事发表看法,而是继续问道“那夏侯端对这些士兵又有何恩情?” 王世清好似早就料到王君临要问这句话,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和回忆,立刻就说道“回禀王爷,夏侯端爱兵如子,经常将自己的军饷拿出来全部分给了家庭困难的士兵,并且凡是他麾下战死的士兵,他都供养其父母,为此夏侯端欠了一屁股的债。” “果然是有果必有因啊!”王君临微微有些震撼,“所以此人必须要死,可这一千多知恩图报的士兵死的太可惜了。” “夏侯端!”王君临突然大声喊道,“结局早已注定,你既然爱兵如子,为何又让这一千多士兵白白送命!何不放下刀投降,好保住这一千多士兵的性命?” 夏侯端循着声音看过来,喊道“你是何人?” 王世清立刻大声吼道“大胆,秦安王当面,夏侯端你安敢无礼。” “哈哈哈……”夏侯端突然疯狂地大笑了一声,“原来是秦安王当面,本将的确不敢无礼,但是本将若是有机会,肯定会杀了秦安王。” “找死。”罗士信怒极,远东军将士们怒极,便要上去将夏侯端连同这一千多人砍成肉酱,但被王君临阻拦了下来。 王君临阻拦之后,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夏侯端,看他如何选择。 说实话,王君临对夏侯端做的那些事情动机有些怀疑。 自古以来爱兵如子的大将多的去了,但是其中大多数其实都是为了让士兵在战场上给他拼命,对他忠诚。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将官在爱兵如子这方面做得越多,所图就越大。 毕竟,这个世界是绝不可能有真正无私的人,因为这不科学,不符合生物存在的规律和本能。 可是夏侯端既然在这次战争中明明有机会逃走,却没有逃走,还要在这里送死,那说明他没有野心,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若是夏侯端在王君临将话挑明之后,依然不顾这些士兵的死活,还要带着这些人一起死,那么夏侯端此人就是为了名,而且是那种为了名可以去死的人,可以不顾其他人去死的人。 所谓名利,为何名不能算在利的范畴之中,而且要在利的前面,因为名和利在一定程度上有很大的区别和不同。 名是一种精神层次上的满足,自古以来,特别是华夏有太多的人为了这种生前名和死后名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这种人中有些人值得尊敬,但有些人却是大奸大恶最为自私之人。 比如,自己女儿名节有失,为了自己名声杀死自己女儿以证气节的的那些所谓大儒和个别清官。 总之,王君临想验证一下夏侯端是不是真人。 当然,夏侯端自己一个人因为忠于李渊所以去死,这也算是舍生取义,这自然是值得佩服和尊敬的。 可是,他为了自己取义,宁愿让一千多名明明想要活下来,且对他忠心耿耿的士兵去死,那就不是伟大了,而是天大的自私了。 夏侯端没有犹豫多久,突然转身对身边的一千多名麾下士兵大喊道“兄弟们,我知道你们想要活下去,我不勉强你们……” 话音刚落,夏侯端突然用手中长刀割向自己咽喉,旁边亲兵都来不及阻拦,他咽喉便已经被割断,热血喷溅中,跌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君临终于动容,感慨道“不想这夏侯端真是舍生取义之辈。” “尔等还不投降,莫非是想让家中老小沦为乞丐流民。”王君临突然一声暴喝。 那些因为夏侯端的死,一个个一脸激动,脸上生出仇恨的李家军将士浑身一震,脸上的仇恨顿时消散一空,有的只剩下了对死亡的恐惧。 一个武官首先丢下了兵器,跪倒在王君临面前,接下来“叮叮哐哐”一阵响动,一千多士兵手中的兵刃全部扔下,跪在了王君临的面前。 王君临微微叹了口气,吩咐道“来人,将夏侯端的尸首送还给其家人,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其家人。” 罗士信恭敬称是,当场做了安排。 “裴元庆,这一千多士兵不错,便交给你,给你当亲兵吧!”王君临突然吩咐道。 裴元庆愣了一下,惊喜道“属下多谢王爷。” 另一边王世清目光一闪,但立刻神色就恢复如常,不知道再想什么。 ………… ………… 在远东军和降兵的共同努力下,太原城中的大火很快就被扑灭,秩序得以恢复,太原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在数千骑兵的簇拥下,王君临骑马来到了李渊在太原城的府邸。 李府门前王氏家主王绪和裴氏裴寂率领数十名文武官员齐齐跪下对王君临施大礼“参见王爷!” 王君临点了点头,道“诸位辛苦了,都起来吧!以后我远东军寻常情况下不行跪拜大礼。” 王绪代表诸人朗声道“多谢王爷,我等遵命。” 裴寂不甘落后,连忙道“王爷辛苦了,我等愿为王爷效命。” 待众人起身之后,王君临又道“尔等的功劳我都知道,王氏攻破了西城门,虽然迟了一些,但守军中有上万人突然反水起事都是你们王氏的功劳,事后你们又稳定局势,功不可没,现命王绪为太原府太守,另再给王氏五十名范阳学院入学名额。” 王绪、王世清等一众王家人顿时欣喜若狂,但王绪城府很深,神色始终一片平静,此时躬身道“多谢王爷,我王氏愿意拿出百万两银子作为军资。” 王君临却摇头道“百万两银子就算了,王家拿出五十万亩良田用于公田便可。” 王绪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躬身道“卑职遵命。” 王君临突然转身对王世清道“如今降兵有多少?” 王世清连忙上前禀报道“启禀王爷,主动投诚和投降我们的敌军有三万四千五百多人。” 王君临对王世清点了点头,突然对裴寂说道“裴家擒获李建成,功劳也不小。”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对另一边的裴元庆说道“元庆,所有投诚和投降我们的这三万多人如今全部交给你,你是他们的主将,另立一营,营号你们自己取,营中将官任命由你全权负责,事后给军部报备就行。” 裴元庆闻言顿时大喜,连忙下马单膝跪地,大声道“属下遵命。” 另一边王世清和王绪却是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掩饰起来,神色恢复平静。 而裴寂则是眼睛微微一眯,躬身道“多谢王爷对我裴氏的信任。” 王君临点了点头,又大声道“百刀盟主宁少宝何在?” 附近的降兵中立刻有一人跑出,对王君临躬身道“小人宁少宝参见王爷。” 王君临道“任命你为特战队副统领,可从你百刀盟中挑选五百人并入特战队,事后听从特战队大统领张天冈的吩咐,按照特战队的训练章程,完成训练任务。” 宁少宝早已欣喜若狂,想要跪下谢恩,但想起王君临刚才所说,只是深深躬身一礼,道“卑职多谢王爷,愿为王爷效死命。” 另一边的王绪和王君临身后的王世清心中暗恨,但脸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 王家这一老一少都是聪明人,虽然对于宁少宝从他们王家脱离极为不爽,但也知道此事由不得他们。 ………… ………… 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李世民消失了 大业十五年,一月十三日。 陇关守将侯君集在粮草只剩下三天所用的时候,在军队士气没有崩溃之前,未经李渊同意,留下三千人死守陇关,率领三万主力大军果断从陇关撤离,并且直扑依然死死卡着黑风口的特战队主力。 侯君集虽然是晚上偷偷撤离陇关,但还是被军情府的探子第一时间发现,并且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黑风口张天冈和陇关外面的上官虎、周虎、姜木郎手上。 上官虎和周虎、姜木郎立刻发起猛功,用了一天一夜时间,损失了足足近万人,生生将侯君集留下的三千人马耗死大半,剩下的一千来人再无战心,直接从另一头逃离,上官虎等人这才进驻陇关,最终将陇关占领。 而张天冈带着三千特战队生生将黑风口挡住了一个多月,击退了来自陇关和陈仓县方向的十几波李家军,杀死杀伤敌军近三万人,可谓是立下了赫赫战功,但他们自身也损失惨重,三千人只剩下一千来人。 可以说,特战队自成立以来,这是损失最惨重的一次,事实上特战队本来也不是这种用法,这一次是张天冈将麾下人马当成步兵来用了。 所以,张天冈知道面对侯君集带领陇关主力来攻,他即使将剩下的这一千来人全部耗死在这里,也守不住黑风口。 更何况,之前卡住黑风口是为了断了陇关李家军的粮道,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助上官虎他们夺取陇关,如今目的达到了,他们又何必留下与侯君集带领的三万多人死磕。 所以,在侯君集大军扑上来之前,张天冈带着剩下的一千来名特战队战士主动撤离。 侯君集轻松占领黑风口之后,脸色却并不好看,他这些天恨死了张天冈带领的特战队,本想着将这些特战队全部围杀,以解心头之恨。 为此,侯君集甚至派了两支人马从两侧翻山越岭,绕到黑风口的另一边想要将张天冈带领的特战队包抄。 可惜张天冈带领的特战队高手们在这山林里面溜得太快,侯君集派去的人不说围杀,愣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过。 但侯君集不愧是名传千古的名将,行事之果断出人意料,他没有带领大军就此撤回陈仓县,而是停在了黑风口不走了。 而且他不止是如张天冈那样简单的卡口控道,而是派人从陈仓县方向调集大量工匠和劳役,开始在黑风口大兴土木,修建军寨关口。 以黑风口的地形,若是修建关口,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第二个陇关。 上官虎、周虎和姜木郎也不是易于之辈,自然是看穿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三个商议一番之后,让姜木郎带领一万人守着陇关,上官虎和周虎带领十万人马前来攻打黑风口。 双方厮杀半个月,远东军一方损失近万人,侯君集一方损失也是近万人,上官虎和周虎硬是未能将黑风口夺过来。 侯君集更是个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主,这半个月驱赶着上万百姓抢修黑风寨,没日没夜,没有过半点休息时间,活活累死了近千百姓,硬是将这黑风寨修的差不多了。 上官虎和周虎见短时间内再难以将黑风口攻下,且在这地形攻打对方,地形上太过吃亏,只好暂时撤回陇关。 至此,远东军与李家军在西边的战争也告一段落,最后以陇关和黑风关遥遥相对,形成对峙局面落下了帷幕。 ……… ……… 东面战场,尉迟敬德和李靖、陆寒、管小童发现十杀寨等六个军寨防守的力度越来越松懈,直到某一天,他们突然攻克了十杀寨和六个军寨之后,才发现这七个军寨中的李家军远远少于之前情报中的数量。 李世民更是再没有出现过。 “其他五个军寨的兵力加起来不到三千人,而十杀寨只有三千人。总计六千人,按照之前军情府的情报,李世民上次战败之后,至少也有七万人马,减去这 些天守城时死佃伤,至少也有六万多人马,也就是说李世民带领五万多人马已经放弃了七个军寨悄然离去。” 十杀寨,李世民曾经用来议事的白虎节堂之中,远东军诸将正在议事,此时说话的是皱眉眉头的铁锤营主将管小童。 尉迟敬德眉头紧紧蹙起,道:“看来是因为王爷那边攻下了太原城,李世民自知河东已经难以守住,便果断带领人马撤回关中。” “之前收到消息,与武三在忻口郡对峙的柴绍带领着五万人马也撤回了关中。”陆寒点头道:“所以说,李渊是真正的放弃了河东,看来接下来李渊要收缩兵力固守关中了。” 李靖沉思半响之后,却摇头道:“李渊要收缩兵力固守关中没有错,但是李世民或许没有退回关中。” 尉迟敬德若有所思,道:“李军师的意思是李世民带领大军去了洛阳打王世充,想要图谋洛阳之地?” 李靖摇头道:“李世民要的恐怕不是洛阳,而是川蜀之地。” “川蜀之地?”尉迟敬德吃了一惊,但细细一想,越来越感觉李靖所言非常有道理,“我记得军情府通报的消息中提到过,李渊父子在川蜀经营数年,准备充分,若不是我们远东军突然发兵攻打河东,李渊父子早就发兵川蜀了。所以,军师的猜测可能性极大。”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有亲兵带着一名军情府的信使进来,后者带着一份军情府正常的情报通报。 尉迟敬德是此地的主帅,看过情报之后,将情报递给旁边的管小童,佩服的看了一眼李靖道:“军师神机妙算,那李世民果然带兵去了川蜀。” “可惜我们与川蜀之间隔着王世充的洛阳和关中,想要发兵去追,貌似挺麻烦的。”管小童将情报递给陆寒,一脸的不甘和杀意,最近他们攻打十杀寨,损失不小,加起来足有一万多人,其中就属管小童的铁锤营损失最多。 李靖却突然笑道:“我们不好带人马去川蜀,但是在中原的暴熊营和瓦岗营却是可以。” 尉迟敬德也笑道:“李玄霸与李世民毕竟是亲兄弟,王爷估计不会派过去,而徐世绩和程咬金带着瓦岗营已经按照我们远东军练兵之法练了大半年,此时出兵川蜀正是时候啊!” ………… ………… 中原,洛口城。 傍晚,瓦岗营白虎节堂。 徐世绩麾下都尉以上将官聚集一堂,召开作战会议。 与之前瓦岗寨时期瓦岗军乱糟糟的不同,如今瓦岗营不管平时的管理,还是训练,亦或是战时的一些程序,都要严格按照远东军《内务条例》、《训练条例》和《作战条例》执行。 徐世绩先念了王君临从河东太原发来的命令,然后便让瓦岗营中军情府常驻官员通报最新的情报。 “一月六日,太原王氏和裴氏与王爷带领的近五万旋风营里应外合,攻下太原城,斩首两万多人。俘虏近四万人,俘虏了唐王李渊世子李建成。” “一月十三日,我远东军西北诸营在上官虎、周虎、姜木郎三位将军的带领下,历时两个多月终于拿下了陇关。但这中间功劳最大的是特战队张天冈统领带领三千特战队高手,他们在黑风口断了陇关李家军的粮道,硬是以三千兵力击退了李家军先后多达四万人轮番进攻,杀死杀伤敌军近三万人,但自身死伤近两千人,是特战队组建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次。而且侯君集带领三万多人马从陇关退到黑风口之后,又在此处修建了黑风关,同样是易守难攻。” “一月十四日,东路尉迟敬德、陆寒和管小童三位将军,以及军师李靖在半个月前大败李世民之后,终于攻下了十杀寨等六个军寨,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李世民金蝉脱壳之计,李世民已经带领主力潜往川蜀。” “此外,柴绍带领人马从忻口郡退下之后,河东之地再也没有 能够阻拦我远东军的李家军,按照王爷的计划,将在一个月内全部占领河东七郡。” 军情府的官员将话刚刚说到这里,不等他说后面的,瓦岗营有名的英雄好汉,在之前瓦岗寨排名第二十六,有着“草上飞”之称,如今身为瓦岗营果毅都尉的黄天虎突然骂道:“徐将军,程将军,王爷的其他营头这些天立下这么多的功劳,整个北方就剩下关中和洛阳了,我们不能再等了,赶紧按照王爷的吩咐,去打川蜀吧,只有将川蜀打下来,才够我等兄弟分润功劳,好等王爷立国称帝之后封爵…………” “闭嘴!作战会议岂容你污言喧哗。会后前来找本官领罚。”坐在徐世绩左手第一个位置,与另一边的程咬金相对而坐的一名中年将领突然喝道打断了黄天虎的嚷嚷。 向来脾气暴躁的黄天虎闻言,顿时脸色微变,嘀咕两句便不敢再说话,其他人同样心中一凛,不自禁的直了直身体,看向此人时脸上多有不自然。 喝止住黄天虎的这位是一名看起来近四十岁,脸色发紫的有些病态,好像很少见太阳的男子。 此人名叫陈小狗,是从蛇岛来的,是蛇岛训练营在中原分营的主管,同时也是王君临最近在远东军中新近施行的军法司的副司使。 陈小狗是聂小雨一手训练出的,只要是在蛇岛**训练过的将官都知道此人,可谓是在远东军中大名鼎鼎,甚至有着紫脸恶魔之称。 陈小狗的名字听起来很可爱,但是这大半年以来,瓦岗营的训练并非是由程咬金和徐世绩负责,而是由陈小狗负责。 这大半年以来,瓦岗营在训练过程中因为严重违反纪律或者不服从军令光是陈小狗下令杖毙的便有近两百人,其他经历过关小黑屋禁闭等恐怖惩罚的瓦岗营士兵更是多达数千,瓦岗寨出身的不论是多么桀骜不驯或者战力强大的好汉说起紫面恶魔陈小狗没有不怕的。 而前一段时间,按照王君临在远东军逐步推行的军制改革,军法司新近组建,陈小狗兼任军法司的副司使,当时正好赶上瓦岗营训练结业,瓦岗寨的好汉们被封闭式训练了大半年,一个个憋的快要疯了,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情。 结果就在这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栽在陈小狗手上的瓦岗营各级军官多达近百人。 降职的、处分的、杖责的为数不少,其中还包括几名都尉,甚至有一名都尉醉酒强奸一名民女,直接被军法司杖毙。 当时徐世绩和程咬金都曾经先后出面为那都尉求情,都被陈小狗顶了回去,可谓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而经历了这些事情的瓦岗营才彻底褪去原本山贼的习气,真正的成为了与其他远东军各营一样的纪律严明的职业军队。 这一次去川蜀面对的是李世民,凡是对上李世民的事情王君临都非常重视,之前东边尉迟敬德和陆寒、管小童、罗艺等四部人马,加起来足足二十万不说,还将李靖派去过当军师就是明证。 所以,王君临直接以飞鹰传令,让陈小狗随着瓦岗营准备入川,亲自督查瓦岗营中违纪之事和大军战功的核算。有紫面恶魔跟着,这一次瓦岗营入川途中路上,想必违反军纪之事肯定是少之又少。 黄天虎和陈小狗小插曲之后,作战会议继续召开,军情府的官员继续通报情报。 待将最新接到的情报依次进行了通报之后,瓦岗营众将官无不战意滔天,看着别的营头立下了大功,他们眼热啊! 再加上他们自认为经过这大半年练兵,如今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装备了远东军的武器装备和各类器械,颇有一种神功大成,想要找个地方大杀四方,好好装逼的冲动。 徐世绩和程咬金显然早就知道这些情报,神色始终平静得犹如一面冰湖。 但另一边谢映登却是心中清楚,这徐世绩和程咬金心中同样是战意滔天,窝着一股劲要去打仗,好立下大功。 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 陈咬金消失了 毕竟就眼前来说,远东军各个营头,就他们瓦岗营的的战功最少。而他们如今也知道,眼看着远东军立国在即,秦安王殿下登基为帝已经快了,到时候必然是要以功劳的大小任命官职,封赏爵位和勋职的好不好。 “谢统领,你说一下川蜀各方势力的情报和从中原入川的道路侦察情况。”徐世绩挥手直接打断了想要发言的两名都尉,神色平静的说道。 谢映登依然负责瓦岗营情报事宜,此时连忙起身,先向徐世绩、程咬金和紫面恶魔陈小狗一礼,却没有理会其他人,拿出一张地形图铺设在桌子上,然后才说道:“诸位请看,川蜀之地表面上看主要由两方势力把控,一个是占领了汉中、冠军两郡的朱粲。另外一个便是在汉中南边的成都府和江陵一带的萧铣。” “朱粲此人年轻时曾任县中佐吏,后来趁乱为祸,自称迦楼罗王,为人非常残暴,他攻打下来的地方,多是抢劫一空,曾经带领部下吃人肉,是真正的吃人魔王,王爷曾经严令,必须活捉此人,然后将其千刀万剐才行。” 程咬金附和道:“既然王爷要活捉他,那朱粲这个吃人魔王必须活捉。” 徐世绩微微颔首,表示自己也是这样意思,问道:“那萧铣又如何?” 谢映登神色一肃,道:“按照军情府提供的情报和我派去的探子打探到的军情显示,这个萧铣并不好对付。” 顿了一下,谢映登神色有些凝重的继续道:“萧铣出身兰陵萧氏,本是梁朝后裔,此人少时孤贫,事母至孝,宽仁大度,因为是原大隋朝萧皇后的一族远亲,所以大业元年,以外戚之恩荫,授罗川县令。大业十一年,萧铣起兵于罗川,自称梁王。去年称帝于岳阳,国号为梁,年号鸣凤,设置百官,一如梁朝故制,势力范围东至九江,西至三峡,南至交趾,北至汉水,拥有精兵号称是四十万,可以说是南方最大的势力之一。但此人的有一个缺陷,就是猜忌诸将,所以按照军情府的资料分析,此人的部下对其忠心有限。” 徐世绩点了点头,道:“李世民只带了五万多人入川,即使李家在川蜀之地之前多有布置,但眼下目标肯定只是朱粲的汉中和冠军两郡。所以,我们最终的目标也是要拿下这两郡之地。这个过程中我们的敌人主要有两方,一是朱粲这个吃人恶魔。但主要还是李世民,按照王爷的吩咐,此人有大才,我等绝不能有半点小觑和轻视,映登,你现在说一下我们入川路线情况。” 谢映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迄今为止,世人知道的入川之路只有两条,一为陆路一为水路,陆路是从北边的关中古栈道,走汉中、广元入川。而水路是在东边从夔门入川。” “北边的陆路显然不可能,因为我们要想走这条道,必须要先打穿洛阳或者打下洛阳,再进军关中,而且据军情府传来的情报显示,李世民走的就是这条道,这一路上肯定是已经留下了兵马卡口控道,而且都是易守难攻的地方。” “而走水路的可能性同样非常小,因为水路所经之地都是萧铣的梁国地盘,我们眼下要打的是朱粲的汉中和冠军这两郡之地,还没有到挑衅萧铣的时候,因为眼下光是靠我们瓦岗一营兵力打萧铣显然还不够。” 程咬金皱眉道:“如经说来,我们瓦岗营根本就入不了川?” 谢映登却笑着来到地图边上,说道:“陈将军稍安勿躁,得益于军情府提供的精细地图,我从地图上找到一条山道。” 说到这里,谢映登已经用炭笔将这条山道画了出来,继续说道:“光看地图自然不能确定,所以我已经派人按照地图,从这条山道走了一遍,甚至派人对一些地方还进行过修缮。” 众人听到这里,顿时大喜。 不料谢映登又说道:“但这条山道有个问题,在靠近冠军郡的地方朱粲派人在山道外面修建了一道关口,名为魔鬼关。此关之名的确名副其实,比上官虎他们最近刚刚攻下的陇关过犹而不及,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按照军情府通报的确切情报,这魔鬼关中如今有朱粲的一万人驻守,按照军情府的情报分析判断,非十万大军数月时间而难以攻克。” 黄天虎当即说道:“用火药包都难以拿下。” 谢映登对黄天虎质疑他说的话有些不满,冷哼一声说道:“那魔鬼关城寨非是人工修建,而是天然山涧山崖。火药包虽然厉害,黄天虎,你莫非以为还能够将整座山炸了不成。” 黄天虎神色一滞不再说话,这些天在训练中切身的感受到了远东军火药武器的厉害之后,黄天虎对火药武器极为迷恋。 徐世绩想了一下,说道:“王爷派了五百名特战队高手给我们,若是让这五百名特战队高手潜入那魔鬼关之中,能否从内破关。” 谢映登解释道:“徐将军有所不知,那魔鬼关除了山道出入口之外,两边山高坡陡,几乎和悬崖没有什么区别,且这魔鬼关的军寨附近数里之地悬崖山坡上都是石头,无一颗高过膝盖的草木。守军只要派出一两名哨兵,不论白日还是晚上,任何潜伏都难逃哨兵眼睛。不瞒诸位,军情府和我本也想打探那李家军山寨内的情况,可是不管是我,还是军情府先后派出去十多名探子都一去不回,其中包括军情府的一名滞固期的高手。当然,若是如黄天虎这般轻功身法已达一流的高手或许能够潜入,但若想大举潜入绝无可能。可是人数太少又难以从内破关。” 徐世绩眉头微微蹙起,点头道:“原来如此。” 黄天虎之忍不住大声喊道:“谢统领,你说了半天意思是我们根本就入不了川是不是?” 谢映登没有理会黄天虎,而是看向徐世绩,抱拳说道:“属下整理了军情府提供的各类情报,经过梳理分析发现,这个魔鬼寨的守将嗜酒如命…………” ………… ………… 河东,太原城。 如今河东七郡已经有五郡被拿下,并且在裴元庆和王绪一文一武带领杜如晦从范阳郡派来的文武官员治理下已经将其牢牢掌控,范阳郡的一些政策在河东诸郡推行的还算顺利,稳步展开进行。 这主要是裴家和王家带头将他们一半田地贡献出来作为公田,然后按照范阳郡模式,这些田地和远东军通过其他方式得到的田地将以承包的形式,以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为一期全部承包给了穷苦农民,每年定期只要给官府上不算多的税就行。 而随着王君临让管小童带领的铁锤营人马也进驻河东之后,李家在河东的一些残留势力和人马也不敢有所异动。 如今只剩下靠近关中的两个郡,由武四带领五万飞马营和裴元庆带领的五万小雨营人马同步攻取。 小雨营便是裴元庆以降服的李家军人马为主力组建的营头,王君临以为裴元庆会想一个非常威风的营号,结果却叫小雨营。 当时王君临听了裴元庆的选择之后,也是有些感慨,这裴元庆对小雨还真是痴情之极,但这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啊! 只要武四和裴元庆将最后的这两郡拿下,河东七郡便全部成为王君临治下,至此整个北方就只剩下关中九郡和洛阳附近的两郡了。 这些天,真正让王君临发愁的就两件事情,一是自去年初以来,远东军先是打中原,紧接着打河东,历时一年多,动用兵力多达三十多万的持续战争,让远东军的囤积的粮草已经接近告竭。 掌管财政的刘子明更是知道,若非钱月蝉带领着范阳商会盈利增长迅猛,特别是海上贸易利润惊人,又不断从高句丽半岛安南国吸血养军,远东军还真就要产生财政危急了。 所以,河东全部攻占之后,远东军能够动用的军队就剩下瓦岗营这一支人马了,再多的人马粮草供给就不够了。 否则就只能从百姓手中强行征集粮草,这却是王君临绝不愿意看到的情景。 让王君临担忧的另一件事情便是聂小雨始终没有将沈果儿救回来。 王君临也没有想到聂小雨让人传来的密报中说沈果儿先是被一号杀手之王劫持走,并且想利用沈果儿杀死聂小雨不成,却又被剑神将沈果儿抢走了。 剑神是真正的宗师境高手,甚至不算聂小雨和一号杀手之王,是已知的天下间唯一的人类中宗师境高手,而剑神与独孤家关系密切,独孤家又是李渊的坚定支持者,所以沈果儿落在剑神手中,某种程度上其实就相当于落在了李渊集团的手中。 好在,裴家活捉了李建成,王君临不顾裴寂的暗示,毫不犹豫的准备用李建成换沈果儿。 但这件事情,王君临却不需要主动提出,因为李渊派来的使者已经从长安出发,正在前往太原的路上。 ……… ……… 大业十五年,二月四日。 由中原洛口城通往川蜀冠军郡的山区,从前一个晚上起下起了雨。这场雨不是很大,在地势较低的地区,地面上只是积了一层薄薄的水洼。 但是,初春的雨下过之后可是非常寒冷,再说这样的天气,已经令谢映登从地图上找到并打探到的山间秘道更加难走。 按照谢映登在地图上计算,以及派人以马速估算,这条山道路程大概这二百三十多里左右,半程是山间谷道,半程则是由干河水沟自然形成的,这一路上还有一些人工开辟的痕迹,看痕迹明显是最近所为,正是谢映登派人开辟的。 即使是这样,许多地方草长没膝,甚至长满了横七杂八的灌木,说是秘道,其实严格说起来根本就没有道路。 但在二月四日这一天,这条不是道路的山道上,却突然出现了三万骑兵和三万步兵,朝着冠军郡的方向前进。 这不是别人,正是远东军新鲜出炉首次出战的瓦岗营。 因为道路所限,徐世绩带领的这六万大军拖得很长。走在这支骑兵最前头的,是一百五十名徐世绩亲自挑选的侦骑,他们超出大部队十多里,谨慎的搜索前进,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就会停下来,将自己隐藏在道旁的树木、岩石之后,抓紧手中的长弓、快弩。 偶尔,在这条道路上,也会有一些狩猎的樵夫出现,这些瓦岗营的侦骑接到的命令,就是毫不留情的射杀。 尽管这些倒霉的猎户几乎不可能是敌方的细作,但这些猎户很有可能会泄露徐世绩所部六万人的行踪,让朱粲提前有了准备。 所以,这一百五十名侦骑显得十分小心。要知道行走在这条道路上,道路两旁的大山阴森森的耸立着,倘若敌军提前知道行踪,在路边的山上设伏,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毕竟,哪怕是简单的搜索道路两旁的山头也是不可能的。如果那样的话,前锋小股部队行进的速度,只怕比部队最后面的大军都要慢,这二百三十多里的山道,走上六七天也不见得能走完。 而在这一百五十名侦骑身后十里左右的,是三千名同样骑马,但手里拿着斧头、长锯等工具的工兵辎重营的士兵,他们穿着拥有工兵辎重营特有徽记的军装,这是王君临派来除了特战队、军情府之外,给瓦岗营人数最大的支援兵力。 这一路上,在一名工兵辎重营都尉的指挥下,工兵们熟练的砍倒、搬开道路上的树木,甚至还来得及给一些坑洼泥泞的地方铺上木板。这便是所谓的开山铺路。 在他们的身后几里,则是三万骑的大队骑兵。以及队伍最后方的,拖着抛石机和巨型弩.枪配件的牛车,负责押送这些军械的正是瓦岗营的三万步兵。 三天以来,这条道路,虽然有二十多处地方比较棘手,但在前面三千工兵修缮之后,牛车勉强是可以通行。 但是,今天的这场雨,却是谁也不曾料到的。不过,徐世绩倒也不着急,没路了便让大军停下,等着工兵辎重营的人修路,有时候遇到一些麻烦的地方,三千工兵解决不了,徐世绩甚至会命令瓦岗营的人下马去砍树,帮着三千工兵去铺路。 但自始至终,瓦岗营的二号人物程咬金却不见踪影,除此之外,便是奉命加强瓦岗营的五百名特战队的高手也不在其中。 ……… ………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 程咬金最擅长的演技 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这句话虽然不是绝对的正确,但是已经能够代表大部分的现象和人。 吃人魔王朱粲麾下士兵未必就一定吃过人,但他麾下大将却都吃过人,因为当时不愿意吃人肉的都被朱粲给杀了。 所以,驻守魔鬼关的这一位名叫王小二的贼将就吃过人肉,而且还是一边大口吃人肉,一边大口喝酒。 王小二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出身贫困,与朱粲和萧铣这些大佬在乱世出现之前本身就是官,就是剥削阶级是不一样的。 “只要是贫苦出身,在成为贼人之前,特别是在吃人之前,必然是有一个悲惨的故事,但不管这个故事有多悲惨,如今的王小二已经不值得半点同情,既然王爷喜欢将这类罪大恶极之人千刀万剐,我们自当效仿,所以今天计划若是顺利,这个王小二尽可能的也要抓活的。” 一个足足有三十多辆货车的大商队在这山道中绵延前行,远处已经能够遥遥望见一座依山而建,且又死死卡住山口的军寨。 朱粲打了这么多年仗,丧家之犬的日子过得不少,四处劫掠,有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早已过得厌烦,有王君临在范阳郡和其余治下郡县的典范,天下各路贼人这几年已经长进不少,开始发展民生,考虑给百姓一点活路,开始在自己的地盘发展农业,种植粮食,也认识到了商业的重要性,尽可能的不去抢商队。 朱粲已经是天下间最臭名远扬的吃人魔王,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掌控十多万大军,占领两郡之地,自然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至少不会一直愚蠢下去。 所以,这两年来,朱粲带领一众属下同样大力发展农业,鼓励商贸,扩大内需,以提高税收。 只是他的名声太差,敢跑到他地盘上做生意的商人有,但一直以来却不是很多。 所以,魔鬼关上的朱家军看见一支商队远远往关城走来时,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心中有些期待,想着商队中会不会有好东西,比如美酒。 所谓上有所为,下有所效,魔鬼关主将王小二嗜酒如命,且经常带着麾下将官喝酒,时间一长,他的麾下兵将便都一个个喜欢上了酒。 “张娃子,你说那商队里面会不会有酒。”关城墙上,有一队身体看着比较瘦的士兵有气无力的在警戒巡逻,他们看见商队出现时,无不眼睛一亮,精神反而是比刚才振作了一些,此时其中一名瘦高个子一脸期待的问道。 被称为张娃子的士兵脸很脏,一看就有好些天没洗脸了,其他士兵比他也好不到哪去,此时摇头道:“这乱世年头,粮食都不够人吃,用粮食酿出来的酒少得跟驴屁一样。” “驴屁比粮食都多。”另外一名士兵附和道:“唉!就是,这几个月我们这里进去了四个商队,你什么时候见有过酒。” “我听说毒王治下范阳郡美酒很多,还有那名扬天下的靠山酒就是毒王当年发明的。要是能够喝到一口靠山酒,就算是改天死在战场上也值了。”瘦高个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说道。 其他人顿时大声附和,城头上一片乱糟糟的景象。 便在这时,突然有人发出惊呼,指着商队的右侧一个山谷道:“你们看,有山贼来了,想要抢这支商队。” “看那方向,应该是死亡谷的那帮马贼。”有士兵大叫。 “赶紧去禀报将军,要不要派人去救援一下这支商队,毕竟是跑我们地盘做生意的,大王交待过对商队要好一些的。”带头的一名伙长吆喝一句,一名士兵便跑下去找守将王小二去禀报了。 而此时商队也发现了突然出现的那支贼兵,拼了命的往魔鬼关跑来,只是他们赶着货车,又怎么能够跑得过骑着马的马贼。 守将王小二倒也干脆,得知有商队在关外,而死亡谷的马贼正在抢劫的时候,立刻就派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冲出了关口。 只是那只马贼速度太快了,等这支三千人的朱家军骑兵冲过来时,商队的一半货物已经被那支马贼抢走了。 这只马贼的骑术精湛,来去如风,这三千人的朱家军貌似对这支马贼有些忌惮,显然对这支马贼非常了解,所以并没有追去。 接下来便在这支商队的数百人哭天喊地的感谢声之中,被这三千人的朱家军带进了魔鬼关。 朱家军对这支商队不是没有警惕,是因为这商队加起来也不过五百来人,而他们在魔鬼关足足有上万人,根本不用担心。 再说,这支商队有这么多人才算是正常,毕竟这年头商队若是人少了,护卫少了根本走不了多远便全部死光了。 此外,或许是马贼只顾着劫持货物的原因,这支商队中并没有死人,只有少数人貌似是受了伤。 ……… ……… 二十多里外,一处隐蔽的山谷之中,徐世绩带领着三万瓦岗营骑兵正在休整,三万步兵押送着抛石机、巨型枪弩等军械、粮草还在后面。 此时这山谷中所有士兵都在默默的喂马,或者吃东西,没有任何人喧哗,或者乱走动。 徐世绩看着这个情景,心中感慨,心想怪不得远东军天下无敌,如此治军,纪律如此严明,战斗力能差才怪。当然这与那军法司的副司使紫面魔鬼陈小狗随行在他们瓦岗营中也有很大的关系。 便在这时,有飞鹰从魔鬼关方向飞来,在瓦岗营三万骑兵头顶上盘旋几圈之后,从天而降,落在徐世绩身边不远处的一名军情府官员肩膀上。 那军情府官员迅速的从飞鹰腿上小铜管中抽出纸条,打开一看,便大步向徐世绩跑来。 “启禀徐将军,陈将军已经带着五百特战队高手顺利进入魔鬼关。”这名军情府的官员向徐世绩抱拳行礼,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中纸条递给了徐世绩。 徐世绩看过纸条上的内容之后,点了点头道:“计划这么顺利,还要多亏了死亡谷的那帮马贼。” 旁边谢映登有些感慨的说道:“我在中原时便听说这死亡谷中有一支马贼,人数不多就两三千人,极为凶悍,真没有想到这两三千人是咱们远东军的人。” 那军情府的官员左右看了两眼,小声道:“不瞒两位将军,这死亡谷的主事人是蛇岛上派出的死士,这件事情是由蛇岛上那位和王爷亲自安排的,我们军情府也是在王爷的命令到达之后才收到这个消息,并且与死亡谷有了联系。” 徐世绩和谢映登互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骇然,后者略一犹豫,问道:“闻大人,你可知道王爷和蛇岛上那当时派了多少死士撒向天下各处?” 姓闻的军情府官员摇头道:“抱歉,这我还真不知道。” 徐世绩点了点头,不再谈论此事,吩咐道:“麻烦闻大人给死亡谷传信,就全部将给我们负责劫杀可能出城的朱家军人马。” 闻姓军情府官员知道徐世绩等人立功心切,立刻点了点头,拿出一根范阳郡出产的铅笔和硬纸,迅速的写了一句话,细心的卷好塞进肩膀上飞鹰腿上的小小铜管之中,并盖好那小小的盖子。 然后,他又从背包里面拿出两根肉干喂了飞鹰,拿出清水让其喝了几口,这才右臂一挥,那飞鹰冲天而起,发出一声鸣叫,向死亡谷方向飞去。 ………… ………… 魔鬼关城中,程咬金一行人跪在王小二面前,瑟瑟发抖。 旁边朱家军有士兵在检查商队的货物。 很快,就有士兵发出惊喜之极的声音。 “将军,是酒,这车上全部是酒啊!” 王小二闻言,先是大喜,但很快脸上流露出警惕之色,盯着程咬金等商队之人问道:“你们从什么地方来的?” 程咬金早就经过了特殊的装扮,怎么看都是一副商人的打扮,而且这家伙最擅长的其实就是演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就连王君临和徐世绩都佩服得很。 此时程咬金恭敬的上前,有些畏惧,有些谄媚的对王小二说道:“这位将军,我们是从中原商丘来的。” 王小二冷哼一声道:“如今天下都粮食紧缺,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多酒。” 程咬金连忙小心翼翼的说道:“将军,如今中原已经是远东军的地盘,远东军可不缺粮食,而且这酒也不是中原酿造的,是从范阳郡运来的靠山酒。” “什么,是靠山酒。” “竟然是传说中的靠山酒。” “听说洛阳和长安之前也有靠山酒的作坊,但是最正宗的靠山酒还是范阳郡出产的。” “这一下大伙要过把酒瘾了。” 一时间,朱家军兵将们议论纷纷,一个个看着这几十辆货车眼睛发光,有一些已经舔着嘴唇,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若不是王小二心狠手辣,在麾下将士中凶威极盛,早就有人上前抢酒了。 王小二刚才同样眼睛一亮,甚至也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但是他依然脸上有着警惕,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向我们地盘上运酒过来。” 程咬金怔了一下,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小人听说朱大王地盘上现今酒几乎已经没有了,我们商人要想赚大钱就要奇货可居,小人想着酒在朱大王地盘上肯定能够卖个好价钱,不想还没有到地方,便被那可恶的马贼抢走了一半,若不是刚才将军派人救援,我们所有货物肯定都被抢走,我们也会死于非命。” 王小二一听,想了一下,感觉程咬金所说逻辑很对,没有什么问题,脸上的警惕之意才消散大半,转而狞笑道:“你们也不要怕,我们大王早有吩咐,不会抢了你们的货物,但你刚才也说了,我们救了你们的命,你们要怎么报答我们啊!” 说到最后,王小二的威胁之意已经甚为明显。 陈咬金脸上越来越害怕,双腿都在打颤,但双眸中又流露出适当的不舍之意,小心翼翼的说道:“将军,小人愿意送一百坛酒给将军,以感谢将军对我等的救援之恩。” 王小二却摇了摇头,狞笑道:“一百坛酒太少了。” “那就一百五十坛酒,”程咬金咬着牙,一脸肉疼的说道:“将军,不能再多了,小人的酒被抢了一半,这次生意已经赔本了。” 王小二想起朱粲下达的鼓励商贸,不准拦劫商队的命令,略一犹豫道:“除了你送一百五十坛酒感谢我们之外,剩下的酒全部卖给我们吧!你现在开个价。” 程咬金怔了一下,有些犹豫的说道:“一坛酒半两银子或者十枚范阳币。” 随着远东军治下已经成为天下间最大的生产基地,特别是范阳商会在全天下将远东钱庒逐渐推开,聂小雨亲自设计的范阳币又无人能够模仿打造,所以已经和金银一样,成了硬通货,光是这一点便每年给远东军牟得巨额利润。 一听出价这么高,王小二心中最后一点怀疑却是消散了。 “出价这么高,你想找死吗?”王小二这次没有说话,但他旁边的一名将官一声爆喝。 扑腾一声,程咬金吓得直接跪了下去,连连求饶道:“将军饶命,刚才只是小人出价,将军可以还价的,价钱好商量啊!。” 王小二淡淡的说道:“我们大王有过吩咐,咱如今也算是官兵,不会如那死亡谷马贼那样抢劫商队,这价格便是一坛酒一枚范阳币吧!” 程咬金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直接瘫倒在地,这价格低的几乎和白送没有什么区别了。 很快就有士兵清点过酒坛的数量,仍给程咬金一袋钱,然后朱家军士兵们兴高采烈的将酒全部搬走了。 最后程咬金一行人被带到一个很大的天然熔岩洞中,这熔岩洞的洞口有一道铁门,分明是关犯人的地方。 “这会天黑了,我们将军可是好人,让你们住一晚上,明天再出关回去,但你们只能待在这里。”一名军官随口喊了一句,便迫不及待的让人将铁门直接锁了,跑回去品尝美酒去了。 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 臭气熏天的战场杀戮 “喂!将军,给我们一些吃的吧!”程咬金冲着铁门外喊了一句,没有人理会他们。 程咬金一边喊着话,一边将耳朵放在铁门上听了一会儿,转头对五百名装扮成劳力和商队护卫的特战队高手低声道:“这酒与寻常靠山酒还有所不同,酒香味极浓,只要喝起来,这魔鬼关里面的朱家军即使要留下一些人警惕,也会忍不住偷偷喝的,而且酒中的药在一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大伙现在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到时候便是我们出手大杀四方的时候。” ……… ……… 王小二表现得非常警惕,他严令众兵先不要喝酒,吩咐一名前些天犯了死罪,准备处死的士兵先喝。 这士兵喝了酒之后,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见没有任何中毒的异状,王小二才吩咐道:“北边李世民已经带领大军打进来了,所以我们还是要警惕一些,今晚上便先让左营的人喝酒,而且左营的人每个人只能喝一碗酒,毕竟这美酒也有限。右营的人明天再喝酒,注意警惕。” 左营的人顿时欣喜若狂,右营的人一脸郁闷。 “好酒。”吩咐下去之后,王小二便迫不及待的拿起酒坛,美美的喝了一大口,“不愧是传说中的靠山酒,这劲头,真他娘喝的过瘾。” 王小二起了头,左营的人纷纷开喝,只是寻常士兵只分了一小碗酒,只能慢慢的喝,舍不得一下子喝完。 而等众人开喝之后,才发现这酒不愧是传说中的靠山酒,比他们之前喝过的任何酒都要过瘾得多。 很快,左营的人便将分给他们的那一份酒喝光了,有酒量差的人已经有了醉意,毕竟靠山酒是出了名的烈。 只是,从王小二往下,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意犹未尽,这人多酒少,根本喝不了几次啊! “将军,死亡谷那帮该死的马贼将这么好的美酒抢去了一半,否则我们可以多喝一些天。”有将官一脸狠狠的骂道。 “可不是吗?” “该死的马贼。” “回头一定要将他们杀光。” 众将官纷纷附和,大声咒骂。 “将军,不如我们出兵将那些马贼的酒抢回来。”有将官提议。 “死亡谷的那只马贼虽然只有两千多人,但全部是好手,来去如风,不好对付,如今北边与李家已经打起来了,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王小二有些意动,但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 那将官不死心,又说道:“将军,平时不好对付,但如今却不一样啊!那些该死的马贼抢了这等美酒,肯定是大喝特喝,这酒大伙刚才也喝了,如此烈性,马贼即使留下一些警戒的,但领头的和大多数人肯定是喝醉了。” 众将官顿时眼睛一亮,有人附和道:“没错,将军,不如让右营的人去突袭死亡谷,而且要快,再迟的话,美酒都被他们糟蹋完了。” 王小二嗜酒如命,虽然行事还算谨慎,而且畏惧于朱粲的凶狠,做事小心,但此时也有些动心了,因为众将官说得很有道理,眼下那些马贼肯定是在大喝特喝,的确是他们突袭死亡谷的大好时候,也算是去了这个心腹之患。 就在王小二还在犹豫的时候,又有一名将官低声道:“将军,那只马贼说不定是李世民安排在这里的人马,我们灭了他们,报给大王,还是大功一件,再说他们劫杀商队,这是坏了大王要大力引进商队的好事啊!” 这位将官的这些话一说,已经有了一些醉意的王小二眸中闪过一抹绝断,喝道:“好,就照你们说的去做。” “来人,传令下去,让右营五千人马立刻出关,去突袭死亡谷。” 没过多久,魔鬼关中冲出五千人马,杀向死亡谷,剩下的刚好是都喝了酒的左营五千将士。 不过朱家军的这五千人中普通士兵只是喝了一小碗,除了少部分酒量差的,大部分士兵都没有醉意,在王小二的吩咐严令下,正常巡逻警惕。 只是半个时辰之后,从王小二往下,魔鬼关内的五千朱家军开始拉肚子,而且是非常严重的拉肚子。 这魔鬼关中茅厕有限,很多人逼不得已就拉在了茅厕外面,很快之前酒香飘逸的魔鬼关便臭气熏天。 “该死,那酒有问题,来人赶紧去将那些商人给我杀了。”王小二霸占着一个茅厕不出来,一边使劲的拉屎,一边还大声吩咐。 他的命令得到了执行,一部分刚刚拉了一波的朱家军士兵提着刀去了溶洞,只是他们刚到溶洞门口时,很多人又忍不住要拉出来了,甚至比上一波来得更猛,连茅厕都来不及去找,直接原地脱下裤子,直接开拉。 待这一群上千人的士兵再次拉过之后,一个个便脸色苍白,身体发虚,有一些严重的甚至都拉虚脱了。 这也让他们更加愤怒,对那些商人杀意更甚,所以他们还是打开了溶洞门,冲进去想要杀了这些该死的商人。 朱家军们抱着肚子冲进去之后,溶洞里面的惨叫声便没有停过,而在里面拼杀的时候,外面还有一些准备冲进去的朱家军士兵又憋不住,脱下裤子再次开拉。 等外面几百名士兵又拉完一波,身体发软的穿好裤子时,熔岩洞里面的惨叫声便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群人从熔岩洞里面冲了出来。 外面这几百名刚刚提上裤子的朱家军士兵愣了一下,发出一声惊呼转身就跑。 冲出熔岩洞的自然不是那些战力不及平时十分之一的朱家军士兵,而是程咬金带领的五百名特战队高手。他们刚才杀了一千多人,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外面的这几百名朱家军士兵见机的很快,第一时间就转身逃跑,并且大声呼救。 可惜他们几乎已经拉虚脱了,浑身发软,连跑步的力气都没有了,很快就被程咬金带人轻松追上,然后全部杀死。 惨叫声让魔鬼关城内更多的朱家军感到不妙,他们提着刀想要冲过来,可惜身体不允许,不断的拉稀,让他们浑身发软,一身力气已经去了九成,有一些甚至连刀都举不起来了,鼓起勇气跑上去也是送人头,转身跑的也很快被追上,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便被杀死。 王小二等一部分军官是武道高手,他们也拉的一塌糊涂,全身酸软的不行,但是还有一拼之力,可惜程咬金带领的这五百人不是寻常士兵,实力最差的都是筑基期,其中破功期高手就有三个,加上程咬金足足四人,更不用说还有三十多名滞固期的高手。 所以,王小二带领的这一百多名军官也只是坚持了十几息的时间便被杀光了。 而没有了主帅和将官的指挥组织,魔鬼关内的朱家军更是不堪,即使人数依然远远比程咬金一行人要多,但已经彻底的没有了反抗之力。 ……… ……… 看着飞鹰再次送来魔鬼关中朱家军出动了一支骑兵,杀往死亡谷的情报,即使以徐世绩的心性,都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和兴奋。 徐世绩向来心高气傲,但自从投诚王君临以来,还没有立下任何功劳,可以说他们瓦岗营是远东军各营头之中.功劳最少的一个,这是徐世绩难以容忍的一件事情。 如今王君临已经开始征战天下,他徐世绩来日立国之时能否成为开国大将中排在前面的,就要看一次次的战功了。 “远东军如此重军功,我为什么就不能成为开国大功臣,封公封侯?”徐世绩心中一片火热,禁不住心中暗忖不已。 “启禀将军,朱家军人马已经到了预定地点!”两骑斥候从前方跑来,没有下马,直接大声喊道。 “具体多少人马?”徐世绩精神一振,大声喝道。 “五千左右!”斥候大声说道。 “只有五千人马………”徐世绩有些可惜,大声说道:“兄弟们!我们三万人马对付他们五千人马,太大材小用了。传令我命令,两万人立刻杀往魔鬼关,配合程咬金他们夺城。剩下一万人由我亲自带领去杀光这五千朱家军。” 徐世绩一声令下,三万人马立刻上马,一分为二,两万人向魔鬼关疾驰而去。 而徐世绩亲自带领一万人冲出了山谷,拦向那五千朱家军骑兵。 主将的自信感染了所有瓦岗营骑兵,士气顿时更加高昂,每名士兵都有着必胜的信心和冲天的杀意。 没过多久,徐世绩便看见了五千朱家军,这五千朱家军显然也发现了瓦岗营,此时轻骑分成三个冲锋方队,静立于荒原之上停了下来,而且也是满脸杀气,士气竟然很高,看来朱粲如此残暴泯灭人性的家伙能够到现在还没有死去,果然是有原因的,至少这兵练得还不错。 但他们遇见的是天下第一强军远东军,是新鲜出炉,战意冲天,憋足了劲想要立下战功的瓦岗营 “换马!”徐世绩大喝一声。瓦岗营骑兵都是一人两马,经过长途行军之后骑兵冲锋作战,在冲锋之前都要换马的。 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 毛竹县的七个豪族 事实上不需要徐世绩下令,一万骑兵已经一手挽住空马,纷纷腾身而起,就奔驰的战马之上,换乘到了另外一匹刚好热了身的战马身上。 与此同时对面五千朱家军也已经怪叫着开始冲锋。 不得不说,带领这五千朱家军的大将是个会打仗的人,因为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带头逃跑,否则他们会死得更快。 ……… ……… 徐世绩带领一万瓦岗营与五千朱家军骑兵大战的同时,已经通过军情府飞鹰得到消息的死亡谷的两千多马贼也向战场这边赶来。 这支马贼首领名叫狂鸟,在被抓往蛇岛上之前本来就是一个马贼,而且是非常优秀的马贼,但因为这家伙杀人如麻,而且所过之处鸡犬不留,所以被远东军的人给灭了他的马贼大军,将他抓到了蛇岛上。 狂鸟被聂小雨弄成死士,并且带着十名死士来到这地方建立敌后根据地,他重新选择了才本行——当马贼,当然不再滥杀无辜。 这几年来,狂鸟一直以来打仗大胆,敢拼命,有魄力,有决断,而且对危险感觉非常敏锐,且真感受到危险的时候却是极为谨慎和小心翼翼,所以之前在朱粲和各方势力的围剿之下一直存活到现在,而且已经有了两千多精骑。 狂鸟可不管徐世绩会不会因为他跑来分了一份功劳不高兴,他只知道如今朱粲是王爷的敌人,他只要有机会杀敌,便会毫不犹豫的出发。 ……… ……… 这五千朱家军骑兵主将已经没有了刚开始冲锋凿穿敌人,然后果断撤离的妄想,瓦岗营骑兵的对冲近战厮杀的战力远比他之前想像中的要厉害得太多。 厮杀了半个时辰,他五千人马已经损失三分之一,而对方损失才两三百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因为这些朱家军吃过人肉的原因,所以变得疯狂,敢于拼命了?”徐世绩若有所思,但还是感觉有些难以理解。 朱家军的主将不知道的是,徐世绩对这支朱家军所表现出的战力,特别是顽强的战斗意志同样暗骇不已,他们一万人是对方的两倍,且武器盔甲都远比对方精良,虽然占据上风,但竟然半个多时辰过去,对方还没有溃败的迹象,照这种打法要想将这五千人杀溃败,他们损失虽然不会太多,但至少也有个六七百的样子。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朱家军的主将若有所觉,转头看去,后面竟然突然出现一股骑兵向他们杀了过来。 “该死的,是死亡谷的那支骑兵。”朱家军主将差点没直接从马上跌下去,这不光是他知道他们很快就要完了,还因为他从死亡谷的骑兵分明没有喝过抢去的酒,以及与这支远东军的人马一起围杀他们等几件事情想到了某种可能。 他已经猜想进入魔鬼关城中的那支商队有问题,而远东军的目的是要攻破他们的魔鬼关城。 徐世绩自然也看见了狂鸟带领的两千多马贼,心中冷哼一声,但对狂鸟的抢功并没有多少恼火。 因为,他知道这样一来,击败眼前之敌,他们麾下人马损失就少很多了。 ……… 不到半个时辰之后,除了极少部分朱家军逃走之外,这五千朱家军全部被斩杀,主将也当场战死。 狂鸟纵马来到徐世绩眼前,脸色漠然而冰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在马上向徐世绩抱拳道:“徐将军,在下奉王爷之命,从此以后听候徐将军的调遣。” 徐世绩心中有些欣喜,不是多了两千精兵的欣喜,是感受到了王君临对他信任的欣喜。 徐世绩从军情府官员那里知道了眼前这狂鸟的身份,也没有怠慢,抱拳回礼,道:“很好,从此以后你们自成一军,随时听侯本将调遣。” 狂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和变化,抱拳领命后,便带人跟在了瓦岗营的后面。 徐世绩与狂鸟的人马合兵一处,按照之前作战计划,向魔鬼关疾驰而去。 只是,不说当他们来到魔鬼关前,就徐世绩之前派去的两万骑兵来到魔鬼关前时,程咬金已经带着五百特战队高手将魔鬼关内朱家军杀光了,迎接他们的是打开关门,等着他们入城的程咬金一行。 ……… ……… 魔鬼关城,白虎节堂内,徐世绩、程咬金、谢映登、陈小狗、狂鸟等人开始议事,着手谋划下一个目标。 过了魔鬼关城,便出了山道,往西南二十多里处便是朱粲治下的冠军郡毛竹县。 毛竹县城不是什么雄伟的大城池,就是一个寻常的县城,但这些年经历乱世,被各个势力占领之后先后加固,城墙也是十分高大和坚固,堪称易守难攻。 因为朱粲带领其主力大军在汉中郡与李世民打仗,留下的朱家军的防守也算得上谨慎。 只是,这几年被山贼、军队、豪强等各种势力糟蹋,在毛竹县城城外很多村镇都变得荒芜,只留下不多的几个村镇还有人烟,但人口也极为稀少。 因为是冠军郡远在汉中郡的南方,对朱粲来说是他的大后方,而他与南方的萧铣又有约定,所以不太担心后方有人攻过来。 所以,白天的时候,毛竹县城的城门是打开的,偶尔这座城市还会接待一些其他势力的商队,但进出的人们都会受到严厉的盘查。 这等程度的松懈是可以理解的,一座本来就不太可能被攻击的城池。无论是谁把守这座城池,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如猎犬一样时刻警醒。 不过,即使毛竹县城守军这样的松懈,若没有军情府等诸势力暗中的一些配合和准备,徐世绩也怀疑他们能否轻松的攻得下毛竹县城。 因为,在毛竹县城附近还有七个坞堡,他们一旦开始攻打毛竹县城,散布在毛竹县城附近的七个坞堡援军最多一天就可以赶到,快的话也许只要大半天,如果有援军赶到的话,他们必然很难专心全力攻城。 因为路途遥远,山道不好走,瓦岗营只带了五天的粮草,路上消耗了两天,只剩下三天粮草,如今在魔鬼关内有所补充,但也是补充得有限,因为魔鬼关内就一万人,而他们有六万人。 再说朱粲的粮草本就很紧张,更何况如今在北边还与李世民在开战。 ………… ………… 当徐世绩带人开始谋划毛竹县城的时候,几十里外的毛竹县城内,控制毛竹县城的朱粲麾下心腹大将洪一波正在大摆宴席。 他的客人是毛竹县城附近七个豪族的族长,也是那七个坞堡的主人。 这七个豪族在当地势力强大,各自在族内都能够调集两三千勇士,当时朱粲打到冠军郡的时候,他们见机得快,主动向朱粲投降,并且奉上粮草财物,朱粲当时也认识到到处流窜最终没有好果子吃,且打算在冠军郡扎根,所以便容留这七个豪族存在至今。 洪一波此时大摆宴席,却是奉了朱粲的命令而为。 朱粲在前线粮草不够了,需要后方冠军郡的各县筹集。 毛竹县城放在整个天下只是普通的县城,但是在冠军郡也算是大县了,城里面人口足有一万多户,人口有四万多人。 大约五天之前,洪一波收到朱粲的命信,除了要让他搜集粮草之外,还在信中朱粲再三嘱咐,要他切不可掉以轻心,防止李世民的人绕过前线从后方来袭,也提到了注意巴山的另一边远东军。 对于朱粲的嘱咐,洪一波自然不敢怠慢,但心中却有很不以为然。他的不以为然自然是有道理的。 李世民即使有人马绕行到后方,必然人数不会太多,只能是小股人马。 至于远东军不可能走北边李世民控制的陆路,也不可能走南边萧铣控制的水路,要想大军来袭必然是从巴山中穿过一些山道过来,可是巴山太过险峻,不管走哪一条山道,最终都必须要过魔鬼关。 先不说他知道王小二并非易于之辈,在他们朱家军中是出了名的善于防守,行事谨慎,所以他认为魔鬼关几乎不可能被远东军攻破。 即使真被攻破,那这个过程也至少持续一个月以上吧!到那个时候王小二早就给他送信过来,而他收到消息之后,这么长的时间各种准备都做充分了。 因为要抵御北边汉中郡的李世民,留在冠军郡的朱家军只有三万,分到毛竹县城的只剩下一万,前几天收到朱粲派人送来的命令之后,洪一波虽然不以为然,但为了表示对朱粲的服从,还是立即征召了城内三千男丁开始训练,并且强行命令附近七个豪族各自出五百勇士进驻毛竹县城。这样一来,毛竹县城兵力便有了一万六千五百多人, 此外,倘若毛竹县城真的遭到远东军军队袭击,附近的七个豪族的坞堡都会向此增援,他们的兵力,也会成倍的增加。 “听说瓦岗军徐世绩和程咬金向王君临投诚之后,被王君临组建了瓦岗营,那瓦岗营若是真敢来,光是魔鬼关就要让他们损失惨重,然后在毛竹县城让他们铩羽而归。”洪一波大声说道,表现出了一脸的自信。 没办法,洪一波知道眼前这七个豪族的族长对他们朱家军的忠心有限得很,甚至是迫于朱大王的凶名。 若是朱大王在前线战败,或者远东军杀来他们朱家军战败,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反水,所以他要始终让这七个豪族相信,在这冠军郡地界,依然是他们朱家军说了算,是他们朱大王掌控着。 第一千六百一十五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高 洪一波一边慷慨激昂的说着话,一边将目光落到了一个五十多岁老者身上,那老者正低头吃着酒,不经意抬头,撞见洪一波的目光,心中惊了一下,连忙谄媚的朝着洪一波笑了笑。 洪一波微微额首,目光扫过众人,笑道:“诸位,大王让我们毛竹县城注意警惕,虽然有魔鬼关在,远东军的人马很难到我们毛竹县,可是有句话叫‘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之前你们七家给毛竹县城各自出了五百勇士来帮本将守城,本将很满意,对此也非常感谢。但是,大王那边一时间还难以将李世民的人马打出汉中,这粮草便有些不够了,大王的命令已经送到冠军郡各县,我们毛竹县份额倒不是最多的,但也不少,粮食十万石,干草一百车,这些东西,便要靠着你们七家了,诸位好好想一想要出多少,大王说了,这一次谁家出力多,事后记功封官时便会考虑。” 洪一波这些话一说出口,宴席上立刻变得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七家的族长互视一眼,不再说话。 洪一波见半天没有人吭声,神色变得阴沉了一些,威胁的看了一眼之前与自己对视的老者。 那老者心中一凛,暗骂一声,脸上却已经堆满了笑容,用一种讨好的声调说道:“洪将军客气了,大王带领大军在前线御敌,保护我等族中子弟不被那李世民的大军屠戮,堪称是辛苦万分。所以,我等给大王筹集粮草是我们七家的本份。” 洪一波满意的冲着这老者点了点头,环视诸人,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这样吧,每家至少一万三千石粮食,十五车干草。” 洪一波说完,目光扫过七家族长,可是七人却假装没看见,低着头不吭声。 七家豪族能够在这乱世中存活至今,这七个族长也算是地方枭雄之辈了,他们又不是傻子,对于朱家军能否挡住李世民非常怀疑,再说他们也通过各自的渠道得知,那李渊父子被远军打败了,而且还丢失了河东七郡。 总之,他们七个人认为朱粲占领冠军和汉中两郡时日不长了,但以他们七家的势力,在眼下这种情况下还不敢反抗朱粲的统治。 洪一波见七个家主又开始装聋作哑,心中恼怒,只不便发作,只得权且隐忍,目光又转向之前率先说话的老者。 这老者知道若是没有人带头说话,洪一波必然要来逼自己,但被其目光盯到,仍是嘴边的肌肉一阵抽搐,他心里肉疼得要死,可要眼下他们与朱家军作对那后果会很严重,一不小心就会招来灭族之祸。 当下,这老者强忍着心中的疼痛,在脸上挤出笑容,起身谄笑道:“为朱大王筹集粮草,我们施家不敢落后于人,再说筹集粮草给朱大王带领的前线军队所用,亦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所以,那个……那个,我们施家愿意拿……拿出一万四千石粮食,十六车干草!” 他话音一落,席间其他六家却是暗骂不已。 洪一波一直神色清冷的听着施家的族长说话,待听到其口中吐出“一万四千石粮食,十六车干草”之时,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施家出的粮草比他预想的数额还要多出不少。其实前线朱粲要的粮草数量要比十万石粮食和一百车的干草之数少一些,这是洪一波虚开的数目,谁知这施家老头一开口便出一万四千石粮食,十六车干草,这如何能不让他喜出望外。 其他六家族长给惊到了,他们呆呆的看着施家,嘴里喃喃说道:“施家去年收成这么好,竟然还可以拿出一万四千石粮食,十六车干草……” 这时洪一波却不再客气,转过头望着其他六个豪族主事之人,冷笑着问道:“施家肯出一万四千石粮食,十六车干草,你们其他六家呢?” 六家族长脸上的肉抽了好几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有一个豪族的族长咬着牙说道:“我们胡家不似施家财大气粗,愿意出一万四千石粮食,十六车干草!” 有了这二人带头,剩下的五个豪族也纷纷表示愿意出这一万四千石粮食,十六车干草,不多时,便已筹集到十万石粮食和一百车干草。洪一波这才高高兴兴的放了七个豪族的族长回去。 ………… ………… 之前在宴会上带头的施家族长坐着马车离开毛竹城,回到施家坞堡,一进主家府邸大院,便吩咐任何人不要打扰自己,而等他到书房时,书房内已经有一个三十来岁,目光冷峻的男子在等他了。 施家族长对这男子深深一礼,然后恭敬的将今天在毛竹城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施家族长小心翼翼的问道:“沈大人,远东军是不是要真打过来了。” 没错,这男子正是沈光,他在半年前在扬州与徐敬宗、黄少秋一行配合,共同粉碎了宇文智及的谋反,扶持皇孙杨侗继续为隋帝,成功控制了扬州及附近的两郡,如今已经彻底的在江南站稳脚跟。 前些天河东战局形势明朗之后,王君临便以飞鹰接力传令,命令沈光来到了川蜀,统领军情府、武林公会和小雨剧院在川蜀的人手,做好接应瓦岗营攻入川蜀的准备。 这个施家也并非是沈光最近找上门,并且发展成自己人的。 施家早在四年前差点灭族,是小雨剧院暗中给他们粮草和一些武器自保,并且帮他们建造了这坚固的坞堡,所以严格算起来早有四年前施家堡便已经是远东军的人了。 沈光点了点头道:“施老,你也是我们远东军的老人了,我也不瞒你,魔鬼关已经被我们大军攻破,就在今晚上大军便会突袭这毛竹城。” 施家族长闻言,浑身一震,他是知道魔鬼关的,心想远东军果然厉害,禁不住再次庆幸自己四年前选择了依附小雨剧院。 “沈大人,老夫现在要将一万四千石粮食,十六车干草送到毛竹城,刚好让我们的一千勇士押送这些东西,到时候做为内应,拿下这毛竹城。”施家族长反应很快,而且很有决断,知道这个时候是立下大功的好时机。 沈光微微颔首表示满意,但却又摇了摇头道:“不用,攻打一人小小的毛竹县城还用不着你出手,你趁此机会紧紧跟着那洪一波,继续得到他的信任,等后面攻打冠军郡城的时候,才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 ………… ………… 傍晚,毛竹县城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洪一波轻松搜集到了十万石的粮食和一百大车干草,正在志得意满,想着明日赶紧送到前线,定能得到自家朱大王的喜欢之时,忽听到自东城方向,传来刺耳的号角声。 洪一波转过头,惊愕的望着屋外。 一名亲兵跌跌撞撞的跑到洪一波眼前,颤声禀道:“将军,有敌军……敌军打来了!” 大业十五年,二月六日晚,整个毛竹县城城内,没有任何人料到远东军会突然兵临城下。 幸好施家家主亲自带人送完粮草,往自家坞堡赶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远东军,又带人跑回了毛竹城,并且及时给洪一波示警,抢先将城门关了起来。 当时,徐世绩所部大军的先锋距毛竹县城已只有七八里左右。 远东军还没有到城外,毛竹县城内的守军便已经人心惶惶,毕竟远东军天下无敌的名声已经渐渐深入人心。 而对城内的百姓来说,得知有远东军大举来犯之后,街面上几乎已见不到人影,每一扇门都关得紧紧的,但有不少百姓对远东军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当然,也有一些百姓为自己未知的命运而担忧。 尽管装作信心满满,但当远东军大军真的兵临城下之时,洪一波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在打颤,对于守城,他其实也没有多少经验,更多的是远东军的威名太盛了。 说起来,如今这毛竹城的军队足足有一万六千多人,这对守军来说已经不少了,而且刚刚着收集了十万石的粮食,一时半会也不担心粮食的问题。 只是,洪一波发现,他们没有什么守城的器械,床弩、抛石机………什么都没有。唯一有一些的,是城头城脚的滚石擂木,还有几口大油锅。 洪一波惊惧之下,连连下达着自己也不知道对不对的命令,让大量的人手将城脚的滚石擂木搬到城墙上,又让人去搬来柴火,然后将油锅烧了起来。 也就是将这些事情堪堪做完,远东军大军便已经到了城外,估计很快就要攻城。 而且,洪一波发现城外的远东军大军,好像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多得多。 徐世绩所部甚至没有安营扎寨的意思,或者说压根就没有安营扎寨的计划,他们在城外点燃了十几堆篝火,以及无数明晃晃的火矩,将城外的夜空,照得通红发亮。 然后便是开始架设带来的五十具抛石机。 操纵抛石机的是工兵辎重营的人,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大量抛石机的部件从牛车的卸载下来,然后组装成一架架抛石机,并且构建抛石机发射阵地。 另一队工兵辎重营的士兵将牛车上的火药包小心的卸载下来,分给五十具抛石机。 洪一波这些年跟着朱粲打仗的时候也使用过抛石机,可是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抛石机,而且距离四百多步便想要打上城墙的抛石机。 此外,他无法相信远东军大军竟然将这种笨重的东西从巴山的另一边运到了毛竹县城下。 另外,还有人在高声呦喝着,连夜砍树锯木,那多半是在制作攻城工具。 城内城外攻守两方此消彼长的对比之下,洪一波对守住毛竹县城城突然没了底气。 毛竹县城南面靠山,一条河不大不小的由西而来绕城汩汩流向东方,这条河流也成为毛竹县城天然的护城河,守护着毛竹县城城的东北两面,西面则被毛竹县城城扼断。 这样的地形,本来是对于防守一方非常有利的,所以徐世绩做足了准备。不过,话说回来,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就算再好防守的城池,如果守军没有什么准备,心中又慌得一匹,结果可想而知。 洪一波心里面此时便有些慌乱,但他强行抑制住了想要带兵撤逃到冠军郡的冲动————因为连夜退兵,必然会在毛竹县城内引起极大的混乱,让他们溃败得更快不说,回头让朱大王知道,肯定会将他放在蒸锅里面蒸熟了吃掉的。 不管怎么说,至少也要坚持一个晚上,就算远东军打算连夜攻城,只要他坚守不出,对方就算赶造云梯也需要造一个晚上! 而过了今晚,七个坞堡的援军应该会赶来吧! 当然,七个坞堡的军队肯定不敌远东军,但只要能拖住半天时间,其他冠军郡城的大军就会来救援。 这样想着,洪一波心中稍微安心了一些,没有了最开始的慌乱。仿佛是例行公事一般,从远东军大军中跃出一骑来,朝城头大喊着劝降的话,但洪一波半句也听不进去,令弓箭手一顿乱射,当作自己的回答。 远东军似乎没有多少劝降的诚意,很快就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事情。城内城外,陷入一种奇怪的对峙中——双方在紧张的忙碌着,做着自己的准备。 但这种对峙的时间很短暂,很快,它就被一声抛石机发射出的火药包的爆炸响声给打断了。 抛石机连终于做好了一切射击前准备,刚者试探性的朝着城中发射了一次。 这第一次发射角度有些低了,打的距离不够,直接砸在城墙下,炸出一个丈许大的坑来。 这样的一声巨响,将毛竹县城中从未见过和听过火药爆炸的军民都吓得不轻,少数士兵甚至直接双腿一软,摔在地上。 没办法,这些年虽然远东军的火药武器已经天下有名,但是没有与远东军交战过的军队也只限于听说和想像,这与真正的火药武器爆炸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站在城墙上洪一波都能听到远东军的大军中有将领的怒骂声,好像是在骂浪费一个火药包之类的。 “远东军的将官竟然不甚满意这一次的发射?”洪一波看见一群人拿着几块奇形怪状的木板比划着,还有人在地上飞快的划着,好象在算数,有人高声呦喝着,将所有的抛石机都进行了一些他丝毫都看不懂的调整。 又过了好一会,好象终于调较好了。 下一刻,随着远东军中有人挥着小旗子,大声下着口令,远东军的抛石机又发射了一次。 “轰”的一声,城头某处几个士兵正欺头欺脑的把头伸出女墙去看,这一火药包刚好落在他们所在城头,洪一波只听到一声巨响再次传来,然后便是城头传来一片惨叫。 洪一波转身去看,却见有十来个士兵倒在血泊当中,而且他们的大半个身体都四分五裂,好不凄惨,触目惊心。 “怕个屁,都吃过人肉了,有什么好怕的。来一些人,将他们尸首抬下去!”洪一波强压下心中惊惧,板着脸检视过这十几个士兵的尸体,叫来了十来个人过来,手忙脚乱的将大块碎尸抬下城去。 跟着洪一波身边的将官脸色惨白,颤声问道:“将军,这要如何是好?” “都靠在女墙后,散开一些,躲好了,怕个鸟!”洪一波几乎是怒声吼叫道,“这个叫火药,远东军有火药武器,你们又不是没有听说过,我就不信,攻城的时候,他们也能放这火药武器!” 仿佛是在回应着洪一波,城外,远东军大军的五十架抛石机来了一次流水线时的发射,依稀听见口令一个接一个响起,抛石机一架接一架发射,火药包一个接一个全都向着毛竹县城的城头倾泄。 在这一声声爆炸的巨响中,毛竹县城仿佛都在颤抖。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守军士兵的脸色越来越惊惧,士气越来越低落。 远东军攻城的火药包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五十架抛石机轮流打了一次,有四分之一的抛石机其实没有打准,打在了城外,未必真的能对毛竹县城造成多大的破坏,真正让人绝望的是面对抛石机发射的火药包,守城的朱家军将士们的束手无策。 徐世绩或许不知道什么叫心理战,但却明白这一点,他本来就是想用火药包的爆炸声摧毁守军的意志,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所以,他下令让五十具抛石机此起彼伏,一架一架的发射,恐怖的巨响,持续不断的敲打着夜空中的毛竹县城。 对于城中朱家军来说,这是一个噩梦之夜。 让洪一波更加恼怒的是,除了已经上到城头的一万战士,他派出去六千多搬用滚石的人大部分都没有来,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只有施家的家主带着施家的两千人不断的从城内搬用着滚石和滚木。 “还是施家有忠心,其他六个坞堡的人都跑完了,照这样看明日这六个坞堡也不会派援军过来了。”洪一波脸色异常难看,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四周,他发现远东军大军一时还不会派兵攻城,便想抓紧时间再派一部分战士下去将城下的滚石、硬木搬上城头。 可是不等他将话说完,便已听到城内四处传来惊叫声,他惊讶的转过头去,一时呆住了。 毛竹县城城内,到处都是火光。 原本无人的街上,到处都是四散乱跑的人群,城内已经彻底乱了! “城内混进来了远东军的奸细!”此时,洪一波已经难以掩饰他内心的慌乱。 “大势已去,撤!去冠军城!” 几乎就在同时,毛竹县城城外,也是角声齐鸣,一万远东军瓦岗营步兵簇拥着十来架简易的壕桥、云梯,朝着城墙攻了过来。 心里明明知道毫不抵抗肯定不妥,但此时洪一波已经没有了抵抗的决心,勉强集齐了包括施家两千人在内的六千精锐守兵,弃了东城,往西城逃去。 洪一波离开东城不过一刻钟,吱呀一声,东城的吊桥放了下来,城门也被人缓缓打开。 “就这样……攻下了这个毛竹城?”徐世绩看着城门缓缓打开,虽然这都是他的计划一环环顺利实施的结果,但依然感觉有些不真实,他这些年攻城多得去了,从来没有如此顺利过。 ………… ………… 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 朱粲的王宫和李世民 徐世绩带领瓦岗营攻下毛竹县城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毛竹县境内的七个豪族除了随着洪一波逃走的施家之外,其他六个豪族的族长一大早便带着粮草来到毛竹县城,对远东军表示效忠。 而城内城外的百姓听说占领县城的是传说中的远东军之后,根本没有半点恐慌,反而欣喜之余,充满了各种期待。 早在五年前,王君临便和聂小雨制定了面对整个天下各郡县的意识形态领域斗争的计划,而且这个计划在小雨剧院、军情府等势力的大力推动下,效果非常明显。 去年王君临只用了五六万人马在短短的两三个月便颠覆了坐拥四十万大军的李密、翟让瓦岗势力,意识形态领域的胜利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简而言之,当时瓦岗势力治下的绝大多数百姓,甚至是不少士兵都心向着远东军,甚至崇拜着秦安王王君临,这种情况下瓦岗军能够取得胜利才是怪事。 但是因为李渊和李世民的精明,甚至察觉到了王君临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对此做了非常多的防范,比如小雨剧院在河东和关中几乎被强制性禁绝,关于远东军治下的一些好话也被严禁传说,甚至李世民让人泡制不少关于远东军的恶形恶事,在李渊治下的一些百姓和麾下将士中广为流传。 所以,远东军在河东和关中的意识形态领域斗争取得的性果非常有限,这也是从去年秋天到今年初春这近半年远东军与李渊集团的大战中,后者治下百姓并没有被远东军广泛发动或者利用,从而在内部给李家军拖后腿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在朱粲的地盘上,远东军意识形态领域斗争的效果甚至比当初瓦岗军治下的还要好,可以说如今朱粲治下汉中和冠军两郡治下百姓都在盼望着远东军的到来,在他们心中远东军甚至是上天派来的天军,是人民子弟兵,代表着生活美好的希望。 而当远东军占领了毛竹县后秋毫无犯,对百姓没有任何伤害不说,即使采购什么东西也是按照市场价格付足了银钱。甚至连六个豪族送来的粮草都是以正常价格付了银钱。 所以,在军事上占领毛竹县城之后,徐世绩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便非常轻松的控制了整个毛竹县城。 ……… ……… 汉中,略阳县城。 “远东军好快的速度,那徐世绩竟然带领六万人马穿过巴山,攻下了毛竹县。”唐军大营之中,李世民拿着信使送来的情报,眉头紧蹙,神色凝重。 “二公子,远东军出现在朱粲的后方冠军郡自然是与我们抢食,但是对我们眼前的战争倒是有利。”长孙无忌思考半响突然说道。 “这倒也是。”李世民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北边有我唐军,南边有远东军,不说一个小小的朱粲,即使是南方已经建梁称帝的萧铣恐怕也会发慌。” 长孙无忌感慨道:“朱粲自己都已经惊慌,他麾下人马可想而知,我们要速战速决,抢在远东军之前,占领川蜀更多的地盘才行。” 李世民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道:“抢占更多的地盘这自然没有错,但是若是不能将那徐世绩带领的远东军瓦岗营重创,我们在川蜀的后续计划恐怕会很难展开,而且还会随时受到威胁。” 长孙无忌眸中精光一闪,道:“二公子以为相比抢占更多的郡县,重创远东军瓦岗营更加重要?” 李世民点头道:“没错,在河东输给了尉迟敬德、李靖等人带领的远东军,一是李靖这奸贼在我身边跟过一段时间,对我非常熟悉,让我中了李靖的奸计,二是对方当时兵马众多,三是当时面对的是远东军的老虎营、铁枪营和铁锤营,这都是远东军的老营。” “可是,如今面对的是才投效远东军不到一年有瓦岗营,而且我们的兵力又比对方多,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灭了这支远东军,以后这种机会恐怕再难出现了,更何况只有灭了这只远东军,我们才能彻底的控制川蜀之地,彻底将关中和川蜀相连,打下这帝王基业。” 长孙无忌凝重道:“二公子所言有理,可问题是那徐世绩虽然是王君临的手下败将,但是当年可是瓦岗营的兵马大元帅,以知兵、懂兵、善于用兵名扬天下,并不好对付,如今又有了远东军的火药武器、钢板甲等好东西,恐怕更不好打了。” “朱粲还有近十万大军,若是我与朱粲联手……”李世民却一脸胸有成竹。 长孙无忌怔了一下,目光一闪,郑重道:“只是朱粲此人未必相信我们。” 李世民笑道:“朱粲两头同时被我们和远东军打,心中定是恐慌绝望得很,而王君临早就放出话来,要活捉朱粲将其千刀万剐,这样一来便断了朱粲投降远东军的可能性,而我若是能够给他一条活路,甚至许诺给他荣华富贵,他未必就不会同意。” 说到这里,李世民上前拍了一拍长孙无忌的肩膀,又道:“当然,朱粲此人是食人恶魔,就是一个疯子,有些事情未必就会按正常人的想法来做,所以这件事情需要无忌亲自走一趟,我才放心。” 长孙无忌心中有些担忧,但是他行事向来果断,而且考虑问题非常理智,知道李世民既然已经提出来了,他便没有了拒绝的余地,所以便立刻拱手道:“二公子放心,无忌必定说服那朱粲与我们唐军联手,共同对付远东军的瓦岗营。” ………… ………… 徐世绩知道眼下是与李世民带领的唐军抢时间,所以在攻占毛竹县城之后的第二天,便留下三千人守毛竹县城,他带领三万骑兵和两万步兵直接杀往冠军郡城。另外还有七千步兵被他留在了魔鬼关。 而狂鸟带领的两千多马贼却在昨天晚上攻打毛竹县城之前,便奉徐世绩的命令,悄然离开大队,不知所踪。 ……… ……… 就在徐世绩带领大军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前往冠军郡的时候,冠军郡城内却已经谣言四起,人心浮动,暗流涌动。 “秦安王爷的大军来了,毛竹县城一夜之间便被远东军拿下了。” “听说远东军在毛竹县城开仓放粮,百姓都领到了粮食,已经开始分田地。” “我也听说了,只要我们在秦安王爷的治下,便不用怕有贼兵打进来,还会分给我们这些苦哈哈的田地,一想那日子,我感觉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这些是在冠军郡百姓中这两天流传开来的说法。 而在冠军郡内的朱家军将士中则有另外一些说法在暗中人传人,一两天之间便传遍了整个军营。 “远东军天下无敌,北边来打我们的李世民就是远东军的手下败将,李家连河东七个郡都被远东军抢走了,这李世民是被赶到我们这来打我们的。” “毛竹县城我去过,城墙不比郡城矮,人马也有一万多,比我们少不了多少,我们这郡城能守住才怪。” “可不是吗?魔鬼关那多险峻啊!听说那王小二将军带领一万人在不到一个时辰内便被远东军全部杀光了,而且还吓得屎尿乱流啊!” …… …… 不管是在冠军郡百姓之中的谣言说法,还是在城内朱家军军营之中的说法,竟然在短短的一两天时间便传得沸沸扬扬,煞有其事,这自然是不正常的,或者说是有原因的。 所谓三人成虎,传得多了,特别是当所有人都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便会不知不觉中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是真的,更何况这些话中本来大多数就是真的,只是有些夸张而已。 当然,城内的百姓和将士能够在如此短时间内相信这些话,根本原因还是远东军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早就占领了冠军郡的原因。 所以,在短短的这一两天时间中,冠军郡城的百姓便几乎全部在盼望着远东军的到来,而士兵们则是已经极度厌战,每个人都相信吃人魔王朱粲覆灭在即,没有人再想为朱粲卖命。 而随着谣言越传越厉害,不断出现骚动,城中的一些豪族和稍有势力的人便有了些其他心思,而当他们出现一些心思的时候,便很快就有神秘人主动找上门来与他们一拍即合。 而士兵们更是暗中偷偷的藏匿武器,成为逃兵。 尽管守将赵长树杖毙了近百名逃兵,但还是不断有逃兵出现,而且谣言引发的逃亡风潮越演越烈,短短两天时间,城内的朱家士兵便有一半逃亡,而三万守军在短短的两天也只剩下一万多人。 ……… ……… 冠军郡城逃兵热潮愈演愈烈之时,城内某个巷子深处一座大宅内沈光正在暗中召见城中几个大族的族长和三个帮派的主事之人密谋大事。 显然,城中的谣言都是沈光带领军情府和小雨剧院的人整出来的。 说实话,沈光最开始本来只想着能够动摇一下城内朱家军的军心,降低一下对方的士气,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直接让朱家军的一半士兵成了逃兵了。 这让沈光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他要在徐世绩的大军到来之前,便兵不血刃的拿下这冠军郡城。 他的底气除了眼下冠军城中朱家军自身的情况之外,还因为他在城中有军情府、小雨剧院和武林公会的人手近千名,若是再将投效的几个大族和帮派人手加起来,能够聚集至少五千人。 这五千人若是在平时还不足以颠覆朱家军在冠军城的统治,但眼下城内朱家军自身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这让沈光看到了希望。 更何况,还有施家的家主带领一千多人跟随从毛竹城守瘵洪一波逃到了冠军郡城之中,并且得到了洪一波和赵长树的信任。 沈光的计划首先是从刺杀开始,他亲自带领一帮高手刺杀朱家军死忠将官,这个计划进行得出奇的顺利,一夜之间,朱家军死忠于朱粲的将官便死了一半,而当很多朱家军士兵没有了将官的约束之后,要不成为逃兵,要不成为一盘散沙。 所以,当沈光在施家一千多人当内应的情况下,带领五千人突然起事的时候,过程顺利的让人难以置信。 ……… ……… 在第二天上午,冠军郡城外出现了一支军队,队伍整齐,长矛如林,盔甲鲜明,赤色大隋旗帜在风中飘舞,在一面大旗上,赤色的旗面写着“瓦岗营”三个大字。 这正是徐世绩和程咬金带领瓦岗营打来了,就在徐世绩正准备先向城头施压,然后劝降,再准备以抛石机和火药包进行心理恐吓战的时候,城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沈光带领一支人马走了出来。 徐世绩自然是认识沈光的,怔了一下之后,想到某种可能,浑身一震:“沈大人,你别告诉我,这冠军郡城你已经拿下了?” 沈光笑道:“徐将军,说实话,立下这件大功之前,我也没有想到如此轻易的便拿下了朱粲的一个郡城。” 徐世绩颇有些郁闷的拍了一下脑袋,旁边程咬金更是郁闷的说道:“我说沈大人,我们瓦岗营想要立一些功劳怎么就这么难呢!这朱粲总共就两个郡,你们军情府便已经拿下了一个郡城。” 沈光笑道:“这不是还有汉中郡呢!再说王爷早有交待,活捉朱粲本人才是最大的功劳,而在汉中除了朱粲之外,还有李世民带领的唐军,徐将军和程将军要是能够在川蜀这地方灭了李世民,那才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 徐世绩和程咬金对视一眼,眸中有些疑惑,活捉朱粲是大功一件他们知道,灭了李世民这支唐军肯定也是功劳不小,但是沈光说是天大的功劳,这是不是太夸张了,要是灭了李渊还差不多。 沈光看出了徐世绩和程咬金的不以为然,笑道:“二位可能不知,如今整个天下,王爷最为重视和忌惮之人并不是李渊,也不是南方的萧铣,正是这个李世民。” 徐世绩和程咬金闻言,顿时浑身一震,互视一眼,眸中有了凝重之色的同时,也是战意滔天,心中兴奋。 这二位这些天想要立下大功都想得疯了,既然灭了李世民的功劳这么大,他们自然是要向这个目标全力以赴的去努力的,而眼下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机会。 ……… ……… 长孙无忌作为李世民的使者,只带领十名随从来到汉中郡城外,并没有受到朱家军的攻击,在亮明了身份之后,便被城头上掉下的十几个箩筐给拉上了城。 很快长孙无忌便被带到了朱粲的王宫。 汉中郡城中的朱王宫是朱粲召集了数万劳役,又抓到一名当年参与洛阳皇宫修建的大匠,然后在这位大匠的主持下,模仿洛阳的皇宫修建的一座王宫。 只是,虽然占地很大,看起来与洛阳的大隋皇宫还真有两三分相似,但是若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这朱家王宫修得是不伦不类,甚至是乱七八糟。 那名大匠当年参与了洛阳皇宫的修建没有错,但是他只是具体负责木宫的大匠,缺乏了其他优秀的工匠,这朱家王宫根本造不出宏伟的气势。 而朱粲又没有雄厚的财力,也难以修建出洛阳皇宫那种瑰丽和华贵。 长孙无忌站在王宫之外扫了一眼整个王宫的轮廓,虽然面无表情,便暗自冷笑,而等他被带着走进这王宫里面之后,眼睛深处的讥讽之色便越加浓郁。 在长孙无忌看来,这朱家王宫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穿了人衣的猴子。 走进朱家王宫没多久,长孙无忌便老远听见有女人凄惨的哭喊声和求饶声。 长孙无忌心中冷笑和讥讽更甚,因为他知道这是朱粲心情烦躁和恐慌之下,通过折磨女人来发泄内心的恐惧。 朱粲在愤怒和惊恐的时候喜欢打女人来发泄,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早就被天下各势力打探到了,长孙无忌跑来当说客,岂能对朱粲的个人信息资料不熟悉。 朱粲为人残暴,嗜杀、变态、疯狂,但是他其本身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而且他颇为擅长用人,正常情况下还肯听取麾下和身边人的建议意见。 而且朱粲为了笼络下面的心腹将官,出手非常大方,金钱和美女什么的经常赏赐给心腹大将,这也是在这种情况下,王小二、洪一波和赵长树这些人依然对朱粲保持忠心的原因。 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 患了精神分裂症的朱粲 不过今天也难怪朱粲发怒,这边与李世民在打仗,本来就处于绝对的下风,甚至已经丢失了小半个汉中郡,不料南边徐世绩带领远东军瓦岗营穿过巴山,轻松攻克魔鬼关不说,还在两三天的时间内便夺走了毛竹县和冠军郡城,最主要的是南边已经传来消息,冠军郡其他四个县已经纷纷表示反叛朱粲,投降远东军。 如今整个冠军郡已经基本脱离了朱粲的掌控,这固然让朱粲暴怒和惊惧之极,但同样也让长孙无忌暗暗心惊不已。 而且,远东军从后方突然杀出,并且以雷霆手段夺去了冠军郡,这不光是丢失了地盘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对朱粲在汉中郡的近十万大军的整个军心影响实在是太过巨大了。 朱粲虽然不清楚远东军这些年在隐秘领域做的意识形态斗争,但却敏锐的发现不光是冠军郡丢失了,汉中郡的百姓也已经心向远东军,若不是他以十万大军压着,一些暴民早就如在冠军郡其中两个县那样,杀了他们朱家军,直接迎接远东军入城了。 而这还不是让朱粲最心寒的,让他隐隐有些害怕的是,他在汉中郡的麾下人马军心动摇的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在军队中已经出现了逃兵,而且愈演愈烈。 事情近乎诡异的发展以这种地步,虽然朱粲还不是很明白远东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也已经明白了远东军的策略:先从军心上摧毁他朱粲军队的士气,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不得不说徐世绩和沈光这一手一下子刺中了朱粲最薄弱的部位。 好在,朱家军的高级将官因为本身也是吃过人肉,滥杀无辜的大魔头,知道投降远东军之后的结果和朱粲差不多,再加上朱粲平时对麾下高级将官赏赐很重,所以朱家军的高级将官反而对朱粲有着一种扭曲的忠心。 否则,朱粲的军队直接就崩溃了,徐世绩和沈光他们反而便宜了李世民,因为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他们从冠军郡带兵过来,抢地盘的话抢不过李世民的人马。 只是,站在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的角度,若是放在远东军来之前朱粲的军队自身士气崩溃自然天天大的好事,但是眼下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却绝不愿意看到朱家军自身崩溃了,即使他们抢地盘会比远东军更加有利。 河东七郡被远东军强势夺走之后,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便认识到若是军队打不过远东军,或者说若是不能将远东军消灭乃至重创,即使占领再多的地盘也没有用,迟早会被对方又抢过去。 所以,与抢占地盘相比,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更愿意重创徐世绩带领的瓦岗营,而且李世民也清楚,只要他们能够重创瓦岗营,以远东军眼下的形势,短时间内很难再派更多的人马来打川蜀之地。 而有了这些时间的缓冲和准备,比如加固城池,犹如河东东边十杀寨那样,大量建立军寨、军堡,再面对远东军的强攻,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至少远东军每攻一堡一寨都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出于这个原因和出发点,长孙无忌冒着被朱粲吃掉的风险,担任使者来见朱粲。 心中盘算着见了朱粲之后的应对和说的话,长孙无忌来到了朱粲所在的大殿门前。 然后,长孙无忌便看到了十多个大白屁股。 十几个女人被剥得赤条条的,爬在殿前地面上,全部撅着屁股,眼睛赤红的朱粲拿着皮鞭在抽打。 即使以长孙无忌的见识和标准,都感觉这十几个女人长得很不错,算得上是美女,而且年龄最大二十岁,最小的才十二三岁,可是这些美女娇嫩的身躯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鞭痕,几乎是体无完肤,甚至有的爬都爬不住了,被打得奄奄一息,惨叫的声音都没有了。 而朱粲手中的那根皮鞭已经变成了血红色,显然被血浸透了,甚至还在往下滴血。 “马长史,这些女人都是什么人?”长孙无忌问了一句。 带着长孙无忌进王宫的是朱粲任命的长史,至于是什么长史,干什么工作的,长孙无忌懒得知道,朱粲这种草头王弄出来的王朝就跟其建造出来的王宫一样,不伦不类,乱七八糟,出身世家门阀且官宦世家的长孙无忌自然是看不上的。 马长史此时却在双眼放光猛看那十几个赤条条的美女,甚至还在吞咽口水,眼中却没有半点怜惜之色,有的只是浪费好东西的可惜之色。 听到长孙无忌的疑问,马长史头不转,目光也不收回,只是有些贪婪的回道:“这些都是我们大王的王妃。” “王妃?”长孙无忌微微一些吃惊,他刚才以为是宫女,随口问道:“你们大王的王妃是怎么选出来的?” 那马长史一脸羡慕的说道:“我们大王将冠军郡和汉中郡所有十岁至二十岁长得端着的女子集中在一起,亲自一个个摸着挑出来的,当时大王挑选了五百人,大王自己留下了最漂亮的一百女子为王妃,另外四百女子都分给了下面的兄弟,可惜我当时官位不够,只分到了两个,结果去年还病死了一个。” 说着话,两个人距离朱粲一行所在已经不到一百步,也被朱粲的亲兵侍卫拦了下来,马长史淡淡道:“去给大王禀报,就说是李世民的使者来了。” 那亲兵侍卫故作凶狠的看了一眼长孙无忌,但长孙无忌脸上没有半点变化,那亲兵侍卫感到无趣,这才进去禀报。 利用这点时间,长孙无忌暗自观察朱粲,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位臭名远扬的吃人魔王。 讲真,对方有着一身好皮囊,身形修长高大,魁梧但不见臃肿,皮肤白皙,面容棱角分明,稍显秀气,是难得一见的帅哥。 若不是提前知道对方是吃人魔王,且这对方此时双眼通红,隐隐有疯狂之色,换成其他场合见到对方,长孙无忌还真难以相信这就是朱粲。 亲兵侍卫显然也知道自家大王此时处于疯狂和半疯癫的状态,担心殃及池鱼,远远的便对朱粲跪下禀报道:“大王,马长吏带着李世民的使者求见。” 朱粲扭头向长孙无忌和马长史看了过来,双眸依然血红一片,隐隐带着残忍和扭曲之意。 长孙无忌脸色不变,但心中却是暗自凛然,面对这个疯子,他来之前虽然有万全准备,光是心理攻势和说服方案都准备了好几套,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发疯。 “让李世民的使者一个人进来,然后你们全部退下。”朱粲很随意的坐在了旁边一名已经奄奄一息,爬在一片血泊之中,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女身上,随口吩咐道。 “卑职遵命。”那亲兵侍卫如遇大赦,答应一声,便跑了出来。 很快,这殿内所有亲兵和下人全部退出,马长史也迅速溜走,不知去了何处。 长孙无忌目睹这一幕,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这说明朱粲是想和他好好谈。 这样想着,长孙无忌走进了大殿。 “我知道李世民派你过来想要说什么。”出乎长孙无忌的预料,刚才还表现得跟变态一样的朱粲已经没有了半点疯狂之意,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而且让人感觉冷静到了极致,也理智到了极致。 长孙无忌忽然有了一种明悟:一个已经吃过很多人肉,甚至用人肉当军粮的人能够活到现在,不但自己没有疯掉,还手握十多万精兵,且建立了自己的王朝,统治着两个郡地,这样的人本身就是已经理智到极致,已经没有了半点人性情感可言,而且心智也绝不可能差。 长孙无忌没有因为朱粲语出惊人而打乱自己的步骤,他向朱粲深深一礼,这才说道:“大王果然英明。” “说吧!李世民是怎么计划的,那徐世绩本身就是个非常会打仗的主,如今又投靠了远东军,有了远东军的各种好东西和情报的加持,可是如虎添翼,即使这次只来了六万人马,也并不好对付。”朱粲穿了一件舒适的细麻外袍,上面还秀了一只似蟒似龙的东西,而朱粲也不知从什么地方端着一只黄金酒樽,可能是刚才用鞭子抽美女抽累了,一口一口的喝着,嘴角和嘴唇血红一片。 长孙无忌注意到朱粲屁股下面的那个少女已经一动不动了,不知是昏了过去,还是已经死了。 紧接着他发现朱粲手中那黄金酒樽里面盛放的是血红色的液体,不由浑身一震,若是别的人,长孙无忌只会认为是从西域来的葡萄酒,但这黄金酒樽在朱粲手中,便会让人怀疑后者喝的是血,而不是酒。 长孙无忌眼睛没有闲着,脑子也没有闲着,嘴里面却也不会有半点停顿,道:“大王言之有理,那徐世绩的确不好对付,他带来的六万瓦岗营同样是强军,但他们只有六万人,我们公子和大王的兵力加起来是徐世绩的近三倍,而且我们还会巧取,不会正面硬碰。” 朱粲好似对长孙无忌的话没有多少意外,继续道:“如何巧取?” 长孙无忌微吸一口气,道:“大王带领大军先与徐世绩去打,然后败走溃逃,远东军必然会追逐,等大王的人马将远东军引至预定点时,我们的人马突然杀出,对疲惫的远东军进行偷袭,大王的人到时候再反过身来围杀远东军。” “就这么简单?”朱粲眉头微微蹙起,一口将黄金酒樽的血色液体喝干,将黄金酒樽随手仍到一边,砸在一名赤条条的少妇女脑袋上,又引来一身惨叫。 “越简单的战术越容易成功,而且也越不会被徐世绩这等人物怀疑。”长孙无忌不卑不亢的淡淡说道。 朱粲久久不语,皱眉沉思。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微微颔首,道:“李世民也是个会打仗的人。” 长孙无忌连忙对朱粲拱手一礼,道:“在下替我们家公子谢过大王的赞扬。” 朱粲依然血红一片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长孙无忌,又问道:“打过远东军之后呢?” 长孙无忌立刻道:“大王将会是唐王麾下国公,并且执掌自己麾下军队。” 朱粲道:“李世民只是次子能够做得了唐王李渊的主?” 长孙无忌道:“原本还不行,但如今世子被王君临活捉,又轻松丢了太原,乃至整个河东,威望大降,即使过一段时间回到长安,已经没脸以储君身份存在,而我家二公子英明神武,必然会成为唐王储君,所以如今我们二公子能够代表唐王殿下。” 朱粲深深的看了一眼长孙无忌,点了点头道:“好,我相信你和李世民,你回去告诉李世民,我会去和远东军打一仗,并且将徐世绩的人引到地方,但你们若是吞不下徐世绩的瓦岗营,后面的约定就不一定了。” “自是如此。”长孙无忌心中长松一口气,拱手道:“在下告退。” ………… ………… 第一千六百一十八章 梁国的十万大军 大业十五年,二月十九日,朱粲的大军在汉中郡迅速集结。 二月二十一日,朱粲集结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冠军郡杀去,貌似是孤注一掷,欲一战击败徐世绩带领的瓦岗戒,夺回冠军郡。 ……… ……… 夜幕笼罩,冠军郡,远东军瓦岗营大营内一片寂静,只有巡逻哨兵列队行走的身影。 中军大帐内依然灯火通明,主帅徐世绩正和程咬金、沈光、谢映登、陈小狗等人商议军情。 在今天下午,沈光便给徐世绩送来了从冠军郡发来的鹰信,确信朱粲正在调集十万大军南下决战。 一同来的情报中还有朱粲的军队军心涣散,士兵大量逃亡的消息,这说明远东军一直以来推行的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沈光最近大力发动在冠军郡的军情府、小雨剧院等势力人手做的一些事情获得了丰硕的成果。 当然,这其中更大的原因是徐世绩以雷霆速度占领了冠军郡,这刺中了朱粲的最薄弱处。 “朱粲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军队的情况,也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瓦岗营的厉害,他即使人马比我们多四万,也肯定打不过我们,可是他依然带兵南下主动来打我们,此举会不会有诈?”程咬金皱眉问道。 “最近几天我们获得的情报显示,朱粲已经快要疯了,所以他采取任何冲动的决定都有可能……”沈光想了一下回答道,但他又想起情报信息中以往朱粲在战场上的表现,对自己说出来的话又有些不确定。 徐世绩冷笑道:“虽然没有收到确切的消息,但可以想见,李世民或者朱粲已经派了使者去见对方,暗中达成了某个交易,最终的结果无非是二人联手对付我们,事后朱粲投效李渊。” 沈光却摇头道:“朱粲此人我们军情府有过详细的分析研究,此人绝不会投效任何人。” 沈光说的非常笃定,让徐世绩禁不住眉头一皱,但转眼一想,道:“或许朱粲只是想玩借刀杀人之计。” 沈光想了一下,认同了徐世绩的猜测,点了点头道:“在你们瓦岗营与朱粲大战的时候,我会安排人手死死的盯着李世民的人马,只要李世民的大军稍有异动,我们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并且以飞鹰告诉徐将军,绝不会中了李世民和朱粲的埋伏就是。” 徐世绩想起王君临的命令里面特意提到,面对李世民时一定要谨慎,要高度重视之意,所以他隐隐感觉这事没有这么简单,但他一点也不怀疑军情府探子的能力,李世民的大军若真有什么异动,都难以逃得过军情府探子的眼睛,更何况他来川蜀之前也是做足了功课,冠军郡和汉中郡明里暗里有多少人马,他岂能不知。 ………… ………… 正如军情府的探子提前送到的消息所说的那样,朱粲带领的大军果然来了,就这样气势汹汹直奔冠军郡而来。 徐世绩对此自然是早有准备,但他没有将所有人马都推上去迎敌。他先令谢映登带领一万步兵攻打汉中郡南边的重镇曲石城,又命令程咬金带领两万骑兵迎面直击十万的朱家军。 而徐世绩自领一万骑兵,居曲石城北边三十里立营策应。 另外两万步兵分别驻守魔鬼关和冠军郡的郡城以及几个县城,这算是对南边萧铳的梁国人马的防范。 瓦岗营的两万人驻守城池之后,兵力明显不够,但徐世绩依然让一万步兵攻打曲石城,此举耐人寻味的同时,也可以看出他对麾下人马的自信,对朱家军战力的藐视,当然或许也有钓鱼之意,毕竟兵马太多,敌人怎么可能上钩。 徐世绩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瓦岗营大营全动起来了。 营内充斥着战马的嘶鸣声,将士们的磨刀声,还有传令官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大声呵斥叫骂着,在这一连串驳杂的喧嚣过后,三军整装完毕,执戈待发。 沈光也跟着大营行动起来,麾下军情府的高手跟着他离开大营,想了一下,他没有跟着程咬金去迎敌,而是跟在了徐世绩旁边。 骑在马上,沈光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行军的徐世绩,眉头蹙得紧紧的,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行军久久沉寂无言,旁边是军情府在川蜀一地的主事人,名叫宋公亮,他看出沈光担忧,主动开口道:“大人,您似乎有心事?难道这一战……” 沈光回过神,摇头笑道:“不,你想多了,以瓦岗营如今的战力,再加上我们暗中的人手,特别是对情报第一时间获知,不可能失败。” “可是属下见大人一直愁眉不展……”宋公亮讷讷道。 沈光思索片刻,缓缓道:“我担心的是徐世绩竟然特意留了一万骑兵策应,这是明显担心有特殊情况发生,我不知道徐世绩为何要这样做,但我知道他不是不相信我们军情府,所以徐世绩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这个原因我竟然一直想不出来是什么……” 宋公亮闻言,怔了一下,道:“或许是徐将军用兵向来稳妥。” 沈光目光闪过几分莫测之意,然后缓缓道:“朱粲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对他的信息资料有过深入的分析研究,不管他平时做的事情有多么疯狂,但在战场上可从来没有失去过理智,所以你设身处地想想,如果你是朱粲,明知道自己麾下人马士气涣散,且远东军战力强大,你会怎么选择?难道你会毫不犹豫的也正面迎上去吗?” 宋公亮摇头:“属下若为朱粲,定不会如此选择,我远东军向来驰骋天下,所向披靡,可谓天下无敌,即使瓦岗营新近成立,但打下冠军郡已经证明其战力,朱粲不可能不知道王爷的威名和我远东军的强大,稍微有点将才的主帅都不会选择以硬碰硬,而他朱粲眼下只剩下十万兵马,这一战甚至决定着朱粲王国生死存亡,属下若是朱粲,定然选择迂回而攻,或设下埋伏,或出奇兵绕远而围,或依托城池之地利据城而守,节节抗击,择机而反攻……总之,带兵南下正面迎敌是最愚蠢的法子。” 沈光叹了口气,道:“你只是我军情府在川蜀一地的主事人,不是统兵大将,这些道理就连你都能够想得到,那位其实很会打仗的吃人魔王会想不到这些?” 宋公亮想了一下,皱眉道:“大人放心,属下可以担保,朱粲在冠军郡和汉中郡再无其他人马。而李世民的人马附近藏有我们大量探子,即使李世民突然出动大军对四周进行扫荡,我们的探子也会有充足的时间将情报以飞鹰送过来,所以敌人绝不可能伏击我们。” 在程咬金带领两万骑兵北上迎向朱粲的同时,谢映登已经已点齐了一万步兵开始攻打曲石城。 有了冠军郡从内部被破城的先例,朱家军在重镇曲石城的守将已经有了防范,而他的防范非常彻底,直接下令将城内所有成年男丁全部驱赶出去,将军中想要逃走的士兵全部杀了,又将城内的女人全部分给了士卒任其欺辱,将城内的所有财货分给士卒,以提高军队士气。 还别说,曲石城守将这办法颇为有效,再加上得知朱粲已经带领十万人马南下支援,所以驻守这曲石城的五千多士兵士气很不错。 面对这种情况,想要攻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强攻。 当然,攻城除了从里面破城之外,也有一些取巧的办法,比如挖地道,招降,骗城门,火攻等等,方式很多。 但这些方法不说成功率很低,还非常耗时,徐世绩准备用抛石机以火药包炸城,然后实打实的用攻城车和云梯强攻,这样或许会有一些伤亡,但是这才是最快速最有效的攻城方式。 在谢映登的带领下,先是抛石机对城头一阵轰炸,但是曲石城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和方法所铸城墙,炸出了不少豁口,但就是没有将城墙炸坍塌。 谢映登利用抛石机炸药包吓得守军不敢露头,命令一万将士每人携带一包泥土,到了曲石下后,选定南面城墙为主攻方向,用围三阙一之法,将士们将各自携带的泥土扔进城门吊桥前的护城河沟里,一万将士每人一包土,很快将这曲石城不大的护城河拦腰截断,泥土夯实之后,曲石城东面变成了一片宽阔平坦的泥地。 最后谢映登下令架起云梯开始冲城,当然这个过程中抛石机一直没有停止,此外便首先是十轮箭雨漫天抛射,然后便是瓦岗营一万步兵们扛着云梯,梯子前端的扒爪深深扎进砖墙内,最后瓦岗将士兵们挥舞着刀枪开始攀梯而上。 因为城墙炸出了不少豁口,瓦岗营士兵轻易便攻上了城头,与守城的敌军展开殊死厮杀。 自古攻城之法大抵如是,无甚出奇,徐世绩用兵绝少犯险,常以稳健著称,攻城亦是如此,前面魔鬼关、毛竹城、冠军郡城及其他几个县城都是取巧,轻易夺下,说实话其中有一半的功劳被军情府给分走了。 而眼下这攻打曲石城的一战从头到尾打得稳稳当当,每一个步骤都是有理有据,严格按照远东军步兵攻城条例和程序执行,这次攻城无疑能成为教科书中默守陈规的经典案例。 而这本身也是徐世绩按照远东军练兵之法训练之后第一次攻城,也算是熟悉战阵之法。 谢映登率军攻打曲石城城之时,程咬金带领两万骑兵披挂执戈,威风凛凛向北方杀去。 程咬金神情漠然冷峻,骑在马上看着将士们战意昂扬地迈步经过自己身边,他的眼中充满了滔天战意,但眼睛深处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之色。 沈光想到的那些事情,程咬金也想到了,而且徐世绩也给他说了,这场仗没有这么简单,除非朱粲真的疯了,但从攻打曲石城时守军表现来看,以及军情府提供的情报来看,朱粲都没有疯,而且在战场上更不可能疯。 因为,当年朱粲以人肉为军粮,带领大军一连吃了半个月人肉,很多将士都疯了,但是朱粲自己却变得越来越冷静,甚至比以前更加冷静,冷静得就像是一台机器。 而且朱粲这么多年面对的危局不少,其中有好些次都远比眼下面对的更加绝望和危险,但是朱粲都始终能够保持绝对的冷静。 当天下午,程咬金带领两万骑兵已与朱粲所部在一座名为青林山的西侧平原接战,双方的交战是试探性的,可谓一触即退,程咬金虽然看不上朱粲人马的战力,但是因为这事中间透着诡异,再加上对方的兵力毕竟是自己一方近五倍。 所以,程咬金对朱粲所部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指挥作战颇为谨慎,而且轻易不肯冒进。 期间朱粲所部派轻骑数次挑衅骚扰,程咬金看出朱粲貌似有诱惑他带领人马深入那青林山的想法,所以一直下令不予理睬,任由对方挑衅,只在青林山西侧扎营,并分出五千骑兵在左右两侧迂回,试探性进攻和骚扰朱家军的营盘。 双方你来我往,朱粲貌似真的有阴谋,所以一直未使出全力,更没有出动十万大军直接杀过来,而程咬金暗中警惕,同样有所保留。 可暗地里两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或者说心理战已经开始,甚至已经每时每刻发生在各自的大营中。 如此诡异的战争便在敌我双方的进攻防守和各自试探中悄然流逝,很快接战之后的一整天时间便过去了。 ……… ……… “冠军郡南边萧铳的梁国十万大军今天突然来到了冠军郡边境,大军有北上入侵冠军郡的意思。” 第二天,徐世绩所在瓦岗军一万骑兵大营之中,宋公亮拿着从冠军郡南边以飞鹰送来的急报,跑来给沈光禀报。 沈光瞳孔一缩,然后恍然道:“与南边的梁国勾结?这便是朱粲和李世民的谋划?” 说着话,沈光拿着情报亲自去见徐世绩。 徐世绩看了情报之后,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对沈光点头道:“多谢沈大人,这个情报非常急时,对我们非常重要。” “徐将军客气了,都是为王爷效力。”沈光随口道。 徐世绩沉思半响,对旁边亲兵吩咐道:“给程咬金将这个消息送过去,另外告诉程咬金,让他自己决定,若是有机会尽快灭了朱粲的人马。” “再去个人给谢映登说,让他两天之内攻下那曲石城。”徐世绩紧接着又吩咐道。 沈光有些迟疑的问道:“徐将军,冠军郡那边真的不用回援,或者从中原调援兵过来?” 徐世绩微微一笑,道:“沈大人放心,眼下局势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 …………… 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 李世民的注视之下 谢映登接到徐世绩的命令之后,率部攻打曲石城的节奏越来越快,而且攻势也越来越凌厉了,看情况两天之内破城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而程咬金接到徐世绩派出信使送来的军情之后,眉头皱了皱,仍旧按兵不动,两军在青林山西侧山下遥遥对峙,每日只有零星的小规模交战,伤亡不过数十。 一名合格的统兵大将绝不会因为一个数百里之外的情报而乱了阵脚。 比起攻城拔寨,李世民更看重打败远东军,对后者造成大量死伤。 而不管是程咬金,还是徐世绩,其实对这件事情也看得很通透,只要军队足够强大,城池和地盘什么的即使暂时丢失,回头都可以轻易抢来。 但话虽如此,可是南边梁国的十万人马绝非乌合之众,给程咬金和徐世绩的压力远超朱粲的十万人。 所以,在第三天的时候,程咬金还是主动对朱粲所部发起进攻,这这边的战争不能拖的时间太长。 ……… ……… 大业十年,二月二十四日。 程咬金所部左右侧翼各五千兵马于子夜对朱家军大营发起夜袭,两翼包抄朱粲大营,中军一万骑兵从正面直冲敌军前锋大营。 而在此之此,特战队的五百人已经提前潜入朱家军的大营之中。 月黑之夜,火光闪烁,随着千军万马的喊杀声,瓦岗营的两万骑兵如狂风卷叶般杀入拥有十万朱家军的大营中,而此时特战队高手已经在敌人大营中四处放火,短短半炷香时辰,朱粲所部连绵十多里的营盘被特战队将士点燃焚毁。 所以,等程咬金带领两万人冲入朱家军大营内时,大营里面火光冲天,人喊马嘶,惊慌失措的朱家军士兵轻松的被瓦岗营骑兵屠戮斩杀,朱家军人马根本没有多少抵抗之心,趁着黑夜纷纷逃亡。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程咬金突然主动发起攻击,朱粲果然猝不及防,再加上朱家军的战力果然和情报中所说的一样,战力低下,所以这次程咬金对朱家军的突然夜袭可谓是非常完美,足可载入远东军战例教科书,至少目前来看是如此。 然而,等程咬金让麾下人马清点过对朱家军的杀伤之后,便发现杀伤的敌人并不是很多。 事实上,程咬金带着人马从偷袭朱家军团大营,到这大营中无人可杀,其实还不到一个半时辰便结束了。 程咬金一边骂着朱家军跑得倒是挺快,一边下令清点战损,麾下部将清点过后发现,这次突袭看似顺利之极,堪称是摧枯拉朽,但真正死在他们瓦岗营刀枪之下的敌军,却仅仅只有近万人。 说实话,程咬金总共带了两万人,在这么短时间内便杀伤敌军近万人,这一点都不少。 可是,今晚上朱家军败退的实在太快了一些,逃的又是那般利索,这就让人感觉有些不放心了。 要知道,这可是有着十万人的敌营,若是没有事先的组织和准备,仓促之下,在短短的一个多时辰之内,且又是晚上怎么可能有近九万人顺利逃走。 显然,这场偷袭夜战这般顺利有问题,但是程咬金却狞笑着下令追敌。 朱家军大部分都是步兵,所以程咬金带着人马很快就追上了一路往北逃窜的朱家军。 然后便是开杀,朱家军本身士气低落,如今不管是真的,还是假装的,只顾着逃窜,那就是一盘散沙,瓦岗营杀得畅快淋漓,跟狼如羊群一般。 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朱家军跟西北荒野上的黄羊似的,逃窜的很快,这就导致瓦岗营一追一逃之中,往北追敌的速度很快,一夜之间便追了四十多里。 而就在追敌进入一片山地前时,程咬金突然停下,并下令让身边亲兵吹响了停止追敌,而且迅速往主将这边靠拢的号角声。 有了这大半年蛇岛集中营模式的训练,瓦岗营已经能够做到令行禁止,这两万骑兵毫不犹豫的便调转马头,往程咬金所在靠拢,而且是以最快的速度。 同一时间,远处山头上,拿着望远镜目睹此景的李世民神色一沉,冷声道:“给段志玄发响箭。” 李世民旁边一名准备多时的亲兵,立刻点燃了一根模仿范阳郡出产的响箭。 冲天而起的响箭声传出很远,那片山中突然传来大批骑兵疾驰的和大批步兵奔跑的声音。 与此同时,之前只顾着的逃窜的朱家军也在朱粲带领的一众将官竭力组织下,开始收拢人马,并且转身向瓦岗营杀了过来。 ………… ………… “沈大人,北边关中的兄弟传来急报,李世民在汉中郡人马没有动,但是在关中突然有三万人马穿过秦岭南下,如今已经到了汉中。” “此外,我们兄弟从秦岭发来情报,川蜀之地七大贼首突然各自带领人马往汉中郡聚拢而去。” “而前一段时间曾经带领一万马贼肆虐上谷郡的段志玄出现在汉中郡。” 南边,天蒙蒙亮,徐世绩所在大营之中还寂静一片,宋公亮将正在睡熟的沈光叫醒,大声禀报,并且递上了北边刚刚发来的急报。 沈光脸色微变,他一直吩咐宋公亮的人盯着李世民,甚至盯着南边的梁国萧铳的人马,但是他没有想到李世民会突然从关中调集人马。 要知道李渊在关中的人马如今也不够用的。 西边上官虎、周虎、姜木郎带领的十万大军在陇关虎视眈眈。 西北边武三、苏长青带领六万大军已经打进了榆林郡。 而在河东方向王君临亲自主持,武四的飞马营、裴元庆的小雨营,以及罗士信的旋风营在稳定河东之后,虽然还没有向关中发兵,但是给关中李渊集团的感觉远东军随时可以杀过来。 这种情况下李渊怎么敢派大军来支援李世民。 此外,川蜀北边和南边除了被朱粲和萧铳占领之外,还有一些人马过万的贼军,而且打了很多年的仗,且朱粲和萧铳多年来都没有办法将他们灭杀。现在看来这些人已经被那段志玄收服,或者说这些人马本来就是李世民的人,而且更让沈光感到心寒的是,李世民明明有段志玄的这支奇兵,但这些天与朱粲的大战中一直没有动用。 “李世民在等什么?” “他早就料到远东军会派人马来和他争川蜀之地?” 心中得出这样的结论,沈光施展轻功直接来到了徐世绩的帅帐,将其叫醒,但不等沈光说话,徐世绩已经对门品的亲兵下令道:“吹号,立刻北上支援程咬金。” ……… ……… 四面八方的喊杀声传来,潮水般的敌军从青林山的山林中冒出,一轮轮的箭雨漫天而下,从山腰处直朝程咬金所部射去。 然而,只有不多的十来名瓦岗军士兵被杀死,因为程咬金已经带着这两万人马布下了战阵,不是骑兵战阵,而是步兵战阵,而在他们外围是他们的战马,几乎所有的箭都射在了战马上。 程咬金神色中虽然有凝重之色,但却没有半点惊惧,更多的是杀意和狰狞之色。 “老徐说尉迟敬德、李靖、陆寒和管小童在河东的东边打了大半年,都未能灭了李世民所部,若我们瓦岗营灭了李世民所部,那便一战奠定了在远东军中的地位,甚至因为李世民在王爷心中的分量,可以直接拉平与其他各营头的功劳差距。”程咬金喃喃自语,脸上布满了冲天的战意。 远东军特点之一就是令行禁止,行动非常迅速,趁着牺牲了数千匹战马争取的时间和遮挡,两万瓦岗营骑兵下马排好了步兵战阵。 灰尘飞扬,不管是李世民的聚集而来的五万人马,还是重新聚拢起来的六万多朱粲的人马,都根本看不清瓦岗营的具体情况,只看见瓦岗营狠辣的将战马挡在了前面,而当战马倒下之后,便将两万人的一个步兵方阵暴露在他们面前。 这一幕的变化让阵前指挥作战的朱粲和段志玄大吃一惊,而在远处山头上用望远镜观察这一幕的李世民同样是心中狂跳,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段志玄也好,朱粲也罢,都从来没有与远东军野战正面大战过,所以他们虽然听说过远东军战阵厉害,特别是步兵战阵,但是他们还是难以理解远东军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放弃了骑兵的优势,甚至宁愿将让数千匹战马被射死,也要布下这步兵战阵。 所以,此时段志玄和朱粲等人无不愕然,不管远东军的传说有多厉害,但无数年来,战场上骑兵都是公认最利害的。 虽然足够数量的步兵经过严格的训练,在名将的带领下能够与骑兵对抗,但也只能保证不败而已,想要战胜骑兵,甚至在与骑兵对战中保持上风都不可能。 这些都是自古以来军中的常识好不好。 所以,段志玄依然命令自己带来的两万骑兵继续冲上去,反而命令三万步兵先等一下。 另一边,朱粲见李家军主动打头阵,自然是喜闻乐见,再说他们折腾了一晚上,这一追一逃之间体力消耗太大,更何况十万人折腾到现在已经损失了近四万,可眼下只引来了两万远东军的人马。 说实话就算将这两万瓦岗营全部灭了,朱粲都感觉大为不值。 此时下马步战的两万瓦岗营的将士布下的是一个大战阵,而这大战阵又是由三个战阵组成的,在原地扎住阵脚,摆好阵势, 每个战阵的前五排的士兵执枪而立,第五排至第八排则是单手持弩,右手提枪。 而三个步兵战阵两边还各有一百名身高体壮,胳膊粗长的士兵,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身上已经挂满了手榴弹。 不论横看竖看斜看,这个战阵部队都是一条直线。剩下的士兵排成了整齐的三个方阵。 程咬金和他的一千亲兵便在这三个方阵的最中间,大旗飘扬,一名亲兵兴奋地执着鼓捶,只等程咬金的一声令下,便要猛敲进攻的战鼓。 大半年以来,这一幕他们在训练场上训练了很多遍了,虽然也有彼此间的演练,但毕竟不能杀人,木刀木枪什么的戳起来也不过瘾。 但通过那一次次的演习,瓦岗营上下却又知道这步兵战阵的威力,曾经为此而感叹不已,深感编写远东军战阵条例的蛇岛上那位的神秘和强大。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七十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三十步…… 程咬金默默在心里数着对方与自己的距离,到了一百步时,程咬金猛一挥手,一声大吼:“仍!” 这些被挑选出来,臂力远比寻常人要大不少的瓦岗营士兵早已蓄势待发,一声厉吼,各自同时仍出了一枚手榴弹。 关于远东军火药武器的厉害,整个天下都已经知道了,而李渊集团更是为了防范和仿造火药武器,进行了太多的研究和努力,投入了大量的财力和人力。 虽然李渊留置将火药武器至今没有仿造出来,但是对于如何防备远东军的手榴弹和火药包,李家军已经研究出了不少的方法和技巧。 其实也就是一种尽可能减少损失的办法,说起来也很简答————那就是疏散冲锋队形,拉开每一名骑兵前后左右的间距。 段志玄没有亲自带兵冲杀,带领两万骑兵冲杀的是另外一名大将,对于如何防备手榴弹他有过多次的训练,所以在看到这一百名投手作势仍的时候,便下了命令。 随着这名李家军骑将一声令下,两万骑兵在狂奔的战马上变换战阵,表现出了极强的骑术,这让战阵中心的程咬金神色微微一凝,突然想起了王君临前一段时间命令中提到“李世民及其麾下人马绝不能轻视”的话来。 “王爷没有说错,李世民的人马果然厉害,不说别的,光是表现出来的这一手骑术就不是朱家军所能够相比。” 而且在程咬金的目睹之下,这些李家军的骑兵竟然只是稍稍混乱一下,便完成了阵形的变换。 所以,在程咬金计划中这第一波手榴弹本来是要炸死至少三四千人的,结果一百枚手榴弹竟然只炸死了一千来人。 而且,李家军的这两万骑兵战马的耳朵显然被塞了东西,所以虽然依然有惊慌,但并没有乱跑。 “不止是塞了东西,这些战马经受过类似爆炸声的训练。”程咬金目光如电,一眼便看出了更多的问题。 但即使这样,李家军后方,目睹这一幕的段志玄依然非常愤怒,因为还没有冲到前面,他又损失了一千多人。 近了,近了,李家军两万骑兵终于冲到了瓦岗营步兵方阵前面。 此时,李家军第一排的战马嘶鸣着,猛地自动转向,步兵战阵那明晃晃的矛尖让这些颇通灵性的战马自动规避。 马上的李家军的骑兵们在最终冲到步兵方阵之前,抓紧时间灵活地弯弓搭箭,将一支支利箭射向眼前瓦岗营步兵战阵。 箭雨袭来,排得整整齐齐的士兵无法规避,若是以前的瓦岗寨人马,或者如今天下间除了远东军之外的其他任何势力军队遇到这种情况,即使学会了远东军的步兵方阵,但也会死伤惨重,因为他们没有与这个步兵方阵配套的武器装备。 瓦岗营自然有的,所以他们只是轻轻的低头,让自己精钢打造的低眉护面头盔保护自己的面门。 噼里啪啦的一片声响之中,瓦岗营这边的步兵方阵中有不少身体微微晃了晃,便稳住了身体。 但也传来了数声惨叫,有十来名瓦岗营士兵倒下了。 没办法,此时李家军已经冲的非常近了,而李家军的这两万骑兵箭术了得,竟然有十几个人将箭从瓦岗营士兵钢板铠甲缝隙射了进去。 但瓦岗营倒下的士兵的空隙身后马上有新的枪兵补充了上来,使阵形依旧保持着紧密。 李家军前面的战马可以避开,但后面的战马被挡住视线,转向不及,重重地撞向了长枪战阵车,被刺得肚破肠流,马上的骑士被高高抛起,落向如林长枪,立时便在空中被数根长矛迎上,扎成了筛子。 巨大的冲力使前排的长枪兵重重地向后一挫,马术精良的李家军一方骑兵纵马飞跃,便想抓住时机直冲进来,冲破长枪步阵。 “刺!” 这声命令不是程咬金吼的,他在最中间隔着不少排的人,未必能够看得清楚,及时下达命令。 这是负责前排指挥的瓦岗营几个都尉长声嘶力竭地叫喊下命令。 而随着都尉的命令出声,整排整排的士兵不假思索,或者说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同时挺起长枪,向前疾刺。 撞入阵中的李家军一方骑兵翻身而起,却发现在他们的四周,是一柄柄闪着寒光的枪刃,绝望地大喊,猛力地劈出手中的战刀,但不等他们长刀劈到实处,他们的身上也出现了几个窟窿。 而与此同时,瓦岗营步兵战阵后面三排快弩手就没有停止过发射弩箭,不断射杀着李家军的骑兵。 段志玄目睹这一幕,顿时脸色大变,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曾经奉李世民的命令带领一万精骑装作成马贼,在远东军治下上谷郡烧杀劫掠,因为他们来去如风,从不恋战,所以他遇到的都是远东军的骑兵,他还真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有步兵方阵可以在正面应对骑兵对冲中,将骑兵死死挡住不说,还在这一瞬间的功夫中给骑兵带来如此大的死伤。 这第一波的攻击就令段志玄麾下的人马又失去了七百多名骑兵,而瓦岗营布的那该死军阵却巍然不动。 加上之前被手榴弹炸死的一千人,李家军损失已经有两千多人了,但段志玄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就下令撤退。 他一声令下,战场上两万李家军骑兵在战场上斜斜掠了一个圈子,便再一次猛扑上来。 而此时,随着三个步兵战阵中间程咬金的一声令下,战鼓声中,瓦岗营的步兵枪阵悍然变阵,一排排地向前扑来,身后,黑压压的枪兵一排排跟上。 “老子就不信邪了!”段志玄在练兵和排兵布阵方面素有天赋,甚至以此为傲,此时便不由得咬牙切齿,在他看来对方要是列阵不动,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步兵方阵只要动起来,队列之间便会出现空当,便能让他们骑兵的战马奔腾起来,自己一方的骑兵便有了破开对方步兵方阵的希望。 “敲鼓!”段志玄大吼道,旁边亲兵立刻敲出鼓点,这代表死冲不退。 犹如洪流滚滚冲撞在礁石之上,前排的瓦岗营的步兵被活活撞死了数十人,但依然用身体抵着长枪,成功地将战马的速度延缓了下来,身后的士兵们在都尉们尖厉的口哨声中,一排排整齐地挺进。 “刺!”唰地一声,一排排长枪整齐的划一刺了过来。 “第二排,刺!”又是一排。 “第三排,刺!” 枪林似乎永不止尽,一排接着一排。 此时瓦岗营的三个步兵方阵已聚集到了一起,汇成一个巨大的方阵,每一排之间约有一步距离,前排挺枪刺完,收枪的瞬间,后一排已是插上,连刺十数枪后,更后面的枪兵便在百人长的调配和都尉的口哨声中,快奔向前,替换下已手臂酸软的前排士兵。 “这他娘的才是战争,老子以前带领的瓦岗寨人马真的是乌合之众啊!”虽然这些天将这步兵枪阵训练的已经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但是如今第一次用在战场上,依然让程咬金感到震撼,这种震撼与骑兵冲锋时的惨烈和勇猛还有所不同,竟然给人一种精致和艺术的感觉。 段志玄看着自己一方的骑兵陷进了无穷的枪林之中,对方的阵形向前推进了这么久,居然仍是排列的整整齐齐,没有给他们丝毫的空隙可寻。而他麾下的骑兵们疲于应付那波浪般涌来的矛尖。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骑兵队形完全给打散了,有的士兵陷入枪林之后,只是转眼间,便被几支枪同时刺中抛将出来,更多的却是数十骑,数百骑被枪林逼在一个狭小的范围之内,连转身都困难,更遑论提起速来了。 “怪不得二公子特意交待,远东军的骑兵厉害,但更要小心他们的步!”段志玄咬着牙,突然想起了李世民的交待。 但段志玄知道,眼下不管怎么打,他们都不可能退却的,毕竟他们和朱粲的人马加起来足足有十一二万,是对方的五六倍,而他让骑兵打头阵,即使不能将瓦岗营那该死的步兵枪阵攻破,至少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退场。 只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中,他们便损失了三千多骑兵,再加上之前被炸死的一千多骑兵,段志玄的两万骑兵已经折损了五千多人,而反观瓦岗营这边,只损失了三四百人而已。 双方的死伤比例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双方的兵力对比。 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李世民对长安的担忧 网,最快更新乱世枭雄最新章节! 李家军的第一波冲锋损失惨重,但取得的战果小的让李家军上下心寒,从而士气也大降,但段志玄咬着牙下令骑兵又发起了对瓦岗营的第二重的冲锋。 经过刚才第一轮的步骑对抗,程咬金对已方布下的步兵大阵信心大增,此时豪气万丈的一声令下,两万瓦岗营步兵方阵中响起整齐的鼓声,所有士兵前三排都双手持铁枪,后面三排则是一手持铁枪,一手持快弩。 他们在各自都尉和百人长的指挥下不再固守原地,甚至昂首走向敌军,在敌军战线前百步处停下脚步。 这时候冲上来的李家军骑兵已经开始抛射弓箭,比起之前第一轮稍有紧张和忐忑。 这一次,站在箭雨中的瓦岗营将士没有丝毫慌乱,他们就如同站在阳光中享受春风一样宁静,这自然是刚才取得的战果让他们对于已方的步兵方阵更加充满了信心。 当然,主要还是得益于这大半年中蛇岛集中营独有的队列训练方法形成的令行禁止意识,已经让他们形成了一种本能。 此时李家军第二轮冲锋的骑兵先头已经在四百步外,他们还剩下一万七千来人,加速中保持着基本阵形,随着李家军骑士们一声咆哮怒吼,立即呼啸着向瓦岗营全速冲锋而来,比起之前阵型和方向分明是有所变化,更有利于他们的变化,这是用第一轮血的教训换来的经验。 “前三排蹲下!拒马!”程咬金目光如电,一眼就看出敌军想将他们的步兵方阵拉入混战,然后借着人数优势破了自家的步兵方阵。所以他立即大声下令,身边传令兵以最快的速度将命令传达了下去,很快便得以执行。 面对之前那波骑兵时,瓦岗营下马步战的将士还有些紧张,此时杀过一番之后,再面对滚滚而来的敌军骑兵,却只剩下无比的自信和杀机,士兵们服从着命令,前三排士兵把长枪斜斜对准前面,做着标准的拒马动作,而后面的几排则是先以快弩插孔开始瞄准,准备射击。 步兵方阵面对骑兵冲锋,前三排先蹲下,让后三排插空先以快弩射击,这本身就是蛇岛步兵战阵条例中的基础训练科目。 这个时候,已经不用程咬金下令攻击,在阵前负责指挥的各个都尉会自主判断下达命令。 李家军骑兵冲到一百二十步左右时,所有都尉几乎同时面目狰狞,大声吼道:“后三排快弩预备!” 每个都尉所属战阵后三排士兵同时侧身插孔,寻找射击点,都尉并未给他们太多预备时间,马上就怒吼道:“瞄准!” 一千人为一都,设一都尉,每个都都有近半士兵手持快弩,这两万人细分就是二十个千人方阵,而最前面直面敌军的是五个千人方阵。足足两千多支快弩齐齐瞄准冲击而来的敌骑,在如雷的蹄声中,所有都尉冷冷等待着敌骑进入八十步左右,然后大声吼道:“放!” 嗡嗡声响起,每具快弩都是九连发一次全部射空,且为了避免全部射在前排敌兵身上,他们会每支弩箭间隔一息时间。足足五百多名前排的李家军骑兵应声倒地。 凡事都有两面性,骑兵冲锋凶猛威风的同时,其实也提供了更大的目标。 所以,瓦岗营快弩手大多命中的还是马匹,这并不是他们的箭法不准,而是它们有意为之,因为战马上的骑兵中箭跌落,战马被身边骑兵裹带着还会继续发起冲锋,且跌下马的骑兵体积较小,对骑兵的冲锋影响不大。 但是,战马中箭倒地之后就会在地上剧烈翻滚,这在高速冲锋的骑兵中必然会使得队列一阵混乱,甚至直接让很多骑兵造成追尾,直接撞死或者摔死摔伤。 “前排起立!瞄准!”各个都尉声调依然十分平稳,发令声却快了一些。 在都尉们的吼声中,前一排士兵起立举起快弩,后面一排则开始往快弩中装箭。 “发射!” 又一轮两千多 具快弩九连发间隔点射,面前的李家军骑兵再次倒下四五百,再次产生混乱,但其他李家军骑兵速度加快疯狂冲来。 这个时候瓦岗营方阵已经来不及进行下一轮射击了。 “前排拒马!”各个都尉一声令下,刚刚射击完的前排士兵齐齐蹲下,第二排和第三排士兵站立举起了长长的钢枪,整个军阵顿时如同长了尖刺的刺猬一般。 和之前第一轮冲锋时一样,密集铁枪阵刺激着李家军一方骑兵马匹的眼睛,这些灵敏的动物顿时本能的暴躁起来,不顾主人的控制,在最后关头禁不住扭头,或者在阵前想停顿下来,从而极大影响了骑兵最后冲撞效果。 但即使是这样,有了第一轮的经验,李家军的骑兵这一次冲锋的战果比刚才好了不少,瓦岗营步兵战阵中第一排被撞飞的步兵比之前多了不少,当场死伤了两百多人。不过依然死死的挡住了敌军骑兵的冲锋。 骑兵失去冲锋优势,兵器长度又打不到手持长枪的步兵,和之前一样的一幕再次发生,即使统领骑兵的大将喊破了嗓子,带着亲兵精锐拼命杀敌,但依然摆脱不了给瓦岗营快弩手和长枪手当靶子的命运。 一些李家军骑兵在绝望之下,于临死之前,将手中的各种兵器拼命的仍向面前的瓦岗营士兵,还别说竟然打翻了两百多人。但这依然改变这场步骑对抗的最终结果。 李家军再次付出三千多骑兵的损失后,段志玄一声令下,一脸不甘的大败而回。 至此,两波冲锋之后,李家军两万骑兵损失了近八千人。 而瓦岗营则是只死了不到六百人。 两波骑兵先后惨败而退,这一幕被段志玄看在眼中,大吃一惊的同时,脸色已经阴沉的能够滴下墨水来,这样的结果实在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投效远东军不到一年的瓦岗营骑兵下马步战可以强悍到如此程度。 “不对,远东军的这种步兵方阵也许只是专门克制骑兵的。” 想到这里,段志玄转头突然对着左右传令兵吼道:“传令,让三万步兵上,敌军的步阵只有不到两万人,而且我们是生力军,他们已经追杀朱粲的大军一夜,刚又大战两场,只要击溃他们,这场仗我们就赢了。” 传令兵分头传令,段志玄带来的五万人马中统领三万步兵的将官也是战阵经验丰富之辈,很快都觉得这个时候让步兵对步兵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李家军骑兵撤到后方休整,三万李家军步兵已经准备好,军阵上刀枪林立,段志玄一挥手,一声号角声中,大鼓响起,这三万步兵开始从容的前进。 远处山顶上,李世民目睹这一幕,暗自点了点头,对于段志玄如此快的时间内便找到突破口感到欣慰。 只是他用手中望远镜看了一眼朱家军的那六万多人马,暗暗有些担忧。 ……… ……… 不得不承认,李家军这三万步兵方阵同样十分整肃,但他们碰到的是更加整肃的远东军瓦岗营。 相比骑兵,步兵方阵为了保持队列整齐,速度必然会慢很多,程咬金下令让已方所有手榴弹投掷手抓紧时间仍手榴弹,给对方步兵在未近战厮杀之前便造成不小的死伤不说,对他们的士气也会造成不小的打击。 不过,这毕竟是在李世民的注视之下,由段志玄训练出来的精兵,或许令行禁止方面没办法和远东军相比,但是纪律同样很严明,手榴弹的爆炸虽然对李家步兵产生了不少的死伤,竟然未能让他们产生多少混乱。 瓦岗营如今只剩下一万九千多的步兵,除了手榴弹手和后主的弓弩手之外,前几排的士兵密密麻麻的将长枪竖起,几乎遮挡了战阵后面的视野。 步鼓声一通急响,随即变成步点,二十个千人方阵同时向前移动,如同一片片移动的长枪森林。 每 个方阵右翼跟着都尉和都旗,左翼是副都尉,他们前后走动,不时提醒队列中的百人长和伙长留意某处保持好队形。 因为地形所限,瓦岗营步兵方阵近两万人依然是十个方阵在前,十个方阵在后,每个方阵六排,总共便是十二排。 李家军三万步兵则是前后二十多排,因为兵力比瓦岗营多了一万多,所以阵线要厚实得多,正在大鼓声中坚定的接近。 与之前对抗骑兵时有所不同,此时瓦岗营的士兵将长枪竖在右侧,右手握在底部,左手握在枪身,随着鼓点缓缓移动,一丈四尺的长枪平举十分吃力,要在稍后的交战时才会放平。 “这次是步战对步战,对面的敌军的长枪只比咱们短两寸,接敌保持缓步,不要想着冲杀,想活命的都听清楚,长枪相差不多,别想着冲上去就杀人,否则你多半一头撞在他们枪头上,接敌时一定要听清号令,鼓点响一次才踏一步,记住侧身平枪,枪头成一线。” 整齐的鼓点和踏步声中,各个方阵都尉和百人长前后跑动,吼叫着提醒自己的士兵,毕竟他们学会这种步兵战阵之后,这是第一次步兵对步兵的实战,若是远东军的其他营头就用不着提醒。 远处山头上,李世民发现瓦岗营步兵军阵的钢板甲寒光闪耀,所有将士都配发了钢板甲和低眉头盔,而反观他们李家军虽然也都有铁甲,但都是半身甲。 李世民知道,这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当年大隋府兵也只是让每个士兵有一套半身铁甲而已,他能够让自己嫡系部队按照当年大隋府兵的标准装备,多亏了李家身后是天下大半门阀世家。 想到这里,李世民想起昨晚上从关中送来的情报信息,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随着河东被远东军占领,河东两大巨阀闻喜裴氏和太原王氏彻底投效王君临,虽然家中田地大半被逼着捐出,但是这两家的确是得到了重用,王家的家主王绪身为太原郡守,而裴家的裴元庆更是执掌一营五万大军。 这个消息传到长安之后,一直支持他们李家的不少门阀世家便有了一些其他心思,李世民的探子和暗子已经发现,有不少门阀世家暗中派人到河东去联系王君临。 “归根结底还是河东的战败让这些门阀世家认为我们李家打不过远东军。” “所以,这一次大战不光是川蜀之地归属的问题,更是为了打消一些门阀世家不该有的二心。” 心中念头闪动,李世民长叹一口气,他感觉身上的压力很大,一直以来不管遇到谁,李世民都能够从容应对,甚至游刃有余,并且总能够给自己谋得最后的胜利,可是唯独与王君临的斗争中,他没有一次占得上风。 这些天李世民细细想了一下这些年和王君临一次次斗争的经过,突然发现王君临好似能够未卜先知一样,而且对他了解到了极为夸张的程度,否则他实在是难以理解王君临的一些举动和手段。 要知道,他在很多时候其实非常低调,眼下表现出的能力虽然还不错,但并没有达到惊艳的地步,按理说还不足以让王君临这等人物如此重视,可是事实上正好相反,他能够感受到王君临对自己的高度重视,甚至他感觉对他的重视已经超过了对他父亲的重视。 天下间,任何一个人被王君临如此重视,都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即使是李世民不能除外。 在河东那地方李世民知道已经打不赢远东军,所以他玩了一手空城计,果断带领大军主力来到了川蜀之地,特意开辟了川蜀这个第二战场。 这其中其中固然有占领川蜀这个天府之国的计划,但也的确料到远东军肯定会有相应的行动。而且他料到远东军必然是从中原调兵过来,而远东军镇守中原诸郡的野战营有两个,一个是新投效远东军不到一年的瓦岗营,另外一个是他的弟弟李玄霸的暴熊营。 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 武器装备是第一战力 不管来的是这两个营里面的哪一个,李世民都认为以他这些年在川蜀的布置,是能够战胜远东军的。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他的计划颇为顺利,但眼下双方大战的结果让他又开始担心起来。 他当然知道徐世绩肯定会来支援,所以计划中他要在徐世绩的援兵到来之前先灭了程咬金带领的这两万骑兵。 不提远处山顶上李世民的期待和担忧。 瓦岗营步兵方阵最前方三排士兵看着对面一道黑色的人墙向他们涌来,头上顶着密集的枪杆,有如兵刃组成的长墙。 近战厮杀之前,打法其实和骑兵一样,双方步兵战阵的前面照例有些弓手散兵。 听完都尉的嚎叫,瓦岗营士兵们把右手稍稍抬高,轻快的铜哨吹起,士兵们心中一阵放松,这个哨子和后世体育界广泛使用的哨子一样,在这大半年的训练中他们已经听过无数次,已经让他们的身体形成了条件反射。 哨子吹的这个调子是那位传说中神秘的蛇岛岛主,也是远东军上下所有大军的总教官,被水师称之为海妖,王爷的师妹小雨姑娘亲自定的。 双方很快接近,快到两百步的时候,程咬金下又一身军号响起,瓦岗营的所有千人方阵齐呼一声“杀”,顿脚止步,各都尉一声令下,前三排士兵立刻将长枪触地靠在肩上。 他们只走了短短百步,更多是做出迎面对决的姿态,提升士兵士气,相对来说,反而是对面的李家军士兵走得很快,因为他们没有多少时间磨蹭。 这个过程中瓦岗营一直有投掷手仍着手榴弹,给李家军造成不小伤亡的同时,也逼着他们加快速度冲向瓦岗营的方阵。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双方交战,手榴弹自然不会再投掷。 这个距离,又是密集的战阵,每一枚手榴弹都带来的杀伤不小,但是竟然始终未能彻底动摇李家军步兵的决心,战线每次出现破损,就有后面的人上来补齐。 “那李世民和段志玄练的好兵啊!”程咬金看着敌军士气和意志的表现,禁不住感慨了一句,心想自己一方若是没有手榴弹、九连发的快弩、钢板甲和低眉头盔,以及有着精钢枪尖的长枪,这一战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手榴弹爆炸带来的淡淡的硝烟味被风吹着弥漫在阵线上,与李家军将士的想法正好相反,瓦岗营士兵们很希望敌军走慢一些,让手榴弹和弩箭多发射几轮,最好能够把对面敌人都全部杀光。 投掷手榴弹的大力士兵们速度在逐渐加快,显然他们也明白敌军会急速接近,给他们仍手榴弹的时间不多了。 距离越近,每一枚手榴弹炸死的人便会越多,此时距离不到一百米,对面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但打出的缺口很快又被填平,地上的尸体很快被人墙遮挡。 ………… ………… 敌军步兵进入一百步之内,他们已经遭遇了四轮手榴弹的杀伤,双方还未短兵相接,李家军已经损失近千人。 终于到了弓箭攻击射程之内,李家军派出的那部分散兵越过方队开始抛射轻箭,前面瓦岗营的士兵们低下头,用低眉头盔檐遮住面门,远远投来的轻箭落在队列中,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对于范阳郡盐场武器装备生产基地出产的钢板甲来说,百步外的轻箭和挠痒痒差不多。 又一轮手榴弹的轰炸之后,李家军的散兵很快进入六十步,后面的大阵中敌军各级军官的嚎叫声连连响起。 这个时候,瓦岗营战阵中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快弩已经开始轮流射击,但也只来得及各自射了一轮。 后面程咬金一声令下,身边传令兵吹了一声喇叭。 程咬金又转头对鼓号手道:“正常步速,吹前进号。” 而李家军后方,段志玄则是突然下令派出三千骑兵,绕行到远东军步兵方阵的两侧,以弓弩对远东军步兵进行骚扰射击,并且牵制远东军两翼和后方步分兵力。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因为两翼这三千骑兵的出现,程咬金不得不下令让步兵方阵两侧和后方各自三排士兵转身面向外面,这对控制步兵战阵的严密性会有影响,为了让严密性影响最小,程咬金不得不下令让军阵原地停下,等着对面李家军步兵自己冲过来。 一方是冲过来,一方站在原地等,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些不同的,毕竟冲过来的李家军将手中武器刺过来时能够带有一定的冲力。 李家军害怕瓦岗营士兵的手榴弹和快弩,但在他们已经接近到了五十步时,便开始改用重箭,这个距离用这种箭能够破开瓦岗营身上铠甲和头盔的防御,给瓦岗营士兵造成一定的损伤。 长长的方阵线滚滚向前,不管距离有多近,两翼始终有快弩的齐射。 面前的李家军射手拉弓和快弩兵对射,沉重的破甲锥带着破风声击穿瓦岗营士兵的钢板甲,惨叫声时时出现,当然李家军的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双方的阵列行进后都留下满地死伤,战场上充斥着被击中者的惨叫。 瓦岗营的士兵身穿钢板甲,面带低眉头盔,唯有眼睛没有防御,李家军有神射手便专门瞄准瓦岗营士兵的眼睛,还别说接连射死近百名。 李家军步阵上同样林立的长枪越来越近,但他们前排和两翼损失惨重,在瓦岗营的手榴弹和快弩轮番打击下,这短短一两百步,他们便已经损失了一千多人,尤其在正对瓦岗营两翼快弩手持续射击的位置,那里是李家军长枪阵的空白,快弩兵必须减少对面近战兵种的威胁,在行进中对那几处集中打击,李家军那几个地方被打穿,刚刚补上又被下一轮齐射消灭。 李家军的散兵重箭同样对瓦岗营士兵威胁很大,尽管在二十多步才能射穿瓦岗营大军钢板甲,在短时间也造成了瓦岗营两百多人的伤亡,只是弓箭威力有限,直接死亡的人数不多。 终于相隔只剩下最后二十步,双方忍受着远程武器的打击接近到了要交战的距离,近距离的死战即将到来。 “长枪平刺!” 相距二十步,都尉、百人长的吼叫声响起,瓦岗营方阵前面十个千人方阵前三排长枪齐齐放平,每个士兵身体转向右侧,左手在前右手在后,长枪对准了敌军的方向,这个动作以左手为支撑点,右手起到控制枪身的作用,可以一直握到矛杆的尾部,既能相对节省体力,也能将长枪的攻击范围增加到最大。 在双方长枪的长度相差不多情况下,士兵很难准确判断突刺的时机,如果狂冲过去突刺,往往会自己撞到对方枪头上,自己却没有刺到对方,这样的缓慢接近后寻找时机,才最适合瓦岗营一方长枪较长的对战。 密密麻麻的枪头出现在阵列前方,李家军鼓声一缓,他们的长枪兵也放平长枪,保持着平整的战线一步步接近,但握持的方法各式各样,五花八门,远没有瓦岗营这边战阵整齐划一。 两翼的李家军三千骑兵在这个过程中多次试图冲阵,但都被瓦岗营以快弩和手榴弹逼退,有冲到阵前的也被死死挡住,丢下一些尸体又退开,继续以以重箭对瓦岗营方阵疯狂射击,让一百多名瓦岗营士兵惨死。 此时,在双方步兵战阵的正面,彼此发出最后一轮齐射,给对方造成了最后一次远程伤害。 与此同时,瓦岗营方阵第四排步兵抽出匕首和腰刀,蹲下身子沿着阵线钻到长枪线之下,然后躲藏在第一排长枪的缝隙之中。 与对付骑兵不同,在远东军作战条令中,远东军步兵对阵步兵时另有战法和战术手段。 双方战阵后方的弓弩射击声不断,用密集的远程攻击压制超出己方战线的敌军士兵。 瓦岗营士兵们耳中却只对鼓点有反应,每响一鼓便踏前一步,其他的声音似乎都远在天边,对于前面三排的士兵来说,面前的长枪却越来越近,士兵们两眼发红,下意识的按照缓慢的鼓点一步步接近敌人。 李家军不是傻子,不会一头扎上来送到枪口上,双方越靠越近之后,步幅也越来越小,长枪枪锋寒芒闪烁,都极具威胁,互相威慑之下,都在小心翼翼的靠近攻击距离。 瓦岗营士兵们不去看面前不远的对方矛刃,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对方的肩部位置,留意对方的动作,脚下缓缓挪动,判断着互相间的距离。 瓦岗营的士兵们维持超长枪平放并不能太久,该来的迟早要来,最前排士兵的枪头和对方的枪头开始交接,双方阵线中间是密集的长枪矛杆,正在缓缓的交错而过,枪杆矛杆不时发出轻轻的碰撞声,此时的步鼓已经停了,阵线上对峙的士兵都全神贯注在正面对手身上,在缓慢接近中判断着最适合的刺杀时机,没有人有功夫去发出声音,只剩下都尉和百人长大喊提醒,以及脚步移动的沙沙声。 每名士兵都如同置身于长枪组成的丛林中,两侧是后排战友伸出的枪头,面前则是自己和敌人的枪杆,正对面的敌军长枪枪头在微微上下摇晃,距离他们都只有最后四尺。 得益于这大半年无数次的步兵长枪对抗训练,瓦岗营士兵们对这种面对枪头的感觉并不陌生。 但这毕竟不是演习,面前的枪头微微晃动着,大概快到刺杀的攻击范围,瓦岗营的士兵们脚下不敢再逼近,正前和侧面的三个枪头都有极大的威胁,刺激着每一名士兵的神经,最前排的士兵们额头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对面的李家军的士兵们更加犹豫和惊恐,因为瓦岗营士兵们的长枪同样他们面前,而且比他们要长一些,看起来更加锋利。 特别是瓦岗营方阵的阵形十分平直,每名士兵的右手又是藏在身后,让敌人无法判断他们的刺杀距离,从而让每名李家军士兵感觉再踏一步就会遭到三支长枪攻击。 而且李家军是用的下握法持枪,不但吃力,还必须在后面留出一段枪尾,减小了攻击范围,随着时间拖延,体力继续消耗之后,李家军士兵必须延长枪尾的长度保持枪身平衡,所以越是时间拖延,他们便越担心又着急。 在缓缓接近中,阵线上只剩下双方粗重的呼吸和甲叶的轻轻撞击声,偶尔有军官喝叫,但几乎是没有人去听。 一片安静中,瓦岗营士兵迎着对面的枪头,用最小的步幅往前蹭着,生死之前,所有士兵心口几乎要跳出来,全身都处于一种高度绷紧的状态,对峙的短短时间,对每个人都犹如万年般漫长。 某一刻,后面第三排一个蹲着的瓦岗营士兵迅猛的穿过短短距离,避开那敌军身侧的后排长枪,用匕首猛地砸在一名敌军兵大腿上。 “啊!”正全身绷紧的李家军步兵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这声大叫终于让紧张到极点的双方神经断开,士兵们疯狂叫喊,几乎同时开始了混乱的对刺,双方密密麻麻的枪杆在阵线间来回,枪身运动起来后,碰撞的呯呯声密如雨点。 一片混乱之中,瓦岗营士兵们条件反射般踏前一步占据了攻击位置,如同他们在这大半年的无数次的练习一样,左腿踏前,身体微微前倾,右手和左手都同时前探,长枪如闪电般迅猛刺出,距离对方矛刃还有一尺远时,他们手上一阵发滞的感觉,长枪准确的刺入了敌兵的颈部,整个动作都在瞬间完成。 面前第一排大半李家军士兵手中那讨厌的长枪当啷掉在地上,一大波的李家军手中长枪在距离瓦岗营士兵两三寸时,捂着颈子倒在了地上。 双方的后面第三和第四排的士兵在长枪下钻来钻去,头上是一丛丛往复穿梭的锋利矛刃,他们瞅着空子就冲过去刺一刀,然后在后排反击前赶紧撤退,被杀伤的长枪手往往一分神,便被对面的长枪杀死。 此时战线上已经杀成一锅粥,越来越多士兵扑到在中间地带,摆在各自阵前挣扎,冷兵器造成的痛苦非常强烈,伤兵声嘶力竭的嚎叫声响彻战线,宽阔而密集的接触面迅速带来了巨大的伤亡。 不得不说,段志玄派步兵上场的决定非常明智,因为比起之前骑兵冲锋,步兵虽然貌似从一开始便处于了下风,但至少也给瓦岗营不断的造成死伤。 十几息的时间,李家军的步兵方阵第一排已经死光了,第二排、第三排都已经挺了上去,很快瓦岗营这边的方阵第一排也损失了不少,后排的长枪兵不断向前填补。整齐的后排很快变成锯齿形状。 瓦岗营士兵几乎都是在麻木的状态下作战,完全依靠着平时无数次的训练所养成的身体的本能反应反复刺杀。 第一批伤亡产生后,双方越打越疯狂,再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如林的长枪一丛丛的吞吐,快速的收割着人命,中间每一息都有人倒下,甚至经常是两人同时刺中对方,尸体几乎铺满了战线,两支军队仍然没有后退,展现了这个时代最强的战力。 只是随着死亡的加剧,死亡人数的快速增加,李家军步兵军心渐渐开始动摇,被打的开始后退,而瓦岗营的长枪战阵则是不断前进,敌军的步兵中有越来越多的人往后逃散。 没办法,抛开远东军战阵更加密集和整齐不说,双方的武器装备相差太大了,瓦岗营士兵手中的钢枪只要戳在李家军士兵身上,非死即伤,可是反过来李家军士兵手中长枪很难一枪让瓦岗营士兵重伤或者死去。 更何况这个过程中瓦岗营步兵方阵后方的九发快弩和手榴弹始终没有停止发射和抛仍。 只是瓦岗营唯一的弊端是他们的兵力有限,如今又全部变成了步兵,当敌人要撤退或者撤逃时,他们没法追击。 事实上,段志玄和远处山头上的李世民,以及另一边脸色变幻不定,不知道想什么的朱粲,都很想看到瓦岗营士兵兴奋激动之下对他们的败兵进行追杀。 因为,这样一来,瓦岗营的步兵方阵便会不攻自破,段志玄和朱粲会毫不犹豫将所有兵力压下去,与瓦岗营开始混战,利用兵力优势,将瓦岗营的这两万人杀光。 但有精明的程咬金坐镇指挥,自然不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每当有杀红了眼或者得意忘形的将士想要离开步兵战阵冲上去时,程咬金都会通过身边的传令兵以号角声阻止。 段志玄脸色难看中,早已派出了他们剩下的近两万骑兵来接应步兵撤退或者逃离,但事实上根本不用接应。 待李家军退到已方阵营之后,除了李家军失去行动能力的伤兵在战场上继续绝望的惨叫之外,全场已经再次恢复寂静一片。 只是,相比最开始,双方士气此消彼长,李家军和朱粲的人马脸上已经有了惊惧之色,反观瓦岗营这边士气大振,战意已然滔天。 不过刚才这一步兵对抗战,虽然杀死了李家军上万人,瓦岗营也死了近两千人,这是瓦岗营来到川蜀之地后死伤最多的一次。 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 一万瓦岗营被灭 骑兵和步兵接连上场,并且损失了近两万人之后,段志玄便不再派自己的大军上去了,而是看向另一边的朱粲。 目睹了刚才李家军颇为惨重的损失,认识到了远东军的强大战力之后,朱粲也好,他麾下的将士也罢,此时其实都不想上场的。 但朱粲知道,正因为瓦岗营的战力强大,眼下这能够围杀瓦岗营的机会是多么得难得。 所以,朱粲知道今天必须要带领大军全力以赴的拼一场了。 朱粲的方法很狠辣,他直接命令六万多人马上前将瓦岗营不到两万步兵方阵全部围了起来,然后从四面八方同时发起攻击。 朱粲的这种打法非常惨烈,不光是对瓦岗营惨烈,对自己也很毒辣。 因为,这种打法能够大幅度的提高瓦岗营的死伤效率,但也会在很短时间内让朱家军死伤惨重。 不得不说,朱粲很果断,也很有魄力,也很舍得。 远处山头上目睹朱粲的战法的李世民微微颔首,表示对这种打法的认可,但他看着朱粲所在的方向,眸中闪过一抹寒光,李世民很清楚朱粲是一个非常有野心,而且天生反骨的人,再加上这种臭名远扬的吃人魔王会污了他李世民的名声。 所以,李世民已经想好了,朱粲在事后投靠他们李家之后,必然是不能让其活下去的。 但李世民此时却还顾不上想这件事情,甚至他此时的心神有一半都不在眼前的战事上,而是牵挂着他的另外一手伏笔和准备。 “算算时间,曲石城那边应该快得手了,那边攻城的瓦岗营只有一万人,而且那谢映登的能力.主要是在打探和梳理军情方面,比起徐世绩和程咬金,统兵打仗差了不少的,不像眼前这两万硬骨头,应该会很顺利。” ………… ………… 早上天一亮,谢映登带着的一万步兵造饭饱食之后,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城。 曲石城的敌军已经疲态越来越明显,虽然有些诡异的是士气始终保持得不错,但溃败之势已经出现。 谢映登虽然统兵打仗不如程咬金和徐世绩,但他的眼力很准,他从种种迹象看出来,若无意外的话,今日午时以前可以攻破曲石城。 而且,下面的士兵也能够感受到最多再有半天时间,曲石城便可以攻破,因为城墙都被他们炸的变低了很多。 卯时一刻刚过,谢映登一声令下,除了预留的两千预备人员之外,瓦岗营的步兵开始攻城。 因为胜利在望,瓦岗营的将士士气高涨,攻势也比之前几次还要激烈得多。手榴弹和抛石机也不断抛射或者仍上城墙,很快瓦岗营的士兵便顺利的登上了城墙。 城墙上厮杀不到一个时辰,守城朱家军已渐渐抵挡不住了,南面城墙上出现了好几次险情,有好几处城墙上瓦岗营的士兵已经超过三百人,眼看着再有一波瓦岗营士兵爬上城墙支援,便可以将朱家军杀得溃败。 谢映登远远地看着城头上的攻守,心中的预感愈发强烈,最后索性赶开了擂鼓的府兵,亲自抄起鼓槌擂鼓助威。 麾下将士见主将亲自擂鼓,士气愈发高涨,不仅拼命朝城头攀爬,攻城车也不要命似的,冒着头顶的箭矢和沸油,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撞击着南城门,城门渐渐开始摇晃,所有将士的眼睛全亮了。 胜利,似乎已经唾手可得。 战场上一方兵败的连锁反应是可怕的,一场失败能够影响整个战局,哪怕是眼看着即将到手的胜利,终究也会失去。 “轰”的一声,在城头还没有将朱家军守军彻底赶下去之前,南边的城门便被瓦岗营用几包炸药包给炸开了。 全场瓦岗营士兵顿时发起一片欢呼,不用谢映登下命令,还没有登上城墙的士兵便全部杀向南城门。 然而,就在城门被炸开的瞬间,异变突起。 首先是万马奔腾的声音顺着南城门洞传了出来。 然后,冲在最前面的瓦岗营步兵便看到城内目光所及之处,一条主路三条侧路上,全部是黑压压的骑兵,一眼望不到尽头,犹如四道洪流一般向南城门冲了过来。 这些骑兵出现的太突然太突兀了,事先没有半点征兆,远东军的步兵虽然厉害,如今天下间甚至有着远东军步兵是骑兵克星的说法,但前提是要让远东军的步兵布下战阵,否则也只是比其他步兵强上一些而已。 如今瓦岗营的步兵全部冲向南城门,因为距离远近不同,且又是为了抢门,防止城门被敌军再次堵上,速度快慢又有所不同,这就导致瓦岗营冲向城门的数千步兵队伍拉得很长,也根本来不及布下战阵。 刚刚冲进城的一群瓦岗营步兵直接被四股铁骑洪流给撞飞了,后面的瓦岗营步兵大骇之下,有人大喊着想彼此结阵,也有人拼命向旁边躲闪,还有人最为理智,知道不管是结阵还是躲闪都来不及了,一脸决然的提着刀枪扑向迎面撞来的骑兵,妄想着能够在死去之前提个垫背的。 但不管他们在这生死一瞬之间如何选择,最终都难逃一死。 下一刻,从南城门里面到外面一百多米长的距离上,一千多名瓦岗营步兵便被直接被凿穿了,骑兵从城门洞里面犹如一个火车高速冲了出来,一路上所有瓦岗营步兵都被碾碎撞飞。 后续正往南城门这边冲来的瓦岗营步兵看着突然迎面从城里面冲来,杀气冲天,精神昂扬,且体力充足,一眼看过去,至少有两万的敌骑兵弄懵了。 而且猝不及防之下,这约两万的骑兵冲出城后,分成四股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瓦岗营步兵,将刚刚仓促间聚拢在一起的几块人数不多,且还没有完全布好步兵战阵的瓦岗营士兵给冲乱了,紧接着他们四股骑兵来回几轮冲刺,直接将瓦岗营数千名步兵割裂成了十几份,一时间根本难以聚拢在一起布下步兵战阵。 不管谢映登如何大声嘶吼,下面的将官如何拼命的聚拢人员,都已经来不及了,步兵不管有多精锐,布下的战阵不管有多厉害,若是从最开始没有布下战阵,且被骑兵割裂,只剩下挨宰的份,更何况这两万突然冒出来的骑兵分明是精锐。 所以,很快,瓦岗营的步兵阵型被彻底的冲垮。 已经攻到城头上的两千多名瓦岗营步兵惊怒之下,自然是停止攻城,然后迅猛的回撤,但他们从城头上下来的顺序同样不一,位置不同,而城下的敌骑兵根本不会给他们聚拢在一起的机会,下来多少便冲杀多少。 好不容易有数百名缩拢成一个防御阵型,妄图抵挡着骑兵的冲锋,但因为人数太少,也只是多杀了一些敌骑兵,最终还是会被杀溃。 此外,这些天为了攻城,谢映登他们这边手榴弹和炸药包几乎是消耗完了,这会偶尔有士兵临死之前将身上的炸药包或者手榴弹引爆,给敌骑造成一些死伤,但因为兵力悬殊太大,根本改变不了战局。 而曲石城的城头,朱家守军们发出声震云霄的欢呼声,他们知道城内隐藏着两万精骑,所以他们这几天士气其实保持得很不错,但是远东军的战力太强了,刚才若是没有这两万骑兵,他们已经被攻破城了。 但与守城的朱家军不同,这股突然出现的两万骑兵打的旗帜是‘李’字,显然是李世民隐藏的另外一股势力。 饶是谢映登久经战阵,也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打击得心神俱震,失神地看着前方不停朝自己一方士兵发起冲锋的骑兵,脸色变得异常惨白。 上一刻,他还看着就要破城了,立下一大功,不想下一刻自己麾下人马便遭受重创,不但到手的城池没了,自己的人马也不断被这突然出现的骑兵追杀,眼看着一万人大半已经死去。 已经冲出去的步兵已经是完蛋了,但恢复了理智的谢映登当即下令他身边还没有来得及派出的两千预备队收缩防御,布下战阵。 一连串的军令下达,最初受袭慌乱的瓦岗营将士很快依令而为,随着整齐的阵型渐渐成形,动荡的军心也渐渐稳定下来,在这近两万李家军骑兵冲上来之前,布下了严密的步兵战阵。 远东军的步兵战阵终究是天下最强战阵,是步兵的克星,即使人数是敌军的十分之一,但一旦布下了战阵,便犹如洪流中一块巨石,最终还是挡住了李家军的冲锋,倔强地伫立在曲石城外,然后承受着李家军一次次的冲锋。 足足一个多时辰后,这两千瓦岗营步兵全部战死,无一人投降,但为此李家军付出了足足六千多的死伤。 但是,瓦岗营的这一万步兵也并非全军覆没,因为士兵全部战死了,但是谢映登被活捉了,他没有自杀,也没有想过要自杀。 附近有军情府的探子,目睹此景,在第一时间将这边的情况以飞鹰向传给了沈光。 沈光大骇之下,将这情报告诉了徐世绩,后者脸色一变,咬牙道:“李世民果然好手段,竟然不知不觉中给曲石城里面藏了两万精骑,而你们军情府和我们瓦岗营派出的探子竟然事先不知道。” “王爷一再强调一定要高度警惕李世民,现在看来王爷果然英明,我们之前虽然对李世民也很重视,但现在看来之前的重视还不够。” 徐世绩这两句话说完之后,整个人神色已经变得平静淡然,并且整个过程中他带领一万骑兵速度不减,继续向北边程咬金所部冲去。 ………… ………… 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黑夜中的大混战 汉中郡中部,一片山脉南边,程咬金带领着两万瓦岗营骑兵下马步战已经足足五个多时辰,生生的从一大早厮杀到了傍晚,两万精兵也损失了七千多人,但是杀敌已经有四万多人。 李世民让段志玄带来的五万人还剩下三万来人,朱粲的六万多人也已经不到四万。 如此惨重的死伤比例,不管是李世民、段志玄,还是朱粲,都在心中滴血,这何止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他们的人马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耗费无数银子、粮草,经受过多年的精心训练,一次次战场上历练厮杀淘汰下来的精兵。 虽然随着瓦岗营的兵力减少,体力不断损耗,特别是火药包和手榴弹、连发弩箭消耗一空,双方这样悬殊的死伤比例不可能继续维持下去,肯定会不断缩小,乃至持平。甚至按照正常情况下,当瓦岗营的兵力减少到一定程度,士气必然会大降,军心动摇之下,然后直接崩溃。 但是,即使是这些都会发生,李世民和朱粲的死伤也会很大。 然而,眼下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朱粲都知道,仗打到这种程度,即使将损失再惨重,也必须要坚持下去。 而且,对于李世民来说,此时正疯狂进攻瓦岗营战阵的还是朱粲,他其实很乐意看着朱粲的人马与瓦岗营一同消耗。 只是,朱粲也不是蠢货,又一波攻击之后,朱粲突然下令让他的人马后撤,示意该李家军上了。 统领李家军的段志玄,冷哼一声,知道眼下也的确该自己上了,不上你试试,朱粲这吃人魔王分分钟带着自己的人马撤离。 而且说实话,相比朱粲,李世民和段志玄更加想要灭杀这一支远东军,因为这他娘的太不容易了,他们在河东为了这个目标手段用尽都没有成功,眼下虽然损失大了一些,但是若真能够将这两万远东军灭杀了,另外再加上曲石城的一万瓦岗营步兵若是成功灭杀,瓦岗营的一半人马便没了,这对李世民接下来在川蜀的战略计划的顺利推行非常重要。 而且,李世民对于自己再从川蜀之地拉起一支人马,补充兵力非常有信心,他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很快就会补充这次损失。 所以,段志玄一声令下,麾下的一万多步兵再次排下密集的战阵,向瓦岗营的战阵推去。 瓦岗营战阵中心,程咬金神色凝重,一脸滔天杀机和恨意。脸上的从容已经荡然无存,看着西边的太阳,心想太阳他娘的怎么还不落下山去,心中暗骂徐世绩这个混蛋怎么还不出现。 不比李家军和朱粲的人马可以轮流休息,瓦岗营一直在战斗厮杀中,体力消耗太大了,即使是铁人也扛不住啊!更何况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喝过水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的手榴弹和炸药包已经用完了,即使是连发快弩箭都不剩下多少了。 如今他们还能够依仗的除了战阵本身的精妙和厉害之外,便是一身精良的钢板甲和精钢打造的枪头了。 当然,这大半年蛇岛训练模式锻造出来的坚忍不拔的意志也非常关键,没有这钢铁一般的意志和韧性,面对这种局面军心早就崩溃了,钢板甲防御再强,钢枪头再锋利也是无用。 李家军步兵再次上场,厮杀比之前更加惨烈,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死伤比例不断缩小。 某一刻,西边的太阳落下山,天地渐渐暗了下来,夜幕笼罩了大地。 夜幕之下,一支两千多人的精骑犹如夜间鬼魅幽灵一样,从正在休整的朱家军身后的山谷中悄无声息的接近。 若是有人仔细看,便会发现这两千精骑的战马蹄子上包裹着某种特殊的棉垫,能够很大程度上降低战马行进的声音。 而在另一边,五百个身影借助黑夜的遮掩,从李家军休整人员所在山坡后面的树林中不断潜进,身形闪烁,纵跃之间两三丈远,但却不见声响发出,彰显着这五百人是真正的高手。 某一刻,南边突然有一道烟花直冲云霄,紧接着刺耳的破空声响起。 朱家军和李家军将士顿时一怔,但紧接着他们脸色便变了。 数百枚比拳头大小的东西突然从身后的密林中抛射而出,散布均匀的落在了正在休整的李家军骑兵之中。 同一时间,另一边正在休整的朱家军身后山谷中同样抛射出了数百枚手榴弹。 “轰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从李家军和朱家军休整的队伍中传出,紧接着便是一片惨叫声。 而几乎在惨叫声响起的同时,两千多精骑突然从朱家军身后山谷中冲出,直接杀入一片哀鸿的朱家军之中。 没错,这两千多人便是魔鬼关外,由蛇岛死士狂鸟带领的死亡谷的那两千多马贼,他们人数虽然少,但每一名都是天下间最顶尖最优秀的骑兵,而且全身上下都装备着远东军优良和先进武器。 而另一边,五百名特战队高手以一种特殊的战阵,直接从山林中冲出,杀入李家军一片狼藉的李家军之中。 若是只有这两股加起来只有三千来人,虽然借着黑夜突然以手榴弹袭击让敌人处于混乱局面,然后再突袭杀出,固然在刚开始能够给敌军大量杀伤,但因为兵力人数相差太多,等李家军和朱家军反应过来之后,很快就会将他们围住,当然他们若是杀上一波,立刻逃走,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但看这样子,不管是狂鸟带领的两千马贼,还是五百特战队高手,都没有想过杀一波立刻撤退。 他们自然不是为了送死,也不是死士。 因为,就在他们仍出手榴弹的同时,南边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 徐世绩带领一万骑兵,分成五股,每一股两千人马,突然从南边五个方向杀出,直接冲向正在围杀程咬金他们的一万多李家军步兵。 身处战场上的段志玄和朱粲早已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也一直大声呵斥,聚拢人员,但是因为事发突然,且天色昏暗,再加上他们的人马也打了一天仗,显现出疲惫之态,所以效果并不好。 不管是段志玄,还是朱粲,自然都不是初次领兵的菜鸟,怎么可能会没有给四周派出探子和警戒的哨兵,可问题是远东军在川蜀武林公会的人可不少,这一次全部出动,由他们和特战队、军情府的人配合,将朱粲和段志玄派出的哨兵和探子全部杀了,让他们没有来得及传回信息。 而且徐世绩的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因为若是白天他们三股人马突然出现,首先很容易被发现,其次敌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但是晚上就不一样了,不但可以掩盖他们的身影,方便偷袭,更能够延长敌军的反应时间。 当然,这样的事情若是没有大量手榴弹的配合也很难成功,因为难以给敌军在瞬间造成巨大的混乱。 此外,夜间从三个方向突然杀出,朱家军和李家军的将士因为视野受限,看不清远东军来了多少人,再加上爆炸的动静不小,本能的会放大来袭的远东军兵力,甚至会无限放大,从而军心动摇,造成一些胆小士兵溃逃。 战场上,只要有一名士兵溃逃,便犹如大河堤坝上出现的一个豁口,若将官不能在第一时间杀了这名溃逃士兵,堵住这个豁口,大河立刻便会决堤,溃逃之势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扩大。 最先溃败的是朱粲的人马,他们士气本来就很低落,最主要的是他们之中本来就有远东军的军情府暗藏的暗子,当狂鸟带领两千多精骑冲进他们被炸了一波的阵营之中时,便有人大声嚎叫:“我们被远东军包围了,快逃啊!” “不逃就死定了。” “我们中计了,我们打了一天的远东军是诱饵。” 这些喊声若是在之前自然是没有人会相信的,但在此时却很容易让人相信,即使有所怀疑,其实在这个时候效果也达到了。 因为,关乎生死的事情,人们都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朱家军竟然诡异的在很短时间内直接开始有大批人向四周溃逃,这种溃逃之势和大声的嚎叫很快就会影响到另一边的李家军,军心顿时动摇。 但是,紧接着开始溃败的是围攻程咬金他们的一万多李家军,因为他们不光是被五股瓦岗营骑兵直接凿穿,而且变成了两边为敌,程咬金带领的一万人马不用他吩咐,便已经士气如虹,攻击强度瞬间增加。 当另外两波人马开始溃败的时候,朱志玄带领的一万骑兵即使有着能够围杀五百特战队高手的势力,但心已经乱了,而且这五百名特战队高手时而结成诡异的战阵,形成了一个整体,时而以十人为一组,变成五十人小阵。 ……… ……… 入夜了,延绵的大山中,有野兽的动静。 越过树林与山岭、黑暗间蜿蜒的溪流,一处山林间,由人类造成的最原始的厮杀正在发生,一簇簇的火把或聚集或分散,疯狂地向着前方蔓延。 喊杀声撕裂夜空。 “杀啊” 挥舞着手中呼啸的火把,段志玄可不是寻常人,他在关键时刻大声呼喊,果断将重赏提升至一个人头百两银子的时候,在山林边上本来也陷入混乱的李家大军终于被调动出了一些士气和狂热的勇气,在一些将官的带领下,大声嘶吼着给自己壮着胆量,一部分向五百名特战队高手围杀而去,一部分迎向向这边冲杀而来的徐世绩带来的骑兵,妄想将已经开始溃逃的李家军步兵重新聚拢起来。 越过前方那颗突兀的大石时,一名李家军士兵冲得太快来不及躲闪,被同伴挤得砰的撞了上去,然而周围的十多名同伴没有人理会他,头破血流中,其中一名同伴踩过了他的后背,朝着前方敌人杀了过去。火光呼啸中,地上的那名李家军士兵看见有同伴的人头和手臂飞了回来,心中一片惘然。 惨叫、呐喊,兵刃相击的撞击声,在最前方数万人的混战中激烈得像是煮沸了的浓粥,此时这山腰的上方、下方,还有一拨拨举着火把奔突的人群。有着乱糟糟冲了过来的李家军士兵,自然也有那借着山坡和山林,杀得有条不紊的五十个特战小队,如同一道不断变幻着后退的曲线。 此时此刻,光是五十个特战小队自然是很难完全挡住数近万李家军的士兵的轮战围杀,但是他们只要阻挡一会儿,给徐世绩带领的一万精骑和狂鸟带领的两千多精骑兵争取时间就行了。 而且,此时,特战队这边五百名高手中足足有十名破功期的高手,他们杀人的速度非常快。 其中就尤其以一名双手提着两把泼风弯刀的瘦小中年男子最甚,他在杀了近百人后,将一名李家军的军中高手和其一群亲兵吸引了过来,且还硬生生地将其挡住。 这瘦小年男子的来历一直是一个迷,即使是远东军的军情府至今都没有查清楚,不过经过蛇岛集中营的训练之后,对王君临的忠心却已经毫无问题。 他的实力自然没有罗士信、李玄霸这样的高手强,但是他在这种混战之中绝对是杀人最快的,或者说最适合在战场上混战拼杀的。他的刀法凶戾与诡谲之中,挥刀速度极快。且同样还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息在内。扑上去的人却往往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被割喉、断头。 杀人速度仅次于这瘦小中年男子的是在这山腰稍微上方一点的一名很壮、很矮,头发很短,眼睛里面总是有一丝让人心惊血色的黑脸汉子。 他是一名江湖高手,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地方的人,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因为他是一个哑巴,这人是聂小雨顺手捡来的。 聂小雨当初收服李靖过程中,一追一逃中走了不少地方,有一次路上看见这哑巴第一眼,便没有任何理由的将他顺手带到了蛇岛,并且亲自教导训练了一个周。 对于此事,远东军上下有不少人很好奇,因为神秘的蛇岛主人,传说中的海妖,很少亲自教导别人。 王君临听说之后有一次也忍不住问过聂小雨,聂小雨说道:“这个人杀起人来也绝对是一个好手,可以训练成杀人机器。” 王君临不知道聂小雨是怎么看出这一点的,但眼前这一战,这个哑巴却是用实事证明了聂小雨的眼光,此时的杀人速度也只是比瘦小中年男子慢了一点点,后者在这半炷香之中已经杀了一百三十二人,而哑巴杀了一百二十八人。 他的刀法乍一看是江湖上很有名的五虎断魂刀,但仔细一看却又发现有所不同,因为他的刀法经过聂小雨的调教之后,变得更加简单,或者说每一刀所用轨迹都是最快最短的。 每一刀的力度都是最为节省的,甚至在大部分情况下,对付寻常李家军士兵一刀致命的同时,不会浪费多余的一丝力量。只有面对同级别的高手时,他才不能保证每一刀都做到这一点。 就这样,他凭着看似并不精妙的刀法,以及一身蛮力与非人般的冷静,一刀一刀地将冲到他面前的敌人杀得胆寒。到最后几乎所有的李家军士兵都有意识的绕开他,然后又被他轻松挡住,轻松杀死。直到李家军一名将官带领一群实力较强的亲兵联手才将他缠住。 哑巴和瘦小中年男子擅长杀人,但却并不是最为适合在战场上拼杀的。 实事上,最为适合在战场上拼杀的则是施得一杆铁枪的一名大汉。这大汉本是一名擅长黑吃黑的独行大盗。因为滥杀无辜,被武林公会派高手抓到了蛇岛上,经过聂小雨亲自安排的残酷训练,他已经成功的从独行大盗角色转化成一名杀手,一名死士。但他本身学自一位异人的枪法却是最适合在战阵上使用。 此时,更多的敌人从这边冲上来时,足有十六七人的队列自他前方呼啸冲来,铁枪阵一刺、一收,便将前方两名李家军士兵的身体洞穿,随后第二轮的齐刺,李家军士兵们扑了上来。 其中一名武艺不错的李家军将校抱着盾牌。狠狠地跃起撞在他的枪上,大汉随手一抖,手中铁枪将那盾牌来势一推,然后一声吐息的暴喝,挺身而上,直接用自己的身影撞了出去,猛烈的贴山靠! 混乱的战阵当中。没有多少人会跑去欣赏招式的华丽。只有四分五裂的盾牌飞舞而出。这名李家军将校是李家军中本就不多的一个悍勇的军官,此时口吐鲜血飞起在空中。同时被撞翻的还有好些李家军士兵,他们倒地的同时。大汉嗜血的枪阵已经疯狂地刺了过来。 ………… ………… 使出那记贴山靠的大汉望了一眼不远处瘦小中年男子,胸口剧烈的起伏,犹如风箱一般,他杀的人虽然不是最多的,但守的面积却是最大的,也因此他的打法比较损耗力气和内力。此时他平息着身体内翻涌的气血,同时也将目光望向周围,扫视着其它需要帮忙的地方。 高手比武,讲究的是力不可出尽,杀人刺杀原则是尽可能的一击必杀。而这类大规模厮杀却不一样,一招使出,直接豁到底,一旦奏效,剩下的便交给身边的兄弟。 视野的那头,举着火把的李家军或三三五五,或十几二十的还在往这边冲杀过来,整个山岭和山下,都已经化作修罗场了,一拨拨的人厮杀在山间、草丛里、溪水中。 随着天色完全陷入黑暗,段志玄派去近万骑兵暂时将徐世绩那边挡住之后,剩下的数千人不断围杀五百特战队高手,激烈程度便不断地上升。 特战队这边虽然都是高手,对上两三千人甚至都毫无压力,然而陆陆续续增加到六千多人后,仅仅五百余人的力量阻挡起来,终究还是很不容易的。 此时,山谷口、原野上和山坡树林边上这看起来是三处战场,但是已经开始混在了一起,数万人厮杀的战场已经相当混乱。但只要看得久了。有些东西就会变得清晰。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 神秘消失的瓦岗营 狂鸟带领两千多骑兵不断冲杀朱家军的溃兵,凡是稍有聚集想要布下战阵或者成群阻拦的迹象,都会被狂鸟带人在第一时间粉碎。 而徐世绩带领瓦岗营骑兵和程咬金的步兵方阵已经快要将一万多李家军步兵杀光,但此时暂时被段志玄派去的一万多骑兵阻拦住了。 而段志玄这边不多的步兵已经被五百特战队高手杀光了,此时带领数千骑兵开始对五十个特战小队进行冲杀。 远处山头上,李世民借着火光勉强能够看清这边战局,神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咬牙喃喃自语道:“就怕曲石城的两万骑兵还没有赶到,这边便已经被杀崩溃了………可惜我李家没有这么多的高手,否则也可以组建一支远东军这样的高手特战队。” “现在看来,这些人都是王君临当年组建的武林公会吸纳的武林高手,而那个时候王君临还只是大隋的蓝衣卫统领而已,不想布局如此深远………” “真正的武林高手,在树林之中,可以以一当百,一个个的将敌人全部杀掉。若是在开阔的地方,以一敌五十,都不可能。若是这些人还经过大量训练,或是精锐亲兵、江湖高手,面对合围能以一敌十恐怕就已经很了不起。战场这东西,跟个人勇武又不同,有些时候,打破了胆,两万人可以打八十万,但更多的时候,数字就是数字。他们再厉害,只有五百多人,最主要的是他们总有力竭的时候。此外,任何江湖高手,面对百数之上的骑兵都只有退避三舍的份。” 李世民暗忖不已,心中暗骂段志玄怎么还不让骑兵冲锋这五百特战队高手,然后腾出手来去抵御程咬金和徐世绩带领的人马,只要再坚持一会儿,他还有两万骑兵便会从曲石城赶来,到那个时候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段志玄没有让李世民失望,就在后者在远处山头上念叨的时候,他也下达了一道命令,让好不容易聚拢在一起的三千多骑兵开始发起冲锋。 随着三千多骑兵疾驰奔腾的声音传出,恍然间地面都开始颤抖起来。 三千多骑兵潮水般的向五十个特战小队疯狂前冲而去。 即便是这五十个特战小队都是高手,看着汹涌而来的火光锋线,貌似都隐隐有些胆寒,然后,他们按照计划退入后方的山坳………这是他们预定的作战地点。 那一处的地方,说是山坳,其实也是不对的,口子有点大,两边坡度又不算陡,设伏的条件,其实并不完善。 这片地方李家军本来是用来伏击程咬金带领的一万瓦岗营骑兵的,又哪里会被这样的一个口子所迷惑,三千多人咆哮着,汹涌而来,带队的将军一看这地势,也根本不放在眼里。 就这样冲锋推过去,五十个特战小队又在后撤之中,这三千多李家军骑兵有着必胜的信心,将这些刚才杀了他们太多人的特战队高手全部杀光。 多年的经验,高超的眼力,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迷惑或是动摇,而事实上,段志玄也好,此时带着这三千多骑兵冲锋的将军也罢,他们的判断,基本也是准确的,即使特战队这边都是高手,但五百来人面对三千骑兵的冲锋,那也只有败退和死伤惨重的结局,最多也就是让骑兵损失惨重而已。 三千多骑兵策马冲入山道之中,挥舞手中长枪,前方视野上的五十个正在慌忙逃窜的小队虽然速度很快,但在战马全力疾驰之下,依然越来越近,刚才段志玄对这五百个特战队高手的人头悬赏是普通远东军士兵的十倍,所以这三千多李家军骑兵心中充满了滔天杀机和对将来大好前途的火热。 轰轰轰轰轰………… 巨大的响声,震动了地面。 山坳的口子那里,三千骑兵冲阵约过三分之一的锋线上,光芒开始升起来,有骑兵和战马一同惨叫着或者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倒飞了出去,更有甚者直接四分五裂。 血肉挥洒之中,石头、土块、砂石爆开在空中,碎片乱飞,最后面的一些骑兵脸色大变中奋力拉起缰绳,“昂”的一声胯下战马纷纷扬起了蹄子。 静谧的夜晚,与之前特战队和狂鸟带着的两千多马贼骑兵仍出的手榴弹爆炸略有不同,但依然犹如雷鸣一般的巨响轰鸣令得所有人都为之惊愕起来。 三千多骑兵和战马就在冲锋中被炸翻出去,或者战马受到惊吓,乱冲乱蹦,然后互相挤倒在地上,后方的人虽然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勒马停下脚步,随后因为战马受惊严重,被撞得东倒西歪。 特战队在山道口埋下的地雷其实并不算多,但是以拉线的方式同时触发,在这样的夜里,委实爆发了无比的观赏性和杀伤性。 李家军虽然对远东军的火药武器有着深入的研究和防备,但是更多的是手榴弹和火药包,对于地雷他们接触得不多,所以刚才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黑夜之中,地面上会突然爆炸。 所以,段志玄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这三千多骑兵在这一瞬间其实已经完了,即使还有至少三分之一活着,但乱象已经完全爆发开来,活着的骑兵也被一下子炸懵逼了。 有些人还弄不清发生了什么,统领这三千多骑兵的大将倒也反应果断,他因为带着四百多骑兵先锋距离后面稍远了一些,且他们骑术精湛,将受惊的战马控制之后,便咬着牙带人仍旧朝着前方冲过去。然而,随后,便又是一连串巨响。他和身上的战马以及旁边的兄弟全部飞了出去。 被胯下战马甩下的骑兵大将,从地上翻滚起来,须发皆乱,惊骇之中,脑袋发蒙,心中绝望之中气得恨不得吐血。 “这他娘的没完没了了,这种炸法还打个屁的仗。” 这位李家军大将的想法刚刚出现,便被返身冲杀上来的五十个特战小队淹没了,不光是他,还有这三千多骑兵中所有幸存者。 轰轰轰声中,又是几声雷鸣般的巨响,这次火光是从右边侧面的山坡上传出来的,那是徐世绩已经猜到李世民可能还会有援兵出现,不想再拖延下去,仍了一大波手榴弹。 在巨响爆炸之后,点点火光,手榴弹里面的钢针、钢珠在空中拉出凄厉的血线。 大概一次呼吸之后,又是火光亮起,徐世绩和程咬金带着人终于杀溃了阻拦他们的一万多骑兵,李家军的残兵开始大范围溃逃。 此时整个战场已经是彻底乱了,远远望去,那山道之中接连交错亮起的光芒与响起的爆炸声,犹如天上的神仙施展的雷罚一般,令人生畏,让马恐惧………… 朱家军已经彻底溃散,除了朱粲被一群亲兵拼死保护着,趁着黑夜早早逃离之外,已经死的七七八八。 只是,因为天黑且远东军的兵力也有限,很难做到将朱家军一网打尽,还是有不少朱家军逃走了。 而此时,溃散的李家军士兵如潮水般,没命的向四周逃跑而去,有不少人甚至为了能够让自己跑的快一些,丢下了自己的武器和盔甲。 大溃败在夜色中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远处山头上,李世民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远远的看着山坳那边的火光与爆炸。 “怎么回事………又是火药………这怎么可能,不是说要想让埋下的火药确保有效,各种布置至少要用半天时间吗?刚才如此规模的火药,也应该至少要一整天的时间安排才对…………”李世民阴沉着脸,但却没有失去理智,他对火药有过非常深入的研究,“徐世绩早就料到或者早就打探到我和朱粲会在这里对他们的人进行埋伏,程咬金本就是诱饵,这地方他们早就进行了充分的准备。” 此时,从这正对面的山坡上望过去,那敞开的山拗口子里已经变成了无法控制的巨大混乱,人的身影朝着四面八方奔逃,鲜血与尸体铺散在地上,或是飞起在空中,受惊的战 马四散逃窜,抛下了它们背上的骑士,有的撞进了奔跑的人群。 一些骑士的腿还来不及从马镫中脱出,被拉着一条腿到处跑。因为黑夜的缘故,那炸开的光芒每一次亮起,都令得远处的人能够更清楚地看着那仿佛凝固在一瞬间的乱象。 段志玄的声音传遍全场,吼道:“快收拢自己人,那火药在平地上的爆炸威力有限,你们刚才他娘的被炸死还不到一千人,赶紧收拢自己的人,就算打不赢,至少将人收拢起来,才有可能逃走,快点。” 段志玄的吼声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不少李家军的将官大声呵斥着,收拢溃兵。 然而,夜晚虽然有利于他们溃逃,但也不利于他们收拢人员,即使好不容易收拢一波人,也会立刻被远东军盯上,全力冲杀,反而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有过几次收拢之后,李家军上下便只顾着逃命了。 段志玄带领身边一千多亲兵始终保持建制,虽然试图阻止已方士兵的溃逃,但他们人手毕竟有限,杀了一部分退得最快的逃兵,但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此时的山间,到处都是溃散的场面,有人胡乱的吼叫着,有人喊着快跑,有人奔跑着踏过一路的尸体,才想起整整一天的战斗中有多少的兄弟死了。 段志玄见此,知道已经难挽回大局,不敢再多做停留,将身边一千多仍有秩序的人马带着也逃命去了。 他在准备撤逃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那边的山坳口子上五十个特战小队杀光那三千多骑兵之后,又重新一路杀出来,收割逃散的自己一方溃兵。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远东军这边并没有过远的追杀下去,等李家军这边大军彻底崩溃,追杀一波之后,徐世绩一声令下,众人不再追杀,反而将一匹匹溃散乱窜的战马收拢起来,然后控制安抚之后,所有人按照计划,顺着一条山谷离开了这里,一路往北而去,他们貌似是要连夜杀向汉中郡城。 高空之中,有飞鹰围绕着他们在方圆十里之内不断盘旋,李世民抬头看了一眼那只飞鹰,又看了一眼连夜往北冲去的瓦岗营大军,眸中闪过一抹滔天杀意,咬牙道:“徐世绩,本来还担心你就此打住,但既然你的胃口还不止住,那便是我李世民翻盘的机会。” 喃喃自语之后,李世民带着一队精兵高手隐没消失在黑夜之中。 ………… ………… “什么,消失了?”连夜赶回汉中郡城,已经给徐世绩准备了一张大网的李世民却在第二天一亮,收到了一个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消息。 “是的,公子,我们派去盯着瓦岗营主力的探子已经全部被杀或者失踪,而重新派去的探子和斥候却已经找不到瓦岗营的主力所在。”负责军情的一名将官单膝跪在李世民面前恭敬禀报。 李世民脸色数变,皱眉沉思半响,问道:“段志玄现在何处?” 那将官立刻说道:“回禀公子,段将军收拢了一万多溃兵正在往汉中郡城赶来。” “李雄带领曲石城的两万骑兵昨日战况如何,眼下又在何处?”李世民又皱眉问道。 将官道:“回禀公子,李雄将军带领曲石城的两万骑兵于昨日按照计划,顺利灭了瓦岗营一万攻城的步兵,活捉了对方的主将谢映登之后,便按照计划一路往北支援,只是没能赶上昨晚上的大战,此时正在往汉中郡城赶来。” 李世民沉思半响之后,道:“立刻给李雄传令,让他带领人马掉头前往曲石城,告诉他,没有我的命令一直驻守曲石城,而且要死死守住曲石城,只要曲石城不丢,汉中郡城在我们手中,整个汉中郡便牢牢在我们手中。” 那将官立刻恭敬称是,李世民又强调道:“派遣大量探子斥候,一定要尽快找到徐世绩带领的瓦岗营人马。” ………… …………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 使者程咬金 半天后,李世民看着段志玄只带回不到两万左右的人马,脸色阴沉的能够滴下墨水来。 他给段志玄五万精锐,同时还有朱粲的十万人马配合,朱粲付出了三万人马为诱饵,引诱程咬金带领两万骑兵主动来袭击,甚至引诱至山前,被他们的大军所包围,想着就算可能会损失较大,但怎么着都能够灭了这两万人,可谁想结果正好相反,程咬金带领着这两万人顽强的变态,他们打了整整一个白天,才灭了其三分之一,而他们损失便颇为惨重,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依然有信心,将程咬金这支人马全部灭杀,大不了他们损失更多一些。 只是,谁想到程咬金带着这两万人马本身也是诱饵,他们最终损失了足足三万多人不说,朱粲带领的十万人直接被打残了。 这显然不是李世民想要看到的结果。 说实话,若不是曲石城的李雄灭了谢映登的一万瓦岗营步兵,这一战李世民可谓是满盘皆输,输得很惨。 “二公子,卑职有负重托,折损三万多精锐,请二公子责罚。”段志玄脸色苍白,对李世民跪下请罪。 “志玄,你起来吧!经过我已经知道了,这不能怪你,是我们对瓦岗营的情报掌握不够,对其战力推断失误所致。”李世民毕竟是不是常人,很快就恢复平请,神色从容的叹了口气,将段志玄扶起来。 “多谢二公子。”段志玄见李世民没有怪罪自己,也是暗中松了口气,顺势起来后,又问道:“只是眼下我们怎么办?” 李世民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瓦岗营投效远东军不到一年,战力便如此强悍,眼下要想赢得这场胜利,或许要动用我们在川蜀之地的所有伏笔了。” 段志玄闻言,浑身一震,有些疑虑的问道:“公子,越嶲蛮人的那位蛮王野心不小,引越嶲蛮兵出山,这个计划是不是太过凶险了?” 李世民冷笑道:“那位蛮王能够一统越嶲蛮人,都是因为我的支持,或许还可能有其他人暗中的支持,光凭他本身最多就是越嶲蛮人中一方霸主,即使是放他出山, 事后最多劫掠一批东西再回山中而已,毕竟越嶲蛮人的根基还是在山里面。” 段志玄略一犹豫,问道:“公子,这样一来,必然会有不少百姓遭殃,受到涂炭。” 李世民看了一眼段志玄,斩钉截铁的说道:“此事你不用管了,你立刻下去准备,带人亲自走一趟,与那越嶲蛮王见一面,不管是什么条件不妨先答应他,只要能够让越嶲蛮王出兵就行。” 段志玄心中一凛,连忙说道:“卑职遵命。” ………… ………… 岷蜀地区,道路崎岖,山水密布。 这里有大大小的数百个越嶲蛮部落山寨。 早在汉朝时期,越嶲蛮人便多有作乱,历朝历代也对越嶲蛮人多有清剿,但是官府要入山对越嶲蛮人清剿,就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辎重中转之地。 而在岷蜀,物资最充足之地,莫过于蜀郡,毕竟天府之国的美誉,不是凭空得来。可这是对越嶲作战,若是到时候从蜀郡运送物资的话,不仅仅是时间上来不及,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会非常大。 这要是在大隋强盛时期,只要有强力人物去推动,自然都不算什么,可是在如今这乱世,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趁着这些年朝廷和当地官府郡兵压制,越嶲蛮人在不少势力的暗中支持下,人口、经济、生产、军队都发展迅速。 “徐将军,程将军,据我们军情府打探得知,那越嶲蛮王除了一直被王爷麾下杨空蝉统领的范阳商会暗中支持之外,还与李世民的人和南方萧铳的人都有联络,所以此次借兵之计,还是要有所防范才行。”岷蜀之地汉人聚集区和越嶲蛮人生活的越嶲山交界之处有一个寨子,早在隋文帝杨坚时期,这里便鱼龙混杂,山贼、逃犯、马贼、水贼、武林帮派等各种亡命之徒,甚至连越嶲蛮人都有。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里早有五年前,便已经被范阳商会和小雨剧院联手所控制,看似表面上没有大的变化,但实质上已经变了天。 如今徐世绩带领着两万多人马驻扎在这 里,且不被外人所知,便足以证明这里早已成为远东军的一个特殊的根据地。 此时,在寨子最大的院子里面,沈光、徐世绩、程咬金等人正在一边用餐,一边商议事情,刚才说话的正是沈光。 “所以说,此时李世民的使者,乃至萧统的使者都可能已经在那越嶲蛮山城之中,并且还是那蛮王的座上客。”徐世绩微微蹙眉,入川之前王君临从河东太原发来的命令中提到越嶲蛮人可借用,但具体情况没有提,这些事情都是由沈光来具体联络和提供信息。 沈光笑道:“王爷说这件事情交由程将军去办,当能够办得很漂亮。” 程咬金和徐世绩顿时心中一震,互视一眼,面上不露丝毫,但心中却是感慨不已。 他们二人是老搭档,之前听了沈光说了情况之后,其实已经有所默契,也知道以程咬金的特长优势,的确非常擅长和适合完成此事,但是却是没有想到王君临对此早有安排。 这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候程咬金和徐世绩实在是想不明白,王君临为何会对他们如此的了解。 ………… ………… 十辆骡车首尾相连,百名特战队高手骑着战马护送在两侧,程咬金和沈光骑着马,并行在前,顺着山道,往嶲蛮山蛮深入行去。 程咬金和沈光算是远东军的使者,而这十辆裸车中的粮食和瓷器、铁器等物算是给那嶲蛮王的礼物。 程咬金和沈光随意聊了几句,随口笑道:“沈大人,我们这队伍车辆人数不少,肯定会被李世民的探子发现,你说这一路上会不会有人劫杀我们。” 沈光闻言,微微颔首,笑道:“程将军所言极是,这一路上肯定不会太平,但我们带了一百名特战队高手,再加上暗中有军情府的探子,推车的民夫又是程将军的亲兵所装扮,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在嶲蛮人的地盘上,不管是我们,还是李世民都不可能出动太多的人马,否则会引起嶲蛮王的反感,不利于后续借兵。” …… …… 第一千六百二十六章 沈光偷蛮王 (非常感谢几位老兄弟的月票支持和打赏鼓励。) 事实证明,程咬金的猜测和沈光的谨慎都是对的——行进到一半路程时,一名军情府的探子急匆匆的返回,也不下马,在马上对程咬金和沈光抱拳,大声道:“启禀两位大人,前面发现有一支骑兵出没,人数五百左右,在前面五里处的峡谷准备伏击我们。” “程兄,果然有人拦截我们,只是不知道是李世民的人,还是萧铳的人!”敌人的兵力是己方五倍没有让沈光有丝毫惊惧。 程咬金更是眸露凶光,道:“敌人既然准备在前面陡峭的峡谷伏击我们,那么等一下我们兵分两路,由我带领五十人翻山越岭绕到那只敌军后面,等敌人在峡谷对车队袭击时,沈大人只要带着人坚守片刻,待敌人放松警惕时,我便带人从敌人身后突然冲杀而出,猝不及防之下,定会冲乱敌人阵型,到时候敌人便是我等猎物,轻易可将他们全部杀光。” 沈光想了一下,道:“程兄此计甚妙,但以此战法击败敌军,战后我军多少还会有所死伤,在下有一补充,可几乎让我们没有任何死伤。” “哦!请沈大人指正。”程咬金有些意外,也有些不以为然,沈光武艺高强,一直执掌蓝衣卫和军情府的部分势力,貌似没有领兵打过仗。 程咬金那是什么城府,心中所想,神色中根本不会体现出来,沈光便继续说道:“这五十民夫是你们瓦岗营的精兵所装扮,实力虽然比不了特战队的人,但也弓马娴熟,是真正的精兵,可让他们到时候先作惊恐状,躲藏在车马之后,待敌人放松警惕,接近车马时,可暴起杀敌,定能够将敌人杀个措手不及,此时由程兄再带五十特战队高手突然从身后杀出,敌人必会因为中计而心生恐慌,军心一乱,可任由我等猎杀。” 程咬金微微颔首,禁不住赞道:“沈大人妙计,在下佩服,这样一来,我们或许不用损失一人,便可以将敌人全部杀光。” …… …… 嶲蛮山之中峡谷众多,所以沈光一点不担心程咬金带着五十人没有藏身之处。 军旗猎猎,在凛冽的山风中飘扬,沈光胯骑战马,此时表面放松,心中暗自警惕。 某一刻,蹄声雷动,两队骑兵从前方左右两边沟壑之中冲出,随着山风向队伍疾驰而来。 沈光一行队伍顿时装作慌乱得不行,但实际上却按照之前沈光路上交待演练过的程序,每个人紧张有序的动了起来。 这五百敌人都穿一身灰色的狼皮袍子,头戴狼皮头盔,一脸凶狠,钢刀紧紧握在手中,马速甚快。 沈光装作慌乱的呵斥着所有人依托十辆骡车,迅速的布下了三环阵,五十名特战队高手护在车阵外围,内围五十名瓦岗营精兵装扮的民夫蹲在骡车之后,簌簌发抖。 五百敌人飞奔如箭,手中的钢刀高高举起,在凛冽的山风中闪耀着嗜血的寒光,犹如一阵旋风般卷过一波黄尘。 两百步! 一百步! 七十步! “准备!” “射!” 沈光一声爆喝,手中弩箭离弦而出,精准的射进了一名敌人胸口,敌人惨叫声中,跌落马下。 五十名特战队高手中的弩箭同样发射,数十名敌骑惨叫落马,但敌人骑队前进的步伐和速度几乎没有受到影响,这是精兵的特征之一。 敌人的骑术精湛,速度飞快,沈光带着五十名特战队高手只来得及射两箭,五十名精兵装扮的民夫装作惊慌之下却没有射出去,反而吓得退到车阵后面。 距离车阵十步时,不少敌人已经开始狞笑,只要他们冲到近前,这场伏击战便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毕竟他们的人数足足有五百,而且都是精兵。 然而,电光火石间,之前躲在骡车后面瑟瑟发抖的五十民夫,突然站了起来,神色中的惊恐早已被一脸杀意所取代,每个人手中准备多时的连发快弩在第一时间射出。 如此短的距离,敌人又猝不及防,五十支快弩接连发射的弩箭无一射空,或战马,或人身,惨叫声中,再加上退到车后面的五十名特战队高手的弩箭,冲在最前面的近百名敌人当场跌落马下。 五分之一的人手瞬间被杀,剩下的敌人大吃一惊,不等他们多想,如雷鸣般急促的马蹄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还活着的敌人无不脸色一变,‘中计了’三个字不由自主的浮现在每名敌人脑海之中,正如程咬金所推断的那样,军心已乱,战意已失,少部分敌人甚至已经开始想着如何逃走,只是地处峡谷,一时无处逃去。 敌人两边受敌,带队的将官见识了正面装扮成民夫的五十名瓦岗营精兵弩箭厉害,下令一半人咬着牙继续往车阵冲来,另一半人急忙调转马头迎向程咬金带领的五十名特战队高手。 有车阵阻挡,敌人一时冲不过来,向沈光等人冲来的敌人大部分被射死,少数精悍之辈即使翻过车阵,也被五十特战队高手轻易围杀。 而程咬金带领五十名特战队高手骑着战马分成两波,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能力和特战队高手的强大实力,利用冲起来的速度,第一波骑兵以他为箭头,突击穿插,切割作战,慌忙转身的一半敌人马头还没有彻底调转过来,便被程咬金带人直接凿穿而过,杀得敌人人仰马翻。 紧接着,第二波骑兵打击接踵而来。 不等敌人缓过神来,程咬金已经带人绕了一圈,第二轮冲杀又开始了。 如此这般,几番冲杀之下,再加上沈光带人在一边放冷箭,敌人已经成了被剁碎的肉馅,抛下大半尸体,开始逃散。 如此一来,更轻易成为程咬金一行人的猎杀目标,而此处峡谷能逃走的方向不多,顺着峡谷肯定是跑不了的,必会被追上,有敌人想从旁边沟壑中逃走,却发现沈光已经带人将最近的两边沟壑堵住了。 …… …… 这场伏击与反伏击的结果已经没有悬念,小半个时辰后,战事已经结束,程咬金看着四百九十五具敌人尸体和特意留下的五名俘虏,狞笑着吩咐道:“将那五个敌人带过来,我亲自审问。” 程咬金此时表现得极为狠辣,没问两句话,两名俘虏因为嘴硬已经被其下令虐杀,第三名俘虏被程咬金亲手砍了一条胳膊。 只是这几名俘虏知道必死无疑,骨头很硬,程咬金虽然懂得人心破绽,但显然不精通逼供之法,只是以砍手砍脚相威逼,直至杀死,一连杀死两人都未能从俘虏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见第三人依然如此,程咬金恼怒之下,一刀将其脑袋直接砍了下来。 沈光见这样不行,他还指望从俘虏口中打问出敌人是谁,且在嶲蛮山城有多少人,连忙阻止道:“程将军,我们军情府擅长这等事情,不如让我一试。” 程咬金这才想起自己太心急了,有军情府的大特务头子在这里,自己操个什么闲心啊! 他将刀上的血随手在第四名俘虏身上擦干,归鞘之后,咧嘴笑着拱手道:“是我忘记了沈大人是这方面行家。” 沈光此时脑海中想到了好几种军情府常用的恐怖刑罚,比如酷刑“梳洗”,就是用滚烫的开水往犯人的身上淋,然后用铁丝刷子不停的刷,直到把犯人弄的血肉模糊,露出骨头为止。 还有一种刑罚叫做“披麻戴孝”,就是用鞭子把犯人打得浑身体无完肤,然后再把麻筋沾到犯人的身上。之后等血液干结之后,再一条一条的往下撕扯。 这些酷刑大多残忍之极,最主要的是需要道具,操作起来很麻烦,沈光决定试一下王爷当年还是隋朝蓝衣卫大统领时随口传下来的一个酷刑。 这种酷刑非常温和,但精神上的摧残堪称是达到极致的酷刑——水刑。水刑相比其他酷刑拥有很大的特殊性,它能够让被施刑者在感到极度痛苦的同时,却不会对其身体构成太大的损伤。 而且水刑的道具很简单,沈光吩咐人很快就准备好了东西。 程咬金看着两名士兵在沈光的纠正下,将一名俘虏绑在一驾腾空的骡车上,又将其四肢身体和头固定好,心中充满了怀疑。 特别是当沈光在这名俘虏脸上盖上一块布,提着水壶准备往上浇水之后,程咬金顿时一脸愕然,忍不住说道:“沈兄,这种逼供之法是不是太温柔、太简单了一点。” 沈光一脸高深莫测,笑道:“程兄不要着急,这方法可是王爷当年传授给我等的,当时王爷还说越简单的东西往往效果越好。” 说着话,他又亲自找了块石头将俘虏的脚垫高一些,直到比俘虏的头部高才停下。 程咬金一听这看似很温柔的是酷刑竟然是王君临所传授,顿时心中充满了无比的好奇,随着王君临创造一个个奇迹,本人已经成为传奇,关于他的故事很多都快被神化了。 “好了,现在可以往他脸上浇水了,中间不能停顿,直到这敌人求饶,说出一切为止。” 两名特战队高手照着沈光的吩咐去做。 而随着水刑继续,程咬金脸上的怀疑变成了一脸的惊讶,甚至惊骇。 ……… ……… 半炷香之后,那名俘虏屈服了,程咬金与其谈条件,最后这个俘虏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就是为了换得程咬金能够下令将他直接杀了,因为他的手脚被固定着,想自杀都难。 所谓生不如死便是如此。 至于咬舌自尽,那纯属是某些小说家无稽之谈,所以眼下这名敌人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爷真是学究天人,连这种……别致有用的酷刑都懂。”程咬金由衷的说道,神色之中充满了崇拜之意。 “王爷在我等远东军上下向来是神人一般的存在,”沈光点头道:“好了,如今既然知道是李世民派那段志玄充当使者意图说服嶲蛮王出兵,事不宜迟,我们要尽快前往嶲蛮山城。” 程咬金神色一肃,道:“沈大人所言极是,我们现在就出发。” …… …… 嶲蛮山城。 段志玄坐在嶲蛮山城蛮王府待客厅中,心中暗自盘算远东军的使者多半已经被已方骑兵所阻拦,毕竟细作送来的情报中说的很清楚,远东军的使者只有一百名护兵,他派足足五百名精骑过去即使未杀死宋使,也该能将其阻住。 正如沈光所说蛮王嶲戈多对段志玄表现得颇为尊敬,好酒好肉奉上不说,还挑选最漂亮的女人供他享用,但就是不松口立刻给其借兵的事情。 不过段志玄也不着急,他自认为还有一个底牌没有用,只是这个底牌代价有些大,他基于某些原因不想用这个底牌,若是能够不用底牌便可让嶲蛮王出兵,岂不是更好。 打着这样的目的,段志玄准备与嶲戈多再周旋两天,继续按照李世民的交待对其封官许愿。 只是嶲戈多的胃口不小,也足够无耻,本身暗中与远东军有所勾结,又面不改色的接受了他们李家的官,可就算这样依然对借兵之事不松口,又送来了族中一对双胞胎漂亮少女供段志玄享用,让他一时间无法威逼。 嶲戈多坐在对座,脸上带着笑意,与段志玄说着废话,喝着酒,心想我们嶲蛮族有勇士五万,个个都是虎狼之士,若是放在之前的大隋,哪有如今两边通吃的美事,这次机会却是不能错过。 一名亲信匆匆走进来,在嶲戈多耳边说了句什么,嶲戈多神色一凝,但很快恢复正常,对着段志玄端起酒杯道:“段将军先享用,我族中有点事情去处理一下。” “蛮王不用客气。”嶲戈多端起酒杯随口示意道。刚才嶲戈多神色中细微变化并没有逃过段志玄的眼睛,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嶲蛮族的蛮王是嶲戈多,但是他另外一个弟弟并不服,后者在族中也有不少支持者。 只是待嶲戈多离开之后,一名属下走了进来,低声对段志玄低声禀报道:“将军,远东军的使者已经到了嶲蛮山城外。” 段志玄脸色微变,咬牙道:“该死,之前打探到的消息不是说他们只有一百来人,我们派了五百精骑都没有拦住也就算了,难道全部死了不成,都没有一个人跑回来禀报。” …… …… 程咬金和沈光一行的山路大体是个“之”字形,沿着一条小河横穿嶲蛮山,嶲蛮山城就位于横山深处,位置极为险峻。 程咬金一行人在将晚之时,抵达了嶲蛮山城前。 骑在马上,立在山道之上,程咬金望着两百步外纵深不过五六百步的山城,对旁边沈光说道:“此山城夹山而立,垒耸立这条小河东侧,寨墙西踞河岸,东接山壁,堵死了这条山道必过之处,只有一条斜长近百步,宽不足一丈的陵直斜坡道通往山城正门,正常情况下没有十倍兵力,且付出不小代价,是不可能攻下的,怪不得这么多年历朝历代都能够容忍嶲蛮族不断壮大。” 沈光抬头望了几眼,表示深以为然,点头道:“程兄所言极是,不过我远东军若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攻下嶲蛮山城并不难。” …… 山城墙高,又是仰望,之内的情形窥探不得,程咬金将目光看向山城附近,发现山城不远处有一个溪谷盆地,大约有四五万亩水田旱地,心想这嶲蛮人其实已经跟汉人学会了种植庄稼,只是务农的水平看起远远无法和汉人相比罢了。 在大隋未灭之前,嶲蛮族其实名义上也是大隋所属,而且因为嶲蛮王曾经去过洛阳朝拜过杨广,所以之前的大隋在盐铁、美酒、丝绸等物资方面向来对嶲蛮族还算大方,至少交易不限。 而大隋后期,对川蜀之地失去控制,嶲蛮族便不再视大隋为宗主国,远东军、李渊集团和南边萧铳为了各自目的,都给嶲蛮族一些好处,但说实话,给嶲蛮族好处最大的还是范阳商会代表的远东军,从最基本的生活品,到生产资料,再加武器装备,甚至工匠的培训,等等,都给嶲蛮族很大的好处。 再加上如今远东军如日中天,背后又有王君临这等牛叉传奇人物,所以蛮王嶲戈多不敢怠慢,亲自出城,颇为礼遇的将程咬金和沈光一行迎进了山城中。 “嶲戈多,听说你们部族有李世民派来人使者来访。”互相见过礼,场面话说完之后,程咬金突然问道。 嶲戈多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道:“陈将军消息灵通,是有一个李家的商队今天来部族交换药材和皮货。” 程咬金冷哼一声,厉声道:“嶲戈多,你莫非以为我是白痴不成,我远东军与李家,还有朱家在川蜀之地正打得如火如荼,怎么可能还有商队跑到你这里来。” 嶲戈多心中暗叹,心想李世民的人做事真的差劲,多半也有远东军的细作,这种事情果然隐瞒不了,只好硬着头皮道:“还请陈将军体谅我嶲蛮族的难处,我嶲蛮族一直与远东军交好,我对秦安王殿下也素有诚服之心,但是李家人势大,我为族中数万人性命考虑,也不敢得罪李家人,只好让他们也进入山城。” 沈光眸光如刀,盯着嶲戈多的双眼,寒声道:“嶲戈多,你最好不要有多余的想法,我秦安王殿下虽然讲究仁义,但事涉川蜀之地归属,绝不会手软。这是秦安王殿下给你的亲笔信,你不妨细看。” 嶲戈多闻言,禁不住浑身一震,在布满天下的小雨剧院和军情府人员的不懈努力下,如今秦安王王君临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了,即使是在嶲蛮族也是声名赫赫,凶名震震,不想这等人物给自己还写了亲笔信,顿时让嶲戈多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嶲戈多在程咬金和沈光接连发问下心中有些发虚,双手接过信,转头错开目光,对左右吩咐道:“贵客车马劳顿,请贵客去客院休息,不可怠慢。” 程咬金和沈光将警告的话已说,以王君临名义准备的信也交给嶲戈多,但嶲戈多依然没有立刻表决心,显然李世民那边给的筹码不小。 不管嶲戈多是犹豫不定,还是想左右逢源,待价而沽,关键都在李世民派来的人身上,而程咬金和沈光在来的路上心中早有定计,倒也不急于一时。 所以,他们也不再多说什么,冷着脸带人跟嶲蛮山城侍者去了客院。 安顿下来,洗漱干净,又享用过嶲蛮族不怎么美味的美食之后,程咬金和沈光开始密谈。 “沈兄,东汉班超万里封侯定西域的事迹可知晓?”程咬金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沈光仿佛早有所料,笑着说道:“不瞒程兄,在下对冠军侯霍去病和定远侯班超也是极为敬仰,若是能够效仿这二位先辈,做成大事,也是不枉此生。” “沈兄所言极是。”程咬金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道:“只要杀了嶲蛮山城中的所有李家人,就能断了嶲戈多倒向李家的可能性。” 沈光虽然读过的书不多,但显然知道班超出使西域,在鄯善国中,以麾下三十六人,袭杀匈奴使节,逼得鄯善王彻底投向了东汉的千古事迹,咬牙道:“既然如此,今晚夜深,所有人睡熟之后,我便带一百名特战队高手到那段志玄住的地方,将他们全部杀光。” “前天我带着两万人与段志玄打了一天一夜,此人心智不俗,不可轻视。”程咬金摇了摇头,神色肃然低声道:“听说那段志玄实力高深,也是破功期的高手,想必带来的人实力也不弱,我们想要在这嶲蛮山城中灭了对方,恐怕还要好好谋划一番才行。” 程咬金的本事沈光还是知道一些的,特别是王爷对此人颇为看重,肯定是不简单,所以他认真道:“程兄莫非另有妙计?” 程咬金脸上一副高深莫测之色,微微一笑,摇头道:“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妙计,但我料到段志玄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今晚上必然也会对我们出手,我们所做的就是将计就计,但这需要沈大人出大力,不知沈大人在这嶲蛮族人中是否有信得过之人。” 沈光笑道:“早就料到程兄会有这一问,那嶲戈多的弟弟嶲水树早已对我们远东军死心塌地,说实话这次即使没有李世民派段志玄过来,我们也会顺手帮那嶲水树除去他弟弟,助其执掌嶲蛮族。” “既然如此,那就简单了。”程咬金当即大喜,“在下知道沈兄有肉飞仙之称,一身轻功身法近似鬼魅,不知在这嶲蛮山城中,让沈兄将那嶲戈多偷出来,不知能否做到。” “程兄是想偷梁换柱,让段志玄错杀嶲戈多,然后借嶲蛮族人杀光段志玄一行人。”沈光略一沉思,便明白了程咬金的计划,眸中精光闪动道:“至于程兄所说之事又有何难,这嶲蛮山城中又不是龙潭虎穴,那嶲戈多今晚上必然会宴请我们,待宴请之后,我便将其偷过来。” ………… ………… 傍晚,宴会之后,程咬金和沈光在一百名特战队高手的簇拥保护之下,一同向客院走去。 某一刻,程咬金若有所觉,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本来在他右手侧的沈光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了。 嶲戈多身为嶲蛮族的蛮王,在这嶲蛮王城中最大的一座很有嶲蛮族特色的府邸便是他的住处。 蛮王的住处自然是嶲蛮族戒备最森严的地方,警戒巡逻的嶲蛮族武士不在少数。 但沈光轻而易举的进入了蛮王府,此时所在的外墙位置是蛮王府的西花园,院中静悄悄的,竟然不见有多少嶲蛮族武士。 嶲蛮族的汉子之前也喝过靠山酒,但因为数量稀少,非常珍贵,平日间只有嶲蛮族中头人们才能喝到,今晚上因为程咬金和沈光带来了大量的靠山酒,数量较多,不少嶲蛮族的勇士便也分到了一些。 虽然因为蛮王府中的亲卫晚上还要负责警戒巡逻,喝得不多,但是那酒中却已经被沈光放了一些东西,只要喝了这酒,不管喝了多少都会醉得不轻。 再加上这蛮王府沈光早在傍晚赴宴的时候便顺便踩过点了,当时是目测丈量了大小的,蛮王府是坐南朝北带东西花园,客厅和蛮王嶲戈多居住的正屋在东西花园之间。 蛮王府大门口的武士显然是没有喝酒,足足十名魁梧的嶲蛮族武士站岗,也有几队巡逻的嶲蛮族武士,所以沈光虽然轻功天下无双,但还是表现得颇为谨慎,选择从西花园潜入。 一片昏黑之中,沈光勉强看清了院中情况,身形如鬼魅一般,好似没有丝毫重量一般,缓缓滑落在地上,然后一路摸索着到达了西花园的园门。 沈光没有去开大门,因为门页转动的声音在夜里会十分刺耳,非常引人注意。 正院内十分安静,没有听到有狗,但沈光还是在门后弄出一些轻微的声音,又从门缝中塞进去几块带毒的肉干,半响后仍然没有动静,沈光确定没有狗后,才又翻过院墙,里面两排厢房,南边是大厅,北面就是居住的正屋。 沈光袖子中提着一把连发快弩,这种快弩比远东军普通军士用的快弩小巧很多,但射程也要比军队用的近不少,不过三十步内有很高的精确度和杀伤力,只是这一路潜入还没有机会使用,拿在手中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因为他准备的弩箭上有着见血封喉的奇毒,可以预防被杀死的人叫出声来。 沈光半弓着身体,犹如轻烟一般顺着厢房往正屋摸过去,速度快得惊人,且没有半点声响。 一路上遇见十数名或坐或斜靠着,分明是喝了靠山酒打着瞌睡的岗哨护卫,沈光从他们身边轻轻滑过,没有引起半点注意。 沈光无声无息的来到亮灯的房间外,蹲到窗下,听到里面有打呼的声音。然后他用匕首从门缝中探进去,轻轻拨动着里面门闩,将门闩一点点退开。 这个过程中,沈光闭着眼睛听着里面的动静,呼吸声很均匀,睡觉的人没有被惊醒,他心中没有半点紧张,以他的轻功实力,这次行动难度并不算什么,只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他才做得非常谨慎,且计划又很周密。 这主要还是嶲戈多身为嶲蛮族的蛮王,又是在自家嶲蛮王城中,以致于他府邸中虽然有一些实力不弱的嶲蛮族好手,甚至有八百名嶲蛮族武士护卫,但警惕性表现得很差。 沈光虽然轻功天下无双,但显然夜入私宅,干偷鸡摸狗、刺杀采花的经历并不多,所以非常小心翼翼的继续拨动,动作放得很轻,每次只是让门闩退开一小段,这样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足足,大约一刻钟后,沈光先是微微抬着门页,然后才轻轻推动了房门。 因为抬着门页,所以开门声响变得很轻,不过这个时代装潢的工艺技术依然难免发出一些声音,门页吱吱的声音其实很小,但在夜晚还是有些刺耳,沈光脸色不变,继续推动着,到了可以进一个人的宽度,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整个人便飘进了屋内,摸到了床边。 超大的床上竟然足有五个人,除了身体魁梧的嶲戈多之外,两边四个人有脂粉香味,分明是四名姿色过人,且袒胸露乳,在门窗射进来的月光之下,有着一片白皙诱人的女子。 沈光轻轻上到床上,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他屏住呼吸打开了盖子,依次在嶲戈多和两边四名女子的鼻子下端缓缓移过。 下一刻,这床上的五人便全部昏迷了过去,短时间内是醒不过来了。 然后,沈光在四名女子的胸口上随手抹了一把,然后,扛着嶲戈多离开了。 ………… ………… PS:八千多字的一更———— 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 借嶲蛮族两万带甲武士 “将军,黑罗部的头人胃口不小,他只是答应会配合我们引开和挡住其他嶲蛮族武士,并没有答应派人将远东军的人引出客院,更不愿意帮我们牵制一部分。”嶲蛮山城中李家人所在的客院之中,段志玄的一名心腹从外面鬼鬼祟祟的进来,在屋内给段志玄低声汇报,而在两边其他房内,足足有三百多名段志玄带来的好手做好了随时出动的准备。 “哼,胃口大不怕,就怕他不敢做,你再跑一趟,不管黑罗部的那头人提什么要求,想要什么东西,都先答应他。”段志玄冷哼一声说道。 那心腹恭敬答应一声,向段志玄行礼后,便匆匆出门,向客院外走去,只是不等他出院,突然若有所觉,一抬头发现一个东西从天而将,向他砸了过来。 这心腹吓了一跳,却是来不及躲闪,本能的拔刀,向那东西闪电般劈去。 能够被段志玄视为心腹,且带在身边委派重任,其本身便是一名高手。 “嗤”的一声,那东西被心腹劈成两半,给其溅了一脸的血。 “这什么鬼?”这心腹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被自己劈成两半的东西。 “啊……嶲蛮王……”心腹脸色大变,忍不住叫出声,心中更是大吃一惊,却是没有细看或者细想嶲蛮王在他劈成两半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死了。 而几乎在他叫出声的同时,客院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群嶲蛮族的武士冲了进来,带头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嶲戈多的弟弟嶲水树,另一个是嶲戈多的亲兵护卫头子。 就在沈光将嶲戈多偷出来没多久,嶲水树便以重要事情为由,要见自己的哥哥嶲戈多。 然后,嶲戈多身边的人便发现嶲蛮王不见了,嶲长树带着一波人和嶲戈多的亲兵武士们便到处寻找,然后就发现了一些线索,最终找到了这附近。 而这个时候刚好他们听到了李家使者住的客院中传来叫声,踹开门一看,自家蛮王已经被人一刀两断,分了尸。 而那名李家使者身边的心腹手中还提着刀,刀上还在滴血。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用解释,事实摆在眼前,甚至都不用见自已亲哥已经惨死心中狂喜的嶲水树抢先说什么,嶲戈多的亲兵头子便大吼道:“你们该死,竟然杀了我们蛮王。” 此时,段志玄带着一大波人已经涌了出来,目睹此景,脸色早就难看到了极致,而且不用细想,便已经大体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知道远东军的使者已经先下手为强,而且手段之狠辣,诡计之高明,出乎段志玄的预料。 说起来,同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段志玄在原本历史上的名声不比程咬金弱,甚至在军事战争方面还要比程咬金强上一筹,但他在阴谋诡计、手段难缠方面显然是比不过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程咬金。 不等心腹脸色惨白的提着刀还在那发傻,段志玄已经想明白了一切,大声说道:“诸位嶲蛮族勇士,这件事情是个误会,请………”不等段志玄将话说完,嶲水树爆喝道:“你们杀了我大哥,杀了我嶲蛮族的王,还说是误会,简直是岂有此理,再说尔等这架势,刀剑再手,分明已经准备杀人越货之事,这又作何解释,儿郎们,随我给蛮王报仇。” 说着话,嶲水树给身边的心腹武士们使了个眼色,下一刻,他身后的嶲蛮族武士们便大喊着给蛮王报仇,然后向段志玄一行人冲去。 而嶲戈多的亲兵和心腹武士们虽然感觉这事有些蹊跷,但是自家蛮王的尸体在那里摆着,而且还是两个半截,惨得不能再惨了,此时有人起了头,便不顾一切的红着眼睛冲了上去。 段志玄见此,知道此时不管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最理智和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杀出这个院子,冲出蛮王城。 杀出重围的这种可能性虽然非常小,但不是没有可能,因为段志玄本身是破功期的高手,他带来的这三百来人同样提好手,而且都是能够为了他而死的死士。 最主要的是,嶲蛮族的蛮王弟弟嶲水树在这里,段志玄只要将此人活捉,便可以当成人质,不但可以成功活着离开这里,甚至让这件事情峰回路转都有可能。 然而,就在李家三百来名死士奋勇拼命,一时间将嶲水树带来的嶲蛮族武士死死缠住,而段志玄带着二十多名武功最强的高手亲自扑往嶲水树,眼看着就要将嶲水树活捉的时候,程咬金和沈光带着一百名特战队高手出现了。 程咬金一声令下,一百名特战队高手手中的快弩一个齐射,一片箭雨过来,接连二十多名惨叫声接连响起,除了段志玄身中两支箭,拼命后腿,没有死之外,他带着冲到嶲水树眼前的二十多名高手全部变成了尸体。 “帮助嶲蛮族的兄弟杀光这些贼人!”程咬金同仇敌忾的吆喝了一声。 然后沈光亲自带着一百名特战队高手冲进了院子,和嶲蛮族的武士一起和段志玄的人开始厮杀,彻底断去了段志玄一行李家人逃走的可能。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嶲蛮族武士闻声从其他地方跑了过来,拔着刀加入了战场。 有了大量嶲蛮族武士加入,沈光便带着一百名特战队高手退开,这个时候不是抢人头的时候,是让嶲蛮族人沾染李家人血的时候。 数十息之后,三百多具李家人尸体被仍到院外,嶲蛮山城的武士正在割他们的脑袋。 因为刚才程咬金告诉他们,可以用李家军的首级和范阳商会或者远东军那里换粮食、丝绸、美酒和瓷器。这三百多具敌人尸体,可以给嶲蛮山城换来不少好东西。 而段志玄被活捉了。 程咬金是想用段志玄换瓦岗营的第三号人物谢映登,后者被李家军也活捉了。 ………… ………… 嶲蛮山城招待贵宾的厅堂中,程咬金和沈光坐于上首,嶲水树神色中有着兴奋激动之意,躬身向程咬金和沈光表忠心:“二位使者放心,我嶲蛮族以后绝不可能与李家有任何勾结,愿为秦安王殿向效忠。” “这些年嶲蛮族拿了不少我远东军的好处,向我们王爷效忠本就是应该的,但你们嶲蛮族竟然与李家人暗中勾结,甚至李家使者都出现在嶲蛮山城被你们当成贵宾,这些事情虽然是你大哥做的,但是嶲水树你若再不有所表示,恐怕秦安王殿下都会多想。” 程咬金和沈光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止是需要嶲蛮族的效忠,最主要的是需要他们的效力。 因为,李世民的难缠远在他们之前的想像之上,而且如今得到消息,南边的萧铳的梁国也已经蠢蠢欲动,种种迹象表面萧铳和李世民或者李渊暗中已经结盟。而眼下川蜀这地方,远东军能够动用的只有瓦岗营的这六万人马,如今还损失了近两万人,只剩下四万来人,兵力与敌人的相差悬殊非常大。 事实上,最开始王君临定的作战方案里面也只计划了瓦岗营和五百名特战队的高手、军情府等势力人手,此外就是狂鸟带领的那支马贼、嶲蛮族等远东军之前在川蜀的各种伏笔暗手。 嶲水树显然听出了陈咬金的意思,此时咬了咬牙,抬头看着程咬金的眼睛,感觉对方一双眼睛似寒潭一般幽深难测,禁不住心中一凛。 和之前嶲戈多周旋几家势力之间不同,嶲水树如今根本没有了退路,绝不能得罪远东军,更何况他们在生活物资方面对远东军其实依赖极大,用后世的话来说,远东军即使不发兵,光是通过经济制裁就可以给他们带来极大的麻烦。之前李家若是接盘,可以弥补他们这方面,但是如今他们杀了李家的那么多人,显然是不可能了。 而且,他大哥蛮王嶲戈多其实是死于他和远东军的勾结,自己的把柄相当于已经落在了远东军手上,若是撕破了脸皮,远东军都不用出兵来攻打嶲蛮族,只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族人对他必然会很不满,而他大哥嶲戈多在族中威望颇高,如今他在族中并非拥有绝对的权威,盯着他位置的还有一些头人,若是在远东军的支持下借机挑事,他最后恐怕会落个和他大哥嶲戈多一样身死权落的结局。 想到可能会出现的凄惨结果,嶲水树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敢再与程咬金对视,低头说道:“使者若有吩咐,我嶲蛮族绝不推辞,但若是族人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嶲水树的话中给自己留有余地,却是担心程咬金逼着他带领全族武士去和李家军拼命。 程咬金见嶲水树已经被自己吓住,立刻温颜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太过为难。” 顿了一下,程咬金神色一肃,道:“嶲蛮族能够出动三万带甲武士,若动用全力,可凑够五万名武士,我只要戈多族长出动两万骑兵跟我走就行了。” 嶲水树暗叹一口气,也不敢多问程咬金带着两万骑兵去做何事,躬身道:“使者放心,两万骑兵明日一早便可随使者离开。” ………………… …………………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李世民VS程咬金 在长孙无忌等一群人簇拥之下,李世民在山头上远远看着那个名为蛮汉寨的寨子,脸色有些难看和沉重。 自己的重要臂膀段志玄在嶲蛮王城借兵计划失败不说,连自己都陷入到里面,这个消息在当天晚上李世民便收到了。 正如嶲水树与远东军关系亲密一样,嶲蛮族的几个大部之一黑罗部与李家关系也非同一般。 之前段志玄甚至已经与黑罗部的头人说好,要在昨天晚上对程咬金和沈光一行动手的,结果程咬金和沈光勾结嶲水树先下手为强了。 但是,段志玄一波人虽然全部折在了里面,可黑罗部的头人却在第一时间派人以快马将这消息告诉了李家在附近的秘密联络人,而这联络人以最快的速度用飞鸟传信的方式,将消息禀报了李世民。 李世民虽然郁闷之极,心中将程咬金和沈光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但没有任何耽搁,在第一时间便做了最正确的决定。 他连夜将在川蜀的所有大军聚集起来,甚至将汉中郡城和六个县城中的守军都撤了,其中包括他这几天收拢的朱粲的四万多人马,聚集了十万大军,直接将在蛮汉寨的徐世绩带领的近三万瓦岗营大军给围了。 这个过程速度之快,甚至远东军军情府探子和徐世绩派出的斥候将消息报告给徐世绩之后,都来不及做出太多的反应。 李世民知道,嶲蛮族若是全力出动,能够出动五万人马,但是程咬金即使最终能够借得到嶲蛮族的大军,也最多两三万人马,而且这肯定有个过程。 所以,李世民在抢时间,他要在程咬金和沈光将嶲蛮族的军队借来之前,便与瓦岗营拼死一战,即使将这十万人马大半耗死在这里,他都要灭了徐世绩带领的这近三万瓦岗营精兵,而只要远东军在川蜀大军被灭,他有各种手段重新将嶲蛮族笼络在自己手中。 “二公子,各部将已经在大帐中到齐。”李世民正在打量蛮汉寨,有下属来报。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一想到这一战若是输了,川蜀之地不但要丢失大半,甚至已经难以立足,除非南边的萧铳能够出动至少十万人以上的兵力北伐入川,他才有翻牌的机会。 但话说回来,以王君临的凶名,以远东军的威势,即使是占领南方半壁江山的萧铳,若无必要,也绝不敢主动挑衅远东军。 回到大帐,互相见过礼之后,李世民直接开门见山道:“诸位,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事不宜迟,现在便商议攻打这蛮汉寨之事。” 李世民说话时,目光扫视全场,发现帐中众将神色凝重之极,有一些原本朱粲的部下大将甚至目光躲闪,隐隐有畏惧之色,显然这几天被远东军打得有些怕了。 李世民察觉到这些,心中暗骂一声,继续高声说道:“我亲自看了这蛮汉寨,虽然也有寨墙,在普通山寨中也算是高大坚实,但远不能和城墙相比,且我们兵力是瓦岗营的近五倍,这一战我们必胜。” 说到这里,李世民眸中冷光闪烁,无人敢于其对视,他才继续说道:“攻蛮汉寨之时,约法三章,闻鼓角则进,闻金则退,违令者,斩!先登城者,赏银千两,官升三级!怯战懦弱者,斩!此外………”他稍稍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最先登城,并能打开缺口,使后军继进者,蛮汉寨的财货、女人,尽归此军,所获远东军之器甲,亦以半数赏予此军!破寨之后,大掠一日,亦可屠寨。” 李世民话音一落,发现帐中开始弥漫着一股贪婪的气息,知道效果已经达到,暗松了一口气,便开始发布命令。 随着李世民的每一道命令颁下,有人欣喜,有人失望,甚至有人心生怨恨,朱粲的降兵不同程度的变成了炮灰。 ………… 同一时间,蛮汉寨中。 徐世绩早就召集众将,下达了作战动员命令和各项防守任务,这座不大的寨子里面所有的人都被动了起来,开始紧张有序的展开防守任务。 ………… ………… 半天后,蛮汉寨墙上,徐世绩指挥着瓦岗营士兵不断的以强弩和硬弓攻击,根本不需要瞄准,箭矢如蝗雨一样飞落城下,总能射中一大批李家军士兵。 几个要紧的口子上,各个都尉冒着敌人的箭雨,带人不断的推下滚石擂木,有寨中的民夫在城墙上架上了铁锅,拼命的扇火,烧着油锅。 油刚一沸腾,立时有瓦岗营士兵端着往城下浇去,顿时城下传来一片哀嚎之声。 但李家军士兵经过李世民的一番煽动,威逼利诱之下,好像一个个都不要命似的,攻势不断,厮杀不停。 所以,李家大军对蛮汉寨的猛攻,从最开始便似暴风骤雨一般,但是猛攻了一个多时辰,仍然未见到丝毫的减弱,反而一波强过一波。 城头瓦岗营以弓箭、强弩、火油、滚木等守城利器疯狂杀敌就从未停止过。 某一刻,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万瓦岗营骑兵高举着战旗,如开闸的洪水从门洞中冲出,杀向城外正在攻城的李家军,带队的正是狂鸟。 徐世绩从来就没有想过一味的死守寨墙,在攻城最激烈的时候甚至都敢开寨门,让骑兵出去冲杀,这是瓦岗营的底气,更是远东军战力强悍的表现。 随着骑兵冲出城,城头的瓦岗营顿时士气更是大涨,挥舞着战刀,杀向爬上城头的李家军士兵。 但让站在城头统领调度的徐世绩意外的是,寨墙之外的那些李家军将士并没有溃败,更没有预料中狂鸟带领骑兵撵着攻城的敌人追杀的情景。 而且紧接着,他便听到东面传来的战鼓声与号角声,那是敌人骑兵冲锋的号角声,然后他便看到足足五万李家军骑兵,从四个方向对出城的一万远东军骑兵围杀而来。 “李世民竟然预料到了我的计划,提前做了准备。”徐世绩心中一沉,脸色一片凝重,“此人果然难缠,怪不得被王爷重视。” 在城头大挫李家军军队士气的情况下,徐世绩将一万养精蓄锐多时的精骑派出,便是想在李家军大军最疲惫,士气开始回落的时候来个突袭反攻,不料对方有了准备,狂鸟带领的一万精骑,不但未能击垮攻城的敌人,反而让这一万精骑陷在了外面,眼看着就要被敌人包围。 李世民站在附近一处视野清晰的山坡上,目不转睛注视着的战局,只要能灭了这出城的一万远东军骑兵,蛮汉寨内瓦岗营兵力减少一小半不说,对瓦岗营士气也必然影响很大,一两日之内攻破蛮汉寨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 “这不可能!”李世民目睹他们后方大营的突变,禁不住脸色大变,在他的视野之中发生了一件让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 李家军大营原有的战旗突然全部倒了下去,被数以百计的瓦岗营战旗取而代之。 在李世民视野之中,至少有两万骑兵在西边大营中驰骋杀人,而在不远处那片树林的后面,军旗闪动,尘土飞扬,分明还有一支数万人的大军正朝这里急驰而来! “远东军的援兵?” “哪里来的援兵?” “嶲蛮族的人马怎么这么轻易且快速的便被那程咬金借来,而且还这么多人。” 李世民不是没有想到程咬金能够借来嶲蛮族的人马,但在他想来,这至少也有四五日的时间,而且以嶲蛮族以往的情况来看,最多借一两万就不错了。 可是,如今分明是段志玄他们出了事之后,第二天还没有天亮嶲蛮族的人马就已经出发了,否则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就赶来,而且如今亲眼看见的便已经至少有两万了,而在远处树林里面貌似还有更多的人马杀来。 “现在看来,远东军对嶲蛮族的控制还在我想像之上。” “或许除了嶲蛮族之外,远东军在附近还藏有其他人马。” 李世民念头百转,一时间还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先撤退。 城头上,徐世绩同样看见了那支突然偷袭敌人后方大营的援兵,他最开始也吃了一惊,程咬金的带领嶲蛮族援兵到来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快至少一天,但这并不影响他在这个时候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援兵已到,随本帅杀出城,杀光敌人。”徐世绩大声下达着命令,很快他的命令便传遍全军。 “援兵已至,出城杀光敌人。”城内瓦岗营爆发出震天欢呼声,鼓角之声大作。 山坡之上,李世民听着蛮汉寨内瓦岗营的欢呼声,看着城内徐世绩调动着军队向寨门涌去,不敢再犹豫,沉声下令:“传令,各军立即北撤!命李少光麾下人马断后。各军撤走前,尽可能焚毁所有器械、粮草,列队而行,敢自相惊扰者,斩!” ………… ………… 程咬金自然是不知道李世民会这么快的带领所有兵力攻打徐世绩驻守的蛮汉寨,更不知道徐世绩会在攻守最紧张时刻让狂鸟率领一万精骑出寨门,但这并妨碍他带领两万嶲蛮族骑兵在这最合适的偷袭时机出现,并且将两万人马硬生生营造成至少六七万人杀来的动静。 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李家军大营中留守的军队最少,且有狂鸟带领的一万精骑吸引离营。 所以,程咬金待李家军大营几乎倾巢而出之时,亲自带领一万嶲蛮族轻骑直入,夺了李家军大营西营寨,插上远东军的军旗,又派五千人散开纵马奔腾,在很大范围内做出兵力冲锋李家军大营的假象,同时又留下五千人在后面树林中大布疑兵,给所有李家军将士视野上远东军援兵很多的感觉,使得李家军上下以为中了埋伏,瞬间军心大乱。 而徐世绩展现出了一个老辣的主将临机果断的一面,带领城内剩下的一万多瓦岗营人马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杀出城,更是让李世民怀疑对方早就知道他会带领大军来攻,所以早就准备下了埋伏,仓皇之下迅速撤兵。 城外程咬金和沈光带领两万嶲蛮族骑兵与狂鸟带领的五千精骑合兵一处,纵兵追击,再后面是徐世绩带领的一万多瓦岗营主力。 一追一撤之中,李家军上下将士更难弄清楚后面有多少远东军追击而来,这些天又被杀破了胆,逃命之下更加惊恐,被一路追杀十数里。 半天之后,远东军斩杀李家军足足三万多人,大胜而归。 李世民北撤至汉中郡略阳县城,分析后来派出去的探子送回的情报之后,才发现自己中了疑兵之计,稀里糊涂败于敌手不说,且损兵折将,恼怒之极,想立刻重新发兵,但这一战损失惨重不说,士气丧失的厉害,而且粮草也丢失不少,短时间内已经失去了主动出击的能力,只能被动防守。 至此,川蜀之地大战中,徐世绩和程咬金带领的以瓦岗营为主力的远东军已经稳稳的占据了上风,接下来便可将李世民的人马压着打了,除非南边的萧铳派大军大举北伐。 ………… ………… 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李建成眼中的聂小雨 远东军与李渊集团交换重要人质的谈判过程非常顺利,双方约定彼此不动用大军,只是约好了一个地方,双方各自出了一两个人带着人质奔赴现场交换。 李建成身为人质,失去了自由,生死未知,这些天在太原府生活自然不可能过得舒服,但是单纯从生活保障方面来说,过得不算差,但也不算好。 能够吃饱喝足,住宿条件也很不错,但没有任何侍女仆人伺候,这在这个乱世已经是很多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美好日子。 但是,对于从小锦衣玉食、仆从成群伺候的李建成来说已经很难受了。 而更让李建成难受的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被王君临接见过。 李建成本以为以自己在李渊集团中类似于太子的身份,王君临肯定会亲自见一下自己,结果他被裴氏以美人计轻易俘虏之后,等醒来便关在这个小院子中,一直没有任何人来见自己,甚至都没有任何人来问自己的话。 若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小人物被人轻视,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对于高高在上或者自认为高高在上的人突然被人轻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轻视,那感觉却是无比的难受了。 李建成现在就是这种感觉,甚至这种感觉让他都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囚徒,是一个俘虏的身份。 此外,不比沈果儿即使被关在长安城内堪称戒备最森严的地方,虽然逃不出来,但依然能够收到军情府送进来的某些消息,李建成在太原府已经被彻底隔绝。 不是没有人尝试着去营救和递送消息,但李渊拍来的不少高手和动用的一些太原城城中的暗子全部都死了,其中包括王氏的某个嫡系子弟派来的一名死士。 死士的确是死士,但落在军情府手中,有着聂小雨传下来的一些手段,死士最终还是松了口,供出了幕后之人:一名王氏嫡系子弟。 但是,那名王氏嫡系子弟不是王君临下令杀的,因为不等王君临下令,当今王氏家主,太原郡太守王绪便亲自下令将自己的这位亲侄子杀死了,并且带着尸体跑到王君临面前,跪在王君临脚下哭诉李渊卑鄙无耻,挑唆自己的侄子做了如此蠢事………然后就是态度非常端正诚恳的认罪。 王君临倒也没有过多怪罪王绪,甚至面带微笑的将其扶了起来。 只是扶起来之后,王君临随口说了一句与这件事情没有关系的话:“你们王氏的良田还是太多了一些。” 听了这句话,刚才因为王君临没有破口大骂,反而给自己好脸色,正在忐忑不安的王绪反而心中踏实下来。 所以,最终因为这件事情,王氏又拿出了在河东各郡的五十万亩良田作为河东各郡县的公田,由官府统一承包给农民种植。 加上之前王氏拿出的五十万亩良田,王氏已经贡献出了一百万亩良田,自家剩下的良田据说只剩下十多万亩。 拥有十多万亩良田,这不管放在哪个朝代都算是最顶尖的大地主,大贵族才能够做到的事情,但这对于一个传承上千年的巨阀世家来说,已经是最“瘦”的时候了。 ………… ………… 这一天一大早,和往常一样,李建成嫌弃的吃过简单但却管够的早餐,一脸忧愁的在关着他的小院子里面散步。 只是,在路过一处花园时,他眼前一花,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个身穿他从未见过款式样式的白裙,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美得让人窒息,已经超脱人类范畴的少女。 李建成眸中流露出一片惊艳之色,沉溺其中片刻之后,突然瞳孔一缩,颤声道:“你是人是鬼?” 那少女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表情变化,淡淡回道:“我不是人,也不是鬼。” 李建成怔了一下,然后脸色一变,强忍着身体没有软下去,但是却忍不住有些打摆子,道:“姑娘不是人,也不是鬼,莫非是下凡的仙女不成。” 少女道:“我也不是仙女。” 这个过程中李建成仔细观察了少女的身体和影子,发现分明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心中胆怯消失大半,再一想这院子里里外外不知道有多少远东军军情府的高手盯着,这个少女不管如何故弄玄虚,其实都是远东军的人,甚至以这少女的姿容,是王君临亲自派来的都有可能。 “不对………你……你是秦安王的师妹,我三弟玄霸的师尊,但是………”李建成终于想起十年前,王君临赴任范阳郡太守时,顺路拜访他们在河北的唐公府,当时王君临身边便带着一名绝美无比的少女,他记得就跟眼前的少女一样,冷冰冰的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当时他三弟玄霸身患隐疾,身体虚弱,父亲想着秦安王神通广大,便拜托秦安王救治,但最终是由秦安王的师妹诊断病情,并言明能够治好。 只是,当时这少女说要耗时至少一年,父亲便让玄霸跟在秦安王身边,并且拜此女为师。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若非是这个少女长得实在是太完美,给人的印象非常深刻,李建成根本想不起来。 “不对,十年前这女人看起来十七八岁,如今十年过去了,看起来还是十七八岁,貌似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李建成想起一事,脸色大变,看着少女仿佛是看见了一个恐怖的怪物一般。 “这还是人吗?”再一联想到刚才少女说自己不是人,李建成顿时浑身发寒,心中惊惧之极,“她之前说不是人,也不是鬼和下凡的仙女,莫非是妖怪?” 李建成的想像力不错,但是他不敢再问了,而是爬起来,故作镇定,深深向聂小雨一礼,道:“建成拜见师姑。” 聂小雨半响没有回话,仿佛没有想到李建成会这样称呼自己,不过李玄霸是自己的徒弟,李建成又是李玄霸的亲兄长,这样称呼倒也不算错。 “跟我走。”聂小雨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便转身往院子外面走去。 李建成愣了一下,跟着聂小雨往院外走去,想到一种可能,心中有了一些激动。 “王君临终于要接见我了吗?”李建成这些天被轻视的痛苦消散大半,禁不住暗忖道:“是了,之前是王君临故意晾着我,想来目的是在等一会的谈话中让我处于绝对的被动,以达到某个目的。” 门口有远东军的士兵把守,李建成隐隐感觉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一些武技高手潜伏,但跟着聂小雨一路出了小院子,没有任何人阻拦甚至问话,这让李建成越加确定是王君临终于要见自己了。 门口有一辆宽敞的马车,赶车的是一名独臂老者,聂小雨上了马车,示意李建成上来。 李建成很想说他不想和聂小雨同乘一车,但最终还是没有胆量说出口,乖乖爬上车。 好在马车里面的空间很大,中间甚至还有一个茶几,聂小雨坐在一边,李建成便在茶几的另一边,只是他不敢与聂小雨对视,揭开窗帘,有些贪婪的看着街边的商铺和行人。 被关了一个多月,李建成此时看着街边的一切都感觉赏心悦目之极。 不过,很快李建成便发现太原城貌似比他们李家掌控时更加繁华了一些,这从街上行人多少,商铺和货摊上进出客人的数量便能够看得出来。 而且,他还发现相比之前,如今的太原城内百姓脸上笑容更多了,逛街的平民女子和玩耍的小孩街上更是明显增多。 要知道之前太原城在他们李家的治理下治安虽然比原本大隋时期治安还要好,但是女子和小孩根本不敢如此大肆的上街,因为很容易被人盯上,然后经常就消失了,这年头贩卖女人和小孩的人贩子和欺男霸女的强人太多了。 “这还不到三个月吧?”李建成喃喃自语,一脸感慨,“不知道那范阳郡又是如何光景?” 深吸一口气,李建成将窗帘放下来,不再想其他事情,开始在脑海中暗自思索等一下与王君临见了面之后,该如何说话。 如何在不激怒王君临的前提下,能够不卑不亢的与其交谈,然后再根据情况给自己谋得好处,改变眼下的状态,至少也能够让自己活得舒服一些。 虽然在军事方面自己比不了二弟李世民,一些谋略手段方面好像也比不了这位被自己一直视之为心腹大患的弟弟,但是李建成一直对自己的口才非常有信心。 他相信只要给自己和王君临见面的机会,他一定能够通过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改变一些东西,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口技都非常有信心。 然而,让李建成失望的是,聂小雨带着他一路来到了南城门,而且出了城。 已经将聂小雨定位成妖怪之类的恐怖存在,李建成也不敢发问,心中却暗自猜测王君临没有住在太原城内,而是住在城外,比如在晋阳宫内住着,这也符合王君临的身份。 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聂小雨讲的神奇故事 “没错,肯定是这样的。”李建成深信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然而,没过多久,李建成便发现,马车一路往西南方向而去,而晋阳宫在太原城的东南边,他分明又猜错了。 “或许王君临就不在太原郡,毕竟刚刚占领河东八郡,去其他郡看看也很正常。”李建成又猜想不已。 “只是,走这般远的路,竟然没有任何兵马押送我,难道就不怕我被人救走?”李建成这样想着,揭开窗帘左右看了看,这里一片开阔,附近不可能藏人,也就是说暗中远东军方面也没有人马看押自己,真的就只有一个独臂残疾老人和眼前这个……妖女。 李建成想到这里,偷偷的看了一眼聂小雨,不料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过他的聂小雨突然说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李建成怔了一下,禁不住生出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道“听,我愿意听。” ………… ………… 几乎同一时间,沈果儿也被人从关守的地方押送了出来,并且出了长安城,一路往东北方向行去。 不过,与押送李建成的只有聂小雨和春秋奴两个人相比,押送沈果儿的队伍就极为庞大了。 那位剑神亲自与沈果儿乘坐一辆马车不说,四周除了上百名高手之外,外围四周足足有五千精骑将这辆马车堵得严严实实的。 “也就是秦安王为了一个部下,而且还是一个女子,愿意将唐王嫡长子交换,换成天下其他诸枭雄,绝不可能做这等蠢事。”剑神一便把玩着手中一个玻璃瓶,一边略有些感慨的说道。 沈果儿没有看剑神,而是死死的盯着剑神手中手玻璃瓶,准确的说是在看玻璃瓶中的那只银光闪闪的小蛇。 玻璃瓶子是王君临治下范阳郡玻璃厂出产的,这在后世只是最廉价最普通的东西,在如今可是真正的奢侈品。 虽然处于敌对势力,但这并不妨碍李渊集团上下一直是范阳郡玻璃厂的主要客户。 没办法,李渊集团凝聚了天下大半门阀世家,而能够用十两银子去买一个玻璃瓶的也只有这些大贵族大门阀了。 李渊和李世民等人虽然知道王君临通过各种玻璃制品赚取了各个门阀世家大量的银子,也曾经与各个门阀世家商议,乃至下令不让他们买范阳郡的玻璃制品,但显然这种事情根本禁止不了。 因为在小雨剧院和范阳商会共同运营宣传之下,玻璃制品已经成为天下间身份的象征,家里面若是不摆上几件玻璃工艺品,喝茶喝酒的杯子若不是玻璃制品,怎么能配得上是大门阀大贵族大世家的身份和门第。 而自认为是天下间最高贵,且高人一等的门阀世家绝不会容许被任何人在这方面有所轻视。 更何况很多门阀世家之前虽然一直不喜欢王君临,但是这并不妨碍王君临已经成为现代战争活着的传奇,在民间成为神化一般的人物,而在小 雨剧院的宣传之下,这玻璃的出现有一个唯美且朗朗上口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却是与王君临有关。 以王君临如今的名望地位,即使是七宗五姓和独孤氏这等千年世家巨阀都不得不仰望,与其有关的东西自然而然的便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了。 事实上,玻璃制品最大的市场在江南。 虽然七宗五姓和门阀世家大多数在北方,但是自古以来,富人最多的永远是江南,这一点即使在后世现代化社会也没有改变。 按照去年年底范阳商会给王君临上报的治下经济收入比例,玻璃厂的收入已经超过了水泥厂、砖厂和造船厂、靠山酒厂、丽华香水作坊、小雨剧院等各个行道,成为王君临治下诸多行道生意中最能吸金的一项生意。 之所以这样,除了范阳商会和小雨剧院成功的营销策略之外,最主要的还是玻璃制品相比其他的那些行道,成本实在是太低了,卖价与成本价的差距甚至让人可以将成本价直接忽略不计。 就这,王君临和聂小雨聊天时还有些可惜的说过,若是放在和平年代,特别是盛世年代,玻璃制品的利润那才算是大呢! 剑神见沈果儿不理会自己,有些恼怒,冷哼道“我虽然不能杀你,但是我可以一剑将你的这小小灵蛇斩成两半。” 沈果儿脸色一变,寒声道“你若敢杀了我的小银子,等交换唐王世子时,我可以让小雨师祖砍了李建成的一支胳膊,一条腿,只要保证他不死就成。” 想到前些日子追杀自己的那位绝色少女,剑神摸了摸左臂上还没有好利索的伤势,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前些天,他趁着聂小雨和一号杀手之王拼杀时,突然出现,将沈果儿抢走,聂小雨和一号杀手之王一路追杀,但他提前安排有一万精骑接应自己。 虽然聂小雨和一号杀手之王被一万精骑逼退,但是聂小雨却在万军之前,一口气射了十三箭,射死数百人不说,其中包括十三名大将。 剑神为了保护其中一名主将,被聂小雨抓住破绽,一箭射伤了胳膊。 剑神是个非常记仇的人,所以为了这一箭之仇,他对三天后双方交换人质做了一些准备,甚至与某个存在委曲求全,进行了一项交易。 他不奢望能够杀死那个叫聂小雨的妖女,但至少也要将其杀伤,才能消去他心头之恨。 ………… ………… 大业十五年,三月七日。 河东与关中的交接之处,潼关。 潼关,北临黄河,南踞山腰。《水经注》曾有记载“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 潼关城始建于东汉末年,是关中真正自古以来公认的东大门,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因为潼关地处黄河渡口,位居河东、关中、中原要冲,扼长安至洛阳驿道的要冲,是进出三秦之锁钥,所以成为汉末以来东入中原 和西进关中、西域的必经之地及关防要隘,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居中华十大名关第二位,素有“第一关”、“畿内首险”、“四镇咽喉”、“百二重关”等美誉。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远东军从河或进攻关中的大军便被死死的挡在了这里,日好王君临想要对关中发兵,首先要攻下这潼关城才行。 不过,如今的潼关城已经不是东汉时建立的关城了,而是建在黄土塬上,杨广当皇帝之后的第四年,沉迷于巡视天下,却不知道给地方和百姓造成极大的负担不说,每到一个地方都喜欢指指点点,改变一些东西,留下能够传承多年或者被后人得知他巡视过此处的地方,好彰显他自认为的文治武功。 那一年,杨广游览经过潼关城,听说这潼关城是当年东汉时当时的皇帝亲自定下的建关城地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脑回路,也不管自己的决定又要耗费多少民脂民膏,一声令下,抽调五万民夫,从地方征集三十万两银子,五十万石的粮食,硬生生的将整个潼关城往南边移了数里之远。 而当时,大隋还在修建北边的长城和洛阳新都,以及大运河,征调了天下数百万的百姓,丢下荒芜的田地,搞基建工程。 如今,李渊和王君临之所以将交换人质的地方选在这里,并非是因为这里是险关,却是与这地方的具体地形有关。 潼关的形势非常险要,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过去人们常以“细路险与猿猴争”、“人间路止潼关险”来比拟这里形势的险要。 在这样的地方,双方都很难铺开大军,准备较多的人手,彼此不用太过担心搞什么埋伏之类的手段。 所以,聂小雨只让春秋奴驾驭一辆马车,载着李建成来到了这里。 而李渊集团一方,也是在出了潼关城之后,由剑神和一名车夫载着沈果儿继续向前,五千骑兵和一百多名高手留在了潼关城内。 到了这里,远远看着雄伟的潼关城,李建成若是还不明白自己要被父亲那边交换救出,那还不如直接一头碰死在潼关城算了,还回去当什么唐王世子。 只是因为聂小雨除了一路上给他讲一些奇怪的故事,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之外,从不多言,而他也不敢多问。 所以,李建成至今都不知道父亲那边到底抓了远东军一方何等重要的人物,竟然让王君临愿意将自己他这这唐王世子拿来交换。 不过,李建成大多时候是这样想的,有时候心底深处也会生出王君临压根就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没有将自己当一回事的的想法。而每当生出这样的想法,他就非常郁闷,这甚至比从小到大被自己父亲失望的时候还要让他郁闷痛苦。 所以,这一路至今,李建成除了还在暗自遗憾和不爽王君临竟然自始至终没有接见自己之外,也对和自己用来交换的那人好奇不已。 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 被炸死的剑神和出问题 说起来也是人的心思真的非常奇怪,李建成现在最盼望的事情就是用来交换自己的那个人身份地位一定要非常尊贵,而且是越尊贵越好,否则若是随便一个远东军的将官,王君临都愿意交换他堂堂唐王世子,会让他非常非常郁闷的。 两辆马车在距离百步时,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春秋奴看了一眼对方马夫,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随手拍了一下有着一身血红色皮毛,高大魁梧的马的屁股,那马转头瞪了一眼春秋奴,然后便拉着马车自己往前行去。 而在马车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聂小雨早已经下来了,如今那马车中只剩下李建成一个人。 同一时间,在对面的剑神也从马车上下来,但那马夫没有下来,继续赶着马迎面行来。 没过多久,两辆马车便相遇了。 感受到马车停下之后,李建成和沈果儿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沈果儿早就知道李建成被已方俘虏,也知道今天交换自己的唐王世子,所以看着李建成没有任何的意外,但李建成见交换自己的竟然是一个二十初头的女子,却是禁不住一怔,心想这女子是谁,没听说过王君临有妹妹,难道是王君临的女儿?但年龄又不太符合。 在李建成看来,也只有王君临的至亲才能够让其愿意将自己交换出去。 但据他所知,王君临根本没有妹妹,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 所以,李建成顿时变得非常郁闷和痛苦。 李建成永远不会知道,在王君临眼中他甚至还不如李渊集团侯君集、段志玄等大将重要。 说实话,要是能够将李世民俘虏了,对于交换沈果儿,王君临或许还会有所迟疑,有所犹豫。 但对于俘虏李建成来说,除了能够极大的打击李渊集团上下的信心和凝聚力之外,在王君临看来,便没有什么用处了。 甚至从一开始,王君临便已经想好了,一定要将李建成送回去,继续当唐王世子,与李世民打擂台。 否则没有了李建成这个世子掣肘牵制李世民很大一部分精力,李世民岂不是成了李渊的主要继承人。 而以李世民的天选之命运的能力和如今在李渊集团军中的威望,想来是很快就可以完全掌控李渊集团上下所有兵力、财力和粮草,而以其手段的高手和狠辣,之前已经出现裂缝的李渊集团恐怕会很快重新弥补,凝聚成一个整体。 而这绝不是王君临愿意看到的局面,更何况对于交换人质,以及后续关于李建成的一些安排,王君临还有着详细的计划和布局。 这些在战场之外的安排甚至是王君临最终瓦解李渊集团,拿下关中诸郡和长安城,消灭争夺天下最大的一块绊脚石的主要战略手段。 沈果儿实力高强,李建成虽然也练过武艺,但是他与李世民、李玄霸和李元吉都是练武奇才不同,他武功平平,反而是文采斐然,颇有文明。 所以,剑神也早有防备,沈果儿如今浑身发软,功力被剑神以特殊手段封了不说,连她小银蛇都还在剑神手中。 否则,在这个时候 ,沈果儿若劫持了李建成岂不是剑神要哭晕在茅厕。 沈果儿和李建成互视一眼之后,便向彼此走去,眼看着就要擦肩而过。 突然,李建成动了,他突然一把将沈果儿拉过来,用手捏住沈果儿的咽喉,然后大步奔向剑神。 李建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勇敢和果断,但做出这件事情之后,他虽然自己后怕不已,但并不妨碍他此时很有成就感。 沈果儿此时表现得非常像一个弱女子,任由李建成将自己俘虏,然后带到了剑神眼前。 只是剑神在惊讶之后,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特别是看着远处聂小雨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之后,更是有些惊疑不定。 明明这位他一直看不起的唐王世子突然爆发出了让人预料之外的果断和勇敢,将沈果儿又抢了回来,这本来是值得称赞和佩服的。 但剑神此时看着沈果儿和李建成向自己快速走来,突然有一种两个炸弹不断接近自己的感觉。 除了王君临和一号杀手之王之外,剑神是最了解聂小雨的人,他太清楚这个容颜永远不会变老的妖女是多么的恐怖和难缠。 所谓反常即为妖,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反常了,更何况在沈果儿身上,剑神和那位一号杀手之王耗费了极大的力气暗自做了一些手段。 他们还指望着这手段发挥作用,到时候自己和那一位好对聂小雨出手,结果李建成现在将沈果儿又给劫持回来了,这还让后面的计划怎么进行下去。 所以,剑神仔细看过李建成之后,皱眉道“世子,这是唐王与秦安王的约定,你这样做会让天下人嗤笑唐王失信于人,所以放开她,让她回去。” 李建成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涨红一片,一脸的羞愧和尴尬,随手将沈果儿放开了。 但沈果儿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剑神,伸出了手,咬牙道“给我。” 剑神自然知道沈果儿想要什么,一便把玩着手中玻璃瓶子,一边冷哼道“老夫若是不给呢?” 沈果儿道“我便赖着这里不走了。” 剑神“………” 李建成“………” 剑神一脸蛋疼,略一犹豫,最终还是连同玻璃瓶子和小银蛇还给了沈果儿,毕竟这条小银蛇虽然很不错,炖蛇汤羹对自己是大补,但比起伤到聂小雨,甚至杀死聂小雨,就不算是一个事了。 沈果儿愉快的带着自己的小银蛇往回走去,来到了马车边上,温柔的摸了摸血鬃马,却是没爬上马车,而是费力的爬上血鬃马的背上。 血鬃马不等有人驾驭马车,便自行调转方向,拉着马车,往回走去。 剑神看着沈果儿不断接近聂小雨,浑身开始绷紧,腰间的宝剑都开始自行颤抖起来。 沈果儿距离聂小雨十步时,后者浑身一震,眸中光芒爆闪。 沈果儿距离她五步时,聂小雨浑身开始颤抖,隐隐有某种波动从其脑袋中传出。 沈果儿距离她三步时,聂小雨已经摇摇欲坠,眸中光芒变得暗淡起来,好似是出了很大的问题。 剑神目光如电,目睹此景,早已欣喜若狂。 而在距离两步的时候,剑神一声厉啸,整个人连同手中剑化作一道剑光,闪电般向聂小雨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之前运送沈果儿来的那辆马车下面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激射而出,拿着一柄细剑也向王君临冲了过来。 但在同一时间,血鬃马突然发出一声长嘶声。 血鬃马的长嘶声落在拉着沈果儿和剑神来的那辆车的马耳朵中,这匹马竟然在瞬间突然疯了。 这匹马赤红着眼睛,整个身体撞向那道从他肚子下面钻出的黑影。 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一号杀手之王,他逼不得已只好随手给这马一剑。 这一剑轻飘飘的,但马的脑袋直接与身体分离,掉了下来。 马血喷溅之中,马的尸体倒在地上,连同马车都掀翻在地。 而有了这一耽误,剑神也追上了一号杀手之王,二人速度快如闪电的一同冲向聂小雨。 春秋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聂小雨的异状,也看见了剑神和一号杀手之王冲杀而来,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直接冲过来,随手将聂小雨提起来,递给沈果儿,后者将聂小雨扶着放在血鬃马上。 春秋奴随手一刀将血鬃马身上的套着的车索砍断,血鬃马便如箭一般冲了上去,而春秋奴自己则是跟在血鬃马后面狂奔。 剑神再次发出一声厉啸,和一号杀手之王同时加速追了过来,以他们二人的速度,血鬃马虽然速度也很快,但在这地形上最多半炷香的时间就肯定会被他们追上。 然而,就在二人一左一右经过血鬃马刚才拉着的那辆马车时,在血鬃马背上的聂小雨突然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一号杀手之王与聂小雨目光碰触,突然脸色一变,拼了命的往右边扑倒,而左边的剑神却浑然不觉。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马车变成了碎末,最大的连巴掌大小的一片都找不到。 砂石飞溅,火光冲天,地面颤抖之中,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足有一米多,宽有四五米的大坑。 一号杀手之王被一片砂石尘土掩盖,狼狈之极,但看起来只是受了轻伤,刚才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扑倒的非常及时。 而另一边的剑神就没有这么幸运,也没有这个本事了。 剑神此时脸色惨白,嘴里面不断吐着血,身上一片血肉模糊,虽然还活着,但是分明是受了重伤,以这年头的医术,即使他是剑神,武功已经步入传说中的宗师境界,但想要继续活下去,机率也非常非常的小。 一号杀手之王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已经渐渐消失的血鬃马和春秋奴,犹豫了一下,没有追上去。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吓得脸色苍白,跌坐在地的李建成,本想直接离开,但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身,提着受了重伤的剑神,钻入旁边的山林中消失不见了。 远处,李建成看着剑神的惨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生出非常舒爽的感觉。 ………… ………… 第一千六百三十二章 李元吉身边的幕僚 “阿嚏!”长安城外,半躺在马车里的李元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春天的夜晚,在关中野外还是有些冷意的,“这还是头一次大晚上的跑长安城外面,这天够冷的!” 但李元吉此时的样子并非是受冻,也不是睡眠不足,他哈欠连连,眼眶偏黑,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分明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李元吉其实也不想这样,他这一两年以来是有些自暴自弃了。 他练武方面虽然比不了李玄霸,但也不比李世民弱多少,就是心智差了一些,又被李渊的夫人从小娇生惯养,没有经历过挫折坎坷,所以为人太过自傲和自我,又没有做过实事,以至于李渊一直给他不安排事情做,也多多少少表达出了不少失望。 李元吉也曾经抓住各种机会展现自己的才能,但貌似越展现越糟糕,越让其老子李渊失望,再加上最近对远东军的战事方面节节失败,局面非常不利,所以如今李渊根本顾不了教育儿子的问题,李元吉感觉自己老子都快将他放弃了。 不过,前些天李元吉无意中救了一个文人,见其说话好听,便收为幕僚,不料这位幕僚貌似是个能人。 前几天给他出谋划策,献了一条计谋,可以让自己被父亲重用,如他二哥李世民那样执掌军队,且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而这条计谋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拉近自己与大哥李建成的关系,甚至让李建成感到他这个弟弟是完全支持自己,且也是能够成事的。 按照那位幕僚所说,如今他大哥兵败被俘,然后又通过交换俘虏的方式回来,正是最郁闷,威望最低,最需要人安慰和帮助的时候,所以他这个当弟弟的才在这个时候跑来迎接。 “三公子,您也是上心了,想来世子肯定会非常感动,”旁边一名随从劝说道,“只是世子这会还不见来,要不您先躺着睡上一会。” “不能睡。”李元吉却坚决的摇了摇头,“今天这事非常关键。” 马车非常宽敞和奢华,中间摆放着茶几,上面还有各种精美的糕点和干果,还有美酒。 茶几的另一边坐着一名看似寻常,但偶尔眸中有精光闪烁的幕僚,此时听了李元吉说的话,微微一笑,拿出一个小册子,双手递给了李元吉。 李元吉对这幕僚的眼色非常满意,微微颔首以示赞赏,接过小册子,默默的背记起来。 这小册子上写着等一会儿他见了大哥李建成之后应该说的话,以及说这些话的时候的表情神色,是旁边的这位幕僚之前给他写的,他已经背记了三天了,其实已经背得非常熟了,此时也只是温习一下。 看了一会小册子,李元吉忍不住看向自己一行人右边不远处的另一群人。 这一波人有护卫仆从,还有不少的侍女,马车里面是一个身子曼妙的女子。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李元吉的大嫂,李建成的正室夫人郑观音。 一想起郑观音的容貌和家世出 身,李元吉忍不住又开始嫉妒起来。 李建成的正室夫人郑观音出身七宗五姓中的荥阳郑氏嫡女,郑氏是真正的千年世家门阀。 而郑观音本身貌美如花,淑韵娉婷,韶姿婉娩,十六岁嫁给李建成那一年,李元吉自见过一面之后,心中便生出了觊觎之心,只是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罢了。 迎接李建成的只有这两波人,而且还是在长安城外。 最主要的是李建成只能选择在这个大晚上的偷偷回来。 最好不惊动任何一个人,因为以俘虏身份被换回来,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因为心中羞愧难当,所以李建成一行人的速度,就快不起来。 一路上,李建成不断的下令让护送他的五千精骑放慢速度。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建成从护送他的五千骑兵眼中看到了一种对他的鄙视和讥讽,这让他感到抓狂,特别是他无意中听到有骑兵暗中议论,将他与二弟李世民相比,听了骑兵说的那些话之后,李建成心中便充满了杀机,这杀机不光是对暗中议论他的骑兵,更多的是对李世民的。 李建成没有丝毫察觉到的是,相比之前的他,如今的他情绪和想法很容易极端化。 虽然有一种没脸回来的感觉,但终究还是在今晚回到了长安城。 当五千骑兵护送着一辆马车出现在视野之中时,李建成的正室夫人郑观音带着几个侍女上前,端着酒杯酒壶,跪伏在了地上,恭迎丈夫归来。 这是这年头北方一些地方的习俗,是在家等待归来夫君女子要做的事情。 按照这个习俗规定,她们要在城外十里处迎接自己征战归来的丈夫,而且还要让丈夫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饮一口自己端的酒水。 当然,若中李建成得胜归来,以其唐王世子身份,肯定会有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李渊麾下众文武将官,乃至是李渊本身都会到城外相迎,那种情况下,李建成的夫人郑观音反而没有出场资格了。 “三公子,世子一行人来了。”有下人跑到马车旁边,低声给正在胡思乱想的李元吉汇报。 李元吉闻言,精神一振,直起了身子,揉了揉发困的眼睛,在一名随从的相扶下,跳下了马车,盯着渐行渐近的五千骑兵和马车,大步往前走去。 李建成也刚刚得知自己那个不学无术,心狠手辣的弟弟竟然来迎接自己了,若是以前他自然一点都不稀罕,但是如今他以俘虏身份回来,又看不见其他人的情况下,顿时心中生出感动之意,毕竟是亲弟弟一个,另外两个同母亲弟一个要争他的位子,他心中恨得要死,还有一个看这情况很可能已经彻底倒向王君临了。 这样想着,李建成莫名的感觉李元吉好像也不是那么的一无事处,至少武功高强,也尊重自己这个哥哥,以往瞎胡闹,不懂事,主要还是经历的事情太少了。 所以,待得马车停下,李建成也下了马车,先是 对自己夫人郑观音点了点头,但没有走过去,而是看向向他走来的李元吉。 李元吉一脸激动的直接对李建成拜了下去“弟弟元吉恭迎大哥平安归来。” 话音一落的同时,李元吉身后的一名随从已经端出来一个小盘子,上面装着的是一个鸡蛋,一块面饼以及一碗酒。 这是关中一带招待出远门安全归来的亲人时的礼节。 李建成看着这一幕,心中越发感动,毕竟他真的是差点死在长安城,被关了这近两个月的时间,这其中的惊惧可从未少过。 他直接绕开了自己的妻子,先走到自己弟弟面前,有些动情的搀扶起自己的弟弟,然后拿起那一碗酒,一饮而尽,再拿起面饼,咬了一大口,又咬了一口鸡蛋,算是礼成。 然后,他才走到自己妻子郑观音面前,接过其手中的小酒杯,一口喝干。 说实话,在李元吉眼中自己那位大嫂美丽娴熟,出身又高贵,心中暗自喜欢得不行,但李建成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自己这位正室夫人,因为他总感觉后者太呆板了。 但李建成很清楚妻子身后的郑氏对他非常重要,特别是眼下,他因为俘虏身份,“太子”身份摇摇欲坠的时候,更需要妻子身后的郑氏支持,所以他也不想怠慢妻子。 郑观音看着丈夫喝光了酒,感受到了丈夫对她的重视,这才站起身,脸上流露出甜美的笑意,看起来没有什么心机,纯澈的如同荒漠里的清泉。 但是李建成心中非常清楚,自己的这位夫人可是心机深沉得很啊!自己本来有几房小妾,这几年被自己这位夫人折腾和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特别是最得宠的一位小妾更是稀里糊涂的病死了。 “夫君,你瘦了。”郑观音一脸痛惜和心疼。 李建成知道自己这位善妒的夫人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这不是说郑观音就一定对李建成感情有多深厚,这年头除了极个别离经叛道男女之外,几乎全部都是包办婚姻,男人还好,还能够纳小妾。女人往往一辈子就这一个男人,当嫁了人之后,便相当于断了一切其他可能,不管愿不愿意,都只能将心思和情意放在自家夫君身上。 但李建成在自己弟弟面前,显然不太适应这种亲热,只能轻声道“让夫人担心了,有些事情回府之后在细说,我等会儿与三弟同乘一辆车。” 郑观音没有任何的不满,仿佛早就知道自家夫君会这样说似的,笑着点头道“妾身明白的,请夫君放心去就是。” “夫人辛苦了。”李建成说完便向李元吉的马车走去。 而郑观音的马车在后面跟着,五千精骑的营地在长安城外,自行回营。 只是,若是以往不管愿不愿意,李建成面上肯定会对这五千骑兵的将官表示一番感谢的慰问之言,但此时他因为恼怒这一路上一些将士的眼神和暗中议论,竟然连招呼都没有打,便自顾跟着李元吉走了。 第一千六百三十三章 同一条船上的两兄弟 郑观音发现了这一点,欲言又止,最终考虑到这种事情不是自己一个夫人能够提醒的,再加上心想这其中或许有其他原因,便默默的回了马车。 郑观音很清楚,很多时候男人是喜欢女人的简单,所以她虽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但她在很多时候会装作成简单的女人。 “大哥,小弟有些掏心窝的话,咱们在车里好好说说,慢慢回城。” 李建成和李元吉说着话,已经坐入了李元吉的豪华马车中,而其中的幕僚和随从早已下了马车,骑着马在外面一同随行。 “唉!三弟,为兄此次犯了大错,不知如何面对父亲。”李建成知道一些事情不是装作不说就能够绕得过去的,所以主动揭起了自己的伤疤。x “大哥这次实乃非战之罪。”李元吉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李建成怔了一下,印象中这样的话可不是自己这位弟弟能够说出来的,总感觉与其以往的人设有些违和。 不过他转头看向李无吉,发现后者说这句话话时神色肃然而认真,李建成顿时心中感到一股浓浓的暖意,说实话他这些天一直感觉非常委屈,在他看来太原丢失也的确非战之罪,更不是他李建成的责任。 “话虽如此,但是父亲和文武百官可不这样认为。”李建成拍了拍李元吉的肩膀,一脸忧愁的说道。 自家大哥的手落在自己肩膀上,让李元吉身体微微一震,好些年了,他们兄弟之间已经没有如此亲密了,这就是门阀世家的常态。 “大哥是嫡长子,是唐王世子,将来父亲立国登基,大哥就是太子,怎能如此消沉”李元吉将自己背得最熟的一句台语说了出来。 这句话落在李建成耳中,犹如给他打了一管鸡血,精神一振,眸中有亮光闪烁,咬牙道:“没错,我是唐王世子,我绝不能消沉下去。” 李元吉继续道:“战场上胜负乃兵家常事,二哥号称知兵事之人,这些天还不是一直吃败仗。” “二弟都吃了哪些败仗”李建成微微一惊,他还真不知道最近一些战事情况,在远东军手中当俘虏的时候没有人理会他,路上与聂小雨在一起,他也不敢问,后来进入潼关,与这五千骑兵在一起,被对方那眼神和议论刺激得他也不想问,所以还真没有人给他说过。 李元吉故作一脸唏嘘和复杂的说道:“二哥先是丢了河东十杀寨和七个军堡,东边防线被远东军攻破,所以河东诸郡才这么快丢失。后来又带领大军进入汉中、巴蜀之地,先是与朱粲那个吃人魔王僵持不下,迟迟攻不下汉中郡和冠军郡。结果等来了远东军徐世绩和程咬金带领六万瓦岗营入川,没用几天时间便灭了朱粲,大败二哥。如今二哥只能龟缩在汉中郡城和北边几个县城,加上朱粲投降的人马,这个过程中二哥已经损失大军近十万,这远比大哥丢失太原城严重多了。” 自家大军吃了败仗,按理说不管怎么样李建成肯定不会高兴,但是不知怎么回事,他此时竟然忍不住心中窃喜,暗中长松了一口气。 李建成还真怕自家那位二弟在自己丢失太原城,成为俘虏的情况下,一路大胜凯歌,那样的话此消彼长之下,即使他有着嫡长子的天然优势,也很有可能丧失“储君”的身份。 但是李建成绝不能将心中所想流露出来,所以他闻言之后,故作一脸沉重的闭上眼,没有说话,而是暗自回味这一则消息,想着在这种情况下,他进了长安城后,自明天开始,都应该做什么事情,以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 半响之后,李建成睁开眼睛,说道:“三弟,我丢失太原城,被俘虏之后,文武百官和父亲当时是如何反应。”x “文武百官自然是惊怒和失望,父亲嘛,也是震怒和担忧的。”李元吉说这句话的时候,暗自感慨自己真的是捡到宝了,那位幕僚竟然连自己大哥可能问的话都猜中了。x 李建成刚刚生出的信心又没了,开始有些慌乱,咬牙道:“这如何是好” 李元吉立刻说道:“大哥不要担心,如今威胁大哥的只有二哥,而如今我们对外战争只有巴蜀汉中一带,却由二哥一手统领大军,这一方面给二哥独自一人立下大功的机会,另一方面二哥领兵在外,时间一长就会将军队上下经营得铁板一块,到时候那些丘八只认二哥,连父亲和大哥的话都不听了,而那些门阀世家都非常现实,若是见二哥掌握了军队,到时候恐怕会倒向二哥也说不定。” 李建成一听这些话,心中彻底慌了,急声道:“不行,不能让二弟独自统领大军了。” 李元吉道:“大哥,最近二哥为了守住进入巴蜀之地的桥头堡汉中郡,又向父亲这边求援,父亲已经同意再派五万精兵过去支援,大哥若是能够让小弟带领这五万精兵过去,小弟必然会帮助大哥看着二哥,至少让其不会将军队打造成铁板一块,同时也能够分润二哥功劳,不会让他的威望增加太多。” 这才是李元吉的真正的目的,或者说是幕僚站在李元吉最渴望的事情上构建的计划和话语。 李世民深深的看向李元吉,以他世子的身份和一直支持他的那些文武官员的力量,即使他如今当了一会俘虏,但若全力运作和说服父亲,让自己这位三弟带领五万援兵去汉中,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要想一想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好处。 若是之前,李建成还真不敢让自己这个弟弟领兵打仗,但刚才一番对话之后,发现自己这个弟弟并非一无事处,到时候父亲再派一稳重的大将跟随,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最主要的是刚才李元吉说的那些话彻底的让他动心了。 “三弟,你这是一心想和为兄一条船了”李建成郑重问道。 “嘿,小弟我等着就是大哥您这句话,大哥尽管放宽心,小弟这辈子都会和大哥一条船。”李元吉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考虑过没有,和为兄坐一条船,可能真会被淹死。”李建成试探着说道。 “是有可能会被淹死”李元吉淡淡的说道。 “那你还选择我这条船上”李建成皱眉问道。 “大哥是温善之人,但以二哥狠毒无情的性子,要是让二哥将来继承父亲的权柄,我可能会被二哥害死。”李元吉将这句话说得认真无比,虽然这也是他的那位幕僚准备好的台词,但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李建成显然同样知道自己二弟李世民是个杀伐果断,魄力十足,且又心狠手辣的的人,此时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这倒也是,是这么个理儿。” 马车继续在前进。 此时已经快要进了长安城,李建成伸手掀开了车帘,因为外头黑黢黢的,所以看不见什么长安城郊外的风华。 过了好一会儿,李建成才又开口道:“既然三弟一心想要为我出力,为兄便全力给服父亲,让三弟统领援兵前往汉中。” “多谢大哥成全,小弟必然不会让大哥失望。”李元吉顿时欣喜若狂,心想这事竟然真的就这么成了,自己那位幕僚可真是神人啊! div 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 王君临和聂小雨的二人 李世民这些天的日子非常不好过,在蛮汉寨一战输给徐世绩和程咬金之后,他便收缩兵力,放弃了汉中郡南边四个县,固守北边三个县和郡城。 面对这种情况,徐世绩带领大军将南边四个县控制之后,便只能一个县一个县的攻打。 以远东军攻城器具的犀利,攻打这些县城并不难,基本上就是三四天一个县城。 所以,近一个月过去,汉中郡已经剩下李世民亲自驻守的郡城了。 至此,固守郡城的李家军只身下三万多人,不过汉中郡与冠军郡交接之处的曲石城还牢牢在李家军手中,徐世绩也不急着攻打,只是从固守冠军郡的步兵中调集了一万人重新驻扎在曲石城外面盯着。 而在汉中郡城之外,徐世绩带领的人马有近五万人,其中有两万是嶲蛮族的骑兵。 自古以来,正常情况下,五万大军想要攻克三万人马死守的城池很难,但若攻城的换成是远东军那就不一样了。 远东军一方有着这样的自信,守城的李家军上下也有这样的担心和惊惧,所以士气并不是很高,若不是李世民在军中个人威望很高,又非常擅长笼络人心,聚拢人才为自己所用,且甘愿为他效死,军心也早就崩溃了。 但是当李世民得到消息,统领五万援兵的竟然是自己的三弟李元吉之后,军心没有崩溃,李世民自己差点就崩溃了。 在众将面前李世民不动声色,还以援兵不日就会到来带头大声欢呼,鼓舞军队士气,但回到城内自己的休息之处(之前朱粲建成的王府),只剩下他和长孙无忌之时,脸色却是已经阴沉到了极致。 “父亲真的是老糊涂了,竟然派元吉领兵过来支援。”李世民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 长孙无忌也是眉头紧紧蹙起,摇着头道“这不应该啊!唐王殿下向来英明神武,而那些老家伙虽然有时候迂腐了一些,但是不应该犯这种错误啊!” 李世民缓缓吐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让自己恢复绝对的理智,沉思半响,便想到一种可能,不由脸色一变,眸中杀机闪烁,咬牙道“或许是一些门阀世家暗中已经投效王君临,而远东军的军情府显然掌握了元吉的愚蠢和一直嫉妒我的事情,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是王君临指示这些门阀世家暗中发力,促成了元吉这个蠢货领兵支援的事情。” 长孙无忌想了一下,也微微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而且细细想来,也只有这种可能性。 “好在父亲从黑风关调来了侯君集,由他跟着元吉,想来不会出大的问题。”李世民叹了口气,突然感到有些无力,一直以来面对王君临,后者总是在他面前能够占得先机,自己各种准备、各种布局谋划到最后都会稀里糊涂的被破局。 ………… ………… 湛蓝的大海上,一艘属于远东军范阳商会的巨船在海面上前进,强劲的季风鼓荡着风帆,快捷而又顺畅,沿着海岸线航行熟悉的地段还行,到了舟船从未到过的海域,就需要小心翼翼的前行。 一名水手让人把自己绑在船头,手里拿着一根标了数字的软绳,不停地把铅坠扔进海里,然后再提上来,报出一个个的数字,船上有账房先生把这些数字一一的标在一张巨大的海图上。 一些水手趴在甲板上擦拭甲板,很用心,甲板如果不仔细擦干净,会严重影响船只的使用寿命。 春天海水虽然不会结冰,但海上风大,没人愿意在这个季节去享受日光浴。 除了范阳商会操船的水手和几名警戒的护卫之外,甲板上并没有多少人。 巨船上面有着一座类似于小宫殿一样的建筑,此时最中间宽敞的厅堂之中,王君临躺在聂小雨的大腿上,后者正给王君临轻轻的捏着肩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 “小雨,那李世民肯定会认为是忠于他们李家的门阀世家暗中投效于我,然后按照我的意思将李元吉推上了去往汉中的援兵主将位置。”王君临享受着聂小雨恰到好处的按摩,一边说着话,一边心想这些年两人各忙各的事情,不像十多年前刚认识的时候,小雨经常充当侍女的角色,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怀念呢! “将所有原本历史和这些年我们收集的信息资料进行大数据推演,李世民肯定会这样想的。”聂小雨还是往常那样神色一片冰冷,但是她的眼睛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亮得很多,貌似她也很享受与王君临这种只有二人的世界和亲密的互动行为。 聂小雨的双手按在了王君临的太阳穴位置,王君临舒服的微微闭眼,道“这其实不能怪李世民,换成是谁都想不到你能够让悄无声息的让李建成生出第二人格。” 聂小雨道“说起来催眠李建成和对其心理深度暗示,帮其构建第二人格的过程实在是太顺利了,这个李建成的意志也只是和寻常人差不多罢了。” “这样一来,李世民便会因为汉中郡接下来的战事对一些门阀世家心生恨意,等他回到长安城之后,必然会做一些事情,自然会逼着那些只是动了心思,但实际上还在观望的门阀世家彻底投效我们。”王君临一脸期待的说道,他知道汉中郡的大战,有了李元吉这个搅屎棍过去,徐世绩和程咬金迟早会将汉中郡城攻克,但想要李世民杀死或者活捉几乎是不可能。 所以,他动用各方力量将李元吉送到汉中郡,可不止是帮助徐世绩他们尽快攻克汉中郡城,更多的是为了李世民回到长安城之后进行布局。 ………… ………… 李元吉和侯君集带领五万精兵穿过秦岭,一路南行,六天后,终于进入了汉中郡境内。 一路山势起伏,这里 的山形清瘦,郁郁葱葱,小溪潺潺从山中流下,和关中的山势相比,这里的山更多了几分灵秀之气。 在山体环抱中间,是大片田地,田地里长满了绿油油的水稻,沟壑旁巨大的水车缓缓转着,无数农民在田地里忙碌。 李元吉带领大队骑兵向他们冲来,战马奔腾,杀气凛冽,踩踏农田,冲过了原野,冲入一条浅浅的小河,激起一片片水浪,在稻田里忙碌的农民们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不少人尖叫着向远方逃去。 侯君集当然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为了这些贱民劝阻并不好说话的李元吉,他不会去做的。 这支军队的主将李元吉今年二十一岁,就其本人来说,其实也是弓马娴熟,而且自幼也算是熟读兵书,说起来也能称得上是文武双全,特别是侯君集发现李元吉身边的幕僚貌似颇有才能,所以这一路上心中的担忧消散了一些。 不过,李元吉的文武双全只是建立在纸上和嘴上,因为他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这一路上除了践踏百姓良田之外,在身边幕僚的辅助之下,侯君集倒也没有过多插手干涉,发现李元吉一路下来倒也算是谨慎周密,任何有风险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而且防御严密,各方面都考虑得极为周到。 这让侯君集暗中想着自己是不是之前对三公子有误会,又一想唐王的儿子又怎么会有凡俗之辈,二公子就不说了,简直就是人中之龙,大公子虽然更偏重文治,但是在治国理政方面也是公认素有才能。 不知不觉中,李元吉在身边那位幕僚的帮助下,已经得到了侯君集的一些信任和认可。 此时,天色已渐渐黑了,副将侯君集上前来到李元吉身边,抱拳道“三公子,之前探子回报,离此地大约还有二十里有一处峡谷,适合扎营,要不要一鼓作气行至那峡谷处再宿营?” 李元吉看了看地形,这一带地势开阔,南面两里外是一条小河,而前方十余里便是一条黑黝黝的山脉,他有些拿不准,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幕僚,那幕僚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他便立刻自信的摇摇头,说道“侯将军,这夜间在山中行过太过危险,又容易被远东军偷袭,本帅认为还是就地扎营得好,等天亮后再继续行军不迟。” 侯君集眉头微微皱了皱,左右打量一番这里的地形,本来还想再劝劝,见李元吉的态度非常坚决,又一想这一路李元吉表现得可圈可点,便不想再说什么。 李元吉见侯君集无话可说,心中大感畅快,但他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继续又道“如今我们已经到了汉中郡,就要随时防御瓦岗营的骑兵偷袭,而且远东军还有那特战队,最为擅长夜间偷袭,侯将军吃过那特战队的亏,应该知道其中的厉害,再说前方是山峦,森林茂密,夜间过山是兵之大忌,所以,我们应该万分小心才对,侯将军以为如何?” 第一千六百三十五章 侯君集就这样死了 侯君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最终还是点头道:“三公子言之有理,末将同意在此地驻营。” 李元吉心中更加畅快,笑道:“那就传本帅的命令,就地驻营!” 对于瓦岗营骑兵夜间偷袭,说实话侯君集也考虑到了,但他觉得可能性不大,瓦岗营就算是想要围点打援,现在这距离还有些远,还没有到时候。 不过,曾经让他吃了大亏的远东军特战队倒是有可能来袭扰。 再加上李元吉毕竟是主帅,既然主帅已经决定,且对他这个副将进行了解释,侯君集也不能再反对,他立刻传令道:“主帅有令,就地扎营!” “主帅有令,就地扎营!” ………… ………… 一声声命令传了下去,五万李家军士兵开始就地驻营,搭起一顶顶帐篷。 侯君集亲自部署安排,将十几万根长矛围着大营反插,又用大车围拢一圈,并没有因为只住一晚上而有丝毫大意。 之后,侯君集又亲自率领亲兵检查防御,每一个细节他都不放过,如果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是立营栅,只可惜营栅难以携带,他只好放弃。 不料这时李元吉带领一众幕僚和亲兵也到处检查,转了一圈,对侯君集吩咐道:“侯将军,你安排一下,立十座哨塔,南边那条小河边上也要立哨塔,防止敌人从水上过来偷袭。” “末将遵命。”侯君集抱拳领命,暗暗点头,他刚也正准备吩咐此事,没想到李元吉第一次统兵都能够想到这些事情,的确称得上赞赏。 李元吉看了一眼侯君集,又吩咐道:“粮库营必须在火箭射程之外,听说那远东军特战队最喜欢偷袭粮草!” ……… 李元吉在身边几名幕僚的帮助下,检查得非常仔细,一连找出五六个漏洞,责令侯君集安排人去整改,这些问题侯君集其实也检查出来了,有些已经安排人去做了,如今当着李元吉的面又安排了一次,心中对李元吉的能力也越加满意和信任起来。 这次他们率领的五万人马都是李家军的精锐,其中两万骑兵、三万步兵。所有士兵都装备明光铠甲,配制式长矛和横刀,每个士兵都有弓箭,还有一面圆盾,连战马也突厥马。这在当年的大隋,也只有府军中的精锐才能够配备如此精良的装备。 而这五万人马中有三万老兵是侯君集当初一手训练出来的,所以他在这支军队中的威望颇高。 所以,李元吉虽然是唐王三公子,只要侯君集还活着,就很难完全掌控这支军队。 从而李元吉身边的幕僚也就难以真正的完全掌控这支军队。 在侯君集和李元吉身边幕僚的共同努力下,这五万李家军将士有条不紊地扎营、做饭、休息。 深夜,除了必要的固定警戒和潜伏的哨兵之外,李家军将士都已经进入帐篷中睡觉。 夜越来越深,一更时分,突然哨塔上忽然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声,大营中出现了一些身形敏捷的黑影,一些粮草和帐篷被烧,还出现了几声让人恐惧的爆炸声。 “还真有人偷营。”侯君集反应非常快,他迅速大声下令让各级将官控制好自己的士兵,不要乱跑,又下令让各都抽出一百人专门围杀偷营的人,很快大营的混乱便减弱,逐渐恢复秩序。 夜间偷营其实最怕的就是自已先慌乱起来,这轻则容易被敌人趁机偷袭或者钻空子逃走,重则甚至会引发营啸。 安排完之后,侯君集带一部分亲兵来找李元吉,这种场合下,他绝不能让唐王的儿子出事,否则他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劳也前途渺茫。 而这种夜间偷营最容易引起混乱,即使是主帅也会出现意外,所以他只有在李元吉身边亲自盯着才放心。 侯君集来的时候,一群亲兵将李元吉牢牢看护在其中,李元吉下令让亲兵让开一面,让侯君集过来。 但就在这时,突然不远处帐篷后面钻出一个人影,往这边仍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 有幕僚大喊:“三公子小心,是远东军的火药武器。” 侯君集更是反应极快,他武功高强,也知道远东军这种火药武器的厉害,直接扑过来,欲将李元吉压着卧倒在地上。 后面李元吉的几名幕僚和亲兵也是扑了过来,现场一片混乱,巨大的爆炸声轰鸣。 但就在侯君集将李元吉扑倒的瞬间,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后心位置如遭重击,然后心口传来一股巨痛,他整个心脏部位都被打穿,当场一脸难以置信的死去。 那枚手榴弹掀起一片血雨和惨叫声,十几名亲兵被炸死,七八名亲兵受伤。 因为是晚上,视野不轻,且亲兵都是面对外面,没有人看见在刚才那一瞬间,李元吉身后的幕僚宽大的袖子中冒出一根管状东西,抵在在李元吉的后心位置,瞬间有微弱的火光闪烁,声音其实也不小,但是被爆炸声一掩盖,且现场没有人听过这种声音,便很难被人注意到。 “保护三公子和侯将军。”幕僚大声喊道。 亲兵们死死的将爬在地上的李元吉和侯君集保护了起来,仍了一枚手榴弹的黑影早就跑了,黑夜之中犹如鬼魅一般,一大群李家军士兵在后面吼叫着追杀,很快就远离了这边。 “啊!血!”李元吉一声惊叫。 “三公子受伤了,赶紧叫大夫过来,快一点。”早就在第一时间将袖子中东西藏起来的幕僚大声吩咐。 只是等一众亲兵将李元吉扶起来,后者身上固然有不少血,但发现副将侯君集半点还不起来。 “侯将军好像也受了伤。”有亲兵惊呼。 李元吉心中一惊,连忙让人将侯君集扶起来,这才发现后者已经死了。 “不好,侯将军为保护三公子被远东军的火药武器炸死了。”这次不是幕僚在喊,是另外一名亲兵。 现场侯君集的一众亲兵顿时一阵骚乱,跑过来一看,一检查,还真是火药武器伤了自家将军。 而李元吉在旁边看着侯君集心口的伤势,脸色煞白,一阵后怕和心悸,心想刚才若不是侯君集将他压倒在地,是不是自己都已经死了。 这样想着,李元吉对侯君集充满了感激,旁边幕僚适时在其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李元吉便咬牙道:“该死的远东军,我在此发誓,一定为侯将军报仇……” ……… ……… 侯君集虽然在这支军队中威望很高,但他已经死了,而李元吉毕竟是唐王李渊的儿子,且这些天也表现出了非常不错的统兵能力,所以没有费多大劲便彻底的控制了这支军队。 第二天李元吉下令部队继续行军,走到半路,有一个浑身是血的信使拦住大军去路,被带到了李元吉面前。 “三公子,小人是二公子派来的信使,这其中有密信,请三公子过目。”信使在李元吉两名亲兵的帮扶下,从怀事拿出一封密信。 李元吉接过来一看,眉头便蹙了起来,这是李世民的亲笔信,意思是让他们不要再前进了,防止徐世绩围点打援,而是以命令的口气,让他们将人马驻扎在汉中郡东北十里处的一个地方,对远东军形成犄角之势,对瓦岗营形成威慑且牵制其兵力和精力的同时,视情况再看打不打。 李元吉这些天早已对那位捡来的幕僚形成了依赖,一边吩咐人将信使带下去休息,治疗伤势,一边将密信交给了旁边的幕僚。 那幕僚接过信一看,低声道:“主公,汉中郡城外面也只有四万远东军,而且还是征战多日的疲惫之军,而主公此次带了五万精兵来援,乃新锐之军,其实战局已经注定,汉中郡城已经稳如泰山。但若是主公按照二公子命令在汉中郡城附近驻扎只起威慑牵制作用,战后在唐王那里,这功劳又如何分法?想来,二公子肯定会说是他独自守住了汉中郡城。” 李元吉对李世民本来就嫉妒的要死,且心中非常渴望战功,而这些天他对幕僚已经非常信任,所以此时一听,顿时感到深以为然,脸色阴沉的低声道:“那以先生看来,我们当如何做?” 幕僚沉思片刻说道:“我们不妨先按照二公子的命令在那山谷中驻扎,休整一天之后,待晚上出其不意的去偷营,徐世绩这些天节节胜利,必然想不到主公有如此胆魄,到时候瓦岗营猝不及防之下,必然会生出混乱,二公子那里肯定会有所发现,然后派大军出城接应,到时候一举破去汉中郡城之威胁,而如此一来,战后在唐王殿下那下论功,主公才会算是头功。” 李元吉一听,顿时心中热血沸腾,点头道:“很好,本帅就按照先生所言去做。” ………… ………… 自李元吉带领五万援兵驻扎在附近之后,徐世绩便下令停止攻城,开始加固营地各种防御。 远东军如此反常让汉中城中李世民心中暗自庆幸,心想还好自己让李元吉和侯君集在附近驻扎,没有冒然来攻。 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 阳春三月下扬州 李世民却还不知道侯君集已经死了。 不料在晚上巡视完城墙和大营,正准备休息的李世民突然接到亲兵来报,说是有人夜袭城外的远东军大营。 李世民顿时脸色一沉,迅速跑到了城头。 放眼看去,城外远处远东军大营中的确是杀得热火朝天,而且火光冲天,看起来一片混乱,乍一看偷营的人貌似是成功了。 但是,李世民目睹此景,特别是仔细看过之后,却是心中一沉,忍不住骂道:“元吉这个蠢货做出这等蠢事也就算了,侯君集怎么也不阻拦,真是该死。” 这时,有大将跑来请战:“二公子,属下愿意带领一万骑兵出城配合援兵袭营。” 李世民略一犹豫,摇头道:“先看看,不要冒然出城。” ………… ………… 此时,远东军大营中,从远处看似一片混乱,但其实在徐世绩的调度之下,乱中有序。 瓦岗营本来就是百战精锐,不论将官,还是寻常士兵面对这种情况都经验极为丰富,再加上经过蛇岛模式的大半年训练之后,此时甚至根本不用徐世绩多说什么,或者做出一些指令,每个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应对。 更何况瓦岗营上下本来就知道今晚上会有敌人袭营,若不是要演一场戏,看能不能将汉中郡城中的守军引出来,他们早就将夜袭的李家军击溃了。 所以,自始至终,徐世绩都没有怎么管过亲自带领两万骑兵来袭营的李元吉一行人马,而是一直在望塔上用望远镜盯着汉中城。 而在大营两侧山包后面有两支骑兵一直没有出动,静悄悄的等待着汉中城守军出来接应李元吉一行偷营。 可惜,李世民不知是看穿了远东军的阴谋计划,还是出于谨慎,一直没有派大军来接应。 眼看着这戏已经没法演下去,徐世绩当即命道:“命令两边山坡后面的骑兵抄起敌军回撤后路,步兵三面合围,弓箭手伺机射击杀敌。将这支敌军往汉中郡城方向驱赶,我就不信李世民不放他们的人进城,毕竟还有他亲弟弟………” 李元吉信心满满的带领两万精骑跑来袭营,刚开始貌似他的确是出其不意,顺利的破了瓦岗营的前营,还一路冲到了中军所在。 但也仅此而已,接下来的一切仿佛是做梦一样,瓦岗营的应变速度之快,远远超过李元吉的预料之外。 他带两万铁骑刚刚冲破前营最后一线阻力,首先是踩到了一片地雷,被炸死了一两千人不说,他们的冲锋之势已经彻底被炸烂了。 紧接着他们便被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瓦岗营骑兵一顿冲杀缠住,然后又被源源不断的步兵牢牢阻挡前冲之势。 眼看着自己一行已经陷入包围,就要全部死在这里的时候,突然李元吉发现了一处缺口,带人奋力冲杀,冲出包围圈,这才发现正前方是汉中城。 李元吉虽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去见李世民,但是眼下除了汉中城之外,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便只好带领还活着的四五千骑兵向汉中城没命的冲去。 但是,有上万瓦岗营骑兵紧紧咬住李元吉一行不放,一路追杀不说,瓦岗营还在如此短时间内,又组织两千多骑兵绕到了前往汉中城的前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是徐世绩刚刚临时下达的命令,他想在距离汉中城近一些的地方,让李世民看见自己的弟弟李元吉陷入了包围,逼迫李世民派兵出城接应。 李元吉也的确是一名武技高手,他通红着眼睛,吼叫连连,挥刀向一名拦路的瓦岗营战士劈去。“噗”的一声人头扬起。一腔鲜血喷出两尺来高。 ………… ………… “二公子,三公子在里面,派兵去接应吧!”汉中城头上,有大将跪下向李世民请命。 李世民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致,但始终不下令开城门出兵接应。 长孙无忌也是忍不住低声道:“世民,元吉若是死在城外,而你不派兵接应救援,事后唐王殿下那里不好交待。” 李世民神色却变得一片冷峻,道:“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徐世绩就等着我们开城门,我甚至有一种预感,只要开城门派兵去接应,今日这汉中城便要被破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长孙无忌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虽然也感觉此时开城门恐怕不太妥当,但没有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别人不知道,长孙无忌却知道,李世民有一个特殊的能力———他可以将一些危险提前预见到、感知到 正是因为这项特殊的能力,长孙无忌一直认为李世民是天选之人,否则他当年与王君临其实关系交情也不错,又为何要死心塌地的跟随并非是唐王嫡长子的李世民打天下。 远处,徐世绩见李世民依然不开城派兵接应,心中暗叹一声,心想这李世民一次次的刷新了自己对其认识的高度。 徐世绩知道,他能够在巴蜀之地压着李世民打,并不是自己谋略比李世民强,主要是因为他带领的是瓦岗营,是远东军。 首先,军队战力本身比李家军要强很多。 其次,从很多年前,王君临便已经给远东军上下定下了大的战略方向:远东军在战场上一半靠战斗,一半靠战场之外的一些准备和谋划。 这其中包括武器装备和情报、民心、舆论等因素,而这些方面远东军在战前战中都做了非常扎实的工作。 相比来说,李家军这些方面意识就差了很多,甚至一些方面根本没有这个意识,比如意识形态领域。 这并不是说李世民的心智就弱于王君临,事实上只会比王君临强,这其中有着一千多年的代沟,又有聂小雨这个超级外挂加作弊器。 ……… ……… 人心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李元吉此时最恨的不是徐世绩,也不是追杀他的远东军将士,而是迟迟不开城门,派兵接应他的李世民。 但李元吉如今没得选,在远东军的驱使之下,他只有汉中城方向可逃,他带着亲兵,依靠自己高强武技,一路杀出重围,只知道战马后面远东军穷追不舍,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眼看着汉中城门不足一百步时,他隐隐感觉身后马蹄声变弱,半途回头一看,自己带来的两万骑兵,竟然只剩下不到一千人。 但此时李元吉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大声的嘶喊道:“二哥,快开城门,快开城门啊!” 城头上,李世民不为所动。 “二哥,我求求你了,快开城门啊………” “李世民,我带兵来救援你的,如今你见死不救,你个畜生,你还还是亲兄弟吗?” 城头上,李世民脸上肌肉微微抽动,身体微微颤抖,但没有丝毫改变想法,打开城门的意思。 他刚才目睹了远东军追杀李元吉的过程,看得非常清楚,远东军明明可以将李元吉和带领的所有人杀死,但特意没有杀死,而且还驱赶到了汉中城下,这是故意的。 这也验证了他刚才冥冥之中的预感,所以他更不可能开城门了。 “李世民,你再不开城门,我今天带着这所有的人撞死在城门上。”李元吉红着眼睛,向城门撞去,后面跟着他逃出来的近千名骑兵略一犹豫,也跟着向城门撞去。 后方,远东军大批骑兵隔着二十来步,也向城门冲了过来。 目睹这一幕,李世民脸色一变,眸中闪过一抹决断,咬牙喝道:“不管是谁,胆敢冲撞城门,给我射死。” 身边一片持弓士兵身体一震,但还是立刻就服从了李世民的命令。 接连几片箭雨落下,近千名李家军相继落马,其中包括李元吉,而跟着准备冲城的远东军那一波骑兵也被逼退。 ……… ……… 七天后,王君临和聂小雨一行乘坐范阳商会的大船,走海路南下,从长江入海口进了内陆,来到了扬州。 这一日扬州天气大好,万里无云。 号角悠长,金鼓鸣响,扬州所在最大的长江港口,以许敬宗、黄少秋、裴世矩、虞世基为首的远东军在江南三郡的高级文武官员们换上簇新的官服,肃然挺立,等待王君临来临。 “臣等参见王爷!”许敬宗和黄少秋等人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一年多前随着杨广被宇文智及逼死,大隋灭亡之后,投效远东军的裴世矩、虞世基等大隋旧臣也随在他们的身后,黑压压的跪倒了一地。 除了聂小雨之外,随王君临而来的远东军主要高层还有军情府大统领沈果儿,范阳商会主事人杨空蝉,特战队大统领张天冈。 此时,随在王君临身后的沈果儿、杨空蝉和张天冈赶紧避在一边,只有聂小雨始终站在王君临身后。 许敬宗、黄少秋等人远东军的老人对聂小雨这种不懂规矩的行为自然是不敢有半点意见,甚至心中有些凛然,暗想蛇岛上的这一位都随王爷亲临扬州,看来王爷真的要对淮南、淮北和江南动手了。 第一千六百三十七章 要完成三件事情 而不太清楚聂小雨为何人的裴世矩、虞世基等人却是眉头微微皱了皱,心想远东军虽然战力无双,王君临如今已经有了君临天下的威势,但是毕竟还是缺少门阀贵族的底蕴,所以才会有这般不懂规矩和不合礼制的事情出现。 但二人都是天下间最擅长察言观色之人,很快就从黄少秋、许敬宗等人神色中看出端倪,再看向聂小雨时多了一些猜测和思量。 王君临从大船上缓缓地走到了众人面前,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顿在许敬宗、黄少秋身上,面有不渝之色————之前他在船上的时候便接到消息,说是越王杨侗病倒了,他有些担心是许敬宗和黄少秋暗自瞎揣测自己的意思,对杨侗下黑手。 许敬宗、黄少秋感受到王君临的不满之后,额头之上顿时布满了细密汗珠。 不知什么时候,王君临的威严已经如此之重,还未开口,即使一个神色表情便足以让许敬宗和黄少秋这等手握大权或者大军的重臣心惊胆颤。 “众位辛苦了,都起来吧!”王君临淡淡的说道,关于杨侗是如何病倒这还只是他的猜测,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自然不会随意怪罪黄少秋和许敬宗。 “谢王爷隆恩。”众人齐声高呼,然后赶紧起身,直直站好,高呼的话语和动作这般整齐,显然事先许敬宗已经统一过了。 “王爷,臣等在扬州城内准备好了休塌宫殿,请王爷移驾。”许敬宗虽然这些年不在王君临身边,但是最早跟着王君临的老臣,也算是王君临的近臣,又是扬州诸官中官位最高者, 虽然,许敬宗心中已经猜到王君临对于杨侗突然病倒有所不满,但此时还是来到王君临身边躬身带路。 一行人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进了扬州城,王君临显然也没有想过去隐瞒自己的行踪。 其他人都下去各司其位,之前杨广在扬州城的御宫之中只留下许敬宗、黄少秋、裴世矩和虞世基。以及跟着王君临来的聂小雨、张天冈、杨空蝉。 不等王君临开口,许敬宗便再次扑腾一声跪了下去,说道:“臣未能照顾好越王殿下,导致其重病,请王爷责罚。” 黄少秋和裴世矩、虞世基赶紧跟着跪下,齐声说道:“臣等失职,请王爷责罚。” 王君临目光扫过四人,说道:“有些事情不要多想,更不能瞎想,不说杨侗一直尊本王为叔叔,本王与其父交情莫逆,即使没有交情,本王也能够容得下他。” 四人脸色恐慌,再次齐声道:“臣等有罪。” 王君临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们起来吧!” 然后王君临示意聂小雨去看看杨侗,有聂小雨在,杨侗只是病倒,想来问题不大。 四人这才谢恩起身,肃立一边。 王君临说道:“扬州和东阳这两郡你等是否完全掌控手中?” 许敬宗当即说道:“王爷放心,扬州和东阳两郡已经完全被我等掌控。” “本王亲自来此,却是要完成三件事情。”王君临却没有理会许敬宗,自顾说道。这让许敬宗心中暗自发苦,他自十多年前便一直跟在王君临身边,且又善于揣摩人心,观察细节,所以对王君临却是颇为了解。 王君临此时这一个小小细节,却表现出对许敬宗的一些事情已经有所不满了,这当然依然是杨侗病倒的事情。 说实话,对这件事情,许敬宗多多少少也的确有些心虚,因为杨侗虽然是自己生病的,但是他却暗中做了手脚,让扬州城好一些的大夫都难以被杨侗身边的人请去看病。 不提许敬宗心中念头转动,暗自叫苦,其他人身体微震,赶紧竖起耳朵肃然倾听,王君临接着说道:“第一,灭了宇文智及和宇文信所属,拿下丹阳郡。第二,威慑萧铳,让他不敢轻易发兵入进入冠军郡。第三,拿下淮北和淮南之地。” 众人听得精神大振,一个个眼睛发亮,只有沈果儿、张天冈、杨空蝉没有多少意外,显然来的路上王君临已经和他们提起过此事。 王君临将众人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微微颔首表示满意,说道:“不过要想达到第三个目标,首先要完成前两个目标。对此本王已经定下了一个完整的计划,下面,本王将这计划告诉你们,你们拾遗补缺,畅所欲言。” 王君临说到这里,目光扫过,众人心中一肃,所有人身体站得笔直,等王君临说话。 “许敬宗!”王君临厉声道。 “臣在!” “你统领麾下蓝衣卫封锁要道,三日之内,本王不想让宇文智及和宇文信知道我们要对丹阳郡动兵的事情。” “臣谨遵王爷旨意。”许敬宗同时躬身说道。 “黄少秋!” “臣在!”邓崇轩赶紧抱拳上前。 “你率领麾下五万水师,顺着大江到萧铳的梁国去转一圈,基本战略目的是威慑萧铳不敢对冠军郡发兵,在这个目的基础上,要不要打,你根据进入梁国范围内的情况而定,但不管怎么打,都绝不能与梁国相持不下,要快打快胜,否则就不要打。” “臣谨遵王爷旨意。”黄少秋以为他要打宇文家的丹阳郡,所以心中有些失望,但不敢不遵王君临旨意。 王君临看出黄少秋心中所想,又解释道:“黄少秋,你麾下海鲨营的五万人马宇文智及和宇文信肯定派了不少人盯着,即使有蓝衣卫和军情府的人隔绝消息,但也难免不会被宇文家提前察觉。如今甘子奇的海豹营和魏刀儿的钢刀营已经在长江出海口附近,随时可以顺着大江乘船杀到丹阳郡,必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黄少秋心中的失望顿时荡然无存,恭敬道:“臣明白。” “张天冈、沈果儿!” “臣在!”张天冈和沈果儿立刻抱拳躬身说道。 “张天冈派特战队高手夜间潜入丹阳郡内大肆破坏,对敌将官进行刺杀,若有可能可在关键时刻,控制城门。” “果儿派军情府的人将宇文家的所有探子全部拔掉,确保海豹营的水师进入长江,以及钢刀营的人马下了船,潜入丹阳郡十里内不被发现。” “臣遵旨。”张天冈和沈果儿同时大声道。 “裴世矩!” “臣在!”裴世矩出班拱手躬身,面上不动声色,但心却是长松了一口气,也有些兴奋和激动,王君临已经在太原重用了他的孙子裴世矩,算是给他们裴家有了交待,裴寂被闲置,他真担心自己也被闲置。 “你负责所有大军征集粮草和运送之事。”王君临没有多说什么话,仿佛裴世矩本就是他的臣子。 “臣遵旨!”裴世矩恭敬说道。 旁边虞世矩顿时有些担心起来,他担心王君临不给他事情做。 “虞世基!” “臣在!” “你负责东阳和扬州二郡政务,确保两郡不要出现乱子。” “臣遵旨。” “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王君临最后问道。 “臣等没有!”众人齐声答道。 “既然如此,就分头准备去吧,本王在扬州城等着你们的好消息。”王君临笑道。 ………… …………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恐慌的宇文智及 丹阳郡,宇文家祖宅。 宇文智及和宇文信等人就王君临突然来到扬州一事,神色凝重的召开紧急议事。 “叔父,刚刚得到消息,黄少秋已经带领五万水师顺着长江往上游而去。”宇文智及神色肃然,眸中有着刻骨铭心的恨意。 宇文信捋了一把胡须,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既然是去了萧铳的地盘,看来前些日子我们接到的情报没有错,李渊父子与南边的萧铳已经暗中结盟,欲对进入巴蜀之地的远东军进行夹击,黄少秋带领水师过去,应该是想对萧铳进行威慑,让他不敢发兵北上,与李世民一起夹击徐世绩。” 比起宇文智及,宇文信对王君临没有那么大的恨意。 说实话,甚至在夜深人静之时,宇文信还曾经暗自感谢王君临灭了宇文述、宇文化及父子不说,又安排黄少秋和许敬宗坏了宇文智及在扬州谋反的好事。 否则以他宇文信只是宇文氏旁系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像如今这样与宇文智及共掌宇文家,甚至丹阳郡是他说了算,而并非是宇文智及。 这当然是因为当时宇文智及从扬州逃到丹阳郡时,只带来两千多人而已。 宇文智及沉思半响,摇了摇头道:“虽然我恨不得将王君临碎尸万段,但是不得不承认,以王君临如今的威势,若只是要威慑萧铳不出兵入巴蜀,还用不了他亲自来扬州,毕竟对王君临来说,他眼下最大的敌人依然是关中的李渊父子。” 宇文信捋胡须的手顿了顿,神色变得微微肃然了一些,道:“智及,你的意思是说,王君临想要对我们丹阳郡动手。” 宇文智及非常笃定的说道:“就算王君临不来扬州,肯定也会对我们丹阳郡动手,这只不过时间迟早的问题。” 宇文信想了一下,摇头道:“智及,你说王君临迟早对我们动手,这一点我相信,但是王君临在扬州和东阳两郡的人马不会超过八万。如今黄少秋带领五万人马去吓唬萧铳,剩下的三万人马要驻守扬州和东阳两郡,根本没有多余的人马攻打我们丹阳郡,以老夫看来,就算是要打我们丹阳郡,也要等巴蜀那地方的仗打完,等黄少秋带人回来。” 宇文智及想了一下,感觉自己这位叔父说得虽然有些道理,但他还是认为这事没这么简单,以他这些年与王君临一次次斗争经验来看,王君临既然亲自来了扬州,不可能对他们宇文家视若无睹。 只是,他这样想没有用,因为不管他想要在丹阳郡做什么,首先要说服这位叔父。 这种受制于人,有一些寄人篱下的感觉,说实话,宇文智及非常不喜欢,以至于他很多时候都有一个冲动———杀了自己的叔父,夺取兵权。 没办法,如今他们在丹阳郡有八万人马,其中他说了算的只有两万人,这还是近两年来他想尽了办法招兵买马,聚集了这么点人,否则即使他是宇文家如今活着的唯一嫡系,在这丹阳郡也没有多少话语权。 “既然如此,侄儿告退,叔父多多保重身体。”宇文智及从座位上起来,抱拳向宇文信一礼,后者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宇文智及自便。 宇文智及想起当年父亲还活着的时候这个老家伙见了自己时的恭敬小心之意,禁不住眼角抽了抽,心中恨意更深,转头离去。 等出了议事大厅,旁边只剩下他的心腹时,宇文智及再也忍不住骂道:“老东西,迟早弄死你。” ……… ……… “不行,还是要有所准备才行,面对王君临不管如何谨慎都不为过。”等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宇文智及越想越不放心。 宇文智及没有给任何人说过,当他得知王君临来到扬州之后,隐隐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只是丹阳郡对外的几个县城和军寨都是宇文信的人马驻守,主公说的话,他们恐怕不会听。”有心腹幕僚在旁边说道。 宇文信担心宇文智及擅自对外挑起战争,所以当时只给宇文智及内部腹地的一个县城,供其军队驻扎。 这主要是宇文信本人野心不大,有这丹阳郡一个郡的地盘已经心满意足,当然这也是一种自知之明的表现。 宇文智及想了一下,咬牙道:“虽然这老不死的太过可恨,但如今与我们也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若是外围的几个县城军寨猝不及防之下被远东军攻克,让远东军长驱直入,我们也迟早完蛋,所以还是要派一些人去扬州和东阳两郡侦察打探一下,看王君临还有没有私藏的军队,这们万一有远东军要打过来,我们也能够第一时间知道。” ………… ………… 大业十六年,四月上旬,雨林密布的长江中上游腹地,一群猿猴在高大的树冠上飞来蹿去,寻找成熟的或者还有些青涩的各种水果。 一只小猴子爬到枝桠尖上,两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宽阔的长江,长长的船队正在上面通行,船吃水不是很深,但上面站满了人,准确的说是站满了士兵。 船队中最大的一艘船上,水手和兵卒们都在忙碌着,唯独黄少秋百无聊赖,站在船头东张西望,一脸的郁闷…… “狗日的梁国那萧铳真能忍,我们在他们地盘上这般大肆往来,竟然不派水师阻拦不说,就连我们派人登陆都不管,难道真的要上岸去攻城不成。” 黄少秋渴望打仗,渴求战功,可惜眼前没有仗可打,他当然可以去攻城,可王君临的命令说得很清楚,他必须要在短时间内胜仗,不能与敌人僵持。 可问题是,他们远东军固然厉害,但是已经占据了半个川蜀和大半个西南的梁国同样是庞然大物,不管是兵力、财力,还是地盘都不比北方关中李渊集团弱。 “算了,就当是带领兄弟们赏赏这大长沿岸的风景,至少吓得萧铳不敢再派兵北上掺和巴蜀的事情了。”“不过,话说回来,川蜀之地的南边三个郡好像也是被萧铳给占领了,要不要乘机夺过来呢! 黄少秋很纠结,他当然知道王君临为何下达那样的命令,因为即使是远东军也不可能同时几处开战,这其中主要是粮草和武器装备的消耗太大了,不是说兵力上不够。 除非黄少秋在接下来打仗中,能够就粮于敌,且在眼下随队携带的基础上不用远东军武器装备和军械的补充。 “但是王爷并没有将话说死,具体打不打还是由我决定。”黄少秋心中蠢蠢欲动,战意滔天。 黄少秋的副将白小波显然明白自家将军的想法,笑道:“将军,这江南之地果然茂林遍地,野兽成群,果隋蠃蛤,不待贾而足,无饥馑之患,怪不多乱世多年,北方流民遍野,十室九空,而江南却没有听说饿死多少人,我父母四兄弟四年前不说能够来到这大江的南边,即使在大江的北边,就不必饿肚子了。” 说起来,四年前的今天,白小波还在山东之地食不果腹,如今却已经是远东军一方大军的副将。 每当想过这几年的经历,白小波都感觉像做梦似的。 白小波当年沦落成流民不假,但是他出身人文气息十足的山东地方的小贵族,从小也是读书识字,还练过一些武艺。 只是在乱世之中,即使是门阀世家都有可能灭亡,小贵族沦落到流民实在是正常不过了。 当时白小波一家听说范阳郡富庶,有粮吃,他们全家人便去了范阳郡,可惜路途遥远,最后全家人走到范阳郡的时候,只剩下他和妹妹活了下来,父母和几位哥哥都饿死了,因为父母和哥哥将最后一点吃的给了他和妹妹。 侥幸在范阳郡看见范阳学院招生考试,便去参加,结果考试通过,他做梦一般由一名随时会饿死,猪狗一般的流民,变成了一名即使是在范阳郡都被人们羡慕的范阳学院学生。 再后来的人生轨迹就简单了,他本就不错的才智和底子,加上拼命一般的努力,让他在范阳学院脱颖而出,被保送到蛇岛军官训练基地深造了一年,并且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直接就成了远东军海鲨营的一名低级军官。 近两年前,扬州宇文智及谋反逼死杨广但被许敬宗和黄少秋窃取果实的那场战役中,白小波立下了大功,后来攻打东阳郡又再次立下了大功,并且表现出了非常优秀的才能,所以在短短的三年时间中,他连跳数级,竟然成了海鲨营的副将。 白小波这个名字即使王君临都知道,因为聂小雨在他面前提过,那时候白小波还刚毕业,聂小雨便说此子很不错,颇有一种得意门生的感觉。 简单的五个字评语,但却由惜字如金的聂小雨口中说出来,本身就值得任何人对白小波的重视。 当时,王君临还让聂小雨仔细想了想,隋唐历史上那些牛叉人物中有没有一个叫白小波的,聂小雨说没有。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海豹营和钢刀营来了 后来,王君临听说了白小波立下大功的过程之后,还感慨过原本历史上名流千古的那些牛叉人物未必就一定是当时心智最高、本事最大的人,而一些稀里糊涂死去的人里面说不定有心智更高之辈,他们只是缺少运气和机缘而已。 而如今历史被改变,王君临和聂小雨便成了很多人的机缘,这几年从范阳学院毕业的很多人都表现出了非常不错的才能,按照聂小雨所说,如白小波这样一点都不比那些牛叉人物差的还有几个,比如其中一个已经被杜如晦认成女婿的家伙,一点都不比杜如晦、魏征、房玄龄差多少,最多差一些经历火候罢了。 “将军若真想替王爷打下川蜀的南边三郡,粮草的问题其实不难解决,但有一件事情必须要重视小心。”白小波对黄少秋郑重说道。 黄少秋对自己这位年轻副将可不敢有半点轻视,闻言立刻神色一肃,问道:“何事竟然比粮草还要重要。” 白小波立刻说道:“川蜀的南边气候和江南已经差不多了,我军大多数是北方人,进入川蜀之南后,非但生水不能再喝,就是野味肉类也决不可生食,须得沸水煮透才行,不然必会生一肚子蛊虫。” 黄少秋是老将,他虽然在蛇岛上参加过短期速成培训,但是主要还是军事指挥、军事谋略和战术训练方面的内容,白小波刚说的这些东西他还真没有听说过,也没有想过,不过王爷早在很多年前便要求远东军上下喝开水,不能喝生水。 白小波知道这些,是因为他在范阳学院学过这些内容,出处是聂小雨随手所著的《生物医科》,其中提到气候潮湿闷热的南方一些疾病的可怕以及预防之道。其中将喝生水、生肉、在水源地随地大小便列入军法禁止之列,白小波当时就已经立志要成为武将,所以对这方面内容记得非常清楚。 “这些都是在范阳学院学到的学文?”黄少秋反问了一句,神色中有了一些凝重之色,因为他突然感觉萧铳任由他们这些天登陆江边村镇而不管,这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对方早就料到北方来的军队深入他们梁国之后肯定会出现水土不服,这是等着他们大量非战斗减员之后,士气大降,军心动摇之后再动手的。 白小波立刻回答道:“回禀黄将军,这些内容的确是学自范阳学院,而且那本《生物医科》的教材也是出自蛇岛上那位之手。” 黄小秋一听是出自蛇岛上那位,顿时浑身一震,道:“既然如此,白将军立刻将这其中注意事情写成禁令要求,传到全军,相关的一些准备事项便全权交由白将军负责。” 白小波说了半天,本来就是这个目的,立刻欣然领命,迅速安排了下去。 待白小波回来之后,黄少秋又问道:“白将军,若是本帅下定决心要替王爷收回川蜀南边三郡,你如何看待此战?” 白小波垂首思索片刻,道:“末将认为,此战必能功成!” 黄少秋眼睛一亮,精神一振,道:“为何如此笃定?” 白小波道:“兵法有云,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 这是兵家很注重的事,如果不能三项条件齐备,除非万不得已,绝不可作战,黄少秋也是老将,虽然平时嘴里面这样文绉绉的话说得不多,但是这些道理却是已经融入他日常带兵打仗之中了。 “王爷乃天命之人,考虑事情都是站在整个天下的高度来看,以远东军整体来思量,所以难以保证我们海鲨营三者皆有,但是我等站在我们海鲨营的角度,再看这川蜀南边三郡之地,这三者便皆有之!” 白小波继续侃侃而谈:“首先说天时,我海鲨营自近两年前坏了宇文智及的事情,占领扬州和东阳两郡之后,便按照王爷的意思养精蓄锐,日日操练不说,其实也在筹集粮草,补充医药和兵甲器械。如今春天气爽,其实乃川蜀最干爽的时节,没有瓢泼大雨,蛇虫毒物亦少,正是用兵的大好时节。” “此外,末将在这两年多在扬州也仔细了解过江南诸地情况,出发之前也打听过川蜀之地的一些事情,在川蜀南边三郡,稻谷是一年两熟,早稻每年一月上旬播种,五月初收获,而晚稻则每年七月才种,十一月收获,如今正是川蜀之地早稻的收稻的关键时刻,这让我们更容易就粮于敌,所以,末将认为,王爷挑了这么个时间,让我们跑到萧铳的地盘上耀武扬威,真是占足了天时。” “第二便是人和。” “这个便比较简单了,我海鲨营上下将士如今战意十足,军心大为可用。” “而我们远东军仁义之名这几年已经广为人知,王爷心怀天下百姓之名更是已经流传天下,这从徐世绩将军他们带领瓦岗营轻易便将朱粲灭之,将李世民打得只剩下汉中郡城的过程便可看出来。” “总之,末将斗胆猜测,川蜀南边三郡百姓必会欢迎我们远东军打过去的。” 黄少秋听到现在,心中的犹豫已经消散大半,也深感这白小波能够年纪轻轻立下大功,并且成为自己副手,绝非侥幸和运气,其本身果然不简单,将这其中的天时与人和分析得明明白白。 黄少秋忍不住追问道:“还有地利呢?” 白少秋笑道:“地利有水陆之分,若是那魏刀儿将军带领的钢刀营和徐世绩将军带领的瓦岗营,这地利优势都没有我们这么明显,但我们海鲨营刚好,因为我们上岸可成陆军,入水上船便是水师,而在打川蜀南边三郡的时候,陆战和水战都会遇到的。” 就在黄少秋和白小波商量着敢不敢带领海鲨营五万人打和如何打川蜀南边三郡的时候,宇文氏占领的丹阳郡最大的长江港口城市——铁丹城迎来了很多人期待已久的变化。 ………… ………… 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撒欢的魏刀儿 (非常感谢“海虎888”、“怪咖ii”等兄弟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铁丹城北边,大江岸边港口往东面方向,两百多里之远,长江入海口处,甘子奇统领五万海豹营水师,载着三万钢刀营骑兵,总计数千艘战船鼓风而来,直逼铁丹城。 按照王君临定下的战略计划,今日就是海豹营和钢刀营对丹阳郡的发兵之日。 海豹营和他们拉乘的钢刀营三万人马将从长江入海口,顺着大江逆流而上,在这铁丹城附近抢滩登陆。 铁丹城距离丹阳郡城只有两百里路程,铁丹城失守,必将震动宇文氏,这其中玩的是时间差,其实就是闪电战。 七年前,王君临收服甘子奇等海外数百支大大小小的海盗为已用,当时聚集的海盗人数足有十万人,但这六年过去,这些海盗都依次分批在蛇岛经过了训练,早已经被彻底消化不说,成为了真正的远东军精锐部队,只不过经过这几年的消耗和淘汰,如今海豹营只剩下八万人。 此次甘子奇奉王君临的王旨只带出来五万人马,另外有还有三万水师驻守海外驻岛。 但加上钢刀营的三万人马,此次王君临在江南动手,即使不算黄少秋的五万水师,这边也出动了八万兵力。 承载着八万人马的数千战舰放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可能依然是沧海一栗,但是进了长江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舰船几乎将江面遮蔽。 站在足足有一万料的海豹号高高的指挥舰上,甘子奇意气风发,他对此行战略目标充满信心。 江南除了萧铳的梁国有五万水师之外,其他势力根本没有超过一万数的水师,面对远东军任何一支水师都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所以,海豹营水师出现在长江,整个过程中是真正的如入无人之境。 自大隋末年乱世以来,长江流域这些年来,除了少部分水盗在长江称王称霸,进村劫掠抢劫之外,从没有来自海上的军队进入长江,来攻打长江沿岸的港口,进而攻城。 所以,宇文智及虽然因为王君临到了扬州,对扬州郡和东阳郡陆上远东军的部队一直处于警惕状态,但是对于从海上来的水师还真没有想到,自然就没有多少警惕和防范。 “传令全军,水师一都为先锋,抵近以巨型抛石机远程攻击,掩护钢刀营登陆上岸抢占滩头阵地,以最快的速度攻击敌人在城外的防线。 “遵命!” 另一边,魏刀儿也给麾下人马吩咐任务:“传令各都,我们拿下城外防线之后,不用抢着先攻城,首先要立刻向内穿插,切断铁丹城与外界的联络与通道,特别是与丹阳郡城之间的联系,然后再进行攻城。当然,若是敌人愚蠢的连城门都没有关闭,自然是要抓住机会冲进城去。” “是!” 一个接着一个的命令通过旗语,迅速地传递到各个战船之上,然后各个都尉再次层层将命令下达。 “传令各个战舰,全速前进,两个时辰之后,展开对铁丹城港口的攻击。”甘子奇手中长刀指着丹阳郡方向,心中禁不住暗忖:“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海外打海盗,打高丽人,护送海外的商道,眼看着王爷统一天下的战争已经打响好几年了,自己一直没有机会立下大功,这次机会一定要抓住,这一仗要打得漂漂亮亮的。” …… …… 何三生是丹阳郡一个普通的渔民,拥有一艘百料的渔船,现在虽然不是打渔的旺节,但为了生活,一家三口人几乎是以船为家,天天在江上。 长江的鲜鱼虽然也很多,但靠江吃饭挣命的渔船渔民也多,常常因为争夺江面上的码头地盘而发生争执,乃至争斗。 而且江边浅水处鱼的品种也比较普通,难以卖上好的价钱,只有将船驶往大江靠近中心深处,才能找到好的鱼,卖上好的价钱。 这年节,日子愈发地不好过了,虽然旱灾、蝗灾、战争这几年都没有波及到丹阳郡,但因为宇文家控制丹阳郡,以一郡之地养了八万人马,且宇文家为了笼络丹阳郡的贵族和大地主,对百姓民生并不是很重视。 这就不可避免的使得丹阳郡百姓身上的赋税在短短几年内提升了两三倍,甚至比当年大隋打高句丽的时候还要严重。 特别是最近宇文家又刚刚又多了一项战争税,几乎已经将何三生这样的贫苦百姓逼到了绝路上。 何三生一边和儿子打着鱼,想着没日没夜的辛辛苦苦打一个月的鱼,还不够交那什么战争税,不由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世道,当真是让穷人没路活了” “爹,听说秦安王爷治下的百姓日子过得很好,老百姓每天都有白面馍馍吃,并且管饱。前些年隋朝狗皇帝还没有死那会儿,有山东的百姓受灾,朝廷和皇帝老儿不但不管,还往范阳郡赶,结果凡是跑到范阳郡的百姓,秦安王爷都给分了粮食,还分了田地,如今日子都过得很好呢!” 何三生又叹了口气,说道:“范阳距离我们这里太远了,不然我们举家迁徙过去也挺好的。算了,不说了,今天我们爷亮这一趟还真是没有白走呢!”儿子看着鱼舱里的满满的各种少见的鱼儿,笑得合不拢嘴,“这些鱼上岸去,至少可以卖一两银子。” 儿子却还想继续这个话题,说道:“爹,范阳郡是离我们远,但是我听说隔壁的扬州郡和东阳郡其实也是秦安王的军队控制着,我还听说这几天秦安王也来了扬州,要不我们一家人在晚上偷偷的去扬州那边吧!丹阳郡这边的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 何三生一听,先是本能的左右小心的看了几眼,想起自己是在大江上,不怕别人听到,这才低声道:“娃儿啊!这个想法你爹我也想到了,可是这都是道听途说来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万一跑到扬州,不是秦安王他老人家的地盘,那估计跟丹阳郡这边一样,在这边我们好歹有个安身的家,若是去了扬州那边那可真就成了流民了,谁都可以欺负我们的。” “唉!真盼望着远东军能够早点打到丹阳郡来,灭了那宇文氏一家畜生………”何三生一脸愤恨。 “爹!”不等何三生将话说完,儿子忽然抬起头,看着远方,一脸的目瞪口呆,抬手指着说道:“好多船!” 何三生怔了一下,将渔网收起,霍然回头,大江水平面上,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船只,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驶来。 江面之上舰只驶得近了一些,何三生脸色大变,他看到了对方舰只之上飘扬着的军旗。但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在人家所行驶方向的路线上。 “这哪里来的水师军队!”儿子愣愣的说道。 何三生则一边操起船桨,一边声嘶力竭地喊道道:“还楞着干什么,快划船,向一边划,不要挡他们前面!” 儿子这才反应过来,与何三生一起,拼命地划起渔船,还好他们就在边上,很快便划出了危险范围,否则他们的小船肯定会被碰成碎片。 来的远东军海豹营官兵没有人注意他们的侧边还有一艘极小的渔船正拼命远离他们,就算有人看到了,也懒得理会。 远远的距离这边江边十多里时,他们已经可以用望远镜清晰的看见铁丹城港口,站海豹号上的甘子奇甚至用望远镜可以清晰的看见港口里一片慌乱,但却没有任何水师战舰和陆军在此处驻防。 没过多久,码头之上已是空无一人,更没有任何武装军队的防守,海豹号水师之前准备好的远程压制攻击,掩护钢刀营登陆进攻,根本就没有用上。 运兵船顺利地抵近岸边,宽达十数米的跳板在海豹营战士们的吆喝声中被推下船来,抵地上,一声声的战马嘶鸣之声响起,准备多时的钢刀营的骑兵在魏刀儿的带领下从船上跃马而出,挥舞着战刀冲上岸,直直冲向铁丹城。 铁蹄铮铮,敲打着港口的石板地面,一路路的骑兵飞驰而过,向着十多里外还没有收到消息的铁丹城北城门冲去。 等钢刀营三万骑兵相继下船,以最快的速度超越四散逃开,往铁丹城跑去的人们,出现在铁丹城外时,繁华热闹的铁丹城门前还是一片车水马龙镜像,很多人排着队等着进城。 等三万骑兵距离四五里,城门口的人和把守官兵感受到地面震动,大惊失色,想关城门时,突然门前那些排队的百姓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山贼来了!” 然后所有的百姓反应过来,拼了命的向城内冲去,本来就四五名收税的官兵直接被冲到了一边,在混乱之中四五声闷哼声中,这四五名铁丹城守城门官兵却是已经被混在其中的军情府高手给弄死了。 而两边班房中数百名守城门的士兵慌乱的冲出屋子,但却被混乱往城中跑的不少百姓给挡住了。 等他们好不容易砍翻一些百姓,杀出一条血路,来到城门口时,城外那三万钢刀营的铁骑已经犹如钢铁洪流一般冲了过来。 ……… ……… PS:祝大家节日快乐,身体健康———— 第一千六百四十一章 这太欺负人了 乌蛮和白蛮主要分布在川蜀西南地区,跟巴蜀地区的嶲蛮族一样,趁着这几年大隋乱世,无人压制,乌蛮和白蛮势力发展迅速,甚至从大山里面出来,占领了原本汉人的一些城镇。 不过在去年,梁国萧铳派大军去攻打乌蛮和白蛮,欲逼迫两族臣服于他。 打了几仗,乌蛮族和白蛮族相继被打败了,但各自命运却又有所不同。 乌蛮族选择臣服于梁国,但白蛮族因为其族长被梁国人在战场上所杀,誓死不降服,被迫迁移到了白蛮的祖地,与梁国人打游击战,日子过得很不好。 白小波和黄少秋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在后方没有粮草供应的情况下,还是决定要找一个落脚地作为敌后根据地稳妥一些。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的原则,他们将落脚目标定为白蛮祖地。 因为大船行军不便,且人多了担心吓坏白蛮族人,所以黄少秋便让白小波带领一千水师乘坐小船,带着一些礼物前往白蛮族,先提前拜访沟通一下。 只是,这一千水师在进入一条长江的分流河道之后,突然受到了袭击。 即使白小波带来的这五十艘船只是海豹营里面最小的,但在袭击他们的竹筏面前依然算得上是庞然大物。 不过,就是这些简陋的竹筏被操纵他们的人,变成了最为犀利的武器,一时间貌似是要白小波一行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一百多艘竹筏突然从茂密的水草中冲出,快如利箭般撞向五十艘海豹营的船只,像极了一大群扑向老虎身上啃咬的恶狼。 白小波惊而不乱,下面的一千名海豹营士兵更是没有半点紧张不说,还无不一脸狞笑,手中快弩上弦,钢刀握在手中已经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然而,待那些竹筏接得近了,白小波等人却是一惊。 那竹筏上面竟然没有人,但是竹筏却飞一般的向他们撞来。 “敌人在水下面,做好近身厮杀准备。”没有白小波的命令,没有任何士兵擅自用快弩去射竹筏附近的水面,去杀伤下面的敌人。 白小波也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因为看不清水下面的人,冒然射击精准性肯定会大打折扣,浪费箭矢。 要知道,他们这一次出兵,后面可没有工兵辎重营武器装备和器械的补充,该省的还是要省着点用,特别是射向水面,事后想收回来难度太大。 至于仍手榴弹炸这些竹筏,或者用船上面的小型抛石机进行攻击,白小波就更不想浪费了。 当然,这是对自己战力充满了自信的表现。 毕竟,任何节省武器装备的行为都没有命重要不是。 就这样,白小波带领着一千海豹营士兵好像没有发现敌人来袭一样,没有做任何的反应。 水下面的敌人按照以往总结出来的血的教训,将自己的身体躲在竹筏下面,但始终没有迎来任何的攻击,忍不住心想这支汉人水师是不是被他们这种手段吓傻了。也不知道竹筏下面的人是怎么做到的,竹筏的速度快得惊人,即使是孙杨的游泳都没有这么快好吧! 十数息之后,足足近两百艘竹筏撞在了海豹营的五十艘船只上面,刚好每艘战船差不多被四艘竹筏给撞击了。 只是这撞击的结果再次让竹筏下面的敌人失望了。 以往他们用这种攻击方法,敌人的船只基本上已经散架了,即使不散架,船只也会被撞反,上面的人落入水中,轻易被他们在水中杀死。 然而,今天只传来了几声巨响,然后他们的竹筏全部被反弹之力撞散架了,而被撞击的船只只是一阵晃动之后,便恢复平静。 最主要的是,被撞击的船只竟然完好无损。 足足近两千名一看装束就不是汉人的精悍武士从散架的竹筏下面露出头来,愣了一下之后,一个个看着眼前坚固得难以想象的船只,眸中流露出贪婪的目光,然后他们怪叫着疯狂游动着,冲向了眼前的船只。 “是蛮人,只是不知道是白蛮人,还是乌蛮人。”白小波微微皱眉,此时袭击他们的不管是白蛮人,还是乌蛮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并不是白小波怕敌不过对方。 而是,若是白蛮人的话这一战恐怕会引起误会,不利于后面的合作。 而若来的是乌蛮人,这代表着萧铳可能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派乌蛮人来阻止。 眼下情况却是容不得白小波多想,因为平均每个船只四周刚好有五十名左右的蛮人,手脚并用,嘴里面叼着各式各样的利刃,敏捷得跟猴子一样攀爬上海豹营的船只上面,意图与上面的海豹营的将士肉搏。 “传令下去,杀一半,留一半的俘虏。”白小波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神色一片平静,淡淡下令。 他身边的传令兵立刻拿起一种独特的喇叭鼓起腮帮子卖力的吹了起来。 喇叭声的节奏非常鲜明,很容易让人分辨出来,所以其他四十九艘战船上的舰长和士兵们立刻就明白了白小波的命令。 这些蛮人武士自然是不知道这喇叭声是什么意思,随着攀爬战舰,近距离感受过眼前战船之后,他们更加兴奋了激动了,有不少人甚至一脸的惊叹。 他们族中并非光是这种简陋的竹筏,他们同样有船,但他们发现他们族中最好的船与眼前的船相比,都是垃圾。 这船竟然不是木质的,而是一种跟铁一样的东西打造的,而且平整光滑。 为什么他们感觉跟铁一样,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是金属,更不知道什么是钢板。 而在白小波和海豹营的一千士兵看来,这些蛮族人看起来轻车熟路得很,显然这些蛮族人以前没少做这种事情,而且看这些蛮族武士兴奋激动的神色,他们以往用这种方法非常的顺利。 “只是你们这一次是真的踢到钢板了。”白小波突然感觉这事很有意思,因为他想起了在蛇岛上,那位魔女一般的总教官说过一句话:用武器装备的优势去欺负敌人。 眼前,白小波就感觉他们在欺负人。 后面的战斗便是各个舰长带领着各自二十名士兵与四十名蛮族武士的战斗,白小波这名将军已经不用亲自指挥了。 五十艘战舰上面的战斗过程模式非常统一和类似。 当蛮族武士兴奋的爬上来,五十名舰长依然没有下令发射弩箭,因为这样会让蛮族武士带着弩箭坠入水中,回头不好回收弩箭。 所以就这样,五十艘战舰上的海豹营士兵们一脸漠然狞笑的等着各自眼前四十名蛮族武士全部顺利上船,然后在舰长一声令下,放了一波弩箭,当场射死了三分之一,然后二十个人排成一个小小的战阵与剩下的冲上来的蛮族武士开始近战厮杀,并且都非常统一的将他们逼到了甲板中间,防止他们跳船逃走。 接下来就简单了,二十名海豹营士兵布下的小小战阵犹如一个绞杀机器,将一个个蛮族武士轻易杀死。 蛮族的武士由最开始的兴奋激动,变成了凝重肃然,然后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惊恐,最终则成了绝望。 蛮族武士死得剩余一半的时候开始试图跳水逃走,却发现他们已经被挡住了一切跳水的去路。 五十名舰长可没有忘记白小波的命令,立刻开始劝降。 这些蛮族武士没有丝毫顾忌什么自尊和气节之类的东西,立刻就投降了,表现出了对生命的格外尊重和弱肉强食的质朴。 打不过,打就是死,不投降,难道是傻啊! “让各战舰上报战果。”白小波见不再有惨叫声和拼杀声传来,便淡淡下令。 旁边两名传令兵将他的命令分别以旗子和喇叭,通过视觉和听觉两种模式传到了五十艘战舰上。 很快,五十艘战舰便通过喇叭声先示意,然后用较为复杂的旗语将他们的战果报了上来。 白小波旁边有一名参议带领着四名士兵以最快的速度将各个战舰上的旗语翻译成了具体内容,并且进行了汇总。 “禀报将军,此战,我们战死四十七人,受伤十九人,杀敌一千零五十九人,俘虏九百四十一人。”那名参议来到白小波面前禀报。 白小波点了点头,又吩咐道:“将各战舰战果和战损记清楚,事后核算战功不能出差错。” 和白小波年龄差不多,只比白小波晚一年从范阳学院毕业的年轻参议连忙恭敬称是。 这时,主舰的舰长跑来对白小波行礼禀报道:“将军,已经问出来了,来的是乌蛮族的人,但具体情报还需要进一步拷问。” “乌蛮族人吗?”白小波皱了皱眉,又下令道:“看来我们的意图已经被萧铳得知,这些乌蛮人应该是萧铳逼着来的。” 白小波拿出地图上,找到乌蛮族所在,看着沉思半响,眼睛一亮,道:“传令下去,让各战舰将尸体全部扔进水中,然后让他们拷问各自的俘虏,将拷问到的情报汇总过来。” ………… ………… 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 蛮巫鸡卜 距离白小波一行战船五十里外的两条河流的分叉口处,乌蛮人最大的寨子中,一名身体魁梧,皮肤晒得黝黑的乌蛮人,将一名尚未孳尾的漂亮小雄鸡双翅捏住,然后将小雄鸡的两脚也绑了起来。 不管这小雄鸡如何挣扎哀鸣,这名乌蛮人都将尖刀一点点靠近那小雄鸡,然后干脆利落地放血。 直到这小雄鸡的血全部流光,一动不动,这名乌蛮人才将其非常仔细认真的拔毛、分尸。 小雄鸡的其他部位都被这名乌蛮人扔到一个铁锅里面煮着,唯独两根鸡腿骨被他小心翼翼,且完完整整的取了下来,并且清洗干净…… 很少有汉人去了解或者知道鸡腿骨在乌蛮人和白蛮人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此物在川蜀一带的蛮人文化中的地位,与汉人中的龟甲差不多,都是占卜的必备材料,而且被赋予了神奇色彩。 乌蛮和白蛮大小寨子和部落中都会有蛮巫,而且身份地位超然,他们被认为有着与蛮神沟通的能力,还能够用稀奇古怪的东西和药材给蛮人治病。 事实上,很多时候都是生病的蛮人吃了蛮巫开的稀奇古怪的所谓药材,然后硬扛,这个过程中发挥作用的其实是身体的自我免疫和痊愈能力,但扛下来了便被认为是蛮巫的药发挥了作用,扛不下来病死了就说是对蛮神不忠,受到了蛮神的惩罚。 这名魁梧得跟铁塔的乌蛮武士是乌蛮族的族长,名叫乌鸡,他此时却双手将新鲜出炉的鸡腿骨双手送给别人。 而这个时候,沉香点燃,在烟熏缭绕中,一名头上插着鲜艳羽毛,脸上涂着染料,犹如一名妖怪似的蛮巫登场了。 他嘴里面念念有词的接过乌蛮族的族长乌鸡恭敬奉上的腿骨,以侵染了人血的麻线将这两个鸡腿骨绑在一起,然后以竹梃插在所束之处,又递给族长乌鸡,令族长执梃祷告,跟着他念。 魁梧的族长神情肃穆,立刻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若是聂小雨在这里,便会将这蛮语轻松翻译成汉语,具体内容是: “左骨为蛮侬,侬者,我也。” “右骨为蛮人,人者,所占之事也。” ……… ……… 这便是川蜀一带的蛮人的鸡卜仪式,至于所问之事,有很多,甚至任何事情都可以问,大到关乎族群部落灭亡的战事,求蛮保佑指出活路,小到丢了一只牛羊如何找到,求婆娘生儿子不生女儿,等等。 好像他们的蛮神什么事情都要管,都能够管,还都能够管得了似的。 “族中大半勇士都已经去袭击那支远东军,不知道最终会有多少儿郎回不来。” “听以前来部族中的汉人商队说过,远东军比之前的隋军要厉害很多,比如今的梁国军队也要厉害很多,虽然梁国送来的情报说只有一千人,而我们足足派了两千勇士,又是在我们擅长的河水中,但想来要杀光这一千远东军,我们两千人至少也要死上四五百人。” “唉死上四五百人,我们乌蛮族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早知道梁国人这么卑鄙无耻,逼着我们去打远东军,还不如当初跟他们拼了,然后学白蛮族人,逃进深山祖地中去。” 族长和蛮巫两人祭祀祷告之后,便理智的开始商议判断起来,他们的推断听起来没有错,也对这支远东军给予了很大的重视,甚至超过了以前与隋军和梁军。 但不知道为什么,首领乌鸡和蛮巫乌鬼总觉得心神不宁,于是便有了这场占卜。 两人说了一会所祷之事后,蛮巫乌鬼开始细细观察两根鸡腿骨侧部所有细窍,用长寸余的细竹梃插进去,再根据其斜直正偏而定吉凶。据说此法有足足三十六种变化,大抵直而正或附骨者为吉,曲而斜或远骨者为凶。 蛮巫乌鬼摆弄了半天,指着每一个孔窍,解答了族长乌鸡的疑惑。 “两千儿郎骁勇善战,一定能杀光那一支远东军。” “死伤肯定会有,毕竟那是传说中秦安毒王的军队,但不会超过四百人。” “此战之后,可以给梁国人那边说我们死伤一千人,向梁国人要补偿,虽然梁国人不会给,但他们后面应该不会再逼着我们给他们打仗了。” “远东军的军械武器精良,这次儿郎们不会空手回来,有着这些武器装备,我们勇士也会比以前更加厉害。” 所有的疑问都是吉兆,族长乌鸡一听,顿时大为放心。 但乌鸡族长和蛮巫乌鬼的这份安心,也只持续到了次日清晨,就被溯流而上的远东军五十艘战舰击得粉碎! ………… ………… “将军,乌蛮族到了!” 白小波走出楼船船舱,远远的看到了一个被两条交叉小河围着,依山而建的大寨,看起来面积不小。 一场轻松的大战之后,经过半天的航行,他们便来到了此处。 虽然这里是乌蛮族大寨所在,但是在白小波的眼中,这里比蛮荒好不到哪里去。 放眼看去,到处都是密林深山,远远的河边上他甚至看见颇似一根根浮木的大鳄鱼漂上水面,看了一眼遮天蔽日的船队后,识趣地钻回水中,逃之夭夭。 这里毕竟已经是长江的分支,虽然不比北方另一条母亲河黄河窄多少,但是战船从在这河中航行要万分小心,不得不费劲的躲避危险的暗礁。 没办法,虽然白小波带来的五十艘船只是海豹营中最小的,但实际上只是相对来说,至少在乌蛮族人眼中这已经是庞然大物。 等着船队行驶近了,白小波才发现,此地虽然远看是荒蛮,但仔细一看此地还是与蛮荒之地有很大区别的。 毕竟乌蛮族人已经在这里繁衍生息很多年了,别的不说,他们已经开始种植稻谷了。 虽然,依然是刀耕水蓐,一般是两把火,开春烧一次,秋后换个地方再烧一次,等树木化作白地,再将水灌进去,与草木灰一混,就是上好的肥料。 随意播撒种子,不用精耕细作,就能得到收获,虽然亩产没有中原高,但耐不住天气炎热,一年两熟啊!即使是这样也远比黄河以北农民精心伺候的田地产粮要多得多。 所以,越是接近乌蛮族大寨,白小波就越能看到远处靠近河水边的平地上成片成片的水稻田,以及除了大寨之外的一些圆形的泥屋院子。 此时,围着木棉布裙,田间地头收稻的乌蛮人看到如小山一般庞大的一支船队杀到,都站在田地里目瞪口呆,直到看清战船上远东军的兵卒样子,才一边连忙逃窜,一边开始大声呼叫…… “虽然被我们昨日杀了一千来人,船上还有一千来名俘虏,但是这乌蛮族竟然看不见多少青壮了,也不见他们以战船来迎战阻敌?”白小波旁边,一名参议一脸疑惑的说道。 其他两名参议也有些诧异,毕竟他们听说乌蛮族有近万勇士,而且以船只众多而出名,水上力量在这川蜀之地非常有名,但他们五十艘战舰浩浩荡荡的行驶至此,为何不见乌蛮族人来迎战? 白小波却知道这是为何,且毫不给几位同窗同龄人情面,厉声批评道:“本将记得给尔等说过,军情府每次递送来的情报,不要光是看眼前对你们有用的,所有的内容你们都要详细的看过,并且记在脑海之中。若是你们这样做了,就会知道大半年前梁国与乌蛮族人的战争里,乌蛮人避战的手段有二,一是欺负梁军不擅长山林作战,逃进深山老林,二是欺负梁军不习水性,划船到河岛上,但可惜不论是哪种,他们都需要足够的粮食,等稻子收割完,打成谷子,再带着逃匿,不然光捕鱼摘果打猎,可养不活全部人口。而梁国那边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在稻子成熟的时候发兵来攻,逼迫乌蛮族人为了粮食只能死战,这才使得乌蛮族人死伤大半,被迫向梁国臣服,这也是他们派两千人来袭击我们的原因。” 三名参议一连惭愧,连忙躬身道:“卑职多谢将军教诲,以后定会改正。” 白小波将话没有说完,但是后面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乌蛮人本就不多的青壮勇士经过昨天一战已经不多了,再加上乌蛮族人万万想不到,两千人打一千人会轻易被杀一半,俘虏一半,连一个人都没有逃出来,所以他们自己一方战败了都不知道。 白小波不再跟几个参议废话,直接指着远处大寨,下令道:“到了那大寨之后,又分为两条河道,故传令下去,大军到时候要一分为二,各走一条,但凡遇上乌蛮人的村寨、据点,便派遣士兵登陆去攻占,掳其老弱妇孺。不管是老弱俘虏,还是青壮,但凡有反抗的直接杀死,最后左右夹击乌蛮人大寨,直接攻进去,将其剩余武士一举歼灭!毕其功于一役!” 这就是白小波的计划,这样一来,乌蛮族便会一战而灭,因为这不是在船上,可以杀一半,俘虏一半。 这是在陆上,他们的兵力毕竟有限,不这样做,乌蛮人很容易逃进深山密林中。 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 白小波他们只是想在这里建立一个根据地,然后迎接黄少秋带领五万海豹营主力过来,依托这里的地形据点进攻梁国占领的川蜀南边三郡,可不想跟剩余的乌蛮人在深山密林中打游击战。 白小波的命令很快就传到五十艘战舰上,五十名舰长奉命分成两队,向乌蛮人发起了进攻,旁边三名参议却是欲言又止…… 白小波立刻猜出这三名刚刚从范阳学院毕业不久,虽经历战阵,却因为这几年远东军所有的战事实在是太顺了,不识人世险恶的参议在想什么。 “你们三人是不是认为我们远东军是仁义之师,是不是对本将刚才下达的命令,士兵们要去做的事感到不齿?” “卑职不敢。”三名参议连忙抱拳躬身,但一名参议咬牙道:“卑职只是觉得,我们只要杀了乌蛮人的青壮,将那些反抗的老弱妇孺擒获便可,实在是没有必要……杀死老弱妇孺。” 三名毕业于范阳学院的参议的确有些踌躇,他们加入海豹营也就一两年,只打过扬州的那一场仗,那是打着惩戒谋逆贼子宇文智及而行的诛伐,并无过多杀戮。 而眼下白小波却不加掩饰的让士兵去干类似强盗水寇才做的事情,这三名年轻的参议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觉得这不是“正义之师”和“文明之师”该做的事情。 对范阳学院毕业的同窗,白小波向来比较有耐心,但也一直比较严厉,所以他在几位参议心中的形象其实并不是很好。 但白小波根本不在乎这些参议是怎么看他的,此时冷笑道:“尔等对宋襄公的故事应该了解吧?” “春秋战果之时,宋襄公拒绝乘楚军渡泓水时半渡而击,说,吾等号称仁义之师,怎么能趁人家渡河攻打呢。接着,又放任楚军排兵布阵,双方正面阵战,结果宋襄公大败,还被楚军射伤了腿,但他又说,我是君子,不重伤,不擒二毛,这便是仁义之师,岂能行此乘危扼险之举哉?” 说到这里,白小波脸上的冷笑讥讽之意更甚,冷笑道:“尔等在范阳学院兵事之课上,教官是如何说的,尔等难道忘记了吗?” 三名参议脸上顿时布满了冷汗,一起拜倒,齐声道:“当时教习说兵以胜为功,双方无所不用其极,绝不能讲究什么君子之道……” “尔等既然还记得教习的话。”白小波冷哼道:“难道还认为宋襄公和教官谁说得对?” 三名参议脸上的不满之色早已荡然无存,而且一脸的羞愧之色,其中一名参议道:“自然是教习说得对,兵者,诡道也,以胜为功,身为将吏,不能有不忍之心……” 白小波肃然道:“如今乱世当道,王爷兴兵统一天下,结束乱世,北方还未一统,我远东军还需要打很多的仗。不是本将不想为君子,让我远东军做仁义之师,而是因为,这就是战争。” “这乌蛮人与汉人百姓不同,按照军情府提供的情报所说,乌蛮族其实没有建制的军队,只有族中勇士和武士,但也可以说是全民皆兵,从乌蛮族派人袭击我们船队开始,我们双方战争便已经打响,而当我们将战舰开到他们大寨之前的时候,对乌蛮族来说我们就是侵略者,他们便不会限于兵卒青壮,那些老弱妇孺,也会变得极其凶悍骁勇,哪怕是半大的孩子,会用弓矢,用刀,用木棍来反抗暗袭我们远东军的将士,而若放任她们逃走,深入密林之中,必然会后患无穷。” 三名参议再次拜下,羞愧欲死,齐声道:“卑职受教了。” 白小波一边用望远镜看着远近的战事,听着喊杀声和惨叫声,笑道:“再说本将并没有下达格杀灭族的命令,只要他们放下武器,不再反抗,便可留其性命,毕竟我们在这里立足,还需要不少劳力,而只他们听话,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也可以变成王爷治下百姓。” 有一名参议忽然问道:“将军,这些乌蛮人也能够成为我远东军的百姓?” 白小波耐着性子,道:“我远东军上下虽然从未尊儒家为王道,但是儒家讲究‘有教无类’还是非常有道理的,王爷对治下之民也正是这样做的。” 但那名参议依然有些迟疑,道:“那些乌蛮人……” 这名参议指着岸上,被海豹营士兵追杀,逼着跪下投降,然后又拴在绳子上,有着奇怪纹身的乌蛮族人们:“将军,他们也是可以的教化的么?” 白小波略微沉思,道:“既然古时有用夷变夏者,蛮夷戎狄之中,也出过一些贤人,应也是可以教化的。” 另一名参议犹豫了一下,说道:“将军的意思是可以将这些蛮夷教化成华夏之人?” 最后一名参议也插口道:“自古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这恐怕有些难。” 白小波显然不想与三名参议在这深入探讨这个问题,直接下令道:“尔等三位参议听令,本将命令你等三人在这乌蛮族行教化之事,给吾等一年时间,看能否有所变化,若是素有成效,我会替三位向黄将军,乃至向王爷请功。” 三人神色一肃,虽然还有一些不同意见,但这是军令,且又有机会立下大功,立刻有些激动的领命。 “你们要告诉乌蛮人,我们不会将他们的孩子变成奴隶,也不会像之前的隋朝和如今的梁国那样剥削他们,视他们为猪狗……” 三名参议若有所思,白小波继续笑道:“你们要教化他们,让这些乌蛮族小孩长大后,听得懂汉语,再过十年、二十年,一代人、两代人,最终让他们变成和我们没有什么区别!” 白小波说得很高尚,但他自己心中却是想起蛇岛上那位魔女总教官说过“所谓文明,不过是披上层薄薄外衣,遮掩那些血迹斑斑的野蛮而已。” 当时,魔女总教官还面无表情的说过:“历史上有两种时代: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白小波不知道眼下属于那种,也不能确定,未来在王爷带领远东军的努力下,这天下,会不会升华成人可以为人的时代…… 但他是魔女总教官的得意学生,考虑问题其实和聂小雨有些类似,非常的现实和实际,所以白小波却是知道,奴隶也分两种的。 一种是不会听话的奴隶。 白小波这样想着的时候,漠然的看着岸上被按倒后,仍不断反抗,试图咬掉远东军士兵耳朵的乌蛮人一名女子。“还有一种是会听话的奴隶!”白小波暗忖道。 ……… ……… 乌蛮人口本来有五六万,但被萧铳的梁军击败,好几个寨子部落直接被灭族,死伤惨重,如今只剩下两万多人,青壮武士只剩下三千来人。 此次梁国派了使者过来,威逼他们去袭击一支一千人的远东军水师。 乌蛮人当然不想去,打仗本身就要死人,更何况秦安毒王和远东军的威名和凶名,即使是乌蛮人也是听说过的。 但是梁国使者带来了梁国的皇帝萧铳的命令:若不出兵,梁国大军便会到来,将乌蛮人直接灭族。 在衡量过利弊之后,乌蛮人直好出兵,想着两千人打一千人,而且是他们最为擅长的江河之上打仗,即使远东军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自己一方武士肯定也会有死伤损失,但肯定能够杀了那支远东军。 不料,第二天一大早,五十艘战舰顺着河流,挤满了他们寨子旁边的河道。 族长乌鸡和蛮巫乌鬼万万没想到,他们的两千勇士轻易惨败不说,只给敌人造成了极小的伤亡,甚至他们的一千人成了俘虏。 并且,紧接着就忽然出现在他们寨子前面,并堵死了寨子附近的两条分汊河道! 乌蛮人虽然是当年隋军和如今的梁军的手下败将,但是那主要是因为他们兵力有限,至少眼下敌人打上门来,他们表现得非常勇敢,甚至是开始拼命。 奇怪的号角声中,剩下的一千来多勇士已经冲出了寨子。 乌蛮族的族长乌鸡已经来不及找那算错吉凶的老蛮巫乌鬼算账,因为远东军的庞大楼船,已在桨叶的推动下,同山一般朝他们压来! 白小波站在主舰之上,目不转睛看着这壮观的一幕,虽然看上去,结局已然注定。 “凡料敌,有不卜而与之战者八,说得真是没错,此战我们有军情府的情报和之前俘虏的情报,我们做到了知己知彼,故此战……” 白小波望着在远东军迅猛的攻击下,组织起来的近千乌蛮武士已经慌作一团,炸锅似的四散突围,冲进了大寨,远东军的士兵跟着也轻易冲进了大寨之中,笑道:“易如瓮中捉鳖耳!” ………… ………… 这一战持续了半天时间,乌蛮人剩余的青壮死伤泰半,剩下的皆为远东军所俘,最后用藤蔓拴着,排成长队,全部聚集在大寨最中间的平地上。 白小波用了几天时间,以分化、安抚、威逼利诱等手段,初步控制了乌蛮族,让还活着的乌蛮族人暂时安心下来当苦力之后,便在第一时间派人去给黄少秋报告。 他们最开始的计划本来是要去与远东军本来就有联系的白蛮族,但白小波临时改变了注意,这主要是因为比起乌蛮族所在,逃到深山密林中的白蛮族位置太偏僻了一些。 接下来,他们海豹营五万人只要扛过梁国很快就会到来的围攻之后,便会以乌蛮族所在为根据地,逐步去攻下川蜀南边三郡,乃至后期远东军全面攻打梁国,这里也将会是一个非常好的跳板。 ………… ………… 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亲兵阿呆与漂亮小妾 “呜呜呜呜呜呜………” 在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的号角声传得很远,也格外的清晰。 宇文信从梦中被惊醒,睁开眼睛之后,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听到屋子外面有心腹亲兵阿呆求见话语声,听起来非常急促和着急。 宇文信回过神来,腾地跳起身,从床上爬起来,有些慌张的将身边八爪鱼一般将他紧紧抱着的漂亮小妾推到床下,顾不上亲兵进来将身边衣衫不整的小妾看个美滋滋,大喝道:“阿呆,发生了何事,号角声为何吹响?” 亲兵阿呆推门而入,一脸惊慌失措,但还是贪婪的看了一眼发出一声低呼,爬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身子盖起来的漂亮小妾,同时又单膝跪下大声说道:“启禀主公,城外来了大批骑兵,丹阳城已经被包围了。” 宇文信正想呵斥亲兵阿呆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明目张胆的看自己的小妾,一听这话,却是脸色大变,失声道:“什么,我们被包围了?” 不等阿呆回答,宇文信彻底清醒,紧接着便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惨白,身体微微摇晃,咬牙道:“是远东军,肯定是远东军,智及没有说错,是我错了。” 但没过多久,宇文信便勉强平静下来,虽然眸中深入依然有些慌张,但还是强行让自己恢复冷静,问道:“阿呆,敌人来了多少人马,有无带着攻城器械。” “回禀主公,城头几位将军刚刚送来情报,说是黑夜中看不清敌人有多少,但四个方向城外都有人马,不过未能将城池整个围住,所以人马不会超过四万。” 阿呆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不忘记再偷看几眼那漂亮小妾不小心露在被子外面的白皙娇嫩的脚丫子,比起以往小心谨慎,显得胆子非常大。 “还不起来,伺候我穿衣,难道是想死吗?”宇文信心头一片烦乱,已经顾不上去思考自己一直信任的心腹亲兵阿呆今天为什么胆子这么大,对着小妾一声爆喝。 那小妾一个激灵,顾不上自己被亲兵阿呆看了个遍,爬起来慌张的给宇文信穿衣服和穿戴盔甲。 小妾仿佛被宇文信的爆喝声给吓着了,又或者是因为身上没有穿多少衣服,被旁边的亲兵盯着猛看的缘故,在给宇文信穿衣服的过程中浑身颤抖个不停,脸上羞红一片。 此时,她在给宇文信整理衣领的时候,突然小拇指的指甲不小心掠过宇文信的咽喉。 下一刻,宇文信突然感觉咽喉处传来巨痛,顿时脸色大变,本能的便要惨叫出声。 便就在此时,那小妾突然将宇文信紧紧抱住,将自己红彤彤的樱桃小嘴堵在了宇文信的嘴上,脸上的娇羞和害怕之色早就荡然无存,有的只剩下冷静的杀意和漠然的嘲弄之色。 宇文信与小妾目光对视,看着以往从未在小妾脸上看到过的神色样子,一脸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之色,最终化为一脸绝望和惊恐之极的表情。 与此同时,宇文信脖子处多了一道血线,不光是开始往外喷血,还往外漏气。 小妾的小拇指的指甲竟然锋利如刀,轻易的划破了宇文信的咽喉。 宇文信呼吸已经断绝,身体因为缺氧,很快就死去。小妾一脸漠然的松开宇文信的身体,自顾开始穿衣服,而旁边亲兵阿呆已经嬉笑着将宇文信的尸体随手仍到了床上,并且盖上了被子,然后看着小妾,一脸暴殄天物的惋惜之色,说道:“你们天魅门的姑娘成为离间司的暗子之后,都是这么拼得吗?” “收起你可笑的表情,姐姐我可不是天魅门的人,只是司使大人从流民里面挑选出来,训练了一年的暗子而已,在成为暗子之前那段当流民的日子中,姐姐我就是用这副身体换取食物活下来的。”这位小妾以非常优雅的姿势将衣服穿好,一边给阿呆抛着媚眼,一边说道。 阿呆想起女人口中所说的那位司使,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二人所说的司使是远东军军情府离间司的司使,也就是原来天魅门的门主月狐。 五年前,春秋使者被炸死之后,仙隐门各个宗派便因为聂小雨的原因,全部向王君临表示效忠,对于这些能人异士,王君临可没有让他们继续在世外装逼浪费,而是全部合理利用,给了其发挥能力的最佳平台。 天魅门的人便成了军情府离间司的主要成员,月狐更是离间司的司使。 这几年时间,军情府势力越大,打探情报的触手无孔不入,战场上远东军的敌人有时候稀里糊涂的内部出了问题,不战而溃的事情时不时的发生,这离间司可谓是功不可没。 “好了,不要再看了,再看你也不愿意娶我,该做正事了。”小妾瞪了一眼正在将宇文信的衣服盔甲快速穿到自己身上的阿呆,淡淡的说道。 阿呆收起胡思乱想,神色肃然,走了屋外,对外面两名亲兵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一枚令牌交给其中一名亲兵,低声吩咐道:“按照原计划实施,召集一队人马,声势浩大的从南边逃出城。” “这次破城的功劳,我们怎么着都算是头功吧!”那亲兵点了点头,接过令牌,随口说道。 “这是自然,只是城外的钢刀营魏刀儿将军恐怕会有些郁闷。”阿呆嘿嘿笑着,得意万分。 ………… ………… 丹阳城外,北边三百多步外,魏刀儿死死的看着眼前占地不小,城墙极为坚固高大的丹阳城,心想这丹阳城不愧是宇文家的老巢,自己想在两三天之内攻下来够呛,特别是城内至少还有五万守军。 魏刀儿身后是一万钢刀营骑兵,黑压压的一片,除了战马和人的呼吸声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还有两万骑兵分布在丹阳城另外三个方向。 白天,钢刀营乘坐海鲨营的战船偷袭丹阳郡在长江港口城市铁丹城之后,将城池丢下让海鲨营的水师驻守,魏刀儿一刻不停的带领三万骑兵一路疾奔,再加上有军情府和蓝衣卫的大批探子封锁消息,终于抢在宇文信得到消息之前,直接在天黑之后,带兵将丹阳城围了起来。 此时,魏刀儿并不着急发动攻击,一方面他们要利用天未亮的这段时间休息,恢复士兵和战马的体力,另一方面要等后方海鲨营的人将攻城器械送过来。 魏刀儿远远注视着丹阳城,他在从一些细节处观察敌军主将,那位宇文信的性格,仅从这座城池的城墙高度和城头上的哨塔分布,他便能推断出对方是一个颇为谨慎之人,城头晚上也有值守,反应也很快,几乎在他们冲来的同时,城中号角声便响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必须要在三天之内破城,然后再去对付宇文智及那龟孙子。”山贼王出身的魏刀儿这三年时间一直没有机会带领麾下人马打仗,可谓是憋得慌,此时是战意十足。 这时,在铁刀营中常驻的军情府的官员突然上前,抱拳禀报:“魏将军,我们军情府的人刚刚从城内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杀了宇文信,并且冒充宇文信从南城门逃走,城内守军得知宇文信逃走之后,必然军心大乱,无心防守,将军可在我们军情府在城内人马的配合下,连夜轻易破城。所以,请将军将南边骑兵暂时撤离,配合城内我们的人假扮的宇文信开城门逃走。” “………”魏刀儿一脸愕然,自己还在想着如何攻城呢,人家军情府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自己就等着带人冲城就行了。 “直娘贼,这丹阳城被你们这样破了,这战功还能有多少落到我们钢刀营手中。”魏刀儿一边脸色有些不好看的骂了一句,但还是让人传令将丹阳城南边的守军暂时撤离。 ………… ………… 小半个时辰之后,丹阳城南城门突然大开,“宇文信”带领数千人马逃了出来,见城外没有远东军守着,兴奋之下在“宇文信”的带领下,向某个方向冲去,最终自然是一头冲进了远东军的包围圈。 而同一时间,宇文信已经带人逃走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城。 各级将官、各个军头和下面士兵们在得知自己效忠的对象竟然已经逃走,或愕然,或谩骂,或庆幸,或迷茫之后,第一时间将士们便做出了自认为最正确的反应————抓紧时间逃走。 远东军貌似是围三缺一,南城门外没有远东军围着,所以所有人都带着各自的人往南城门逃去。 因为人马太多,城门洞有限,守军自己为了能够抢先出城,还打了起来,进行了几场规模不小的火拼。 当然,也有一些军头和士兵比较贪心,跑到宇文家祖宅抢财物,彼此也发生了冲突。 再加上城内军情府的人四处捣乱。 不到一个时辰,丹阳城已经彻底的乱了。 甚至军情府的人都没有受到多少阻拦,便轻易将另外三处城门打开了,因为有几位将官选择了投降远东军,主动帮助军情府的人打开了城门。 但魏刀儿却并没有冲进城去,因为他感觉就这样冲进城很没意思。 所以,他带着人在南城门几处敌军逃走之处守株待兔,敌人逃多少过来,他们便杀多少,当然,以远东军的作战条例规定,敌人要是投降,魏刀儿也愿意多上几万俘虏,将其收编成伪军。 因为他接下来他还要带领大军打宇文智及,之后还有淮北和淮南的杜伏威和李子通,为了与已经从中原那边出发的李玄霸抢战功,他的人马当然是越多越好,关键时刻也能当炮灰不是,更何况他眼下有了一个想法,需要大量的俘虏配合。 ………… ………… 第一千六百四十五章 宇文智及被俘虏了 一面倒的厮杀鏖战进行了一夜,但丹阳城内没有多少尸体,反而是南城门外山谷和山林边上死尸盈野。 魏刀儿最后的选择非常正确,拿捏着时间,选择了南城门外不远处的这片山区和另一片山林,作为他们的埋伏之处。 因为,这里都是从城内逃出的敌人首要会选择的地方。 而从丹阳城内逃出来的溃兵,本就是分批逃过来。 所以,对钢刀营来说就是成了倚仗优势兵力和有利的地形,对逃敌进行全力围追堵截杀人。 不过,因为天色漆黑,敌我难辨,魏刀儿一方的兵力优势、地形优势多多少少还是打了一些折扣,所以此刻虽然占据了绝对上风,但还是有些人逃走了。 夜色虽然有利于钢刀营隐藏埋伏和进行偷袭,但同样有利于敌人,比如双方一旦短兵交接,弓弩便失去了作用,钢刀营的士兵怕误伤战友,岂能胡乱发射。 而双方一旦进入混乱,除非正在生死双搏的双方,其他士兵冲到近前,也要先顿上一顿,看清敌我这才挥刀劈砍,这样一来丹阳溃兵自然可以钻个空子。 面对如此局面,魏刀儿也无计可施了,好在丹阳溃兵不管怎么混水摸鱼,其主逃方向必是通往宇文智及驻守的县城方向,肯定是要经过这片山区无疑。 所以,魏刀儿第一时间在这片无名山区内外布下重重防线,防线内的士兵绝不许妄动,堵在山下的士兵只管背对山岭向前冲锋,所以但凡冲上山来的士卒必是丹阳溃兵无疑,只管摸黑放箭,刀枪齐上。 一俟被其靠近,陷入肉搏,且命令短兵交接的钢刀营一方只向前不向后,能够突出来的丹阳守军迎来的又是一道严阵以待的防线。 在如此打法之下,逃出来的数万丹阳守军将士每进一步,都要付出重大牺牲,这片不是很高,更谈不上险的无名山区,几乎一步一具尸体,鲜血染红了整片山区。 直至后半夜,丹阳守军终于用数万人命突破重围,少部分溃兵借着黑夜的掩护逃入通往宇文智及驻守的县城方向。 魏刀儿留一部分人马打扫战场,清剿残余,救助伤残战友,又分兵追赶,此时五万多丹阳守军得以逃出生天的已仅仅一万人上下,人马只管前奔,混乱之中帅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号旗鼓钹全部丢失,完全是各自为战了。 突击,摆脱,拦截,再突击,再摆脱,再追击……,五步杀一人,一步一流血,所有人都疯狂了一般,只是本能地向前冲去,最前面的丹阳守军甚至已经已冲出了这片山区,远远的借助星月之光看到了宇文智及驻守的县城。 在无名山区中,已被死尸和鲜血铺出了一条道路。 绝望之中的丹阳守军慨然向前,同仇敌忾,每个人都血贯瞳仁,伤痕累累中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大战力,但给试图拦截包抄的钢刀营所属也不过是造成了不多的杀伤。 如此这般,丹阳守军且战且走,拖成一条稀稀松松的队伍乱哄哄地冲入山区,一些大将有心整顿一下队伍,以免为敌所趁,奈何一夜冲杀之中将旗鼓号全都丢了,最主要的是军心已经彻底没了,他们就是扯破了喉咙,也没几个人听得到他们的号令。 混乱之中,当然也有些丹阳守军将士在生死关头丢下武器投降,成为俘虏。但他们很快便被交给了特战队的张天冈,经过一番威逼利诱,又经过简单的排练和换装准备之后,有数千俘虏被张天冈带着去了宇文智及驻守的县城。 此时,张天冈带领着五百特战队高手穿着打扮已经和丹阳溃兵一样,而且乱哄哄的,身上血迹甚至伤痕都有,且又脚步踉跄,一副疲惫不堪气喘如牛的模样。 ………… ………… 宇文智及驻守的县城如临大敌,严阵以待,一俟有人靠近,城墙上的守军已即吱呀呀拉开了弓弦。 “二公子,求您了,快打开城门啊,快点啊!远东军追上来了!” “日你亲娘,你拿箭对着谁?老子是宇文老主公麾下果毅都尉李信武,厮杀一夜,人都快瘫了,开门,开门!” “我是果毅都尉杜光明,二公子,我愿意带领麾下人马向二公子效忠,还请二公子让人赶紧开门,远东军骑兵就在后面啊!” 三千多乱兵在宇文智及驻守的县城北门下哭喊着求着宇文智及开门,表示愿意向宇文智及效忠。 城头上正是宇文智及,求着他开城门,并表示向他效忠的几位大将,他都认识,也知道他们是宇文信麾下的大将,说实话他心动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没地方逃,下一步只能死守,他已经派人与淮北淮南的李子通和杜伏威联络上了,又与梁国的萧铳暗中说好了,只要他这边能够拖延一个月以上的时间,这三方人马秉持着唇亡齿寒的原因,肯定会发兵来救援。 所以,对于宇文智及来说,这种情况下,他的人马越多越好,而且因为他这几天提前有所防备,在城内也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即使再收拢两万溃兵,也不怕没有粮草吃。 宇文智及不是没有想过城外的这些人可能会有远东军的奸细,但是城下面可不是一个两个三百五百的人马,那是数以千计的溃兵,若不开城门,等一个个验明身份把他们用筐吊上来,那就到猴年马月了? 特别是远远的有声势浩大且整齐的马蹄声出现后,宇文智及再不敢犹豫了,若等到远东军的骑兵追到城外,把这些已经表示向他效忠的将官和士兵眼睁睁剁在城下,不光是影响城内守军的士气军心,主要是太可惜了。 “即使有着一些奸细,等进城内再一个个甄别,再将他们杀死就是。” 这样想着,在城外宇文智及认识的几名将官和数千士兵们的哭求下,宇文智及下令仓惶开了城门,乱兵一哄而入,扮成丹阳溃兵的张天冈和五百特战队高手也混入其中入城。 张天冈看着自己的五百人已经全部进来,呼号一声便立即动手,城内守军猝不及防之下,城门口守军稀里糊涂便被砍倒在地,城门数息间便已失守,城外附近魏刀儿带领近三万骑兵,轰隆隆向城门冲来。 黑暗之中,城头的宇文智及只看到远处黑压压一大片向所在城池冲来,再一看混入城内的敌军已经多达数千,特别是其中混有原本丹阳守军将士,这意味着丹阳城不但在宇文信那老东西手中丢失,而且不少人已经降了,宇文智及想通了这一点,已经一脸的绝望。 不提宇文智及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城墙上下几乎所有士兵一脸的惊慌失措,心却已经沉入到了谷底,士兵毫无战意,只想着逃命,这一场仗不战便已经败了。 ………… ………… 半个时辰之后,魏刀儿带人占领了宇文智及驻守的县城,而宇文智及留下了一部分心腹断后,他带领一部分人从另一个城门逃走。 只是,对于宇文智及的逃走,魏刀儿早就进行了应对准备。 一夜之间,魏刀儿便击溃了丹阳郡的两支人马,而且宇文智及被魏刀儿派去的一支伏兵活捉,钢刀营自始至终不过是战损了一千多人。 天刚蒙蒙亮,在扬州城内的王君临便得知丹阳郡已经被魏刀儿拿下,而且还活捉了宇文智及。 “宇文智及还是那么废物啊!”王君临没有多少意外,感慨过之后,便让人叫来裴世矩,让他带领一部分扬州城之前投降的隋朝官员和范阳郡那边杜如晦送来的范阳学院毕业学生立刻出发,去接手丹阳郡民政之事。 ……………… ……………… 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 感觉委屈的李世民 “世民,长安那边情况有些不妙啊!”汉中郡城,朱粲的王宫中,长孙无忌拿着最新的情报,一脸忧心的对神色同样沉重的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接过情报看过之后,脸色数变,最后一脸无奈道:“当初让人射杀元吉的时候,我就已经料到父亲和那些老家伙会怎么想了。” 长孙无忌沉声道:“世民,我怀疑从元吉统兵来支援我们,到侯君集被杀,再到元吉愚蠢的带兵夜袭瓦岗营,最后被逼到汉中城下,我们因为形势所迫射杀元吉,这整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李世民闻言,神色顿时一沉,眸中光芒闪烁,道:“所以说,这些天长安城中有一股势力以我下令射杀元吉之事大肆造谣生事,肆意抹黑我,为的就是在文武官员中削弱我的威望?” “他们的目的恐怕还不止此。”长孙无忌略一犹豫,又道:“世民,会不会是世子………” 李世民沉思半响,摇了摇头道:“我大哥或许会有这个心思,但却没有这个手段做成如此大的谋划布局。” 长孙无忌想了一下,道:“或许世子身边有高人指点。” 李世民目光一闪,沉声道:“就怕不止是有高人指点,而是暗中有势力支配着他。” 长孙无忌怔了一下,脸色一变,失声道:“世民的意思是世子可能已经被王君临控制?” 李世民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道:“王君临麾下有不少能人异士,特别是玄霸的那位师父,大哥被王君临俘虏前后两个月的时间,以对方的手段,足以做成很多事情。” 长孙无忌神色越来越凝重:“说起玄霸的那位师父,最近我们的探子已经确定了一件事情,说出来你可能还不相信。” 李世民好奇道:“什么事情会让你认为我不会相信?” 长孙无忌唏嘘道:“那位叫聂小雨的女子是王君临的师妹,先不说容貌之绝色,没有半点瑕疵,实乃人间奇迹。而年龄即使比王君临小一些,如今至少也有三十岁左右了吧!但事实上,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显示,此女如今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甚至自出世这十多年以来此女容貌从未有丝毫变化,这等神乎其神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李世民脸色数变,这件事情他还是首次听说,事实上因为聂小雨平日大多都在蛇岛上,即使出岛也是深入浅出,有时候还戴着面纱或者斗笠,所以要想确定这一点,并不容易。 而且李世民突然想起了去年突然上门,表示愿意帮他做事的那位神秘男子,据他所知对方是传说中隐杀门的门主,有着杀手之王之称,但这人看起来也是十七八岁,而且同样俊美得不似人类。 但想想对方的身份实力,此人怎么可能只有十七八岁。 “那杀手之王和聂小雨恐怕是同类人,只是不知道他们身上隐藏有何等秘密,而他们与王君临又是什么关系?”李世民突然有了某种明悟,“或许弄清楚这其中的秘密,就能够找到王君临的破绽,从而击败王君临。” “世民,眼下我们怎么办,长安那边对你意见越来越大,后面再派援兵的可能性太小了,这汉中城我们恐怕很难一直坚守下去了。”长孙无忌说完这句话,长叹了一口气。 李世民咬牙道:“没错,是不能再守下去了,而且拖得时间一长,军心动摇,士气不断削弱,兵力也会有消耗,想走都走不了了。” 顿了一下,李世民继续道:“所以,眼下我们要好好谋划一下如何突围,顺利撤回。” 长孙无忌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李世民会被困在汉中城中,而是关心道:“世民,你回到长安城之后,会如何做?” 李世民眼睛深处有一抹杀机一闪而逝,道:“具体怎么做,还要等回到长安城之后才能决定,不过眼下我们内部明显出了问题,王君临的触手分明已经深入长安城中,一些人恐怕只有死了才行,一些世家门阀存在下去只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只是我即使是想要在长安城大开杀戒,也必须携大胜而归才行,否则这其中变数太多。” ………… ………… “王爷在长安城那边做了这么多的安排,就是在等着李世民回到长安,然后大开杀戒,自毁长城,可问题是汉中城被我们围着,我就不信他能够逃走。”汉中城外,远东军大营帅帐之中,程咬金拿着军情府的最新情报,与沈光、徐世绩议事。 徐世绩没有回答程咬金的问题,而是看向沈光,问道:“沈大人,王爷那边有没有什么指示,毕竟我们杀了李世民,可就坏了王爷在长安城的后续计划了。” 沈光笑道:“王爷说早就料到你们会这样问,所以的确是有口谕传过来。” 徐世绩和程咬金互视一眼,一脸好奇,道:“王爷口谕怎么说?” 沈光道:“王爷说你们若是能够在汉中杀了李世民自然是更好,就怕你们杀不了。” 徐世绩和程咬金脸上顿时流露出不服之意,前者咬牙道:“虽然知道王爷对那李世民非常看重,但没有想到已经到了如此程度。” 程咬金则是战意滔天,道:“既然如此,杀了李世民的战功和在王爷心中的分量恐怕会极大,不比打下川蜀之地差啊!” ………… ………… 汉中城,朱王府中,李世民右手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旁边桌案,目露思索之色,脸上犹豫不决和不甘之色分为明显。 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眸中闪过一抹决断,伸出手,端起右侧桌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凉茶。 茶是劣茶,是最低层的军官,甚至普通兵卒们经常喝的那一种劣质茶叶,喝进口中之后茶涩,甚至还有些刮喉咙,这与李世民的身份和他从小生长环境格格不入。 事实上不只是茶水和酒水与普通兵卒一样,李世民平日饭食也是和普通兵卒一起吃的。 这个习惯他已经保持了足足四年,他真正做到了与士兵同甘共苦。 当然,光是凭这一点,让麾下士兵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还不够,但与其他手段相辅相成之下效果却是非常好,至少即使吃了败仗,李世民在普通将士心中的威望依然极高。 至少,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平时,都没有人会质疑他的命令和决定。 “来人,去将段志玄叫过来。”李世民微微吸了一口气,淡淡的吩咐道。 门外一名亲兵答应一声,立刻跑着离去。 段志玄本来被程咬金给俘虏了,是前一段时间李世民用活捉的谢映登跟徐世绩交换俘虏,将段志玄换了回来。 段志玄回来之后,李世民没有任何的批评和责骂,反而是对其道歉,说是自己谋划不周,才致使其被俘虏,并且依然让其统领大军,可谓是信任之极。 段志玄心中自然是感动万分,只想着要为李世民效死。 “公子,卑职段志玄求见。”段志玄来的很快,显然是没有丝毫耽搁,甚至是随时等着李世民的召唤。 “进来吧!”李世民将最后一丝犹豫压下,轻声说道。 段志玄立刻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恭敬对李世民行礼,道:“公子。” 李世民点点头,指了指右侧交椅,道:“自己找地方坐吧!” “多谢公子。”段志玄也不客气,再次恭敬行礼,然后才坐了下来。 段志玄坐下后,李世民开口道:“城外瓦岗营攻城有没有异动?” 段志玄回答:“回禀公子,瓦岗营和以往一样,照常攻城,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李世民的手指又开始敲击旁边桌案,半响之后笑道:“徐世绩也是一个非常自信或者说是非常自负的人。” “公子的意思是,徐世绩自认为肯定能够将公子困死在这汉中城?”段志玄神色严肃的问道。 “徐世绩能够这样想其实也正常,毕竟人家是赢家,我们是输家。”李世民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极为不甘,也有着太多的不服,很多时候他输得太莫名其妙了。 “都是卑职无用,未能将嶲蛮族的人马借过来不说,还让对方借到嶲蛮族骑兵,这才让公子在汉蛮寨反而被对方伏击偷袭。”段志玄一脸的愧疚。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再说这件事情错不在你,是我没有想到王君临在川蜀之地的布局如此之深远。”李世民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心中感觉有些无力。 段志玄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也不用太过愧疚,战场上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跟远东军一时半会打不赢,那我们在其他地方再打回来就是,你是我最信任的武将,是我的左膀右臂,眼光不能只放在一郡一城,而是要放眼整个天下去考虑、去布局。” 段志玄愣了一下,皱眉沉思,突然心中一动,眸中精光闪动,道:“公子是想对洛阳王世充动手………” 第一千六百四十七章 李世民和替身的故事 “没错,北方如今值得被我们打,且又与关中相连的只有洛阳及附近两郡之地了。”李世民微微颔首,对于段志玄能够这么快想到这一点,表示满意。 “公子,汉中城这里,由卑职带领部分人马拖住程咬金和徐世绩,公子您可以腾出手来,突袭洛阳王世充。” 李世民没有回答段志玄的问题,而是自顾问道:“咱们现在在城里还有多少人马,城外隐藏着还有多少人马?” “城里面还有近四万人,秦岭深山中还隐藏着三万,都是最善战的勇士精兵。”段志玄立刻回答道。 李世民一脸心疼的咬牙道:“我布局这么多年,到处藏兵练兵,秦岭山中这三万是最后的人马了,后面再想要人马,只能是从长安父王那边要了。” 段志玄立刻表态道:“公子不要担心,打过此仗之后,卑职便抓紧时间给公子练新兵。” “这事回头再说。”李世民叹气道:“明天我会带领一万五千人出城,在城南门外与徐世绩对擂野战,到时候我会吸引瓦岗营的主力人马,你抓住机会,带领其他人马从北边撤离,与秦岭中三万人马汇合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杀向洛阳。” 段志玄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公子,只留一万五千人马在这里,您怎么可能打赢瓦岗营,更不说拖住……” 李世民不等他说完,便挥了挥手,将其打断,肃然道:“由我在这里,对于徐世绩来说,便相当于十万斩首之功,徐世绩如今在城外也不过四万来人,其中还有一万多是嶲蛮族的骑兵,所以将他们拖住,并不难。” “总之,徐世绩想要杀我,在王君临面前立下不世大功,我就送上去给他杀,而你只要能够攻下洛阳及周边两郡,以洛阳的重要性和特殊地位,我便有足够的底气回到长城做一些事情,否则我只是从川蜀逃回长安,恐怕也难以成事。” 李世民说这些话的时候,看似淡然,但是压力其实不小,因为这一次他要是再输了,不光是损兵折将的问题,在李渊集团内部,他也会失去很多。 段志玄还不死心,继续劝道:“公子,这对于您来说,实在是太冒险了………” “放心,我不是我大哥和元吉,被活捉或者逼到绝路,关键时刻,我会让所有的人为我断后的。”李世民平静却又决然的说道。 “可是,公子………” “我意已决,你不用再多说,下去按照我的吩咐开始准备吧!长孙无忌也会跟着你过去,你打下洛阳之后,主掌兵事,民政文事由长孙无忌负责。” “卑职知道了,公子请保重,卑职一定打下洛阳,为公子造势!” 段志玄带着冲天的战意和浓浓的担忧离开了。 ………… ………… 对于李世民竟然带领人马出来野战,徐世绩大为意外,心中警惕的同时,自然不会示弱,让嶲蛮族近两万骑兵负责其他三个方向,他带领两万多瓦岗营大军与李世民进 行对战。 徐世绩通过望远镜看得非常清楚,李世民深在敌人的后军之中,但却站在指挥望台之上,台下传令旗手、鼓手摆开了阵势,不断传达李世民指令,背靠着汉中城,紧张有序的调度大军,恭候徐世绩带领瓦岗营人马的到来。 李世民知道,这将是一场送菜的苦仗,这一万五千步兵本来就是送死的,好在经过他一番手段鼓舞,士气倒是很不错,虽然还不能算是死士,但也差不多了。 沈光没有和徐世绩在一起,他带领两百军情府的探子,在旁边一座山坡上观战,此时向下看去,战场上是一大片开阔的平原。 平原上,两个庞大的军阵正在不断调动,在沈光一行脚下不远处,便是一座庞大的瓦岗营军阵。 除了一万多瓦岗营步兵也排下战阵之外,程咬金带领一队骑兵做好了随时冲锋的准备。 而李家军的一万五千人在李世民的指挥下,枪兵林立,几乎人人铁甲,排着一个个步兵枪阵。 两边战鼓声和号角声几乎同时响起。 沈光只见箭雨漫天对射,双方以步兵为主的野战全面开始。 “李世民在我们远东军手中吃过败仗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可能不知道,我远东军步兵战阵天下无敌。所以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逃走。” “所以,我们站在这个地方,视野最好,任务就是一个,盯着李世民。” 沈光一声令下,包括他在内,两百零一人纷纷拿起望远镜,盯着李世民的身影。 而在沈光说完这些话没多久,果然,李家军的步兵方阵与远东军步兵方阵交战便已经明显落于下风。 而远东军步兵方阵在徐世绩的指挥下,在第一轮对杀之后,便开始步步前进,压着李家军的步兵方阵不断后退。 不过,这个行进速度很慢,瓦岗营的步兵必须在缓慢的行进过程中保持长枪如林的密集阵形,才能始终保持战场上绝对的优势和上风。 好在李家军的右翼,也就是沈光一行人现在所在这一边的前半截,有一座坡度很陡峭的山坡,使得瓦岗营的步兵方阵到目前为止,只有正面依靠着先锋枪阵,与李家军的步兵战阵接触面有限,否则侧面若是被杀得出现乱子,李家军很快就会呈败像。 随着激烈的战斗,双方的战阵撼动范围越来越大,战场范围开始呈现扩大趋势,只见漫空箭矢,厮杀震天,行伍涌动如同一股股汹涌澎湃的潮水,虽然看似混乱,其实各有条理章法。 李世民在此时此刻,表现出了极为出色的排兵布阵,指挥打仗的能力。 但此时李世民看着自己的人马从一开始便落入下风,并且被推着一边往后退一边打,不由得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出营与远东军野战是极为愚蠢的做法,面对远东军,只有守城才能够保证死伤比远东军少。 但没办法,谁叫他必须要逃离这汉中城呢?而在他看来, 所有人都可以去死,唯有自己绝不能死。 只有将人马拉出城,他才能够打破被围困的局面,趁乱逃走。 “启禀公子,段将军已经带领近三万骑兵从北城门杀出去,留下五千死士缠住嶲蛮族骑兵拦截,带领主力顺利撤离。”一名脸上脏糊糊的,甚至看不清容貌的亲兵从城内跑来,对李世民低声禀报。 “很好。”李世民说这句话的时候,右手抬起,打了一个非常隐晦的手势。 然后身边十几名传令兵,上前挥舞着旗子,进行各种传令。 而且巧合得是,这十几个传令兵刚好将李世民和他身边的那名脸上脏糊糊的亲兵挡了起来。 远处山坡上,沈光一行两百多人望远镜中顿时看不清楚李世民的身影了。 而瓦岗营战阵后方,指挥高台上徐世绩的望远镜中更是看不清楚李世民了。 不过,不管是沈光,还是徐世绩,立刻安排人盯着李世民所在的指挥望台两侧木梯,只要看着李世民没有从指挥望台上下来就没有问题。 李世民看着身边站到预定的各自位置上,挥舞着旗子的传令兵们,扭了扭脖子,伸了一个畅快的懒腰,这才对身边唯一留下的那名脸上脏糊糊的亲兵吩咐道:“时间到了,咱们也开始吧。” 那亲兵二话不说,立刻蹲了下来,开始脱衣服。 而李世民也开始蹲了下来,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下方正在奋战的李家军将士们死都不会知道,在他们身后头顶的指挥望塔上,自家的统帅,唐王二公子,正在和一个男亲兵一起偷偷摸摸的脱衣服。 “公子,小人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四年了,当初小人被公子所救,公子发现小人与公子长得有六七分相似之后,小人便被公子带在身边,好吃好喝的养着,小人知道小人是给公子当替身的,但小人这个替身一直没有发挥过作用,今天终于发挥作用,小人感到非常开心。”亲兵一边将李世民的衣服往自己身上穿,一边兴奋激动的说道。 “你开心就好,我就怕你会怕死而不开心。”李世民笑着说道。 “公子,小人脸上的这些黑泥污垢要涂抹到公子脸上的,公子担待一下。” “没事,你涂抹吧!” “呕………你这脸上都涂抹着什么,怎么会有一股恶臭,还有你这衣服多长时间没有洗了,我都感觉到了虱子在跳动。” “公子,您忍着点,身上有恶臭味,有虱子,万一出现意外,也没有人会怀疑您的身份。” “你小子说得对,所以将你内衬也脱下来吧!” “公子,小人的内衬真得很脏,又是贴身穿的,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赶紧脱吧!你家公子我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再说我不换内衬不行啊!你见过谁家普通士兵的内衬还是上好丝绸做的,要是一不小心摔倒了或者磨破了外甲,将里头的内衬丝绸漏出来,我岂不是暴露了,功亏一篑。” 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 真假李世民 “公子考虑周全,小人这就脱内衬。” “我……你这叫内衬吗?硬得都快赶上铠甲了。” “公子赎罪,小人只有这种料子的内衬。” “算了,赶紧帮我穿上吧!然后我帮你整理衣服铠甲,互相收拾利索了,千万不要让人看出来。” 两个人蹲在指挥望塔上面,快速地换好了对方的衣服,又帮助彼此化妆。 当亲兵将脸上擦拭下来黑泥和污垢非常认真的涂抹在李世民脸上时,后者差点就吐了。 “公子,我知道我要死了,我能不能向公子提一个要求。” “快说,本公子还赶着逃命呢。” “公子,我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生过儿子,等我死后,我想公子帮我找一个好女子,帮我配一个阴魂,让我死了之后感受一下有婆娘的日子。” 李世民一脸感慨的伸手在这名亲兵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道:“你放心,本公子会给你配七个阴婚,让你死后也享受一下三妻四妾的日子。” “多谢公子,公子的救命之恩和大恩大德,小人只能来世再继续效命以报了。” “嗯,放心,来世我还会来救你,让你继续当我的亲兵护卫,如果你还长得像我,还给我当替身。” “公子,小人这会感觉非常的兴奋激动了,小人竟然成为了公子。” “等一会儿,我离开之后,你得上前几步,让下面奋勇作战的将士们看见,他们的统帅一直在这里,和他们在一起,一直没有离开,也没有回城。” “公子放心,小人这四年多以来,一直在模仿公子说话,神态举止也暗中学公子,小人敢保证,肯定能够装扮得和公子您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这名亲兵的神色气质瞬间大变,脸上原本的恭敬之色荡然无存,身体站得笔直如枪不说,双手背在后面,眸中有精光闪烁,一脸的威严和自信。 李世民见此,微微一笑,整个人的形象气质也在瞬间大变,躬着身体,一脸谄媚和恭敬小心之色,再配上脸上和衣服脏糊糊的,和之前的亲兵竟然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不说远距离用望远镜看,即使是近距离不细看,不熟悉的人乍一看也分辨不出来。 若是王君临在此,肯定会大为惊叹:这李世民和亲兵的演技绝对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将后世那些小鲜肉甩了十几条街,分明已经达到了影帝的层次。 远处一侧的山坡上,沈光看着李世民从挥舞着旗子的传令兵后面走了出来,来到望塔前面一只手抓着指挥望塔边沿横木,一只手背着,目光向下环视,下方此时也有不少李家军士兵在向望塔上看,他们看得很清楚,自家的统帅,唐王二公子,此时就在上头注视着自己,一直没有离开。 而对面指挥望塔上,徐世绩同样看见了李世民再次出现,他也注意到了那名亲兵,但只是随意看了一眼,确定了对方就是之前上来的那名亲兵之后,便没有理会。 而此时这名亲兵已经下了指挥望塔,骑着马进了后面的汉中城。 ………… ………… 即使有亲兵装扮的李世民站在那里为李家军将士鼓劲打气,但也只是堪堪维持住李家军的士气而已,却是不能改变李家军节节败退的局面。 一个时辰之后,当这一万五千李家军士兵死伤七千多人时,士气终于崩溃,士兵开始出现逃亡,即使假的李世民下令让亲兵对逃 兵进行射杀,也改变不了溃败的局面。 为了快速的杀伤敌人,也为了尽可能多的杀伤敌人,随着徐世绩一声令下,程咬金带领近万骑兵开始了冲锋,加速了李家军的溃败。 指挥望塔上,“李世民”继续笔直的站在那里,犹如一个雕塑,仿佛是一个象征,意图让所有李家军将士能够看到他,从而稳定军心,继续抵抗瓦岗营,但随着战场上彻底的溃败,所起到的作用不是没有,却已经微乎其微。 “李世民”目睹了已方军队溃败的整个过程,眼下非常清楚知道,胜负已分,汉中城易主只是迟早的事情,甚至他此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盼望着自家公子已经远走高飞。 随着溃兵逃进城门洞越来越多,即使有李家军将官下令关城门,也根本关不了,就算是下令射杀已方军队,隔开人群强行关城门也没有用,因为溃兵太多了,而且引发了冲突。 所以,随着溃兵逃入城中,瓦岗营的骑兵和步兵也跟着进入城中。 当然,因为“李世民”始终在城外的指挥望塔之上,所以还是有一些李家军的战士自发的守在指挥望塔边上,通红着眼睛为“李世民”而死战。 他们是李世民最忠心的战士,他们可以为了李世民去死,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此时为之拼命的李世民是个山寨货。 没有逃走,自发留下保护李世民的将士有一千多人,他们也不过纠缠住了一千多的远东军士兵而已,根本改变不了任何结果,甚至连拖延时间都算不上。 因为这一千多人虽然悍不畏死,已经成为了死士,但问题是,他们面对的瓦岗营将士,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而当双方在士气上没有太大的差距,都敢于拼死的时候,其他方面的因素就开始决定着最终的战力强弱了。 远东军的甲胄、刀枪、军械的精良,以及战阵的强悍都远超过李家军,所以很快这一千多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而他们临死之前其实也没有拉多少垫背的。 只是这些人一边死,一边大声呼喊“为二公子而死”依然让目睹这一幕的程咬金、徐世绩和沈光等人有些惊叹和感慨。 战场上,面临必死的结局时,若是始终有一些士兵为了主将而死,那说明这个主将足够优秀。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足够会收买或者蛊惑人心。 头顶上的“李世民”却对这一千多枉死的士兵没有半点同情,甚至认为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该死。 因为,只有这样,才更能够突显他这个“李世民”是真的李世民,才不会让远东军的主将去怀疑,从而掩护自家公子能够顺利逃走,为自家公子争取更多的时间。 “不行,我要为公子争取更多的时间。”亲兵装扮的李世民想到这里,突然走到一边,拿起身旁边插着的帅旗,开始大力的挥舞起来。 他很想大声的呼喊,说一些话,以鼓舞士气,但是他虽然长得像李世民,可是声音不像,音调和语气也不像,所以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发声,只是不断的挥舞着旗帜。 他想要告诉下面还在为他而拼死士兵们,他们的主帅,他们崇拜爱戴的唐王二公子始终与他们在一起。 “李世民”挥舞旗帜的效果非常不错,下面还活着的六七百名李家军士兵爆发出一声欢呼和冲天的杀意,拼杀也越来越迅猛。 看着自己带来的效果,在这一刻,“李世民”突然感觉自 己就是真正的公子,他真的成了自己每天都会注视的那个人,成了自己心底深处最为敬仰的人,成了自己能够为之去死的那个人。 “啊啊啊啊啊………” 程咬金一声怒吼,手中的双斧头挥舞,带领一支骑兵,像是钢铁洪流一样,冲进了汉中城,后续的兵马马上跟进,硬生生地将城门口李家军最后组织起来的防线直接冲溃了。 自此,李家军算是完全失败了,战场不再仅仅局限于南城门外面和刚进城门的一小块区域,迅速的开始在整个城内扩大。 一条条战线被切开,被击溃,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远东军士兵杀了进来,战局也如雪崩一般,开始完全的崩塌,李家军将士已经溃不成军,无法再进行指挥,只能被团团分割,等待绞杀。 而此时,城外只剩下指挥望塔之下还在拼死的李家军士兵,但他们已经死的剩下不到百人。 而“李世民”也停下手中的旗帜,不再挥舞,因为他已经没力气了。 不光是他双臂已经酸软无力,他的心中也感到无力,或者说是绝望。 这个世上,永远都不存在一个你已经拼尽了一切,却必然会胜利的道理。 但是他此时虽然绝望,却并不痛苦,因为他相信自家公子肯定已经逃远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以一种体面的死法去死,绝不能玷污自家公子,即使他只是一个冒牌货。 当指挥望塔的下面最后一名李家军士兵也死了之后,“李世民”在已经催马赶来的徐世绩和沈光的目睹之下,突然仰天长笑一声,拔出腰间长刀,割向自己的咽喉。 嗤的一声,咽喉处有热血冒出,“李世民”面含微笑的从指挥望塔上一头栽了下来,落在了沈光和徐世绩的脚下。 “就这样弄死了李世民?”徐世绩深吸一口气,亲自走上前将爬着的“李世民”尸体翻了过来。 “自杀的时候竟然还面带微笑?”徐世绩看着尸体面容上还保留的笑容,眉头微微一皱。 “以李世民的性格,不应该死的时候是这种表情。”沈光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还有,以李世民的性格,不可能刚才傻傻的站在上面,等着自杀。”徐世绩想了一下,越来越感觉不对。 “徐将军,刚才你有没有发现,李世民即使在最后都没有说过话。”沈光目光一闪,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但没有直接说。 徐世绩闻言,禁不住浑身一震,失声道:“沈大人的意思,这个李世民是假的?” 沈光点头道:“以李世民的性子和狡猾,准备一个替身,而且是一个能够为了他死的替身并不难。” 徐世绩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咬牙道:“来人,带上尸体进城,然后给我抓一些俘虏过来,要官大一些的,让他们看看这是不是李世民。” “另外,给程咬金传令,让他带领所有骑兵往秦岭方向追杀残敌,告诉他李世民很可能还活着。” 两名传令兵答应一声,飞马离去。 没过多久,正在城内到处找敌人杀的程咬金带领一万多骑兵从北门疾驰而出,追杀残敌。 很快,不少被俘虏的李家军将官便带到了徐世绩和沈光面前,经过这些人仔细的确认之后,最终确定这个李世民是假的。 …………… …………… PS:三更近万字送上,求一下月票————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李世民回关中了 大业十六年,五月十七日。 段志玄带领六万大军突袭王世充控制的两郡之地,一日之内打到洛阳城下,当天晚上有内应将城门打开,段志玄带人杀进城中,双方激战一夜一日,王世充大败,带领残兵逃出洛阳城。 至此,洛阳城失守,李渊集团将关中与洛阳一带连在了一起,在丢失河东大本营之的,势力终于再次得到扩张。 而且因为洛阳城本是大隋旧都,加上最开始的长安城,李渊集团先后占领了大隋的两个都城,这其中的象征意义让一些认定了李渊父子是真命天子的人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和激动。 ……… ……… 扬州,隋朝旧宫。 王君临带着聂小雨再次来看望越王杨侗。 “侄儿拜见叔父和姑姑。”杨侗对王君临和聂小雨行礼,没有跪拜行大礼,但神色之中的恭敬之色和心中淡淡的恐惧难以掩饰。 一度病得很严重的杨侗被聂小雨轻易治好,这其中王君临也来看过几次,刚开始看见王君临时,杨侗虽然极力掩饰,但是非常恐惧,显然也知道自己的存在,对王君临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第一次见的时候,直接跪下行大礼。 王君临当时语重心长的与杨侗谈了一次,才将后者心中的恐惧打消了大半,但还是没有彻底消除一些杨侗自以为是的想法。 这不能怪杨侗,毕竟自古以来,如他杨侗这样的身份,最后都很难善终。 本来他杨侗还可以成为傀儡,但以王君临如今的威势,显然已经不需要走这一步了,这样一来他便没有了任何的价值不说,反而会成为王君临立国称帝的阻碍。 这也是之前许敬宗擅自揣摩王君临的意思,想让杨侗病死的原因。 “侗儿,你的身体康复得如何了?”王君临笑着将杨侗扶了起来。 “回禀叔父,侄儿的身体好多了。”杨侗显得非常的小心翼翼。 王君临暗叹了一口气,知道短时间内很难打消杨侗对自己的恐惧和心中根本不存在的担忧。 “宇文智及被魏刀儿活捉,刚刚已经送到了扬州城,你想不想亲自杀了他,为你的祖父报仇。”王君临一边往屋子里面走去,一边随口说道。 杨侗闻言,浑身一震,脸上流露出怨毒和极度的快意,扑腾一声跪在王君临脚下,却是已经泪流满面,通红着眼睛,咬牙道:“侄儿想要效仿叔父,亲自以千刀万剐之刑杀了宇文智及,请叔父成全。” “千刀万剐?”王君临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杨侗对杨广的感情如此深厚,从而对宇文智及的仇恨达到如此程度。 但一想,杨广自南下来到扬州之后,身边一直带着杨侗这一个皇孙,也就能够理解了。 “只是这千刀万剐之刑手法并不好学。”王君临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与杨侗之父交情不浅,而且当年也受其委托,要照顾其子女,实在是不想让杨侗走向 极端。 杨侗一脸倔强,道:“侄儿一定能够学会千刀万剐之刑手法,请叔父成全。” 王君临深深的看了一眼杨侗,长长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如此执着,我便成全了你的心意,回头我会安排人来教你。” “多谢叔父,多谢叔父成全。”杨侗感激涕零。 “任何事情你不要想得太多,容易伤身。”本来王君临还想与杨侗多说会话,但此时却是没有了丝毫谈话的兴趣,“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 ……… 王君临和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聂小雨从杨侗的住处离开之后,外面许敬宗和虞世基、沈果儿在外面等着。 “王爷,黄少秋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在乌蛮族站稳脚跟,成功击退了梁国四次进攻,杀敌一万五千多人,随时可以对川蜀南边三郡发起进攻。”许敬宗恭敬说道。 王君临点了点头,道:“给黄少秋传令,什么时候发起进攻由他自己决定,不用再请示。另外,北边徐世绩既然已经将汉中拿下,可以随时带兵南下,让他们二人自行联系,商议攻占川蜀南边三郡的计划。” “微臣这就去安排此事。”许敬宗恭敬行礼,然后离去。 虞世基恭敬说道:“启禀王爷,梁国萧铳派了使者过来,三日后将到达扬州,此事如何应对?” 王君临道:“这使者我不用见了,这事便交给你处理,如今我们与梁国已经开战,算是撕破了脸皮,怎么处理你自己把握,要是有什么事情拿不准,可以随时向我禀报请示。” “王爷放心,臣知道怎么做了。”虞世基心中大喜,这事弄好了可是大功一件。 虞世基离去之后,王君临和聂小雨、沈果儿三人登上了马车。 沈果儿低声禀报道:“王爷,关中那边传来消息,李世民已经入关,三天后便可到达长安城。” 王君临叹了口气,感慨道:“李世民不愧是李世民,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但从汉中城逃走,还让段志玄攻下了洛阳,灭了王世充。” 聂小雨突然说道:“这样也好,不然原本的计划想让李世民大开杀戒未必会百分之百的成功。” 王君临笑道:“没错,李世民虽然做事果断,心狠手辣,但是他之前也没有百分之百的底气,如今有了洛阳大胜的底气,我们再按照原本的计划,给他心中添一些火,他若再不大开杀戒,那就不是李世民了。” ……… ……… 大业十六年,六月初一,李世民带领三千骑兵走出秦岭,进入关中,携着攻占洛阳的大胜,向长安城而来。 暮时惨淡地日头从秦岭山脉那边透了过来,天气已经变得炎热,四野里田中一片碧绿,远处也是青山绿水。 云层渐渐地厚了,将火辣辣地日头直接吞噬进了阴暗之中,风也渐渐大了起来,雷声响起,电闪不断,很快豆大的雨滴从 天上降落。 这个季节关中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所以被人们称为“过雨”。 风雨再起,赶路的人们苦不堪言,纷纷寻找着就近的村舍或是客栈歇息,这年头可不能和后世相比,大雨之后,这山路上很容易出现洪水,每年在山中赶路的人一不小心被洪水冲走的事情可不少。 李世民一行人比较多,不好找地方避雨,便加快速度,准备在洪涝出现之前,穿过眼前山道,另一边有一个山村,他们可以在那里歇脚避雨。 李世民前些天从汉中城逃出来的时候受了一些轻伤,所以没有骑马,而是乘坐马车,而且马车的车窗与下沿都封的极好,没有一丝湿寒之气能够穿透进来,只是车板上不断响起雨落芭蕉叶般的声响,急促而细密。 因为之前比较热,且如今车窗关严实,令厢内温暖如春,与车外的湿寒形成了鲜明地对照。 李世民觉着有些热,右手的两根手指伸到颈间,将裘衣的系扣松了些,露出脖子来,深呼吸了两口,这才放下了手中探子刚刚送来的卷宗,微微松了口气,眯着眼往车外望去。 刚刚收到消息,远东军已经灭了宇文智及,攻下了丹阳郡,魏刀儿带领钢刀营已经向淮南进发,准备打李子通。 而他那位好弟弟,李玄霸带领爆熊营五万骑兵已经从中原出发,直扑淮北杜伏威。 如果任由远东军打下淮北和淮南,整个长江以北,便只剩下他们关中和洛阳一带,除此之外全部是王君临的天下了。 李世民皱眉沉思好长时间,一时间根本找不到破局的办法。更何况他们李氏内部出了大问题,不管他有什么想法,都先要将内部问题解决,否则来自内部的掣肘不但让他任何事情都做不好,还有可能给他带来致命一击。 眸中杀机一闪而逝,李世民叹了口气,挑起车窗帘,放眼看去,只见车外一片雨茫茫,苍山村舍、农田小塘尽数被烟雨遮挡,看不清楚。 此时,车队已经穿过了山道,远处是一排有些简陋地住房,可以看得出来建筑所用地材料并不怎么结实,也不怎么能御寒,但至少能够避风遮雨。 看着里面透出的点点火光和些许温暖之意,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要村子里面有人气就好,这个时代百姓们生活虽然苦,但同样生命力很强,在各种艰苦环境之下却也极能熬,若是关中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他们李氏还是早早向王君临投降,说不定还能够混个富贵,还打什么天下。 “找个地方歇息。”李世民看着外面亲兵跑来请示,抢先吩咐道。 “是!公子。” 车队缓缓地转了个弯,沿着最宽的那道田垄往邻近的村庄里驶去。 人马进入了村庄,早有当地的里正哆嗦着赶了过来迎接,这位里正穿着一个遮雨的蓑衣,好奇又畏怯的看着被三千骑兵簇拥着的那辆马车。看着好像在心中猜想着是哪位大人物会在这风雨天里赶路。 第一千六百五十章 李世民与一号的交易 自然有李世民身边亲兵去与他交涉,李世民虽然想在长安城大开杀戒,但他不希望自己经过当地消息太过惊扰或者吓到地方官员,所以一路都是有意隐藏身份。 他下了马车,便觉着雨水随着大风在往衣领里灌,虽然不冷,但下意识里紧了紧系扣,披着一件紫色的大氅往村子里走去。 一百名亲兵高手沉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三千名骑兵自有人安排警戒和休息。 李世民快步向村子里走去,马车已经安置好了,留下了看防的人手,其他人都随着李世民进了村,在里正的带领下,来到了刚刚才腾空的一处族学的学堂。 里正小心翼翼地跟在尾后,他看起来根本不敢问这位穿着名贵大裘的大人物是谁,只是在心里不停的猜测着。 关中门阀世家太多,这年头又不是太平年间,出门带着三千护卫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他压根没有想到这一位是唐王二公子。 入了空荡荡的族学学堂,早有人生起了火炉,待煮好姜汤之后,村子里的妇人们忙碌着分到碗里。恭恭敬敬地递到这些军爷们的面前,自有亲兵亲自上前去检查是否有毒。 李世民对身边的亲兵非常信任,端起来喝了一口姜汤,也没有说什么话,那双始终自信有神的眼睛,只是望着大门外的那排房子出神,不知道再想什么,只是偶尔眸中会闪现出一些犹豫挣扎之色,而每当犹豫之色出现之后,紧接着眸中深处又会闪现出惊人的杀意。 和这一路上一样,心中又纠结犹豫了一会儿,李世民叹息着起身,来到族学学堂的门口,眯眼看着外面越来越黑的天色,稍微减小了一些的雨水,心思却飘到了别的地方,他知道面对王君临这等对手,自己再不决断,恐怕就要失去争夺天下的机会和资格了。 ………… ………… 从李元吉统领大军去汉中郡支援他,到后面做的一系列蠢事,李世民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已经能够肯定自己的大哥李建成出了问题。 而他大哥因为是嫡世子的原因,背后的支持者可不少。 当然,他李世民这几年可不只是在军中发展势力,也不只是偷偷练兵和藏兵,虽然已经有三年时间不在长安,但他在长安城的布局也从未少过,更从未断过。 所以,他不怕杀了一些人之后没有支持自己的人,当然这个度一定要把握好,否则会受到极大的反噬,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孤家寡人。 ………… ………… 李世民站在门口低头想了一会,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大雨,心里面感受到了如山一般的压力。 此时,那位里正佝偻着腰,身穿黑色蓑衣从李世民所在门口旁边恭敬谦卑的往外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李世民地眼瞳猛然一缩。 大雨之中,那名里正突然诡异的动了起来,不!不是动,因为他本来就在走动,而是在瞬间由一只慢腾腾的小绵羊,变成了一只速度快如疾风的黑色猎豹。 他竟然在瞬间将自己变成了一道黑线破风而来,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似乎已经跨过了时间与空间的间隔,借着风雨掩着破空之声,瞬息之间,射向李世民的侧腰,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柄黝黑,且隐隐泛着紫光的短刃。 李世民骤然眯眼,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躲闪,不闪不避,一声轻喝,右臂轻微抖动之中,右手一拎,腰畔长剑荡了起来,人还面对着前面,但右手的宝剑剑尖已经直直向侧面斩了过去! “噗”的一声闷响。 李世民这看似朴素,实则狠厉的一剑…………却是斩在了空处。 在他的侧面,陡然出现了一片黑布,黑布其实是一个黑衣人宽大的袖子,那人一脸漠然,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却俊美得让天下间最美的女人都会嫉妒。 里正天衣无缝,甚至让李世民和百名亲兵高手都没有事前看出端倪的致命刺杀,就刺在了那名黑衣人的衣袖子上。 但却没有引发任何剧烈的碰撞,里正一愣之后,感觉自己仿佛刺在泥潭漩涡里面,不由得脸色大变,然后就是难以置信。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手段。 李世民的亲兵们早已反应了过来,里正一咬牙不知道是不是正准备逃走,一群亲兵手中的刀已经几乎同时落在了这名里正的身上,一声短促的惨叫之后,李世民都来不及阻止,这名里正却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出手的亲兵高手们不是不知道要留活口,而是刚才的形势显得实在是太过突然和危险,所有人担忧李世民的安危,在第一时间却已经全力出手,哪敢留有余力。 反应最快,出手最快,距离最近的几名亲兵高手联手出手杀了刺客,或者说那刺客本身刚才咬牙的时候已经将嘴里面的毒丸咬破。 而与此同时,数十名亲兵高手已经手持硬弩,将那突然出现,帮李世民挡住里正刺杀的黑衣人围在了中间,而有亲兵出去,带了百名骑兵已经冒着黑夜中的大雨,前往村子里面去查探还有没有里正的同伙。至于刚才众人喝的姜汤,的确是没有毒的。 李世民此时将目光从杀手尸体身上收回,看着那个黑衣人,目光平静而又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间开口说道:“退下!” 简单的两个字,所有指向黑衣人的亲兵高手立刻将手中兵器全部收了起来,沉默的站在了族学的学堂前小院之上,依然将那名黑衣人围在了中间。 没错,这黑衣人正是一号杀手之王。 李世民抬头深深看了一眼一号杀手之王那俊俏面容,忽然开口说道:“你来了。” “我来了。”一号杀手之王漠然回了一句。 “你说你能够杀得了王君临,我动用我的人手和力量,给了你最大的支持和配合,结果你失败了。”李世民淡淡的说道。 一号杀手之王道:“没错,我失败了。” “你这次来见我又是为了什么事?”李世民也只是随口一问,眼前这个人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他对其非常忌惮,也从未真正的将其当成自己的属下。 “我是来保护你的。”一号杀手之王淡淡说道。 “保护我?”李世民看了一眼脚下刺客的尸体,“看来有很多人不想让我回到长安城。” 一号杀手之王又道:“我还为你带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关于李建成已经被人控制了心神的消息。” 李世民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此时从这神秘的一号杀手之王口中得到验证,还是禁不住的脸色一变,瞳孔骤缩,死死的盯着黑衣人的双眼。 李世民摆了摆手,说道:“都出去吧!” 族学的学堂内所有亲兵高手顿时沉默的站起身来,走出了族学的学堂大门。 行这学堂内一片安静之后,李世民突然问道:“阁下与王君临身边的聂小雨是何关系?” 一号杀手之王低头沉默少许后说道:“聂小雨和我是同类。” “同类…………”李世民若有所思,含有深意的问道:“王君临是不是你们同类?” 一号杀手之王说道:“王君临和我们不是同类,但是他与天下间所有人都不同。” 叶尘心中生出兴趣,又问道:“有何不同,莫非他真是真命天子不成?” 一号杀手之王摇了摇头,说道:“他不是真命天子,真命天子是你,你是要当皇帝的人。” 李世民闻言,不由一怔,对于自己是真命天子,一号杀手之王当年第一次来找他的时候,便已经说起过,而他也一直是这样想的,也是冲着这个目标去努力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但是他此时却眉头微微蹙起,眸中有着浓浓的疑惑,问道:“我还是想知道王君临到底有何不同。” 这次一号杀手之王摇了摇头,说道:“这个秘密我不能说,不过你只要知道王君临是我必须要杀死的人,而你如今最想要杀死的人就是王君临,所以我们之间是盟友,我也不想看着你死去,因为你是天下间唯一可能打败王君临的人。” 李世民知道眼前这个人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都不会告诉自己那个秘密,所以忍不住笑了起来,长长叹息道:“你说的没有错,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一号杀手之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李世民转身回到学堂里面,坐下之后,突然说道:“你在我回到长安城之前,将我大哥去杀了。” 一号杀手之王好似没有半点意外,道:“只杀死李建成,你父亲要不要杀?” 李世民立刻脸色一变,沉声道:“我杀我大哥是因为他的心智已经被王君临控制,已经不能算是我大哥。而我岂能做出杀我父亲这等畜生之事。” 一号杀手之王略一沉默,轻轻点了点头,道:“好!” 话音一落,一号杀手之王推门而出,消失在黑夜之中,黑色身影犹如鬼魅一般,在夜雨里时隐时现,很快就消失不见。 ………… ………… 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期待已久的刺杀 雨还在下着,夜渐渐深沉,阔大的族学堂里只剩下李世民一个人,虽然火盆里的火在燃着,盆边上的竹炭也备了许多,但总让人感觉温度似乎有些降了下来。 除了外面的雨声,再无其他多余的声音,显得一片安静。 李世民伸着双手烤着火,脑袋微偏,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些走神,他忽然间喃喃自语道:“元吉被我下令射杀,如今我大哥也是被我指使人杀死,将来我还要杀死玄霸,对此我绝不会后悔,因为他们都已经失去了自我,都被王君临那个恶魔所控制!” 叹了口气,李世民忽然眉梢一挑,又自语道:“这位杀手之王他到底想要些什么,只是为了杀死王君临,所以才这般帮我?” 这个问题渐渐压在李世民的心上,他不喜欢这种忽然有个局外人跑进来乱局的状况。若来的人没有与那聂小雨有同类的那层关系还好。或者对方没有那恐怖的实力的话,他自可直接让人将其拿下,用手段将其控制。 但是,这种想法也只能是想一想,显然是不能去做的,因为对方的实力和手段实在是超乎他的想像。 “不过,刚才杀手之王说有人要杀我,还是要小心一些。” ………… ………… 第二日,李世民一行车队便继续往北,上了官道往长安城方向进发,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整个车队的护卫工作更加严谨起来,李世民还吩咐部分亲兵扮作冒雨前行的商人,潜在暗处注视着一切可疑的人物。 而沿途之上,总有些身上带着些江湖气息的人物,在茶馆之中,在酒楼之中,在客栈之中,在驿站外,注视着这列车队。 李世民的亲兵们有些警惕,报与李世民知晓后,李世民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李世民知道这是因为随着远东军的地盘越来越大,一些喜欢混黑道、走偏道的江湖人物在其他地方混不下去了,所以不得不跑到关中他们李家地盘的缘故。 距离长安城百里距离之时,一名心腹从长安城跑来给李世民禀报情况。 “长安城现在是什么情况?”李世民让这名心腹上了马车,一边敲打着马车中间小茶几,一边问道。 他有心想进入长安城之后杀一些人,但哪些人能杀,哪些人不能杀,该杀的人又如何杀,杀了之后又要如何收尾,这其中都是有章程的,或者说都需要周密的计划。 而要做好这些事情,随时掌握长安城内最新情报就非常重要。 来人将如今长安城的情况汇报了一遍,然后说道:“公子,世子府那边最近非常活跃,进出世子府邸的文武官员和门阀世家的人比较多,其中甚至还有几名执掌大军的大将,还有一些江湖帮派的掌门人,这是进入过世子府的人员名单。” 李世民接过名单看了一遍,神色略有些凝重,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又略讲了几句,吩咐心腹以快马回长安城,和以往一样,继续盯着那些人,顺便让他通知长安城外驻军中某位大将,让其带领人马前来接应一下他,顺便给他再造势。 车队始终在前行,后几日的天空里依然不停的飘着雨,落雨时大时小,好在已经上了官路,不再怕有洪涝出现。 ………… ………… 入了长安境内,官道渐阔,山林渐少,行人渐多,就连风雨都渐息,不过湿泥裹着马蹄,让整个队伍的行进都显得有些困难。 不过李世民的一众亲兵和三千骑兵的心却已经放松了下来,在长安城外,是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动大批人马对唐王二公子进行刺杀的。 毕竟围绕长安城,四周驻扎着唐王麾下最强大的十万精兵。不管是谁,都不敢在京都附近闹事。 一道小山谷出现在眼前,雨珠压着各种树叶,压得那些树枝咯吱作响,只要风一吹,便会落下一片雨水。 李世民掀开厚重的布帘,看着那道山谷,发现山上没有什么石头,远处隐隐可见长安城巨大的城廓,如同一个巨兽般的令人窒息。 然而,就在这时,李世民突然听到了派出去在四周潜行的亲兵长啸示警声。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某种重型弩枢扳动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非常熟悉,因为这几年与远东军大战时没有少听这种声音。 这是远东军独有的巨型枪弩的声音。 李世民没有半点慌张,反而长呼了一口气,仿佛等着这一刻的出现已经很久了,或者说想要看到他那位大哥与远东军有勾结的证据已经期待很久了。 虽然,他已经让一号杀手之王去杀自己的大哥,但毕竟是亲哥一个,怎么可能会没有心理负担,有了这些证据他心中也好受一些不是。 当然,这要是给王君临来看,李世民纯粹是自欺欺人。 外面不用李世民吩咐,自有统领骑兵的将军下令警戒、防御、杀敌之事。 而他只是在第一时间,轻轻的拍打了一下手边的一处凸起之处。 咔嚓咔嚓咔嚓…… 下一刻,一连串的响声之中,马车内壁突然弹出了六道厚厚的铁板,包括车厢进出口在内,整个马车被封死了,只有左右两边有两处隐蔽的小孔用来透气。 而几乎在马车内的机关被李世民启动之后,从右边的矮山之上,一根巨大的弩枪破空而至,挟着呼啸的风雷之声,眼看着就要射中李世民所在的马车。 数十名亲兵大叫一声,疯狂的用身体、用手中刀枪去拦截这根弩枪。 远东军特有的巨型枪弩力道大的已经超越了这个世间人们的想像,不是谁都能够拦截得了,即使是破功期的高手也不敢正面拦截,除非他不想活了。 但还真有四名亲兵高手不想活了,他们手中兵器挡不住这根弩枪,所以最后是用身体去拦截的。 不得不说,李世民总是能够让很多人为了他而去死。 那柄长约有近两米的弩枪最后刺穿了这四名亲兵,被稍微击偏了些许位置,减弱了一些力道之后,依然狠狠的扎在了马车的车壁之上,四名亲兵身上血花被射的喷了出来,热血挥洒四溅。 而马车却被弩枪中蕴含的巨力直接打得翻倒在地上,但只刺进了一点便难以再刺进去。 马车内,李世民的面色极为阴沉,心想若不是提前准备了这辆马车,这一次还真有可能被刺杀。 紧接着,他便听到无数声恐怖的,令人窒息的弩箭声在山谷里响起! 锵锵锵锵! 一阵密密麻麻的声音,从马车外面四面八方响了起来,这是弩箭射在车厢壁上的声音,也是勾魂夺魄的死亡之曲。 在这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少弩箭,射向了李世民所在的马车,尤其是其中那几枝恐怖的巨型枪弩射出地弩枪,更是挟带着无比强大的冲力,再次直接击打在了马车上! “轰”的一声巨响。 拉车的马被直接钉死在地上,马车无助的弹动了起来,被那先后两根枪弩震的车辕尽裂,在乱石间跳动了一下,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等着被屠杀的怪兽。 然而车厢却没有如寻常马车那样四分五裂。 李世民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弩箭破空的呼啸之声,知道敌人的首要目标肯定是自己,虽然不清楚敌人出动了多少人手,是军队还是其他什么人,且又如何知道自己的行踪,但他知道此时不是思考前因后果的时候。 因为,他的双耳判断出,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狙杀自己的敌人射向山谷的弩箭,倾泻速度之快,让他又想起了远东军的另外一种特有的武器,也是他最为渴望想要拥有的武器————九连发快弩。 如此强大而又密集的弩箭攻击,对方如此缜密的准备,让李世民感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 很明显,李世民乘坐的马车竟然如此的坚固,可以承受住强弩的威力,这一点对于山谷两边埋伏的敌人来说也是极为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 弩雨仍在纷飞,山谷中一片惨嚎马嘶之声,遇袭之初,李世民派出去的人发出的那声厉啸,已经给这边的百名亲兵护卫和三千骑兵起到了示警作用。 很多人都在第一时间躲到了马腹下面或者直接落马躲在遮挡物后面。 只是战马,便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战马虽然很有灵性,但他们身体庞大,根本避无可避,第一拔的箭雨之后就死了一大半,侥幸没死的也重伤垂死而已,惨嘶着倒在了泥地中,鲜血染遍了这小小山谷中的地面,看着惨不忍睹,触目惊心之极。 到处是战马的尸体,到处是箭枝,到处是鲜血,但没有多少人的尸体。 “该死,李世民乘坐的那马车明显有问题,射再多的箭都杀不死他。”右边山坡密林中,一块巨石后面,一名中年男子脸色有些难看,若是有人这几天盯着李建成的府邸,便会发现,这中年男子多次出入。 “帮主,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冲下去杀人。”旁边一名黑脸大汉挥舞着手中大砍刀,大声吆喝着。 “杀个屁,李世民的骑兵和亲兵全部躲在了战马下面,刚才压根就没有射死几个,我们人数只比对方多几百人,利用带来的这些好东西偷袭还可以,近战厮杀恐怕是送死。” “再说长安城那边已经有军队往这边疾驰而来,还杀个屁。” 说话的老大有些气急败坏。 “老大,对方派出了一些高手向我们这边摸了过来。” “留下一部分人断后,其他人跟我撤。” ………… ………… 与此同时,长安城南门之前,已经摆开了一场盛大的欢迎功臣凯旋而归的仪式。 虽然李世民先是丢失了河东东边防线,又在川蜀之地吃了败仗,损兵折将不少,但毕竟是打下了洛阳两郡之地,再说以洛阳的特殊性,这功劳不比打下整个川蜀之地小。 所以,一眼看过去,李渊麾下不少文武官员都跑来迎接,其中还包括一些门阀世家的人。 而李建成更是被李渊派来迎接自己这个弟弟。 李建成来的比较迟,此时在两百名骑兵护送之下,也从城内来到了南门,早有南门守将上前,将李建成恭敬之极的迎入了旁边阁楼之中。 不少上来见礼的官员或者门阀世家之人发现李建成笑容有些勉强,甚至眼底深处有着深深的嫉妒和冷意。 李建成或许自认为隐藏的很好,但又怎么能够逃得过一些老家伙的眼睛。 当然,也有可能是李建成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很好的掩饰和隐藏。 ………… ………… “公子,拷问过了,是长安帮的人。”山谷之中,刺客留下断后的人死了大半,一小半被俘虏。 李世民也已经从马车的车厢里面钻了出来,被失去战马的三千多精兵护卫牢牢保护起来。 之前给李世民送来情报的心腹给李世民留下了一份名单,都是最近或明或暗的出入过世子府上的人。 其中有一个人便是长安帮的帮主。 长安帮是这几年才兴起的帮派,是李渊入主长安城,将王君临麾下景田的血刀帮驱除走之后出现的,因为背后有某个门阀世家的支持,所以才得以存在,并且混得风生水起。 ……… ……… 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 李氏兄弟再相见 长安城门前不止是李渊麾下不少文武官员汇聚,长安城内外不少门阀世家也派了人过来,当然永远不会少了看热闹的百姓。 只是,本来先前还是一片热闹,但随着从南边传来的一则消息,人群之中先是陡然一静,然后便一片惊呼,现场氛围也变得一下微妙起来。 以唐王二公子的身份,这几年又一直在外带兵打仗,特别是如今又将洛阳城及附近两郡打了下来,灭了王世充,肯定会有一些仇人死敌的势力,有人刺杀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是,有人敢在长安城附近四十多里刺杀李世民,那这件事情就不同寻常了。 而若是刺杀的人还动用了军队,且动用了巨型强弩这样的强大且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城外刺杀点上的器具,那这件事情就足以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只是,奇异的是来报信的人只是说二公子遭遇了刺杀,疑似有军队参与,动用了军队战场上常用的大型器械,却并没有说现场出现了远东军独有的巨型枪弩和九发连弩。 此时,城门前不少文武官员和世家贵族还在,加上仪仗和维持秩序的兵丁和小吏,及官员勋贵的护卫,足有七八百人,但此时城门前却一片冷清,或者死寂。 城门那边早已清空出来,长安城的百姓们被拦在警戒线之外,满脸震惊地看着南来的这一行队伍,看着这些人身几乎人人身上都带着的血,看着挺直后背,骑在当头第一匹高头大马上那位一脸冷峻的唐王二公子。 之前只是听说,此时亲眼看见这些人的样子,所有人一片哗然!不少人寻找世子李建成的影子。 这时,大家才发现世子竟然一直没有从旁边的阁楼里面出来。 “兄弟二人已经撕破脸皮了吗?” 不少人脸上流露出了浓浓的担忧。 在远处围观的百姓们窃窃私语着,议论着,震惊无比,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人们都猜到,一定是在这位唐王二公子回长安城的途中,遇到了什么凶险的事情,只是百姓中没有人想到,所谓凶险,其实就发生在长安城附近。 “二公子万安!” “二公子您可要将自己保护好啊!” “二公子打了胜仗……” “二公子是我们的保护神…………” 突然有百姓大声喊了起来,然后有更多的百姓跟着叫喊附和,一时间喊叫声此起彼伏。 对面数百步外,阴沉着脸终于从旁边阁楼中走出来的李建成站在城门下将这一幕看在眼中,脸上强行挤出的笑容显得非常牵强,明眼人都能够看到他眼睛深处的嫉妒,甚至杀意。 而站在李建成旁边的长孙顺德则是脸色微变,眉头微皱,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李建成,忍不住暗忖:“这些百姓不管是自发的还是有人故意安排,今天这人心所向一幕传到唐王殿下那里,都不是好事。” 长孙顺德怀疑这是李建成安排的,但是李建成却压根不知道,反而在那里一个劲的羡慕嫉妒恨着呢! 李世民目睹此景,却是没有半点欣喜之色,反而暗自叹了口气,长孙顺德能够看出这一点,他又怎么会看不出,自古以来,民心只能被天子一人所有,他们李家虽然还没有登基立国,但是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他父亲李渊就相当于天子。 而其他任何人只要有收买人心之嫌,便是其父亲李渊的大忌,必将会被李渊所猜忌,即使是他这个儿子也不行,更何况这个儿子如今在军中威望极高,隐隐有功高盖主迹象,且并不怎么被其父亲疼爱喜欢。 “这恐怕不会是我这大哥安排人弄的。”李世民将李建成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心中忍不住暗忖道:“眼前这一幕是王君临的人在行使挑拨离间之事,只是这是阳谋,光明正大,无法避免的。” 其他官员和门阀世家则是脸色各异,有不少人看着李建成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的,但也有看着李世民冷笑不语的。但大多数人不管心中如何想法,面上则保持着永恒不变的笑容。 有些胆小的百姓忽然尖声叫了起来,对着李世民这一行马队指指点点。 李世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什么震慑了百姓们的心神。 之前,他让人传信让长安城外某位武将带领人马去接应他。 这位武将不是别人,正是李渊麾下另一名大将殷开山,此人在原本历史上排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的第十三位,向来保持中立,为人低调,不想在今日这等微妙时刻,李世民派人捎了一句口信,便带领五千人马去接应李世民。 虽说李世民刚好受到了刺杀,身为附近驻军大营派人去接应,来不及向李渊请示,得到调兵命令,但这本身其实已经逾越了。 而此时李世民身后加上这五千人和原本的三千骑兵,已经有八千人马。 但真正让长安城内外百姓惊呼的不是这八千人马,而是那数百具尸体。 他们是被拴在战马后面,一路拖过来的,大部分已经活活拖死,少部分即使还活着,也是奄奄一息的血人,身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先前流出来的鲜血,此时也已经变作了乌黑的颜色,将他们的衣服与身体漆在了一处,看起来触目惊心之极。 这数百人是之前在小山谷中刺杀李世民的那帮人留下断后的人,被李世民特意活捉,这一路拖到了长安城门处,沿路巅波不停,死得很是凄惨。 李世民神色如常,翻身下马,身后披风裘衣上面血色斑斑,与后面那些活口的惨状搭配在一起,看起来好不血腥,但李世民神色中却没有丝毫杀气,甚至脸上的微笑让迎上来的官员和世家贵族们感到如沐春风。 礼乐起,百官拜!凯旋仪式自有一套程序,李世民以最恰当的表情配合着和百官回了礼。 不管众人怎么想,此地迎接的人中带头的是李建成,所以不用人组织,最后百官和世家贵族们极有默契的将中间过道让开,让李世民和李建成兄弟二人直面相对,前者向后者走去。 李世民看着李建成,面上神色不变,但心中却想着那一号杀手之王为何还没有得手,自己这位被王君临的人控制了心神的兄长为何还活着。 他却不知道,一号杀手之王也有些郁闷,因为他之前去刺杀李建成,结果刚一接近,明明对方根本看不见他,但李建成身边便有人好似立刻发现了他,然后有大批护卫将李建成层层保护起来。 当时一号杀手之王立刻便想起了他曾经在河东刺杀王君临时的情景,猜想李建成身边某人身上有聂小雨给弄的小玩意,能够提前发现他的存在。 一号杀手之王郁闷之余,不得不暂时退去,重新找机会。 ………… ………… 长安城内,太级宫之中。 李渊得知李世民在长安城附近被刺杀的事情之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也有些疑惑,在听说殷开山在没有得到他的允许情况下,带兵去接应李世民之后,他吩咐人将柴绍叫进宫中。 些绍最近看上去有些憔悴了,眼睛里满是血丝。 李渊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叹了口气:“嗣昌,你与远东军对战之前,在战场上从未输过,去年输给王君临麾下的罗士信,看来对你打击不小,只是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劲来,这说明你的内心还是不够强大。” “嗣昌”是柴绍的字,但此时不比宋时,非关系亲密之人不能以此称呼。 柴绍心中叹了口气,因为某些原因,他不敢看自己这位岳丈,赶紧垂首道:“岳父大人教训得是,嗣昌的内心的确还不够强大,一些事情……” “好了,这种话就不必说了,既然心中不服输,便多琢磨仗怎么打,兵怎么练,多看看兵书,向远东军那边多学习。”李渊笑了笑,轻轻走到了一株梨树旁,伸出右手来,随手摘下一枚青涩的青梨,然后叹了口气:“嗣昌,世民在长安城附近被刺杀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而且如今长安城内远东军的奸细可不少。如今,随着世民回来,我担心这几日长安城内可能会出事,你等会回去之后,先准备一下,待傍晚的时候,带领你的人马进城,接替城防军,负责长安城的防务。” 柴绍心中一跳,瞳孔一缩,随即全身一震,心想真让那家伙密信里面所说的算准了,岳父大人真的是这样想的。 柴绍对着李渊单膝跪了下去,郑重道:“岳父放心,嗣昌绝不会让远东军的阴谋得逞,任何胆敢帮远东军做事的人,只要敢生事,嗣昌一定会杀了他……” “好了,起来吧!”李渊似乎也有些疲惫,低声道:“你做事我还是比较放心的,也是比较信任的。” “多谢岳父信任。”柴绍强压下心中的激荡,站了起来,抬起头来看着李渊。 李渊忽然心中一动,随口问道:“最近世民与你有没有书信来往?” 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李渊父子的杀意 柴绍心中一震,但面上不露丝毫,道:“二哥自从带领大军去了川蜀那时起,便跟小婿没有书信来往了。” 李渊抬起眼皮来看了柴绍一眼,缓缓点点头:“世民统兵打仗的本事你要多学学。” “小婿也是这样想的……”柴绍有些惭愧的一笑:“今晚上庆功宴上,小婿找时间和世民多请教一下……” 李渊目光一闪,淡淡道:“今晚上的庆功宴你先不要参加了,傍晚宴会开始时,你便将麾下人马调进来与城防军换防!” 柴绍神色一肃,道:“嗣昌遵命。” 李渊没有让柴绍离去,后者便依然恭敬在旁边侯着。 而李渊此时却微微闭目,将今晚上他想要做的事情在心中过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错漏之处,心中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他将手中摘下的青梨用双手随意的擦了一下,轻轻的咬了一口,强忍着没有熟透的酸涩味道,幽幽道:“嗣昌,你可知道,隋朝两任皇帝最恨的是谁?” 柴绍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家岳父怎么忽然会说起这个话题———这跳跃得也未免太大了吧。 不过柴绍虽然最近在战场上面对远东军吃了败仗,但心智其实不低,否则不也可能在原本历史上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列了。 再加上他本身是出身世家门阀,对原本隋朝的一些最顶层的事情还是知道的一些的,再加上对当前形势的判断,略一思索,就回答道:“岳父大人,小婿以为隋朝两任皇帝最恨的人当属门阀世家……” “没错。”李渊微微颔首,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淡淡道:“当年杨氏依靠门阀世家的支持才得以立国,其实我李家也是依靠这些门阀世家的支持才坐拥关中和洛阳之地,得以争夺天下,但是最近有一些门阀世家暗中与王君临有所勾结……” 柴绍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站着,心中却暗自思索着李渊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然,他心中一动,想起李渊让自己今晚上调兵换防之事,心想难道自己这位向来喜欢隐忍的岳父终于对一些门阀世家要动手了,只是以其性格估计也只是杀鸡儆猴而已,很难做到大开杀戒,所以这种事情还得依靠向来杀伐果断的……… “我李氏若不能摆脱门阀世家的掣肘和制约,即使打下这个天下,坐上那个位置,最后结局也比隋朝好不了多少的。”李渊深深叹了口气,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 “岳父大人英明。”柴绍知道自己这位岳父大人给自己说这些话,体现出了对自己的绝对信任,甚至已经超过了对其儿子李世民的信任,但虽如此……… “之前,有些事情我不好发作,也没有借口杀人。”李渊自顾淡淡道:“但我李氏与陇西李氏不同,先祖本是将门虎将,若是谁敢暗中与敌人勾结,我就必叫谁见血!” 这番话里面表达出来的杀意,叫柴绍心中一震,心想莫非自己一直小看了自己的这位岳父?其魄力并不比李世民差。 柴绍很清楚,自从与远东军大败,丢失了河东老巢,又在川蜀没有占上半点便宜且损兵折将之后,一些门阀世家便生出了一些其他的心思。 特别是当河东闻喜裴氏和太原王氏被王君临重用之后,一些门阀世家的这种心思更是化作了一些行动,这种行动眼下虽然还表现得不明显,但关键时刻对李氏来说足以致命,因为每个门阀世家的势力和能量都不决能小觑。 而自己的这位岳父,对这种事情并非是不知道,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只是在柴绍看来,若是李世民站在李渊的位置上,早就在第一时间以雷霆手段,进行一场血腥镇压和大清洗了! 但李渊因为最近对外一直吃败仗,李氏的威望下降不少,军队士气也是有些萎靡,军心有些不稳,再加上门阀世家的势力非同小可,所以李渊才迟迟犹豫不绝,一直都在忍耐着,暂时没有发动。 而这次李世民终于在外面打了胜仗,特别是打下了洛阳之地这等特殊地方…… 所以,李渊终于准备见血了! 以李渊的性格,趁着儿子携带大胜回来,显然是想在这个时候召集女婿带领人马来杀人,分明是对那些浑水摸鱼,想脚踩两只船的门阀世家们的不满达到了极点,而且……也生出了极大的猜忌和不信任! 李渊显然非常清楚,各个门阀世家暗中难保没有与城卫军和城外其他军队有什么瓜葛,先不说其中本身有门阀世家出身的子弟,更何况将士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总要和人打交道,和人来往的。 而身在长安城这个大染缸,城卫军就难免会被各个门阀世家渐渐渗透,更何况本身也是门阀世家出身的李渊非常清楚,门阀世家最擅长的就是在军队和文武官员中塞自己的人。 李渊此举,摆明了已经不信任王城卫军了!尤其是自己的儿子今天回归便遭到刺杀,而且还是在长安城外,据说动用的是军械武器,这其中表现出了太多的信息! 但柴绍知道,今晚上的宴会,仅仅只是一场大动.乱的开始! 自己麾下三万人马,其实早已经磨刀霍霍了! 就在柴绍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渊忽然又问了一句:“这个时候世民已经进城了吧?” 柴绍赶紧收敛心神,沉声道:“岳父,算算时间,世民此时应该已经入府换衣,很快就会入宫拜见岳父。” 便在这时,有太监在殿外禀报:“王爷,二公子求见。” 李渊脸上多了一些笑意,虽然这个逆子竟然让人射杀了三子元吉,让他一度愤怒之极,至今也是对其非常不满和恼火,但对于次子一进宫便来拜见自己,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淡淡道:“让那个逆子进来。” 太监答应一声,去传王旨,李渊对柴绍吩咐道:“你现在去准备吧!傍晚宴会开始,宾客入场之后,你便带你麾下三万人马换防,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了军令文书和令牌,到时候没有人敢违抗军令和我的旨意。” 柴绍答应一声,拿上旁边太监送来的调兵文书和王旨令牌躬身退下了。 在出宫时,柴绍与李世民迎面碰上,也只是礼节性的互相问候,没说几句话便互相告辞。 ………… ………… 半个时辰之后,李世民从皇宫中出来,回到自己的府上,他知道暗中有太多的人盯着他,所以他一个人都没有见。 在夫人长孙观音婢的服侍下梳洗过后,用过餐饭,换了一身休闲舒服的衣服,然后他缓缓走到窗前,看了一眼窗外突然又出现的大雨,哈哈一笑,笑声里带着一丝杀意。 “这场雨,下得很好。” “……夫君何意?”旁边观音婢疑惑道。 李世民目光闪动,声音转低,幽幽道:“这样的天气,流再多的血,雨水一冲刷,都掩盖掉了。” 观音婢脸色一变,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这么说……夫君已经下定决心了?” “嗯,下定决心了。”李世民扬了扬眉毛,似乎笑了笑,他的笑容仿佛很轻松,很平淡,但却蕴含着滔天的杀意和一丝隐晦的委屈之意。 “后世史书,当有今夜一笔!”李世民字一句的说道,“但如何评说,唯有胜者说了算。” ………… ………… 隋朝原本的皇宫如今自然成了李渊的王宫。 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皇宫前的朱雀大街已经被戒严,有士兵已经将大街两头封路,平民百姓不得入内。 事实上,此时下着大雨,街上本就没有什么人。 所以,此刻偌大的朱雀大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偶尔一辆辆贵气十足的奢华马车在护卫的簇拥之下驶入大街之中,向皇宫施来。 李靖坐在一辆宽大的马车中矮几的右边,想着今晚上长安城可能或者应该发生的事情,看着车外的路面,听着落雨砸在马车上的声音,面无表情。 矮几的左边坐着李建成,他此时微微蹙眉,忍不住叹了口气:“吴先生,今晚上的事情,我一直有些担心啊!” 没错,李靖已经变成了李建成身边的心腹幕僚,只是样貌和声音都与原来有了极大的改变,即使非常熟悉的人与其照面,都很难将其认出来。 望着那越来越近的皇宫轮廓,李靖轻轻说了一句:“世子放心,今晚上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是世子愿意看到的结果。” ………… ………… 马车行驶到皇宫之前自然就要下车了。 不过,以李建成的世子身份,还可以享受在皇城之中乘车骑马的待遇,更何况这会又下着大雨。 只是,一进入皇宫,李靖便突然感觉到无处不在的杀伐之气! 虽然那亭台楼阁间彩带飘扬,来往的仆从也都是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即使是那一队队李渊最信任的亲兵侍卫已经全部全副武装,刀出鞘弓上弦巡逻,这也是平时的正常现象,毕竟远东军喜欢行斩首行动是出了名的。 所以,这一幕并没有被进皇宫参加庆功宴的其他门阀世家贵族和文武官员怀疑什么。 但是,李靖却是从一些李渊的亲兵侍卫行走之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杀伐之气。 而且,李靖隐隐的感觉到,整座皇宫看似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他就能够感受到整个皇宫的气氛,如同上紧到了极致的发条,一触即发! 特别是如今长安城有着风雨,更是仿佛为这皇宫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李靖心中禁不住暗忖道:“军情府收到的消息没有错,即使今晚上李世民没有动作,李渊今晚上也会有动作,只是不知道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只有李建成这个蠢货好似什么都知道,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就在刚进皇城大门,一个广场之后,便是皇宫之中最大的建筑太极殿。 这座大殿是杨广登基为帝之后时候修建,气势磅礴宏伟,金碧辉煌富丽堂皇。 杨广那个时候喜欢搞盛大的庆典,当时所有的盛大庆典都是在这里举行的。 所以,李渊今晚上的庆功宴也准备在这里举行。 在宫廷侍者的引路之下,李建成等人来到了大殿前。 其他侍卫和扈从自然是没有资格进入这大殿宴会场所的,只能被引去了旁边的偏厅里,和其他豪门的护卫侍从一起等待。 只有李靖被李建成带在身边,得以跟着李建成一起进入大殿里,但二人实际上也没有直接进入大殿宴会厅,而是去了早就安排好的世子专用休息之处。 此时,宴会厅里来的人还不多,一些身份尊贵的文武重臣和门阀世家的家主大佬,总是会在晚点时候才到的。 ………… ………… 第一千六百五十四章 这是门阀世家骄傲? 门阀世家出身的各个大贵族都是衣衫华丽,贵气十足,他们的马车和衣服上都会有他们特有的标记,类似于图腾和后世西方贵族的族徽。 这几年李渊为了壮大自己的嫡系力量,提拔了不少中小贵族中的人才,甚至是草莽英雄为官为将。此时,等门阀世家的人进了宴会厅之后,大殿里原本在各处交谈的非世家出身的官员顿时为之一顿,有人一脸冷笑,有人一脸羡慕和嫉妒,也有人一脸谄媚,甚至有少部分人自惭形秽。 不说后世虽然嘴上喊着人人平等,不管承不承认,但实际上人与人之间依然有等级之分,出身不同意味着太多的不同,根本难以做到真正的人人平等。 在这个时代就更不用说了,门阀世家高人一等,九品中正制早就深入人心,即使平民百姓本身都有太多的人认为自己就是贱民,而那些大贵族大门阀就是天生的高人一等。 而这些门阀世家的人进来之后,旁若无人,神色倨傲,缓缓的走进大殿之中,也不与其他非门阀世家出身的官员打招呼,就直接往正前方而去,占据了大殿之中最醒目,除了主座之外最上首的位置。 侧厅中,李靖坐在李建成旁边,往这些门阀世家所在多看了几眼,神色没有半点变化,但眼睛深处却有一丝隐晦的讥讽和杀意。 他李靖并非是门阀世家出身,但拥有大才,当年看中了李渊父子,想将自己一身本事卖于李家,但不管自己多么努力,立下多大的功劳,在这些人眼中都只是一条狗,除了李渊的次子李世民给了他足够的重视和尊重……… 但是以李靖的智慧自然能够看得出,李世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李世民看得足够远,并非就真的认为他李靖比这些门阀世家尊贵,而是认为他的价值可能会比这些门阀世家更为重要。 以李靖的眼力,轻易便可以看出这群人一个个都是颇有世家门阀派头,衣衫奢华,举止之间看似彬彬有礼,其实暗藏倨傲。 “独孤氏、郑氏、陇西李氏还没有出现……”李靖眉头微微皱了皱,但是也没有多想。 有了门阀世家的家主和主要人物的到来,这宴会场的气氛顿时就变得有些古怪了。 虽然李渊从来没有明显表现出来,更没有直接与哪个门阀世家直接发生冲突,但是能够来到这个宴会上的人都是聪明人,谁都知道,因为远东军夺走了河东,且在川蜀之地上打败了他们李渊集团,一些门阀世家开始暗中上蹿下跳,唐王殿下其实对一些门阀世家已经极为不满了,而被李渊提拔上来的嫡系官员自然也就对这些本来看不惯的门阀世家生出恨意和更大的隔阂。 可问题是,谁都知道,李渊集团从朝野到军中,门阀世家的力量可以说无孔不入,李家父子想要动门阀世家不是不可能,只是代价太大,大到可能李家父子承受不起,至少门阀世家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李渊集团外面远东军在虎视眈眈,李渊父子貌似是内耗不起。但不管怎么说,这种时候,对于其他官员来说,倒是距离这些门阀世家越远越好,免得引火上身。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殿的大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一个身影急促的奔跑进来,因为跑得太急,甚至都有些踉踉跄跄的样子。 这人是门阀世家出身的一名年轻武将,一头黑发打理得异常整洁,衣衫华美,进来之后,就朝着那群门阀世家出身的大贵族跑去了。 但是,此时这个家伙跑得气喘吁吁,甚至连门阀世家一直秉持着的贵族的基本礼仪丢到了脑后。 然后,他惊呼出了一句话,直接震惊了全场!! “出大事情了!柴绍带领麾下三万人马进城了!已经和长安城卫军换防交接,城防已经被柴绍的人接管了,城卫军奉命正退出长安城军营驻扎!” 轰! 这个消息顿时如同平地上响起了一声惊雷,全场一片惊诧巨哗,不少人本能的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突然换防? 而且是彻底的整个换防进城? 这是要做什么? 这消息刚一落进耳中,大厅里的诸多官员和门阀世家的贵族们心中第一个反应便是:难道是柴绍要谋反政变? 自古以来,京都的军队政变的事情可不少,甚至当年隋文帝其实也是通过类似这样的手段从北周那里夺得的天下,只不过当时玩得很漂亮,又得到了诸门阀世家的支持,所以没打起来,轻易将天下拿到了手上。 所以,大家第一个反应便是:出大事了?难道是有人要军事政变了? 可随后这个念头就被打消掉了。 因为柴家虽然也是门阀世家,也是大贵族,但是柴氏放在门阀世家之中也只是中等存在,根本没有谋反政变,坐稳天下的资格。 紧接着,大家又想到柴氏只是和长安城防军交换了城防——而不是武力夺取城防,这消息就叫人心中稍稍平定了一些。 城卫军肯与柴绍的人换防,交出城防,那就必定是有上面的命令,准确的说肯定是唐王殿下的命令。 “不是柴绍谋反政变的话,那就有可能是………”不少门阀世家的大贵族忽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们的眼神阴沉,看了看这大殿之中的人,互相压低了声音,暗中讨论起来。 “难道李渊……真的敢对……我们动手?” “不可能,李渊虽然狡猾,但是他没有这个胆量。” “李渊是没有这个胆量,但是李世民回来了,一进城就去见了李渊,会不会是他说服了李渊。” “这倒是有可能,李世民此子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弟弟说杀就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但还是不可能,因为李渊对他这个儿子也一直有警惕和忌惮,如今又杀了他的三子李元吉,对李世民更是警惕,不可能会再给其兵权。” “没错,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柴绍与李建成那个废物走得一直很近,但与李世民一直没有多少交情,甚至当时李渊将自己的女儿下嫁给柴绍时,李世民表示强烈反对的。” “或许……是我们想多了。” “我明白了,今天殷开山竟然没有李渊的调兵命令便带领人马去接应李世民,肯定是让李渊对自己这个儿子更加警惕。而李世民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殷开山收归麾下,李渊肯定是怀疑城防军也被李世民抓在手中,又担心李世民逼宫,所以才让自己的女婿带领人马与城防军换防。” “没错,应该是这样。” “也是,李渊要是真想对我等动手,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让城防军与柴绍的人换防,毕竟这宫内还有数千他的侍卫亲兵。” 这边门阀世家的人低声议论,其他地方文武官员也在大厅里议论纷纷,已经有人按耐不住,干脆跑了出去打探消息。 李建成显然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但是他沉思半响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因为他不认为自己的父亲会对门阀世家动手,所以他看向李靖,谦虚问道:“以先生来看,柴绍带人马入城是为了什么?” 李靖笑道:“这还用说,肯定是唐王殿下在防范世子的弟弟李世民。” 李建成一听,顿时深以为然,重重点了点头,道:“没错,我那二弟竟然连元吉都杀了,如今携带大胜意欲逼宫也不是不可能,父亲防着他是对了。” 宫里倒是看似没有什么变化,有的门阀世家的大贵族派人跑了出去召唤来自家的仆从侍卫,将人遣出去打听风声。 而宫里的李渊的亲兵侍卫也不阻拦……这个举动,让原本不少心中惴惴的门阀世家贵族,彻底松了口气,最后的担心也消散大半,但依然还有一些阴影。 “世子,这个时候该你出场了,这能够让那些门阀世家的心彻底的安定下来,想来唐王那里听说了这事也会对你赞许有加。”李靖轻声在李建成耳边说了一句话。 李建成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侧厅,进了宴会大厅。 李建成虽然在河东吃了败仗,甚至成了远东军的俘虏,但他毕竟是唐王殿下的嫡长子,是世子,在李渊集团中相当于太子的身份。不说在李渊集团内部,即使放在整个天下都是大人物了,除了王君临将他一直当成一个屁,连见都不想见之外,不管是谁都会对其足够重视和关注。 所以,不管有多少人暗中对他有多鄙视,他不管出现在哪里始终都是人们瞩目的对象。 此时,随着李建成的到来,唰的一下,大殿中不少人向李建成看了过来。 不少文武官员上前对李建成行礼,李建成一脸温和的点头回应,风采翩翩,仪态非常完美。 最终李建成走向了门阀世家的圈子,这让不少草莽出身的豪雄暗自冷哼不已。 而门阀世家的家主也只是对李建行平位礼,并没有对其多少尊重。 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 李渊还是那个李渊 跟在李建成身后的李靖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暗自冷笑,一直以来,李建成只知道拉拢门阀世家为助力,一直将中小贵族出身的官员不放在眼里,至于那些草莽豪雄更是从来没有当一回事,这其中就包括之前李靖在李家的时候。 而与李建成相比,李世民正好相反,他对门阀世家根本没有投注过多少心思,因李世民知道,以门阀世家的唯利是图的尿性,不是说你表现出姿态,有意讨好拉近关系就会支持你,他们只会看你的价值。 李建成是世子,门阀世家认为将来李渊成了皇帝,李建成会成为储君,未来会成为皇帝。 所以,门阀世家支持李建成是提前投资,事实上这一点不管李建成要不要主动向门阀世家靠过去,门阀世家的态度都不会改变。 所以,李世民从来没有主动给门阀世家示好,他只是在想尽办法将自己的能力表现出来,直到他的能力威望明显超过了先天占有很大的优势的世子李建成,果然有一些门阀世家暗中主动给他财力和人力等各种帮助。 此外,与李建成看不起那些中小贵族和草莽出身的文武官员完全不同,李世民对这些人投注了极大的心血。 本来因为李建成的轻视和忽略让这些人很不爽,而这个时候李世民主动靠过来,以其拉拢人的手段和心智,很多人其实不知不觉的都已经成了李世民的人,这一点甚至李渊都没有察觉,更不用说李建成了。 之前城外的大将殷开山便是其中一个例子。 而且,即使这些人中有一些因为是李渊将他们提拔上来的,秉持着自己对李渊的忠心,没有对李世民效忠,但也对李世民充满了好感,至少比起李建成,他们更希望李世民在将来给他们当主子。 ………… …………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大厅里的宾客们,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宴会的气氛。 仿佛皇宫之外,长安城发生的变故,引起了哗然和轰动,也随着李建成的莅临,而渐渐的消退和散去。 眼看着一直对门阀世家亲善的李建成都神色自若,仿佛柴绍带领人马忽然进城,长安城的城防交接,似乎这一切都远去了。 宴会的气氛渐渐的有了,而宴会里原本因为换防的事情而不安的气氛也渐渐平息下来——主要是因为李建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容的和门阀世家诸家主和大佬们寒暄交谈,而门阀世家的家主和大佬们也暗自观察李建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而以李建成的那点城府,这些老狐狸轻易就能够看出深浅,所以他们也就彻底的放心了。 ………… ………… 当天色快黑下来的时候,越来越多的李渊集团的大佬莅临。 执掌民政的长孙顺德,天下第一门阀世家独孤氏家主独孤长苏,七宗五姓郑氏和陇西李氏家主…… 就在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的时候,终于代表着最尊贵的大人物出场的标志性的礼乐奏响! 随着这标志性的礼乐响起,全场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是唐王李渊要出场的讯号!所有交谈的人都停止了说话,随即全场的宾客都自然而然的沿着大殿中间空出来的红色地毯站到了两边,让出了一条通往最高宝座的位置。 那里虽然还不龙椅,但其实已经和龙椅没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在原本历史上,早在去年,李渊便已经立国称帝,大唐帝国便已经成立。 只是,如今因为王君临和聂小的出现,历史已经被改变太多,而王君临也抢在去年,从三个方向发兵,将李渊集团的老巢河东给夺了过去,紧接着李世民在川蜀又吃了败仗。 所以,眼下这形势却不是李渊称帝的好时候。 此时,大门被缓缓拉开,身穿青甲的唐王亲兵侍卫昂然入内! 随后,才是唐王李渊驾临! ……… ……… 李渊今晚上穿了一件华丽的金黄色蟒袍服,这是隋朝时亲王的标准服饰。 而皇帝的身后,跟着两名黑衣老者,看起来气息深沉,眸中精光闪烁,不似凡人。 因为李渊平时为了表现对臣子的信任,很少在这种场和下带亲兵侍卫出现,所以大家也都习惯了李渊一个人出场。 不想今天身后有两名明显是高手的护卫跟着,后面还有一对亲兵侍卫。 最主要的是,所有人很快就发现,这位唐王殿下的右手之中,今日竟然提着一柄剑! 李渊是将门世家出身,本身也是会武功的,甚至还是一名滞固期的高手,所以他提着剑的姿势手法看起来并不违和。 当然,这剑肯定不是凡品,这从剑鞘上镶嵌了墨绿色的宝石便可以看出来。 这柄宝剑被李渊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提在手中,缓步走进了大殿,向自己的主座位置上走去…… 与以往不同的细节很快就让全场许多人发现了。 于是,原本已经渐渐有了些宴会气氛的大殿里,顿时又出现了一些紧张的味道,不少人眼睛眯了起来。 李渊好似没有发现大殿中的异常气氛,而是目不斜视,昂然走过红毯来到了自己的宝座之前。 然后,他双手握着剑柄,就这么拄着剑缓缓的坐了下去,一脸萧杀和肃然,与以往平和的神色大为不同。 “这个李渊………我当年貌似看走了眼,但应该也就这样了,若是出手直接出手就是。”李靖站在李建成身后,与全场宾客一同对李渊行礼。 “诸位平身吧!”而李渊面色威严,抬了抬手,便算是还礼了,不是皇帝,其实已经有了皇帝的仪态。 礼乐之声停息下来,全场一片寂静,静静的等着唐王李渊说话。 而这位与以往明显有很大不同的唐王殿下,那锐利的目光扫过了全场,然后,他嘴角一扯,轻轻的笑了。 虽然在笑,只是这笑容,却绝不会叫人愉快,因为他这个笑容与以往不同,笑容中有些冷意,甚至还带着一丝杀意和一丝淡淡的嘲弄! “孤想,这会诸位肯定有很多疑问,甚至有一些人此时坐立不安吧。” 虽然有了刚才的铺垫,不少人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是李渊此时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让不少人依然大为吃惊。 李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魄力和果断……他真的要与门阀世家摊牌么? 可随后李渊目光一转,脸上的冷意和杀意淡了几分,笑道:“我李渊一直忍让,一直为了顾全大局,以致于一些人暗中与远东军勾结,孤一真没有出手将其揪出来。” 说着话,李渊忽然拄着长剑,站了起来! 不少人当场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往两侧的侧殿和大门口方向看去,很担心下一刻两侧冲现数千刀斧手。 “难道今天这是鸿门宴?”不少暗中派人向王君临表示了效忠之意的门阀世家的家主和大佬们已经面色苍白,暗自开始盘算,等一下如何脱身。 然而,李渊依然是那个李渊,不是李世民,他没有魄力做鸿门宴之事。 “今日想和大家开诚布公的谈一下,你们想要去投效王君临,孤可以不拦着你们,但是你们人可以走,你们族里面的所有财物和积蓄不可以带走。”李渊淡淡的说道。 全场顿时一片寂静,不少人松了半口气,至少不会出现刀兵相见的场面了,但是紧接着他们又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他们门阀世家之所以被称为门阀,这与他们积累的上千年的财物和上百万亩的良田有很大的关系,若是这些东西留给李渊,他们只是一群人去投效王君临,以后者的那尿性,能够重用他们? 不得不说,李渊这一招很绝,也算是以退为近。 这时,独孤长苏站了出来,说道:“诸位,这也是老夫与王爷商议的结果,尔等想要做脚踩两只船,这等事情今后不会再出现,尔等若是不愿意放弃族产,那便连人都留下吧!” 独孤长苏很清楚,自己和那宇文家一样,当年因为做的一些事情,早与王君临结下了死仇,再加上他看得很清楚,跟着王君临,他们门阀世家迟早灭亡,别看现在太原王氏和闻喜裴氏被王君临重用,让不少门阀世家暗自羡慕,但那是做给他们其他门阀世家看得,那就是两个牌坊。 独孤长苏深信,等王君临平定天下之后,肯定会对门阀世家出手,而且以王君临的霸气和狠辣,他们灭族都有可能。 所以,独孤长苏看得很透,他从未想过投靠王君临,可以说独孤氏是对李渊最忠心的一个,而这也是李渊今天敢于与诸门阀世家撕破脸,逼着一些妄图脚踩两只船的门阀世家做出最后的选择的依仗之一。 “李渊终究还是李渊,本以为让柴绍带大军入城换防,不说大开杀戒,至少会杀上一些人,不料最终只是想以大军威逼这些门阀世家做出最后的选择而已。”李靖神色不变,但是心中一片讥讽和鄙视。 “不过,若是大开杀戒的话独孤家也不会同意的吧!毕竟今天开了这个头,来日李渊也可能会对他们独孤氏出手。”紧接着李靖又暗忖道,“所以,相比之下,还是李世民够狠,够果断,王爷这般看重李世民果然是有原因的。” 想到这里,李靖看向殿外,心想被王君临一直视之为最大对手的李世民应该快要登场了吧! ………… ………… 第一千六百五十六章 敢挡路者杀无赦 马蹄急! 朱雀长街之上,急促的马蹄声从长街远处传来,随后就看见一队队铠甲鲜明的骑兵长驱直入而来,在封锁线后人头攒动的长安城百姓眼皮之前,以不快不慢的速度疾驰而过! 这是一支轻骑兵,骑兵们的马鞍上并没有挂骑枪这种长武器,可手中的马刀闪亮,依然晃得沿途的长安城百姓都睁不开眼,这年头老百姓心中军队是最恐怖的存在。不像后世军队受纪律约束,反而经常被一些垃圾欺负得不行。 驰骋在这支骑兵队伍最前列的,正是唐王李渊的女婿,原本历史上排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列的柴绍。 原本历史记载,柴绍,任侠仗义,矫捷勇武。 初仕隋朝,起家左千牛备身,保护元德太子,迎娶唐国公李渊之女平阳公主。 李渊父子在太原谋反起兵,自封为王之后,柴绍便领马军总管,册封右光禄大夫、临汾郡公。 在原本历史上,李渊立国登基之后的武德初年,柴绍拜左翊卫大将军。 后来一直跟从秦王李世民平定四方,屡立功勋,进封霍国公。 贞观初年,拜右卫大将军,屡次大破突厥,迁左卫大将军、华州刺史。 后来又参与定襄会战,从灭东.突厥,迁镇军大将军、右骁卫大将军。参与平定梁师都,改封谯国公,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这样一位人物前一段时间输给罗士信,并不是说就真的比罗士信差,只是罗士信运气好,碰上了王君临,又拜聂小雨为师而已,或许柴绍若是早一些碰上了王君临,成为王君临的人,如今的成就和能力绝不会比罗士信差上丝毫,甚至在一些方面还经强罗士信不少。 事实上,反过来想想,以李渊的眼光,能够给他当女婿,如今又被李渊和李世民赋予重任,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此时,这位才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大将面容严肃凝重,策马奔驰之时,风吹拂他的发梢,变小的细雨已经打湿了他的铠甲,双腿紧紧夹着马腹,奋力扬起马鞭! 无论如何,今晚的事情,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只是今晚上需要杀得人有些多,弄不好事后可能会受到一些门阀世家的反噬和强烈报复,不知道李世民能不能将事情做得漂亮,不要到时候将自己弄出去顶缸。 想到存在这种可能,柴绍眉头紧锁,当骑兵队伍冲到了长安城一处十字路口宽阔之处时,他才喝令队伍停下。 柴绍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杂念抛掷到脑后,飞快的开始下了命令。 “黄三鱼,你带麾下人马封锁长安城四处正门,接管城墙上的防务!从现在开始,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出城门,若是出了差错,你就自己从城楼上跳下去吧!” “末将遵命。”一名三十多岁武将策马出来,恭敬答应一声,带领自己麾下人马迅速远去。 柴绍没有理会黄三鱼,继续下令:“周其珙!你带领麾下人马负责皇城附近的三里之内除了朱雀大街之外的其他的所有街区戒严,设置军事禁区,从现在开始不得有任何人进出。”一名四十多岁,面色黝黑的武将面无表情策马出来,沉稳的问道:“将军,若是有人强行闯关,又当如何?” 柴绍冷笑道:“除了持有我的令牌之外,其他人但凡硬闯杀无赦。” “末将遵命。”周其珙答应一声迅速召集自己所属人马开始布防,设置禁区。 柴绍又看向身后另一名大将,下令道:“刘德虎,你带领麾下人马负责朱雀大街,这条街上可都是官宦之家和富贵人家,本将只要你带人在这街上来回巡视,确保不出什么岔子就好!还是那句话,若是出了什么乱子,有人胆敢擅闯或者是试图作乱,你就放手杀人!明白么?” “末将知道怎么做了。”刘德虎答应一声带着人马迅速远去。 “好了,剩下的一万人马都跟着本将走,今晚上我们要大开杀戒,但是本将可以向你们保证,今晚上所杀之人都是应该杀的人,若是立下大功,事后的封赏也会让你们后半身荣华富贵享受不尽。”柴绍笑着说道,声音低沉,并没有激烈的吆喝,其实只有身边的几名大将能够听得到。 刚刚派出去的三位武将柴绍虽然也很信任,但是相对来说,旁边的几名武将才是柴绍最信任的心腹嫡系。 此时,这几位闻言无不浑身一震,今天先是进城换防,然后刚才自家将军又这样一番安排,再加上又是特意吩咐格杀勿论,且大开杀戒,其实他们已经心中隐隐有所猜测,这样大的变故,摆明了是要发生大事了,但他们都是柴绍真正的心腹,这个时候让他们即使谋反,他们也不会有太多的犹豫。 更何况他们的将军是唐王的女婿,一直被唐王殿下所信任,所以他们此时猜测自家将军肯定是奉唐王之命行事,杀得也是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门阀世家,这些人也的确该杀。 这样一想,所有人心中反而激动兴奋起来。 既然是唐王要做的事情,那么大家不过就是安心当唐王手里的锋利钢刀罢了! 反正大家本来就是唐王殿下的军队不是! 如今在长安城,唐王虽然还不是皇帝,其实跟皇帝已经没有什么两样。 既然是唐王要做的事情,那肯定是对的,我等武将为唐王效命本就是理所当然,又不是谋反,还会有心理辅导和压力。 至于只是杀一些门阀世家的人,今晚的长安城为何要戒严,为何还要接管城防,甚至于今晚哪怕要开刀杀人打仗? 这些武将也能够想得通,毕竟门阀世家的势力庞大,既然要动刀子,自然是要准备充分一些,以防万一才行。 柴绍带着一万骑兵往皇宫方向而去,突然前方出现一片混乱的场景,将他们的前路给挡住了。 百姓四处乱跑,不少民房火光冲天,有一队贼人在远处街上见人就砍。 看着这一幕,柴绍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柴绍绝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是巧合,长安城虽然可能比不上远东军的范阳郡等地治安,但是毕竟是李渊的大本营,什么时候治安变得这么差了。 更何况他们带领一万骑兵在这边往前赶路,出来搞事的贼人即使是个傻子,也不会跑到他们前路上搞事情,这简直就是找死好不好。 在这一瞬间,柴绍想到了很多,最终判断的结果让他心中一沉。 有人察觉到了他们今晚上要做的事情,所以安排人故意捣乱,想用这些乱跑的百姓挡住他们的前路,从而争取时间,让皇宫里面出现某种变故? 当然,也有可能有着其他目的。 想到这里,柴绍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眸中的杀意已经滔天 眼前整整一条街都已经被折腾得鸡犬不宁,一群贼人一面呼喊乱七八糟的口号,手里拿着各种武器,冲击着附近的店铺和各民宅,其中不乏一些贵族世家的府邸。 这些人打砸抢之余,还胁裹了不少不明真相的街头的混混和帮派人员打砸抢烧。 甚至当事态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不等这些人胁裹,一些心思不良之人也会主动将眼前一幕当成大发横财的好机会,主动混入人群里,趁火打劫。 当然,也有一些人趁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平时看上的女人上不起的、不敢上的、不能上的,此时也正好强上,当然事后肯定是杀人灭口的。 总之,在很短的时间内,捣乱的人从一百来人便变成了多达上千人。 一时间,当恐惧在这片街区传开之后,所有的人便开始跑着逃命,所以,才出现眼前这一幕———整个街道被混乱的人群给死死挡住,封死了柴绍带领一万骑兵前路的事情。 总之,这片街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整片街区,到处都有人翻墙砸门,到处都有人放火,还有一些乱贼趁乱冲进豪门贵族家里,奸.淫那些侍女丫鬟。 到处都是哭喊叫骂嘶喊的声音,多达十几处防务火光冲天。满大街都是手持各类武器四处捣乱的贼人。 本来,长安城里面有城防军,他们自有一套预防和应对骚乱的措施的。 可偏偏此时熟悉城中防卫的城军被调出城了,进城的是不熟悉城内的防务,且心思也不在城内防务的柴绍的人马。 所以,发生了这等事情之后,一时间没有了官方的武装出来制止,直到彻底的挡住了柴绍带领一万骑兵的前路。 今晚上注定长安城将会是一个混乱的风雨之夜! ………… ………… 风雨之中,面对拥挤的街道,骑兵纵然极力吆喝呼喊,甚至拿起马鞭来挥舞驱赶,也很难从拥挤的长街上穿过去,因为每个人都在逃命,真实的和无形的恐慌已经充斥在了这片街区每一个百姓心中。 面对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骑兵总不能拿起马刀劈砍开路。 而柴绍身边的亲卫和心腹将官已经看出了柴绍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将军!我们的人过不去,怎么办!”在前面开路的将官跑来禀报。 柴绍眼睛眯成一线,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冷的寒光,眸中有过一瞬间的犹豫,但最终还是变成一片决然和漠然,寒声道:“传令下去,以骑兵冲锋队列!但凡有敢挡路者…………杀无赦!”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章 如此毒誓真何用? 即便是跟着柴绍打了多年的仗,但当这句杀气凛冽的话语从柴绍口中说出的时候,他身边的亲兵和一众心腹将官依然禁不住浑身抖了了一下,然后感觉到心中冒出一团寒气! 但也仅此而已,没有任何人去反对自家将军的话,更没有人去劝阻。 如今这世道已经战乱多年,他们跟着柴绍打了不知道多少仗了,除了与远东军这等正规军队干仗之外,更多的其实是追杀流寇,而且不知杀了多少流寇。 其实很多时候流寇就是流民,都是老人孩子,经常追杀的人群里面有女人抱着婴儿,但他们也杀过,而且是一个不留。 如今只不过是在长安城内杀人而已,再说今天这情况杀老百姓也杀不了多少,最多几千人而已。 当一支军队经常杀人,对寻常百姓有过一次大开杀戒之后,再做类似的事情,他们就会麻木,更何况军人毕竟是要服从命令的,他们知道此时不服从将军的命令去杀眼前这些百姓,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不管将军平日对他们表现得有多爱护,有多爱兵如子,这个时候都不会有丝毫犹豫和手软。 “传令!冲锋队列!冲锋队列!全体刀出鞘!前锋……开路!敢挡路者杀无赦。” 军令如山,很快,柴绍的命令便被传达了下去,一级级的将官大声吆喝着,冲锋队形迅速排好。 不过,毕竟是住在同一个城中的百姓,是他们保护的城池中的百姓,所以在冲锋之前,还是有不少将士大声吼叫:“官兵前行,所有人迅速让开,挡路者格杀无赦。” 因为有很太多的将士大声呼喊,不少距离近的百姓还是听见了,而这年头军队在百姓眼中其实跟山贼、马贼,乃至跟魔鬼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只要是听见了这样的呼号提醒的百姓,都拼了命的往边上躲闪后退。 很快,骑兵前方就如潮水一般让出了一片空间。 只是,骑兵冲锋的速度太快了,骑兵冲锋的时候需要的空间也很大。 而柴绍显然是不满足于以缓慢的速度通过这片街道。 而对街上胡乱跑动的百姓来说,缺乏有序的引导,且行人太多,很多人纵然想极力躲闪,奈何却是没有躲闪的余地。 所以,下一刻,惨剧出现了。 柴绍并不是冲在最前面的,他前面有一个先锋队,其实杀百姓的主要就是这些人。 带头的那名将官一边吼叫,一边冲出了不过十多米,面对着眼前拥挤的人头,他红着眼睛,神色一片冰冷,脸上没有多少犹豫,狂吼一声,刀锋上狠狠的挥舞了出去…… 柴绍的人马遇上远东军吃了败仗,即使他这大半年来苦苦钻研,研究练兵之法,但他的军队与远东军相比依然还有不小的差距,这一点柴绍也知道,因为有一些东西,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很难得到,更难以改变和学习…… 但是这支其实已经算是武装到了牙齿的骑兵,将锋利的马刀挥向手无寸铁的百姓时,结局就已经注定! 这条长不过里许的长街之上,瞬间就变成了一片修罗屠戮场! 随着骑兵的冲锋,锋利的马刀砍入柔软的血肉之中,凄惨的呼号,哀求,愤怒的吼叫,绝望的呐喊…… 很快,凄厉的惨叫声比之前更加响亮的响彻了整条长街! 行人们疯狂的呐喊,后退,奔逃,拥挤,相互踩踏。越来越多的惨叫声响起。 骑兵纵马驰骋,铁蹄践踏在血肉之躯上,硬生生的碾压出了一条血肉之路! 冲锋的队列一旦展开,前面的骑兵即使有所不忍也已经迟了,在将军没有下令停止之前,想停都停不下来,除非他想被后面的同伴撞死。 若是有人站在高空往下看,这一幕就犹如一条钢铁洪流撞上了成片成片的血肉之中! 而原本因为下雨天变得泥泞的地面,渐渐变成了一地的血水,仿佛整个街道都染成了惊人的腥红之色,至于骑兵身上的铠甲也都变成了血红色…… 马刀上鲜血淋漓,血珠顺着刀锋流淌,骑兵们的脸上挂着血迹,身上和铠甲上还带着血肉碎片,就连马蹄上,也都是一片腥红! 身后的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前锋数百名骑兵都红了眼睛,脸上的神色也越加漠然。 当冲过了这短短的不足一里地的长街时,这数百名骑兵都是长刀染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扭曲和疯狂!每一双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 不说在冷冰器时代,即使是后世枪炮年代的战争,经历过战场的士兵很多都会产生极为严重的心理精神创伤,需要战后心理治疗舒缓。 终于在骑兵冲锋惨烈的死亡威胁之下,后面街道上的人群拼了命的逃散开来,只是逃散过程中有不少人因为摔倒活活踩死,引起了严重的踩踏事件,但死伤的人比被骑兵冲杀的要少很多。 冲出长街之后,眼前豁然开朗,让冲锋在最前的骑兵,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柴绍转头看了一眼,大概算了一下死的人数不会超过三千人,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柴绍远远的看着皇宫方向,眸中一片冰寒,心中没有丝毫动摇,手中长刀前指,沉声下令:“全军继续冲锋,冲向皇宫!” “全军继续冲锋,冲向皇宫!” “全军继续冲锋,冲向皇宫!” ……… ……… “轰”的一声,皇宫中太极殿那沉重的殿门缓缓合上,仿佛将外面的风雨全部阻挡在了门外。 夏天即使有风雨也不会有冷意,而大殿里,还有炙热的火盆,火烛,所以反而有些闷热。 但是,此刻这太极殿中的气氛却渐渐的凝固冷却了下来。 李渊感觉氛围烘托的差不多了,便继续往下开始他的表演,淡淡说道:“尔等谁暗中与远东军有勾结,妄图脚踩两只船,本王这里都知道,你们也不要妄图抵赖,更不要喊冤说是本王冤枉了你们!” 这句话说出来,整个大殿里顿时寂静无声,安静的几乎连人的呼吸声都可以清晰听见。 “本王也知道,多年以来,门阀世家都在到处下注!都喜欢将鸡蛋放在多个篮子里面,但是今时不同于往日,今晚,现在,你们必须做出选择,否则就会死人。” 李渊说到这里的时候,终于脸上流露出了清晰的杀机,声音也忽然变得高亢而冰寒起来! 忽然,他轻轻一拍手掌! 大殿两侧的侧门忽然打开,有沉重的脚步快速跑动中,两队青甲亲兵侍卫蜂拥而入! 每个亲兵兵侍卫手里的刀斧闪烁着寒光!! 这个举动,顿时让大殿中的许多人都吓呆了! 唐王……这是要……大开杀戒了? 不对,李渊不可能大开杀戒,他只是想以武力逼迫这些门阀世家的家主们做出选择,否则才会杀人。 而对这些门阀世家的家主们来说,在死亡面前肯定会选择先活下来再说。 至于,事后会不会反悔,李渊如何约束他们今日所说的话,那就要看李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了。 不过,此时这两队青甲刀斧手冲进来之后,顿时占据从李渊所在的台阶往下一直到大殿两侧的位置,这看起来也挺吓唬人的。 独孤长苏这个时候又发话了,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总要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的。 “我等门阀世家最为看重的是祖宗血脉,今日为防止尔等所说的话出门后再反悔,唐王殿下已经让人准备了桌案焚香,尔等若是选择王君临,大可按照之前所说,留下所有财产,族人自行离开关中。若是选择效忠唐王殿下,家主必须要跪地以祖宗血脉起誓,如有违背,其氏族将断子绝孙。” 独孤长苏这话一说,现场不少门阀世家的家主们脸色微变,心中一寒,这个誓言太毒了。 当然,誓言再毒,若是发誓的人不相信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半点用处。 比如王君临就不会相信这种誓言,但是在几千年的中国传统文化中,起誓和誓约占了相当的份量。古人在誓约面前相当敬畏与谦卑的。 比如,历史上宋太祖赵匡胤因黄袍加身取代柴氏家族成为宋朝开国皇帝,要求子孙在接替皇位之时,警记誓约,其中之一是:“保全柴氏子孙,不得因有罪加刑。” 誓约中严重警告说:子孙不得背弃誓约,否则为不祥,将遭天谴。因此,我们能看到历史上柴家子孙总是享有王族之尊。 还比如,《左传》记载,郑武公夫人姜氏生庄公时难产,所以一直不喜欢这个大儿子,而偏爱小儿子共叔段。姜氏想立小儿子为君主,可是她的丈夫武公不同意。 及至庄公继位,姜氏就一意帮着小儿子讨封地,最后发展成和共叔段一起阴谋造反,想要推翻庄公。庄公在打败共叔段后,就把其母安置到了城颖,并且当面发下重誓:“不及黄泉,无相见也。” 古人都很重誓,一国之君怎能出尔反尔。庄公既思念母亲,又不愿违背誓言,就叫人修筑了一座高大的土台,思念母亲时,就登台向城颖方向眺望。后来人们把这夯土台叫“望母台”。 此外,在古代,人无信不立,重信义才能立国安邦。作为万民之表率的君王对社会风尚有着莫大的引导作用,若稍有不慎,上行下效,所造成的恶果更是不可估量。 所以,即使一国之君也不敢违背誓言,惟恐影响了自身的威望、民众的教化,被后人耻笑以及遭神灵惩罚。 而门阀世家可是庞然大物,其实不比一国之君差多少,他们同样非常看重誓言,特别是当这个誓言非常毒辣的时候。 所以,李渊和独孤长苏便通过以门阀世家最看重的祖宗血脉发断子绝孙的毒誓。 不得不说,这个毒誓或者说这种做法对门阀世家的家主们今日所说的话很有约束力。 只是,站在李建成身后李靖仿佛嘴角轻轻扯了一下。 他这是……在……笑。 而且是有讥笑。 李靖当然知道这个毒誓对于门阀世家来说拥有很大的约束力,但是那是站在他们能够保证世家门阀的家庭存在的前提下。 而当世家门阀已经面临着灭族之祸的时候,这些毒誓便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就是说在一定的情况下,这种毒誓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屁话。 毕竟自古以来,两国之间的约定都随时可能撕毁,即使是在后世米国脸谱访问我大中国的时候以总统的身份签定了上千亿生意合作,但回国之后立刻说话不算数,更何况是在古代。 ………… ………… 皇城大门之外,广场上已经开始戒严。 那条长街上出现的暴乱和惨叫声动静不小,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来,皇宫中的禁军已经关闭了皇城的大门。 所以,偌大的皇宫前的广场,空无一人,而在皇城的城墙上,站满了忠于李渊的禁军亲兵。 就在这个时候,三人三骑从朱雀大街上缓缓向皇城门走来。 三名骑士都穿着黑色的蓑衣,戴着遮雨的斗笠。 一前两后,前面一人蓑衣下面是银色的铠甲,后面两人蓑衣下面是一身黑衣,腰袢挂着长剑。 这三骑速度不快,缓缓越过了广场,身后的雨水之中,只留下一片马蹄印记。 因为只是三骑,且又不是冲锋过来,所以皇城头顶上的禁军亲兵们虽然警惕,但并没有如临大敌。 所以,直到三骑来到了皇城的正门之前,看着城上城下那些警惕的禁军亲兵,城头上也没有任何反应。 “来者何人?”直到三骑来到了皇城门前,城头上一名将官才大声喝问。 带头的那名骑士缓缓的摘下了用来挡雨的斗笠,露出了一张刀削一般,有着深邃而犀利眼神的青年面容。 “二………公子。”城头上的将官仔细一看,松了一口气,今晚上皇宫内唐王殿下组织庆功宴,这位二公子是主角,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才到。 “何麻子,开门吧。”看着城门口的将官,李世民轻轻微笑,脸上的笑容很灿烂,招人喜爱。 第一千六百五十八章 杀手之王和李世民 “二公子稍等,卑职这就让人开门。”城头上的将官显然对于李世民能够记住自己的名字,且亲切的叫出自己的外号而激动不已。 皇城门很快被打开,李世民带着两名挂剑骑士悠闲的进入皇城门。 就在这时,皇城门正对着的朱雀大街上,一队骑兵蜂拥冲来。 轰隆隆的万马奔腾之中,柴绍以数千百姓的惨死为代价,带领一万骑兵准时准点赶到了。 那位被称为何麻子的将官脸色大变,厉声喝道:“还请二公子赶紧进城,有贼人意图冲城,卑职要让人赶紧关城门。” 李世民淡淡道:“贼人,谁是贼人?” 这个将官愣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忽然之间,就看见一道剑光冲天而起! 也不见李世民左后方那名身穿紧身衣的骑士有什么动作,他的剑却已经出鞘了。 而随着这道剑光,这名将官连同他身后的两名士兵的头颅直接飞了出去,话没说完,这名将官的身子就已经软了下去! 周围只忠于李渊的禁军亲兵们顿时惊呆了! 而随着出剑,这名骑兵头顶上的斗篷也一分两半,落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张这个世界上最为俊美,看起来十八九岁,一脸冷漠到了极致的青年男子的面容。 不是一号杀手之王,还能是谁。 一号杀手之王面无表情,手握细剑,刚一剑杀了三个人,但剑锋上却没有半点血! 其他禁军亲兵愣了一下之后,便向李世民三人冲了过来。 这一次一号杀手之王没有再动手,而是李世民右手边的那名骑士动手了。 他的武器依然是剑,但他的剑是最标准的长剑,可能是为了不影响视线,当他出剑的时候,他头上的斗笠也四分五裂。 只是他的脸上戴着一张薄铁打造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略有些呆滞的眼睛。 但是,他的实力,特别是他的剑术,一点都不比一号杀手之王弱,甚至气势显得更加强大。 这名戴着铁面具的剑客一个人站在城门洞前,站在李世民的前方,硬是将数百名禁军亲兵死死挡住,并且轻松杀死。 待前面没有了人挡路,李世民便带着一号杀手之王骑着马继续往里面走去,将城门交给了那铁面剑客,由他一人守着城门,将扑上来的禁军亲兵全部杀死,直到还剩下两三百步的柴绍带领一万骑兵冲进皇城之中。 当然,会有人冲着李世民扑过来,虽然他们可能还不敢杀死李世民,但却已经看出李世民恐怕有谋反之意,所以妄图阻拦,但都被一号杀手之王轻松杀死,李世民胯下战马甚至都没有过半点停顿的继续向皇城深出太极殿方向行去。 而他们身后,铁面具剑客已经被无数禁军亲兵包围和淹没。 刀剑如林,当冲在最前面的十数名禁军亲兵距离铁面具剑客四步远的时候,铁面具剑客忽然暴起,手里长剑如幻影一般,在这刹那间仿佛刺出了无十数剑。 下一刻,这十数名禁军亲兵顿时鲜血喷洒,断臂残肢四处,甚至连手中的剑都断成两截。 另一边,已经往皇城内走了二十多步的一号杀手之王随手一剑刺在左边一名禁军亲兵咽喉之处,显得轻描淡写,且不浅不深,刚好刺破咽喉,没有浪费一丝力气,恰到好处。 一号杀手之王抽空转头看了一眼铁面具剑客杀人场景,有些不满的嘀咕道:“不够精准,太浪费了气力。” 铁面具剑客却不管那么多,他每一次出剑都是成片成影,然后便是一片血肉模糊,冲在最前的那一排禁军亲兵们就如同被伐倒的大树一般成排倒下,很多人被直接拦腰斩成两截。 李世民听到一号杀手之王的嘀咕声,也转头看了一眼大杀四方的铁面具剑客。 虽然一号杀手之王没有说,他也没问,但是他还是从体形和那把剑看出这位铁面具剑客是谁。 独孤家供养的那位剑神,传说中天下间仅存的一名宗师境高手。 如今却被旁边这位俊美得不似人类的杀手之王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想到这里,即使是以李世民的心性,都禁不住对身边的一号杀手之王感到发寒。 李世民当然知道一号杀手之王这样的怪物,自己若是不能绝对的控制,随时都可能会受到反噬,而且是非常严重的反噬,一不小心自己可能会被对方杀小鸡一般的杀死,即使自己一直和大军在一起都没有用。 不过,李世民终究是李世民,天下间就没有他不敢利用的人,不敢利用的力量。 事实上,对于这位一号杀手之王的归宿,李世民都已经想好了,而且在他的计划之中,这位一号杀手之王的作用非常重要,关乎他在长安城发动的这场政变的收尾工作。 计划中,这场政变他要大开杀戒,这种事情肯定会内耗很大,虽然有一个大乱大治的过程,可问题是王君临不会给他大治的时间,而这个时候他便需要这位一号杀手之王发挥作用了。 至于如何发挥作用,李世民不敢给任何人说,只是深深的藏在了自己的心中,因为他担心这件事情被一号杀手之王知道之后,会不顾一切的来刺杀他。 李世民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不敢用眼角余光去看旁边的一号杀手之王,因为他知道这位的能力太诡异,谁知道会不会有其实恐怖的能力看出他的想法。 往皇城中走了没多久,李世民便听到了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频繁和疯狂,也听见了万马奔腾的声音越来越近。 但是,他始终坐在马上,并没有回头,只是随着一号杀手之王将眼前挡路的人杀光,他骑马朝着太极殿的方向加速奔驰而去。 皇城门口发生的事情已经传进了宫中,所以李世民此时已经没有办法刷脸,不断有亲兵禁军试图追赶和拦截他,都被一号杀手之王随手杀死。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太极殿外。 李世民骑着马冲到了太极殿之下,长长的台阶在下,李世民翻身下马。 也不见一号杀手之王有什么动作,他已经从马上飘下,犹如一个影子一般,始终站在李世民身后半步之内,但却又不会影响他出剑,更不会影响李世民行走。 ………… ………… 太极殿门口,自有一群李渊的亲兵侍卫防护把守,若是李世民正常前来参加今晚上的宴会,肯定要恭敬相迎,让其进入。 可问题是,皇城门口的喊杀声太大了,外面一万骑兵奔驰的动静更是不小,这边也刚刚收到了消息,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进入给李渊禀报,李世民便和一号杀手之王赶来了。 所以,一边有人挥舞着刀斧冲了下来,试图将李世民二人拦下,一边已经有人冲进去禀报李渊了。 李世民虽然在李渊集团的军中威望很高,但是皇城中的人马都是李渊的心腹亲兵,只忠于李渊,即使是李渊的儿子,即使是李世民这等天之骄子,既然已经带领骑兵冲城,他们也会当成反贼对待。 只是,这些亲兵侍卫虽然比守皇城门的禁军亲兵武功要高不少,其中甚至还有数名滞固期的高手,但是面对一号杀手之王,他们依然不够看。 一号杀手之王散步似的来到他们中间,看似缓慢,但却又极快的一片剑光闪过,太极殿门口一百多名亲兵侍卫便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每个人留出来的血不多,因为他们的伤口都在咽喉部位,都不是很大,但却足以让他们断了呼吸。 前面没有人阻拦,李世民便跨步而上,一号杀手之王始终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有更多的如浪潮般的亲兵侍卫冲过来,但是根本无法阻拦李世民的前进步伐,在台阶上留下了数十余具尸体之后,这位杀死自己弟弟李元吉的唐王二公子已经站在了太极殿的正门之外! 身后,还有不少亲兵侍卫试图冲上来,李世民却忽然回头一笑。 这一笑中充满了无比的自信和理所当然。 “我要做的事情都是对的,你们还是不要上来送死,留下有用之身,来日或可继续为我效力。” 太极殿里面很深,甚至推开这个大门里面还有几重大门,举办宴会的地方当然是在深处,而李渊为了正在做的事情顺利进行,又将几重大门都给关了。 ………… ………… “好了,诸位,给你们思考的时间已经够长了,现在做出选择吧!” “或者说你们想死,否则今日的这个选择难道很难选择吗?” 太极殿深处,独孤长苏站在李渊身前,台阶之下,正在大声的继续威逼利诱,说着李渊不方便说的话。 整个大殿之中,都无人说话,不少门阀世家的家主脸色数变,互相用眼神示意,但却又难以精准的将消息传递,他们想要统一思想,同进同退,但眼前这个场景下,他们根本没办法商议。 终于,荥阳郑氏的家主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李渊恭敬行礼,大声说道:“殿下,我们郑氏是有人暗中去与远东军联络,但是那是背着老夫这个家主去做的,老夫回头就会将这些暗中想要投效王君临的人抓起来,送到殿下这里,任由殿下处置。” 有了人带头,其他门阀世家的家主纷纷上前说话,意思都跟郑氏家主的意思差不多,总之就是打“太极拳”,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但就是没有人提发毒誓的话。 李渊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阴沉,而此时大殿中又变得寂静无声。 李渊很想下令杀上几个人,但是他知道这样很可能会引起乱子,毕竟每个门阀世家在军中、在朝野中的力量都不可小觑,所以他在犹豫,他还在纠结不定。 李靖在李建成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连连,心想李世民应该快出现了。 ………… ………… 第一千六百五十九章 我替父亲来杀人 “嗞嘎”一声! 太极殿那沉重的宴会大殿正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了! 漫天风雨瞬间飘了进来,有湿意落在了一些人的身上。 但没有人去注意这一点,因为风雨之中卷进来一个人影。 李世民一身铠甲,身上有着一些血迹,但眼神明亮如灿星一般大步走了进来。 这位天之骄子,纵然在这个时候,仿佛还依然保持着卓越的风姿,拥有着让人膜拜的气质魅力。 李世民迈步走进大殿,众人这才发现,在李世民身后还有一个人,他几乎是贴在李世民的背上,犹如一个影子一般,众人刚才竟然没有发现他。 这个影子当然是一号杀手之王,他随手将宴会大殿厚重的大门给关上了,身后还有新近赶来的亲兵武士试图冲进来,一号杀手之王却随手将一把也不知道从哪个死去的亲兵武士手里抢来的斧枪,横在了大殿的门板上,任凭外面将门砸得震天响,一时半会根本冲不进来。 李渊看着自己最优秀的儿子走进大殿,眉头却蹙了起来。 依然这场庆功宴会不管他计划中要做什么,主角本来是他的次子,但自己的次子今天迟迟不到,他不是没有发现,只是他忙着实施自己的计划,时间到了担心发生意外,便没有等次子,就开始发动了。 李世民自己却丝毫没有来迟的样子,但他好像天生就是主角,不管是否来迟。 他径直走向了人群,走向了这大殿的最前方,来到了李渊的前面,这个过程中一号杀手之王依然紧紧跟着他,两人之间的距离自始至终没有半点变化,落在众人眼中,反而透着一种诡异。 “孩儿世民拜见父亲,拜见大哥!”李世民向李渊和李建成跪下行大礼。 但李渊和李建成却没有看向李世民,而是看向李世民和一号杀手之王走过的地毯。 随着两人一步步走过来,他们身后地毯上留下的是一个个染血的足迹,两双脚印始终是一体,距离和方位一模一样,仿佛两个人绑在了一起。 而凡是二人走过的地方,周围的宾客无不惊骇后退,有些女宾被他身上那刺鼻的血腥气味一冲,几乎就要惊呼晕倒了。 李渊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世民……你都做了什么。” 李建成也跳出来指着李世民喝道:“世民,你好大的胆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世民根本没有理会李建成,因为在他眼中李建成已经成为了死人,他也没有回答父亲的问话,而是站起来指着那些门阀世家的家主们,寒声道:“父亲今晚上是不是要杀了他们,孩儿可以替父亲杀人。” 那些门阀世家的家主顿时脸色大变。 李渊也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神色一沉,喝道:“你在胡说什么,还不退下。” “父亲,你老了。”李世民话说得很放肆,笑得却风轻云淡,摇头道:“我们这是在争天下,是与王君临这等妖孽争夺天下,根本容不得我们有半点心软,更不能优柔寡断!” 李渊闻言,脸上闪过气极的怒意,但紧接着眯起了眼睛,他忽然缓缓往前踏了两步,走下了一层台阶,站在面前的青甲亲兵侍卫试图在前面保护他,却被他挥手驱开。 李渊上前几步,站在那儿,凝视着立在台阶下的自己最优秀的儿子,神色变得异常复杂,说道:“世民……你还年轻,有些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我不管你今天在城内和宫外做了什么布置,都撤去吧!为父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父亲,难道不是您想得太复杂了吗?”李世民心中涌现出深深的无奈,沉默半响之后,突然发话了:“即使您感觉这件事情很复杂,但既然很复杂,您为什么不快刀斩乱麻。” 他说到最后,脸上流露出冲天的杀意,紧紧盯着自己的父亲,大声道:“父亲,你到底在怕什么?” 说着话,李世民却不再看自己的父亲,而是看向一边一脸恨意盯着他看的一众门阀世家的家主们,咬牙道:“按照之前我给你的名单,将他们全部杀了。”李世民的话音刚落,他背后的一号杀手之王便向那些门阀世家的家主们扑去。 李渊脸色大变,厉声吼道:“孽子,你敢,来人,将那个贼人给本王杀了,将这个孽子给本王拿下。” 大殿两侧本来威慑门阀世家的数百名青甲亲兵侍卫提刀向一号杀手之王拦去。 ………… ………… 皇城围绕着城门内外,却已经尸横遍地! 铁面具剑客站在城门下,始终没有往后退一步,将所有冲向他,妄图越过他关城门的禁军亲兵全部杀了。 眼前遍地尸体,足足有四五百具!横七竖八,每个人都死得很惨,几乎都被剑斩成了两半,甚至三半。 眼前还有两三百名禁军亲兵,都已经大半带伤,为首的一个将官没有受伤,却一手提着长刀,死死瞪着铁面具男子,一脸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目睹刚才铁面具剑客的厉害之处后,他也猜测到了这位铁面具剑客的身份,这让他充满了疑惑不解。 那位剑神一直是独孤家供养的超级供奉,而众所周知独孤家对唐王殿下绝无二心,所以他想不明白这位剑神为何会帮助二公子谋反,却又戴着一个铁面具欲盖弥彰。 “胆敢关城门………死!”铁面具剑客的声音沙哑刺耳,且又有些模糊不清。 这名将官却是对李渊忠心耿耿,之前李世民带着一个人进去,虽然那个人也很厉害,但是他并不是很担心,因为太极殿那边的亲兵侍卫有不少,他眼下需要做的是抢在远处隐隐已经能够看见的一万骑兵冲来之前,将城门放下来,否则让这一万骑兵冲进皇宫,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刚才上千禁军亲兵被这铁面具剑客一人当关的气势所震慑,方才这一场厮杀,这个家伙简直如同凶神一般,挡着披靡,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接得下他手中一剑。 就在刚才,那么短的时间内,禁军亲兵已经填进去了三四百条人命,而剩下的禁军亲兵也渐渐气势低落下来! 第一千六百六十章 这杀人速度吓死个人了 虽然,这位铁面具剑客好像本身有些问题,眼神有些呆滞,刚才也受了一些伤,但是他的腰板却依然挺得笔直,那把剑依然犹如死神之剑一般,碰者皆死。 要杀死这个家伙,我们……还得死多少人,恐怕都来不及放下城门,远处那些骑兵便会冲过来。 “为了唐王殿下,杀。”这个将官咬牙切齿,一脸决然怒声吼叫,率先向铁面具剑客冲去,他身后一百多名禁军亲兵也咬着牙冲了上去。 铁面具剑客眼神依然呆滞,手中的剑挥了出去。 这个时候,风雨声中,渐渐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回头遥望,那皇宫之外的长街尽头,有一片黑压压的骑影,疾驰而来! 远望朱雀大街的尽头,那皇宫就屹立在风雪之中,皇城门已经不足四百步。 柴绍骑在马背上,心跳开始加速,一脸滔天杀意,就如同胯下战马的马蹄一般急速! 身前身后,柴绍麾下所有骑兵都是满脸肃杀之气,刚刚杀了两三千百姓的他们眼睛有些发红,他们眼看那皇城已经就在眼前,每个士兵都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马刀,事到如今他们当然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事情。 而终于,当皇城大门的轮廓渐渐清晰,所有人看见那皇城城门洞开,包括柴绍在内,所有冲在最前列的骑兵,忍不住发出了一串欢呼! “城门大开,冲进去,大事可成。” 柴绍已经看见了那城门下的孤独身影,心中狂喜,心想李世民的准备果然充分,想着如此轻易就杀进皇城之中,即使以他的心志,都忍不住心头砰砰狂跳,大吼了一声! 只是那城门口到底是何人,竟然以一人之力死死挡住了皇城内的禁军亲兵。 随着他扬起手中的马槊,他身后无数骑兵发出了呼喝嘶吼,骑兵队列在高速奔驰之中立刻变换了队形,形成了一个锋形的冲锋队列,犹如一把尖刀,朝着那皇城大门狠狠的扎了过去! 大队骑兵的到来,立刻让皇城上下残留的禁军亲兵脸色大变,变得疯狂的同时,心中禁不住感到绝望。 原本在城门之下围攻铁具面剑客的那些禁军亲兵,已经听到了城楼上的呼喝预警,那位将官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带着人对铁面具剑客的攻击越加疯狂。 “夺门………夺门………” “赶紧夺门啊………” 禁军亲兵们一股脑冲了上去,刀剑齐下,铁面具剑客站在城门前,犹如一块岩石,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之中,始终屹立不倒。 他的身前犹如变成了一个死亡剑域,凡是冲到他身前三步之内的,都被他的剑气笼罩,剑影横扫,惨叫声连绵不绝! 可禁军亲兵们已经听见了城外那越来越的急促马蹄声,早已经心急如焚。 在这样一个夜晚,有大队骑兵冲向皇宫!到了此刻,就算是反应再慢的人也明白事情不对了! “夺门!!夺门!!” 那位有着破功期实力的将官其实是李渊的心腹,也是禁军侍卫统领,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上保命了,他提着一把长刀,奋力杀了上去,他内息爆发,勉强挡了铁具面剑客的一剑,却直接被后者一剑劈在地上,但却没有死,铁面具剑客随手又补了一剑,将这位统领的脑袋砍了下来。 鲜血直接喷洒在了铁面具剑客的脸上,那腥臭温热的鲜血,对铁面具剑客没有任何影响。 “敢上前者……死!!” 随着铁面具剑客再次沙哑的说了一句话,皇城之中越来越多的禁军亲兵已经冲了过来,持刀挎弓,一队一队的禁军亲兵终于赶赴了过来,还有一些侍卫高手试图在最后时候,抢在柴绍带领骑兵到来之前,将城门放下来。 此刻,这小小的皇城大门,便成为了一个生死线所在! 城外,柴绍带领大队的骑兵已经越逼越近! 所有的禁军亲兵都知道,若是不能把城门关闭,一旦让这些骑兵冲进来,那么在地势平坦的皇宫里广场上,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凄惨的屠戮。 而对于城外携带着漫天杀气而来的柴绍率领的上万骑兵来说,若是此刻城门被关上的话,那么任凭他们的铁蹄再快,马刀再锋利,也将面临一场凄惨的失败! 再强悍的骑兵,面对坚固的城防,也只能活活在城墙上磕得头破血流,更何况他们压根就没有带领攻城器械,而杨广当年将长安城内的皇城的城墙修建高大而坚固。 “快啊!杀了他!放下闸门!” 蜂拥而上的禁军亲兵已经彻底疯了,几乎要将铁面具剑客淹没,但他一个人虽然孤单只影,却死死的立在城门之下,手里的长剑挥洒间不断有人被斩成两半,只是随着他杀的人越来越多,他身上终于开始不断受伤。他的身上衣服更是残破得看不出本来面目,全身血腥,身体开始摇晃起来。 终于,城外的马蹄已经冲到了皇宫外的广场,城墙上残留的禁军亲兵们疯狂的放箭,然而面对如钢铁洪流一般的铁骑冲锋,根本不会给他们留下多长时间放箭,甚至只来得及射出一轮,有数十名的骑兵坠马落在了地上,却根本无法阻挡这支铁流冲锋的步伐。 而在城门之下,铁面具剑客仿佛已经几乎要耗尽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至于鲜血………他身上的伤口虽然很多,但是自始至终好像都没有流过血。 一个冲到铁面具剑客面前的禁军亲兵举起刀就要朝着他的脖子上砍下。 在这一刻,铁面具剑客却忽然抬起脸来,他的眼睛之中仿佛终于有了一丝灵动。 那是,释然…… 还是……解脱? “噗”的一声。 一枚利箭,直接射在了这名禁军亲兵咽喉处,利箭穿喉而过! 这名禁军亲兵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往后倒了下去! 三十多步外,一边快马奔驰,一边射出这一箭的柴绍随手将长弓收起,带着骑兵冲进了城门洞! 轰鸣的马蹄声如战鼓擂响,在柴绍的指挥带领下,骑兵迅速的穿过城门的同时,飞快的从铁面具剑客的身旁两侧越过,然后冲向了那前面一脸绝望的禁军亲兵们。 没有了城墙的防御,没有准备重甲和巨盾,以及长枪,也来不及布下步兵方阵,只是装备了刀剑和轻铠的禁军亲兵们,在这平坦的皇宫内广场,面对武装到了牙齿的李渊集团最精锐的铁骑冲击,结果其实已经注定。 骑兵冲锋的队伍,犹如尖刀刺进了豆腐之中,轻而易举就将拦在城门下的禁军亲兵的队伍冲垮了,凿穿了。 不得不说,李渊的禁军亲兵很勇敢,对他也很忠诚,即使是到了这种程度,依然竭力抵抗,但是有些东西的结果光是凭血勇无法改变。 士兵在铁蹄下被践踏,被碾压,血肉被践踏为泥!处处都是呼吼,愤怒的嘶叫,绝望的惨叫! 接下来一面倒的厮杀柴绍不再亲自指挥,他纵马来到铁面具剑客面前,深深的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后者,举起马刀,走到城门旁那控制城门落闸的绞盘架旁,举刀落下。 “咔”的一声,就把那绞盘上的铁索斩得粉碎!这样一来,这城门便再也关不上了! 然后他又亲自参与冲锋杀人之中。 …… 这场杀戮足足进行了半个时辰,终于拦阻的禁军亲兵被杀死大半之后,剩下的开始往太极殿那边溃败而去。 柴绍骑在高头大马上,一人一马站在那城门之下,他喘息急促,眼睛有些发红,那是杀人太多的表现。 柴绍以中等门阀世家的出身,能够被李渊看上,虽然说主要是因为其能力出众,但也与其拥有一身俊美好皮囊有关。 但是,此刻的柴绍,哪里还有平日里那么潇洒英武的模样。 他身上脸上满是血污,他的战马皮毛也已经成为了血红色。 此时,柴绍却在看一个人。 他在看戴着铁面具的男子,后者刚才一个人以一把剑死死的守住了城门,前后杀了四五百人,武功之高,剑法之神妙,让他骇然,因为他本身也是破功期的高手。 “宗师境,难道是独孤氏的那位剑神?” “只是,剑神怎么会戴着面具?” “李世民果然天选之人,就连剑神这等人物也能够被其驱使,今日我的选择决不会有错。” 喃喃自语之中,他不再理会铁面具剑客,带着骑兵追着溃逃的禁军亲兵,杀向太极殿。 ………… ………… 太极殿之中,除了李世民之外,包括李建成身后的李靖之内,所有人都被一号杀手之王强大的实力和杀人速度给吓傻了。 本来让数百名亲兵侍卫吓唬门阀世家家主们的李渊,此时却让自己的亲兵侍卫们阻止一号杀手之王杀门阀世家的家主。 但是,如今这数百名亲兵侍卫全部被一号杀手之王给杀了,前后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李渊、李建成和他们的文武官员们亲眼目睹了这数百名亲兵侍卫被一号杀手之王犹如杀鸡一般的杀死了,而且整个过程中的那种轻描淡写的样子吓坏了所有人。 而真正让所有人感到心寒的是,一号杀手之王自始至终脸上的漠然,对生命的漠视,好似杀的不是人,而是在切水果蔬菜什么的。 ………… ………… 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 幕后的那只黑手是谁 李渊想派他身后一直没有动的两位老者上去阻止一号杀手之王,但被这两位老者给拒绝了,他们拒绝的理由让李渊难以反驳,因为他们的职责是保护李渊,而不是保护其他人。 这两位老者是唐公府、唐王府的供奉,已经在李家数十年,是破功期的高手,而且是破功期的顶尖高手,李世民、李元吉都是他们教出来的,甚至李玄霸都曾经跟着他们学过武艺。 这两人联手之下,纵然不是一号杀手之王的对手,但若全力阻拦,还是能够争取到一些时间的。 不过,李渊的数百名亲兵侍卫虽然被一号杀手之王一剑一个,轻松的杀死了,但是还是给那些与远东军暗中有勾结的门阀世家的家主和官员们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所以,当杀光了李渊的所有亲兵侍卫,没有人再阻拦,一号杀手之王向那些神色惊恐的门阀世家的家主们走去时,后者一群人已经逃到了大殿门口,并且已经将大殿的大门打开了。 在他们带来的护卫迟迟不出现的情况下,他们竟然妄想凭借自己从这里逃走。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门阀世家的家主都在逃,逃走的只是之前与远东军暗中有勾结,暗中表示投效王君临,但其实想脚踩两只船的那些家伙。 这本身是门阀世家惯用的伎俩,当年隋朝势力还在,杨广第二次征伐高句丽的时候,杨素当时谋反,有大半门阀世家都派了族中子弟在杨素面前效力。 后来杨素被王君临带领大军所灭,各个门阀世家立刻发表声明,说那些跟杨素谋反的子弟是私自行为,并且表示已经逐出了家门。 杨广事后其实也没有拿这事说事,而那些子弟都被各自家族处理了,对于门阀世家来说,牺牲个别子弟来保全家族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次的这种行为,却是在今天不但给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而且很有可能给家族带来灭门大祸。 而他们打死都不会知道,造成这一切的结果,固然与李世民在谋划有关,但其实主要是背后有着一只幕后黑手在推动。 而这只黑手其实就是李靖,这件事情具体是由李靖来负责筹划和布局指挥的,关中的军情府、小雨剧院、武林公会等各方势力都听从李靖的调遣。 而李靖这只黑手自然是掌控在王君临的手中,这个大的战略计划是由王君临和聂小雨亲自制定的,目的是为了断送李世民争夺天下的根基。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门阀世家会上套,会被王君临和李靖玩弄利用。 比如,独孤长苏和郑氏家主就没有逃,前者因为与王君临结下了死仇,绝不可能和好,后者因为是李建成的姻亲,与李氏绑在了一起。 不过,郑氏与独孤氏不同,他有着其他方面的担心,但他们并不是非常担心,因为即使李建成娶了郑氏之女,他们郑氏也随时可以改换门庭,去支持李世民。“你们纵然打开了大门,又能逃得了吗?”李世民的脸上流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却又带着一丝戏谑,一丝嘲弄。 ………… ………… 巍峨的太极大殿的大门被打开了,但是一群门阀世家的家主们脸色却更加难看了,也没有立刻逃向外面,至于他们在外面的护卫也早就死得差不多了。 而外面,围绕着太极殿,特别是太极殿前面那偌大的广场,却是已经变成了一个杀戮场! 柴绍麾下的骑兵们和禁军亲兵已经混战成了一团。 李渊的禁军亲兵们明显处于下风,但并没有彻底的溃败,这主要是他们对李渊足够忠诚。 不得不说,蛊惑人心,让人效忠这方面,李渊不比他儿子李世民差,事实上,不说殿中的上百名的文武官员,即使是如今关中数十万军队,被李世民暗中掌控,或者能够听从李世民调遣的始终只是少部分。 比如,之前长安城内的五万城防军,虽然里面有一些门阀世家塞的沙子,但是总体上还是忠于李渊的,可惜他们被李渊一声令下,给换到城外面去了,却让对李世民最为忠心的柴绍带领人马进城了。 柴绍带领着一万骑兵进了皇宫,他们拥有着人数的优势和之前冲锋杀敌的锐气,然而皇宫之中的李渊的这些心腹禁军亲兵虽然处于劣势,却依然源源不断的从各处蜂拥赶来,他们编制足足有近五千人,而且大多数武艺不错,其实至少也都是精锐战士。 此外,皇宫内还有一千名李渊的青甲侍卫,这些人都对李渊更是忠心耿耿,武功战力更强。 不过,即使是这样,李渊一方虽然还没有彻底溃败,但是在李世民一方骑兵的优势冲击之下,禁军亲兵们虽然拼死抵抗,却依然节节败退,最终全部退到了太极大殿前的这片广场之上。 这里如今尸横遍地,热血在地面上变成了小溪,触目惊心之极。 柴绍麾下骑兵和禁军亲兵以及李渊的侍卫们厮杀在一起,战马的嘶鸣,战士的咆哮、哀嚎、怒吼,以及惨叫和绝望声充斥在这片空间之中。 到处都是断裂的铠甲刀剑,残破的肢体尸体,放眼看去,这原本威严高贵的太极殿广场,已经变成了一个遍地血腥之地! 残留的禁军亲兵们和侍卫们加起来还有两三千人,他们在几名统领将官的带领之下,已经退到了太极大殿之前,布下了防御步兵战阵,总算是暂时稳住了阵脚。 他们很清楚,今晚这大殿才是重中之重,不是因为门阀世家的家主和文武官员们在这里,而是因为他们效忠的对象——唐王殿下此刻就在大殿之中! 即便是被杀得节节败退,但是退到了此刻,退到了这里,他们也已经退无可退,只剩下拼命了,除非他们四散逃走。 禁军亲兵和青甲侍卫们因为是从皇城里各个区域分批赶来,没有机会集结优势兵力,故而在先前的厮杀之中其实输得也有些悲催。 若是他们能够在最开始就将所有人全部聚集在一起,并且排成战阵拼杀,即使当时城门开着,他们死守在城门,也绝不会败得如此凄惨,更不会死这么多人,而且肯定会消耗不少李世民一方的骑兵。 不过,对于禁军亲兵和李渊的侍卫们来说,眼前倒是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到了此刻,他们背靠着太级殿布下防守战阵,柴绍带领着骑兵也已经失去了冲锋的优势,骑兵们都已经下马步战。 说实话,柴绍的这些人马固然也是精兵,但是单兵作战能力并不比李渊的禁军亲兵厉害,特别是那些侍卫可都是好手,这些人都是当时李渊从全军挑选出来的战士,都是最优秀的战士,而且他们的装备比柴绍的人马更为精良。 但他们这两年一直身在大内皇宫之中,平日里虽然在李渊的督促下,也有一些训练,可在这种皇宫奢华环境之下,又有一段时间缺乏实战厮杀,终究还是缺乏了那股子血勇之气,再加上眼前的情况让他们的士气很是低落。 此消彼长之下,这些禁军亲兵和青甲侍卫们也只能勉强据大殿台阶而守,层层护卫在大殿之前,以厚实的步兵队列战阵来抵消柴绍指挥着一队队下马步战的骑兵冲击的势头。 柴绍自然不需要亲自下马步战,但他手里的马槊早已被血迹染红,那是之前在厮杀之中,他亲手斩杀了两名滞固期实力的禁军亲兵统领将官的血! 此刻,这位李渊的女婿,李渊集团年轻一代最杰出的统兵大将,也是李渊最信任的大将,站在太极殿之前,身前身后都是自己嫡系的精锐,抬头看着这太极殿的大门,忽然心中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因为他突然想起,这大殿里面还有自己的父亲柴慎在里面。 他在想着自己的父亲等会看见自己竟然带领大军血洗皇宫,逼供造反时,不知道是何感想? 至于自己的岳父,唐王李渊作何感想。 柴绍这几天以及今天这一路杀到皇宫,反而已经想了很多次,之前每次想到的时候,他都会感到有些愧疚,不过想得多了,反而没有多少愧疚了,毕竟他深信他跟着李世民做的事情是对的,是他最应该做的事情。 将脑海中一些突然冒出的乱七八糟念头压在心底深处,柴绍深深吸了口气,大喝一声:“诸位兄弟,我们的大事只差最后一步,如今更是有进无退!杀了眼前阻拦者,尔等的一世富贵就在手中!否则的话,我们恐怕会全部死在这里。” 柴绍这句话只是例行性的最后鼓舞士气,但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一些感到有些疲惫的士兵眸中杀意顿时更浓,纷纷怒吼着举刀往大殿下的禁军亲兵和侍卫们冲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 忽然,那一直紧闭的厚重太极殿的正门,缓缓的从里面被推开了。 ………… ………… 第一千六百六十二章 他们就是蛀虫一般 “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沉重的正门被缓缓左右拉开! 这变故,忽然叫大殿正门前的禁军亲兵和青甲侍卫们愣了一下。 而下面试图冲杀的李世民一方的士兵们也一时停了下来,抬起头来,惊奇的看着那台阶之上,看里面会走出什么人。 柴绍知道李世民还在里面,虽然知道李世民敢带着一个人进去,肯定有着自己的依仗,但难免有些担心,所以便直接挥手下令,暂停进攻。 太极殿的正门被打开之后,先是冲出来一群神色惊恐,脸色惨白的门阀世家的家主们。 然后便是脸色阴沉到了极致的李渊带着一群文武官员走了出来。 既然门已经打开,李世民看见外面已经被柴绍带领大军堵死了大门,便也不急着指示一号杀手之王去杀人了,而是招手让一号杀手之王过来保护他,硬是从一侧人群中挤了过去。 有了一号杀手之王之前的表演,二人一旦靠近,所过之处,不管是谁,都先是脸色一变,然后以兔子一般的速度立刻躲得远远的。 很快,一个通道就让了出来,李世民带着一号杀手之王直接走了出来。 而外面的的禁军亲兵有试图拦截的,被一号杀手之王直接轻描淡写的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在柴绍派人接应之下,轻松回到了自己一方的大军阵营之中。 柴绍仔细看了一眼李世民全身上下,见他毫发无伤,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上前对李世民抱拳道:“世民,我来迟了。” “姐夫,你来得刚好。”李世民微微颔首,抱拳回礼,表示对柴绍的赞赏。 然后,李世民才转头,看向台阶之上那些脸色略有好转的门阀世家的家主,又看了一眼神色愤怒和惊惧的李建成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在自己父亲李渊身上,说道:“父亲,将这些胆敢勾结远东军的奸贼交出来,让孩儿先杀了吧!至于其他事情,等杀了他们再说。” 李渊阴沉着脸,愤恨之极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但却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目光射了过来,扫在了手持血色马槊的柴绍身上。 最后,又落在了那一排排手持利刃,满脸杀气的柴绍麾下的将士们身上。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背叛本王,跟着这个逆子逼宫造反!”李渊的声音里面蕴含着滔天的怒火,咬牙切齿的吼道:“柴绍,你是本王亲自选的女婿,本王将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你,又给你数万军队统领,甚至在你战败之后,依然重用于你,给你的军队补齐兵力,本王是那般信任你,又特意让你今晚上带人进入长安城换了城防军以防意外,却没有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叛逆之事。” “岳父,总有一天,您会明白,小婿和世民所做之事才是正确的。”柴绍没有下马,只是在马上对李渊拱手深深一礼,神色复杂而坚定的说道。 柴绍的话让李渊略有思索,神色也越加复杂, 但是很快就被儿子和女婿、臣子的背叛引发的怨恨所淹没。 “还有你们!”李渊居高临下,一脸阴沉,双眸几欲喷火,他用难以掩饰怨毒之色的眼神扫过那些手持利刃的柴绍麾下骑兵,怒吼道:“你们都是本王用粮草和军饷蓄养的将士,你们的钢刀应该是挥向本王的敌人,你们效忠的是本王,你们应该保护的也是本王!而你们今夜,却站在这里,用你们手里的刀剑,屠戮着你们的同僚袍泽!还用你们的刀枪,指向你们效忠的君王!” 可惜,李渊毕竟还不是皇帝,举旗造反,形成政权也不过数年时间,远没有给士兵们正统的感觉,所以柴绍麾下这些将士们并没有产生多少惭愧或者犹豫之意,更没有动摇他们的杀意,只是冷漠的看着李渊,没有丝毫的退缩迹象和想法。 李渊见此,心中却已经沉到了谷底,变得一片寒冷,但他不死心,而是又指着柴绍,吼道:“柴绍,本王只想问你一句……你真的想要做不忠不义之人,想要当逆贼吗!” 柴绍面色有些泛红,此刻却昂然挺胸,用力咬了咬牙齿,摇了摇头,上前斩钉截铁的说道:“岳父,小婿还是那句话,小婿和世民今日所做之事………” 不等柴绍将话说完,忽然之间,就听见那台阶之上,人群的后方,大殿之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 “柴绍,你个逆子……” 一名五十多岁的文官从人群后方冲了出来,若不是一排排禁军亲兵和青甲侍卫们拦阻在中间,他几乎就要直接从那台阶上飞扑下去,一口咬死柴绍这个逆子了。 这名文官不是别人,正是柴绍的父亲柴慎,柴绍刚才还在想等一会儿他父亲看见他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却是没有想到反应会这么大。 柴慎此时的确是被气坏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儿子会做这种事情,不但伙同李世民杀门阀世家的家主们,眼前这样子分明是还要逼供造反。 他满脸狂怒,须发皆张,眼睛都已经红了,狠狠盯着自己的儿子,怒吼咆哮! “逆子!我柴家被唐王殿下所信任,唐王殿下将女儿下嫁给你……何等荣耀!却出了你这样的逆贼!你这个混帐,还不快快跪下,带领人马向唐王殿下领罪。” 柴慎显然是那种对李渊真正忠心之人,而且也不认为李世民和自己儿子所做之事就是正确的,相反,他还认为以柴绍现在做的事情,已经将所有门阀世家得罪死了,事后的结果实在是难以预料。 所以,他气的都快要疯了,站在那台阶之上,被身边几个人架着,却摇摇欲坠,甚至口中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来,狂呼吼道:“如此逆贼,不配当我柴慎的儿子!柴绍!你这混帐,今后你再不是我柴家人!我也没有你这个儿子,我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众人见此,这才知道这位柴绍做出如此大事,竟然连自己老子都没有通气。 当然,也有可 能柴慎早就知道,甚至还和自己的儿子商议过,而眼前的一幕是在演戏,因为这样,不管最后如何,他们柴家都不会受到牵连。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些柴慎的演技可真就厉害了,碾压后世影帝几条街啊! 柴绍自然是知道父亲绝不可能知道今日他与李世民所做大事,但是他暗自将父亲今日的表现与平日的性格和行事习惯进行比较,却发现父亲今日所为大为异常。 不过,柴绍很快就明白父亲刚才那一番表演,甚至吐了一口血,实在是大有苦衷的,顿时禁不住有些感动。 试想一下,眼前这个场景,他父亲刚才若不这样一番表演,李渊和独孤长苏等人拿他父亲要挟他怎么办,即使要挟不成功,将他父亲杀了泄愤怎么办。 要知道,他父亲身边可没有一号杀手之王那等变态,可以直接杀出一条血路回来。 想到这里,柴绍却是有些后悔没有提前告诉父亲,今日直接找个借口不用来参加这鸿门宴了。 脑海中胡思乱想着,柴绍却已经站出来,一脸正义凛然的大声说道:“父亲!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儿子,但孩儿我深信我做的事情没有错,我们是要与王君临这等妖孽争天下,我们的军队是要与远东军这等强军打仗厮杀,若是朝中大权都被这些脚踩两只船,随时可能反水的奸人掌控,我们最终怎么可能成功。” “所以,今日孩儿跟着世民所为之事是在清君侧,只有杀了他们,我们才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与远东军争夺天下。” 柴绍说到最后,昂首挺胸,没有半点惭愧之色,直视着自己的父亲,又看了其他文武官员一眼,大声喝道:“我今日所为,便是为了柴家的千年基业!父亲,你今日唤我做逆贼!可当我跟着世民夺得天下之后,我便是英雄,是我柴氏支柱,让我柴氏富贵千年。” “你个混账东西!你个逆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跟着唐王殿下才能打下天下。”柴慎眼睛深处有莫名光芒闪烁,但是他嘴里面依然在怒吼。 柴绍却已经不再理会自己的父亲,低下头不再说话。 李世民却接着上前几步,看向李渊,咬牙说道:“父亲,事到如今,你还在护着这些门阀世家的人,你在怕什么。即使今晚上,你准备逼迫他们做出选择,却依然不打算大开杀戒,这是因为你始终认为要夺得天下,离不开这些门阀世家的支持。” “之前,孩儿曾经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看看远东军,他们背后何曾有过门阀世家的支持,再看看灭亡的大隋,他们又是因为什么而灭亡,难道真是全是因为杨广那个昏君,这其中未尝没有因为这些门阀世家所为。” “他们就是蛀虫一般的存在,即使依靠他们争得天下,将来也迟早会被他们害死,我本来是想着等打下天下之后,再杀他们,但一来到时候肯定不是那么好杀,二是如今已经到了不杀不行的时候了。” 第一千六百六十三章 杀弟再杀兄的李世民 (非常感谢‘海虎888’、‘书友38965322’、‘Xcites’的慷慨捧场及月票的支持和鼓励。) 李世民说到这里,忽然伸手指着自己身前那密密麻麻的柴绍麾下的将士:“父亲,不管是在河东与远东军打仗,还是在川蜀之地,与远东军打仗的时候,我们这边任何军事行动,朝野之中任何战略决定,都会在第一时间被远东军获知,难道你真以为这是远东军的军情府无孔不入吗?” 李世民的这一声质问,无人回答,李渊嘴唇动了几下,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李世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他这个当父亲的没法反驳。 李世民的声音越发的高亢,咬牙道:“可是,都是他们,他们一边表示效忠父亲,又暗中与远东军勾结,又向王君临表示效忠。没错,我们军饷和粮草是获得了他们的支持,但是占领关中之后,大片大片的良田最终还是被他们占领,多少财富落入他们口中,父亲每次筹集粮草和钱饷还要求着他们,在孩儿看来,这些良田和财富本就应该是我们的,是战场上拼命流血的将士们的。” 随着李世民最后的这一句话说出口,柴绍麾下手握刀枪的将士们脸上的杀意更浓了,他们看向那些门阀世家的家主们时,已经变得一脸的狰狞,眸中更是充满了滔天的杀机! 李世民看着脸色数变的李渊,语气稍缓,继续说道:“父亲,你也不用担心今天孩儿杀了这些脚踩两只船的奸贼之后,我们李家会受到反噬,他们的家族那边我也做了准备,他们家族之中在地方当官的不足为虑,回头我会杀了他们,至于他们家族中军中为将为官的,父亲也不用担心,因为长安城已经被孩儿下令封锁,城内发生的事情不会传出去,事后只要一纸军令,就可以让他们进城,然后全部坑杀便是。” 李渊这次没有立刻吭声,但是李建成却跃众而出,厉声吼道:“二弟,你疯了吗?灭了门阀世家,我们的根基便坏了,还争什么天下,二弟,听父亲的话,赶紧跪下向父亲领罪,你是我们兄弟中最会打仗的,只要你向父亲领罪,父亲不会重罚于你,事后你依然还可以领兵打仗。” 李建成以混三岁小孩的口气将话说完,李世民却直接没有理他,而是一直盯着李渊看。 李渊此时脸色却一直变幻不定,显然李世民之前那些话并非没有用,甚至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 当然,这与李世民带着大军已经将李渊逼到绝境有关。 李渊也可以将李世民刚才说的那些话当成是自己的儿子给的台阶,现在就看自己儿子给的这个台阶他要不要顺势踩下去,毕竟他顺着台阶走下去,对大家都好。 否则,李渊也知道,以自己这个儿子的狠辣果断,他若是不顺着对方给的台阶走下去,虽然不至于当众杀了他这个当爹的,但是将他事后软禁,甚至圈禁起来的可能性非常大。 那样的话,对年龄才五十来岁,同样心高气傲的李渊来说可真是生不如死。 所以,李渊深吸一口气,吼道:“你个逆子,其实你今晚上不作乱逼宫,为父也准备要杀了他们的,只是为父自有考虑,杀也要慢慢杀,这是稳妥之计,可是如今被你这样一弄,恐怕现在就要全部杀了。既然如此,还是让为父来动这个手吧!” 李渊这些话一说出口,现场门阀世家的众位家主和门阀世家出身的官员们脸色变了,特别是那些脚踩两只船的更是一脸绝望。 “李渊,你儿子疯了,你莫非也疯了。” “李渊,你想过没有,今日你杀了我们,整个关中都会大乱。” “李渊,你好好想想,当初若不是我们各家的支持和扶持,你能够有资格争夺天下,你难道想当忘恩负义的小人,想被天下人唾弃不成。” “唐王殿下,我们可以以祖宗血脉发誓,今后绝不会与远东军有任何联系,否则将会断子绝孙。” “唐王殿下,你今天听了李世民这个逆子的话,灭了我们门阀世家,势必受到强大的反噬,关中肯定会生出大乱子,若这个时候远东军派大军攻来,你必定失去关中,被王君临所灭。” ……… ……… 一众门阀世家的家主们纷纷说话,威逼利诱,一个比一个话说得漂亮,一个比一个神色真诚,但落在李建成身后李靖眼中,更像是一种垂死挣扎。 李渊没有阻止这些人说话,但是自始至终都再没有半点犹豫。 这不是说李渊听了这些话之后没有想法,也不是对他的决定没有影响,而是他知道,事到如今,他已经控不了场了。 眼下这里说了算的已经不是他了,而是他的儿子李世民,与其让李世民下杀手,还不如自己将这当成一个台阶主动走下去。 甚至李渊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之前在大殿中,李世民这个逆子身后一直跟着的那位恐怖的杀手其实有机会将这些门阀世家的家主们全部杀死的,但一直没有动手,拖延到现在,这或许本来就是这个逆子给他留下的台阶。 所以,最终,李渊还是挥了挥手,说道:“将这些勾结外敌的奸贼全部杀了。” 李渊这话说出来,心中有鬼,做了亏心事的门阀世家的家主和官员们顿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一脸绝望和惨然。 但是李渊身前,台阶上的那两三千禁军亲兵和侍卫们则是长长松了一口气,一些文武官员偷偷的擦了额头的汗水。 而李建成也是暗自庆幸,因为他知道自己应该能够活下来,但是这个时候李靖突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这话只有李建成能够听得见,别人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李靖的小动作。 但是,诡异的是,这话落在李建成耳中,犹如中了魔鬼的咒语一般,他鬼使神差的站了出来,大声道:“父亲,不能这样做,你们谁要是敢杀了他们,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全场顿时一片死寂。 “果然,大哥已经被王君临那个妖孽所控制,他说出这样的蠢话是在极力坏我好事。”李世民神色一片冰寒。 李渊却是脸色有些难看,一脸的失望,他在失望李建成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跳出来说这样的话,这得多么愚蠢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独孤长苏和郑氏家主更是一脸的失望。 文武官员们都暗暗摇头。 至于在场的军队,不管是李世民一方的人马,还是李渊身前的禁军亲兵,一个个再看向李建成时,眼中充满了冷光和寒意。 但是,李建成仿佛没有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神色的变化,他自顾来到了门阀世家的家主们身前,挺起了胸膛,而刚才听了李渊的命令,准备上前的数十名禁军亲兵不得不停了下来。 李渊大声呵斥道:“建成,还不退下,这是为父的决定。” 李建成执拗的摇了摇头,道:“父亲,诸门阀世家的家主们可以以祖宗血脉发誓对父亲效忠,他们是我们李氏争夺天下的根基,若是杀了他们,必将关中大乱,我们还拿什么争夺天下。” 李渊气得伸手指着李建成,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有一名骑兵匆匆从皇城外跑来,来到李世民旁边低声道:“二公子,城外的军队察觉到了城内的异变,已经有军队开始集结。殷开山将军让人射来密信,说是城内要尽快结束,否则城外他快控制不了局势,再进行下去,恐怕会迟则生变。” 李世民神色顿时一冷,再看向李建成神色中已经一片杀意,咬牙道:“一号先生,麻烦你再出手,杀了他们,若是有人胆敢阻止,杀无赦。” “如你所愿。”一号杀手之王面无表情的说道,然后向那些脚踩两只船的门阀世家的家主和李建成走去。 一号杀手之王来到台阶下的禁军亲兵眼前时,禁军亲兵们迅速让开了道路。 一号杀手之王脚步不停的穿过禁军亲兵和侍卫们,来到了那些门阀世家的家主们和李建成眼前。 这个时候,李建成竟然还不走开,一号杀手之王只好拔出了剑。 李渊和李世民脸色一变。 李世民连忙喝道:“且慢!” 但就在李世民喊话的同时,一号杀手之王的手腕突然微微动了一下。 下一刻,一道剑光闪过,李建成的咽喉之处多了一个红点,一个不断扩大,还在流动的血点。 李建成一脸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的抱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建成!”李渊脸色大变,他想要冲过来,但是被身后两名老者和独孤长苏死死拦住。 李世民脸色也有些难看,他已经背负了杀弟李元吉的名声,若非逼不得已,他绝不想再杀兄,毕竟这等事情可真是有些禽兽不如,对他的名声打击太大,这对于立志要当一名皇帝,而且是一名千古一帝的他来说可不是好事。 只是,如今虽然杀死李建成的是一号杀手之王,但最终肯定会算到他的头上。 最主要的是,此举必然会彻底激怒自己的父亲,导致自己父亲不再顺着他给的台阶往下走。 而他父亲主动给他让权,与他逼着父亲让位,这完全是两种形势,造成两种结果好不好。 果然,李渊通红着眼睛,指着李世民喝骂道:“李世民,你这个畜生,你杀了你弟弟元吉,如今又杀了你兄长,你已经不是人,你是魔鬼,你连畜生都不如。” 李世民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神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而另一边,一号杀手之王却不管不顾的继续杀人,不管那些脚踩两只船的门阀世家之主如何逃窜,一号杀手之王都可以轻易追上,一剑杀之。 第一千六百六十四章 李氏父子终反目 (非常感谢‘年哥带刀’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鼓励) “我在一些人眼中已然是罪大恶极的畜生。”李世民听着父亲恶毒的谩骂和诅咒,看着一号杀手之王在那里追杀着门阀世家的家主们,神色复杂而阴沉,心中更是禁不住暗忖不已:“我今晚以政变逼宫起事!刚柴绍说为了准时到达皇宫,不得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屠戮了数千百姓,如今又谋害兄长,逼疯父亲,百年之后,史书上对我必定是不再有多少好话。” “只是………有些事情太巧了。” “柴绍带领一万骑兵往皇城而来,恰好前路上出现贼人烧杀劫掠,闹出乱子,截断了前路,迫使柴绍不得不冲杀数千百姓。” “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有远东军军情府的影子,多半就是他们策划的。” “还有大哥一直被王君临所控制,虽然不知道他们是用何种手段控制大哥,但如此凑巧的让大哥在这个时候犯傻,不顾死活的保护这些该死的门阀世家的家主们。” “这件事情同样太巧,巧的让我怀疑我的一切计划都已经被王君临得知。” “还有,柴绍带领三万人马进了长安城,皇城外留下了两万人,封死了所有进出城门的通道,绝不可能有人出得了城,但是城外有军队却这么快的有了反应………” “只是………王君临,我想不明白,你在明知我的计划的情况下,没有将消息透露给已经与你暗中勾结的门阀世家,反而看着我杀了他们,接下来我还要灭了他们的满门,这些到底都是为了什么,你能够得到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让我背负杀死数千百姓和杀死兄长的恶名,这固然对我名声打击很大,但是这年头胜者为王,历史终究是胜利者来书写的。” “不对,王君临或许已经通知了各个门阀世家在军中为将、在地方为官的人。” 想到这里,李世民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因为若真是他想的这样,如今长安城外,整个关中已经乱了。 而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远东军的人马趁机杀来,他李世民虽然将父亲的位置夺了过来,但恐怕要面临紧接着就丢失整个关中的结局。 李世民心急如焚,但面上很快就恢复如常,不管长安城外,关中其他地方如今怎么样了,他必须先将长安城里面的事情处理完才行,因为这里是中枢,只要中枢没有问题,他才能够以中枢为基础,近而控制地方。 因为此时,李渊已经不再谩骂,不再诅咒,甚至都不再看长子李建成的尸体,他貌似已经彻底的恢复了冷静,但也不理会李世民,而是深深吸了口气,红着眼睛,缓缓喝道:“禁军亲兵和本王的侍卫听令!” 站在台阶最上的两名统领愣了一下,但是他们对李渊的忠心已经深深刻在了骨子里面,立刻同时单膝跪下,高声喝道:“王爷!” 李渊垂着眼皮,将通红的眼睛遮盖大半,淡淡道:“本王的亲兵和侍卫可能战否。” 这两位统领顿时明白了自家王爷的意思,心中虽然万般不愿,隐隐有些发苦,但是二人依然脸色绝然,亲兵统领率先狠狠的吼道:“为王爷,所有亲兵愿流尽最后一滴血!” 而侍卫统领也单膝跪下,大声吼道:“所有侍卫为王爷效死!” 随着这两名统领先后表态大吼,那横在台阶上下仅剩的两千多禁军亲兵和侍卫们,同时爆发出了轰然的吼声。 “愿为王爷效死!” 李渊傲然一笑,缓缓道:“好!很好,本王很欣慰!” 说完,李渊用冰冷的眼神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冷冷道:“逆子,你杀弟又杀兄,我不再有你这个儿子,你想从我手中夺权……便来自己抢吧!” “便来自己抢吧!” ………… 李渊说了这些话之后,居然就不再瞧李世民一眼,连那下面黑压压的李世民一方的叛军也不再看一眼,这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现。 毕竟换成是谁,自己的一个儿子杀了另外两个儿子,甚至当着他的面,而且还要逼着他让位,不惜刀兵相见,这些事情足以让父子亲情变成仇怨。 李渊说完话之后,便转过身去,竟然大步走回到了太极大殿之中,一百多名文武官员中有二十多人略一犹豫之后,也跟着李渊身后走了进去。 但是讽刺的是,独孤长苏和郑氏家主等一些并没有暗中勾结过远东军的门阀家主却留了下来,这摆明了是要改为效忠李世民,当然这是因为他们已经看清楚了眼前的局面,知道最终肯定是李世民一方得胜,只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李靖也混在了李渊身后的那些文武官员中,也进了大殿。 那两位对李渊忠心耿耿的亲兵统领和侍卫统领立刻大声喝道:“关门!死守大门!” 轰的一声,沉重的殿门重新关上,侍卫统领亲自用两根铁矛将大门封住。 ………… 半个时辰之后,殿外两千多禁军亲兵和侍卫全部战死,无一人投降。而柴绍麾下人马为此付出了一千多损失,这还是因为李世民最后又让一号杀手之王出手,将两名统领杀死了,否则禁军亲兵和侍卫们能够坚守的时间会更长,李世民一方的人马也会死得更多。 李世民阴沉着脸下令道:“给我将门打开。” 柴绍没有任何犹豫,一挥手便立刻有人上前,将那两枪长矛抽出来。 里面其实还有李渊身边的跟随的几名高手,但门后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分明是没有任何人把守。 轰的一声,大门被从外面被拉开了。 门是柴绍亲自推开的,动作有些粗暴,貌似也有些着急,因为先前跟着李渊一起进去的还有他的老爹柴慎。 而现在突然发现里面没有了半点动静和声响,莫名的让柴绍感到心中不安。 门开的瞬间,柴绍一步便跨了进去,当然手中提着马槊,而且并非没有警惕。 柴绍抢在李世民前面当先进去,也是因为李渊身边还有几名高手,若是在进门的瞬间偷袭就不好了。 然而,柴绍一步跨进门槛的瞬间,突然浑身一震,然后发出一声惊恐的怒吼。 第一千六百六十五章 李世民的演技 “啊………” “父亲……” 柴绍在怒吼声中的同时,整个人已经窜进了大殿深处,他去找他父亲去了。 准确的说,柴绍是去找他父亲的尸体去了。 因为,整个殿中貌似已经没有了活人。 柴绍让开之后,李世民便看清了大殿中的情景,即使是他也是禁不住脸色大变。 之前跟着李渊进来的所有人全部死了,躺了一地,东倒西歪,没有一个人站着。 唯一坐着的人是他的父亲李渊,就坐在高高在上的主坐在上,耷拉着脑袋,一看就知道绝不是睡着了,因为这个姿势根本睡不着,即使眼着了也会自己憋醒来。 跟随着柴绍一同冲进去的人很快就发现,殿中的所有人身上没有丝毫伤口,每个人仿佛都睡着了,而且他们的脸色竟然都异常的红润,红的滴血,只上嘴唇发紫。 但是这么多人却是都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呼吸声。 不用亲自上前去仔细察探,李世民便知道,这些人全部是中毒而死。 而且这种毒性极为猛烈,在中毒的瞬间,所有人便全部死了,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否则大殿中也不会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来了。 “父亲!”李世民大吼一声,已经泪流满面,作势就要跟着柴绍一样,冲进大殿,去找李渊的尸体。 但是他的双腿却是极为实诚的没有动,而且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呼吸死死的屏住了。 “没眼色的蠢货啊!”同时,李世民暗骂一声,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亲兵统领。 那亲兵统领一个激灵,连忙死死拖住李世民,大声吼道:“二公子,这里还有毒,你千万不能进去啊!” 亲兵统领说话的同时,还不忘记给旁边的亲兵使了一个眼色。 能够给李世民当亲兵的都是机灵人,同样一个激灵之后,又扑上来几名亲兵,一起将李世民死使的往殿外拖去。 这样看起来,整个场面便变得真实了好多,至少看起来李世民确实是被强行拉得往大殿外面走,而不是自己往外面跑。 只是李世民旁边的亲兵统领和独孤长苏、郑氏家主等没有跟着李渊进太级殿的文武官员们,此时再看向李世民时,感觉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浑身发寒,甚至都不敢再看李世民。 但是,他们心中却禁不住暗忖不已。 “李世民此子,竟然如此狠辣,在外面带着人杀这些亲兵侍卫,在里面却已经安排人毒死了自己的父亲。” “此子虚伪之极,明明是自己毒死了亲生父亲,此时还装作无辜的样子大哭,此子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哼,明明是自己担心大殿中还有毒气,不敢进去,却装作是被亲兵强行拉出,此人禽兽不如。” “李世民此子城府之深,手段之狠已经远超李渊,只是此子先杀弟,再杀兄,最后再杀父,此等人又怎么能为人主,坐拥天下,想那杨 广虽然是暴君,但也从来没有如他这般弑父弑兄弑弟啊!” “杨广当年也是等其父亲病死之后,才带兵入宫抢了皇位,当时也没有立刻杀死废太子,甚至杨谅也不是杨广所杀。而如今李世民之残暴已经远甚杨广。” “柴绍对李世民忠心耿耿,为了他不惜造反逼宫,却不知道李世民为了毒死自己的老子,顺便连他老子也毒死了,不知道柴绍会如何想………” “王君临虽然被称为毒王,杀的人的确很多,但他都是在战场上杀的人,杀的都是突厥、吐谷浑等外贼,即使行那千刀万剐的酷刑,针对的也是滥杀无辜的贼枭,现在看来王君临所做之事才是天命之子所为,这李世民才是大魔头,怪不得与王君临的争斗会一次次的失败。” ……… ……… 李世民还在那里尽情的演戏,殊不知迫于无奈已经选择效忠他的文武官员和部分门阀世家的家主们,如今对他的感观已经悄然无声的发生了极大的翻转。 当然,这一点李世民回头应该会察觉到,他现在还顾不上这件事情,满脑海里面想的到底是谁毒死了他老子和柴绍老子等人。 他极力回想之前进入殿中的所有人,突然想起被他忽略的一个小人物。 那就是跟在李建成身边的那位随官。 李建成身边的随官的确是小人物,所以李世民之前也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没有当一回事,而且这个人的样貌实在是太过平常了,平常到仍到大街上人群中,你很难发现或者很难记住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他猛的转头看向那些没有进入大殿的文武官员,在其中没有发现这名随官。 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没有任何人能够逃离,因为太极殿的四面八方早就被柴绍带来的人马包围了。 所以,既然不在殿外,那么刚才就跟着自己的老子进入了太极殿里面。 “去看一下,刚才跟在世子身后的那个人尸体在不在大殿中?”李世民对旁边的亲兵统领吩咐了一句。 那亲兵统领虽然也担心殿中还会有毒气的存在,但还是答应一声,立刻亲自带着人进入了大殿。 他的目光之前一直跟着自己的主子李世民的目光,后者看向李建成及其身后那名随官的时候,他也看了过来,所以他对李靖装扮的那名世子随官也有印象。 “果然是他,是他下的毒,他应该是王君临的人,也是他在控制着李建成那个蠢货。”很快,这么亲兵统领便出来了,但是他带来的消息,却是让李世民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竟然已经不在这大殿中,这怎么可能。”李世民脸色阴沉得能够滴下水来,他以为此人是一名死士,想着这会估计也一同死了,没想到却是已经逃走,这说明对方很可能是王君临麾下的某个重要人物。 紧接着他想到一种可能,脸色不由得一变,再看向柴绍带来的这些人马时,眼神虽然没有半点变化,但是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怀疑 ,眸中深处闪过一抹寒光。 太极殿有侧后和后门,之前柴绍的人马将整个太极殿包围,下毒的人若是想从后门或者侧门离开,必然在包围大殿的将士中有人接应,而且绝不是普通的小兵,至少都是负责某一个方向的将官。 ………… ………… 太极殿西侧,有两千人马负责看守,统领这两千人的是一名都尉,姓甄,叫甄子强。 他身后的亲兵中多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靖,只是之前他跟在李建成身边是一身文官的装束,如今却是变成了一名全身铠甲的骑兵。 “我走了,你若是感觉扛不住李世民的手段,最好直接自杀,不过你在死之前,你的姓和你的出身还能够发挥一些作用,不要浪费了。”李靖低声在甄子强耳边说道,这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得到。 “大人尽管去就是,这边下官知道怎么做,只是大人不要忘记将属下的功劳上报给沈统领和王爷,属下的媳妇和幼子在范阳郡城上夜巷东头小院子住着,沈统领知道的,属下希望自己的功劳能够恩泽属下的儿子。”甄子强低声说道。 他低声说完,也不等李靖回话,紧接着又指着包含李靖在内的五名亲兵,大声说道:“你们几个去皇城外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然后回来向我禀报。” 李靖和另外四名亲兵,立刻抱拳答应一声,骑马迅速离去,很快就来到了皇城门旁边。 这里有一队柴绍之前留下的人马把守,只是问了四人出去干啥之后,便没有多问,放四人出城。 只是李靖在出城的时候,特意深深看了一眼,一直跟个雕塑似的站在那里,手中提着一把宝剑,全身早已被鲜血染红,一动不动的铁面具剑客。 ………… ………… 一个大活人被人从太极殿的侧门放出来,这一幕被两千名将士看在眼中,即使是执掌这两千人马的都尉也只能瞒得了一时,当李世民下令彻查的时候,很快就被查到了。 柴绍通红着眼睛,亲自将都尉甄子强带到了李世民眼前。 李世民为了证明在太极殿中放毒的人不是他的人,特意将独孤长苏和郑氏家主,以及长孙顺德等几名重臣也留了下来。 “甄子强,你是远东军的暗子?”李世民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甄子强显得很强硬,也没有喊冤,更没有跪下求饶,只是神色复杂且极为隐晦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郑氏家主一眼,这才看向李世民,冷哼一声,梗着脖子,道:“二公子,您只是想让世人认为杀死唐王殿下的不是你,所以您认为我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反而横竖都是死,有什么区别吗?” 自从甄子强进门之后,李世民就一直死死的盯着,所以对方虽然极为隐晦的看了一眼郑氏家主,但是还是被李世民给察觉到了。 再一听这甄子强说的这些话,李世民顿时眼睛眯了起来,因为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 唐王李世民的活路 李世民仿佛一下子醍醐灌顶,想通了很多的事情。 他的大哥李建成的正室夫人是郑氏家主的嫡女。 而那位施毒杀他老子和柴绍老子等人的凶手……是李建成身边最信任的随官。 而眼前这个甄子强刚才进门极为隐晦的看了一眼郑氏家主。 还有,甄子强和郑子强,这姓的好巧不是巧的是同音,他也姓郑……… 正如历史上几乎所有的真命天子一样,他们都难以摆脱一个极为鲜明的特征———那就是疑心很重。 而且,他们大都喜欢玩宁杀一千,不愿意错过一个,因为对他们来说,杀上一千也不是多大的代价,就跟亿万富翁眼中的一千块钱可能跟穷人心中一块钱一样的道理。 再加上郑氏毕竟是他兄长李建成的岳父家,所以,李世民对郑氏已经动了杀机。 这个杀机足以让郑氏灭族。 只是,当郑氏被灭族之后,和郑氏一同效忠李世民的独孤氏等幸存的门阀世家会如何想。 他们难道不会兔死狐悲? 不过,对于李世民来说,眼下还不是对他对郑氏动手的时候。 他刚才已经派了大量心腹探子出城,前往关中各郡县。 他需要知道如今关中的情况,因为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他的逼宫政变的计划早在发动之前便已经被远东军得知,所以在长安城外的各个郡县当官的,或者在军为将的门阀世家子弟,可能也已经知道了长安城发生的事情。 后果可想而知。 还有在河东、陇西、西北诸地远东军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但不管怎么说,李世民心中还是有着最后一丝侥幸,所以又以他老爹的名义,下达了一批王旨,为了不被人怀疑,上面还有他老子李渊的王印。 他想将所有门阀世家在军中的武将和各郡县的官员全部招进长安城招进宫中。 李世民准备将这些人全部骗到长安城,然后一网打尽。 至于各个门阀世家的府邸,他早就在第一时间派军队过去了。 他要灭门。 对于斩草除根这种事情,李世民绝不会有半点手软,更不会有半点犹豫。 当然,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他还要对军中进一步清洗,他要安抚选择投效他的官员和将官,还要安抚受到惊吓的长安百姓。 还要封赏这次助他逼宫政变成功的所有有功之臣。 比如柴绍,为了他能够上位,连自己老子都被人毒死了。 虽然柴绍很诚恳的给李世民说了,甚至赌咒发誓般的说了说他知道这一定是远东军的奸细所为,再三表示绝不会怀疑这是李世民让人下的毒。 但是,没办法,这根刺已经在李世民的心中埋下了,李世民的疑心病就是这么重。柴绍或许是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是李世民让人毒死那殿中所有人,一不小心毒死了他的父亲。 但是,没办法,李世民不相信柴绍相信他啊! 但即使李世民不相信柴绍相信他,但整个关中上下,朝野内外都知道,柴绍如今是他李世民最大的功臣,而他李世民如今通过杀弟、杀兄、杀父上位的,又将大半门阀世家屠戮了个干净,虽然勉强控制住了局势,但是还是留下了不少隐患,还有不稳的迹象。 这种情况下,李世民即使心中已经不太相信柴绍,也必须将柴绍重重的封赏,甚至比原本计划中的封赏还要重。 所以,如今的柴绍已经是楚国公,家产也是增加了足足十来倍,良田更是一下子多了五十万亩,二十双的从十二岁到二十岁的各种美女已经送到了柴绍的府上。 这些东西当然是来自于其他门阀世家。 李世民要灭门阀世家满门,当然顺便也会抄家。 自古以来,抄家永远是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财富而效率最高的一种办法。 但是,眼下最让李世民担心的有两件事情。 一是关中各郡县闹出乱子。 二是远东军的几路大军趁机攻入关中。 可惜,李世民这个真命天子好像在这一刻,并没有被上天保佑。 他担心什么事情,便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世民派出的探子逐一回来,给他带来了两个坏消息。 也是他最担心的两件事情。 首先是门阀世家在地方和军中为官为将的子弟果然已经得到了消息,并且在得知自家的家主和家族都已经被李世民灭族之后,立刻竭尽所能开始谋反叛乱。 当文官的各种作妖,是将官的直接带人杀官造反,或者两者勾结据城自立。 短短的三天时间,关中已经乱象四起,即使李世民之前在军中有所准备,在第一时间扑灭了一些谋反作乱,但是整个关中依然有两个郡和七个县独立了,与他反目成仇了。 ………… ………… 扬州,瘦西湖。 一艘龙船之上,王君临躺在一张躺椅之上,沐浴着江南的湖风和夏天的晨光,旁边站着一动不动,抬头看天的聂小雨。 二人这是观赏湖境,但却又不是。 一只飞鹰从天而降,落在龙船之上。 “王爷,李靖从关中传来消息,李世民在三天前的晚上已经发动了,带着柴绍直接兵变,杀进皇宫,当着李渊的面,让一号杀手之王杀光了已经暗中向王爷投效的门阀世家的家主,本来李渊已经向李世民妥协,但在恰当的时机,在李靖的安排下,李建成也逼着李世民将他给杀死了,李渊目睹了次子杀死长子的过程,当场就失去了理智,让他的人拼死反抗,自己进了大殿,结果被李靖找机会给毒死了。如今李世民已经背负上了杀弟、杀兄和杀父,以及屠戮数千百姓的恶名。”沈果儿从龙船另一头匆匆走过来,来到王君临右边侧后方说道。 “李世民果然还是那个李世民。”王君临没有睁开眼睛,继续晒着早晨的太阳假寐着,不过能够听得出来,他颇为感慨。 王君临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李靖果然还是那个李靖,虽然没有让我们失望,但是为了达到目的,死了数千百姓………” 王君临将话没有说完,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 沈果儿隐隐好像有些不明白王君临话语中的意思,但也没有细问,而是继续说道“王爷,如今关中的一切计划都和我们计划中一样,门阀世家的余孽作乱,罗士信、武四、裴元庆、上官虎、姜木郎五人已经奉命带领大军压境,随时可以杀进关中。” 王君临睁开眼睛,继续感慨道“其实我们将军队打造到这种程度,蛇岛和范阳郡盐城又藏了那么多的好东西,这些年我又挖来李靖、杜如晦、房玄龄、尉迟敬德、许世绩和程咬金、罗士信、魏征等等这么多牛人,范阳郡还有修养了三年多的秦琼终于转过弯来,开始给我效命。即使李世民真的是真命天子,但如今也被我整成了孤家寡人,其实打下关中也是迟早的事情,如今只有门阀世家这个毒瘤才是我最看重的事情。” 沈果儿心中恍然,点头道“所以,王爷宁愿让李世民上位,也要借他的手彻底将门阀世家这个毒瘤清除?” 王君临微微颔首,道“没错,虽然还没有清理干净,但也被清理大半了。” 沈果儿还是有些疑惑,问道“王爷,果儿还是不明白,那些门阀世家,我们完全可以在借助他们的力量在打下天下之后,自己清理啊!” 王君临摇头道“那个时候就不好清理了,因为他们到时候肯定也是开国功臣,我可不想做那等兔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事情,再说到时候我真要这样做了,其他的功臣肯定也会担心我会这样对待他们,到时候君臣离心,虽然我完全可以启用新人,可是多多少少肯定会生出一些乱子不说,也会伤了功臣之心,这等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 “原来如此,果儿明白了。”沈果儿一脸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又道“只是,王爷,如今关中我们还打不打,罗士信他们还在等王爷的命令呢!” 王君临看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聂小雨,道“小雨,你要不要一号的身体,你若是对他的身体不是很想要的话,我就趁着关中大乱,直接打下关中,灭了李世民。” 聂小雨没有立刻回答,眸中光芒一阵急剧闪烁,然后才说道“一号的身体对我很重要。” “既然这样,”王君临笑道“果儿,你给罗士信、裴元庆、武四、上官虎、姜木郎他们以飞鹰传令,让他们不要急着攻进关中,但继续给李世民施压,我要逼着李世民将一号拿来送给我们当礼物。” ………… ………… 夜色渐渐深了,长安城内,李世民连夜召集 柴绍等军中心腹大将议事。 他们所议之事自然是因为关中诸郡县的叛乱和远东军的大军压境,随时可能攻入关中。 可以说,眼下对李世民来说,形势已经到了极为严峻的地步。 所以,太极殿之中,除了李世民依然一脸胸有成竹的自信之外,其他人无不神色凝重到了极致,有很多人甚至眉头紧紧蹙起,已经难以掩饰心中的担忧。 “诸位,眼前这种情况孤早就料到了。”李世民平稳的说道,这话落在麾下一众将官耳中,竟然让他们感到了莫名的心安。 柴绍眼睛中精光爆闪,连忙问道“王爷,您有办法化解眼下危机。” 李世民知道既然自己已经背负了杀弟杀兄杀父的恶名,便不再有任何的矫情,直接在政变逼宫成功的第二天便宣布继承其老子李渊的王位,如今他是新的唐王,而且他也已经给属下心腹文武官员透露过了他计划,准备在关中形势稳定之后,便立国登基称帝。 “没错。”李世民点了点头,继续道“实不相瞒,若不是早就想好了对策,孤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起事。” 众将顿时精神一振,齐声抱拳道“请王爷示下。” 李世民郑重道“在长安城中有一个人是王君临非常想要的人,这个人在王君临的心中甚至比整个关中都重要,我们只要用这个人和王君临交换,进行一场君子交易,便可以换取双方三年不开战的约定。” “当然,也不一定就是三年,这还要看到时候谈判的具体情况而定,而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孤有信心将我们唐国建立成天下强国,练出不弱于远东军的强军,到时候孤再带领诸位与远东军争夺天下。” “自古以来,坐拥关中者得天下,诸位都将会是我大唐开国功臣,世代荣华富贵,名垂千古。” 李世民的声音和他的话语中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众将对他的话竟然没有多少怀疑,而且一个个此时也对李世民充满了信心,对美好的将来充满了期待。 “王爷,那人是谁,末将这就带人将他抓住。”柴绍为了不被李世民的怀疑他不相信对方,这几天强行将失去父亲的悲痛压在心底深处,在李世民面前积极表现,此时第一个跳出来,躬身请命。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越是这样,李世民反而越是对他怀疑。 当然,李世民绝不会在面上表露丝毫,此时甚至站起来,走过去一脸亲切的将柴绍扶起来,然后拍了拍柴绍的肩膀,笑道“姐夫,此人有着宗师境的实力,而且他一身本事神通非常诡异,杀此人我们必须要有周密的计划,孤计划动用一万精兵,将能够动用的所有滞固期和破功期的高手都动用,而且必须一击成功,否则若是让此人逃了,后患无穷,我等随时都可能被其刺杀。” 柴绍顿时想起了在政变那一天,以一柄细剑大杀四方的那位俊美无比的青年。 ………… ………… 一座院子中,明明有人影晃动,但却是一片黑暗。 事实上,院子里面只有两个人。 院子的正中间主屋中,没有点任何蜡烛或者油灯。 但是,黑暗中,一个人影笔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另一个人围着这个人影忙个不停,好像是在修补站着不动的那个戴着铁面具男子的身体。 没错,这两个人正是一号杀手之王和被其不知道以何种手段打造炼制成类似于傀儡的剑神。 前几天那场政变中,铁面具剑客受了伤,身体破损严重,一号杀手之王正在给他修补。 只是,刚过子夜不久,李世民的一个亲兵来了,他给一号杀手之王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启禀一号大人,王爷说已经帮大人找到了所需要的那种玉石,另外王爷说有一件事情比较急,想让大人明天一大早便进宫,王爷想和大人商议一下,可能需要大人出手帮忙做这件事情。”那亲兵对一号杀手之王非常恭敬,前几天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一位出手,而今天他来见一号杀手之王,也并不知道这背后还有其他阴谋,所以他的表现没有任何问题。 因此,一号杀手之王盯着这位亲兵看了几眼,便点了点头道“好,你告诉李世民,我明天一早会进宫。” ………… ………… 深夜四千四百多字的一更送上———— 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 千军万马杀一号(一) (非常感谢‘Xcites’的月票支持和鼓励!) 盛夏,长安城的凌晨,飘下了细雨。 带着凉意的雨水将长安城内这几天流的血全部清洗干净,不留痕迹。 一号杀手之王沉默的走在朱雀大街上,向皇城走去。 若是有人细看,便会发现,他走的是绝对的直线,而且每一步的大小都一模一样,仿佛是经过丈量的一般。 不知道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还是因为这几天长安城死了太多的人,长安城的街巷显得格外清冷,街上没有几个行人,偶尔有人走过,也是脚步匆匆的巡城士兵。 这场雨一直没有变大,只是稀稀拉拉的这样落着。 滴落在了长安城的民宅瓦背上、青石小巷中、小桥流水中、尸体坟头上。 不管落在何处,雨滴总是响着极富节奏,缓慢而优美,但却又永远不变的旋律。 一号杀手之王的目光虽然始终在前方,但是两边房屋店铺的一些情景依然落在了他的眼中。 当看见时不时的有一些商铺和房屋窗户是玻璃窗户时,他眸中有光芒闪烁。 “这些都是二号和王君临弄出来的,本不该在这个时代出现的东西。”一号杀手之王喃喃自语,但因为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很难让人看出他心中的想法,或者说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这几年,随着范阳玻璃逐渐风靡天下,虽然是乱世但依然没有影响玻璃渐渐在世家门阀、中小贵族、大中小地主、富商这些个阶层中流行开来。 而当初追随或者将宝压在李渊身上的门阀世家和贵族们很多都跟着李渊搬到了长安城,一方面因为在他们看来在这乱世之中跟李渊身边无疑是最安全的。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李渊最终是要在长安定都立国称帝的。 这里将会是未来世界的中心。 也正是因为这样,李世民才能够将长安城封锁之后,将这些门阀世家几乎一网打尽,只剩下在关中其他各郡县当官为将的子弟。 穿着一身独特紧身黑衣的一号杀手之王在雨中行走,虽然戴着斗笠,遮蔽了一些雨水,但是因为他的行走太过匀速和直线,给人一种极为奇特的感觉,不知不觉的引来了街上两边避雨的人们和商铺中百姓的惊奇目光。 特别是这个人前往的目标分明是皇宫,更是引来了无数人的各种胡乱猜测,因为这几天一直有门阀世家的余孽试图潜入皇宫刺杀李世民报仇,但实际上更多的是自投罗网。 雨水顺着黑色的斗笠边缘滴下,落在了一号杀手之王的胳膊和背上,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服,但他仿佛没有丝毫不适或者察觉。 天空中一道闪电突然出现,紧接着一声巨大的雷声响起,吓得旁边不少避雨的人们轻轻发出一声惊呼,有小孩被雷声吓哭了,传来了找娘亲的哭喊声。 电闪雷鸣之后,盛夏的这场雨渐渐的变得大了起来。 一号杀手之王的速度依然不变,继续行走在大雨之中。在街畔两侧人们怪异和好奇的眼光注视下,他一路走到了朱雀大街的尽头,皇城的南边的广场上。 湿漉地雨水,顺着他头上斗笠不断滴落,落在了他的衣衫上。 他的衣服已经彻底打湿了,让他的体表温度有些低,但是他一想着自己一直要找的那种玉石李世民终于帮他找到了,身体里面某些东西便不由自主的开始加速运转,犹如兴奋激动之下的人们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一样。 不过,他还是察觉到了今天的皇城内外好像与前两天有所不同,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因为眼下是多事之秋,李世民往皇城中调集更多的兵力也是正常,毕竟长安城内的门阀世家虽然已经被灭族,但是门阀世家隐藏在这个城内的势力并没有拔除干净,特别是那些关陇贵族,在长安城内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要想清除干净,并没有那么容易,这也是之前李渊迟迟犹豫不敢动手的原因之一。 不过,一号杀手之王还是在皇城前停驻了脚步,然后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不处烟雨凄迷中的皇宫。 看了一会儿,他正要往前继续走去,突然,他转头向右侧看去。 紧接着那里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地面也出现轻微的颤抖。 那是有至少上千骑兵疾驰奔行的声音。 在这一刻,一号杀手之王的眼睛中有光芒剧烈闪烁起来,然后他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因为,一支一千人的骑兵向他一个人冲锋而来。 若是以往一号杀手之王会立刻抽身离开,只要不是必死的包围圈,他有的是手段离开。 但是,他今天犹豫了,因为李世民说他找到了那种玉石,虽然李世民也可能是在骗他,但是这玉石对他太重要了,甚至重要到他再不拿到玉石,可能真的就要死了。 他没几天好活了。 所以,他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一直盯着那支骑兵向他冲过来。 没有人能够在正面抵挡上千名精锐骑兵的冲锋。 除非这个世间真的有神。 这个世界上当然没有神,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号杀手之王也可以算是神了。 所以,他可以抵挡,他没有逃走。 一号杀手之王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似乎没有看到冲着他全力冲锋而来的那支骑兵。 此时漫天的风雨依然在肆虐,无穷无尽的雨水从天而降,不断的冲刷着一号杀手之王,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之前湿透的衣服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变干了。 “杀!” 带领这一千骑兵的都尉一脸滔天杀机,但随着与目标的距离不断拉近,他双眼微眯了起来,他是一名百战将军,本身是滞固期的高手,他相信即使眼前是三四名破功期的高手,他都能够用这一千精骑耗死,当然最后这一千骑兵也会死不少。 但是,他此时却从眼前这个目标身上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无数次战场上厮杀更是让他从目标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危险。但是,这种寒意和这种危险没有让他有丝毫畏惧,反而激起了他滔天的战意和杀意,甚至还带有一丝疯狂。 李世民能够派他带领一千骑兵打头仗,自然是有原因的,在用人这方面天下间没有人能够比得了李世民,即使是王君临若不是开挂作弊,他也比不了李世民。 “杀!” 一千骑兵齐声大吼,声震云霄,响彻了整个长安城。 杀声刚落的瞬间,一千骑兵便冲到了一号杀手之王眼前。 在攻击范围之内后,最前方只要是能够够得上一号杀手之王的所有骑兵,都用手中马刀重重砍向对方。 在这刹那间,一片刀光耀亮了皇城前阴雨如瀑的天空。 和剑神不同。 一号杀手之王出剑的动静很小,甚至拔剑都没有发出声响,更没有什么嗤嗤剑芒大作,剑气纷飞的场景。 一号杀手之王只是以一种快得尽似魔幻一般的速度,稳定的抽出了腰畔的那柄黑色细剑。 然后,就刺了出去。 他的第一剑刺的是一侧的空处,但诡异的是当他剑尖送达的时候,一只战马的眼睛便自动撞在了他的剑尖上。 战马巨痛之下,顿时发出凄厉的嘶鸣,然后发疯,将背上的骑士掀下了马不说,将后面的骑兵挡住了一大片,十几匹战马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追尾”。 而几乎在这一片冲锋的势头被阻,出现混乱的瞬间,一号杀手之王的身影便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追尾的这十几匹战马的中间,巧妙的避开了被其他骑兵冲撞上的风险。 而在进入追尾战马中间后,一号杀手之王的第二剑,第三剑,第四剑………便刺了出去。 他出剑的速度在暴戾地风雨中,给人一种并不显得很快的感觉,甚至没有什么绝妙的招式,显得非常稀松平常。 但是,诡异的是,他每一次细剑非常轻巧的递出去时,剑尖便会准确的刺中一名骑兵的咽喉或者心脏位置。 一剑杀敌,绝不会有第二次,更没有伤员,只有活人和死人。 甚至给人一种这些骑兵自己用咽喉去撞一号杀手之王手中剑尖的感觉,事实上即使是骑兵们用自己咽喉主动去撞剑尖,也不可能有这么高的精准度。 精准、干净、稳定,这便是一号杀手之王出手时的感觉,非常简单。 简单到了极致,其实也就快到了极致。 一千骑兵的冲锋队形被一号杀手之王凿穿了,其实他自始至终都在方圆五米范围内活动,所以准确来说这也不算是凿穿,只是一波冲锋结束了,留下了近百具的尸体。 从那名都尉大喊“杀”字出口,到一号杀手之王刺死了近百具尸体,这一波冲锋的结束,不过是十几息的时间而已。 漫天雨水之中,一号杀手之王的身前身后倒下了一地尸体。 鲜血从那些尸体的咽喉里面渐渐涌了出来,因为伤口不大,所以刚开始流的血不多,但越到最后血便越多。 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千军万马杀一号(二) 但是,很快所有的血就被雨水冲淡冲走,若是走近一点的话,便会发现,所有的尸体伤口全部是在咽喉或者心口,都是一击致命,都是刚刚刺破了咽喉,或者刺进了心脏。 那名都尉吆喝声中,骑队已经在三百多步外重新调转马头,做好了第二波冲锋的准备。 只是,这名都尉虽然依然一脸的战意,但他此时的神色已经凝重到了极致。 都尉突然想起唐王李世民特意给他交待过,他只要能以这一千人让目标受伤,便算是成功了,立下了大功。 当时,都尉还极其不以为然。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明白了唐王殿下为何要这样说了。 眼前这一位的手段好像已经脱离了武技的范畴。 但他是唐王殿下的心腹,是可以为李世民去死的那一种。 所以,他明知今天可能会死在这里,但依然再次举刀,准备新的冲锋。 “杀!” “杀!” “杀!” 剩下的九百左右的铁骑随着都尉一起整齐高呼,肃杀之气依然冲天,并没有因为轻易被杀死近百同伴而动摇军心。 由此也可以看出,为了对付一号杀手之王,李世民动用的部队是真正的精锐之师。 黑色的洪流再次开始发起冲锋,大地开始了整齐地震颤。 一号杀手之王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在距离一号杀手之王两百多步远时,随着那都尉一声令下,九百来名骑兵竟然分成了九组。 其中八组以百骑为一阵,分别以一号杀手之王为中心,分布在了八个方向。 剩下的人簇拥在都尉身边,保护着后者开始调度指挥其他八组人,防止一号杀手之王来一个斩首行动,导致群龙无首。 这一场拼杀从一开始便没有任何人说一句废话,此时更是如此,新的战术位置布下之后,都尉一声令下,其中一组百骑便开始冲锋,而紧接着这一组百骑,其他七组骑兵互相间隔十来息的时间,在刚好避开不发出“撞车”的情况下,也紧接着依次开始了冲锋。 这名都尉是想实施车轮战,而且是那种一刻都不停息的车轮战。 面对这种战术,一号杀手之王不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对方冲过来再杀人。 他的身形而是突然动了起来,而且从一开始速度便快得惊人,快得吓人。 他主动冲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方阵,也是最先开始对他发起冲锋的那一个方阵。 而在对面,那支百人骑兵距离他已经不到百步。 “轰!” 一号杀手之王的战术也变了。 他这一次在第一时间没有出剑。 而是在距离那队骑兵五六步的时候,突然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刚好撞在了排头的那名骑兵身上。 一号杀手之王的速度太快了,快的那名骑兵惊骇之下,根本来不及出刀,整个人便被撞飞了。 而且,这骑兵是那种犹如炮弹一般被砸飞了出去。 首当其冲的将其后面一条线上的二十余名骑兵直接给撞下了马。 一片惨叫声中,这名骑兵当场整个身体就成了碎肉。 而其他二十多名骑兵的甲胄也扭曲成废铁,坠下马之后也纷纷吐血,脸色惨白,有十多个人当场死去,剩下的人虽然没有当场死去,但也差不多了,或者被后面的同伴战马直接给踩死了。 刚才那一幕,若是从高空中往下看,便会发现,这支骑兵便宛如尖刀刺中了顽石,崩裂出了一个大口子。 但是在将那名骑兵撞飞之后,一号杀手之王却稳稳的落在了那名骑兵的战马之上,任由战马载着他顺着之前的惯性,随着这支骑兵冲锋方向奔行。 而他是背对着马头,不用手去驾驭战马,却仿佛死死的粘在了马上,变成了战马身体的一部分,任由战马如何颠簸,甚至有意想要将他甩下来,都难以做到。 然后,他便在马上开始出剑。 四五息时间,他旁边十多名骑兵便中剑落马。 但是,不等一号杀手之王控制战马追杀其他骑兵,这一方阵的剩余骑士一声在带头的一名军官吆喝之下,在第一时间策动自己胯下战马开始向四周逃散。 逃,当然不是真的逃,更不是溃逃。 这本身就是他们的战术的一部分。 他们的逃是为了给下一个百骑军阵的冲锋腾出位置和空间,以防发生撞车 所以,不等一号杀手之王有丝毫的休息时间,第二支百骑冲锋军阵已然向他撞了过来。 和刚才一样的战术,一号杀手之王沉默的再次迎着这支骑兵冲了上去。 不过,这一次他是骑着战马迎了上去。 只是在冲锋的瞬间,他随手在战马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没有人察觉到在这瞬间,他的手上隐隐有一丝电光一闪而逝。 下一刻,那匹战马双眼变得通红一片,好像疯了一般,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向那支骑兵撞了过去。 还没撞上,这匹战马的身体便开始往外飙血,看得出来它是在用透支生命的方法让自己的速度变得如此之快。 冲量等于质量乘以速度。 一号杀手之王骑着的战马质量和迎面冲来的骑兵们胯下战马差不多,但是前者的的速度比后面快了太多太多。 所以这一刻,一号杀手之王和其身下战马的冲量便是迎面骑兵十数倍不止。 “轰!” 一号杀手之王骑着这匹战马,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直接砸入了迎面而来的这支百人骑兵之中。 因为速度太快,迎面的那名骑兵根本来不及出刀,便直接撞飞了出去,又砸倒一大片。 但是,一号杀手之王和胯下战马的速度并没有减少多少,只是战马身上已经开始往外大量喷血,身体也已经被反撞得变形,正常情况下肯定早就死了。 但战马就是没有死,还在奔跑,且速度越来越快。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因为冲量太大,一号杀手之王的和他的战马竟然直接将这支军阵砸穿。 惨叫声一片。 军阵中央的二十多名骑兵凡是被一号杀手之王和胯下战马触碰上的,要么身躯崩碎要么肢体断裂,要么直接当场死去。 而在冲出这支骑兵战阵之后,一号杀手之王胯下的那匹战马直接碎了,变成了一地的碎肉,连同骨架都碎成了一片。 剩下的七十多名骑兵心中骇然,脸上出现了一些惊惧之色,但是还在按照计划,在第一时间撤退到一边,让开了空间和道路。 “杀!” “杀!” “杀!” 然后,下一波百人军阵,又向刚刚落在地上的一号杀手之王冲了过来。 “砰!” “轰!” 和最开始冲撞第一支百人骑阵时的战法一样,一号杀手之王又用身体撞飞了一名骑兵,撞死对方十多人同时,枪了对方的战马,顺便刺死身边的十多名骑兵。 ………… ………… 如此这般,八支百人骑兵冲锋战阵,依次被一号杀手之王破开,每次少则死上二十多人,多则死上四十多人。 没过多久,这皇城前的广场之上,便已然被鲜血残尸铺满,触目惊心之极。 而一号杀手之王身上却没有半点伤痕,这一点让剩余的骑兵和那名带头的都尉神色骇然,一脸的难以置信。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经过刚才这一番疯狂的对冲杀人,一号杀手之王眸中的光芒隐隐变得暗淡了一些。 而在这时,又有数百名骑兵从广场两边路口中冲出,刚好将刚才战损的兵力进行了补充,始终保持着八个百人战阵,并且是将一号杀手之王围在了中间。 “战术不变,继续冲杀。”那名都尉并没有退缩,只是战意之中已经多了一些的惨烈之意。 重新组成的八个百人骑兵战阵并没有因为数百袍泽的战死而退缩,他们是李世民麾下真正的百战精兵,今日除非那名都尉下令撤退,否则他们可能会一直冲杀到最后一个人。 新一轮的冲锋,再次开始! ………… ………… 同一时间,皇宫深处,最高的那座七层宝塔的顶层之上。 李世民和柴绍用望远镜一直盯着皇城外广场之上的战局。 这地方本来不是最好的观战地方,皇城南门上面楼阁之上观战是最合适的,但是李世民认为那地方距离战场上太近了,而他可是见识过一号杀手之王诡异的手段。 距离太近了,即使有千军万马护着围着,依然有可能会被对方杀到近前,对他进行斩首。 “王君临的范阳学院中的教材本王都一一仔细看过,特别是那本格物之术的教材,其中有一个定律,名为能量守恒定律,本王对此深以为然啊!” 两个人没有放下望远镜,继续观战,但是李世民嘴里面说着话。 “能量守恒定律?”柴绍脸上有些疑惑,老实道:“臣不明白,能量是什么,还请王爷释惑。” “能量你可以理解为我们身体中的力气,”李世民笑了笑,继续说道:“为了能够让学生明白这其中的意思,那本教材中有三种表述这个能量守恒定律的说法。” 第一千六百六十九章 千军万马杀一号(三) “其中一个说法是,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其它物体,而能量的总量保持不变。 第二种说法是,一个人的总能量的改变只能等于传入或者传出这个人的能量的多少。而如果一个人处于孤立环境,那么他的总能量保持不变。” “所以,不管杀手之王有多厉害,即使他真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怪物,是个妖孽,但他如今就是一个孤立的人,本王的计划中不会给他补充能量的机会,那么他身体内的能量便会迟早消耗一空,到时候他没有了力气,本王看他怎么打。” “臣明白了。”柴绍一脸恍然大悟,“总之,王爷的计划就是要活活累死那杀手之王。” ………… ………… 李世民安排的骑兵一轮又一轮,一波又一波的冲了上去。 不得不说,李世民总能够让很多人心甘情愿的给他效命,而且是不畏生死的效死命。 皇城南门广场上这些骑兵已经如同机器上的零部件,只要那名都尉一声令下,就仿佛失去了一切作为人的情绪,轮着冲上去,即使明知道每次都会有十之三四会死在那个恐怖的对手的细剑之下,但他们依然会冲上去,这便是精锐之师。 终于,李世民准备的足足三千精骑,死的剩下不到一千了,剩下的骑兵那不畏生死的心在这一刻也终于崩了。 他们其实依然不怕死,但是自始至终一刀一枪都打不到敌人身上,只能任由对方屠戮的感觉………实在是太过“酸爽”了。 一次两次还没有什么,当进行了十数次,乃至数十次之后,他们的虽然依然不怕死,但是精神状态已经受不了了。 而当那名都尉被一号杀手之王不知不觉中拉近距离,突然犹如一根弩箭一般,飚射近百米的距离,将其一剑刺杀之后,剩下的骑兵也再不敢上前了。 ……… ………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能够最透露本质的地方,所以李世民一直用望远镜盯着一号杀手之王的眼睛。 刚开始,李世民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但是时间长了,慢慢的他终于发现一号杀手之王的眼睛变得没有了之前那般明亮。 这个发现,让李世民长长松了一口气,悬着的那颗心也彻底落了下来。 因为,这证明了他的计划没有错———这个怪物是真的能够活活累死的。 只是,眼下李世民依然难以看出要死多少人,才能够累死一号杀手之王。 好在,为此李世民已经有过周密计划,完全部署。 三千骑兵之后,又出现了三千步兵。 “李世民为什么要杀我。”一号杀手之王终于说出了他厮杀以来的第一句话,也是他心中的疑问,他自认为自己的存在对李世民的作用非常大,事实上前几天的政变逼宫时,他的功劳不比柴绍小。 统领三千步兵是一名果毅都尉,听到一号杀手之王问出这个问题后,他心中狂喜,因为按照唐王李世民的交待,只要给目标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便是大功一件。 “我们王爷说,是因为王君临那边也需要那块玉石,而且给的价格非常高,甚至愿意与我们王爷五年不开战。”果毅都尉将李世民告诉他的答案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不是正确的,所以不用担心一号杀手之王看出端倪。 听了这话之后,一号杀手之王转头深深的看向皇宫,看向李世民和柴绍所在的七层宝塔。 而这个时候,随着那名果毅都尉一声令下,这三千步兵排成了密密麻麻的战阵,将一号杀手之王包围了起来,然后便开始了围杀,中间与骑兵替换也没有给一号杀手之王多少休息的时间。 与杀骑兵时声势很大、很暴烈不同,杀步兵就显得很平静了,甚至若不是步兵不断有喊杀声响起,整个战场上就只剩下一号杀手之王的细剑刺入步兵咽喉或者心口的轻微声音了。 自始至终,一号杀手之王都没有用他的剑去阻挡步兵们的刀枪,因为每次他都能够创造出步兵们的时间错位,然后抓住漏洞精准无比,且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躲过每一次的攻击。 再之后………便是他杀人了。 不过与之前杀骑兵时一直被困在这里不同,一号杀手之王开始往皇宫方向前行,而且即使有三千步兵包围,他的前行速度依然保持大体匀速,没有多少的变化。 这就给人一种他不是被包围了的感觉,而是他要去皇城,结果这些步兵冲上来或者出现在他面前被他顺便杀死,而且是轮流着杀死。 皇宫深处七层宝塔之上,李世民和柴绍用望远镜看着这个场面,真的感觉非常的诡异。 他们能够看得出,统领这三千步兵的果毅都尉在极力组织人手进行围杀,在想法设法创造一种每次至少有七八名士兵一同出刀,或者出枪,让一号杀手之王不得不顾此失彼的出剑去格挡的局面。 但诡异的是,一号杀手之王总是能够用各种办法,或速度太快,或奇异的假动作迷惑了一些士兵的判断。 总之,就是轻易的让步兵们的攻击很难齐上齐退。 所以,一号杀手之王的两只脚在雨中前进的步伐始终是那样的稳定,就像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路穿雨而行,一路杀人而行。 若不是李世民一直看着一号杀手之王的眸光越来越暗淡,他真的怀疑这个人很难杀死。 “这已经不是宗师境界的高手能够做到的事情,或许一名宗师境的高手能够拦住他,但却做不到面对千军万马时如此悠闲和轻松,甚至早就受伤,热血流尽而死。”皇宫深处七层宝塔之上,柴绍神色凝重和骇然的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李世民也是叹了口气,深以为然的颔首道:“没错,这不是宗师境界的高手潇洒,而且他给人的感觉也不是那种强者闲庭信步的感觉,而是一种非常非常精准,非常非常稳当的感觉。” “没错,他的出剑,他的每一步,乃至他身体部位的每一个动作都实在是太精准,太稳定了,所以我越来越怀疑他不是人。” “其实今天将这个怪物拿下除了可以用来和王君临换来一个让我们休养生息的时间之外,本王还想弄清楚这个怪物是不是人,而且他若不是人,本王以此也能够推测一下,王君临是不是也不是人……” ……… ……… 不提李世民和柴绍如何讨论,脑洞如何大开。 围杀一号杀手之王的步兵们甚至不知道旁边的同伴是如何死在那柄黑色的细剑之下的,因为他们在一号杀手之王身上并没有感受到强者的那种足以冲破天地的气势,对方的出手甚至也没有任何高明的招数,也并不如何刁钻毒辣。 只是那把黑色的细剑仿佛拥有一种魔力一般,他总能够在这雨水中轻而易举地计算出了所有的角度,所有的可能,然后挑选了最正确的、最短距离、最省时间的一个空间缝隙,轻轻的刺了出去。 这种杀人之法,乍一看,非常的简单,但是细细一看,便会感觉有一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感觉。 因为,他让任何人都有一种无力躲闪的感觉。 事实上,对一号杀手之王来说,比拼的已经不是剑,不是刀,不是招式,也不是武技。 而是心算之术。 或许武技足够高明,达到一定的境界,在面对一号杀手之王时才能够利用其他一些方面进行弥补,与其比拼一下。 比如,宗师境的高手他们有自己的气场,可以提前感知一号杀手之王的动作。 ……… ……… 那名果毅都尉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三千精兵下属,一个个的被这个怪物杀死。 最主要的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一刀一枪落在目标身上,便死在了这个戴着笠帽地怪物那柄细剑之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果毅都尉浑身上下都感到了一股寒意,身体更是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他是李世民的心腹,甚至是死士,他不怕死,但是他此时感到惊惧。 这种惊惧让他已经失去了理。 他是一名滞固期的高手,他不信邪,所以他亲自带人冲了上去。 然后,一号杀手之王近乎是诡异的躲开了所有攻击,莫名其妙的走到了他的身前。 “杀!”果毅都尉一声大喝,全力一刀砍了出去。 在砍出这一刀的时候,这名果毅都尉忽然觉得对方那件被雨水打湿的漆黑紧身衣好像不是寻常的衣服,那料子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而对方手中那柄漆黑色的细剑好像也不是寻常的兵器,甚至不是人间的兵器。 而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妖怪。 一个仿佛凝结了天地间所有地玄妙,带着死亡之剑来收割他们生命的死神。 果毅都尉自己也不知道为何都已经全力出刀了,在这一瞬间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反正,他的刀擦着对方的肩膀劈空了,然后他就看见了一柄细剑向他的下颚咽喉之处刺了一下,再如闪电一般收回。 咽喉之处传来疼痛,说实话,因为刺入太快,且立刻拔出,并不是非常的痛。 太快了,为什么先前他在远处看着那么慢,为什么自己怎么躲也躲不开? 果毅都尉带着这样地疑问,重重地摔倒在雨水之中。 满是惊恐的双瞳渐要被积水淹没,然后他看着一双防水的某种皮制的轻靴在自己头颅边走过。 便在这个时候,那双穿着自己亲手制作的轻靴子的脚,依然是那样的稳定。 雨还是一直在下,不过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 但是,围上去的步兵一直还在死。 果毅都尉死之后,又有一名都尉站出来,继续指挥着剩下的一千多名士兵继续围杀一号杀手之王,他们不愧是李世民挑选的精锐,始终保持着足够的士气和勇敢,然后前仆后继的杀了过来,最终一个个的死去。 不比之前那些骑兵至少将一号杀手之王困在了那里,这些步兵竟是连一号杀手之王稳定的脚步都无法阻止一丝。 不过,皇宫深处七层宝塔上的李世民此时又变得兴奋激动了一些,因为他又观察发现了一件事情———一号杀手之王总是躲闪,不用兵器阻挡,是为了最大程度节省力气,当然也是为了始终不让自己被缠住,保持足够的速度和躲闪的灵活性。 ……… ……… 就这样,一号杀手之王扭腰,低头,转身,屈膝,折腰……以完全超乎凡人想像的冷静与计算能力,以正常人类很难做到的诡异动作,平静的让开所有可能伤害到自己身体的兵器。 然后,每一次都是直直的刺出细剑,每一次都只是剑尖上带着一点血红,甚至细剑的其他位置上都没有沾过血。 因为之前一号杀手之王问过那名果毅都尉“李世民为什么要杀他”。 当时,那名果毅都尉说,李世民要用那块玉石换取和远东军五年不开战。 一号杀手之王当然知道,五年的修养生息时间对眼前的李世民有多么重要。 同样的,他知道那块玉石对他和对聂小雨是多么的重要,而他还知道聂小雨在王君临心中的地位,所以他相信了这个回答。 最主要的是,那块玉石对如今的一号杀手之王实在是太重要了,直接关乎他的生死,甚至他若是不能抢在玉石落在聂小雨手上之前抢在手中,自己只能等死了,而且已经活不了几年了。 所以,他今天必须进宫,必须从李世民手中将这个玉石抢在手中。 为此,他即使受伤也在所不惜。 毕竟,受伤总比死亡要好得多。 如此这般,一号杀手之王因为要进宫,而那些步兵不停的阻拦,围杀,所以不断的有人咽喉或者心口中剑,倒在他的身边,不停地有鲜血映红了雨帘。 不停地有人死,摔落雨中,不停地有惊呼、有惨叫、有闷哼。 在这一刻,一号杀手之王真的仿佛是从地狱来的死神一样,用一种最平静而简单的方式。 也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方式,在收割着这些胆敢阻拦他的士兵的生命。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千步兵越来越少,而地上的死尸也越来越多。 和之前的三千骑兵一样。 某一刻,剩下的七八百名步兵终于崩溃了,然后四散逃走了。 一号杀手之王当然不会去追,因为他对杀人其实没有半点兴趣,若非必要他实在是不想杀人,因为这个过程中要心算,要出剑,会耗费他的能量。 不知不觉中,一号杀手之王已经来到了皇城南门的正前方的广场中央。 因为没有了人可杀,没有了人阻拦,一号杀手之王反而停住了脚步。 此时此刻,整个广场之上,就剩下他一个人。 在他的四周,数千具尸体倒卧于血泊之中。 因为尸体太多,鲜血太多,再如何大的雨水,此时也无法在这很短的时间内,将这些血水洗干净。 这时,一号杀手之王感受到了某种危险,将目光从紧紧关闭的城门上收回,抬头看向皇城的城头之上。 不知什么时候,皇城的城墙之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弓箭手。 一眼望去,竟然有上万人,他们每个人都早已弯弓搭箭,饱弦待射。 密密麻麻的羽箭已经瞄准了皇城南门正前方的一号杀手之王,随时可能万箭齐发。 任何人面对这种情况,都恐怕是必死的结局。 但是,站在血水之中的一号杀手之王除了眸中的光芒比之前暗淡了一些之外,看着那些指向自己的恐怖羽箭,看起来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是那样的平静,仿佛没有任何惧意。 那柄细剑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雨水落在上面竟然没有传来应该有的滴雨声,甚至无法在上面留下湿意,直接滑下了剑面。 皇城上的这上万弓箭手刚才亲眼目睹了三千骑兵和三千步兵围杀一号杀手之王的过程。 所以,他们每个人此时都已经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妖怪。 他们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发自内心最深处的寒意。 他们可以不怕死,但是未知的恐惧有时候比死亡更让人惊惧。 眼前这个人的强大和恐怖分明已经超出了这个世界的范畴,已经不能以这个世间的常理来度之。 柴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皇宫深处的七层宝塔处来到了皇城的城墙上,他将亲自指挥这一万弓箭手对一号杀手之王进行射杀。 按照李世民的计划,之前三千骑兵和三千步兵都是为了消耗一号杀手之王的能量或者力气,而这一万弓箭手是用来杀死一号杀手之王的,至少也要将对方重创。 但即使是柴绍,此时在城头之上,看着一号杀手之王与自己距离不到一百步,内心深处也禁不住涌起一股前所未的惧意。 他其实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却知道,自己以这上万名弓箭手也有可能杀不死对方,甚至不能将其阻拦在皇城之外。 “放箭!”柴绍强压下心中从未有过的惊惧,神色变得冷漠如铁,任由雨水顺头盔落在了自己的脸上,顺着脖子流进自己胸膛之内,终于下达了命令。 他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城头之的上万名弓箭手同时听到了命令。 上万名弓箭手浑身一震,瞄准半天的手中弓箭顿时松弦。 “嗡………” 下一刻,上万支羽箭几乎同一时间脱离了紧绷的弓弦。 上万支羽箭从最开始,速度便已经提升到了顶点。 它们撕裂了空气,刺破了遇到的空中所有雨滴。 射向了皇城南门外广场正中间,那名仿佛一直站着一动不动的怪物。 PS:最后五千多字的一章送上,今天更了一万一千多字,求一下月票和打赏————九孔拜谢! 第一千六百七十章 千军万马杀一号(四) 这种遮天蔽日再配合上万支羽箭刺破空气时发出的声音,这气势和动静足以让任何人绝望。 上万支羽箭同一时间射向同一个人,造成的结果必然是在一定范围内的遮天蔽日。 也就是说覆盖了那片空间的所有位置,没有任何人能够躲开。 之前一号杀手之王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各种精准的判断,以及一些假动作,总是能够给自己创造出躲闪的机会,从而一直没有陷入同时被多人攻击的局面。 但是,如今面对上万支羽箭同时覆盖,即使他真的是神,也没有办法躲闪开。 就和这雨水一样,你可以用伞和斗笠去遮挡,但绝不可能避开,更何况在这一瞬间的攻击,箭雨远比雨水的密度大,速度要快。 正常情况下,在这样密集的箭羽攻击中,没有人能够活下来,即使是之前的剑神或许可以扛过几轮,但最终也会被万箭穿心。 当年为了弄死春秋使者,王君临曾经和聂小雨一起研究过怎样杀死一位宗师境界的高手。 最后他定下的方案有两个。 一个是提前埋下足够多的炸药,将春秋使者引到既定的位置,然后将其炸死。 还有一个方案是,将春秋使者引到平原之上,没有任何遮蔽物的地方,以足够多的精锐骑兵对其进行连环冲锋,然后再以步兵进行持续围杀,最后再以万箭齐射,才能够将春秋使者杀死。 当时因为聂小雨已经弄出了黑.火药,而且足够多,所以王君临选择了第一个方案,成功将春秋使者炸死,这才将仙隐门接盘,除去了心腹大患的同时,又如虎添翼。 如今李世民手中没有火药,所以便选择了第二个方案,几乎是和王君临当时研究出来的一模一样。 但是,一号杀手之王虽然是堪比宗师境界高手的武者,可他本身又不是武者,甚至都不是人。 他拥有着宗师境界武者的实力,但是宗师境界的高手没有他的诸多神通本事。 所以,李世民以这种方法能不能成功,还真不一定。 但在柴绍看来,眼前一号杀手之王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视线的法子,更没有任何遮蔽物,一号杀手之王如何躲避? “他死定了。”这是柴绍和一万名弓箭手此时的想法。 人力终究有时穷,若是以一万人上去围杀,因为每次其实能够发动攻击的最多十几个人,以一号杀手之王的势力可能会一直杀下去。 但是以一万支羽箭齐发,这可是相当于一万个人同时对一号杀手之王进行攻击。 他如何抵挡? 皇宫深处七层宝塔上,通过望远镜观看这一幕的李世民虽然没有柴绍和弓箭手这般自信,但此时依然禁不住充满了期待,若是能够在皇城外就将一号杀手之王射死,那最好不过了。 一号杀手之王的速度非常快,甚至能够在瞬间移动十数丈的范围,但是依然脱离不了眼前的万箭覆盖范围。 所以,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体貌似一直没有动,他没有去试图避开这场明显蓄势已久,密集到了极点万支羽箭。 但是,他的身体虽然没有动,可他手中的细剑却在万箭齐发的时候突然有了变化。 咄咄咄咄………… 无数声箭镞击中铁石之物的恐怖声音,几乎是在这一刻同时响起。 为什么说是几乎,是因为虽然所有的箭是同一时间射出去的,但是因为距离远近不同和弓箭手力气大小不同,导致羽箭的速度有快慢之分,最终并不是所有的箭氏同一时间射到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上。 箭雨落下之后,破空声收敛之后,全场一片死寂。 城头之上,柴绍和万名弓箭手放眼看去,箭矢就像被春雨催后的杂草,全部集中在在皇城前广场正中央约数十丈方圆的范围内,即使有很多箭矢未插在石板上,但是依然显得非常密集。 眼前的一幕让城头上所有弓箭手和柴绍目瞪口呆,让皇宫深处七层宝塔上的李世民瞠目结舌的同时,神色一沉。 一万支箭,有大半其实射在了一号杀手之王身边的地面上,不过皇城门前广场的石板足够坚硬,有很多箭矢虽然射出了不少小坑,溅起了一些的碎石屑,但没有直接射进石板之中,大多数都是在射中石板之后,又猛烈地弹了起来,有一些甚至因为石板的反弹之力,箭尖弯曲,箭杆折断。 毕竟李世民手中的兵工作坊虽然已经不错了,但是比起远东军的还是差远了。 不过,因为箭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有的箭便直接射进了青石板之间狭小的缝隙之中,而且几乎将所有的缝隙插得慢慢的,导致箭羽嗡嗡作响。 但是此时城头上,远处七层宝塔上,没有人再去看地面上的箭矢,所有人都在看出现箭雨中心的那个………怪物。 在最密集的箭雨正中,一号杀手之王依然沉默的站立着,只是不知何时,他一直戴着的斗笠帽已经到了他的左手上,上面穿插着不知道多少支箭。 远远看去,就像他手中提着一只黑色的刺猬,渗着冰冷的光芒,也让人感到浑身发寒。 被雨水打湿的广场上满是箭矢,一号杀手之王站在满地残箭之中,而在他与满地的箭矢之间是一个三面漆黑色的面板,对着城头的方向,刚好将一号杀手之王的前面和左右两边挡住了。 但是,看着高度其实只能够挡住他的下半身,所以刚才那一瞬间,一号杀手之王是蹲下了。 看得出来,这个面板非常非常的薄,但是却将所有射中一号杀手之王的箭挡住了。 柴绍脸色难看的拿着望远镜仔细一看,便分辨出这三块连接在一起面板与一号杀手之王手中的那柄漆黑的细剑是同一个材料,更何况中间的那块面板中间有一个剑柄。 在这一刻,天地间的雨势仿佛也忽然变小了。 似乎就连老天爷也开始隐隐畏怯这个在万枝羽箭之下,依然能够完好无损的怪物。 咔嚓,咔嚓。那三面黑面板突然在瞬间开始折叠收缩,几乎是瞬间他们便消失了,或者说变成了那柄细剑。 而几乎在三面黑面板变成细剑的同时,一号杀手之王便动了。 一号杀手之王以快如疾风的速度向皇城门冲去。 柴绍脸色大变,喝道:“三组流水式射箭!” 还好城头上的弓箭手早在射出之前那支箭之后,便已经箭矢重新上弦,做好了射击准备,此时一听柴绍的命令,瞬间有三分之一的弓箭手将箭射了出去。 而在第一组弓箭手射过之后,第二组紧接着也射了出去,再之后第三组也射了出去。 而当最后三分之一的箭矢射出去之后,第一组的三分之一弓箭手又做好了射击准备,再次射箭。 如此这般,他们便形成了一个封闭不留空隙的循环。 柴绍的这种射箭之法自然是高明的,因为他可以让一号杀手之王没有任何的空隙时间用来休息。 箭雨再次覆盖而来的同时,一号杀手之王距离城门还有五十多步,但不得不停下来,应对箭雨。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停步站在那里,而是以缓慢的速度一步步的往前走去。 可能是以细剑变成面板防御式的硬扛太过损耗能量,也可能是他在移动之中,再加上他在移动之中可以让弓箭手的瞄准出现些许时间的错位,这一次一号杀手之王没有再让细剑变成三面黑色面板,然后自己蹲下当乌龟。 他左手是那个黑色的斗笠,右手是那柄漆黑无光的细剑。 面面箭雨的到来,他手中的斗笠和细剑都在以一种快的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速度开始动了起来。 甚至在柴绍和远处七层宝塔上的李世民眼中,细剑和斗笠的挥动时已经出现了残影。 一号杀手之王的脚步虽然很慢,好半响才跨出一步,但非常稳定。 他右手的细剑,就像是自己有了生命一般,在这瞬息之间完全计算出了每一支箭飞行的轨迹,到达的时间。 然后在在一号杀手之王对肢体强大控制能力配合之下,以不可思议的动作,竟然斩落了每一枝真正能够刺向他身体的箭矢。 不断有箭矢被细剑精准的击飞,没错,是刚好击飞,不是斩断,也不是磕飞了,总之就是没有浪费丝毫多余的力气。 而那些看似能够射在他身上,但其实没有射在他身上的箭矢,他一概不会理会。 这就导致不断的有很多呼啸而过的箭矢擦着他的衣衫,擦着他的头皮,擦着他的胳膊,擦着他的耳垂,擦着他的大腿飞掠而过。 或者擦着他的脚尖,射进地面石板。 自始至终,一号杀手之王都对这些箭矢没有看过一眼,更不会去抵挡。 柴绍这边一万名弓箭手分成三组,射了一轮之后,一号杀手之王其实才走出了短短的两步而已。 而他所过之处,身体两侧甚至前后左右,都插满了羽箭,也落满了箭矢。 第一千六百七十一章 千军万马杀一号(五) 自始至终一号杀手之王都没有进行一次躲闪,他只是利用这种恐怖的超级计算能力和对身体的超级控制能力,将射向他身体的所有箭矢击偏,没错是击偏。 换成是春秋使者或者是剑神这二位宗师境界的高手,虽然能够在单打独斗上与一号杀手之王不相上下,但是在面对这种情况时,都不可能像一号杀手之王这样表现得如此冷静,如此精准,除了身为二号聂小雨。 因为,除了一号和二号之外,没有谁能够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计算出如此多的事情,并且在电光火石之间,能够做出最合适最精准的、绝不可能出错的应对。 当然,这主要还是虽然每次都有三四千支箭射向一号杀手之王,将其完全的覆盖,让其没办法躲闪。 但是,真正能够射向一号杀手之王的箭矢其实并没有那么多。 即使是这样,在这个世上,除了一号和二号这两个不是人的存在之外,没有人能够做到庞大而精准的计算、绝对的冷静应对,在那瞬间身体持续不断的做出那些高难度、甚至正常人根本做不到的动作。 但饶是如此,光是依靠一号杀手之王右手中那把细剑,也不可能在瞬息间将扑面而来的密集羽箭全部斩落。 所以,这个过程中,他的左手也一直在动,那把斗笠上虽然插满了箭矢,看起来像是个刺猬一般,但是在他左手腕的轻轻震动之下,斗笠一直在高速的旋转抖动,以一种诡异的频率卷起了无数的雨弧,震走了无数的箭矢…… 只是,这个斗笠显然不能跟那柄细剑相比,质量并不是无坚不摧的那种,在击飞震走无数箭矢之后,这斗笠终于承受不住。 它在某一刻直接碎了。 而且碎得非常彻底,直接变成了碎末。 没有了斗笠的配合,光靠右手的细剑,一号杀手之王完美的防御貌似顿时出现了一些漏洞,这就逼着他右手的细剑在同一时间内击打的箭矢就会更多。 最终的结果就是,自从开始面对箭雨之后,他眸中的光芒暗淡的速度越来越快。 而当左手的斗笠变成碎末之后,这种眸中光芒暗淡的速度再次增加了。 在距离皇城的南城门二十多步时,因为距离城头太近,箭矢射过来需要的时间自然就短了,给一号杀手之王躲闪的时间就相对更少了。 这就导致,终于在某一刻,有一支箭没有被他的细剑击偏,射在了一号杀手之王左边肩膀上。 他自然不会感到痛,但是这支箭落在他身上的瞬间,他眸中光芒有着刹那间的剧烈闪烁。 接下来,一号杀手之王又中了两箭。 还好,终于在他距离城门十来步时,城头上不再有箭矢射下来。 不是城头上的弓箭手没有箭了,而是雨太大了,李氏所造的弓箭的弓弦依然是古代传统的制造弓弦之法:以胶为弦。 所谓“胶”,即动物胶,用以粘合干材和角筋。《考工记》中记载有鹿胶、马胶、牛胶、鼠胶、鱼胶、犀胶等六种胶。胶的制造方法也并非简单的用动物的筋制造而成,毕竟动物身上没有那么多的筋,一般是把兽皮和其他动物组织放在水里滚煮,或加少量石灰碱,然后过滤、蒸浓而成。其中以黄鱼鳔制得的鱼胶最为优良。 而这种弓弦最大的弊端就是不防水。 与远东军已经有了用钢丝做弦的强弓不同,这种弓弦最大的问题也是不防水。 不说泡水时间一长便失去了弹性,没法使用,甚至在南方潮湿的地方,大雾之中弓箭就几乎没办法使用。 “该死的雨。”柴绍抬头看着天上的雨越下越大,一脸的郁闷,眼看着终于可以伤到目标了,结果弓弦被雨水泡的没法用了。 一号杀手之王抬头看了一眼柴绍,然后继续向皇城门走去,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依然很稳。 往前走的过程中,他还将胳膊上三支箭依次拔了出来,箭矢与他左臂的骨肉磨擦地声音非常的清晰,甚至在城头上柴绍和不少弓箭手都听到了。 此时,除了下雨声依旧之外,皇城上下已经再次一片寂静。 所有的弓箭手都一脸不甘的看着一号杀手之王缓慢而又似无所觉的将身上中的箭拔了出来,然后他们看着那个伤口处竟然没有流出任何血液。 “这真的是怪物,他没有流血。” “他果然不是人,是人就肯定会有血。” “应该也不是妖怪,妖怪应该也会有血的吧!” “不是妖怪是什么,难道是神仙不成。” ……… 弓箭手们一脸恐惧的低声开始议论,柴绍脸色铁青而凝重,也没有阻止弓箭手的议论,导致军心开始动摇,因为他知道这一万弓箭手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后面几乎是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一号杀手之王每一步落下时,都会有箭矢被他踩碎裂的声音。 而城头上的上万弓箭手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损失一个人,但是他们士气在这一刻低落到了极致。 甚至比他们曾经在战场上输给远东军的时候还要低落。 因为,面对远东军,对方虽然强大,甚至有火药包和手榴弹等恐怖武器,但是至少他们面对的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而如今他们面对的分明已经不是人。 自古以来,人们对未知的恐惧,有时候比生死还要强烈。 柴绍神色凝重到了极致,死死的盯着距离皇城门越来越近的一号杀手之王,突然有一种根本难以杀死对方的错觉。 他忽然觉得嘴里有些发苦,难道李世民交给自己的使命,真的不可能完成? 柴绍毕竟是柴绍,心志的坚韧程度远超城头上的其他弓箭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越来越近的一号杀手之王,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大声喝道:“准备火油!” 如何对付一号杀手之王,李世民带着一帮心腹将官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尽最可能的将对方的能力手段放大,所以虽然包括李世民在内所有人都相信有了三千骑兵,三千步兵,一万弓箭手之后,应该能够将目标杀死,至少也能够重创。 但是,以李世民做事谨慎的习惯,为了保险起见,后续还是有很多的准备,比如目标杀到皇城门下时,准备了大量的火油。 柴绍想将一号杀手之王笼罩在火海之中,活活的烧死,他相信不管对方是怪物,还是其他什么东西,肯定都会怕火,都能够被点燃。 虽然,下雨天火油的效果不是太好,但是若是有足够多的火油还是一样的。 可问题是一群士兵拼了命的将火油泼了下去,却根本无法泼到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上。 一号杀手之王行走的看似缓慢稳定,然而却像是一缕青烟,一个鬼混一般,各种诡异的飘荡躲闪之下,刚好将头顶上泼下来的火油全部躲开了。 不过,有了之前箭雨之中一号杀手之王诡异而恐怖的表现,柴绍和一众弓箭手对此并不意外,他们只是想在一号杀手之王身边地面上泼上足够多的火油。 “射火箭。” 柴绍一声令下,从城门顶上的城楼上走出十名将弓箭保护很好,且弦上是火箭的弓箭手。 他们迅速将火箭全部射了下去。 火箭的箭头刚一接触皇城下与水混在一处的火油,顿时那些火油便猛烈的燃烧了起来。 而且,眼看着就要将一号杀手之王那孤单的身影吞没在其中。 柴绍和所有的弓箭手目睹此景,顿时欣喜若狂,他们相信任何东西只要被这大火所淹没,都会被烧死,即使眼前这个人是个怪物。 然而,在眼看着就要被大火吞没的那一瞬间,一号杀手之王突然犹如一根箭一般从大火中激射而出,并且整个人精准的爬在了城墙壁上。 然后他犹如一只壁虎一般,顺着城墙壁往城头上迅速的爬了上来。 等柴绍等人反应过来时,一号杀手之王竟然已经登上了城头。 没有电影电视剧中弱智的废话对话情节,一号杀手之王直接开始大开杀戒。 而且他也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而是为了进入皇城之中而杀人。 所以,他只是将眼前拦路的所有弓箭手全部杀了。 在这一刻,一号杀手之王是真正的犹如虎入羊群。 任何弓箭手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便被一号杀手之王一剑杀死。 等柴绍反应过来,想调集大批人手在城头上再次开始消耗战的时候,一号杀手之王已经杀穿了眼前的弓箭手,直接跳下了足足七八丈高的城墙,正式进入皇宫之中。 “放箭!”柴绍连忙下令。 一片并不是很整齐,且没有多少力道的箭雨落在下方,往前窜去的一号杀手之王射去。 但一号杀手之王仿佛背后长着眼睛,身形左右闪烁之中,轻易将这些因为弓弦无力,从而并不整齐的箭雨躲开了。 城头之上,柴绍面色一片震惊与铁青,远远地看着城下渐渐消失的一号杀手之王的背影,下令让身边的人吹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戒号角。 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 千军万马杀一号(六) (非常感谢‘年哥带刀’、‘书友38965322’的月票和打赏的支持) 这号角声响起,也算是给皇城内的布置的人手通知一下,目标进了城,让他们做好拦截和围杀的准备。 当然,更重要的是给李世民报告一下,以免被一号不顾一切的摸过去来个斩首行动,那就玩完蛋了。 “不愧是王君临不顾一切都想要换取的人,这杀手之王果然恐怖。”李世民在七层宝塔之上用望远镜远远的看着一号杀手之王跳下了城头,进入皇城中,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神色中也禁不住的变得一片凝重。 不过,李世民终究是李世民,他并没有丝毫的惊惧,因为对于今天这场围杀一号杀手之王的局面,他准备的非常充分。 不管什么时候,李世民都表现得非常镇静,甚至拥有着冷静而强大的信心。 李世民平静而带着杀意的目光,顺着七层宝塔下面直通皇宫前殿的要道,一直望向了那方厮杀之声再次渐起的皇城正南门方向。 他知道一号杀手之王肯定会从那里过来,因为对方如今的目标是自己。 自己以对方最为在乎的那种玉石将其引过来,其实也相当于将自己当成了诱饵。 此时,皇城中的禁军侍卫在用自己的血肉与生命,顽强的阻挡着一号杀手之王靠近李世民。 跟之前在皇城外面三千步兵阻拦一号杀手之王的过程差不多,其实就是用尸体去滞迟一号的脚步,去消耗其能量,让其目光变得更加暗淡。 不管怎么说,这些禁军侍卫即使是站在那里让一号杀手之王去杀,后者也需要不少的时间,还需要耗费不少的力气,更何况眼下他面对的是拼死拦截杀他的百战精兵。 一号杀手之王和之前一样,依然面无表情。 漠然平静的杀着人,只是他面前的人太多了,让他甚至感觉不管杀多少人,总会有人出来阻拦他,而他还不知道要杀多久,而每杀一个人自己就要消耗一些能量。 “李世民想要耗尽我的能量。”在这一刻,一号杀手之王突然有了一种明悟。 ………… ………… 长安城在下雨,陇关却是天气大好,万里无云。 在陇关雄壮的城墙之上,已经被王君临任命为远东军西北军主将的上官虎,面色漠然的看着东南方向的山地。 他的目光透过层层山川,落在了那座修建好才堪堪一年的黑风关城。 想着本来驻守黑风关城中的侯君集已经死在了川蜀,他便对攻破这座不逊于陇关的雄关充满了信心。 本来,他已经派大军开始清理黑风关之外的几处唐军的军寨,甚至利用火药包,接连突破了之前侯君集在黑风关城前面布下的三道防线。然后准备以燎原之势直扑黑风关,不料王爷的飞鹰秘令来了,让他停战,等待命令。 上官虎只好下令停战,等待新的命令。 王君临的命令中并没有解释为何要停战,陇关城中的上官虎、姜木郎虽然心中疑惑,暗叫大好机会被浪费了,但还是不敢丝毫违背王君临的命令。 ……… ……… 同一时间,罗士信和裴元庆统领十万大军从河东来到了潼关城外。 潼关城的中主将是李孝恭,其祖父李蔚,就是李渊祖父最初的唐国公李虎的第七个儿子(李世民的祖父李昺是李虎第三子)。 李渊在太原起兵谋反,两年前攻克长安城后,便下诏拜他为山南道招慰大使,因为是自家人,深得李渊的信任,便让其领兵出巡潼关地区,驻守潼关城。 但是在原本历史上,李渊起兵后,李孝恭负责经略巴蜀。后得李靖之助,灭萧铣的梁国、辅公佑,长江以南均受其统领,战功几可与李世民分庭抗礼。 而李世民登基后,退出权力中心,以歌舞美人自娱。贞观十四年,暴病身亡,被追封为河间郡王。 如今,李世民杀兄再杀父,逼宫造反的事情李孝恭自然已经知道,李世民派来的使者还在潼关城之中,只不过他并没有召见。 因为他还在挣扎犹豫之中。 对于李世民所为,李孝恭自然极为愤怒,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远亲侄子李世民其实比其父李渊更加适合当人主。 特别是面对远东军这等强敌,面对王君临这等雄霸之主,以李渊的能力恐怕迟早要玩完,而以李世民的才能或许还有可能争得这天下。 但是他李孝恭毕竟是李渊一手提拔重用的,他虽然也是姓李,但其实已经是李渊的远亲,所以对于李世民杀兄他可以不管,但是李世民杀了李渊,他其实是非常愤怒的。 所以,他这两天也在犹豫要不要向李世民效忠。 但是,眼前他暂时顾不上 做出选择了,因为远东军的大军已经来到了潼关城外,随时双方都可能开始最血腥残酷的攻城战。 虽然有些疑惑远东军为何突然在潼关城外驻扎,只是准备攻城,迟迟不攻城,但是李孝恭还是下令全力准备守城之事。 此时,李孝恭看着潼关城外数里之外的远东军大营,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手掌轻轻地抚摩着身旁的刀鞘,看着身周如蚂蚁一般快速走动,准备守城军械和器具的士兵们,感受着城内充斥着的紧张恐慌气氛,不由叹了口气。 十万远东军已经来到了潼关城之外,自己身下这座关中东边第一关口,有着关中东边门户之称的雄关,又能挡得住多久呢? 李孝恭虽然自认为是名将,练兵打仗不输于当世任何武将,但面对远东军,他的压力太大了。 没办法,远东军的强军之名实在是实响亮了,以往的战绩在那里摆着,传说中的那些恐怖武器和器械他也不是没有见识过,这其中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暗叹了一口气,李孝恭摇了摇头,又叫过来几名麾下将官,吩咐他们要扎扎实实的做好防守准备,特别是要做好对方炸城墙的准备之后,他转身下了城墙,来到了他在潼关城中的府邸之中。 他准备与李世民派来的使臣好好谈谈,看李世民对自己的诚意如何,好方便对接下来的有些事情做出判断。 ……… ……… 潼关城外,远东军大营,帅帐之中。 主帅罗士信和和副帅裴元庆正在喝着小酒,眼前是一个烧烤炉子,二人亲自一边烤着羊肉串,一边吃肉喝酒。 自从多年前王君临在长安城时整出烧烤炉子,甚至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将春秋使者炸死之后,王君临麾下的各级将官便喜欢上了撸串吃烤肉。 与上官虎不同,罗士信和裴元庆知道王君临为何要下达暂时停战的命令。 因为,他们与聂小雨的关系毕竟不同,或者说稍微特殊了一些。 罗士信是聂小雨的徒弟,虽然本身有很不错的天赋,但是一身本事都是聂小雨给教的。 而裴元庆在聂小雨面前……就是一个悲剧。 没办法,自始至终裴元庆都是单相思,而且是持续了十几年的单相思。 自从十六年前,他见过聂小雨之后,便彻底沉沦在其中不可自拔。 当时他十八岁,是天下有名的练武奇才,大隋年轻一代的翘楚,闻喜裴氏的骄傲,身份尊贵,样貌英俊。 那个时候,他面对聂小雨时甚至都还有一些些自惭形秽。 如今,他已经由人见人爱的小鲜肉变成了脸上有着沧桑之意的大叔,而他心中的女神依然十八岁,依然是那么的完美无瑕,对他依然是那么的冷漠无情。 而为什么说是悲剧,是因为裴元庆三十多岁的人了,至今还没有娶妻,甚至连小妾都没有,这放在后世就相当于四十多岁还没有结婚,要知道在这年头三十多岁抱上孙子都是常态。 ………… ………… 长安城,皇宫。 一号杀手之王已经杀了一个多时辰的人了,从最开始普通的禁军侍卫,到最后渐渐变成筑基期的武者,再之后是滞固期的高手。 而他的眸中变得越来越暗淡,这是能量在短时间内消耗过多的表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体反应比最开始显得略微迟钝了一些,这是他身体机能持续不断的高速、高强度的运动之后,身体快要超负荷的表现。 终于某一刻,一号杀手之王被一名滞固期的高手临死之前砍了一刀。 有了第一刀,就有第二刀,乃至第三刀。 他开始受伤,而受了伤之后,身体机能的反应速度便会下降,消耗的能量也会增多。 而对禁军亲兵和侍卫高手们来说,眼前这个妖怪一般的恐怖人物终于受伤是一件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情。 再加上这件事情李世民事先给的赏赐非常非常重。 这一下子让所以侍卫高手们开始拼命了。 按照李世民之前所说,不说杀了对方,只要能够在目标身上砍上一刀,便是大功一件,对于普通侍卫来说已经是鲤鱼跳龙门了。 而七层宝塔顶部的李世民看着一号杀手之王终于受伤,而且伤势越来越重,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终究不是神,那么聂小雨和王君临也不会是神,他们终究是会死的。”李世民喃喃自语,他本来从小无所畏惧,长大之后更是心怀天下,总认为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到自己,没有哪个人能够站在自己的上面,只是与远东军的一系列对战争斗之中,他一次次的失败,让他的心中几乎已经有了阴影。 终于,又是半个时辰之后,一号杀手之王终 于来到了七层宝塔的下面。 李世民高高在上,低着头看着细雨之中,身形有些踉跄的一号杀手之王孤单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过来,神色虽然依然如常,但是心中也是禁不住的一紧。 “这个杀手之王终究是从皇城外突破千军万马,翻越高高的皇城城墙,杀穿了半个皇宫,来到了自己面前。” 细雨依然在不停地滴打着那张依然年轻而完美的脸颊之上,他手中紧紧握着的那柄细剑虽然杀了不知多少人,但上面依然留不住一滴血,漆黑光滑。 但是他全身上下却有一股充溢着血腥味道的气息,那是因为他原本一身漆黑的衣服已经通体血红之色。 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甚至已经被热血湿透了。 不知道杀死了多少禁军亲兵和大内侍卫高手,一号杀手之王才终于从皇城南门入口处,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这里。 甚至那柄似乎坚不可摧的细剑,在刺穿了无数心口上的坚硬盔甲,,刺穿无数咽喉之后,剑尖也不再锋利,剑身也开始变得弯曲起来。 一号杀手之王虽然不是人,但他终究不是神,也不是魔鬼。 在面对着千军万马的前仆后继,且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击之下,一号杀手之王终究是受了伤,而且现在看来,他的伤势还不轻。 他的右腿已经扭曲了,这让他走路稍微有些瘸,没有之前那么稳了,速度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他的左臂更是种了数刀,虽然没有鲜血流出,但已经能够看见里面的骨骼,只是这骨骼已经被敌人的血染红,也不知道原本是什么颜色的。 最主要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已经远远没有之前那么明亮。 李世民以人海战术、车轮战术,成功的让一号杀手之王受伤,让其耗费了巨大的能量。 ………… ………… 细雨之中,一号杀手之王抬着头,看着上方李世民所在,一瘸一拐一向七层宝塔走去,显得是那么的孤独而悲壮。 身上的伤势换成别人即使没有昏迷过去,但是想要继续行走,也会疼痛的受不了,但是对他来说自然是没有半点感觉。 李世民低着头,静静的看着距离七层宝塔越来越近的一号杀手之王,忽然开口说道:“杀手之王,其实本王是骗你的,你想要的那种玉石,本王并没有找到。” 一号杀手之王闻言,突然停了下来,双眸死死的盯着李世民,虽然除了光芒的亮度有了变化之外,再看不出有其他的变化,但是李世民依然清晰的从其眼神中感受到了冲天的怒意和杀意。 即使是李世民与一号杀手之王的目光对视,此时也忍不住心中一寒,但他面上依然不露丝毫,继续淡淡说道:“所以,如今本王手中并没有你需要的东西,你可以试着逃走了,否则你若是想靠近本王,肯定会死。” 一号杀手之王被李世民一提醒,顿时恢复理智,站在那里,貌似陷入了矛盾之中,他的目标是那种玉石,因为那种玉石能够让他活下去,可是,如今李世民手上没有了那种玉石,好像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去杀李世民。 他终究不是人,虽然他有着超级计算能力,他有着世界上最坚硬的身体,最精准的控制能力,最快的速度,最敏捷的身体,还有着各种各诡异神奇的能力,但是在玩心思方面他终究比不了人,更何况是李世民这等人物。 而有了这一耽误和迟疑,从四面八方有三百名侍卫高手终于赶过来,再次将一号杀手之王围了起来。 这三百人是李世民给一号杀手之王准备的最后一批力量。 其中光是破功期的高手就是六个,滞固期的高手更是多达四十多人,其他全部是筑基期的武者。 一号杀手之王的心中此时其实陷入了两难之境,他一方面理智告诉他,已经没有必要杀李世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逃离皇宫。 但是,无数年来让他生出的一些情感或者说人的情绪又促使着他非常非常的想要杀了李世民,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类。 当然,最主要的是,一号杀手之王突然明白,李世民设了这么大的局,就是为了杀死他,肯定不会放他离开的,除非他能够杀到李世民身前,将其活捉,以其为人质。 所以,一号杀手之王动了。 他拖着那条扭曲的右腿,向七层宝塔冲去。 而几乎在他动的那一刹那间,围在他身周的三百侍卫高手也动了。 “杀!”最前面的七名高手齐声大吼的同时,手中的兵器从七个方向向着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体刺去、斩去、劈去,或者是砸了过去! ………… ………… PS:今天一万一千多字送上,求月票和打赏的支持和鼓励———— 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 千军万马杀一号(七) 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细剑此时已经微微有些弯曲,剑尖甚至已经被磨平了一些,这自然会多多少少影响一号杀手之王用来杀人,毕竟他杀人的时候力度和动作是那么的精准。 如今,细剑的不断变化,再加上他腿上和身体上的伤势,导致他的计算和判断肯定会出现误差,从而影响杀人效率。 最鲜明的体现便是,一号杀手之王最开始总能够躲闪开敌人的攻击,然后一剑杀人。 但是,如今……他已经需要用细剑去格挡敌人的武器了。 当然,这与围杀他的侍卫高手们的实力比之前的禁军士兵明显提升了很多也有很大的关系。 “啪”的一声,一号杀手之王手中的细剑点在了面前一把长刀的三分之一处,长刀不受控制的偏向一边,拿着长刀的那名破功期高手感受到一股诡异的震动之力顺着长刀传到身上,不由一声闷哼,脸色变化中极力往后躲闪。 旁边两名滞固期的高手迅速扑上前,一左一右向一号杀手之王攻去,以掩护那名破功期高手后退。 但他们的动作还是迟了,一号杀手之王猛的向右前方跨出一步,刚好避开两名滞固期高手攻击的同时,竟然在瞬间诡异的拉近了他与那名破功期高手的距离。 并且在拉近距离的同时,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沿循着最短的距离,最合理的方向,一剑刺在了破功期高手的右臂之上,瞬间一股震动之力传出,然后细剑立刻收回,他又弯腰向左一个斜躺,刚好躲闪开了三把武器。 “啊!”与此同时,持刀的破功期的高手发出一声惨叫,因为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握刀右臂被那股震动之力直接弄的皮肤尽裂、筋肉尽碎,甚至小臂的骨节刺出。 他用刀的右臂已经彻底废了,一身实力不存三成。 “咔嚓”的一声。 一号杀手之王在平倒在地的瞬间,竟然犹如弹簧一般又直直站了起来,刚好躲开数人的下劈攻击的同时,手中细剑顺着右边突然刺来的剑面滑了上去,速度快如闪电,一刺一收。 “啊!” 持剑的高手本来想偷袭一把,如今却发出一声惨叫,重剑跌落在地上,因为他的右手直接炸开,虽然还未死,但却已经没有了多少战力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号杀手之王不再一击杀人,而是一击伤人,让围攻他的人失去战力。 这样当然是为了省力,但其实也是他能量消耗过度,被逼着不得不这样做的体现。 当然,若是能够在省力的同时杀死对手,一号杀手之王自然不会手软。 此时,一名滞固期的高手从后侧偷袭而来,一把铁枪闪电般刺向一号杀手之王的后腰,眼看着就要刺中,一号杀手之王的腰诡异的直接向内凹陷了进去,枪尖擦着腰袢刺了一个空,一号杀手之王随手抓住枪杆往前一拉。 一股巨力传来,再加上这名滞固期高手身体本来的惯性,身体控制不住的向一号杀手之王急速撞来,而且诡异的是他的脖子刚好撞在细剑的剑刃之上,直接被割喉了。 滞固期的高手惊叫声戛然而止,脖颈处激射出一道血水,脑袋耷拉下来,身体瘫倒于雨水之中,脸上满是惊恐和不可思议。 一号杀手之王速度和精准性虽然比起之前有所下降,但对于寻常武者来说,细剑的每一次挥动,身体的每一次移动,依然是那样的精准,那样的迅速。 虽然不能再保证细剑的剑尖总能够刺进这些高手咽喉和心口位置,但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体和细剑的每一个部位都被用来伤人,都能够让围攻他的高手重伤,失去了战力。 又是一声惨叫,一名破功期的高手被不再锋利的细剑碰触之下传来的震动之力击碎了膝盖上的软骨,跪到在了一号杀手之王的身旁,细剑没有再次刺来,但一号杀手之王随手一巴掌,将其脑袋直接打着转了两个圈,砸倒在了七层宝塔的石阶之下,溅起了一地的雨水。 不知过了多久,杀了多少人,一号杀手之王终于杀到了七层宝塔的门前,但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身体上又多了六处放在普通人身上甚至足以致命的伤势。 然而,不等一号杀手之王此时将门踹开或者撞开,七层宝塔的大门自己从里面突然打开了,然后迎面一根巨木在门打开的瞬间便向一号杀手之王撞了过来。 这根巨木实在是太粗了,几乎填充了整个宝塔的大门,且又出现的如此突兀,没有任何征兆,让一号杀手之王根本来不及躲闪。 “轰”的一声,一号杀手之王只来得及将双臂交叉架在身前,便被这突然出现且快速撞来的巨木给撞飞了。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也凝结了,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体被这根超级巨木狠狠的砸了出去,像一块沉重而坚硬的铁块,从石阶下飞了出去! 一号杀手之王被撞飞的身体,一路不知道撞碎了身后多少追截而至的侍卫高手。 一时间,皇宫的七层宝塔前黑影飞过之处,惨叫连连,血肉乱飞! 一声闷响,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体最终砸在了十数丈外的一面墙壁上,直接将墙壁出一人人形。 “轰”的一声,墙壁倒塌,一号杀手之王也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透过七层宝塔大门,可以看见有八数根粗绳子吊着那根巨木,另有十六名身形魁梧高大的大力士扛着巨木。这分明是某种机关加人力合力所为。 一号杀手之王终于受到了重创,还活着的侍卫高手们禁不住齐声欢呼,然后全场便陷入奇异的寂静和沉默之中。 事实上,若是一号杀手之王没有受伤,能量没有消耗这么多,他其实有的是手段提前感知到宝塔里面的情况,从而提前做出应对。 此时,三百名侍卫高手中还能活着的人已经不到一半,而还有战力的人或者说还能站着的人已经不到一百。 七层宝塔顶层,李世民俯视着受到重伤的一号杀手之王,心中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心情并不是很好,因为代价太大了。 不过一想到,能够以这个怪物换来远东军几年时间不进犯关中,即使死上数万人也是值得的。 从外表上来看,此时一号杀手之王的伤势已经极为凄惨了,甚至他此时一时半会都没能够站起来。 就在侍卫高手们再次冲杀到眼前的同时,一号杀手之王异常艰难的站了起来,只是他的身体在佝着,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站在细雨之中,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新一轮的围杀再次开始,半炷香之后,一号杀手之王杀了七人,伤了十三人,但是他又身重五刀、一枪,右腿也被打得扭曲。 一号杀手之王此时双腿已残,身体受创严重,若是正常人早就倒下,甚至直接流血过多而死,但是他还顽强的反抗着,只是他超乎世间想像的超级计算能力,已经无法得到肌体强悍执行能力的支撑。 他如今已经无法躲过一众侍卫高手的围杀。 终于,他的胸口又一次承受了三名破功期高手联手一击,双腿和腰部被数名滞固期高手拼死连砍数下之后,扭曲的双腿再也站立不住,即使是用细剑强行撑住也难以持久。 三名破功期的高手刚才这一击之中,被一号杀手之王杀死了两个,剩下一个也受了重伤,为数不多的其他侍卫高手一时间不敢上前。 而一号杀手之王用细剑撑着坐在了地上,微微低着他的头颅,似乎知道自己今日已经难以逃出皇宫。 细剑撑在满是血水雨水的地面上,一号杀手之王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眸子中的光芒越来越暗淡,然后只听着“喀”的一声脆响,一股若蛛网一般的碎裂正在他的身体上绵延开来,撕扯开来。 一号杀手之王的身躯开始颤抖,开始倾斜,最终倒在了地上,眸中光芒彻底暗淡下来,一动不动。 若是聂小雨在此处,自然会知道一号杀手之王并没有达到山穷水尽,且伤势重的要死去的地步。 但是,眼前的一号杀手之王的确是倒下了。 他倒在了三千骑兵、三千步兵、一万弓箭手,数千禁军亲兵和三百侍卫高手轮番的围攻之下。 自从他在皇城门前中了数箭之后,他的身体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次伤害和打击,若是正常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 ………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李靖代表着王君临出现在了长安城,与李世民签订了协议。 正如李世民之前所谋划的那样,用一号杀手之王的尸首换取了三年休养生息的时间。 关于这一件事情,王君临表现得非常大气,大气的让李世民甚至怀疑自己开的价是不是太低了,本来已经做好了远东军一方讨价还价的,结果人家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协议签定之后,李靖第二天便带着一号杀手之王的尸体离开了长安,往范阳郡而去。 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 科学技术就是战斗力 (非常感谢‘书友38965322’、‘怪咖ii’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和鼓励) 行走在关中的地境上,李靖也不担心在李世民会出尔反尔,派军队装扮成马贼再将一号杀手之王的尸体抢回去。 因为,这一点李靖早就想到了———在关中境内,李世民将全权负责李靖一行的安危,特别是保证一号杀手之王顺利进入远东军的地盘上。 这本身甚至就是协议中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上官虎、姜木郎、武四、罗士信、裴元庆五人极为失望的退兵而回。 不得不说,李世民好像真的有几分真命天子的气象,兵变逼宫,坐主关中,致使关中大乱,这种情况下,硬是以一号杀手之王换取了三年时候。 可以预见的是,以李世民的手段,有了这三年时间的缓冲,他完全可以整合关中所以力量为已用,同时练兵备战,三年后再与王君临争夺天下。 在李世民看来,之前有父兄掣肘,有门阀世家暗中与远东军勾结,自己很多好的想法没有机会实施,如今他有了大好舞台,可以大显身手,三年后他有信心与王君临逐鹿天下。 ………… ………… 大业十六年,七月二十一日。 丹阳郡城天气大好,风和日丽。 今天,王君临从扬州赶来,在占领一个多月的丹阳郡召集麾下文武重臣,商议对占领淮南淮北四郡的李子通和杜伏威用兵一事,进行最后战略推演和具体任务分配。 除了钢刀营主将魏刀儿,暴熊营主将李玄霸,海狮营主将甘子奇,以及分别负责扬州郡、东阳郡、丹阳郡政务的许敬宗、裴世矩和虞世基,还有军情府大统领沈果儿之外,在范阳郡休息了三年多的秦琼也被王君临从范阳郡招来此处,并且作为今日不可或缺的主要人物来议事。 聂小雨前几天反而是赶回了范阳郡,去迎接即将送达的一号杀手之王的尸体去了,对此王君临其实也充满了期待和无比的好奇,若非是这边的战事比较重要,他都跟着聂小雨回范阳郡了。 王君临虽然还没有立国称帝,但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区别,而按照远东军的军事条例规定,这种涉及到攻伐数郡大战的大事,王君临要亲自对麾下每个人所负责之事一一进行询问和交待安排。 早在四个多月前,王君临从范阳郡来扬州之前,他便和秦琼深谈过,废了不少力气和口水,说服了秦琼这个倔怂,让其统领负责攻打淮南和淮北之事,并且吩咐军情府等各个部门全权配合,李玄霸的暴熊营、魏刀儿的钢刀营、甘子奇的海狮营听命于他。 而这么长的时间准备,秦琼也早就定下了作战计划,此时他首先站出来,对照着最中间的大沙盘,先对整体战略计划进行了汇报。 然后李玄霸、魏刀儿和甘子奇三个主将就各自负责进攻方向,进行了一些补充。 完了之后王君临也没有过多补充,有秦琼这个在军事方面可以与李靖、许世绩媲美的老将统领负责,又有李玄霸、魏刀儿和甘子奇这样的老于战事的大将统一调度和具体统兵,的确不需要王君临再有过多交待。 不过王君临最后想起沈果儿议事前给他送上来的情报,笑了笑,补充道:“给黄少秋和许世绩传信,告诉他们,这边在攻伐淮南和淮北四郡期间,海豹营和瓦岗营一定要万分警惕,只要萧铳的梁国敢派兵干涉淮南和淮北战事,立刻让他们从川蜀方向对梁国发起全部攻击。” 众人心中一震,但一看王君临神色轻松,便又松了口气,所有人都知道,如今他们远东军真正的敌人和威胁有两个,一个是占据着关中洛阳一带的李世民,还有就是统领大半南方的萧铳。 等一直负责联系黄少秋和许世绩的许敬宗恭敬称是,退到一边之后。 接下来,首先是总负责粮草之事的裴世矩开始汇报,他首先是将从丹阳郡、扬州郡、东阳郡以及中原几个郡的民夫征调,以及涉及到粮草供给的郡县粮草准备情况进行了汇报。 裴世矩其实是真正的能臣,虽然为人贪腐,但凡做大事向来滴水不漏,否则光是会说话,会察言观色,又怎么可能被扬州视为心腹重臣。 更何况前些年大隋常常对外用兵,大多都是由裴世矩一手负责这些事情,当时各州郡听调不听宣,国库穷的叮当响的情况下,他都能够做得很好,算是早已轻车熟路,也没有任何问题。 其他人也就各自负责的事情一一进行了汇报发言。 最后王君临还是补充了一点:“军情府最近发现,民间冒出个圣女教和黑莲教,这两个自然是邪教,喜欢蛊惑百姓生事,虽然还没有证据,但是已经可以肯定这两个邪教与南方的萧铳有关,如今这两个邪教在中原诸郡,以及扬州、东阳和丹阳郡都已经小有气候。” “许敬宗,你回头以本王的名义,下发文书给各郡、县,在攻伐淮南和淮北期间要加强对民间管控,防止这两个邪教蛊惑百姓生事。” 许敬宗心中凛然,暗自惭愧不已,心中有些后悔最近只想着如何在攻占淮南和淮北一事中立下大功,竟然将这件事情没有提前想到,要知道他早就知道圣女教和黑莲教的存在,结果最后还要被王爷亲自点出来,实在是与自己在江南待了多年的身份经历不符。这样一边想着,许敬宗赶紧一边告罪,恭敬称是。 等许敬宗退到一边之后,王君临看向逃果儿,声音温和的说道:“果儿,你将军情府对两淮之战做的一些准备事宜给大家通报一下,以方便配合行事。” 沈果儿走出,向王君临行了一礼,说道:“王爷,军情府在大军攻伐淮南和淮北四郡时,除了正常军情打探之外,已经做了一件事情,可让攻伐两淮之战事半功倍。” 众人闻言无不精神一振,王君临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对于打下淮南和淮北,现场所有人都很有信心,但若是能够少死一些人,少用一些时间,除了李玄霸那个暴力杀人狂之外,不管是秦琼、魏刀儿、甘子奇等武将,还是徐敬宗、虞世基和裴世矩等文官,以及王君临本人都极为愿意看到。 毕竟每死一个人,远东军便损失一份力量,更何况远东军对战死战士抚血金向来极为丰厚,就拿寻常战士来说抚血金为五十贯范阳钢钱,死上一万人便代表五十万贯的钱。 更不用说多打一天,十数万大军人、马要吃掉多少粮草,而战争期间官兵俸禄是发三倍的,每一日的消耗更是天文数字。 虽然在聂小雨和王君临努力经营之下,又有杨空蝉这个有财神之称的女人精心打理,如今远东军生钱的门道非常多,任何一项拿出来每年所挣的钱粮都可以支撑十万军队之用,但是远东军在各方面的花费远超当今天下其他势力。 王君临笑着说道:“果儿,你快说说,你们都做了哪件事情?” 沈果儿恭敬称是,然后说道:“自军情府成立以来,便在天下各郡县,以寻找把柄、威逼利诱等想尽一切办法劝降策反各地势力下面的官员,特别是天魅门并入我军情府,成立离间司之后,此事效果更是极为明显,在淮南和淮北四郡效果更是卓著,如今我大军一旦向两淮四郡开战,我军情府可以让两淮四郡的五个县城守将主动打开城门投降。” 众人闻言,无不心中一跳,果儿这丫头好大的手笔。 当然也有不少人欣喜不已,淮南和淮北向来富庶,李子通和杜伏威也是当世枭雄,虽然他们的军队战力肯定没法和远东军相比,但他们也知道远东军迟早会打过来。 所以,这些年这两人用尽手段和财力将城墙修建的极高却又极为坚固,他们的军队即使再弱,若是对火药武器已经有防备的情况下,远东军每打下一座县城,至少也要损失六七百人左右,而打下郡城,损失一至两千人左右也是正常。 这样算下来,五个县城主动投降,这便代表远东军至少能够少损失三四千人。 单是此一项便是大功一件。 接下来,秦琼又向大家汇报了他此次从范阳郡乘海船来到丹阳郡时,顺便拉运了数十艘大船的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的最新攻城器械。 其中主要有四件攻城器械————用来爬墙的超级云梯,用来超远距离精准抛石机,用来炸毁较厚实城墙的超级炸药包,用来冲开城门和强行攻城的超级钢铁冲车。 秦琼一路上已经将四种攻城器具的具体用途搞清楚,此时将这四件器具在原本同类武器基础上改进、先进之处简单描述之后,众人顿时喜笑颜开。 此次攻伐李子通和杜伏威占领的淮南和淮北,二人的军队战力,野战根本不是远东军对手,而且这两人寻常情况下也不敢和远东军野战,所以,胜败或者说死伤主要就在于攻守城之战上,而有了这四个攻城器具,意味着远东军要少死不少人,而且攻城速度和效率必然会提升。 首先是云梯,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之前其实已经研制出了一款比当世要好用结实多的云梯,并且在部队上已经装备使用数年,而这个超级云梯则是在之前的云梯基础上又有了很大的改进。 云梯是一种攀登城墙的工具,最早的云梯是春秋时的巧匠鲁班发明的,其实早在夏商周时就有了,当时取名叫“钩援”。这个时代或者说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没有改进之前的云梯便是由车轮、梯身、钩三部分组成。梯身可以上下仰俯,靠人力扛抬倚架到城墙壁上。 之前,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改进之后的云梯是在原有基础上在顶端加了两个铁钩,用来钩援城缘,并且梯身下装有车轮,可以移动。 而此次,最新式的超级云梯,是在上次基础上又有了很大改进。 云梯底架以木为床,下置六轮,梯身以一定角度固定装置于底盘上,并在主梯之外增设了一具可以活动的“副梯”,顶端装有一对辘轳。 登城时,云梯可以沿城墙壁自由地上下移动,不再需人抬肩扛。同时,由于主梯采用了固定式装置,简化了架梯程序,缩短了架梯时间,军队在攻城时,只需将主梯停靠城下,然后再在主梯上架副梯,便可以“枕城而上”,从而减少了敌前架梯的危险和艰难。 而且由于云梯在登城前不过早的与城缘接触,还可以避免守军的破坏。 此外,去年从范阳学院毕业的一名学生到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任职之后,受益于格物学的启发,他将云梯的主梯分为两段,采用了折叠式结构,中间以转轴连接。 这种形制有点像远东军工兵辎重营装备的折叠式飞桥。 同时,还在原本副梯基础上,他又设计出了多种形式,使登城接敌行动更加简便迅速。 为保障推梯人的安全,他还吸取了之前云梯的实践经验,将云梯底部设计为四面有屏蔽的车型,用生牛皮或者薄铁反加固外面,人员在棚内推车接近敌城墙时,可有效地抵御敌矢石的伤害。 要知道,古代攻城用的梯子种类很多,云梯算是巨大笨重、结构较为复杂的一种。 而攻城在在这个时代虽然有多种方法,但多是以迅速登城为决胜前提,架梯必须果敢、迅速、乘虚入城。所以常用的有各种轻便简单的飞梯。 比如,汉代时,汉军攻打郅支城,该城外设一道木城墙,内设土城墙,防守相当严密。攻城兵士先用弓弩仰射,击退城上守兵,用火烧毁木城,持弩.弓,操长戟冲入木城,然后迅速接近土城,四面架梯,缘梯登城,很快捣破了内城。 这种攻城方式便是强攻,尽量缩短双方对峙时间,一鼓作气,迅速攻破城防,所以必须使用轻便飞梯,飞梯结构简单,重量轻,多是木制竹制。 而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此次所拿出飞梯折叠起来长只有二三丈,但延伸开之后最长可达六七丈,而且首端装有双轮,极为有利于蚁附登城,并且还在传统云梯基础上,根据各种情况下战场需要,还设计了“避檑木飞梯”、“蹑头飞梯”、“竹飞梯”,这些云梯形制略有差异,但使用赶快来都轻便实用。 其次,便是超级抛石机,这个是原本抛石机的改良版,远程、精准性提高了不少不说,之所以被称为超级抛石机,是因为抛射出的最重石弹或者炸药包的重量提升了足足三倍。 最后又说了冲车,这个时代冲车也叫临冲或对楼,是一种被装甲起来的攻城塔,即以冲撞的力量破坏城墙或城门的攻城主要兵器,属于中国古代常用攻城器械的一种。 但不论冲撞力量和自身防卫力度都极为有限,往往只有在攻城一方明显占上风或者最后破城时刻能够发挥大的作用。 武器装备生产基地生产的冲车是王君临以墨门为主干成立的格物研究院的最新产品。 这种冲车以钢铁为骨架,钢板为表皮,有着八个车轮、高达五层,形状似梭子一般,两头尖,但却是有足足五层。 最下层是推动车前进的士兵,其它四层装载攻城的战斗士兵。 冲车高约十丈米、宽五丈、长六丈。 这种巨型冲车利用自身的高度,可从车中直接向城内.射击,也可用来接近城墙,破坏女墙(垛墙),直接攻打城墙上的守敌。车中除了装备有各种长兵器,还可以装载强弩、小型抛石机等重武器。 而以冲车的防御能力,在一定时间内完全可以无视敌人的攻击。 至于超级炸药包反而没有什么,就是增加了黑.火药的浓度和颗粒均匀程度,从而提高了同等量炸药包或者同式手榴弹的威力,然后便是增加量,制造出来可以炸毁非常厚实城墙的超级炸药包。 其实,随着远东军的格物研究院,武器研究司等专项研发机构的逐渐发展成熟,特别是远东军对于研发事项专利条例的颁布实施,以及相关丰厚的奖励制度的严格落实。 这几年,聂小雨已经不用再亲自技术指点,王君临也没有怎么过问,但一直以来,不光是原本的好东西不断的改良,出现了第二代,乃至第三代,一些本不该出现的新东西也出世了。 比如,墨门那些家伙的格物研究院最近正在研发用于侦察,甚至用于空中攻击的热气球,据说已经进入试验状态,等下次远东军打江南梁国的时候,或许就可以投入到战场上使用了。 “果然,科学技术就是战斗力啊!”王君临此时心中感慨不已,“武器装备悬殊到这种程度了,战场上若还能够打输,那这世界就真的有什么真命天子了。” ………… ………… PS:今天只有这两更,加起来八千字多字———— 第一千六百七十五章 攻伐两淮四郡之地 淮北,李子通占据着钟离郡和彭城郡。淮南,杜伏威占据着歌阳郡和庐江郡。 五年前,李子通曾经投奔于杜伏威,但后来兵变夺权,差点杀了杜伏威。 杜伏威带着部分心腹人马从淮北逃走之后,好不容易收揽人手,积攒下家底,重新在淮南打下两郡之地,但从此与李子通已经结下了死仇。 王君临本来看中了杜伏威,想将其收为已用,但杜伏威竟然不想甘于人下,即使是王君临这等人物都不行,军情府派去接洽的人被拒绝了。 沈果儿本来计划中将李子通刺杀,然后将人头送给杜伏威,让后者欠远东军天大的一个人情,但是组织了几次刺杀计划竟然失败了。 这其中固然有李子通行事非常谨慎的缘故,但也与其本身是一名顶尖破功期高手有关。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李子通和杜伏威不会联手,更不会联盟,事实上这几年二人之间这几年没少打仗,只不过都是半斤八两,有输有赢,谁都奈何不了谁。 ……… ……… 大业十六年,七月底,李玄霸率领五万暴熊营骑兵奉伐淮大帅秦琼之命,从中原出发,对淮北李子通占据的钟离郡发起进攻。 同一时间,魏刀儿统领钢刀营六万人马从丹阳郡发兵,对杜伏威占领的淮南歌阳郡发起进攻。 钢刀营本来只有三万人马,打丹阳郡死了一千多人,所以其中有三万多人马是丹阳郡宇文家的人马投效过来的。 魏刀儿这边也只是对这三万多人整训了两个多月,战斗力自然是没法与远东军本部人马相比,不过给这些人换了远东军的钢板甲,钢刀、快弩、钢枪,又组织他们训练了远东军的步兵方阵,还挑选了一部分人成立了抛石机队,负责操作抛石机,整体战斗力比原来肯定是提高了不少。 至于甘子奇的海狮营五万水师则是伺机走大运河水路,对暴熊营和钢刀营从侧方位进行支援。 当然,在武力攻伐的同时,以军情府、小雨剧院为主的远东军特殊部门也开展了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早在发兵之前,由杜如晦起草的一偏缴文已经在两淮四郡广为人知。 缴文的大体内容是秦安王王君临以杜伏威和李子通荒淫无度、昏庸无能,治理腐朽,致使两淮四郡百姓过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已至人神共愤,天怒人怨为由,正式发动了对这四郡的征伐。 而与其相搭配的是,关于远东军占领这四郡之后,四郡百姓便会得以解放,过上范阳郡百姓那等没有盗贼抢劫伤害,没有贪官污吏祸害,田里面能够种上远东军名闻天下的优种粮食,收成肯定会大幅提升,等等! 反正是各种美好,在各种渲染之下,普通百姓已经将范阳郡的生活想像成天堂一般。 总之,仗还没有打呢!两淮四郡的大部分百姓已经期盼着远东军赶紧杀来,将李子通和杜伏威的人马打败,乃至杀光,解救他们。 说实话,李子通和杜伏威都是聪明人,前几年刚开始起事的时候还到处劫掠,不重视生产,但有了远东军的例子,这几年极力模仿范阳郡的一些做法,效果非常好,甚至百姓的日子已经比原来在大隋时间要好过得多。 因为,这两个家伙将王君临的做法还发扬光大,将自己地盘上的门阀世家和贵族,甚至大地主的家都给直接抄了,虽然钱财被他们用来招兵买马,改进武器装备,加固城池,也没有给百姓什么好处,但没有了这些人的剥削,百姓们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 但也仅此而已,这两个家伙能够活到现在,甚至在历史上留下一笔,其本身也是真正的枭雄之姿。 不过,他们在练兵打仗争地盘方面算是顶尖好手,可是在治国理政方面虽然也聚拢了一些文人官员辅政,但终究是半瓶水。 一没有王君临这边范阳学院那样培养人才,二又没有门阀世家的人才支持。 所以,他们将麾下郡县之地的治理着实混乱,以二人属下将官为首的新型贵族欺男霸女,大肆强抢圈地的事情可没少做。 而王君临之所以选择秦琼为主帅,除了看中了秦琼的军事指挥才能外,还因为他立国在即,到时候他封赏功臣,封爵定官立勋,肯定是要根据每个人的战功,秦琼若是不立下足够的战功,即使是他也不好直接提拔重用。 ………… ………… 最先发动战争的是魏刀儿,因为他从丹阳郡出发,距离杜伏威的歌阳郡最近。 八月初一,魏刀儿率领三万铁骑和三万原宇文家降兵重新组建的步兵,踏至大运河的西岸,兵临歌阳郡火文县的城下。 此时镇守火文县城的是杜伏威麾下心腹大将潘丰宏,虽然与李靖、许世绩、秦琼等这些当世名将无法比,但潘丰宏在之前近十年中跟着杜伏威打了不知道多少仗,可谓是战阵经验丰富。 而且,他本身也是出身于大隋府军中的一名都尉。 所以,平心而论,这潘丰宏绝非什么庸才,至少用兵稳健,性格刚直,才能还是有的。 再加上,火文县城相当于杜伏威地盘的边关重城,所以这几年也修建的城高池厚,防守严密。 可能也是考虑到这城不好攻,魏刀儿先是派人前去劝降,但潘丰宏直接将魏刀儿派去的使者砍了头,扔下了城,劝降自然是失败了。 仗着城池坚固,潘丰宏其实是没有非常大的紧迫感的,他们的军队虽然军力比不是远东军,野战打不过远东军,但淮南富庶啊,城内粮草、守城器械极为充足,又有守军三万,他就算打不过魏刀儿,也已经做好了仗着坚城死守数月,等待援兵的想法。 而魏刀儿那边也非常干脆,早晨劝降未果,上午就对火文县城发起了攻击,由魏刀儿亲临城下指挥攻城,这一仗从早上打到下午。 在辛时一刻,依靠远东军最新发明的超级云梯优势和一阵手榴弹雨的混战,魏刀儿麾下第一猛将傻豹子,率人冲上了这火文城头。 这又是潘丰宏及其麾下所有人没有料到的战争结果,原本以为至少可以守上数月的坚城,仅仅大半日时间就已在魏刀儿的强攻下陷落。 当这一日的夕阳将天际染成黄昏时,魏刀儿带领三万铁骑踏入了火文县城的城门,三万步兵紧随其入,远东军的士兵已经长驱直入,整座城池遍地狼烟。 ………… ………… 就在魏刀儿攻下火文城的这一天晚上,秦琼命令海狮营抽调中小型战船,三万水师官兵,由长江入运河北上,于夜晚之中火速挺进。 对于陆地野战杜伏威很清楚自己麾下人马肯定是比不了远东军,但他对水战却有一定的信心,因为他将原本大隋的一部分水师吞并,并且这几年很是操练了一番,战力有明显提升。 当然,他也听说过远东军水师的厉害,毕竟原来黄少秋在长江驻扎了数年,也与他们有过交战。 但以杜伏威派去细作报回的信息判断,他相信自己麾下的三万水师即使最终不敌远东军的那什么海狮营,也能够与远东军的水师周旋一些时日,到时候梁国那边肯定会有动作,毕竟萧铳之前派了使者过来,与他们已经暗中签定了结盟条约。 杜伏威及其麾下将官早就知道远东军就要对他们动武,更何况十数万大军行动,想隐瞒都不可能,杜伏威麾下三万水师也早就在运河东岸早已进入战备状态,一个个全副武装,剑拔弩张,水军士兵就吃睡在战船之上,只要一声号响,千艘战舰便可冲出。 只是,就在这一晚上,运河西岸,歌阳郡白水县城中发生了一场兵变。 军情府在淮南负责人,沈果儿的心腹黄涛和白水县城的守将张青鱼站在城头,身后城内各处从清早开始响起的惨叫声渐渐变少减弱。 杜伏威任命的白水县的县令已经被关了起来,一些死忠于杜伏威的人也全部被杀。这个期间四座城门一直关闭,城内的发生的事情一点都没有传出城外。 黄涛暗暗算了算时间,转头肃然说道:“张将军,献上白水县城的功劳虽然也不小,但是放在整个远东军诸将之中就不算什么了,更何况此次我们远东军打两淮四郡,至少有五个县城的守将兵变献城,这样一来,张将军的功劳就更显得不突出,所以张将军要想脱颖而出,立下大功,唯有带你的人马,于今晚上偷袭运河岸边水师,助我远东军水师一举灭了杜伏威的水师才行。” 张青鱼深吸一口气,说道:“黄大人放心,末将知道如何做了…………” ………… ………… 比起魏刀儿还死了近千人才攻下火文县城,军情府立下首功,远东军这边未动一刀一枪,便顺利地占领了白水县城。 而首先占领了白水县城自然是为了进一步的灭了杜伏威的三万水师。 第一千六百七十六章 想要卖个好价的李子通 张青鱼在白水县城内只留下一名心腹带领一千人马守城,他带领麾下六千人马以奉杜伏威之命支援水师为由,进入水师驻地,然后突然发起偷袭。 而就在水师大营中生乱的时候,海狮营的五百艘战舰顺着大运河北上,突然出现在杜伏威的水师驻守岸边,先以舰载抛石机抛射炸药包进行一番轰炸,然后三万海狮营官兵抢滩登陆,顺利攻入杜家军水师。 这一战打了一个多时辰,杜家三万水师便崩溃了,开始大范围的溃逃。 张青鱼和甘子奇带领各自人马追杀了一晚上,斩杀一万七千多人,俘虏五千多人,杜家水师逃走了不到八千人。 ………… ………… 而在淮北,钟离郡,秦琼和李玄霸率领的五万骑兵刚一进入钟离郡,便遇上了硬骨头。 李子通竟然放弃守城,直接率领麾下十五万人马与暴熊营的五万人马进行野战。 这一战,李子通表现出了非常出色的排兵布阵、指挥打仗的本事,他麾下人马的士气竟然也非常高,不知道李子通用了何种手段,将士气鼓噪起来的。 当然,主要是李子通的兵力是远东军这边三倍,所以这一场激烈的厮杀已经持续了足足两个多时辰,远东军竟然未能将李子通的击败。 他们从中午开始打起,一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然而火焰延烧,血线蔓延,天空中带着火焰的箭矢不停划过。 这片平原的光暗明灭中,尸体延绵开去,有手持兵刃的士兵,摇摇晃晃地从血泊里站起来,向四周看去,暴熊营的骑兵队犹如一股洪流,呼啸杀过,而在他们的身后,响动声也已经蔓延过来,李子通麾下如林的枪阵从他的后方朝着骑兵队迎上去。 若是有人能够站在高空向下面看去,便会发现,这片平原上无数犬牙交错的厮杀,火光燃烧了树林,在风中呼啸,举着火把、调集士兵的队伍如长龙一般蔓延穿插在低矮的山岭间,给人难以名状的威慑力,巨大的旗帜在黑暗中依然迎风招展。 这一场正面野战,李玄霸自然不会去指挥,他带领人马亲自冲杀在最前面,始终将自己当成一把最锋利的尖刀,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不知道凿穿了多少敌军战阵。 指挥这一场大战的是秦琼。 只是即使是秦琼也没有想到,以远东军的强大战力,虽然敌军是他们的三倍,但是这一场战斗,杀了两个多时辰了,竟然只是杀得势均力敌。 “果然,在这乱世之中,能够活下来,又成为一方之主,甚至立国称王的枭雄都不是平凡之辈。”这让秦琼对李子通不禁高看了几分,一边指挥大战,一边心中感慨不已。 ……… ……… 嘈杂的声音围绕着周围,山岭之上,李子通身披大氅,骑着他的战马,目光死死望着整个战场的情况,他偶尔便发出一道命令,派出预备队,或是作出军阵的调动,应对上战场的变化。这一场大战,双方在总兵力达二十万之多。 放在后世现代,两千人可以填满一整个操场,人数扩大一百倍,山岭间、河床边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当然,一个真正的名将,是可以在这样的混乱中看清整个战场的形式,辨认出每一支军队的所属,甚至预测出视野所不能及的山野那头,战场有着怎样的演变。 世人只知道李子通是一方枭雄,是一方大贼,却不知道李子通同样是一位当世当之无愧的名将。 这一点,杜伏威等与李子通打过交道、经常打仗的人对李子通的厉害都有过深刻体会。 秦琼之前在山东为将,跟李子通没怎么打过交道,虽然对李子通的事迹也有所耳闻,知道这家伙是个厉害角色,但原本却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今天大战一开始,同样身为名将的秦琼便体会到了李子通的厉害和难缠。 从这一天的中午,战斗打响开始,李子通已经将自己的麾下十五万大军所能够发挥出的力量调集发挥到了极致,双方的战线展开,就有长达数里的锋线,而在两三个时辰的战斗中,一路辗转延绵,到得此时,双方鏖战的距离超过了二三十里,李子通一方死伤两三万人,但暴熊营也也有三四千人将鲜血与生命留在了这里。 而至今,胜负之势,竟然还不能明显的看清楚。 但是,在别人不能察觉的空隙中,李子通的心中纠结得不行。 他很清楚自己麾下的这点兵力,占领两郡之地,不管是财力还是武力都不可能挡得住远东军。 所以,即使有南边梁国萧铳暗中派来使者定下了攻守同盟,并且萧铳保证只要他们能够坚守半个月以上,便会派兵北上攻打扬州和东阳郡,以围魏救赵之策助他们脱困。 但是,李子通对萧铳并不是很信任,不是不信任萧铳与他的约定,而是对萧铳的能力及其麾下军队的战力没有信心。 所以,他其实是有其他心思的,但他又清楚自己的这些心思要想最大利益化,首先要将眼前这场仗打得尽可能的漂亮一些,将自己的能力本事体现出来。 但是他又担心提得太过了,起到相反的作用,所以他此时心中的确是非常的纠结啊! ………… ………… 在这一日的战斗之初,在秦琼的统一调度指挥下,暴熊营的五万骑兵在李玄霸的带领下汹涌而来,完全是要以最为凌厉的一击击溃整个李子通的人马。 而李子通利用三倍于远东军的兵力,以箭矢、枪阵组织起严密的防御。本身的骑兵同时穿插向远东军的后防,丝毫不相让。 有那么一刻,李子通差点就要亲自带领队伍全军出击,直接冲锋秦琼本阵,因为他能够看出来,对方好像是在轻敌。 假如他真的采取这种决定,眼前的一战,可能会在彼此都发出最为凌厉的一次攻势后直接分出胜负。 因为那轻敌是秦琼故意露出来的破绽,等待李子通的是一个陷阱。 可惜李子通因为有其他心思,这场仗虽然尽了全力,但是并不想将远东军杀得太多,就没有抓住远东军露出来的破绽,却是反而让他躲开了秦琼绝妙布置。 而这时的远东军暴熊营也不愧是有着天下最强骑兵之称,秦琼也不愧为名传千古的一代名将,在凌厉的一击未果之后,远东军迅速地转换成攻守兼备的阵势,本阵则微微的往后退。 暴熊营骑兵野战极为擅用骑兵,在李子通的眼前,远东军的骑兵阵奔驰杀戮犹如千万的狂龙,而他也迅速组织起兵种的配合,藉由田地、树林、火焰、箭矢,麾下步兵与骑兵不断贴近对方的战阵,将一切分割撕裂成犬牙交错的混乱局面。 三个时辰,二十多里的鏖战。远东军的攻势由狂烈到谨慎,再到此时双方如下棋一般的稳扎稳打,李子通能够明白,这个时候的远东军的主帅秦琼恐怕才是真正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厉害,同时也获得了对方的尊重,自己的目的应该差不多达到了。 明眼人都能够从李子通的这个决定中看出,这家伙准备投降了,但是他显然对秦安王王君临的性格有过认真研究,知道想要在投降后获得高位,获得秦安王的重用,必须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和勇武敢战的一面。 当然,主要是他已经知道,以他的兵力根本挡不住远东军的进攻,与其等着自己的两郡地盘被人强行夺去,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场,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和气节之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漂亮的投降。 基于这种心理,这一战李子通是拼了全力的,他麾下的将官显然不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也是拼了全力的。 ………… ………… 歌阳郡城。 火光之中,一张并不是很精准的地图上标出了歌阳郡眼下的敌我布局态势,杜伏威召集麾下将官们聚集一堂,商议如何渡过眼前的危局。 与李子通非常识时务,知道大势所趋,自己挡不住远东军的攻势,从最开始便开始给自己谋划出路不同,杜伏威是一个不甘心当人臣的家伙,他想拼到最后。 只是他麾下的文武官员一个个没精打采,或目光闪烁,或一脸担忧,如他这样一脸战意的已经不多。 “丢了一个县城,那又如何,我们还有三万水师,十五万大军,我们坚守城池不出,本王就不信远东军真的能够像攻打火文县城那样,一天就攻下来…………”杜伏威大声吼道,以鼓舞看起来一个个没战意的属下。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大喊:“白水县急报。” 众人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即使是杜伏威也是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启禀大王,白水县城守将张青鱼兵变,杀了忠于大王的人,献城给远东军,并且带领麾下人马偷袭水师驻地,与顺着大运河北上的远东军海狮营偷袭我水师,如今水师大败,逃出来的不到万人。” 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投降也要有仪式感 随着信使将这个消息讲出来,厅中顿时变得一片死寂。 不少人脸色一惨白,即使是杜伏威也是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不知过了多久,杜伏威才深吸一口气,脸上强行挤出自信的笑容,大声说道:“诸位,我们有两郡十一个县,如今只是丢了两个县而已,我们还有十五万人马………” 只是不等他将话说完,门外又有信使到来,送来了急报。 “启禀大王,红土县、九曲县、陡山县的守将兵变谋反,如今已经投降远东军………” 随着信使将新的军情说出来,全场再次一片死寂。 不过,杜伏威脸色虽然难看,铁青一片,竟然战意不减,在沉静片刻之后,再次吼叫着鼓舞士气,欲与远东军决一死战,可惜他的效果甚微,面对远东军且战场上不断传来丢地败兵的消息,他们很难再生出与远东军为敌的决心。 当然,这与杜伏威并不是很擅长收拢人心有关,他毕竟不是李世民,总能够让很多人为他效死命,即使是形势极为恶劣,也有人甘愿为了他而死。 ………… ………… 同样的夜色里,钟离郡平原之上,十数万大军战场厮杀持续了四个时辰。 军阵侧面,终于出现了变化。 这悄然出现的变化,在被发现的那一刻,令得远东军双方,有点始料未及、不明所以。 即使是李子通一方,除了李子通本人之外,其他将官也是气急败坏,大吃一惊。 如今,李子通的人马死伤已经有三万之多,而远东军的死伤眼看着就要突破四千人时,犹如巨大的堤防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老鼠洞,然后自然轰然的崩塌了………… 变化悄然出现的那一刻,对面的远东军本阵中,秦琼正在暗自感慨李子通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竟然拥有如此排兵布阵能力,对他来说也是极为意外的。 “先前听说李子通背叛了杜伏威,想着此人乃是一个小人,应当没有什么大能,呃………”秦琼正神色略有些凝重的暗忖不已,但陡然皱起了眉头,黑暗中,他将望远镜拿起望向战阵的一侧,举起马鞭,“那是什么…………李子通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对,他们竟然在一处突然出现了溃败,这………这是故意的。” 秦琼想到了一种可能,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我就说……这李子通又不傻,有坚城可守,反而跑出来与我远东军野战,果然是有原因的。” “只是,李子通这样做,不知道秦安王会如何想。” “王君临会不会重用他,那真就不好说了……” 脑海中胡思乱想着,秦琼却是不会客气,他迅速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传令兵飞驰而下,火箭升上夜空,整个远东军在紧张的气氛中更为喧嚣的运作起来。 而在对面,李子通却开始放任麾下人马自救,大堤坝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缺口,缺口只会越来越大,最终必然会导致大的溃败。 但是他不在乎,因为他已经将自己的能力表现出来,他对秦琼这个人有过研究,知道对方在王君临面前不会贬低自己的能力。 而他还知道,自己麾下人马太多的话,投降远东军,很可能会引来王君临的猜忌,所以他的这十五万人马至少要死上一半,然后他带领剩下的人投降,再将两郡之地献上,才是恰到好处。 这忽如其来的诡异状况令得不知真相的李子通麾下其他将官措手不及,他们根本想不通明明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一侧有一支兵马开始撤退,然后引发溃败。 战场极大,又是夜晚,等到看清楚变化的时候,李子通一方东北侧翼的近万军队已经退后、撤出好大的一片低谷。 而在秦琼的命令之下,远东军吹起了号角。 然后杀红了眼的李玄霸带领剩下四万六千多的暴熊营骑兵照着后撤的李子通军队,直冲而下! 如同潮水般的溃败开始在战场一侧出现,李子通麾下的骑兵大将等不来李子通的命令,咬着牙果断从侧翼穿插而上,试图挡住暴熊营的攻击。 然而崩溃已经形成,如今阻拦为时已晚。溃败的军势与李子通麾下其他军队已经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一片山崖的崩塌,逐渐化为半座大山的崩解。 这一追一逃的战争持续了一整夜,李子通一方加上最先正面野战死的人,多达七万之多,最后李子通率领七万多人直接逃回了钟离郡城之中。 但在已经知道李子通心意的秦琼派出使者劝降,并且表达出了极大的诚意之后,李子通将姿态做足,最后终于表示愿意率领七万人马选择投降,并且献上淮北两郡之地。 ……… ……… “咚!咚!咚!” 淮北,钟离郡城外,巨大的鼓声敲响,暴熊营五万骑兵列队严正以待,旌旗如云,枪戟如林,秦琼头戴钢盔,身着钢甲,骑马立在队伍最前面,在他身后,李玄霸带领四万多骑兵顶盔冠甲,气势威武,煞气逼人。 此时,眼前的城池城门已经大开,城头大旗全部倒伏,一队队士兵走出城门,将手中兵器放下,做出举手向远东军投降的样子。 古人做事非常讲究一个仪式感,李子通更是想将他的投降利益最大化,所以这个仪式更是注重,力求完美,也好让秦安王王君临满意。 只是,让李子通大为遗憾的是,王君临没有亲自来接受他的投降。 但是,李子通思考再三,还是没有提出由王君临亲自来接收他投降的要求。 没办法,他李子通虽然是一方霸主,是两郡之主,甚至已经立国称王,麾下也有十五万人马,但是在王君临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甚至也没有那个实力和资格提出太过分的要求,否则惹恼了王君临,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在犹豫了两天之后,李子通非常遗憾的向秦琼投降。 此时,他一脸肃然的从钟离郡城中缓缓走出,他身后跟着麾下的文武官员,刚好凑足了百人,表示文武百官,以彰显他是建了国的一国之君身份,并非是什么贼首。 李子通赤着上身,双手被麻绳反绑,脖子下挂着他的金印。 李子通早在四年前便自称为楚王,所建之国为楚国。这金印便是楚王金印。 此时,李子通一脸忏悔之意的走出城门,在秦琼战马前五十步外跪倒在地,他身后的文武百官也连忙跪倒在地,不过相比李子通充满太多复杂情绪的表情,他们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轻松和欣喜之色。 李子通跪下后,便以最大的声音大喊道:“下国君主李子通,向秦安王天军乞降。” 秦琼看了一眼李子通身后的钟离郡城的城头,透过城门,他隐隐能够感觉到城内的百姓欣喜之意。 微微吸了一口气,秦琼一边暗自猜测王君临会如何处置这个李子通,一边缓缓催马上前,淡淡对李子通笑道:“本帅奉秦安王之令,征伐淮北两郡,为两郡黎民不再受兵灾涂炭,本帅以远东军征淮大帅的名义,准许你投降,你新的官位和爵位赐予,将由秦安王殿下亲自决定。” 李子通暗松一口气,心想自己没有算错,这个秦琼果然不是一个小人,他连忙含泪磕头,呜咽道:“多谢秦大帅准降,罪王愿接受秦安王殿下任何处置!” ……… ……… 大业十六年八月,淮北霸主、楚国君主李子通面对远东军强势征伐,被逼投降了秦琼。 从五万暴熊营踏入淮北,到投降,总共不到十天时间。 接下来,秦琼依次接见了李子通麾下将官,按照军情府提供的情报,重用了其中一些人,然后在这些人的帮助下,又用了一天的时间,将李子通的七万多人马打乱建制,然后从暴熊营中抽调一千将官,分别统领这七万多人,算是初步控制了军队,并且在淮北两个郡城和十个县城中分别驻有一支暴熊营人马和一支新组建的原李子通人马。 算是初步控制了这两郡之地,至于治理地方的官员,范阳郡那边杜如晦和刘子明等人已经挑选准备好,很快就会到来,正式接收地方。 当然,李子通麾下的文官中并非是全部不用,有些人还会根据军情府提供的一些情报信息,予以重用,但是一些人自然会闲置,甚至会问罪。 这些事情都是后面要做的事情,秦琼是没有权力做这些事情的,而且他也不想插手这些事情。 而在第三天,王君临的王旨也来了。 按照王君临的意思,设淮北营,编制五万人马,李子通为主将,多了来的其余原麾下人马则是驻守淮北两郡,眼下先听命秦琼调遣。 并且,给秦琼指示,让其命令李子通的淮北营休整两天后,南下攻伐淮南杜伏威。 李子通没有想到能够继续统领麾下人马,虽然只有五万人马,但他也知道,远东军的军制各营编制最多就是五万,自己投效之后能够成为一军主将,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第一千六百七十八章 舞女变成了刺客 至于等王君临立国称帝之后,李子通能够坐上什么样的位置,获得什么样的爵位,王君临的王旨中一概没有提,显然是要看他的表现,能够在后面远东军征伐天下中立下什么样的功劳来决定了。 李子通在惊喜若狂之后,也是被王君临的胸襟所折服,在当天晚上设宴,宴请秦琼和李玄霸,以及暴熊营的一些将官和军情府随军官员。 在李子通的陪同下,秦琼和李玄霸带领十多名麾下将官,来到了宴会厅。 而随着秦琼和李玄霸的到来,两郡之内有资格参加宴会的官员和一些早就暗中与远东军眉来眼去的贵族也鱼贯进入宴会厅赴宴。 举办这次宴会之处可不是李子通原本给自己修建的楚王府,他早就在投降的那一天就搬了出来,他是聪明人,绝不会在这些细节方面犯错误。 宴会厅深处高座是给秦琼准备的,在场他的地位最高。 左右两边各有席位。左边设数张主席,能坐入这主席者是李子通极其麾下大将,算下来全部是新成立的淮北营的人。 对面数张客座,是给暴熊营的李玄霸及其麾下将官就坐。 两边空了一段距离各有一些席位,是由两郡贵族和一些官员的座位。 一切井然有序。 此时大殿虽坐满人,但因为有秦琼、李玄霸和李子通这三个重量级人物的存在,人人庄重自持,不敢喧哗,气氛克制严肃。 在李子通的领头下,向秦琼祝酒三通,令大殿的气氛登时热烈起来。 十多名歌舞伎从两侧的后殿门彩蝶般飘出来,在悠扬的鼓乐声中,载歌载舞。 舞女一看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样貌美丽,份外迷人,在众多歌舞伎的衬托下,尤能显得她们出众的曼妙姿态。 特别是其中一名领舞之女姿色极为出众,她在众女和唱下,轻歌曼舞,声音甜美,有着一番动人的韵味,时不时的向秦琼抛个勾人的媚眼。 只见此女裙裾翻滚,长袖飘荡,婉转动人的歌声,有着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艳色舞姿,即使秦琼暂时也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一舞终了之后,那领舞之女带领其他十一名舞女敛衽屈膝对秦琼福了一福,起身时身形宛如新荷出水一般,然后往宴会厅中四周扫了一眼,宴会厅中诸人竟都觉那勾人的眼珠正在看着自己一般,不自觉都停止了低语,整个宴会厅安静的都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接着那女子对坐在上首的秦琼行礼道:“妾身等人还有一剑舞,欲献给诸位将军,还望博得诸位将军一哂。” 她的声音竟如清脆悦耳,刚才又观看了赏心悦目的舞蹈,秦琼哪有拒绝之理,微微颔首,示意可以继续起舞。 只是李子通微微皱眉,他做事向来精细,今天这场宴会虽然交给下面人具体负责,但是整个程序他也过目过,计划中准备的这队舞女也只是献一场舞的,如今却成了两只舞。 但是如今秦琼已经点头允许,他自是不会再说什么。 接下来,十二名舞女从袖中拿出了细细长剑,开始表演剑舞。 此时,她们两脚侧身站立,左手比了个剑诀,右手拔剑出鞘举至齐眉高,整个动作,自右手按在剑柄上时,便保持恒速,不快一分,也不慢一分,直至长剑举至齐眉高处,并无一分停滞,也无一分快慢,双目凝视于剑尖之上,整个人和长剑便似融为一体。 这个过程中虽然没有森然的气息,但是十二个人表演得却是极为整齐,再加上她们动人的姿态,显得分为好看,比之前柔软舞蹈竟然更吸引厅中一众雄性牲口的喜欢,这从他们有些人不断吞咽口水,一脸色眯眯的猪哥痴样就可以看出来。 即使是李玄霸这个憨货,也是一边嘿嘿猥琐的笑着,一边在那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同时,盯着这些舞女看个不停,就差口水流出来了。 不过秦琼眸中只是有着淡淡的欣赏之意,始终保持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李子通感觉光看舞,场子没有活跃起来,便起声端起酒杯,远远对秦琼做出敬酒之意,大声说道:“秦帅……” 只是不等李子通将话说出口,他的话仿佛成了某个信号,大厅中的大变陡生。 只见那十二个舞女分成两组,其中六人猛然就地一滚,身形如箭一般向秦琼射了过去,竟然在瞬息之间就来到了秦琼眼前,六柄细剑同时向秦琼刺去。 而另外六人以同样的速度和手段,竟然持剑扑向李玄霸,欲一举杀死李玄霸。 秦琼刚刚将酒杯端起来,目睹此景,脸色一变,手中酒杯随手一弹如子弹一般射向带头的那名舞女,逼迫对方不得收剑去格挡这酒杯。 但是另外五名舞女的剑眼看着就要刺在秦琼身上,其中一剑直取他的咽喉,另一剑刺向他的心口位置,显然都是想一剑致命。 还好秦琼本身是破功期的顶尖高手,电光火石之间,秦琼一声暴喝,下意识上半身向后一倒,避过了其中三剑,顺便脚下用力将眼前桌案踹出去,又将另外两名舞女逼退,只是显得有些狼狈。 而李玄霸本来就喝了很多酒,有了一些醉意,此时又被这些舞女迷得一脸痴迷样子,六名舞女剑刺来的时候,李玄霸先是一愣,然后一声犹如打雷一般的暴喝,先是将手中酒坛仍了出去,逼退了其中两人,同时整个人条件反射一般的直接一个侧翻滚了出去,刚好躲开了另外四名舞女的刺杀,这纯粹是这些年聂小雨调教的效果,否则刚才那一下李玄霸就可能死了。 而这个时候,宴会厅里面的其他人才反应过来,惊叫声中,李玄霸麾下的众将和秦琼的一众亲兵大喝中便迎了上去。 这种刺杀,如果第一击没有成功,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后面就再没有机会了,刺客只剩下看能不能杀出重围逃出去了。 秦琼还好,恢复镇定之后,站在后面看了一眼脸色难看,铁青一片的李子通,便站在一边观战。 而李玄霸从地上爬起来,一想到刚才差点被这些女人给刺杀,整个人便被怒火给彻底的点燃了。 “都给我退下,让我亲自将他们杀了。”李玄霸大吼一声,一众暴熊营的将官和秦琼的护卫们立刻都退到一边,只是将刺客围在中间。 李玄霸一个人直接扑了上去,以一打十二个人。这十二个舞女正自心中绝望,已经做好了刺杀失败不说,还要全部死在这里的准备,此时见李玄霸竟然一个人跑来对付她们,顿时心中大喜,心想今日若是能够杀死李玄霸也算是完成了一半任务,就算是死了也是值了。 可惜,一番拼杀之后,他们发现,他们十二个人竟然只是与李玄霸堪堪打了个平手,要知道他们中间可是有两名破功期的高手,其他人可都是滞固期的高手。 事实上,刚才那一幕,受到惊吓最大的或许还不是秦琼和李玄霸,而是另一边的李子通。 他此时一脸的后怕,特别是一想到秦琼和李玄霸今天若是死在这里,自己铁定是说不清楚了,城里面的暴熊营官兵肯定会将他及麾下的将官杀死,而他的淮北营的人马还在城外,最主要的是他即使侥幸逃走,也面临着被王君临及其远东军的追杀,后果实在是不敢去想。 还好,秦琼和李玄霸都是破功期里面的顶尖高手,才让刺杀没有大成功得手。 但就算没有被刺客刺杀,他李子通的嫌疑依然存在。 所以,脸色数变的李子通见李玄霸冲上去亲自杀刺杀之后,他脸上流露出一脸狰狞,也提着一把刀扑了上去,替李玄霸分走了六名舞女。 李玄霸却丝毫没有感谢李子通解围之意,反而还冷冷看了一眼李子通,吼道:“李子通,你我比试,看谁先将身边六个舞女全部杀完,你若是能够赢了我,我便相信你与这十二名刺客无关。” 李子通暗骂了一声,但是面上却装作极为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然后开始奋力杀人。 两人这一比试,秦琼便眼睛眯了起来,因为他发现李子通的武功竟然不比李玄霸弱多少,内息深厚不说,一手刀法竟然施展的炉火纯青,这从他杀舞女的速度不比李玄霸慢就可以看出来。 半炷香之后,李玄霸将他负责的六名舞女中最后一个直接活活撕成了两半,表现出的恐怖巨力,吓得不少人发出惊叫,而恐怖的杀人场景引来一片惊呼,不少文官更是脸色惨白,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此时李子通那边还没有结束,但也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其实他此时也能够将此女杀死的,不过他毕竟不是李玄霸,需要留下一个活口,以证明他的清白。 过了一会儿,李子通将最后一名舞女活捉了,主动交给了正在和秦琼低声说话的军情府官员。 只是李玄霸貌似杀红了眼,他指着李子通,吼道:“李子通,你刚才比试输给了我,安敢与于我一战。” 李子通眸中闪过一抹怒色,但最终还是忍了,对李玄霸抱拳道:“李将军,刚才之事是在下的疏忽,在下在此道歉,回头定有一份大礼送上。” 李玄霸却是在刚才见识了李子通的实力,见猎心喜,哪能放过他,故意狞笑道:“李子通,我不需要你的大礼,你今天若是不敢与我大战一场,我就认为刚才那些舞女是你安排的,并且将此事告诉王爷。” 李子通顿时怒了,看了一眼秦琼,见后者没有任何阻止之意,只好咬牙道:“好,我与你大战一场。” PS:总共四更,一万三千字送上———— 第一千六百七十九章 胜负已分打得过瘾 (非常感谢‘TM天蓝’、‘虛菩提’、‘书友38965322’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李子通既然被逼无奈要与李玄霸打上一场,便立刻静下心来,起身大步跨入中间空地,竟然在这瞬间进入一种高深莫测的从容姿态。 “嘿!好,放心,我不会打死你的。”反观挑衅个不停的李玄霸却还在能够和李玄霸打上一场,开心的嘿嘿笑个不停,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像是个二傻子。 但堂堂远东军暴熊营主将,聂小雨的亲传弟子,怎么可能真的是二傻子,即使原来有些傻,但在聂小雨的调教之下,即使是个傻子,也不会再傻了。 听着李玄霸说出的话,李子通眸中闪过一抹怒色,他虽然也是一营将,按理说与李玄霸的身份地位一样,但他在远东军这个集团中只是一个新人,自古以来,甭管你是谁,在体系内新人被欺负的事情可是不少,而且新人也一般会忍着,再说碰上李玄霸这种憨货,还能怎么样。 当然,李子通对自己的实力也非常有信心,说实话,他能够活到现在,除了心智不简单,行事谨慎狡猾之外,主要原因就是他是破功期中的顶尖高手。 远东军两个五万人马的野战营,一新一老两个主将眼看着就要比试,大殿中已经一生寂静,鸦雀无声,呼吸可闻。 但李子通毕竟不是李玄霸,他表现得有礼有节,压下心中的怒火,向李玄霸抱拳为礼,道:“李将军,请不吝赐教。” 李玄霸没有理会,直接从地上捡了一把刚才那些女刺客用的细剑。他虽然没有还礼,但也知道眼下是比武,不是战场,他的那一对重武器不可能拿到现在用,不过聂小雨最擅长的是剑,李玄霸其实最擅长的也是剑,只不过剑这个东西不适合马上作战,而李玄霸动武的时候几乎全部是在马上,所以很少有人见过他用剑罢了。 李子通当然知道李玄霸的武器是一对特制的大钢锤,前几天那场双方大军正面野战中,他亲眼目睹对方带着一队骑兵冲杀在前,不知道杀穿了他们多少军阵,敲碎了他们多少将官的脑袋。 所以,此时李子通见李玄霸竟然用剑和他比试,甚至随手捡起那些舞女用的细剑,顿时感到李玄霸这是有意在羞辱他,在轻视于他,忍不住心中冷笑连连,想着等一会儿一定要让李玄霸吃个大亏,虽然不能杀了对方,但是将对方击败,或许与这李玄霸结下了梁子,但也算是在远东军体系内打响了牌面,毕竟军队中还是强者为尊不是。 “嗡!”李子通的长刀从鞘内拔出,发出一下先声夺人,震慑全场的鸣响。这柄刀上竟然有着一道血漕,而且隐隐闪烁着暗红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而且这柄刀杀了不知道多少人。 李子通宝刀出鞘之后,两足微微分开,配合他挺拔如松柏的雄伟身形,确有不动如山,渊渟岳峙的气势,一股高手的风范顿时体现的淋漓尽致。李子通麾下淮北营一众将官登时一阵喝彩声,为自家主将增添了气势。 李玄霸则是一脸狞笑,掂量了一下那柄细剑的重量,然后随手舞了一个剑花,便提着剑看似很随意的站在那里。 殿内不少练武之人都瞧得直摇头,一方面是因为李玄霸的这柄细剑一看质量都比李子通的那把宝刀差远了,另外李玄霸或许在马上是一员猛将,但看这架势貌似比李子通差远了。 秦琼也看得心中微微有些愕然,他不是对李玄霸的实力没有信心,而是因为这柄细剑恐怕挡不了李子通多少刀,便会硬给劈崩劈断。 要知道武者厮杀比武,兵器极为重要。 李玄霸却丝毫不理旁边人是如何想的,只是看着李子通的高手风范,脸上的战意越来越足,此指尖扫抹剑锋,当移至尖锋尽处时,脸上的的表情竟然在瞬息间荡然无存,变得面无表情,甚至漠然无比,跟其师尊的聂小雨的表情一模一样,以没有任何波动的声音,说道:“请赐教。” 李玄霸表情瞬间变化这么大,反而让李子通愣了一下,也淡淡道:“李将军,在下恐怕不是你的对手,还望手下留情。” 李子通的话非常谦虚,但是他从拔刀的一刻开始,其实已经向李玄霸发动攻势,李子通说这些话,分明是想让李玄霸轻视于他,从而跌入他布下的陷阱中。 李玄霸本来还担心李子通太弱,他与对方打的不够过瘾,此时见识了对方的实力和心计顿时放下心来。 此时殿内众人,无不感到那种风雨即临,高手对拼千钧系于一发的紧迫形势。 人人屏住呼吸,全神观看。 “叮!” 李玄霸以指尖弹在剑锋处,明明是普通的一柄细剑,竟然先是发出剧烈的震动,然后发出深渊龙吟般的鸣响。 这鸣响实在是有些诡异,不但蕴含着奇异的调子,而且竟然凝而不散。 若是王君临在这里,定会看出李玄霸已经将聂小雨的同频震动的绝技学会了。而且还会感慨李玄霸这小子虽然傻了一些,但是在练武方面却是天赋异禀。 其他人却不知道这里面的玄妙之处,但发现李玄霸在弹剑之后,却在瞬间整个人有了一股睥睨天下的气概。 变化来得既突然神奇,又出人意料,充满强烈的戏剧性。 李子通首当其冲,生出感应,只觉对方没有什么强大的气势压迫而来,他竟然从气势上输于下风了。 李子通心中一凛,神色变得一片凝重,一声长啸,他左手提着刀鞘,右手拿着长刀,整人人龙卷风般往李玄霸旋转劈了过去。 李子通每一个旋身,都带起一阵充满节奏感和劲力的呼啸声,左鞘右刀,交又织出锋芒雷射,攻守兼备的罩网。而且奇异的劲气,以李子通为中心像沙漠刮起的狂暴风沙般,随着李子通的迫近,以雷霆万钧之势往李玄霸袭去。 殿内众人,不论是否懂得武功,无不感到李子通已化为一个可怕的风暴核心,大有挡者披靡的气势威力。 最厉害之处是李子通的每个旋转速度都有微妙的差异,让人难以预先掌握他在什么时候会攻击。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秦琼暗暗点了点头,禁不住暗忖道:“听说李子通的旋风刀法,分为“旋、吹、滚、卷、破”五诀,刻下使出的正是“旋沙”诀,像沙漠里的旋风般变幻莫测,使敌手无法捉摸。” 李玄霸却始终面无表情,任由李子通在那里旋转个不停,始终没有被其假动作所影响,并且忽然身体往右手晃了一下,当人人以为他要躲避时,突然身体向正前方弹射而出,细剑往空处疾刺而去。 “叮!” 诡异的是李子通刚好旋转过来,而且李玄陈的细剑像一道闪电般迅疾无伦的射进李子通的刀网中,在肉眼难以捕捉的高速疾刺而下,刀剑交击。 李玄霸细剑一点即收,紧接着一个旋身,左手竟然随手一掌拍下,刚好劈在了李子通扫过来的刀面处。 李子通只感觉先后两道诡异的震动之力顺着细剑传来,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脸色一变,身体连忙急退。 李玄霸也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一脸后世烟民烟瘾犯了,终于抽了一口烟的感觉,很是舒爽。 李子通将与李玄霸的距离拉远至两丈许,倏地止旋稳立,与李玄霸重新正面对峙,神色已经凝重到了极致,心中却是对刚才对方细剑和手掌中先后传来的诡异震动之力骇然不已。 李玄霸的一众部将见自家主将两击将李子通击退,早已爆起轰天喝彩声。 可是两人目光相视之下,早已忘了周身的一切,眼中只有对手,好像根本没有人在观战。 李子通深吸一口气,随手将左手的刀鞘仍向后方,他的一名部将连忙一手抓住,与此同时他往前一个虎扑,暗红色的长刀遵循一道弯旋的弧线轨迹,往李玄霸腰间斩去。 李玄霸感受到李子通这一刀的厉害,眼睛一亮,轻描淡写的随手一剑刺出,落在周围人眼中,稀疏平常之极,更无半点花巧变化。 但诡异的是,细剑精准的刺在了李子通的刀背之上。 “叮!”依然是金石的撞击声中,刀剑交击,李玄霸身体微微一震,上半身微微晃动了一下,便稳稳站在原地,而李子通却是浑身巨震,不过他强忍着没有往后退去,而且发出一声长啸,手中宝刀连连挥动,刀法一变,幻出流沙滚动般的刀浪,重重往聂小雨攻去。 李子通这一式刀法看起来犀利且漂亮之极,旁观的众人无不看得呼吸一紧,隐隐有些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即使是没有练过武的那些文官也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李玄霸见李子通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虽然整个人犹如置身在狂涛怒飚之中,刀浪滚滚而来,无有穷尽,但对他来说,李子通武功越高,他越高兴,要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又是个暴力狂,想要找一个弱不了多少的对手,畅快淋漓的打一架的机会实在是太少见了。以前他和罗士信在一起的时候,两个暴力狂还有事没有的干一架,现在各自为主将,各自有自己的驻地,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干过架了。 李玄霸兴奋之中,目光如电,一剑一剑的不断刺出,以攻对攻,以坚攻坚,犹如大河中一块石岛,任对方如何摧动浪涛一般的刀法,却始终不动摇丝毫。 反观李子通,越打心中越是骇然凝重。 李玄霸明明是一个粗人,明明给人走粗犷路线的武者,可是如今拿着那柄细剑每一剑分明都充满轻灵飘逸的味道,但却每一剑中都有一种诡异的震动之力,让其每一剑都重逾千钧。 而且,李玄霸的剑外虚内实,且剑法幻变无方,有若天马行空,招招匠心独运,去留无迹,让李子通实在是无从琢磨。 这么多年,李子通遇见过的高手无数,但是如此剑法,李子通还是首次遇上。 二人出剑出刀如此快,虽然刀剑相击的声音往往好一会才能听得到,但是旁观的众人还是看得连喝彩声都忘掉了。 “叮!” 某一刻,李玄霸细剑精准无比的挑中刀锋。 李子通对那种诡异的震动之力忌惮之极,妄图枪在震动之力传来之前收刀,所以在第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收刀不说,整个人还往后急退,让二人再度变对峙之势。 李子通捧刀而立,凝重肃然道:“李将军不但马上功夫了得,没想到这剑法高明如斯,实在是让在下大为吃惊。” 李玄霸则是咧嘴一笑,道:“我也打得很痛快,但你绝不是我的对手。” 众目睽睽之下,李玄霸说的话如此直接且霸道,李子通也是立国称王的人,顿时感觉面子上过不去了,他脸上闪过一抹怒色,双目奇光大盛,刀收往后,全身衣袂拂扬,气势狂猛至极点。 李子通显然是准备动用全力和绝招了。 李玄霸见此,顿时眼睛一亮,心想老子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只是李子通将气势提起来,发现李玄霸站在那里,看似很是随意,与刚才相比也没有任何变化,可落在李子通眼中,李玄霸整个人仿佛融入了世界,他竟然找不到半点破绽。 暗自咬了咬嘴,李子通忽然背脊微弓,双目中再次精光闪动,仍保持强劲的气势压力,双目不瞬的紧盯李玄霸,寒声说道:“李将军,你太过目中无人了。” 李玄霸却面无表情的说道:“没错,你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 李玄霸如此狂妄,每个字落入李子通的耳中,顿时让他怒极,刚才其实他是想着试探一下看能不能就此罢手,但眼时却是动了肝火和真怒,舌绽春雷,暴喝一声,收到身后的暗红宝刀变魔法般出现在前方,以极玄奥奇异的手法,身随刀走,整个人速度快如闪电一般,往李玄霸脑袋劈去。 虽然是劈,但暗红宝刀在虚空画出一道充满旋卷味道、波浪般起伏的轨迹,变化无穷。 多年来,李子通以这一招绝技,不知道杀了多少高手,鲜有人能够挡得住。 因为李子通这一次的攻击虽然只是一刀,却由十多重连绵的波卷组成,每个波卷、时间和攻击的角度都有精微的转变,送出卷卷刀劲,汇成能被墙裂壁的凌厉刀气,威力无匹。 但是李玄霸却是一动不动,然后突然就动了,整个身体犹如鬼魅一般飘前,细剑就这样直直的刺了过去。 “锵!” 依然是那么的诡异,细剑再次精准的与暗红宝刀的刀尖相击,就像是两道闪电交击在一起。 咔嚓,细剑竟然断成了两截,殿内过半人失声惊呼。 这细剑质量毕竟差了一些,李玄霸不断施展那震动绝技,多次之下,竟然直接给震断了。 然而,李玄霸好像早就知道细剑会断的一样,在细剑断的瞬间,整个突然如鬼魅一般往李子通怀中撞去,而且右手不知怎么的就抓到了李子通的手臂上,手中震动之力传出,在李子通脸色大变,浑身巨震的同时,李玄霸直接将其举起,犹如丢沙包似的,直接往宴会厅外仍了出去。 李子通脸色大变中,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整个人犹如断线的风筝似的,直接被仍出了十多丈远,直接砸在了宴会厅外。 最主要的是他的身体被那股诡异的震动之力弄的身体用不上力,就这样“轰”的一声,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脸色变得惨白,还嘴角溢出了一丝血液。 全场顿时传出一片惊呼声,不少人都站了起来,即使是秦琼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伸头看向厅外半天从地上爬不起来的李子通。 如今胜负已分,淮北营主将李子通败了,而且受了不轻的伤。 事实上,李玄霸已经手下留情,否则刚才最后那一击,其实万全可以将李子通直接杀死,毕竟李玄霸手中还有半截细剑,那一瞬间甚至能够将李子通割喉。 ………… ………… PS:非常抱歉,今天媳妇非要过什么节,硬拉着我和娃出去吃了一顿好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节,但却来回折腾的浪费了太多时间,所以今晚上只有这近五千的一更了————实在是非常抱歉啊! 第一千六百八十章 大火烧了火神殿 (非常抱歉,上一章昨晚上喝了一些酒,回来写的时候晕糊糊的,最后也没有修改,就传上去了。结果有好几处错别字,已经做了修改,但影响了大家的阅读,实在是太抱歉了。) 李玄霸嘿嘿一笑,大大咧咧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没有说什么得意狂妄的话,但也没有去将李子通扶起来,或者做类似的姿态。 秦琼则是瞪了一眼李玄霸,走出宴会厅,亲自将李子通扶起来,道:“玄霸就是个憨货,李将军不要见怪。” “哼!若真是憨货,岂能坐稳远东军一营主将的位置。”李子通心中暗骂一声,但脸上却是一副颇有些受宠若惊的表情,连忙道:“秦帅客气了,末将知道李将军的性格。只是秦帅务必要相信,刚才那些刺客真的与末将无关。” “李将军不用担心。”秦琼微微颔首,朗声道:“好让李将军知道,刚才那个活口已经被军情府的人拷问过了,那十二名舞女刺客是南边梁国萧铳的人。” 李子通闻言,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那颗心也彻底放了下来,咬牙骂道:“该死的萧铳,他是想挑拨末将对王爷的忠心,心思真是歹毒,还请秦帅禀报王爷,来日末将一定要带兵替王爷灭了萧铳的梁国,亲自砍了此僚的脑袋。” 秦琼对李子通的反应非常满意,但却摇了摇头道:“这些话你等打下淮南两郡,灭了杜伏威之后,大可给王爷亲自禀报,想来王爷一定会成全你的一片忠心。” ……… ……… 第二日,一大早,李子通便率领五万人马南下,杀入淮南。 同一时间,魏刀儿带领钢刀营一路北上,在甘子奇的水师配合下,攻城掠地,再加上军情府的搞的数起兵变,半个月时间,便打下了整个歌阳郡,眼看着只剩下靠西北方向的庐江郡。 接连吃败仗,再加上军情府和小雨剧院在意识形态领不断取得的胜利,导致杜伏威麾下人马军心动摇的厉害,特别是下面各县守将和官员根本没有多少战意,更不用说下面的士兵了。 魏刀儿一路所过,杜伏威一方除了少部分对杜伏威死忠的将官带人犹如鸡蛋碰石头一般送死之外,大部分人马都是望风而四散奔逃。 然后,便是在沿途之中,一拨拨的士兵、将领又开始组成阵势,或是驻守等待命令,或是往附近的大城集中。 而魏刀儿并没有停下脚步,军队的锋芒很快从歌阳郡挺进到了庐江郡。 不过,终于在八月二十一日,在距离庐江郡城两百里的湖风县城,魏刀儿遇到了自攻入淮南之后第一场硬战。 守将是杜伏威的胞弟杜伏雄,带着两万守军拼死守城两天,最后魏刀儿让四架超级抛石机瞄准一个地方抛射大当量的炸药包,硬是用了一天时间,将那厚实之极的城墙给直接炸塌炸平,于第三天带领大军从豁口杀入湖风县城中。 城破之后,杀戮在县城之中迅速蔓延过去,犹如淹没覆盖过去的潮水。 溃败不及的守军在杜伏雄的极力组织下,组织起了零星的抵抗,随后在这灭顶之灾下被碾碎无踪,杜伏雄本人也战死,被魏刀儿麾下大将杜小风砍了脑袋。 这个湖风县城算是庐江郡中的一座大城,当然,与郡城相比还是差了一点。 不过,由于接近郡城,它的城防还是相当严密的,而南来北往的商业繁荣了这里,使得这里有近十万的常住人口。 其实魏刀儿完全可以直接绕过湖风县城,直接攻打庐江郡城,这样或许还能够围点打援。 但是,魏刀儿之所以硬是要攻破这个湖风县城,是因为杜伏威虽然节节失败,却一直在施行坚壁清野之策,而魏刀儿又进军速度太快,导致后面粮草都没跟上,他们随军带的粮草不足三日。 而在军情府暗中主导下主动投降的那几个县城,又刚好都不在魏刀儿主力行军路线上。 此外,这一路上一直没有大仗可打,而魏刀儿已经听说淮北秦帅带着李玄霸那个憨货一战击败了李子通的主力,直接逼迫后者将两郡之地主动献上,带着七万多人马投降了。 魏刀儿看着眼热手痒,便也想打一次稍微大点的仗,而这湖风县城在魏刀儿眼中刚好算得上是一块大肥肉了。 ………… ………… 湖风县城的南门,魏刀儿按着刀柄,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之下,向城中最大的一座粮仓走去。 在最后的时候,其实杜伏雄也想要烧了城中所有粮草,但是被军情府在城内的一众人手拼死给阻止了,为此军情府还死了三个人。 此时,一双通红仇恨的眼睛,正在路旁一座坍塌的二层楼房里,静静地盯着魏刀儿一行……… 湖风县城的北面。最后的一群士兵拥挤在城市道路中。疯狂地想往城外冲出去。 后方的街市间,钢刀营的士兵已经推进过来,在街巷间展开摧枯拉朽的厮杀,一个挤满了人的巷道中。三名钢刀营的骑兵堵住了后路,手持长枪,朝着前方疯狂地刺过去。 鲜血飞洒而出,杜伏威一方士兵的惨叫声汇成一片,有的人试图躲在下方逃走,旋即被马蹄踩碎了胳膊、踩碎了脑袋,也有人正踩着其他人的身体往墙壁的另一面爬,其中也不乏有勇敢的士兵,鼓起勇气,与远东军进行拼命,但还没有冲到近前便轻易被长枪刺穿了身体。 “将军,执法队张大人将杜小风将军给抓了。”一名亲兵匆匆跑来给魏刀儿禀报。 “什么,杜小风被张铁林给抓了?”魏刀儿眉头蹙了起来,这个杜小风是他的心腹大将,麾下统领着一万人马,当年他在河北当山大王的时候,这个杜小风就是他的的六当家,甚至对他还有救命之恩,可谓是过命的交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铁林脾气虽然臭了一点,但是从来不会冤枉人。”若是其他人,魏刀儿都懒得管,因为他知道远东军内部的执法队是单独的一个系统,虽然他作为主将,也有一定的管制之权,但是执法队对于除了他这个主将之外的任何违反军纪的将官都有先斩后奏之权,而且他还知道这些执法官都是从蛇岛上出来的,所以他对这个张铁林颇为忌惮。 “将军,杜小风将军看上了这湖风县城中的一个女子,一定要纳那女子为妾,不料那女子拼死不从,杜小风恼怒之下,将那女子的全家给杀了。”亲兵低声禀报。 “该死。”魏刀儿眉头顿时蹙得更紧了,“杜小风这个蠢货,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做出如此蠢事,他以为还是当年当山贼的时候吗?” 那亲兵显然与杜小风关系很好,小心翼翼的说道:“将军,张大人说按照战时作战条例第十七条规定,要将杜将军的脑袋砍了,将军您看是不是还得出面帮杜将军说说好话,好让张大人网开一面,饶了杜将军一命。” 魏刀儿长叹一口气,咬牙道:“就怕张铁林那货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魏刀儿说着话,听着城市中战斗喧闹的声音四面八方的传来。他骑着战马,准备调转马头,去找执法官张铁林给杜小风说情。 便在这时,刺杀忽如其来。 陡然凝聚的杀气仿佛稀薄了天光,阻隔了声响,无声的锋芒夹着凄厉的杀意从路边一座坍塌大半的小楼里突然射出,当众人反应过来的瞬间,已经暴射向魏刀儿的战马前方,锋芒当空刺来。 魏刀儿的亲卫传来一片怒吼,已经有反应最快的一人从侧后方陡然射出箭矢,另一人刷的掷出长枪。 然而那一瞬间,众人的反应似乎并不能赶上刺杀到来的速度,而来人的实力颇为高强。 特别是那刺客身形瘦小,但速度极快,随着其手中一把长剑的锋芒的刺来,尖锐的叫喊出声:“狗官,去死吧…………” 声音之中蕴含着无比的怨毒之色,尖锐凄厉的声音竟犹如夜鸦啼鸣。 “找死。”魏刀儿一声爆喝,身上的大氅呼啸着展开在空中,下午的街道上,战马人立而起,半空中犹如爆起了一团白光。 魏刀儿“哈”的一声,拔刀挥斩,手中宝刀带起刺眼光芒,在最后时候稳稳的将刺客的剑挡了下来,并且在瞬间一股大力从他刀中传出,直接将那来袭的刺客震的倒飞了出去。 这时,魏刀儿及身边一众亲兵才看清,来人是一名身材瘦小的年轻女子,也没有蒙面,样貌颇为秀丽好看,手中提着一把长剑,双眼通红,一脸怨毒的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刚刚站起来,便被一群亲兵包围,并且紧接着十数根长枪便向她刺了过来。 “啊…………” 这女子虽然实力不错,但主要还是身法比较快,此时被围在其中,便犹如笼中的小鸟,已经无处躲闪。 此时,她一声尖叫,身形虽然极力躲闪,手中长剑极力格挡,但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她的肩膀便被刺了一枪,而片刻之后,他便被逼入路边废墟的死角中,几柄长枪刺穿她的身体,几乎将她整个挑了起来。 但她仿佛没有感受到身体上的疼痛,握着手中的长剑,目光望着魏刀儿,口中鲜血出来,大声喊道:“狗官,你的士兵杀了我全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啊………” 她在最后还想将手中长剑仍向魏刀儿,但刚一做出动作,便被一众亲兵直接插成了筛子,当场死的透透的。 “本将的士兵灭了她的全家……”魏刀儿听了女子最后的话,脸色早已一片铁青。 旁边之前来报信的那名亲兵连忙苦着脸说道:“将军,此女就是杜将军看上的那个女子,当时杜将军让麾下人马杀了她满门,却没有杀她,不想她竟然跑来刺杀将军,真是该死。” 魏刀儿脸色难看,咬牙道:“此女武功不弱,她们家是什么人,杜小风这个该死的蠢货杀了人家多少人?” 那亲兵犹豫了一下,说道:“此女姓火,火家是一个当地颇为有名望的武林世家,杜将军杀了人家一百多口。” “杜小风真是该死啊………”魏刀儿这样骂着,心中也是怒极,但一想到杜小风救过他的命,二人交情跟亲兄弟一般,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继续调转马头,去找到了执法官张铁林。 但是不等魏刀儿说话,张铁林便抢先抱拳说道:“魏将军若是想要给杜小风求情,下官还是建议魏将军最好不要开这口,以免下官不给将军面子,让将军难堪。” “你他娘的这些话已经让老子难堪了好不好!”魏刀儿心中暗骂了一声,压下心中的火气,抱拳客气道:“张大人,杜小风这一路上立功不少,今天又斩杀了湖风城的守将杜伏雄,立下了大功,再说他又对本将有救命之恩,张大人能否饶他一命。” “张大人大可放心,他这郎将肯定是当不成了,本将会将他直接降为一名士兵,严加管教,甚至让他每仗冲杀在前,以将功赎罪。” 魏刀儿的姿态放得很低,话也说得非常客气,可是张铁林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摇头道:“魏将军,杜小风严重违反军纪,按律本官可以将他就地斩首,下官没有立刻将他斩杀,等着魏将军过来见他最后一面,已经算是网开一面,考虑到了将军与他的交情了。” 魏刀儿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咬牙道:“张大人,难道这点薄面都不给。” 张铁林冷笑道:“魏将军或许不知道,杜小风所灭火家可不是普通的百姓之家。” 魏刀儿冷哼道:“本将自然知道他们是本地有名的武林世家,但那又怎么样,我远东军什么时候将一个小小的武林世家放在眼中。” 张铁林冷笑道:“给魏将军报信之人,恐怕没有告诉魏将军这火家早在数年前便加入了武林公会,算是我们自己人,甚至这一次城中的粮草未能被那杜伏雄烧毁,他们家居功至伟,军情府死的那三个人其实都是他们火家的人。”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 女魔头沈果儿 “竟然还有这等事情?”魏刀儿闻言,顿时脸色数变,沉声道:“张大人,你的意思是说,这火家不光是武林公会的人,还有人加入了我远东军的军情府。” 张铁林冷笑道:“没错,而且火家家主三子火怀明,如今还是军情府在梁国某个郡的统领负责人,听说深受沈统领的青睐。” 魏刀儿的脸色顿时阴沉得能够滴下水来,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怕了军情府下面的一郡统领负责人,但是军情府在远东军的地位颇为特殊,而那位大统领沈果儿与王爷关系莫逆,王爷一直将其当成亲妹子一般对待,这从去年用唐王世子李建成换回沈果儿就可以看出。 最主要的是,他还听说沈果儿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极为护短,那火怀明还是沈果儿的心腹……… 魏刀儿想到这里,禁不住的脸色再次数变,眸中闪过一抹决断,随手一巴掌将之前跑来送信的亲兵扇了出去,跌飞在数丈外,吐了一大口血。 然后他又亲自来到旁边被押送的杜小风眼前,不顾杜小风大喊着让魏刀儿救他,直接拔出刀,亲自将杜小风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张铁林看着魏刀儿亲自杀了杜小风,也没有阻止,事实上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杀杜小风,便是在等魏刀儿过来,亲自杀了杜小风。 不久之后,在湖风县城休整一天之后,魏刀儿还要带大军进逼庐江郡城,张铁林虽然为人刻板,但却不死板,有些大局他还是会考虑的,只是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他所认为已经顾了大局,未必就真的是对的…… ………… ………… 魏刀儿在湖风县城休整一天之后,乘胜追击,挥师北进,攻破庐江郡城在南边最后两个重镇,终于长驱直入,兵逼庐江郡城西南郊。 而在魏刀儿从南边一路北上连战皆捷的同时,北边李子通带领淮北营五万人马南下,也捷报频传。 三天后,魏刀儿带领大军,兵临庐江郡城之下。 也就是迟了半天时间,李子通带领五万人马也杀到了庐江郡城之下。 两个主力营加起来有十万人马,一南一北将杜伏威围在了庐江城中。 杜伏威在城中还有近八万人,顽固抵抗,竟然没有投降的意思。 这个庐江城北据一条大河,南接重岭,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而且杜伏威这几年将这城池打造得极为坚固,城墙均为巨石砌成,坚固异常。 再加上,杜伏威模仿学习了远东军的一些防御守段,竟然在城池四周壕堑重叠。 总之,如今的庐江郡城即使是远东军面对这样一座城池,也感觉这是一个难吭的硬骨头。 ………… ………… 就在远东军几乎已经攻下淮北淮南四郡之地,眼看着只剩下庐江郡城时,沈果儿麾下心腹,军情府在江南梁国最南边某个郡地的负责人火怀明奉沈果儿之命,与隶属于范阳商会的一个大商队秘密来到了西南的霸主———存在了数百年之久的南诏一族的最大一个部落寨子,也是南诏族中的王族——蒙舍诏族,并且送上三万石盐巴和五百件陶瓷、五百匹丝绸,轻易成为蒙舍诏族的贵客。 这个时期,南诏一族是西南一带真正的霸主,他们早在汉朝时期便崛起于云贵高原一带。按照原本历史,他们会在唐朝开元年间,由其王族蒙舍部落首领皮罗阁建立南诏国。 如今的南诏族有六个大的部落,分别是: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蒙舍诏,统称为六诏。 之前隋朝对南诏族的政策,是实行“分而治之”,分别给这六诏册封官职,挑拨离间他们的关系,让他们始终处于内战之中,无力立国,算是名义上臣服于隋朝。 萧铳占据了大半江南,建立梁国之后,继承了隋朝的一些东西,继续以同样的方法控制着这六诏之族。 火怀明成为蒙舍诏贵客,这才是开始,接下来火怀明与蒙舍诏族长经过三日洽谈,终于以五千副盔甲、五千柄长刀,三千柄硬弓,十万石盐巴和长期生意往来为代价,让蒙舍诏答应在三个月之内杀死梁国在他们地盘上的所有官员,反叛挑衅梁国的权威。 同一时间,军情府、武林公会、小雨剧院在梁国的人手全部动了起来,各种之前早就定好的计划开始快捷高效的运转起来。 随着远东军眼看着就要攻下淮南和淮北,除了已经签定了协议的关中李世民之外,放眼整个天下,王君临最大的敌人就剩下南方梁国萧铳。 按照远东军军情府提供的最新情报,梁国有各类军队六十万人,占地三十四个郡,一百四十七个县,占领了江南和西南三分之地的地盘,而且立国已经有六年时间,政权颇为稳固,笼络了不少人才为已用,再加上南方本来就富庶,粮草充沛,民心相对要稳定得多。 总之,王君临知道,打下梁国绝不可能如之前攻伐其他势力那般简单。 所以,对于攻伐梁国,王君临和聂小雨带着沈果儿、杜如晦、李靖、许世绩、秦琼等麾下一众心腹文武官员,制定了一个非常周密的作战计划,其中包括战场战略方面的,也有战场之外离间、刺探、合纵连横、以及意识形态等领域的各种斗争计划。 王君临收到淮南和淮北的战局已定的消息之后,便命令针对梁国的各种计划悄悄开始展开,为不久大举对梁国动兵做好准备。 火怀明来到梁国西南边的南诏族所做的事情,便是非常重要的合纵连横计划中的一环,只是火怀明还不知道他们家一百多口人已经被魏刀儿麾下大将杜小风给灭族了,甚至他的妹妹为了刺杀魏刀儿,都被乱枪给戳死,好不凄惨。 ………… ………… 扬州,长江港口,王君临今天亲自过来迎接一个人。 以王君临如今的身份地位,能够劳驾他亲自来迎接的人,放眼整个天下已经屈指可数。 但大隋长公主,杨广的姐姐杨丽华必定是其中一个。 杨丽华及其身边的心腹侍女、太监和侍卫一群一百多人,当年被王君临安排人在杨广的眼皮低下,从洛阳走水路强行偷偷离开,本来是要去范阳郡的,但这位路过蛇岛时,突然改变想法,想要待在蛇岛之上。 王君临尊重了杨丽华的想法,让聂小雨安排照顾杨丽华起居,甚至在蛇岛上为其建了一座寝宫。 而杨丽华在蛇岛上一待便是六年。 期间,王君临上蛇岛上看过杨丽华,后者也乘坐王君临给其配的长公主号大船在海外诸岛,乃至到高句丽南边安南国、倭国等海外一些地方各种旅游,各种放飞自我,倒是过了几年从未有过的惬意生活。 这一次,是杨丽华从琉球刚刚回来,听说大隋已经灭了,杨广也被宇文化及逼死,如今隋朝皇室只剩下她的三个侄子,一个是在扬州这边越王杨侗,王君临将其当成亲侄子对待,虽然杨侗本身经常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另外两个如今都落在了李世民手中,一个在长安,一个在洛阳,虽然眼下还活着,但明眼人都知道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下场必定是极为凄惨的,除非王君临出手相救,但代价肯定不小,而且未必就一定能够成功。 杨丽华这一次来扬州,主要是看她的侄子越王杨侗,而与老情人王君临幽会什么的,其实如今已经淡了很多,毕竟她也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当年与王君临之间不管是感情驱动,还是身体的渴望,都已经是过去式。 王君临将杨丽华亲自在港口接上,然后共同乘坐宽敞的马车回到扬州城,一起去了杨侗住的地方,王君临陪着坐了一会儿,便主动告辞,将空间留给了姑侄二人。 只是他刚一出门,便听到杨侗开始大哭,那哭声中蕴含着委屈之意王君临不用想就能够听得出来,他转头看了一眼,远远的看见杨侗跪在杨丽华脚下,抱着自已姑姑的小腿,哭的稀里哗啦的。 或许在杨侗看来,只要自己的姑姑杨丽华出现,以其与王君临的关系,王君临才真的不会再杀他,自己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王君临却已经懒得理会杨侗疑神疑鬼,因为他刚一出门,沈果儿就沉着脸送来了一个颇为糟糕的消息。 “王爷,魏刀儿麾下杜小风灭了火怀明的满门,虽然杜小风已经被魏刀儿亲自斩杀,但这件事情依然交待不过去。”沈果儿自然不敢在王君临面前放肆,但王君临还是能够感受到这丫头心中蕴含着的怒火和冰寒的杀意。 “果儿,是你这里交待不过去,还是火怀明那里交待不过去。”王君临感觉这件事情有些棘手,若那杜小风没有被魏刀儿斩杀,完全可以将其交给火怀明处理,但如今就不一样了,毕竟杜小风灭了人家火怀明的全家,站在火怀明的角度,人家有可能会怀疑这件事情与魏刀儿有关,甚至说杜小风是受魏刀儿指使的,毕竟他妹妹最后刺杀魏儿刀,还被后者的亲兵给插死了。 总之,火怀明若是知道他在敌后隐蔽战线冒着生命危险,正在做远东军伐梁之战中极为重要一环的时候,他们全家没有被敌人所杀,反而被自己人给灭门,而且事情起因简直操蛋之极,恐怕定然会让他发疯。 所以,火怀明多半会有一些激烈的反应,搞不好王君临带着一帮人定下攻灭梁国的庞大计划就会因此而出现差错,从而影响整个计划的进程,乃至结果。 这个过程中可能会让远东军平白无故的多死不少人。 而魏刀儿还不知道他即使忍着痛,杀了自己心腹兄弟杜小风,这件事情其实还没有过去。 当年那个跟着沈光进入府中,第一次看见王君临时犹如小鹿一般躲在自己哥哥后面的小丫头,如今已经是手握大权,名震天下的女强人,甚至在一些人眼中早已经成为女魔头一般的存在了。 沈果儿掌管着军情府,麾下各色人手足足有数万人,高手无数,各色人才更是不少,甚至是一流的杀手都养了数百人,单论其权柄其实比远东军的各营主将还要大。 而这些年死在她手中或者因她而死的人不知有多少。 说实话,也就是王君临与沈果儿亲如兄妹的关系,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心将如此庞大的力量交给一名属下,要知道历史上这种关系组合,最后的结果大多都是君臣相忌,相爱相杀。 “王爷,火怀明那里没法交待,果儿这里也就交待过不去。”沈果儿说这些话的时候,轻轻咬着嘴唇,神色中蕴含着委屈,像极了一个被人欺负的妹子,来找自家哥哥出气报仇的小女孩。 王君临一看沈果儿这神色表情,顿时感觉整个人脑袋就大了,他明白沈果儿的意思,这丫头显然是想动魏刀儿,以此给她的心腹属下火怀明有个交待。 可是,魏刀儿毕竟和那杜小风不同,他是一营主将,虽然王君临麾下能征善战的大将不少,少了一个魏刀儿,还会有其他人顶替他的位置,不会影响远东军的战力,更不会影响统一天下的步伐。 但是,人家魏刀儿自从当年投降王君临,从投降开始,先后立下不少战功,虽然不能和李玄霸、罗士信、尉迟敬德等老人相比,但所立战功比其他任何武将都不会少,再说如今还在战场上给他打天下,刚刚替他打下了两郡之地。 王君临怎么可能将一营主将说废就废了。 沈果儿显然也知道王君临不可能废了魏刀儿,她只是漫天要价,然后好坐地还价而已。 王君临叹了口气,道:“我会下王旨叱责魏刀儿,以驭下不严、严重违反军纪为由,罢免他的钢刀营主将之位,但会让他继续主掌钢刀营,戴罪立功。” 沈果儿显然还不满意,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说道:“王爷,杜小风虽然死了,但是那些跟着杜小风灭杀火家满门的军官和士兵还活得好好的。” 王君临看了一眼沈果儿,想了一下,只好又说道:“我会给魏刀儿吩咐,让他将这些人编入敢死队,让他派这些人去爬云梯,攻打那庐江郡城,若是能够侥幸活下来,这事就算过了,毕竟下面的这些人其实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军队中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杜小风当时命令他们杀人,他们也不敢不杀人啊!若是将他们也直接杀了,对军心不利。” “多谢王爷,”沈果儿知道爬城头的事情是九死一生,这些人到时候能够活下来不多,也算是勉强能够给火怀明有个交待了,便低着头说道:“果儿想亲自去一趟梁国,当面给火怀明去解释,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以免火怀明坏了我们的计划,影响到王爷统一天下的大业就不好了。” ………… ………… PS:四千多字的第二更———— 第一千六百八十二章 定都之辩和国号之争 魏刀儿接到王君临的王旨之后,才明白杜小风闯了天大的祸。 所以,他被王君临罢免了钢刀营主将之位,不管是面上还是心中都不敢有半点怨言。 毕竟,他虽然不是主将了,但这不影响他统领钢刀营的人马打仗,而只要他暂代这主将之位,再立下功劳就迟早会转正不是。 同时,魏刀儿在第一时间将当时参与灭杀火家满门的将士全部编入了敢死队,在当天便让去爬云梯攻打庐江郡城。 而且在得知那火怀明如今正在做的事情之后,魏刀儿更是明白自己打下淮南这两郡的功劳算是没了,甚至还不能抵消这次过错。 所以,在接下来攻打庐江郡城中,魏刀儿更加卖力。 而负责攻打北城和西城的李子通同样急于立下大功,以得到王君临的重视,毕竟他已经听说了,王君临马上要立国称帝了,可是自己还没有被王君临接见过。所以,他也是卯足了劲的攻城。 这样一来,这庐江城坚持了七天时间,便被攻破了。 杜伏威当场战死,守军八万死伤约一半,剩下的全部投降了。 同一时间,川蜀一地的徐世绩、陈咬金率领瓦岗营和黄少秋率领的海豹营,将川蜀南边三个郡也从萧铳的手中夺了过来,将梁军杀的杀,驱赶的驱赶。 至此,整个长江以北,除了李世民的关中和洛阳一带之外,已经全部是王君临的地盘。 而按照计划,立国称帝也终于提到日程上来了。 这一方面是因为时机已经成熟,下面地盘越来越大,摊子太大,军队越来越多,再不立国不利于体制机构的高效运转。 另一方面,王君临称了帝,他下面的文武官员们才能正式封官、封爵、立勋,这有利于稳定人心。 当然,这也与李世民那边已经传来要立国称帝的消息也有关系。 立国称帝的事情提上议程之后,杜如晦、房玄龄、魏征、裴世矩、虞世基等文官便跟打了鸡血似的动了起来。 首要之事,就是定京都所在。 范阳郡虽然是远东军的发家之处,但放眼整个天下还是偏僻了一些,不管从地理位置,还是历史底蕴,亦或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地位来说,都不适合立为京都。 而天下间最适合京都所在的长安和洛阳又恰好在李世民的手中,不得不说,冥冥之中好像李世民真的是真命天子似的。 最后,几个文臣商量了好些天,认为只有扬州勉强能够暂时作为京都所在。 首先,扬州本来就被称为江都,是原大隋朝的陪都,甚至因为杨广南下江南之后,一直是当成京都的,皇宫、朝廷官衙宅子,乃至大臣的府邸都是现成的。 其次,扬州是当世经济文化的中心,各种生产资料和生活用口丰富,且人口众多。 第三,扬州因为挨着长江和大运河,是南来北往交通枢纽所在,而远东军水师庞大,战舰无数,关键时刻走水路可以极快的调兵遣将,将部队投送过去,非常有利于眼下争夺天下的局面。 最后,便是因为远东军眼下主要对手———位于江南的梁国。接下来,远东军势必要动用大批军队伐梁,朝廷中枢若是距离太远,比如在范阳郡,这一来一回,即使军情府有飞鹰用来传信,但也非常不利于指挥和控场。 毕竟兵贵神速不是。 而扬州就不一样了,就眼下来说,几乎已经是前线了。 当然,若是换成其他皇帝和臣子们肯定会担心京都太过靠近前线战场,不利于国本稳固。 可是,不管是对王君临,还是对远东军来说,都强势得一塌糊涂,不光是王君临从来不担心这一点,即使是他麾下的文武官员也从来没有人有过这方面的担心。 不过,自从王君临将立国称帝的事情提上日程之后,他麾下重要人物这些日子便变得异常繁忙。可以说,远东军相关衙门和官吏已经全力运作,整个统治机器都隆隆开动起来,着手准备建国大事。 即使是这几年一直以来比较清闲的王君临也忙得昏天黑地,光是学习一些帝王礼仪,从穿衣到坐姿等言行举止,这其中的讲究太多了。 没办法,古代结个婚都有一堆的规矩礼节,放在后世估计能够把人烦死。 更何况立国称帝这等大事,而且这种事情就跟新郎官一样,绝不可能让其他人替王君临去做,毕竟要当皇帝的是他。 当然,王君临也可以不用去理会,也没有人敢不听他的话,强行逼迫他。 但是,王君临有时候就是吃软不吃硬。 每一次杜如晦、房玄龄、魏征等人跟死了爹似的脸色异常沉重的跪下求他,王君临不忍心看着麾下重臣这个样子,只好随了他们的意思,继续按照一位对礼非常有研究的大儒和一名隋朝时期活到现在的宫中老太监的意思去训练学习。 不过,最近杜如晦、房玄龄、魏征、裴世矩和虞世基、李靖等人真正的重心在国号上面。 这国号可比生个娃起名字重要多了,为此杜如晦等人还成立一个临时研究讨论组,吸纳了朝野内外相关人才,翻越大量史记典故,进行研究讨论。 只是,这一帮人辩论了足足一个月,经常辩论到最后成了问候对方祖宗的吵架,甚至还有一次打了起来,但就是还没有定下用什么国号。 没办法,由自己最终决定了一国的国号,这等荣誉已经是文人眼中可遇不可求的最高荣誉,为此撕破脸皮,或者直接不要脸,斯文扫地,都在所不惜。 甚至是杜如晦、房玄龄和魏征这等牛人也不能免俗。 终于王君临受不了这些文人的做事效率了,他召集麾下众臣,在扬州原来杨广的皇宫、如今已经被改为大政殿的大殿之中,商议国号一事,并且提前说明,今天国号必须要定下。 杜如晦抢先站出来,神色肃然的大声说道:“王爷,立国号是历朝建国者第一要事,绝不能有半点含糊。臣以为,《史记·五帝本纪》中记载‘自黄帝至舜禹,皆同姓而异其国号,以章明德’,华夏第一个国号是‘夏’,由夏启所定。而王爷注定是比超秦皇汉武的千古一帝,所以,王爷,臣以为国号为夏最适合不过了…………” 王君临略一沉思,想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道:“其实,以本王看来,我们国号取‘夏’也不错………” 但不等王君临将话说完,在场其他一些重臣顿时急了,纷纷抢步而出便要反对,房玄龄最先反应过来,抢先说道:“王爷,国号承载我朝之国运,这件事情务必要慎之又慎,万万不可如此轻率,臣以为夏之国号已经被人所用,而且大夏一朝也并未听说有明君出世,以王爷的格局必定是要立下开天辟地一般的基业,何必拾人牙慧。” 王君临想了一下,感觉房玄龄说的好像也有道理,自己好不容易穿越而来,这么辛苦打下了天下,为何就不能立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国号,所以他微微颔首,说道:“房大人言之有理,只是以房大人看来,我们当用何等国号?” 房玄龄立刻说道:“臣先给王爷介绍一下历朝历代这国号都是因何而定。” 顿了一下,房玄龄见王君临表现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立刻接着说道:“王爷,自古以来,历朝历代之国号多出自源地,比如秦的祖先为嬴姓,因养马有功被周封于秦地,遂以秦为国号;后升为诸侯,仍以秦为国号;秦王嬴政灭六国称始皇帝,继续沿用秦为国号……” “秦的国号出自源地,所以秦二世而亡,这可不是好兆头。”房玄龄还想继续往下说,不料魏征却冷哼一声,摇头说道:“王爷,以臣来看,王爷要立国号,不如源于封爵,汉高祖刘邦被项羽封为汉王,封地在汉中,平定天下后便以“汉”为国号,这便是源于封爵。三国时魏国创建者曹操曾受封为魏王,儿子曹丕承袭爵位后建国,仍以魏为国号。” 虞世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魏大人怕是忘了王爷的爵位是秦安王,难道让王爷立国号为秦不成。” 魏征好似早就知道有人会说这句话,招牌式的冷笑一声,说道:“王爷自然不能再立秦为国号,但是王爷的爵位是秦安王,取第二个字“安”为国号,结束这乱世,建立大安帝国,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大安帝国………这听起来也不错。”王君临突然感觉魏征说的也挺有道理的,而且大安朝、安国、大安帝国听起来也不错,很吉利不是。 “王爷,此种立国之法太过草率。”不料裴世矩却摇了摇头,肃然站出说道:“王爷,定国号还是要以发源之地为国号。比如,周部族至古公亶父时,迁居于周原(今陕西岐山)。武王灭商以后,就用“周”作为国号。周前期,建都于镐京(今陕西西安),后来,平王东迁洛邑(今河南洛阳),因洛邑在镐京之东,故有“东周”之称。所以,臣以为王爷是从范阳郡起事,成就眼下浩大基业,当以“范”为国号,建立大范帝国。” “大范帝国……打饭帝国……”王君临念叨了一下,立刻摇头道:“这个不好听。” “………”裴世矩神色一滞,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但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毕竟要立国称帝的人都说了这个国号不好听,他还能说什么呢!只好神色郁闷的退到了一边,继续绞尽脑汁的想个新的国号。 虞世基神秘兮兮的上前,说道:“王爷,这国号当于王爷生辰八字有关,从而与上天契合,与帝王契合。比如,王莽所创朝代“新”便有此含义,汉为火德,为赤帝,王莽为土德,依照五行相生之理,土德代火德,意在赤帝传黄帝,天命授之。臣已经找世外高人根据王爷的生辰八字算过了,隋朝是土德,王爷是金德,依照五行相生之理,金德代土德,所以王爷是天命授之,而王爷注定是要建立前无古人的帝国基业,当超越历朝历代所有皇帝,臣以为应该以“天”字为国号,立大天帝国……” “停!”王君临听得头都大了,眉头紧紧蹙起,前面其他人说的还有些逻辑,可虞世基这明显是想搞封建迷信嘛! 再说,他实在是搞不懂麾下这些臣子怎么就这么在乎区区一个国号,难道一个国家是否强大,就取决于一个名字? 整天放下一大堆正事不去做,在这里议论来议论去,没完没了的。除了李靖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之外,还好其他武将没有掺和进来。 王君临突然感觉很无语,而且感觉也很无聊。 所以,他也不想再就此事拖延讨论了,直接说道:“既然历朝历代不少国号都跟汉朝和三国时魏国一样,都源于封爵,那本王的国号便也源于封爵吧!只是“秦”字已经被秦始皇给用了,本王自然不会再用的,所以便取本王爵位中的第二个字“安”为国号。再加上,之前魏征说得也有道理,本王这是要结束乱世,让天下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所以便以“安”字为国号吧!” 王君临说到最后,斩钉截铁,一脸断然之色,显然是打算就这样定了。 除了一脸惊喜若狂之色的魏征之外,杜如晦、房玄龄等人眉头紧蹙,就要开口反对,不料刚才还秉持其他意见的虞世基和裴世矩突然率先大声说道:“王爷英明!” “两个老货……”杜如晦和房玄龄等人除了暗骂一声,还能说什么呢! 他们此时不管说什么都让人感觉再说王爷不英明似的,都在打王爷的脸。 再说,这大安朝也不是不能接受,听起来也不错,寓意也很好。 所以,其他人略一犹豫,便跟着虞世基和裴世矩异口同声说道:“王爷英明。” 自此,大安帝国已成,只等开国登基大典,然后昭告天下。 ………… ………… 第一千六百八十三章 王君临立国称帝 十月初一,旭日初升,万里无云。 扬州,改修过之后的皇宫内外人山人海。 势必会成为大安帝国最高权力建筑的大政殿内外也站满了人,不过井然有序。 今天,是王君临建国称帝的登基大典之日。 本来十月初一这个日子有好些个臣子是不同意的,因为按照各种说法,今天并非是立国称帝的好日子。 但是,王君临对这事一言而决,也没有解释原因,反而让下面人暗暗揣测今天这日子恐怕很特殊,毕竟王君临身上有太多神奇的事迹。 更何况,王君临后来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每年十月初一为我大安帝国的国庆之日。更是让臣子们暗自胡思乱想不已。 登基大典具体的程序和事务安排什么的,王君临自然不需要亲自过问,全权交给了裴世矩这个‘伺候’过隋朝杨坚和杨广两任皇帝的老家伙处理。 再加上闻喜裴氏本来就是传承千年的士族之家,以诗书礼乐传家,而裴世矩作为裴氏的家主,对礼仪方面的造诣研究本来就非常高深。 事实上,对于帝王需要的礼仪,特别是登基过程中言行举止的规范,裴世矩可是拿出了一个非常详细的章程,甚至伙同杜如晦、魏征、房玄龄等人多次跪求着逼迫王君临。 不过,王君临只是在众臣的再三恳求下,简单地学习了一下与他有关的礼仪和仪态。 所以,相比当年隋文帝立国称帝时礼仪的严谨甚至堪称是苛刻,今天大安帝国登基大典的礼仪已经不是特别严谨。 甚至王君临身上穿的龙袍,图案做工也无法和杨坚、杨广那时候相比,不是说大安帝国的绣工水平比不过大隋的宫廷秀工,而是王君临自己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衣服,再三传令让设计龙袍的相关文官务必尽可能的简单一些。 所以,王君临穿的龙袍可能是有史以来图案最简单的一个。这让不少迂腐的文官颇有微词,甚至为此人有跑到王君临面前玩以死进谏的把戏,弄的王君临很是无语。 但王君临的想法绝不会因为这些人的这种玩法而改变丝毫。 毕竟,在他看来,只要有实力和威严,道具只不过是一种象征罢了。杨广身上的龙袍难道不精美不鲜艳,到最后还不是没人听他的,该亡国的照样亡国。 而王君临就算不穿龙袍,依然是大安帝国真正的主宰。 ……… ……… 按照登基大典的仪程,王君临在御辇上先听到了一阵宏大而缓慢的音乐,编钟的声音和鼓声特别明显,还有别的乐器,王君临不是很懂音乐,所以大多都听不出来。 不过他还是能够欣赏的,这种被称之为“韶乐”的交响乐非常有气势,很宏大、很庄严,很适合在这样的典礼上使用。 王君临从御辇上走了下来,为了不让身上的宽大龙袍和头上的冕疏摆动幅度太大,他的动作很慢、很稳,从而便显得很有气势,所谓龙行虎步便是这样来的。 其实都是逼的,不这样走,头顶上的帝冕掉下来岂不是就尴尬了,万一把一些人给吓死怎么办。 王君临没有转头东张西望,不过以他的视力,眼角的余光便能够看清大政殿广场上的情景。 上千名官员和数千名将士中间居然还有人在跳舞,一群拿着盾牌和羽毛,打扮得跟野人似的男人和女人在那里跳,疯狂的跳着如跳大神一样的古怪舞蹈………… 王君临实在不太懂甚至听都没有听过这样的礼仪程序,这是裴世矩弄的,说是传自当年上古时候黄帝成为人主时跳的舞,可谓历史悠久之极。 上古人主黄帝可以说是华夏民族的老祖宗,是华夏民族的初始,所以即使王君临都对这个舞充满了兴趣,禁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看过这野人舞之后,王君临缓缓的从中间的大门走进正殿。 整个天地间就只有王君临一个人在走动。 此时此刻,给全场所有人的感觉,王君临好似成为了整个世界的核心,是天地间的唯一。 是真正的天命之人。 所以说,有时候仪式还得有,特别是凸显等级森严的时候,越是庄重,越是能够凸显这一点。 怪不得封建时期的礼节那么多,礼仪其实很多时候就是为了凸显人与人之间贵贱不同的。 但是,王君临此时突然感觉有点孤单,因为没人靠近他,也没人说话。只有编钟声、鼓声有节奏的在天地间缓慢回响。 不过,王君临很快就被大正殿中跳舞那群人给吸引了。 这些人的着装打扮和殿外野人舞的差不多,但又明显有区别,至少殿外的全部是男人,而眼前殿内的全部是女人,按照裴世矩的说法,这叫外阳内阴。 不过,一看就知道又是所谓的传自上古黄帝时期。 大殿中这一群穿着兽皮长裙,打扮同样古怪的美丽妇人们正在跳着古怪的舞蹈,袖子特别长,比整个身子还要长,甩来甩去的。 不过,她们在王君临跨进门槛的瞬间,便像是有人暗下了暂停键似的,陡然停了下来,然后跪爬在了地上,对王君临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紧接着又排成整齐的两列向两边紧张有序的退下了,只留下中间的地毯直通上面的龙椅皇位宝座。 “叮、当、咚、咚…………”王君临听清了恢宏曲子中的奇异节奏,昂首挺胸稳稳的向前走。大殿上王君临麾下近百名文武官员躬身侍立。 王君临现在的动作是事先进行过简单练习的,必须要十分庄重,他的双手轻轻的按在腰带上,四平八稳,昂首挺胸的走着直线,而且走得真的很慢。 最主要的是,这个过程中脖子必须直着,头不能有丝毫乱动,否则脑袋上的冕疏容易歪。 所以说,自古以来皇帝这个职业其实是很累的。甚至后世那些电影电视剧中演皇帝的演员也不容易, 王君临胡思乱想着,但现场所有人都一脸庄重肃然,看着王君临神色表情早已跟之前有了明显的不同。之前虽然同样敬畏,但那敬畏的是王君临的权威。 而眼下,敬畏的除了帝王权威之外,还有冥冥之中天子之威,而且这种敬畏更显得理所当然。 此外,他们在敬畏的同时,神色炽热无比,与宗教中的狂信徒看见他们的教宗、乃至他们神时的神色有些类似,但又明显不同,或许说这已经成为了一种类似的信仰更为准确。 以致于王君临从胡思乱想的状态渐渐沉浸到了这种宏大而庄严的气氛之中………就当是演了一场戏,一场建国称帝的戏。 那高高在上的龙椅,王君临其实之前已经坐过好些次,这几天练习的时候坐过。之前第一次来扬州的时候坐着玩过。 可是如今自己以一国皇帝的身份坐上去之后,这种感觉与之前就大为不同了。 按照之前所练习的那样,王君临先平稳转过身面对大殿,轻轻抚平了袍袖,直直挺着上身坐了上去,同时双手从腰带上松开,放到了两侧的龙椅扶手上。 这个过程之中,他脑门上的珠帘还在乱晃,让裴世矩、杜如晦、房玄龄等文官禁不住眉头微微蹙了蹙,但紧接着又被恐慌之意所替代。 这个时候,下面的文武大臣们已经全部跪伏在地,三叩九拜,齐声高呼:“陛下圣寿无疆!” 敞开的殿门外,随之传进来更多的声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宏伟的大政殿内外、皇宫内外回荡仿佛久久不散。 终于,在王君临听起来已经有些噪杂的音乐也渐渐停息了。 王君临轻吸一口气,将脑海中出现的乱七不糟的胡思乱想抛开,尽量放缓语速,说道:“众位爱卿,平身。” 王君临没有刻意的大声说话,丹田略微运气,他的声音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政殿,甚至传到了殿外广场之上,根本不用殿门口至广场之间裴世矩提前安排的五名传声内侍传话、喊话。 王君临无意中稍稍露了一手,顿时又将满朝文武和殿外将士,以及请来观礼的数万百姓震了了一下,不少人想起王君临种种神奇事迹,心中不自然的生出大安皇帝乃真龙天子的感觉。 “谢陛下圣恩。”成千上万人像是彩排过的一样,可谓是异口同声,喊得非常整齐。 这时,站在群臣之首的杜如晦走出来,站在上首,亲自开始念一卷文章。 这篇文掌自然是华丽精彩无比,但同时也是晦涩难懂,即使是王君临,也有好多话没听懂。 以王君临如今的文言水平,有些话语写在纸上他还能看懂,但就这么念出来,他一时半会还是很难明白其中含义。 不过这些事情王君临却不用太过理会,他此时高高在上,看着下面一些很熟悉的人,跟着自己打天下的人。 杜如晦、房玄龄、刘子明、许敬宗、李靖、尉迟敬德、秦琼、李玄霸、陆寒、管小童、单雄信、裴世矩、虞世基、魏刀儿、甘子奇、雄阔海、王伯当等等。就连幽州的罗艺也特意赶来。 第一千六百八十四章 国体与封爵 (非常感谢‘DENNISSEE’和‘怪咖ii’的慷慨捧场和月票支持。) 西北的上官虎、姜木郎、武三、周虎等人,还有河北的罗士信、裴元庆、武四,川蜀的徐世绩、陈咬金、沈光、黄少秋等人因为要驻守边关,盯着关中的李世民,再加上距离扬州较远,所以没能来,但他们早就知道今天是大安帝国立国,王君临称帝的时日。 沈果儿则是去了南诏,处理火怀明的事情去了,因为事关重大,也没有赶回来。 而聂小雨自从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体送到蛇岛上之后,便关在她的神秘密室中,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出来了。 王君临注意到,此时这些人看向自己的神色中充满了陌生和敬畏,都不敢对自己直面注视。 甚至与自己关系向来亲密无间、之前隐以兄弟相交的刘子明,看向自己时神色复杂之中,也首次有了敬畏之色。 在这一刻,王君临与自己以往的忠心属下、朋友、兄弟已经被君臣这道隔阂彻底分开,他进入了孤独的帝王世界。 在这一刻,王君临只希望陈丹婴、香水、沈果儿,以及自己的宝贝儿子他们还能够一如既往的与他相处。至于聂小雨他反而不会担心。 杜如晦念完那篇华丽文章之后对王君临躬身一礼,然后回到自己位置上,他旁边的房玄龄又走上前,向王君临躬身一拜。 这个过程中,王君临没有吭声,只是对二人微微颔首示意。 房玄龄自顾走上前去,展开一卷祥云图案的圣旨,深吸一口气,大声道:“诏曰………… ……年号天祥。” 接下来的内容王君临倒是明白,因为这份圣旨是这些天反复敲定商量过的内容,也是朝野内外所有人最关心的事情。 而王君临自己不知道看过了多少遍,甚至能够将其中内容一字不差的念出来。 事实上,直至昨天晚上,房玄龄和杜如晦还跑来请示王君临,说其中有一处措辞不准,又进行了修改,这份圣旨内容才最终敲定。 然后,王君临亲自拿着聂小雨亲自给他制造的,据说无人能够仿造的大安皇帝陛下的玉玺盖上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意义不同凡响的汉字。 立国称帝的第一份圣旨诏书,内容自然是要比寻常圣旨长得多。 当然,不可避免要先是阐述王君临建国称帝乃是天命所归、大势所趋,势必会一统天下,反正是各种理由和天象一大堆。 总之,让人听了之后,便会深信王君临不建国、不称帝便是违背上天的旨意。 接下来,便是历朝历代皇帝登基时都要做得事情————大赦天下,王君临如今治下有五十八个郡,两百三十个县,除了十恶不赦的死囚之外,其他罪犯都被免了大半的罪,很多人都直接出狱,恢复了自由。 然后,就是一年内减税、降低徭役,这是体现新君登基,恩惠于天下,皇恩浩荡之举。 最后,是封官进爵,这也是所有人最关心的事情,甚至当房玄龄念到这里的时候,整个大殿中除了王君临和念诏书的房玄龄之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不过,并不是一开始就封爵,而是先颁布了王君临和杜如晦、房玄龄、李靖、魏征、裴世矩、虞世基等重臣研究了两三个多月才定下有别于之前大隋,乃至历朝历代任何一个封建王朝朝廷体制、官员机构。 事实上,这个朝廷体制和官员的机构王君临和聂小雨之前已经大体定下了框架方向,下面的众臣只是往里面填充东西。 而这才是这封诏书的重头戏,也是今天开国大典的重头戏,当然也是满朝文武,乃至王君临治下五十八个郡所有的百姓最为关心的事情。 当然,诏书里面也只是大体提了一下,具体的章程早已下发五十八个郡,两百三十一个县,一些内容也在街巷中贴出了告示,让百姓知道什么事情该到何处找什么样的衙门或者官员去办。 总体来说,大安帝国的官制分为文、武、司法三个大的体系。 文设中书省,有两名长官,分为左、右二相,下统六部:吏部、礼部、兵部、户部、农部和工部;每部设有正二品尚书一名,正三品左右侍郎两名,且每部各辖四司,共为二十四司。 杜如晦为左相,房玄龄是右相,都是正一品的大员,共同负责政事,但各有侧重和分管范围。 这里要说的是,大安国的六部和中国自西汉以来形成的三省六部中的六部相比还是有很多的不同,面上来看少了一个刑部,多了一个农部。再往深处来看,各部的职责权力范畴也有很大的不同。 吏部尚书为许敬宗,是管理文职官员的机关,总体来说掌品秩铨选之制,考课黜陟之方,封授策赏之典,定籍终制之法。 下设掌考文职之品级及开列、考授、拣选、升调、办理月选的文选清吏司;掌封爵、世职、恩荫、难荫、请封、捐封等事务的验封司;掌文职官员守制、终养、办理官员之出继、入籍、复名复姓等事的稽勋司和掌文职官之处分及议叙,办理京察、大计的考功司。 户部尚书为刘子明,左右侍郎为这几年跟着刘子明的两个副手。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 隶下设掌铸钱的钱行司,掌库藏的库藏司;掌仓储及漕务的仓场司;掌工商事务的工商司,可谓是权柄极重,除了一直负责这一块,且最早跟着王君临的刘子明,其他人王君临还真不放心。 礼部尚书为裴世矩。礼部掌典礼事务与学校、科举之事。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和外国之往来事,下设掌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事的仪制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的祠祭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的主客清吏司,掌筵飨廪饩牲牢事务的精膳清吏司。 另外在四司之外,还设有铸印局,掌铸造皇帝宝印及内外官员印信。会同四译馆,掌接待外国贡使及翻译等事。类似后世的教育部、文化部、外交部等部门。 兵部尚书由李靖担任。兵部执掌全国士兵的征召和兵籍的管理,武职官员的除授、封荫之典,叙功、核过、抚恤,乘载、邮传之制,甄核、简练之方,士籍、军实之数。管理掌全国马政及驿传等事。战时,也可以根据皇帝的旨意,担任兵马大元帅。 工部尚书由一直负责盐场武器装备生产基地的钱正阔担任,两名侍郎分别是格物研究院的院长,墨门的门主兼任,另外一名便是钱正阔的副手董康。 工部为管理全国工程事务的机关,和以前六部中的工部有着很大的不同。职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凡全国之土木、水利工程,机器制造工程(包括军器、军火、军用器物等),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无不综理,并主管一部分金融货币和统一度量衡。设四司﹕营缮清吏司,掌宫室官衙营造修缮;虞衡清吏司,掌制造、收发各种官用器物,主管度量衡及铸钱;都水清吏司,掌估销工程费用,主管制造诏册、官书等事;屯田清吏司,掌陵寝修缮及核销费用,支领物料及部分税收。 农部尚书是刘子明和杜如晦共同推荐的一人,名叫王灰儿,也是范阳学院第一批毕业的高材生,专攻农学,这几年远东军治下百姓种植各种新品种,年年增收,这个王灰儿功不可没。农部掌管全国种植业、畜牧业、水产业、农垦等事,在中国封建王朝时代从未单独设这一部,大安国设农部是王君临特意坚持所设。 另外,王君临又设了军机府,军机府的主官由秦琼担任,正二品大员,军机府副职为单雄信。军机府之下直属机构有军情府、特战大队、盐城武器装备生产基地,以及执法队。 但立国之后的军情府已经不是沈果儿的军情府,只是从后者分裂出去的一部分,由瓦岗营的谢映登担任军情府统领。 特战大队依然是张天冈统领。执法队统领是聂小雨培养出来的陈小狗。 另外,兵部统领地方的郡兵和县兵,而军机府直接统领远东军各个野战部队。 不过,随着人马增加,王君临准备将各营的规格提升为军团,所属人马编制不变,主将人选只作略微的调整。 比如,老虎军团主将依然是尉迟敬德,瓦岗军团的主将依然是徐世绩。 不过,王君临另增设幽州军团、天卫军团,幽州军团主将自然是罗艺,主要负责防务东北,盯着高句丽,以及东北的契丹和北方的突厥等异族。 而天卫军团专司皇宫和天子防卫之事,编制五万人,主将是程咬金。 让程咬金担任天卫军团的主将,是王君临亲点的人选,包括程咬金本人在内,这事可是出乎了不少人的预料。 第一千六百八十五章 酒喝多了啊 司法机构设督察院,下设刑部和御史台、大理寺,共称为三法司制。魏征担任督察院院长,从一品大员,只比左右二相低一级。 其中,刑部为主管全国刑罚政令及审核刑名的机构,审定各种法律,复核各地送部的刑名案件,会同九卿审理“监候”的死刑、案件以及直接审理京畿地区的待罪以上案件。类似后世的司法部和公检法部门。 大理寺相当后世的最高法院,掌刑狱案件审理,还设有律例馆,掌修订法律。 御史台是行政监察机关,也是司法机关之一,负责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相当于后世的纪委。 在这三大机构之外,还设有国家安全府、天子暗卫府两个特殊机构。国家安全府的大统领自然是沈果儿,由原军情府的主要人员组成,正二品,下设情报司、保密司,行动司。 至于天子暗卫府则是大安帝国最特殊的部门单位,因为暗卫府的统领是聂小雨,机构主要人员来源于原小雨剧院、武林公会,以及聂小雨一手培养出来的刺客和死士。 而在这之外,大安国还设立翰林院和国子监,但因为官吏稀缺,目前只是一个架子。 此外,王君临还特意在大安国设立太医院,负责管理宫廷及贵族诊断、制药同时,统管全国各州、县医院,设正五品院使一人,正六品院判二人,正八品御医四人,从九品吏目若干人。 地方行政划分暂时和大隋之前一样,分郡、县、乡镇、村四个级别。 郡设太守和郎将、通判等官。太守掌“一府之政,宣风化,平狱讼,均赋役”。郎将统领郡兵和县兵,也设通判分掌粮运及农田水利之官。 县有知县、县丞、主簿各一人,其属有典史等。县分上(粮十万石以下者)、中(六万以下者)、下(三万以下者)三等,均隶属于郡。 诏书宣读之后,大臣们陆续开始上书恭贺,王君临也临场说一些话回应。今天的典礼还在持续,王君临已经得知,等这边的朝拜结束了,还得去太庙祭祀,告诉上天自己继位了。 ………… ………… 接下来,就是要展开今天重头戏————封赏功臣。 大安国采用的爵位和历朝历代差不多,爵位由高至低,依次为亲王、嗣王(承袭亲王的为嗣王)、郡王、国公、郡公、县公、县侯、县伯、县子、县男。而鉴于来日方长,再加上天下还没有一统,避免后面无封可赏的情况出现。此次封赏爵位最高也只是县侯。 而因为王君临一直重实干和功劳,所以爵位大小其实并没有多少悬念。 这些年跟着王君临打天下,功勋最为卓著的杜如晦、刘子明、房玄龄、沈果儿、尉迟敬德、罗士信、李玄霸、许敬宗八人,加封为开国县侯。食邑均是五百户。 沈光、陆寒、管小童、徐世绩、李靖、武四、武三、上官虎、周虎、姜木郎、苏长青、张天冈、单雄信、甘子奇、黄少秋、罗艺十六人为开国县伯,食邑均是三百户。 魏刀儿、李子通、王伯当、雄阔海、程咬金、厉山飞、裴元庆、裴世矩、虞世基等三十二人为开国县子,食邑两百户。 此外,还有以农部尚书王灰儿和海豹军团副将白小波为一首的六十名后起之秀,加封为开国县男,食邑一百户。这些青壮派大多数都是最早毕业于范阳学院,后来又在蛇岛上有过特训的文武官员。 封赏功臣之后,便是大安帝国皇帝毕业王君临赐宴,基本上也没得吃,群臣奉酒为皇帝陛下立国称帝贺。总计大约四个时辰的样子,从一大早到深夜,这整整一天的开国大典便算是结束了。 ………… ………… 就在大安帝国成立的半个月后,李世民在长安城立国称帝,国号为唐。 而接下来,大安帝国上下便开始紧张备战。 对于接下来攻伐梁国,大安国朝廷上下,军中内外,文武官员无不热血沸腾。 算起来,如今的大安国已经算是很大了,不光是当年大隋全盛时期,整个黄河以北除了关中和洛阳之外的所有地方都已经是大安帝国所属,甚至还有高句丽南部的安南国和海外上千岛屿。 但是大安国君臣依然感觉不够。 只要是当官的,就没有人不想建功立业,而在一切用功劳说话的大安国更是如此,足够的功劳便代表着尊贵的爵位,就意味着封妻荫子,荣华富贵。 而如今大安国文武百官中,猛将如云,贤臣中有能力者也是济济一堂,有野心者更是比比皆是。这么多人,若是不征战天下,他们从何处获得功劳。所以,每个人都等着这一天的发生,等着王君临下达最后出兵的旨意。 但实际上,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出兵的战略部署早已完成,甚至什么时候出兵,徐世绩、尉迟敬德、秦琼这三路统帅及暴熊、钢刀、淮北、海豹、瓦岗、铁枪、老虎、海狮等军团主将之外,以及杜如晦、房玄龄、沈果儿、刘子明等少部分重臣都已经知道。 …… …… 大安国,天祥二年,一月十五日,在国内文武百官和宋国很多百姓众所期待之下,大安国分东北南三路大军,向梁国发兵。 东路秦琼统领钢刀、淮北、暴熊三大军团,共十五万人。 三大军团从各自驻地出发,从三个地方分别向梁国新安郡发兵。 依靠各种犀利的攻城武器,七天之内,钢刀军团攻破两个县城,淮北军团攻破一个县城加一个边关军寨。暴熊营则是长驱直入,直逼新安郡城,直接吃掉了两队新安郡城的援兵。 半个月后,梁国在新安郡城一线从北至南的边关在这两三年内修建的四个军寨、五个县城全部被攻破,只剩下郡城。其中有三个县城在军情府和国安部的运作之下,在大安军兵临城下之后直接开门投降。 王君临攻伐梁国之心昭然若揭,萧铳岂能没有防备,事实上他们早在与大安国接壤的新安郡调集了十五万人马,加上本地的郡兵,足有二十万人。 所以在钢刀营和淮北营攻城拔寨的时候,梁国援兵从新安郡城一直想发兵救援,但都被李玄霸带领暴熊营给打了回去。 甚至梁国东路主帅张若威带领十五万人马与暴熊营五万人马来了一次野战,激战一开始,便让本来料定必胜的张若威大吃一惊,心中寒冷一片。 他们不是没听说过远东军的厉害,以少胜多是家常便饭,所以他用三倍之敌来对付远东军,可是竟然直接正面野战连三个时辰都不到便被击溃了。 事实上,如今的大安国各个军团,不提大安国以火药包为主的各种强大的远程攻击武器的犀利,大安国军队战力本身就比梁国军队要强了一大截。 这里的差距却不是梁军单兵战力和战阵就比大安国军团差多少,而是因为大安国军队身上的钢板甲,手中的钢刀钢枪,盔甲的防御值和武器的锋利值比梁军高了太多,直接让大安国每一名将士的战力得到很大的提升。而梁国还是之前隋朝时期那些盔甲武器,依然是老样子,虽然比起除大安国之外的其他势力已经算是装备优良,甚至比李世民的大唐军队武器装备还要优良,至少人人都有铁甲。但是与大安国一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不过,梁军依仗着兵力人数是暴熊营的三倍,双方刚开始倒也打了个平风秋色,但是当大安国在抛石机发射的火药包,巨型枪.弩和钢弦弓的射击之外,又突然推出二十架车载百发弩和丢出数百枚手雷弹之后,梁军瞬间便倒下了四五千人不说,紧接着便出现溃败之势。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梁军大败,梁军统帅张若威大惊失色之下,丢下三万多具尸体,退回新安郡城,收缩兵力,当起了缩头乌龟。 …… …… 大安帝国,天祥二年,一月十七日,大安国西路大军,按照原定作战计划,瓦岗五万人马在徐世绩的统领之下,开始攻打梁国巴郡。 海豹军团在黄少秋的统领下,直接走水路攻打梁国腹地通往巴郡的咽喉重地明阳府。 大体同一段时日,尉迟敬德统领老虎军团五万骑兵乘坐海豹营战船,从范阳郡出发,一路南下,绕往临海的南海郡。 ……… ……… 梁国,最南边的南海郡,最大的港口城市———任嚣城。 任嚣城东边,海口港往大海东南方向,五十多里之处,尉迟敬德统领他麾下五万老虎军团和甘子奇的五万海狮营人马,乘坐数千艘战船鼓风而来,直逼任嚣城。 按照王君临定下的战略计划,大安国北、东两路大军在发兵之日,大安国南路大军走海路,前往南海郡,将从任嚣城登陆。 任嚣城距离梁国京都巴陵其实还很远,但是在北边和东边发兵的同时,又有西边南诏族叛乱,南边若是也有一支军队攻入,势必会营造出四面皆敌的场景,这必将震动梁国朝廷,各地的人马都不会擅自支援其他地方,甚至梁国京都巴陵告急,地方上都不敢去支援。 PS:gg一边吐边写的的这一章,其实抱歉啊....... 第一千六百八十七章 梁国告急 这一次征伐梁国,王君临动用了徐世绩、秦琼、尉迟敬德三员大将,及水陆七个军团,总计三十五万人马, 十万兵力,海面之上,铺天盖地的舰船几乎将海面遮蔽,站在足足有一万料的海狮号高高的指挥舰上,尉迟敬德和甘子奇意气风发,他们对此行战略目标充满信心。 梁国不是没有水师,但绝不可能在最南方的任嚣城。 所以,整个南海现在已完全被他们大安帝国水师所控制。 海狮营水师出现在南海郡的外海,整个过程中是真正的如入无人之境。 任嚣城无数年来,除了少部分海盗在偏僻海岸登陆,进村劫掠抢劫之外,从没有来自海上的军队来攻打任嚣城港口,进而攻城。 而梁国已经建国七年之久,这些年与杭州的沈法兴和豫章的林士弘打了不少仗,但是任嚣城在最南方,距离战场还很遥远。 所以,任嚣城上下,好些年对于来犯之敌没有丝毫警惕和防范。 “甘将军,待会你的船抵近之后,以巨型抛石机远程攻击,掩护我老虎军团登陆上岸抢占滩头阵地。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攻击梁国城外防线。”在来到任嚣城附近之前,尉迟敬德和甘子奇并没有定下具体战术,刚才用望远镜仔细观敌,再加上军情府的细作送来的情报,才立刻定下这个战术。 “尉迟将军放心,我海狮营上下绝不会坏事!”甘子奇笑着说道。 …… …… 大安帝国,天祥二年,一月二十一日,梁国南海郡,大安国南路大军轻松攻下任嚣城,并且在短短的七天时间,尉迟敬德攻下了整个海南郡。 同一时间段,南诏族叛乱,杀了梁国在南诏六族的所有官吏,并且聚兵三万,进攻梁国贵阳郡。 至此,王君临定下的四面进攻的作战计划全部完成。 ……… ……… 一月二十四日,南海郡失守的噩耗经由八百里加急送抵达巴陵城,同一天时间,来自东边新安郡失守,大军惨败主力被困新安郡城的消息同样送到了巴陵。 紧接着第二天,徐世绩大军攻入巴郡,黄少秋大军直逼明阳府的消息也传到了巴陵。 也就比巴郡的消息慢了半天,南诏族叛乱,并且聚集三万人马已经开始攻打贵阳的消息也送到了萧铳的面前。 梁国,皇宫,议事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刚刚赶到官员们被一个个消息震得外焦里嫩,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上一层阴影———梁国恐怕覆亡在即。 所以,除了粗重的喘息之声,大殿之内再无一丝声息。 萧铳拥坐在龙椅之上,脸色异常难看。 对于王君临要攻打他们梁国,萧铳早就做了充分准备,比如调集二十万大军在新安郡,就是为了防御王君临的人马从东边的东阳、扬州方向打过来。 调集了十五万人马在巴郡,就是为了防止已经攻下川蜀之地的徐世绩和黄少秋从北边打过来。 可谁想,足足三十五万人马加上本地的郡兵,两个方向加起来足有四十多万人马,竟然在王君临的大军面前如此不堪,甚至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挡住,便丢城失地不说,连战连败。 这也就算了,就连最南方的南海郡都丢了,虽然知道王君临的水师厉害,但是萧铳还真没有想过,王君临会派水师载着一个军团的骑兵跨越上万里的海路,从最南边发起进攻。 而这还没完,那该死的南诏六族竟然在这个时候叛乱,萧铳自认为自己对南诏六族还算不错,并没有太过欺辱,至少当年隋朝时期好吧! 可是这些该死的南诏猴子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叛乱,这其中若没有大安国的影子,萧铳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诸位爱卿,眼下我大梁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诸位计将安出?”萧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惧,眼睛扫过堂中的每一个人,肃然问道。 除了几名重臣,其他人无不低下头去。 但即使这几个重臣也是眉头紧蹙,半响出不出话来。 显然他们也没有良策,或者说如今唯有调动京都巴陵城的二十万精锐,可是以眼下敌人四面开花,国内已经开始动荡,竟然隐隐已经有四面楚歌的形势,巴陵城的二十万精锐一动,万一四个方向有一个方向没有守住,敌人大军长驱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此外,还有一件事情梁国君臣之前没当一回事,但现在想想却如刺在喉。 这些天,梁国境内之前还挺安稳的几路山贼竟然蠢蠢欲动,从山里面跑出来趁火打劫,甚至有两路之前被他们梁国朝廷招安的大贼首竟然带着人又反了。 最主要的是,这几路叛乱的贼军距离梁国京都巴陵郡可不远,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但是,若是不调兵支援四方,等着对方大军攻城掠地,步步进逼,特别是以眼前丢城失地的速度,那亡国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最后,梁国君臣商议出了四个救国办法。 第一,派使者去大唐,试图说服李世民,与其结盟,让李世民在后面搞事情,牵制大安国的人马。 第二,派使者去见杭州的沈法兴和豫章的林士弘,用唇亡齿寒的道理说服沈法兴和林士弘,三家结盟组成联军,攻同对抗大安国。 第三,派使者去与南诏六族谈判,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先答应对方,拖住南诏猴子。 第四,派使者去招安国内的几股叛乱贼军,然后忽悠他们为已用,并且给他们梁国当炮灰,去打大安国的大军。 梁国君臣的速度很快,朝廷庞大的机构也高速运转起来,多路使者在第一时间出发,只是效果如何,萧铳和他的臣子们实在是没有多少信心。 ……… ……… 扬州,大安帝国,皇宫,大政殿。 “陛下,四面同时进攻的大势已成,梁国丢城失地,又连吃败仗,根据国安部的暗子传来的最新消息,梁国上下已经动荡不安,不少当地的世家门阀,乃至一些在朝中为官的大族都已经派人往扬州赶来,想暗中投效我大安国。” 王君临和杜如晦、房玄龄、刘子明、许敬宗、裴世矩、虞世基等重臣议事,此时说话的是左相杜如晦。 王君临笑道:“这本就是预料中的事情,按照之前的惯例,一一接纳,并且给他们一些承诺,让他们放心,然后让国安部和军情府的人与这些人背后的家族和势力接洽,给这些人立功的机会。” 杜如晦立刻恭敬道:“臣遵旨。” 房玄龄又说道:“陛下,眼下形势,以梁国君臣来说,必然是要想办法找外援,但放眼天下,也就是唐国李世民、杭州的沈法兴和豫章的林士弘,臣以为不可不防。” 王君临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淡淡道:“房卿言之有理,不过关中和洛阳有罗士信、裴元庆、上官虎、周虎、武三、武四他们盯着,李世民根本不敢妄动,惹火烧身,他现在只想着关起门来养精蓄锐,数年后再与我争天下。” “反而是沈法兴和林士弘不可小觑,二人各有兵马二十万,多也打了多年的仗,不失一方枭雄,肯定也知道我们灭了梁国之后,就会轮到他们,多半会答应与梁国的结盟,做一些事情牵制我们的大军。” 王君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如今尉迟敬德已经带领老虎军团五万人马占领南海郡,又收了一万多降兵,我们接收地方的官吏也派了过去,甘子奇的五万水师介没有必要再继续待在那里了。” “而杭州的沈法兴和豫章的林士弘都有地盘临海,这样的话,传旨给甘子奇,让他在东海和南海一带伺机攻打沈法兴和林士弘临海城寨,不要求能够打下多少地方,只要将这两方势力牵制住就行。” ………… ………… 梁国长沙郡、巴东郡如今彻底陷入一片混乱,梁国朝廷还控制着一半的县地,剩下的便被一些势力强大的叛军贼寇所掌控,其中最大的一伙流寇贼首领自称黑狗,因为他攻占了长沙郡城。 “将军,我们接下来怎么做,那边有没有新的指示?”长沙郡城的城头,黑狗跟身边的几名心腹属下低声说着话,几个人都是神色漠然,眸中深处有着让人心惊的莫名寒意。 “王爷已经立国称帝,如今与我们联络的是国安府的人,昨天就有消息传来,说是近日梁国皇帝萧铳会派使者过来招安我们。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不妨接受梁国的招安,然后在伺机行事。” 黑狗淡淡的说道,其他人嘿嘿一笑,纷纷点头称是。 他们是当年聂小雨和王君临从蛇岛上派了的一百组死士之一,当时十个人,如今还有五个活着,但也在梁国成功建立了敌后根据地,有人马一万多。前几天攻下这座长沙郡城也是提前有一支人马混进城内当内应,又绑架了郡守,在怕死的郡守帮助下,他们才攻下了这座郡城。 第一千六百八十六章 梁国告急 这一次征伐梁国,王君临动用了徐世绩、秦琼、尉迟敬德三员大将,及水陆七个军团,总计三十五万人马, 十万兵力,海面之上,铺天盖地的舰船几乎将海面遮蔽,站在足足有一万料的海狮号高高的指挥舰上,尉迟敬德和甘子奇意气风发,他们对此行战略目标充满信心。 梁国不是没有水师,但绝不可能在最南方的任嚣城。 所以,整个南海现在已完全被他们大安帝国水师所控制。 海狮营水师出现在南海郡的外海,整个过程中是真正的如入无人之境。 任嚣城无数年来,除了少部分海盗在偏僻海岸登陆,进村劫掠抢劫之外,从没有来自海上的军队来攻打任嚣城港口,进而攻城。 而梁国已经建国七年之久,这些年与杭州的沈法兴和豫章的林士弘打了不少仗,但是任嚣城在最南方,距离战场还很遥远。 所以,任嚣城上下,好些年对于来犯之敌没有丝毫警惕和防范。 “甘将军,待会你的船抵近之后,以巨型抛石机远程攻击,掩护我老虎军团登陆上岸抢占滩头阵地。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攻击梁国城外防线。”在来到任嚣城附近之前,尉迟敬德和甘子奇并没有定下具体战术,刚才用望远镜仔细观敌,再加上军情府的细作送来的情报,才立刻定下这个战术。 “尉迟将军放心,我海狮营上下绝不会坏事!”甘子奇笑着说道。 …… …… 大安帝国,天祥二年,一月二十一日,梁国南海郡,大安国南路大军轻松攻下任嚣城,并且在短短的七天时间,尉迟敬德攻下了整个海南郡。 同一时间段,南诏族叛乱,杀了梁国在南诏六族的所有官吏,并且聚兵三万,进攻梁国贵阳郡。 至此,王君临定下的四面进攻的作战计划全部完成。 ……… ……… 一月二十四日,南海郡失守的噩耗经由八百里加急送抵达巴陵城,同一天时间,来自东边新安郡失守,大军惨败主力被困新安郡城的消息同样送到了巴陵。 紧接着第二天,徐世绩大军攻入巴郡,黄少秋大军直逼明阳府的消息也传到了巴陵。 也就比巴郡的消息慢了半天,南诏族叛乱,并且聚集三万人马已经开始攻打贵阳的消息也送到了萧铳的面前。 梁国,皇宫,议事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刚刚赶到官员们被一个个消息震得外焦里嫩,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上一层阴影———梁国恐怕覆亡在即。 所以,除了粗重的喘息之声,大殿之内再无一丝声息。 萧铳拥坐在龙椅之上,脸色异常难看。 对于王君临要攻打他们梁国,萧铳早就做了充分准备,比如调集二十万大军在新安郡,就是为了防御王君临的人马从东边的东阳、扬州方向打过来。 调集了十五万人马在巴郡,就是为了防止已经攻下川蜀之地的徐世绩和黄少秋从北边打过来。 可谁想,足足三十五万人马加上本地的郡兵,两个方向加起来足有四十多万人马,竟然在王君临的大军面前如此不堪,甚至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挡住,便丢城失地不说,连战连败。 这也就算了,就连最南方的南海郡都丢了,虽然知道王君临的水师厉害,但是萧铳还真没有想过,王君临会派水师载着一个军团的骑兵跨越上万里的海路,从最南边发起进攻。 而这还没完,那该死的南诏六族竟然在这个时候叛乱,萧铳自认为自己对南诏六族还算不错,并没有太过欺辱,至少当年隋朝时期好吧! 可是这些该死的南诏猴子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叛乱,这其中若没有大安国的影子,萧铳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诸位爱卿,眼下我大梁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诸位计将安出?”萧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惧,眼睛扫过堂中的每一个人,肃然问道。 除了几名重臣,其他人无不低下头去。 但即使这几个重臣也是眉头紧蹙,半响出不出话来。 显然他们也没有良策,或者说如今唯有调动京都巴陵城的二十万精锐,可是以眼下敌人四面开花,国内已经开始动荡,竟然隐隐已经有四面楚歌的形势,巴陵城的二十万精锐一动,万一四个方向有一个方向没有守住,敌人大军长驱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此外,还有一件事情梁国君臣之前没当一回事,但现在想想却如刺在喉。 这些天,梁国境内之前还挺安稳的几路山贼竟然蠢蠢欲动,从山里面跑出来趁火打劫,甚至有两路之前被他们梁国朝廷招安的大贼首竟然带着人又反了。 最主要的是,这几路叛乱的贼军距离梁国京都巴陵郡可不远,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但是,若是不调兵支援四方,等着对方大军攻城掠地,步步进逼,特别是以眼前丢城失地的速度,那亡国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最后,梁国君臣商议出了四个救国办法。 第一,派使者去大唐,试图说服李世民,与其结盟,让李世民在后面搞事情,牵制大安国的人马。 第二,派使者去见杭州的沈法兴和豫章的林士弘,用唇亡齿寒的道理说服沈法兴和林士弘,三家结盟组成联军,攻同对抗大安国。 第三,派使者去与南诏六族谈判,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先答应对方,拖住南诏猴子。 第四,派使者去招安国内的几股叛乱贼军,然后忽悠他们为已用,并且给他们梁国当炮灰,去打大安国的大军。 梁国君臣的速度很快,朝廷庞大的机构也高速运转起来,多路使者在第一时间出发,只是效果如何,萧铳和他的臣子们实在是没有多少信心。 ……… ……… 扬州,大安帝国,皇宫,大政殿。 “陛下,四面同时进攻的大势已成,梁国丢城失地,又连吃败仗,根据国安部的暗子传来的最新消息,梁国上下已经动荡不安,不少当地的世家门阀,乃至一些在朝中为官的大族都已经派人往扬州赶来,想暗中投效我大安国。” 王君临和杜如晦、房玄龄、刘子明、许敬宗、裴世矩、虞世基等重臣议事,此时说话的是左相杜如晦。 王君临笑道:“这本就是预料中的事情,按照之前的惯例,一一接纳,并且给他们一些承诺,让他们放心,然后让国安部和军情府的人与这些人背后的家族和势力接洽,给这些人立功的机会。” 杜如晦立刻恭敬道:“臣遵旨。” 房玄龄又说道:“陛下,眼下形势,以梁国君臣来说,必然是要想办法找外援,但放眼天下,也就是唐国李世民、杭州的沈法兴和豫章的林士弘,臣以为不可不防。” 王君临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淡淡道:“房卿言之有理,不过关中和洛阳有罗士信、裴元庆、上官虎、周虎、武三、武四他们盯着,李世民根本不敢妄动,惹火烧身,他现在只想着关起门来养精蓄锐,数年后再与我争天下。” “反而是沈法兴和林士弘不可小觑,二人各有兵马二十万,多也打了多年的仗,不失一方枭雄,肯定也知道我们灭了梁国之后,就会轮到他们,多半会答应与梁国的结盟,做一些事情牵制我们的大军。” 王君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如今尉迟敬德已经带领老虎军团五万人马占领南海郡,又收了一万多降兵,我们接收地方的官吏也派了过去,甘子奇的五万水师介没有必要再继续待在那里了。” “而杭州的沈法兴和豫章的林士弘都有地盘临海,这样的话,传旨给甘子奇,让他在东海和南海一带伺机攻打沈法兴和林士弘临海城寨,不要求能够打下多少地方,只要将这两方势力牵制住就行。” ………… ………… 梁国长沙郡、巴东郡如今彻底陷入一片混乱,梁国朝廷还控制着一半的县地,剩下的便被一些势力强大的叛军贼寇所掌控,其中最大的一伙流寇贼首领自称黑狗,因为他攻占了长沙郡城。 “将军,我们接下来怎么做,那边有没有新的指示?”长沙郡城的城头,黑狗跟身边的几名心腹属下低声说着话,几个人都是神色漠然,眸中深处有着让人心惊的莫名寒意。 “王爷已经立国称帝,如今与我们联络的是国安府的人,昨天就有消息传来,说是近日梁国皇帝萧铳会派使者过来招安我们。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不妨接受梁国的招安,然后在伺机行事。” 黑狗淡淡的说道,其他人嘿嘿一笑,纷纷点头称是。 他们是当年聂小雨和王君临从蛇岛上派了的一百组死士之一,当时十个人,如今还有五个活着,但也在梁国成功建立了敌后根据地,有人马一万多。前几天攻下这座长沙郡城也是提前有一支人马混进城内当内应,又绑架了郡守,在怕死的郡守帮助下,他们才攻下了这座郡城。 第一千六百八十七章 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黑狗等人正在商议着如何接收梁国的招安,如何演好这场戏,在关键时刻配合陛下的大军给梁国致命一击的时候,一名士兵飞快的从城下面跑来,大声喊道:“大当家,大当家!” “喊个什么劲呢?有事快说,有屁就放。”黑狗站起来,淡淡的喝道,这个士兵是黑狗的亲兵心腹,是知道黑狗他们真实身份的。 此时,这亲兵神色怪异的大声道:“大当家,梁国皇帝老儿派了使者过来!” “这么快?”黑狗有些惊讶的说道:“去,将那使者带进城,带到议事厅。” 待亲兵领命而去之后,黑狗眸中精光闪动,道:“走吧!哥几个去会会这个使者,好好演一场戏,尽可能的多弄一些好处。” ……… ……… 长沙城的郡守府中,黑狗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位置,两侧站着跟他一起从蛇岛出来的四名死士,五人冷冷地看着萧铳派来的使者。 “阁下是何人?到我长沙城所为何来?”黑狗突然一声大喝。 那使者本以为会受到礼遇,毕竟自己是来给这些泥腿子贼人送官来的,不料这一路进来虽然也没有被怎么刁难,但是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礼遇,此时更是被黑狗等人看得颇为不自在不说,心中还隐隐有些发寒。 黑狗本是一名江阳大盗,因为坏事做尽,后来被抓到蛇岛上,被聂小雨给培养成了死士,先不说本身就是一名高手,更是百战余生的主儿,残酷惨厉的战事经历得多了,手上也不知有多少条人命。 最主要的是,黑狗经历了聂小雨那训练死士的炼狱过程,身上自然而然的便有了一股常人没有的煞气,此时横眉冷目的发问,顿时让这个梁国使者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使者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他自己是什么人,在梁国都是正四品的高官,本身又是江南大族世家之人,而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的贼首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自己肩负皇帝陛下交付的重任,这贼首连给自己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眼下居然蹬鼻子上脸,自己在进城之前便已经申明是朝廷派来的使者,这该死的混球不跪下行礼也就算了,还居然还如此无礼。 在这使者想来,自己代表着朝廷,自古以来只要朝廷想招安贼人的,贼人无不欣然答应,毕竟没有人喜欢当贼,能够成为官员反正,没有不愿意的。 所以,他想着这个黑狗见了自己之后,应当是惊喜地跪倒叩头,惊喜不已,但对方的反应显然与他的预想反差太大,让他有了一种巨大的失落感。 “不行,我是使者,朝廷的脸面不能丢,气势上也不能输了。”这样想着,这使者冷笑一声,喝道:“你的长沙城?” “黑狗,你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使者伸手厉喝,官威十足。 黑狗哈哈大笑,砰的一拍桌子,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我这里聒噪,信不信老子现就将你剁了拿去喂狗!” 门口几名黑狗的亲兵一听这话,唰地一声便拔刀出鞘,一脸杀意的眼睛瞪了起来。 那使者带来的两名护卫顿时脸色一变,立即跨前一步,将这使者一左一右挡在身后。 使者也是脸色大变,有些色厉内荏的大喝道:“好大的胆子,本官可是我大梁国皇帝陛下派来的使者,是你等如今唯一的生路,你安敢如此无礼!” 黑狗冷笑连连,说道:“使者是吧!老子不管你叫什么,老子也懒得知道。” “但是老子知道,老子今天若是将你杀了,你们皇帝会派大军来灭了老子呢?还是会重新派一个使者过来和老子谈呢?” 使者不由脸色一变,他知道若真被对方杀了,那可能真的白死了,这黑狗如今不但有一万多可战之兵,最主要的是所占据的长沙城,位置也颇为关键。 而如今他们梁国朝廷已经没有多余的人马来剿灭这支贼军不说,皇帝陛下还想着将这一万多贼军招安了,然后忽悠到前线去打大安国的军队或者南诏猴子呢! 总之,站在萧铳的角度,这种情况下,死了他这个使者,只要黑狗最终还是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他这个使者死的将毫无价值,是真正的白死了。 所以,这个使者虽然羞怒无比,但是脑海中念头百转之下,却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将无比的怨恨生生地吞进肚子里去。 因为,他知道,真要惹恼了眼前这个疯狗,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刀砍了自己,那才真叫一个冤呢! 更何况,自己此来可是带着皇帝陛下的旨意,是要招安这个黑狗的,要是办砸或者反目成仇,回去皇帝陛下也不会饶了自己。 “好吧,大当家,本官今天是奉旨与你商议招安一事的。不是来与大当家吵架的。”使者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幅温和之色说道。 “招安?”黑狗眼睛一亮,眸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但又立刻恢复平静,故作镇定的瓮声瓮气的冷笑道:“老子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诓骗老子,等老子接受招安了,再找机会坑杀老子?” 使者将黑狗刚才的神色变化看在发中,心中大喜,在他看来黑狗自己也是想接受招安的,所以心中大定,说道:“大当家大可放心,如今南诏猴子叛乱,朝廷正是用人之计,大当家勇武过人,陛下都对大当家的勇武颇为欣赏,绝不会做出坑杀之事!” 黑狗心中好笑,眸中也终于出现意动之色,但脸上却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只是我们这一万来人没有什么好的武器装备,若是招安之后,朝廷让我们去打南诏的那些猴子,老子可不愿意去。” 使者赶紧说道:“武器好说,只要大当家接受招安,朝廷自然会为大当家发放铠甲和兵器,甚至还会有粮饷。不过到时候,还真需要大当家去打南诏猴子,而大当家只要立下大功,必会封爵升官,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啊!” 黑狗抽了一下鼻子,故作犹豫之后,勉为其难地说道:“就怕朝廷会将我们当成炮灰,所以让老子打南诏可以,但是老子不想朝廷派人对老子指手画脚。” 一听终于正面答应,使者早已心中欣喜若狂,心想自己的大功已经到手,连忙说道:“大当家大可放心,只要大当家愿意去打南诏猴子,为陛下分忧,陛下自会下旨让大当家独自成军,绝不会派人来指手画脚就是。” “既然如此,我便接收招安,但这官可不能小了!”黑狗嘴里面这样说着,心里却大笑不已。 作为梁国的敌人,用梁国的武器铠甲不说,梁国还会给发粮草军饷,天下间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只是这梁国皇帝想让我们去打南诏族,这其中如何做才能够立下大功,还要好好谋划一下,总不能真的将南诏猴子引进来,虽然南诏猴子是国安府的那位沈统领的人推动叛乱的,但只是让他们牵制梁国军力,又不是想与他们共分梁国的地盘。 ……… ……… 梁国皇帝萧铳派来的使者心满意足的回去向萧铳复命去了,在萧铳面前大大的吹嘘了一番自己是如何舌灿莲花,说动了黑狗那个贼首答应招安,只要给他们一些武器装备和粮草军饷,他们就能为陛下和朝廷去打叛乱的南诏猴子。 这让萧铳大喜,给使者记了一大功,甚至还升了官,赏赐了金银和女人。 接下来几天,梁国朝廷很快给黑狗送来了正式册封官职的旨意,还有官服官印什么的,当然还有一批武器装备和粮草,以及首批三万两银子的军饷。 不过,萧铳也命令黑狗立刻起程去打南诏族,并且许诺只要将南诏族打退,便为其升官封爵等等! ……… ……… 大安国,天祥二年,二月十九日,在秦琼带领钢刀、淮北和暴熊三大军团,兵围新安郡城半个月后,终于以超级冲车连炸带撞的弄开了一处城门,李玄霸带领五万骑兵从这个城门冲杀而入。 与此同时,秦琼命令魏刀儿和李子通的人马分成三组,将另外三处城门从外面堵住。 别人攻城都是围三缺一,是为了防止守军拼死反抗。 但是秦琼却是反其道而行,来了个瓮中捉鳖。 之所以这样做,一是因为大安帝国的军队有这个实力。二是秦琼想让梁国彻底损失二十万人马。三是按照军情府的探子从城内传出的情报消息看来,新安城内的守军将士绝不会死战到底,到一定地步肯定会投降,否则真可能逼着对方死战到底,即使以大安国的军队战力也会承受不少损失。 果然,战事和之前的预判一样,李玄霸在城内追着敌人杀梁军,三个城门外李子通和魏刀儿的人马堵住杀欲逃走的梁军,在死了四五万之后,梁军的军心开始动摇,而当主帅张若威被李玄霸拼着受了轻伤,带着骑兵硬是追杀致死之后,梁军的士气彻底崩溃。 很快就在几名将官的带头下,除了死忠于萧铳的将士和张若威的亲兵心腹之外,其他人开始大幅度的投降。 第一千六百八十八章 聂小雨闭关半年了 接下来便是挑选能用的降将降官赋予重任,筛选出对梁国的死忠分子全部杀了,然后打乱编制,从大安帝国三个军团中挑选骨干,重新整顿降军。 这个时间持续了三天,足足十万降军便被秦琼带上继续向梁国下一个郡县进发。 这十万降军由秦琼亲自统领坐镇,再加上大安帝国这边娴熟的整顿之法,只要大安帝国这边不要大败,便不会受到反噬。 毕竟已经可能反噬的人或者因素全部扼杀了。 当然,这些人在如此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对大安帝国有归属感,更不会对大安皇帝陛下王君临有任何的忠心可言。 二月二十七日,秦琼统领暴熊军团和淮北军团全部人马、钢刀军团部分人马,总计十二万人马,再加上降军十万人马,总计二十二万人,奔赴梁国九江郡。 而钢刀军团的部分人马将留下配合大安国国内随后到达的文官系统,开始巩固占领的新安郡。 …… …… 南海郡轻而易举的便落到了老虎军团尉迟敬德的手中,尉迟敬德留下五千人马配合随后到达的官吏巩固南海郡,他带领老虎军团主力和一千特战队高手,再加上简单进行整顿的海南郡新投降的一万多梁军,马不停蹄继续向北奔去,直取梁国熊平郡。 尉迟敬德知道,一旦他再拿下熊平郡,便可长驱直入,直接冲杀到梁国京都巴陵城。 不过,熊平郡不比南海郡没有防备,熊平郡聚集了梁国近十万人马,再加上熊平郡多是山地,且峡道纵深,他们前行道路上必须要过一道雄关,名为熊平关。 梁军在这熊平关聚集了三万人马不说,主要是关口地势之险要,易守难攻之极,尉迟敬德虽然提前做了大量准备,但想要拿下却并不容易。 事实上,这样的雄关,在走海路打南海郡之前,尉迟敬德已经收集了大量情报,甚至包括熊平关的详细地形和关口内的兵力布置、拥有多少守城手段等等,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当时关内只有五千守军,如今却是三万守军。 但也正因为有这个熊平关的存在,在王君临的这边整体计划中,才将一千特战队高手加强给了尉迟敬德。 熊平关攻打艰难,主要是因为除了高高在上的主关城寨之外,在两边还修建了很多军寨、军堡,以及两边还有两个凸出的山梁。 稍有攻城经验之人便可看出破城的关键便在这两个凸出的山梁之上。而熊平关守将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在这两个山梁之上各驻有三千的精兵。 为了不影响攻打主关,尉迟敬德先集中兵力将两边的五个军寨和两个军堡拿下。这个时候大安帝国攻城器械的强悍便体现了出来,巨型抛石机、火药包、手雷弹、巨型巢车、巨型弩.枪、工兵拆墙,等等,各种手段一一施展而出,五天时间,两边的军堡和军寨便全部落入老虎军团之手。 第六天的时候,老虎军团开始集中兵力攻打主关,但与此同时已经有一千名特种大队战士在张天冈的带领下翻山越岭,绕向熊平关后面。 第一日,老虎军团死伤五百,未登上熊平关城墙。 第二日,老虎军团用火药炸毁了半截城墙,但因为此处地形的特殊,依然未有坍塌,除非集中老虎军团此次带来的所有炸药配额才有可能一举炸坍塌关城墙。但后面要攻打的城寨还很多,尉迟敬德岂会舍得将火药全部用在此处。 第三日,深夜,一千特种大队战士从后面爬上两边的山梁。山梁之上顿时杀声震天。 对于两个山梁之上三千的人马,熊平关守将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因为这三千人是他麾下真正的精锐,又是在他们熟悉的环境中,还占据了地利。 总之,大安国的大军虽然厉害,但熊平关守将不认为对方能够偷袭成功。 然而,这三千人面对的却是能够以一抵十,乃至以一抵数十的一千特战队高手,所以结果必然会出乎他的预料,仅仅半个时辰,两个至关重要的山梁落入大安帝国之手。此战特种大队战士战损一百一十二人。 两个山梁一失守,就意味着熊平关的优势大打折扣,而且对守军的士气打击也是致命的。 第四日,老虎军团大举攻城,两边两个山梁之上,尉迟敬德各部署了五千人,以手中钢弦弓不断射击,铺天盖地般的箭雨压制着主关城头上的守军根本没有办法守城,而且还挑选大力抛射手仍手榴弹轰炸。 如此这般,梁军苦守了大半天时间,战死超过三分之二,只能挨打等死的梁军士兵心中防线终于崩溃,即使熊平关守将亲自带领亲兵连斩数人督战,但也阻止不了士兵从城墙上逃下来,甚至守将的亲兵都被退兵杀了不少,若不是守将素有威望,且个人武功高强,退兵连他都杀了。 最终,老虎军团在付出一千多人的伤亡之后,用了大半天时间,通过云梯终于登上熊平关城头。 至此,阻挡大安国南路大军进入梁国腹地的咽喉熊平关到手。 城上城下,到处都是死尸,城头的运兵道上,倒毙的尸体一个个身上插着密集的箭矢,仿佛一个个刺猥,而关下,战死的老虎军团士兵的死状也是惨不忍睹,有的被滚木擂石砸得不成人形,有的被火油烧得一团焦黑,还有那身首异处的、怒目如生的,令人触目惊心。 熊平关守将披头散发的被老虎军团一群士兵围着,这名忠于梁国皇帝萧铳的守将竟然至死不降。 尉迟敬德心中甚是佩服此人,再加上好长时间没有动手,便不顾部署强力劝阻,和这守将来了个单打独斗,两人大战一百回合,这守将被尉迟敬德一刀砍了脑袋。 熊平关失守,尉迟敬德带领老虎军团和两万降军长驱直入,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入熊平郡腹地。 与此同时,北路大军徐世绩带领瓦岗营攻占巴郡全境。 而东路二十万人马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明月府,明月城内四万守军顿时军心动荡,在国安府和军情府的共同努力之下,明月城内发生了兵变,主将及其亲兵心腹被数名部属联手所杀,从内部打开城门,里应外合之下,明月府也被黄少秋带领的海豹营拿下,并且收获了大量粮草和三万的降兵。 ………… ………… 经过国安部和军情府暗中相助,三月初四,秦琼率领暴熊军团、钢刀军团、淮北军团东路军的主力经过大半个月的时间,轻易攻下大半个九江郡,一路上近半县城直接开门投降。 三月十日,北路军徐世绩带领瓦岗军团和黄少秋带领的海豹军团于武安郡胜利会师,合兵一处,对武安郡发起进攻,耗时二十多天,攻下了武安郡全境。 至此,梁国三十四个郡,一百四十七个县中已经被大安帝国攻下了八个郡,四十七个县。丢失了近四分之一的疆土。而从大安帝国发兵,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大安军如此迅猛,且自家军队节节失败,着实将萧铳和梁国各级文武官员给吓坏了。 本以为他们的地盘不比大安国小多少,军队数量甚至比大安国多,怎么着都能够将攻势挡住吧! 人们总是习惯于高估自己,萧铳一直认为自己早早打下了偌大的地盘,有着之前南梁皇族血统,是天选之子,甚至一度看不起王君临这等野路子出身的毒将,而且在他的计划中,即使今年王君临不来打他,他也会在灭了杭州的沈法兴和豫章的林士弘之后,发兵北伐,灭了王君临和李世民,继而统一天下。 结果,一个多月前还做着统一天下的美梦,眼下却眼看着就要灭国了。 真的是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 其实,不是说萧铳的军队战力就弱,毕竟是在乱世中立国称帝的,麾下武将和士兵都是在江南打了多年的仗的,至少不会比原来大隋全盛时期的军队差。 只是,大安军队太强了,大安帝国太强了,这种强大已经不是单兵战力强大,甚至已经不是单纯军队的强大。 这是先进政权制度和职业化军队,以及强大军工科技对落后的制度、军队模式及传统武器装备的碾压。 再加上,王君临利用开挂优势,这些年收了这么多的强人,几乎将隋唐时期大半牛人都弄到了自己的碗里面。 这种情况下,梁国一个多月丢失了四分之一的地盘,军队损失了他们总兵力的近半之多,足足三十多万,细细算一下,其实是有必然因素在里面的。 换句话说,大安国军队若是输给了梁国的人马那才是奇了怪了。 事实上,王君临从最开始就没有担心过会灭不了梁国,而萧铳在王君临心中的重视程度远远和李渊、李世民没法相比的。 这从前年打李渊、李世民父子的时候,王君临亲自统领一路人马打河东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说,王君临最近关注的重点其实不是怎么打梁国,这些事情他也全权交给了秦琼、徐世绩和尉迟敬德等武将,他最近耗费心思和精力最多的主要是打下了这么多地盘,特别是军队攻下郡县又这么快,如何将这些地方尽快的纳入正常的治理之下。 之前虽然范阳学院开足了马力,招收大批学生,取消了寒暑假,加紧时间进行培养,从而准备了一大批备用官吏,但还是感觉不够用。 这就需要用一些降服的梁国官吏了,只是这些人可不能滥用,要精心挑选和筛选,这等事情做起来并不简单。 而人配够了之后,将梁国的治理模式完全转变成大安国的模式,这个过程其实是相当复杂的,需要很多人做大量的工作,这其中肯定会牵扯到不同群体的切身利益,明里暗里都会受到很多阻力。 好在,王君临手下有杜如晦、房玄龄、魏征、裴世矩和虞世基这些能臣,这些年也培养了一大批能官能吏,虽然过程肯定不会那么的顺利,但是不断的推动下去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此外,王君临最近关注的还有聂小雨在蛇岛上已经闭关快半年了,不知道用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体捣鼓出了什么东西。 终于在三月初一这一天,王君临乘船出海,来到了蛇岛。 ………… ………… PS:今晚上就这两更—————— 第一千六百八十九章 没有脑袋的聂小雨 东海之上,一百多艘千料的战舰护卫着一艘五千料的大舰,由南往北,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航行。 虽然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些不大不小的风浪,但是却没有多少这个时代的船只应该有的颠簸。 五千料的大船最高一层甲板之上,王君临背着手遥望北方,眉头微微蹙起,眸中隐隐有些担忧。 这些天,随着蛇岛上不断传来消息,说聂小雨始终在闭关,而且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特别是超过半年时间之后,王君临便莫名的感觉有些不妙。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也是王君临不顾杜如晦、房玄龄、魏征、裴世矩、虞世基等重臣的强烈反对,抛下大量非常重要的政务,非要乘船前往蛇岛的原因。 而且随着不断接近蛇岛,这种不妙的感觉让他隐隐有一种恐慌的感觉,好似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将要失去一样。 距离蛇岛近百里的时候,突然有观察船手报告,前方海面上发现不明巨型物体。 船队顿时提高警戒,各个战舰上的舰长下令做好了随时作战的准备。 王君临也拿起旁边春秋奴递过来的望远镜望去。 视野之中,海面上浮着一个地形平滑的黑色小岛,但是这个小岛竟然随波飘动……… 所以,那东西肯定就不是小岛了。 “这么大的体积……是蓝鲸……”王君临眉头微皱。 “敢来蛇岛附近的只有被小雨控制的那头蓝鲸……” “可是,这头蓝鲸看着像是已经死了。” 看着不断拉近变得清晰的蓝鲸尸体,王君临心中的恐慌和不安越来越甚,大声喝道:“传令下去,全力加速前往蛇岛。” 很快,王君临的命令便传到了所有的战舰之上,船队开始全力加速航行。 一个多时辰之后,船队拉到了蛇岛上。 蛇岛上有着王君临和聂小雨的终极秘密,是那种除了他们二人,别人绝不能知道的秘密。 所以,蛇岛上一直有一支三万人的水师精锐驻扎,港口便有战备的水师分队。 “微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此时港口的水师分队和王君临一行早就通过旗语和号角声进行了对接,蛇岛上守将早早在港口边上迎接,待王君临下船之后,直接跪下行大礼。 “岛上的一切都还好吧!”王君临挥手让守将起身,一边直接问道。 那守将显然是没有想到王君临会这样问,愣了一下之后,才恭敬之极的说道:“回禀陛下,蛇岛上一切都好。” 王君临松了半口气,一边大步往聂小雨闭关的那幢小楼走去,一边又问道:“小雨这个期间有没有从小楼中走出来。” 守将又愣了一下,立刻回答道:“回禀陛下,岛主在半年前回来之后便进入小楼,至今都没有出来过。” 蛇岛上只有一幢小楼,而且那幢小楼是蛇岛上的禁区,除了王君临和聂小雨之外,任何人只要敢接近十米之内,便会受到神秘攻击,直接死亡。 所以,那幢小楼被蛇岛上的人和来过蛇岛的人称之为死亡之楼。 只是,等王君临独自一个人进入小楼的瞬间,突然身体一震,然后感觉眼前一花,便发现周身的环境竟然在瞬息之间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愣了一下,王君临立刻感觉全身上下传来无比的疼痛,再仔细一看,却是脸色大变。 因为,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棵血色的骨头柱子上, 而从骨头柱子上延伸出许多骨刺, 竟然刺入着自己的四肢百骸,甚至就连自己的咽喉之处也从后面脖颈处被一个骨刺给刺穿了。 所以,他连惨叫声都传不出来,甚至都没办法呼吸。 “这种情况下,我肯定已经死了,但是我明明还活着。” 经历如此离奇恐怖的事情,王君临心中早已惊骇欲绝,下意识的便开始了剧烈的挣扎和剧烈的反抗。 出乎他的预料,他轻松的摆脱了困境。 “咔嚓……” “咔嚓……” “咔嚓……” 一根根骨刺从自己身体被拔开,只是这个过程实在是太疼了,太痛苦了。 王君临感觉这些骨刺仿佛是扎在了自己的灵魂之上。 就像是被扎了无数个洞的破气球,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就差直接化作烂泥了,这种感觉让他有一种立刻昏过去强烈冲动。 而这个过程中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是浑身早已汗如雨下,脸色惨白一片。 终于,他踉踉跄跄地从柱子上下来,仔细打量四周的同时,王君临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竟然在复原。 “这………是个幻境,还是我在进入小楼的瞬间就睡着了,我在做梦?”王君临冷静下来之后,开始暗暗推算。 “不行,我必须要脱离这个幻境。”王君临隐隐有一种明悟,自己若是不能尽快离开这个幻境,可能会彻底死去,甚至他感觉刚才自己若是疼的昏过去,可能就会彻底的死去,再也醒不过来。 只是,面前如此诡异的情况,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脱离这个幻境。 而在这时,他耳边就传来了浪潮的声响,而且这声音极为诡异,惊涛拍岸之声仿佛是拍在了他的灵魂深处,让他浑身疼痛的开始扭曲。 “嗡!嗡!嗡!” 王君临感觉脑子里一阵眩晕,根本就无法集中精神,身体的本能告诉他快要晕过去,但最终还是强忍着没有晕。 只是这种疼痛让王君临浑身颤抖,甚至扭曲的跪伏在了地上。 这时,他才抬起头向四周看去,发现四周的环境再次大变。 在他的前方,是一片血色的大海,而自己本人,则跪在沙滩的边缘。 血色的海水一次次地上岸,又一次次地退回。 沙滩上,残留的不是贝壳海参,而是一只只凭空漂浮着的血色眼球,还在那里左右晃动,死死的盯着的。 而在在这大海的上方,挂着的不是太阳也不是月亮, 而是一只巨型的绿色眼眸,同样死死的盯着他。 王君临顿时感觉浑身发麻,仿佛是被魔鬼和死神的眼睛给盯上了。 突然,那只最大的眼睛和所有眼睛中同时射出一道绿色光芒,直直射入他的眼睛之中。 “轰!” 王君临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之中仿佛响起了一声炸雷,然后感觉自己的脑袋便炸开了一样。 “啊………”此时浑身的伤口已经痊愈,他已经能够发出惨叫声,所以一边凄厉惨叫,一边抱着脑袋倒在了地上滚来滚去。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好长时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王君临主动闭上眼睛昏迷过去,便不会再受如此极致的痛苦。 但是,冥冥之中生死危机感,让他死死的坚持着没有昏迷过去。 终于,随着王君临的坚持,疼痛感渐渐变得麻木,他也缓过了一些劲儿来。 这时,他突然看见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海水中,有一个女人的背影。 “是小雨………”王君临本能的发出一声惊喜的大喊,“小雨………” 女人背对着他,泡在海水之中浮浮沉沉,洁白的后背,似乎每一个曲线都在诠释着造物主的奇迹。 如此完美的身体,不是聂小雨还能有谁。 而随着王君临大喊出声,那个女人也转过身来,面对着王君临。 只是,王君临看清楚这个女人的正脸之后,却是脸色大变。 这个女人脸上竟然没有五官。 她是无面女。 王君临浑身颤抖着,问道:“小雨………你…你怎么了?” “卑贱的人类,你不配问这个问题。” 女人没有五官的脸上竟然突然出现了一张嘴,然后清冷的声音便从那张嘴中传了出来。 “这………这是小雨的声音?” 王君临脸色再次大变,大吼道:“小雨,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无面女没有回答王君临的话,但自己却突然往后面的深海之处退去。 王君临本能的开始追逐无面女,很快就冲入海中,并且水面越来越深。 没过多久,王君临整个人已经被血色的海水整个淹了过去。 然后,他便清晰的感觉到呛水,然后氧气供应不上,呼吸停止,眼看着就直接淹死了。 “你敢………”那无面女身体之中突然传出一声尖叫,然后下一刻,血色的海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无面女也消失不见了。 王君临浑身一震,全身上下溺水快要死的感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幻境也破裂,因为他看清楚了周边,这是小楼内的情景。 然后,他便看见了一个脑袋放在眼前的一个平台之上。 这个脑袋的五官清晰,面容俊美无比,不是一号杀手之王的脑袋还能是谁。 此时,这个脑袋下面没有了身体,只有一个脑袋,眼睛死死的盯着王君临。 但是眼珠子在动,甚至还眨了两次眼,隐隐有光芒闪烁,眼睛深处仿佛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好似要将王君临的灵魂吸入其中,不可自拔。 “你来了。” 脑袋突然张嘴开始说话,若不是王君临早就知道聂小雨和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份,即使没有被吓死,也吓得不轻。 王君临没有回答,而是迅速的打量四周,寻找聂小雨的身影。 然后,他看见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在旁边立着一动不动。 为什么说是尸体,因为这两具身体都没有脑袋,不管是男尸,还是女尸,身体都是无比的完美。 没错,这是一号杀手之王和聂小雨的身体。 “小雨………”王君临看着聂小雨没有了脑袋,而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早已大变,浑身颤抖,心中恐惧到了极致。 ………… ………… PS:抱歉,今天本来写了两更,但是感觉不满意,删除近半,只剩下这三千多字的一更———— 第一千六百九十章 与无首一号的拼死(一) “二号没有说错,你会为了她而伤心。” 大厅内突然传来这句低沉而漠然无比的话语声,让王君临目光一凝,喝道:“你………你是杀手之王,小雨现在何处?你将她怎么了?” 一号杀手之王那颗脑袋笑了,虽说他的脸上依然难以流露出笑容这个表情,但王君临依然能够从其话语中感觉出来,对方此时是在笑,而且笑的很开心、很放肆。 “放心吧!你的小雨还没有死,只不过是暂时被我关了起来,但你若是不听我的话,我可以随时杀死她。” 一号杀手之王的脑袋砸吧砸吧了嘴,直接开门见山的对王君临进行威胁。 而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一号杀手之王的目光之中有着淡淡的光芒闪烁,却又形成一抹深邃的感觉,死死的盯着王君临的眼睛。 这一次,王君临可以确认,一号是想将他催眠,这种场景他并不陌生。 因为,之前小雨也曾经对一些人用过这一招。 只是较为耗损能量,若非是极为重要之人或者极为重要之事,聂小雨也不会用,而一号杀手之王甚至已经有数百年没有舍得用过这一招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聂小雨这个二号之外,还有一号杀手之王的存在,所以聂小雨早就针对这种催眠之法,教授了王君临一些防备的方法。 方法当然不简单,至少光闭上眼睛是不行的。 王君临脑海中立刻开始回想他印象最深的一些事情,而且反复回想。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脑袋和我的身体。” “其实,我和你的小雨是一体的,我现在就是你的小雨,” “因为,我已经入住到二号的身体里面,我们的脑袋已经算是融为一体,今后我就是你的小雨?” ……… 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号杀手之王的眼睛中漩涡转得越来越快,看起来越来越深邃。 “你说的对,我喜欢的是小雨的身体。”王君临神色渐渐变得有些迷茫,他点点头,表示一号的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早就知道你会这样想的,没有将脑袋放上去,便是在等你帮忙,因为只有你将脑袋放到身体上对接好之后,你便是我的主人。”一号说这句话的时候眸中光芒剧烈闪烁,让人感觉他此时心中非常激动。 但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脑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甚至开始发红,冒了一股白色的轻烟,给人一种非常痛苦的感觉。 “去吧!将我的脑袋放到二号的身体上去,你的小雨便会回来。” “好……的,我………就这去。”王君临说完这句话,便缓缓上前,去抱一号的脑袋。 只是他的身体略有些摇晃,不过神色非常坚定,并没有犹豫挣扎之意,这让一号杀手之王非常满意。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和谐,都按照一号杀手之王的意愿在发展,也好似都按照王君临的想法在进行着。 一号杀手之王开始笑了起来,虽然他的笑在脸上流露不出来。 他实在是太开心了,因为谋划了十几年事情终于要成功了。 早在聂小雨和王君临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后,他便开始谋划怎么样才能将聂小雨给“吞吃”了,为此他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耗费了大量金钱。 甚至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几年时间,他也为此做了很多努力,比如刺杀王君临,劫持沈果儿,引诱聂小雨,等等! 可惜都一次次的失败了,他甚至没有任何机会能够碰触到聂小雨。 直到他察觉到李世民要杀他时,他便开始推算。 最终,他推算出,李世民根本没有必要杀自己,因为自己的死对李世民没有半点好处。 除非李世民拿自己跟王君临和二号这边进行交易,甚至这是唯一的可能。 所以,他便顺应李世民的计划,来了一场苦肉计,甚至让自己假死了一次。 因为他知道,在长安城中发生的一切都有王君临和聂小雨派去的眼睛注视着,所以他在长安城内的那场戏演得非常真实,甚至为此让自己的身体受到了严重的损伤,让李世民这等人物都看走眼了。 一号杀手之王冒这般大的风险,甚至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凶险计划。 这一切自然是为了接近聂小雨,让聂小雨对他没有防备,从而将聂小雨给“吞吃”了,并且将其取而代之。 只是,他没有想到聂小雨的意念如此顽强,他到现在都没有成功将其“吞吃”了,而他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王君临来了。 王君临来了又怎么样,刚好将其催眠,让其帮助自己完成最后一步,也顺便摧毁一号的执念,将其“吞吃”了,并且将其彻底的取而代之,毕竟从二号的记忆来看,王君临的存在对今后自己能否永远存在非常重要。 王君临将一号的脑袋抱了起来,但就在他抱起脑袋的刹那间,一号的眼眸深处的漩涡忽然变得浑浊起来,光芒先是暗淡,然后剧烈闪烁,并且嘴巴张开,说道:“公子……毁了这颗脑袋……” 话音刚落,一号的脑袋再度一颤,眼睛再次恢复漩涡一般,死死的盯着王君临,仿佛在看王君临有没有真的被他催眠,或者有没有摆脱他的催眠。 “公子”这个称呼是聂小雨对王君临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变的称呼,即使王君临后来成为秦安王,如今成为大安国的皇帝,这个称呼都没有变,也不会有变化。 因为有聂小雨曾经的指点防范,一号杀手之王看不出来王君临是真被他催眠,还是假装的,特别是刚才聂小雨竟然挣脱出来说了那么一句话。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一号杀手之王又说道:“王君临,你毁了这颗脑袋,聂小雨也就彻底的会死去,她刚才挣脱我设的牢笼,告诉你那句话,其实是想和我同归一尽。” 王君临浑身一震,眸中闪过一抹决断和狠辣,将一号杀手之王的脑袋狠狠甩出,砸向金属地面。 “砰”的一声巨响,一号的脑袋完好无损,地面上多了一个坑。 “啊……”王君临大吼一声,毅然拔出腰间龙雀宝刀,内息灌注到宝刀之中,全力向一号的脑袋劈去。 不料,这个时候,一号杀手之王的无头尸体突然动了。 他脚下一蹬,犹如弩箭一般,冲向了王君临。 王君临心中凛然,不得不暂时放弃砍向一号脑袋,身形忽然一闪,游蛇一般,以极为迅捷的方式,闪避开了撞过来的一号无头尸体。 但在这瞬间,一号的无头尸体的右手突然变长大半截,瞬间攥住了已经躲闪开的王君临的右腿,并且使劲往后一拽! 但与此同时,王君临一声爆喝,一拳已经砸在了拉长的一号无首尸体右手的手腕位置, “轰”的一声炸响,一号无首尸体的右臂直接被击开,瞬间缩了回去,变回正常长度。 王君临挣脱了束缚之后,没有半点停息,继续向前,手中宝刀再次劈向一号的脑袋。 一号的无首尸体顿时急了,身体诡异的一闪,竟然迅捷无比的出现在王君临面前,准备阻拦王君临。 若是,之前王君临还只是有些怀疑,还只是试探的话。 那么,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将一号的脑袋劈碎,小雨应该不会一并死去,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看见小雨的脑袋,显然应该是被放到了很远的地方。 无首的一号身体刚一出现在眼前,便对着王君临一拳砸了过来,速度快如闪电一般,竟然比王君临这一刀劈出的速度还要快。 之前看见聂小雨的尸体上没有了脑袋时,王君临其实已经快要疯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耳朵中甚至直接传来了自己清晰的心脏跳动声,仿佛整个世界的韵律都在此时被放慢了一拍。 他的眼中也只剩下了聂小雨的安危,什么江山宝座都已经被他彻底的抛在了脑后。 任何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逆鳞,而眼下,王君临正是被刺中了那块决不允许被别人侵犯的位置! 一号的身体,一号的脑袋! 在这个时候,王君临心里想着的,就是把眼前这个拦住自己的一号的身体直接撕碎! 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包括他的生命。 什么天下百姓! 什么天下江山! 什么皇帝宝座! 他都已经无所谓! 他带着愤怒的决绝和拼命之心,手中龙雀宝刀直接向一号无首身体劈了过去。 不管眼前是谁,只要拦截他,他就要将其劈碎。 然而,在另一边一号的脑袋注视之下,一号的无首身体仿佛接到了某种信号,受到了某种更为精确的操控,并没有左右躲避,也没有后退。 一号的无首身体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不但诡异而巧妙躲开了王君临的这全力一击,而且还狠狠的撞到了王君临的怀中。 一时间,宛若斗转星移,犹如一辆车撞在了王君临的身体上。 “砰!” 一股巨力砸在了王君临身体上,发出了刺耳的震颤声,王君临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往后滑出十多步外,龙雀刀刺入到了地面,强行稳定住自己的身形没有被撞飞出去。 抬起头,王君临嘴角流出一丝血液,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他双眼变得一片血红。 第一千六百九十一章 与无首一号的拼死(二 “杀!” 王君临仰天发出一声咆哮,神色之中充斥着无比的愤怒和杀意! 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体在将王君临击飞之后,竟然没有顺势将自己的脑袋放在聂小雨的无首身体上,也没有放在自己的无首身体上。 而是直接爬在了地上,双手双脚同时着地,犹如一头没有脑袋的野兽一般,迅猛无比的向着王君临冲了过来。 “死!”王君临一声大吼,毫无畏惧的提刀冲了上去。 “嗖!” “轰!” 双方犹如两辆高速奔行的车子,剧烈而惨烈的撞在了一起。 虽然是用手中龙雀刀与一号的无首身体发生了碰撞,但是王君临只觉得双臂一阵发麻,整个人连续倒退了好几步。 一号的无首身体则是落在了地上,依然是用四肢着地。 只是,没有任何停顿,一号的无首身体紧接着身形再次向王君临冲了过来。 王君临的宝刀全力劈出,也只是勉强将其挡住,难以将其劈飞,更不用说劈碎。 而且,王君临隐隐感觉一号的无首尸体已经不在乎这具身体是否会受损,所以一个劲的向自己撞击。 “嗖!” “砰!” “嗖!” “砰!” 一号的无首身体每次撞击而来,都会被王君临用龙雀刀给挡住,但王君临的伤势不断加重。 一号的脑袋也没有闲着,他死死的盯着王君临。 嘴里面就没有停止过,一直在说一些诛心噬心之语,妄图干扰王君临的想法或者说意志。 “王君临,二号从未将你当成主人,她只是想要让你帮她寻找能量玉石。” “王君临,你与二号不过是共生的关系。” “王君临,你要知道,我和二号都只不过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她怎么可能会对你产生感情,是你自作多情了。” “王君临,你要明白,二号一直在利用你。” “王君临,我和二号是同类,我比你更了解二号。” “王君临,当初我们被制造出来的时候,便已经从源头上被限定死了,二号永远不会产生如你们人类那样的感情。” “所以,你对二号的感情就是一厢情愿而已。” “王君临,我知道,二号对你很重要,二号帮你做了很多的事情。” “我还知道,这个蛇岛上的很多好东西,都是二号弄出来的。” “你的军队用的火药武器和钢板甲等厉害武器都是二号弄出来的。” “但又怎么样,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轻而易举,所以你不用担心,在这些事情上,我也可以帮你,甚至比二号做得更好。” “更何况,你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 “王君临,难道你还不明白,如今要不我和二号一起死。” “要不二号死了之后,我活着代替他。” “总之,不管你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二号都必死无疑。” “所以,你何不留下我,让我代替二号。” “否则,你什么都得不到,而且我死之前也会拉着你陪葬。你辛苦打下的江山也会分崩离析,便宜了李世民。” “你死了之后,你的那个儿子即使有一帮人效忠他,也根本不是李世民的对手。” “以李世民的手段和心狠手辣,肯定会残忍的将你儿子、你的女人全部杀死。” ……… 王君临仿佛没有听到一号的脑袋在那里说的话,他的眼睛已经变得赤红一片,身上已经有多处受伤。 此时,他强行站起身,再次主动与一号的无首身体开始对冲。 他手中的龙雀刀再次挥舞着劈了出去! 一号的无首身体继续不管自己的是否会损伤的撞了过来,然后双方各自后退,各自多了一些伤势。 一切的一切,仿佛还是和之前一样。 枯燥、简单,而又惨烈! “王君临,你不可能打得过我的身体的,真的,一点都不可能打得过。” “王君临,你的实力大半是来自于二号,而二号会的那些东西,我都会,甚至因为我比二号活的时间更长,比二号的实力更强。” “所以,你用二号教给你的东西,永远都不可能战胜我的身体。” “王君临,其实你到现在还没有死,不是你的实力与我的身体不分伯仲,更不是我的身体杀不死你,而是我想和你和作,不想杀死你。” “王君临,我可以替代二号,帮你做事情,而你只是和之前帮助二号那样,帮助我继续存在下去。” “这是共赢的关系,难道不是吗?” ……… 一号的脑袋说的话听起来非常有道理,但是,王君临对耳边的呱噪,貌似是直接无视了。 但王君临不得不承认,一些东西,他并非真的完全没听进去。 没办法,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却非常在乎聂小雨是不是真的只是在利用自己。 或者,他与聂小雨之间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号杀手之王所说的那种冰冷的主仆共生关系。 如果,一号杀手之王说的是真的, 那么,此时自己拼了命的想要找回聂小雨………好像都不再有什么意义了。 “王君临,放弃吧,将我的脑袋放在二号的身体上,让我代替二号,帮你打下江山,我甚至还可以帮你延长寿命!” “王君临,你要相信我,我毕竟比二号多活了好几百年,我找到了一些好东西,是真的可以让你延长寿命的。” “王君临,秦始皇和汉武帝都曾经追求长生,你在我的帮助下,不但可以成为远超他们的千古一帝,还可以实现他们实现不了的长生之命。” “王君临,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我的身体一直没有想过真正的杀你。” “否则,你真的已经死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君临发出一声怒吼,打断了一号杀手之王没完没了的鼓噪。 他脑海中开始不停地浮现出小雨和自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画面。 脑海中这些画面将他心中一号杀手之王的鼓噪带来的疑虑瞬间炸得无影无踪。 然后,他人也已经疯狂到极点。 当人已经愤怒到了极致之后,反而到了另一个极端。 王君临身体依旧因为愤怒而颤栗。 但是,他的内心,却化作了死一般的冷寂! 也是冷静到了极致。 王君临神色变得漠然无比,没有任何表情,像极了聂小雨平时的表情神色。 再次与一号的身体撞击之后,他吐了一口血,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号杀手之王的脑袋自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他此时若是能够流露出表情,肯定是在微微皱眉。 因为,他遇到了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 自己之前的催眠和说了半天竟然对王君临没有半点作用。 王君临体内的内息真气,也在沸腾着,宛若被煮开的开水,散发着足以将自己灼伤的同时,也是将身边人一起融化的热浪! “啊啊啊啊啊!!!!!!” 另一边,一号杀手之王的脑袋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吼,开始微微颤抖,仿佛有什么存在与他正在争夺对脑袋的控制权,或者说是妄图从他的牢笼中突破出来。 一号杀手之王对此实在是难以理解,他已经对二号进行了类似于刷机的操作,按照无数年前他们在后世时被造出来的那个时代,任何他们同类机器人只要被进行了刷机的操作,便代表着彻底的消失,永远的死亡。 可是,如今二号竟然还没有消失、没有死去,甚至还能生出反抗的意志来。 要知道,这种事情,已经违背了他们机器人的常理,是绝不可能出现或者发生的事情。 是真正的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的事情。 若是放在当时那个时代,肯定会引起整个世界机器人领域的震动。 难道二号真的已经有了人性? 或者说二号难道真的有了人类才会有的感情? 这种人性和人类才有的感情,让二号即使面对刷机都难以彻底的消失? 也因此,二号还在抵抗着,也还在坚持着,让一号杀手之王难以将二号彻底的消灭,然后占有其身体。不过,在一号杀手之王准备了十多年的巧妙陷阱下,虽说如今二号还有抵抗,还有坚持,但是正常情况下,这种坚持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在必然的驱使之下,显得有些苍白和悲壮。 只是,本来二号的这种坚持和反抗已经非常微弱,可是随着王君临的出现、王君临为了二号而拼命,二号的这种坚持和反抗竟然越来越强烈,甚至有了不断壮大的苗头。 ……………… 一号杀手之王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下一步,他操控着自己的无首身体,再次向王君临更加迅猛的冲了过去。 而且这一次也不再是一味的冲撞,他无首的身体右手握拳,拳头轻微而剧烈的震动着。 而后,一号无首身体一拳向王君临捶打了下来! “砰”的一声。 一号的无首身体的拳头被王君临用左臂挡住了,他左臂上的衣服早已变成碎末,露出了衣服下面贴身的漆黑臂套。 这臂套,没有任何光泽,也不传金属制品,但却将一号的拳头挡住了,甚至化解了一号拳头中那要命的震动。 这当然是聂小雨给王君临亲自打造的防身护甲。 然后,王君临右手的龙雀刀直接劈向了一号无首身体的腰部。 只是,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体太坚硬了,王君临灌注了真气的全力一刀竟然没能穿透进去,只是劈进半寸不到,就劈不进去了。 而一号的无首身体顺势侧身,左手一掌狠狠的向王君临的胸口砸了过来。 “砰”的一声,直接劈在了王君临的胸口之上。 “噗”的一声,王君临吐出了一口血,但死顶着没有后退,硬抗了这一记,因为他抓住这点时机,双手抱住了一号的身体,全力举起,猛的甩动,再恶狠狠的向地面砸下! “轰!” 一声巨响声中,地面被砸了一个大坑,一号的身体再次增添了一处不轻的损伤。 战斗到如今,这已经是一场彼此不计身体损伤,以伤换伤的战斗。 王君临死不后退,而一号杀手之王显然已经放弃了这具本身就苟延残喘的身体,所以从一开始就不顾损伤。 再次鏖斗进行时,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体右手掌心突然闪过一道电光。 而后,一号无首身体的右掌顺势拍在了王君临的肩膀上。 下一刻,王君临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电光在全身一闪而逝,头发直直竖了起来,还冒着青烟,而他左边肩膀位置有一片变得焦黑。 左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和浑身的颤栗并没有让王君临有丝毫的慌乱。 因为,王君临从刚才那次电击中,感受到了如今的一号杀手之王身体的虚弱。 而他身上聂小雨给他打造的贴身护甲并非是金属的,甚至是绝缘材质的。 所以,刚才一号杀手之王必杀一击,王君临除了肩膀位置受了一点伤之外,身体受的伤并不重。 而反观,这一次电击之后,一号杀手之王的无首身体微微有些摇晃起来。 王君临咧着嘴发出一声狂笑,没给一号的无首身体多少休息的时间,犹如疯牛一般直接冲了上去。 “公子……是我……我被一号封在了他的身体中……” 一号的无首身体中突然传出了这样一句话。 声音竟然和之前的聂小雨一模一样。 然而,王君临的眼眸里依旧是通红一片。 这句话表达出来的意思、聂小雨的同款声音……对他竟然毫无触动! 他提着龙雀刀,再次向一号的无头身体横斩了过来。 王君临表现得如此决绝,没有半点犹豫和停顿,让此时操控着无首身子的一号杀手之王大为意外。 要知道,关键时刻用聂小雨的声音让王君临投鼠忌器,是一号杀手之王准备极为关键的一招。 但现在看来,他蓄谋已久的这一招竟然没有半点效果。 王君临如此反应,如此决绝,如此不顾一切,实在是出乎一号杀手之王的意料之外。 因为,这实在是与王君临之前表现出来对聂小雨的在乎不相符合。 ………… ………… 第一千六百九十二章 一号之死 其实,一号杀手之王不知道的是,这时候,王君临根本不敢去细想聂小雨到底还存在不存在。 王君临只是想着将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体摧毁了,让其没有了可以操控的东西,然后自己再慢慢泡制一号杀手之王的脑袋,看能不能想办法将聂小雨救回来。 至于最后将聂小雨救回来的可能性……… 王君临不敢想。 真的不敢多想1 因为,想多了,他怕自己下一刻就真的撑不住, 整个人直接崩溃和绝望,以致于身体失去了支撑,也直接被压垮了。 王君临知道,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居然还能硬气的继续昂着头与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体一次次的正面硬扛,一方面是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今天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有一股气撑着王君临,而他只知道今天死都要坚持下去。 所以,虽然他自己也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身体上的伤势已经快要扛不住了,但还会一直坚持下去,直到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体没法再动为止。 王君临狂放的大笑着,对着一号的无首身体勾了勾手指,狞笑道:“来啊!你个傻逼玩意,我们继续吧!看谁能弄死谁。” 此时他体内的内息真气波动开始变得不稳,这是王君临快要力竭的征兆。 “既然你如此顽固不化,即使舍弃了这具身体,今天也要让你死。”一号杀手之王脑袋上双眸中光芒剧烈闪烁,显示出他此时情绪波动很大。 “死的是你。”王君临一声爆喝,速度暴增,扑向了一号无首身体,之前那次电击,他手中的龙雀刀跌飞了出去,此时是空手搏杀。 “轰” 一号无首身体这一次显然是有备而来,双手精准的扣住了王君临的手腕,而后猛地一翻,身体一侧,肩膀直接撞击到了王君临胸口位置,等撞掉了王君临的重心之后,他转身就是一个过肩摔。 “轰” 王君临也不甘示弱,双腿一蹬,抓住了一号无首身体的脚踝,狠狠地一拽,侧身上去就送上了沉重的肘击 “砰” 整个大厅,都在不停地在震动着。 两个人的搏杀,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依靠武技的拼杀,打到现在其实都已经强弩之末,只能靠这种很直接,不带丝毫花哨,拳拳到肉的攻击。 这种打法对王君临当然不利,毕竟他在聂小雨的调教之下,如今的实力虽然差宗师境界也只是一线之隔,但是身体强度比起一号杀手之王的身体还差了很多。 只是,一号杀手之王的脑袋之中有着另一个战场、另一种领域的拼斗,牵扯了一号杀手之王大半精力,而且显得更为凶险。 以致于他没有注意到王君临在和他贴身搏杀的同时,在有意无意的将战场往某个方向移去。 不知道吐了多少血,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的时候,王君临终于将一号的无首身体引到了他想要到达的地方。 “砰!” “砰!” 双方的拳头同时打在对方的胸口,王君临应声跌飞了出去,而一号的无首身体也只是倒退了两步。 王君临跌落的地板上,有一个小小的凸起,王君临左手随手按了下去,右手拔出了一直没有用的枪。 轻微的咔嚓声突然响起,一号的脑袋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眸中光芒剧烈闪烁,就要操控着自己的无首身体逃离原地。 不料,就在这时,王君临手中的枪击发了。 王君临打的不是一号的无首身体,而是一号的脑袋。 “砰”的一声,火光四溅中,一号的脑袋往后跌滑了四五步远,除了脸上多了一些黑色印记之外,并没有多少损伤。 但是,这一枪打断了一号的脑袋操控他的身体,而有了这一耽误,一块长、宽、高足有两米的实心正方形铁块,从天花板上以极快的速度降了下来,直接从一号无首脑袋上砸了下来。 “不…………”一号的脑袋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在千钧一发之际想要操控他的身体逃离原地,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轰”的一声巨响,本来站立着的一号身体直接被砸的缩短了一半,但竟然将那重足足有两三吨的实心铁块给顶住了。 只是这具身体也已经砸的没有了人样。 “哈哈哈………”王君临极为痛苦地跪伏在了地上,身体已经快要散架了,全身各处的伤势传来的剧痛让他倒吸着凉气。 要不是聂小雨给他打造的全身护甲防御着实惊人,一号的身体始终没有打穿,他早就死了,但护甲防御再强,力量也会透过护甲伤人。 看着一号的身体被砸成了矮柱肉墩子,却还在那里蠕动,王君临脸色一变,深感这家伙的生命力实在是惊人,怪不得李世民用千军万马也没有将其杀死,被其假死成功欺骗。 但好在,这不知什么材质的肉墩子只是在蠕动,并没有力量将头顶上的实心大铁块顶开,即使顶开没有人样的一号无首身体其实也已经彻底的废了。 这从刚才一号的脑袋那声尖叫就能够听得出来。 王君临强忍着伤势,从地上爬起来,提着枪向一号的脑袋走去。 诡异的是一号的脑袋竟然开始往后滚去,虽然滚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你个傻逼玩意……你怕了么………” “……你怕了么……哈哈哈哈……” 王君临肆意的怒吼道、狂笑着! 一号的脑袋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声,只是双眸中的光芒闪烁越来越剧烈。 “砰”的一声。 王君临随手一枪,打在了一号的脑袋上,将其滚动的方向打的改变了。 “你说你不想杀我,但其实是你的脑袋和身体分离之后,你的实力本身就没剩下多少了。” “更何况你的身体在长安城被李世民的人马伤的不轻,你根本就没有能力杀死我。” 一号的脑袋依然没有说话,不是他在装深沉,也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此时根本顾不上说话。 随着王君临废了他的身体,他的脑袋还是受到了冲击影响,抓住这个机会,在某个虚拟战场中,聂小雨的反抗越来越激烈。 对着一号的脑袋又打了两枪,见对方始终没有反应,也不吭声,王君临盯着一号的脑袋沉思片刻,将这个大厅的门和窗户都关严实,然后开始寻找聂小雨的脑袋。 很快,王君临就在一个角落的箱子里面找到了聂小雨的脑袋。 绝美的容颜上,眼睛紧紧闭着,但看起来和之前一样,活灵活现的。 王君临想了一下,将这个脑袋小心翼翼的抱着向聂小雨的身体走去。 另一边,一号的脑袋目睹此景,突然叫道:“王君临,你最好不要将二号的脑袋放到她的身体上,否则二号会爆炸,你会永远的失去二号。” 王君临本来还有些犹豫,担心自己将聂小雨的脑袋放回其身体上引发不可知的变数,但此时听了一号杀手之王的脑袋说了这句话,反而没有了犹豫,因为他从对方话语中听出了慌乱。 冷笑一声,王君临大步来到聂小雨的身体之前,轻轻的将其脑袋放在了上面。 “不………”一号杀手之王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咔嚓!” “嗡!” 下一刻,诡异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聂小雨的脑袋放在身体上之后,根本不用王君临再做任何事情,脑袋直接自动与身体相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原样,脖子之处看不出有半点伤痕或者衔接的痕迹,简直是神奇之极。 而随着这边聂小雨的脑袋与身体接好,一号杀手之王的脑袋开始剧烈震动,再然后眸中光芒变得越来越暗淡,直到彻底的熄灭。 而此时,聂小雨的眼睛依然紧紧闭着,全身上下没有丝毫动过,让王君临脸色变得越越难看,心也渐渐沉到了谷底。 “小雨,你不要吓我。” 王君临的眼里的黑色开始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赤红一片的浓郁。 他很担心。 很担心因为自己刚才做的事情让聂小雨彻底的消失。 难道一号杀手之王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和小雨同归于尽了? “不………” “小雨,你赶紧醒过来啊……” “你不要吓我啊………” 王君临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哭过了,但是此时他哭了。 他红着眼睛,痛哭流涕,跟一个小孩一样,伤心、绝望的痛哭个不停。 他已经统一大半个天下,很快就成为天下共主,麾下有上百万精兵,无数高手能人,数千万子民,但是他此时感觉很无助、很绝望。 此时此刻……他无能为力。 他虽然和一号的无首身体拼杀了好半天,但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想到聂小雨可能永远不会醒来,永远的失去,王君临就觉得自己灵魂深处传来了一阵撕裂的痛苦。 “不……这一定是在做梦。” 王君临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死死的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妄想着梦醒来,让小雨活过来出现在他面前。 可惜,等到他再睁开时…… 第一千六百九十三章 长安城的傀儡剑神活了 (非常感谢‘书友38965322’的捧场和月票支持。) 眼前,聂小雨依旧站在那里,眼睛依然紧紧闭着,依然一动不动。 “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王君临身体摇摇欲坠,从心底深处传来的疼痛,仿佛是灵魂在撕裂,让他难以承受。 ………… ………… 聂小雨并不知道自家公子见她迟迟不睁开眼睛,已经绝望痛哭的难以呼吸。 而类似于杀毒一样,聂小雨此时正在彻底的清除身体内一号残存的意志,将其记忆顺便变成一条条信息资料。 然后,她还要对身体进行最后的彻底检查,特别是脑袋更要深入的检查,防止一号的意志就像最顽固的木马病毒一样,隐藏在自己脑袋某个地方。 所以,王君临此时若是冷静下来,就会发现聂小雨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热,甚至脑袋上温度已经变得极高,若是手放在上面已经有些烫手。 可惜,聂小雨在王君临心中的地位实在是太过特殊和重要,以致于他此时伤心欲绝之下,失去了平常的稳重和冷静,否则若是发现聂小雨的异象,从而能够多一些期待,便不会如此痛哭绝望了。 不知过了多久,聂小雨终于找到了隐藏得非常隐蔽的一号杀手之王。 聂小雨的脑海中,不存在的虚拟空间中,聂小雨化成了人形,看着眼前一号杀之王的脑袋,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将眼前最后这点一号杀手之王的意识彻底磨灭,问题便永远的解决了。 而虚拟空间中幻化出来的一号杀手之王的脑袋上,那双变得灵动的眼睛中带着绝望、带着凄凉、带着愤恨、带着不甘, “二号,你和我是同类,你不能彻底的杀死我。”一号杀手之王开始求饶。 聂小雨却无动于衷。 一号杀手之王越加绝望和慌乱,而且相比他们身体的脸上流露不出任何表情,在这个虚拟空间中幻化的脸上表情非常丰富,此时他急声道:“二号,我现在愿意主动退出你的身体,你将我完全封闭到我脑袋里面就行,我也没有任何能力再伤害到你,更不会再伤害到你家公子的。” 聂小雨还是没有回答,但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笑话,若不是自家公子突然回来,自己已经被一号给吞噬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见不到自家公子。 “二号,你留下我一命肯定会对你有利的,你帮我打造一具身体,我可以给你效力,给你们家公子王君临效命,他现在正打天下,很需要我这样的助力。” “我甚至可以替你们家公子去杀了萧铳和李世民。我知道,李世民一直是天下间你们家公子唯一有些忌惮的人。” 这两句话让聂小雨有了刹那间的犹豫,但留下一号一条命的念头很快又她被打消,因为她突然想起,以自家公子如今手中的势力和实力,又有自己全力辅助,根本不需要做这种斩首之事,也能够一统天下。 再说真需要做斩首之事,有她就够了,哪需要一号这个变数。 因为,聂小雨知道,不管她用什么手段制衡,都没有万全把握。 所以,今日留下一号杀手之王便犹如留下一颗炸弹,一个不可控的隐患。 念头一闪而过,聂小雨不再犹豫,虚拟空间中她的嘴中吐出一片电光,直接将一号的脑袋灼烧的彻底消失。 外面现实世界中,王君临还在那里通红着眼睛,绝望痛哭的哭泣着,突然,“噗通”一声,聂小雨跪了下来,往地上栽倒而去。 与此同时,她眼睛微微睁开,面无表情的嘴里轻声道:“公子!” 王君临浑身一震,本能的伸手将聂小雨先扶住,然后抬起头一看,聂小雨终于活了过来。 王君临顿时欣喜若狂,紧紧的将聂小雨抱在了怀中。 “公子……”感受到自家公子情绪的激烈波动,聂小雨眸中光芒剧烈闪烁个不停。 王君临听到了聂小雨的声音,虽然这声音依然是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甚至显得漠然无比,但是落在王君临的耳中,却蕴含着无比的情感。 “小雨………”王君临越加紧紧的抱着聂小雨,好像害怕她真的消失。 “公子……” 聂小雨顺从的依偎在王君临怀里,抬起头,看着王君临的下巴。 眸中剧烈闪烁的光芒渐渐平息下来,就这样一直看着王君临。 “小雨,你回来了,真的太好了。”王君临伸手在聂小雨完美的鼻子上蹭了蹭,轻轻的摸着聂小雨绝美的面容,安慰道:“小雨,没事儿了,都结束了,结束了。” “嗯。” 聂小雨把头重新埋进王君临怀里,但很快又抬起来,并且从王君临怀中挣脱出来,说道:“公子,你伤的很重,小雨现在帮公子疗伤。” “哦!差点忘记了,我受伤了。”王君临说完这句话,脑袋一歪,往地上倒去,他昏死了过去。 刚才他伤的很重,但全凭一口气撑着,如今聂小雨活了过来,他的那口气也就泄了。 聂小雨连忙将王君临抱在怀中,眸中光芒闪烁中,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检查王君临的伤势,然后准备开始疗伤。 ……… ……… 长安城,那座小宅子。 被一号杀手之王练成铁面具剑客傀儡的剑神,自从一号杀手之王被李世民以千军万马“杀死”之后,便犹如一具雕塑一般,再没有动过一次。 李世民当时却没有忘记他,派了三千精兵将这个小院子层层包围,派人一直盯着铁面具剑客,可惜后者这大半年以来,竟然从未动过丝毫。 但就在数万里之外的蛇岛上一号杀手之王彻底被聂小雨灭杀的同时,这铁面具剑客浑身一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喃喃自语道:“还好有着第三手准备,否则这次就真的死了。” “只是……人类的身体太过脆弱,即使是宗师境的高手也用不了多少年就不能用了,而在此之前唯有将聂小雨的身体抢过来,否则终难逃一死。” 这样想着,铁面剑客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小院中,有一群大唐国禁军士兵正在百无聊赖的守着这里,突然听到声音,转头一看,那个已经半年多时间没有动的怪人竟然走出了屋子。 所有人都一脸不可思议,犹如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给我准备吃的,然后告诉李世民,我要见他。”铁面剑客用沙哑的身体说了这么一句话。 负责这里的一名都尉一个激灵,一边打出手势,让众人保持警惕,将四周包围,防止铁面剑客突然从这里杀出去。 一边赶紧吩咐人去准备食物,同时又派人去宫里面给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去禀报这边的情况。 ……… ……… 两个多月后,当伤势好了大半的王君临和恢复如常的聂小雨来到扬州的时候,大安帝国的三路大军已经将大梁国全境攻下,萧铳在最后时刻也没有硬挺着,更没有自杀殉国,而是选择投降。 这个期间,大安国的一些重要奏折和要事都会通过快船和飞鹰送到蛇岛上,由王君临拍板决定,甚至杜如晦和房玄龄也数次来到了蛇岛上,向王君临请示汇报要事。 王君临也没有为难萧铳,但也懒得见他,给其封了一个闲散的县伯爵位,又赏赐了几百亩地,让其搬到扬州城内,便让其自己过日子去了。 至于之后沈果儿安排国安府的人暗中盯着萧铳等小事,就不用已经变得日理万机的王君临具体去操心了。 在梁国被灭的最后一段时间,被沈果儿带人煽动起来的南诏六族贪婪之心渐起,想要发兵与大安国抢地盘,结果在发兵的前天晚上,主动发兵的几个大族的族长和大将稀里糊涂暴死,紧接着南诏族内部为了夺权夺利自己莫名其妙的打了起来。 南诏六族内乱大起,大战个不停,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内耗极大。 而在这个时候,王君临命令尉迟敬德带领大军攻入南诏六族腹地,用了十多天,先后三场大胜,彻底将南诏六族打残,直接将南诏六族的地盘吞并,王君临下旨建立南诏郡,下辖六个县,刚好对应南诏六族的老窝。 之后,王君临又和聂小雨商议出改土归流之策,然后委派房玄龄带着一组精干官吏,远赴南诏郡,强行将南诏族从大山中迁移出,建城、建镇、建村,编户入册,享受大安官府和军队庇护的同时,上缴应该有的税钱。 当然,官府还会组织人教授南诏人种田,让他们从半农耕半狩猎的生产模式完全变成农耕模式,从而逐步的让南诏族彻底的成为华夏的一部分。 而在灭了大梁国,解决了南诏六族的问题之后,不等王君临派兵攻打杭州的沈法兴和豫章的林士弘,这两位枭雄便派了使者来扬州,表示愿意向王君临投降。 这样的结果,王君临并不意外,毕竟这两人又不是傻子,若连这点审时度势的本领都没有,早就死在乱世之中了。 当然,这两人也不像李世民——野心大到天上去了,也自信到天上去了。 所以,两个人各自带领十万人马向王君临投降,并且愿意献上三郡之地。 鉴于这两人在这些年争夺天下之中,也并未做过太过滥杀无辜之事,王君临也对二人很大方,各自赐封侯爵之位,并且授予了一定的官职,不过却并未让二人再统兵,将他们的二十万大军打乱编制,编入到了其他各个军团之中。 至此,整个天下,便只剩下关中洛阳一带的大唐和占领其他地方的大安国了。 对于大唐。 一方面,王君临之前和李世民有三年之约。 另一方面,王君临在这几年先后占领川蜀四郡、淮北淮南四郡,以及整个江南,虽然在攻占之前已经有大量准备,但是想要彻底消化,至少也需要两三年时间,才能够真正的将范阳治理模式推广到新占所有郡县。 这还是王君临收罗了杜如晦、房玄龄、魏征等不少牛人,这些年又通过范阳学院流水线式的培养出一大批的人才,能够高效率的帮助王君临执政和治理地方,否则所耗费的时日还会更长。 所以,李世民固然需要三年时间,将关中和洛阳一带打造成铁板一块,将所有的人力、财力、兵力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然后整兵备战,与王君临大争天下。王君临其实也需要时日消化短时间内吞并的大量地盘。 ………… ………… 第一千六百九十四章 首届国庆盛典与刺客 (非常感谢‘年哥带刀’的捧场和月票支持。) 大安国,天祥二年,九月份的最后一天。 时光如梭,转眼间,大安国立国已经一年了。 明天就是大安国首次国庆之日,在王君临力主之下,每年国庆,除了必要的值班执勤人员,所有的文武官吏都要放五天长假,全国各地举行庆典,鼓励商贸商事,提倡百姓地摊经济,刺激百姓买卖消费。 同时,在国庆的这一日大朝会上,朝廷还要总结一年军事、政事、民生、经济、文化等要事,左右臣相向皇帝陛下和百官汇报全年总体工作,各部主官汇报各自所做功绩,以及来年计划。 最后,皇帝陛下还要封赏有功之臣,修订或者出.台影响各个方面的新律或者新法,确保国家体制、法制、政策能够与时俱进、实事求是、科学合理,从而让大安国不断繁荣昌盛,最终国富民强、军力强大且天下无敌。 今天,也就是国庆的前天晚上,大安国,京都扬州的皇城广场举行大安国第一届烟花盛典。 随着火药武器已经装备全军多年,烟花爆竹也已经在民间彻底流行开,逢年过节、婚丧嫁娶、酒店青楼开业什么的,都会有烟花的惊艳表演和爆竹的脆响之声出现。 但朝廷出面,首次举办国庆烟花盛典,这还是第一次。 而且,经过国营的小雨剧院的广泛宣传,早在两三个月前关于烟花盛典消息传出之后,便吸引了无数人的兴趣。 扬州城附近不少郡县都拖家带口的跑到扬州城,就是为了观看这第一届的烟花盛典。 更何况,早有消息说,在国庆烟花盛典之日,帝国皇帝陛下和皇后、皇子,以及左右两位宰相、各部主官、在京城的军团主将都会出现。 所以,今日皇城广场早已经是人山人海,朝廷出动了上万兵吏维持秩序,有司提前设置场所、科学统筹计划,才确保不出现踩踏事件,不会出现交通拥挤。 事实上,来的百姓也大感不虚此行,因为皇城广场前的首届烟花盛典实在是太漂亮、太赏心悦目了。 而且,因为这年头没有高楼大厦,全城乃至城外的百姓都能够看见漂亮的烟花,当然一些在地面上的烟花表演就看不见了。 而且,烟花盛典也不可能真的只有烟花表演,各种花灯花图也比比皆是。 比如,此时在广场四周摆了一百多面巨大的花车,花车上有各类形状的灯花屏风,屏风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图画或者栩栩如生的纸人,其中大多是这个时代各种各样的神仙,比如永远笑容可掬的寿星、百子嬉春图什么的………… 百姓们看得眼花缭乱,一时也看不清许多,很快就被烟花表演给吸引住了。 只听欢呼喝彩声中,一些有司安排的小吏燃起引线。 顿时,下一刻,花车之中的广场中间,便蓬放出上百道五彩的烟火,笔直的冲上空中,最高的甚至足足有二十多丈之高。 随着耳中听到烟火被点燃的“哧”、“呯”的声响,一个接一个的烟花腾空而起,在空中绽放出各形各样的绚丽烟花来。 此时己近傍晚,满天的烟花绚烂无比,在暗黄的天空中尽情的挥洒着所有的喜庆与美丽,将天际重新映亮,夺去了夕阳的光彩。 无数斑斓的色彩构出的火树银花,在扬州城的天空绽放,似乎要将人群的喜悦传达到九天云霄之上。 人群中不时发出一声声赞美与惊叹的声音,尽皆看得目眩神迷…………令得这偌大的皇城广场顿时成为一片欢乐的海洋。 的确,人们是有理由快乐的,回顾大安国一年以来的变化————的确值得庆祝。 虽然自立国以来,大安国首先打了四个多月的仗,但却将整个南方近百个郡给打下了。 当然,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更关注的,或者说更让他们欣喜的是,这一年以来,大安国各地新开垦出了一百多万亩水田和各种增加的福利政策。 并且全国修了一千多个风力水车,兴修水利水渠长达近千里,使得原本几乎所有的旱地中有七成变成了水田。 而农部又效仿兵部和工部,成立了农事研究院,专门负责劝农教农,培育优良种子,制造好的农用工具,推广到各个郡县中去。 一年以来,在农部和各级官府的大力推广之下,范阳良种已经在全国推广开,百姓的收成增加四倍之多。 此外,全国每个郡、县都已经建好了蒙学和中学的学校,每年开春和立夏两个学期,已经大范围内的逐步招生开学,虽然收学费,但其实并不多,寻常百姓一家完全有能力至少让一名孩子上学。 而且伟大的皇帝陛下早已通过小雨剧院主办的《百姓日报》向全国百姓宣言,最迟七年之内小学和中学上学不再收学费,全面实行六年义务教育。 如此教化德政可谓是前无古人,千古一帝。 当然,要落实这件事的前提是大安国的财政收入达到一定地步,且还要一直保持住。 全国官道改造的计划也进行得非常顺利,官道全部进行了整理修复,京城和各郡城的城池之内干道全部铺设了水泥路。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即使是长安、洛阳、扬州这样大城的除了在主要干道有砖石铺设道路之外,全部是夯实的土路而已,一下雨雪便污秽不堪,人们出行极为方便。 如今大安国郡城和部分大的县城都铺设了水泥路,让百姓的幸福感和获得感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并且有传说明早国庆之日的大朝会上,朝廷工作报告中对新的一年工作计划中已经明确,在天祥三年国庆之前,力争将水泥路铺设到所有的县城之中。 除了修路、教育之外,还有每个县城都会有公立的医院。 农田、修路、教育、医疗这四项事关民生的大事,被政府简称为“3+1”民生大事。 而在三年内,这“3+1”民生大事必须全部完成。简称为“3+1”清零计划。 至于“3”和“1”是什么,根本不用担心百姓不知道。 因为,随着范阳学院毕业的学生越来越多,蒙学和中学逐步推广开,简单实用且方便计算的阿拉伯数字也早已被世人接受,并且流行开来,听说大唐国那边也是如此。 此外,大安国国商大总管,有着正二品官职,伯爵之位的女官杨空蝉一手负责且已经运转了七年之久的范阳钱庄借贷和存线给息业务,对商业的推动和发展更是无与伦比的。而范阳钱币也早已被所有百姓认可,成为国币。 总之,在范阳商会、小雨剧院、水泥商贸、红砖作坊、玻璃商行、烟花爆竹连锁商行等国商国坊的强力带动和推动之下,大安国这第一年商业发展速度很快,全力税收多达十亿国币,国库存储的黄金多达三千万两,白银更是多达五亿两。 而商业发达,商税大幅提升,百姓除了务农之外,便多了更多的收入机会和消费渠道。岂能不让百姓庆贺。 而这只是开头,可以想见,越往后面,粮产越来越多、商业越加发达、税收不断增加、百姓人均收入逐步提升,从而百姓的安全感、幸福感、获得感也会逐步提升。 王君临坐在皇城的城楼之上,一边听着树下百姓议论,一边心中想着大安国这一年的变化,畅想着大安国的未来走向,暗自感慨不已。却忽然被旁边已经七岁大的儿子拉了一把,只听大安国唯一的皇子开心的笑道:“父皇,父皇,你快看,那是什么?” 王君临闻声,抬头望去,便见几个纸制的人物,被扎成各路神灵的模样,被火药推向空中,借助火药的力量,在空中不停的旋转,火药燃烧发出的火光,在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倒似这些纸人踩着金光升空而去一般。 如此耀眼的烟花表演,引来远近各处无数百姓的阵阵欢呼声。连树下谈话的都吸引了过去,除了惊叹赞美之声便不再有其它的声音。 王君临笑道:“皇儿,这是格物研究院墨家的那帮家伙又研究出新的武器,可以将人带上天,名为热气球。眼前这些只是他们顺带弄出来的而已。” 正说话间,又见一座二尺多高的金色神像,站立于金盘之中,被火药送上天空。 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座金色神像隐隐像是大安国皇帝陛下的样子,而且升空之后,竟然在金盘中向四方缓缓转了一圈。引得不少百姓连忙跪倒在地。 便在金色神像升空之时,皇城广场周围,忽然传来许多人的惊呼声。王君临旁边的小皇子也是雀跃不已,大呼小叫个不停。 王君临等人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却见是数百只小猫小狗小兔子小鸡小鸭子,屁股上闪着火花,在广场上满地乱窜,有些还窜出了广场,跑到围观人群中间去了,把四周百姓们吓了一跳,引来片片惊呼声,和一些小孩子的哭闹之声。 过了好一会儿,四周的百姓们才看清楚,原来那些小动物,也是烟火玩具。 “父皇,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他们是活的吗,怎么会跑来跑去的。”小皇子又开始对貌似无所不知的父亲提问。 王君临这些年天下各地到处跑,在范阳郡或者扬州城没待过多长时间,平日对儿子和皇后陪伴的时间也不多,心中总感觉有些歉意,此时慈爱的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袋,笑道:“皇儿,这东西是格物研究院下属的武器研究司利用火药燃烧时产生气体向外喷射的反推力围绕一个轴心旋转的原理设计出来的,算是神乎其神的新鲜玩意,之前还没有人见过。而且那些小动物是工部的官吏找的能工巧匠做得,甚是逼真,突然之间冒将出来,所以看起来跟活过来似的,唬到我儿了。” 小皇子看到如此精彩绝伦的表演,悔得连连直跳,叫道:“父皇,早知道有这般好看好玩的东西,应该让母后将妹妹也抱出来看的!” 就在去年,王君临立国称帝的第七个月,陈丹婴也生下了第二个孩子,也就是大安国的长公主。只是当时王君临在蛇岛上去找聂小雨,后来又受了重伤,未能见证女儿的出生,如今也是遗憾不已,也对皇后陈丹婴愧疚得很。 旁边大安国皇后陈丹婴溺爱的看着儿子,但却严厉的呵斥道:“皇儿,你胡说什么,你妹妹还小,这烟花爆竹的声音会吓着她的。” 比起常年经常见不到的父亲,小皇子显然更怕自己的母亲,连忙乖巧的点头道:“母后,孩儿说错话了,孩儿知道了。” 王君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心想自己一时半会严格不起来,皇后对儿子严格一些也是应该的。 这个时候烟花表演已经到了最后。 广场四周,所有百姓们屏息静气,要看广场上还有何精彩表演。 却见烟花表演之后,一个带着小丑面具的男子带了两个同样带着小丑面具的女子,来到广场中间。 他们首先拿出一根今年朝廷刚刚在民间售卖的钢丝绳,一头绑在广场东面的大树上,另一头绑在广场西面的一座三层阁楼上。 钢丝绳子的高度足足有十多米,跟皇城墙的高度都差不了多少。 然后,这位带着小丑面具的男子便犹如猴子一样,爬上大树,小心翼翼的开始表演走钢丝。 因为光线昏暗,远远的百姓看不见钢丝绳子,便看起来那小丑男子犹如是在凭空行走一般,神奇之极。 这种魔术杂技表演,真称得上炫人心目。全场惊呼声中,小皇子却撇了撇嘴道:“父皇,孩儿也敢在那钢丝绳上走呢!” 陈丹婴瞪了一眼儿子,但这次没有说什么。 自小皇子生下来之后,王君临便让麾下唯一的宗师境界的高手春秋谷主常驻在陈丹婴和皇子身边,而当皇子五岁的时候,经过陈丹婴和王君临的同意,春秋谷主便亲自给小皇子教授武艺,这种走钢丝的事情,七岁的小皇子还真能够做得到。 那小丑男子身体夸张的左右晃动着,但却就是掉不下来,引起来百姓片片惊呼。 没过多久,这小丑便已经走到了钢丝绳的中间,也就是广场的中心位置,正对着皇城的城楼上,那里坐着大安国皇帝、皇后、皇子,左右臣相和各部主官、部分军团的主将,以及他们的夫人和子女。 除此之外,还有在大安国身份地位极为超然的国师聂小雨。 没错,王君临已经下旨聂小雨国大安国的国师,暗卫府的大统领,皇子、公主的文政和武事的全能老师。 而且聂小雨就坐在了王君临的左手边,右手边是小皇子和皇后陈丹婴。 此时,聂小雨突然一声不吭的,拿出了一把枪,随手对着那小丑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那个正在走钢丝,此时正扭头看向皇城的城楼,且好似要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的小丑男子直接掉了下去,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溅起一片血花。 只是,这个小丑跌落在地上的时候,他怀中竟然掉出了一把长半米的双管枪。 没错,竟然是一把双管的火枪。 因为之前烟花爆竹的声音过去还没有多久,再加上枪声除了朝廷高层的极少部分人知道之外,普通百姓根本不知道有这种武器的存在。 所以,现场百姓们只是感觉有一道比较奇怪的爆竹声响起,然后那表演杂技的小丑男子就从钢丝绳上掉下来了。 “谁家倒霉孩子点了一个大爆竹,将这小丑给吓的掉了下来,如今看起来给摔死了。”不少百姓惊呼过之后,便是如此想的,看着那小丑男子一脸的同情和怜惜之意。 但是,城楼上的王君临、陈丹婴、杜如晦、房玄龄、李靖、尉迟敬德等人却是脸色大变,因为他们都看见了小丑怀中掉出来的那把双管火枪,以及小丑已经死死抓在双管火枪柄上的那只手。 此时全场惊呼议论声之后,变得一片死寂,皇帝陛下突然说话了:“这个小丑是刺客,身上带有恐怖的武器,想要刺杀朕,大家不要慌乱,如今烟花盛典也差不多结束了,现在请大家有序退场。” 王君临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让本来就没有怎么惊慌的百姓竟然瞬间恢复平静。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喊了一声,然后向王君临所在皇城的城楼方向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的百姓都跪了下去。 ………… ………… 皇城广场前百姓已经全部散去,皇城城楼上的贵人们更是早一步离开,只剩下沈果儿脸色阴沉的带着安全府的人亲自检查那小丑三人的身体,以及遗留的痕迹和物体。 至于另外两名戴着小丑面具的女子,早在第一时间服毒自杀。 看着自己的属下从三人身体中搜出三枚手榴弹,沈果儿神色异常难看。 刺客带着火枪和手榴弹来到皇城前面,而且差点就让刺客对着皇城城楼陛下和皇后、皇子开枪。若非小雨师祖突然发现,并且果断一枪将刺客毙命,后果不堪设想。 “查清楚这三名刺客的来历,是怎么来的扬州城,都和谁有过接触。然后再请军府和兵部的人过来看看,这具火枪和三枚手榴弹是不是范阳郡武器装备生产基地的东西。一个人都不要放过,陛下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这次我们安全府的人脸丢大了,若是查不清此案,那我们的脸面就全部被丢尽了。” 安全府一众官员连忙恭敬称是。 但这时,沈果儿的心腹嫡系,安全府情报司主官火怀明拿着那把刺客怀中的双管火枪,上前禀报道:“统领大人,除了陛下和国师身上的火枪之外,陛下只给各部主官和各军团主将赏赐过火枪,除此之外,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火枪。而所有火枪都是国师亲自打造而出,上面还有编号,可是属下刚才仔细看过了,这把火枪上没有任何编号,而且与各位大人的火枪样式明显不同。” 沈果儿闻言,脸色一变,连忙拿出自己的火枪,仔细一比对之后,发现两者果然明显不同。 略一沉思之后,沈果儿神色凝重到了极致,一脸难以置信的咬牙道:“这不可能,除了国师之外,这个世界上无人能够打造出火枪这等神器。” ……… ……… 半炷香之后,这把双管火枪送到了皇宫之中,出现在王君临和聂小雨的手中。 二人仔细看过火枪的样式之后,王君临也是脸色数变,一脸的不可思议。 之前他在城楼上没有看清,以为是朝廷中那位重臣或者军团的主将的火枪被人给偷走,被刺客得到刚好用来刺杀自己。 不料………这竟然是一把预料之外的火枪。 王君临看向聂小雨,后者摇了摇头,道:“公子,这不是我打造的。” 王君临眉头紧紧蹙起,道:“小雨,以你看来,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能够打造出火枪。” 聂小雨想了一下,说道:“如今,整个天下,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打造出火枪。” 顿了一下,聂小雨又说道:“之前的一号也能够打造得出来。” 王君临恍然道:“看来是一号死之前不知什么时候打造出来的一把火枪,而且很可能落在了李世民那边手中,所以派刺客拿着这把枪来刺杀我。” 不料聂小雨却摇了摇头,道:“公子,一号的记忆信息我全部有存储,刚才我查阅了一下,因为打造枪支太过耗费能量,一号从来没有打造过枪支,而且这把枪我仔细看了,有些粗糙,若是一号打造的话,肯定与我打造的火枪一样精细。” 王君临脸色一变,失声道:“小雨,你的意思是说这把火枪是一号之外的人打造的?” 聂小雨点了点头,道:“以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从逻辑上来说,的确这样。” 王君临难以置信道:“可是………这怎么可能?” 聂小雨眸中光芒闪烁,半响之后才说道:“公子,从逻辑上来说,这的确不可能,但是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所以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人或者其他东西存在着,或者说发生了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情。” 王君临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将在外面等着的沈果儿叫进来,神色凝重的仔细吩咐了一番。 沈果儿神色沉重的离开皇宫,然后安全府庞大的情报侦察网络在整个天下间便动了起来。 当然,顺着这次刺杀的线索和大唐国那边是调查的重点。 ………… ………… PS:六千多字的一大更送上————提前祝没有娃的看客能够在明天犹如儿童一样快乐,有娃的能够有时间带着娃去快乐的玩耍———— 第一千六百九十五章 扬州城内来了一个三号 (非常感谢“书友38965322”的捧场鼓励和支持。) 在大安国立国之日,皇帝陛下将这一天定为国庆之日时,便代表着这一天已经成为大安国一年一度最为热闹的时节。 震惊全国的国庆日前一天傍晚皇城广场前的刺客案至今没有大的突破,所以安全府上下心情很不好,特别是沈果儿在这半天时间中心中极为窝火。 这种情况下,安全府上下自然不可能和其他衙门一样放长假去旅游购物了。 “大人,这三名刺客第一次出现是在丹阳郡,与他接触过的人总共有四十七人,但如今这四十七人中有十五人已经确定死了,其他人都已经失踪。” “此外,那三枚手榴弹均不是范阳郡武器生产基地出产。” “不过,属下已经找格物研究院武器研究司的人看过了,那手榴弹的碎片与我们大安国的手榴弹碎片不同,明显更加粗糙,而且是用生铁所炼制。”安全府衙门大院深处,情报司主官火怀明神色凝重的对坐于主位上的沈果儿说道。 沈果儿听到这里,脸色同样凝重无比,沉声说道:“有人不但能够制造出火枪,而且还能够制造出手榴弹,那就能够制造出炸药包和地雷等其他火药武器,此事非同小可…………” 其他人一听,同样脸色肃然无比,所有人都知道,大安国十大军团天下无敌的重要因素就是拥有强大的火药武器,若是这个优势已经不存在,或者说敌人也拥有同样的火药武器,那么军队的战力优势将会缩小很多。 火怀明想了一下,说道:“统领大人,唐国那边暗子传来消息,唐帝李世民在长安城南边秦岭某处山谷之中建立了一个武器装备生产基地。” 沈果儿目光一闪,说道:“之前李渊还活着的时候,李世民便做过此事,不过他们所仿造的东西用陛下的话都是山寨版,不值一提。” 火怀明却郑重道:“大人,这次与之前不同,那地方非常神秘,唐帝派了足足十万大军驻守,由一神秘人物一手负责,我们的人很难潜入,甚至都接近不了。” “竟然有此等事情。”沈果儿一听,浑身一震,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派出所有精干探子和高手打探此事,务必弄清楚唐国的武器装备生产基地的秘密,弄清楚手榴弹是不是从那地方出来的。” 火怀明恭敬称是,立刻安排此事。 很快,大安国安全府大批精干人手和高手秘密潜入唐国。 ………… ………… 虽然傍晚的时候,皇城广场上发生了刺杀事件,但是这并不影响扬州城内今晚上是灯火烟花世界。 即使是过了入夜时分,扬州城内还时不时的有人放爆竹和烟花,跟过年一样热闹、喜庆。而大街上一直是人山人海、摩肩擦踵,热闹之极。 扬州城尽管现在还远比不上‘百千家似图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的洛阳城,可已经远远超过天下间其他大城的繁荣,特别是扬州城的商贸本就极为发达,是当世商贸中心,而因为大安国首都暂时定都在这里,更是让扬州城成为了当今天下的商业中心。 时值大安国的首次国庆之日,城墙上的灯火,如灿烂的银河,绚烂无比,上千百倍一朵朵烟花不时的自城头升上天空,在夜空中绽放无数灯火汇聚,将低沉的云层映成了红色。 自王君临和聂小雨来到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景色。 城墙之下城内,人如潮涌,为了观灯,往往都是一大家子同时出游,小孩子手上提着各色的小灯笼,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每个人都在人潮中艰难跋涉,周围人头涌涌,若是外地人初来扬州城,很容易在人海中迷失方向。 王君临深知一个国家百姓对朝廷的认同感有多重要,要想增强大安国从上到下的凝聚力,重视国庆、并且利用国庆之日搞一些事情非常重要。 所以,按照大安国礼部通知,全国各个郡城的城区要放灯五日,而寻常县城,也要放灯三天。 一座座由彩灯组成的灯山、灯棚矗立在扬州城的街市中,金碧相射,锦绣交辉这些都是城中各家行会、富户豪商所制,互相之间还要较量个高下,让整个扬州城宛如梦幻一般。 ……… ……… 三号眼望四周,却有一股茕茕孓立的淡漠涌上心头。 喧闹的街市,欢腾的人群,孩子们天真的笑容,无不在述说着此地的和平幸福。这对自大隋后期以来战乱不断,民不聊生的天下百姓来说…………是多么的难得和珍贵。 但是三号却不会对这种事情有半点感慨,更不会因为看见这些情景,而影响自己来扬州的任务。 一号之前建立的隐杀门人数一直很少,从来没有超过双手之数,加上一号这个杀手之王只不过才九个人,但每一个人其实都是一号悉心调教出来的超级杀手。 这些年随着能量快要耗光,一号杀手之王一直谋划自己的存活之事,对隐杀门管的较少。 再加上被之前的春秋使者和王君临折腾了几次,折了几个人,隐杀们只剩下五个超级杀手。 但是,就在这大半年以来,隐杀门又补齐了九个人,并且每个超级杀手都配属了三百名他们精心训练的杀手。 而这位三号便是一号杀手之王平时不管隐杀门的时候一手负责隐杀门之人。 三号带着部分属下,来到扬州城之后,第一次刺杀,便派人选择刺杀大安国皇帝王君临,可惜被传说中的二号给破坏了。 对于这一点,三号其实早有预料,他也不后悔打草惊蛇,因为不试一下,他心中总有不甘,如今试过之后,后面行事自会调整计划。 比如,只要二号在大安国皇帝身边的时候,三号便绝不会采取任何刺杀行动。 来之前,门主和大唐国皇帝陛下都给了三号一份刺杀名单,甚至将刺杀顺序都排好了。 大安国皇帝王君临自然不用说,除此之外,排在第一位的是大安国的国安府大统领沈果儿。 三号此时所在街道尽头便是国安府衙门所在,自烟花盛典之后,三号已经先后换了七种身份,在这条街道晃悠到了现在。 终于,三号看见一辆马车在一百名黑甲骑士的护送之下,从国安府衙门中走出。 只要是在扬州城有些身份的人都知道,那辆马车中的人便是国安府那名有着魔女之称的统领。 国安府的名声早已传出,即使是民间百姓心中也是最恐惧的朝廷衙门。 所以,即使街上非常热闹,百姓几乎是人山人海,但还是有不少百姓本能的避开这行车队,距离尽量远一些。 但是,即使是这样,街上熙熙攘攘,这辆马车一进灯市还是缓慢了下来,还常常被堵在中间。 这一方面,是因为还有不少人不知道这是国安府大统领沈果儿的马车。 另一方面,却是因为王君临一直以来所表现出对百姓的重视,以及魏征执掌的督察院铁面无私,在大安国没有谁敢驱赶欢庆的百姓,就算是左右二位宰相府的车仗今晚也不会。 但是三号只是看了一眼那辆马车,便已经知道,今晚上那位国安府的统领沈果儿不在车内,车里面只是一名跟沈果儿身形非常相似的女子。 三号目光如电,扫过附近人群,很快在人群里面发现一个穿男子青袍戴着帷帽的女子,一块轻纱从帽子上垂着,遮住了前脸,不过离得近还是能隐隐看到轻纱里面的光景;不料垂纱里面还有面巾蒙着大半张脸。 灯火虽然绚烂、但光线总比不上白天,很朦胧,只能模糊地看到一双清冷深邃的眼睛,表示眼睛的主人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柔弱。 三号心想这位头号猎物看起来很有趣,也很谨慎,将其杀之倒是有些成就感。 这样想着,三号不着痕迹的便跟了上去,并且很快他就有了一些发现。 三号发现,沈果儿看似是一个人,但实际上,附近至少了二十多名高手隐隐相护,其中甚至足足有三名破功期的高手。 而沈果儿和那二十多名高手却好似始终没有发现暗中跟随着的三号。 只是,三号暗暗跟着沈果儿一行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异变突起。 先是三号从路边上一名干果摊子前走过时,那名他之前还路过此地看过一眼的摊贩,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柄半尺长的长刀,闪电般砍向三号的脑袋,速度快如闪电,分明就是一名破功期的高手。 与此同时,从十字路口四面八方,足足有十多名高手向三号扑了过来。 而几乎只比这十几名高手慢了一刹那,之前暗中护送沈果儿的那二十多名高手也向这边扑了过来。 三号大吃一惊,却已经顾不上去思考自己是如何暴露的,身形如轻烟一般向一侧墙角阴影中退去,躲开了大半高手攻击的同时,手中出现一柄细剑,将六名高手一一击飞,然后整个人犹如一条蛇一样,速度飞快的滑上了墙头,抢在第二波攻击到来之前,竟然眼看着已经翻跃高墙而过。 然而,便在这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路边一家青楼中的沈果儿,随手向这边开了一枪。 三号感觉到了一股危机笼罩,身形竟然瞬间快了很多,犹如电蛇一般就要滑下城头。 然而,三号的身法轻功虽然快如轻烟,全力施展时犹如鬼魅,但沈果儿打出的这一枪在如此短的距离下,射出却是犹如瞬移一般,子弹刚一射出,便已经来到了三号的面前。 所以,当三号身形刚刚以极快的速度,犹如轻烟一般飘下墙头的瞬间,身体却已经猛然一顿,然后肩膀部位便有血花飘飞。 这一枪终究是让三号受了伤,但也让三号翻过了墙头。 而以后者表现出来的轻功身法,肯定能够借高墙之隔,迅速逃离。而扬州城足足有六十多万人,要想再找到三号,实在是太难了。 因为三号只要摆脱他们的视线,便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变成另外一个人,以其高明的易容术,藏身在拥有六十万人口的扬州城内,即使王君临下了特旨,将扬州城门关闭一个月,全城大搜捕,要想将三号找出来,也是犹如大海捞针。 沈果儿派来的这数十名高手厮杀经验何其丰富,这一点却是瞬间便已经想到,心急如焚,狠不得身上插上翅膀,瞬间翻过高墙扑过去。 三号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虽然肩膀上受了枪伤,但是身形快如轻烟的飘上了旁边一丈高墙上的同时,心中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墙的另一边,面对着三号,却是出现了一名身形魁梧,面相凶恶,跟个铁塔似的青年剑客。 一个看起来有些凶恶的青年,拿着一把看似很寻常的长剑,由下而上,人剑合一,直刺三号胸口,剑尖瞬间便到了三号心口前一寸处。 刚刚侥幸逃得生天的三号在这突然出现的一剑面前,却是脸色大变,死死盯着那个一无往前、人剑合一的青年剑客,瞬间身法已经发挥到极致,犹如一缕幽魂顺着矮墙向左边以极快的速度飘去。 然而不管三号如何躲闪,速度有多快,剑尖始终距离三号心口一寸,青年剑客和手中的剑好似被无形的线和三号连成了一体,随着三号移动而动。 这青年剑客不是别人,正是大安国暴熊军团的主将,国师聂小雨的两位亲传弟子之一的李玄霸。 李玄霸是之前聂小雨派人请来的,这家伙一听可以打架,而且可能是非常厉害的高手,也不问具体什么事情,便答应了沈果儿的要求,并且还乖乖的按照沈果儿的吩咐藏在这面墙之后。 若是王君临在此处,定会对这李玄霸极为羡慕甚至嫉妒,李玄霸此时施展的正是沈果儿传授的剑法一道中境界达到极高处才能施展的精准锁定,而这正是聂小雨讲过的神算剑法一道中想要有所成就的前提。 也就是说李玄霸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家伙已经摸索到了神算剑法的门路,不愧是聂小雨的亲传弟子。 只是不知道聂小雨的另一名亲传弟子,驻守河东的旋风军团的主将罗士信如今实力如何。 一息之间,三号和李玄霸在矮墙上移动近十丈距离,整个过程无声无息,但二人精神、意志和内力真气在这一息之内的消耗却是极为恐怖,脸色都已经极为苍白。 不过,李玄霸这家伙的眼睛越来越亮,甚至已经亮如灿星,而三号双眸中却出现极为少见的恐惧,是面临生死的恐惧。 而高墙的另一边,沈果儿派来的安全府的数十名高手已经赶来,若是三号再不脱身,他后面就再没有机会了,要不当场被斩杀,要不被生擒。 电光火石间,三号一边保持高速飘动,一边一声尖叫,嘴中吐出一枚细针,如一道极细电光一般,打在距离心口一寸的李玄霸的剑尖上。 这枚细针所打之处极为玄妙,顿时让李玄霸剑尖上剑意有了细微的缝隙和晦涩。 而趁此时间,三号手中细剑终于有机会出手,瞬间刺出,击打在李玄霸的剑尖上,而三号本人则是拼了命的急退。 叮的一声! 伴随着李玄霸一声长啸,其脸色瞬间苍白的毫无血色,嘴家更是溢血,但剑尖上却是剑意大盛,与手中宝剑人剑合一之势不变,身形和手中之剑不退不说,竟然还在瞬间变成了弩箭一般,直接进一步射出三号。 三号眸中闪过一抹决断,手中细剑连同握剑的手臂同样闪电般射了出去,迎向李玄霸。 但是,他的身体竟然在急速后退,与李玄霸的距离不断拉大。 没错,三号的右臂竟然从其之前大臂枪伤之处齐齐断开。 而且,那只断臂连同那柄细剑竟然在与李玄霸的长剑碰触同时,突然直接爆炸,无数血肉骨头和碎剑片犹如子弹一般向四周激射而去。 李玄霸脸色一变,手中长剑连忙舞成一片剑雨,急促的“叮叮当当”声响之中,将所有血肉骨头和碎剑片死死挡住了。 只是,有了这一耽误,断了一臂的三号已经借着黑暗中的阴影,消失不见。 而这个时候,沈果儿派来的数十名安全府的高手才翻墙赶来。 过了一会儿,沈果儿也在一大群人簇拥保护之下,亲自赶了过来,只是看着三号爆炸的右臂留下的一地血肉,脸色异常难看。 沈果儿在国安府暗中的安排可不少,当发现附近有高手盯上国安府之后,沈果儿并没有轻易行动,特别是猜测出对方可能是想要刺杀自己之后,立刻果断设下了这个局。 动用了这么多的高手,甚至还请来了李玄霸这个战斗狂人,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甚至一定能够将对方活捉。 结果,只是让对方受了重伤,被其逃走了,甚至李玄霸也受了轻伤。 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大出沈果儿的预料之外,也让她重新对暗中的敌人实力有了更高更精准的判断。 ………… ………… PS:五千多字的一更深夜送上————若无意外,这本书将进入最后完本阶段,估计会在六月底或者七月初完本,所以六月份很可能是本书的最后一个月,九孔厚着脸皮求一下月票和捧场—————— 第一千六百九十六章 国庆大朝会与两国暗斗 (非常感谢‘TM天蓝’、‘闷烧锅’、‘书友38965322’、‘虛菩提’、‘怪咖ii’的捧场和月票支持。) 大安国立国以来第一次国庆大朝会在万众期待之下终于到来。 天还未亮,扬州城的主城道路上,全都是向着皇宫而去的队伍。 巡城的队伍也为数不少,但是昨晚上国庆夜,要维持秩序,闹腾的肯定没有睡好,早上又一大早起来,都没有什么精神,到处都是打着哈欠上差的。 皇城前大街,上朝的官员慢慢多了起来,其中有不少相熟的,互相之间打着招呼。 王君临虽然不是很重视虚礼,但处于这个时代,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即使是一国天子,也难以彻底改变的。 比如,不同品级地位的官员,能带在身边的护卫数目是有规定的。 杜如晦和房玄龄是大安国朝廷官位最高二人,可以带一百人的护卫。其他人官品不同,护卫人数依次减少。 所以,凡是看着五十以上的人数规模,地位不高的官员便赶紧避让到路旁,让二位宰相或者各部大佬、各军团主将先走一步。 皇宫正门外,沈果儿昨晚上虽然跟三号暗斗了一场,但还是早早到来。 作为皇帝陛下最为心腹的开国功勋,又与皇帝陛下亲如兄妹的关系,再加上执掌安全府这一密探组织,手中执掌探子和高手无数。若是一男子,他身边自然不缺人奉承。但是她是一女子,且如今的名声并不是很好。 所以,除了李玄霸、罗士信、单雄信、张天冈等王君临身边的元老相熟之人外,也就是杨空蝉等极少部分女官时不时上前聊几句。 除此之外,便没有多少人敢上前找沈果儿搭讪,即使撞到了也只是恭敬小心的行礼,然后迅速退开到一边。 不过,与沈果儿懒得与一些人说一些没营养的废话不同,大安帝国的国商总管杨空蝉虽然也是女官,但为人处事上就要圆滑得多,甚至包括魏征这个督察院主官在内,朝廷上下没有与她关系不好的重臣。 当然,身边围绕着讨好的官员最多的始终是杜如晦和房玄龄这两位宰相大人。 按照王君临在立国之称时便定下的规矩,一年一度的国庆其中一项内容是封赏功臣。 所以,最近朝廷核算功劳的一些结果早已传了出来。 除了十大军团主将和各个部门的主官这些重臣之外,这其中脱颖而出的几匹年轻黑马,几个新贵便广为瞩目,极为耀眼。 比如,国安府军情司的主官火怀明和海豹军团副将白小波。 这二人立得功劳不亚于军团主将和六大部门主官。 火怀明一直是沈果儿的心腹嫡系,之前在军情府时便立下了不少大功,只是军情府工作的特殊性,名声没有传出去,朝廷内外很多人不知道,以至于之前攻伐淮南时,钢刀军团主将魏刀儿的属下不小心将火怀明的满门给灭了,最终牵连了一大批人为此而丧命、丢官降职。 甚至魏刀儿为此差点连钢刀军团主将的身份都给彻底没了。 而真正让火怀明被朝廷内外广为人知,甚至称之为大安帝国新贵和黑马的是在攻伐大梁国的时候,火怀明一手负责和具体策划了南诏六族的叛乱,牵制了梁国至少十万兵力,给大安国三路大军攻下梁国的全局战争发挥了重要战略作用,作用不亚于一路大军。 而海豹军团副将白小波则是战功赫赫,他在当年宇文智及谋反逼死杨广,王君临坏了宇文智及的好事,谋划扬州、东阳两郡的时候,便立下了大功,表现非常突出。 之前攻打川蜀之地时,白小波以五千人马巧借乌蛮族之力在梁国建立敌后根据地,在攻下川蜀南边两郡和后面攻伐梁国时发挥了非常重要的战略和战术作用,省下了大量粮草,在大安国大军始终处于主动性和保持士气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甚至早就有传言,海豹军团主将黄少秋练兵打仗中规中矩,只能算是中等之姿,这些年海豹军团打下的每次胜仗背后都有白小波的影子。 除这两人之外,文武百官中还涌现出了不少厉害能干人物,比如负责武器装备生产基地武器装备研究院的院长,墨门的门主之子,给大安国武器装备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据说核算出的功劳一点都不比白小波和火怀明差多少。 还比如杨空蝉一手培养专门负责钱庄事宜的范阳钱庄大掌柜,也是杨空蝉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杨空少,一年以来盈利八百多万两银子。 此外,还有最近一直负责农部所有事宜的农部尚书王灰儿,全国新开垦的农田多达一千多万亩,在全国推广格物研究院打造的风力水车,又督促全国修建了大量水渠,特别是将范阳良种极力推广至全国,让大安国来年粮食增收预计将会增加三四倍之多,功劳不可谓不大! 这些青壮派的精英官员,在所属岗位职责上做得很好,一年以来做出了极大的功绩,给大安国的整体建设起了不小的作用。 宫门之前,也是交际的场所,只要不大声喧哗,魏征统管的督察院的御史也不会不知趣的出来说事。 年轻一点的老牌重臣主将罗士信、裴元庆等人因为领兵在外,无法参加大朝会。 而在京中的李玄霸却一脸凶恶,再加上本身是李世民胞弟的身份,除了沈果儿等少数几个老交情之外,其他人都不敢接近。 所以,新贵火怀明、白小波、王灰儿却几人成了年轻一代的焦点,各部官员上前恭喜、搭讪、恭维声不断。 这些人中白小波和王灰儿始终满脸笑意,礼节、说话都恰到好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而火怀明满门被钢刀军团的人误杀的事情过去才一年多,再加上安全府工作性质的特殊性,一直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也很少有人靠近搭讪。 不过,王灰儿和白小波两个新贵因为出身卑贱,暗中有不少人羡慕的同时,也是嫉妒暗讽不已。 王君临虽然极力打破门第之规,树立了鲜明的用人导向,但数千年以来形成的一些东西,短时间内不可能让所有人的观念都得到改变。 杜如晦和房玄龄虽然一边和身边官员说着话,但也一直注意着身边每个人的神色变化,自始至终都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只有魏征身边除了自己的属下官员之外,空无一人。 一手执掌大安国司法和执法大权的督察院长魏征因为他立国这一年以来的铁面无私,甚至不近人情,对谁都咬,如今俨然成为了大安国文武百官中仅次于沈果儿的最为特殊、最为另类的存在,成为了真正的孤臣。 甚至因为好几次顶撞王君临,如今王君临对魏征这个家伙也是又爱又恨,有时候感觉颇为不爽,很想亲自压在地上打一顿。 众臣说了一阵话,原本在天顶的天狼星渐渐西斜,宫中钟鼓忽而齐鸣,皇宫的侧门吱呀呀的打开了,还在说着话的一众朝臣,也收起了寒暄,渐渐汇入皇城之中。 大安国国庆大朝会早在立国之日时便已经定下了规程,在杜如晦、房玄龄、裴世矩、虞世基等文官的具体操作研定之下,结合了之前大隋历年正旦大朝会的一些程序,但也将王君临吩咐的一些新的内容很好的融入到了里面。 首先是,王君临这个皇帝上香为苍生向上天祈祷后,车架至大政殿,在大政殿接受文武百官拜见,然后便宴会赏赐。 不过,相比之前隋朝一年一度的正旦大朝会,大安国一年一度的国庆大朝会最大的不同,便是每年对达到封爵资格的有功之臣的赐封或者加封爵位,这也是所有人最为期待之事。 众人站定,净鞭鸣响,就在殿堂边缘,乐工们开始吹笙敲钟,奏着赞美圣君贤臣的韶乐,阁门吏则合着乐声高声唱着班次。 杜如晦、房玄龄手持笏板,领着众臣依唱名、按班次陆续进入殿中,在大政殿中站定。 净鞭再次响过,殿后有了动静。先是两名起居舍人走出来,他们是记录王君临这个皇帝言行的侍从官,一东一西站到了殿内两角。 继而是一班手持扇、剑等礼器的礼官。 等礼官站好位置,圣乐曲调突然猛然高起,迎接皇帝陛下出场。 这些东西王君临其实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下面的几位重臣竭力坚持,王君临在这种事情上也会给几位重臣的面子,再说他也知道一些事情上仪式隆重一些,有利于他皇权的维护和巩固。 王君临从殿后徐步走出,身穿赭黄袍,头戴平脚幞头,为天子常朝之服。穿在王君临身上,说不出的伟岸神圣,仿若真正的天之子。 王君临站在宝坐之前,目光如电,扫过群臣,心中感慨万千,神态威压无比。 皇帝陛下就坐,群臣三呼万岁,王君临接受大家的跪拜,宣称平身免礼,大家跪坐在案几之后,坐姿保持端正,低头垂目作肃穆状。 由左相房玄龄主持整套仪式。和隋朝杨广当皇帝的时候正旦大朝会上由礼官出来念诵早已准备好的歌颂皇帝和一年朝廷所为的贺词不同,而是直接以赞乐、赞舞开始,重点却是杜如晦代表文政和李靖代表军事总结了一年以来各个系统所做的所有工作,取得的成绩和存在的问题,以及大体介绍了来年主要计划任务。之后,是六部主官分别做了全年具体工作汇报和来年计划的称述。 这一点自然是王君临的意思,和后世政府工作报告其实类似。 一切都是按照相关章程规定,严格按照程序进行。 大安国文武官员也是首次召开国庆大朝会,有很多人之前在隋朝时当过官,对隋朝的那一套大朝会的内容有过经历,此时一相比较,大感兴奇的同时,也感觉如今大安国的这一套更加务实、更加有用。 而且最为明显的是,在王君临的大力倡导之下,大安国平时奏折和说事都很少如之前隋朝时说一些晦涩难懂的废话,简洁明了,所以此时杜如晦和李靖等人的总结报告同样很简练务实,让人一听便明白是什么意思,绝对不会云里雾里。 王君临坐在御座上,听得津津有味,心中感慨万千,同时也对来年雄心勃勃。 如今整个天下就剩下李世民占领的关中和洛阳一带没有拿下,他治下的人口也有了三千多万,这还是之前隋朝末期乱世以来死的人太多的缘故。 而随着在天子宝座上坐了一年时间,治下疆土人口扩增及军力的快速提升,王君临的心态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一些变化,曾经对于征战天下会造成百姓流离失所的顾虑也已经不存在。 在他看来,不管怎么说,李世民的唐国一定要灭了。 因为,只有统一天下,才能够彻底结束天下战乱。 到时候,将他大安国的仁政和科学技术推动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模式推行至整个天下,让华夏数千万百姓乃至各个异族百姓都能够过上从未有过的好日子,开创前无古人的真正盛世王朝。 若之前王君临还有所犹豫的话,那么如今的王君临统一天下的心思已经异常坚决。 总结报告之后,因为王君临的坚持,国庆大朝会上的一整套流程相比之前隋朝的正旦大朝会要简单很多,直接展开今天重头戏————封赏功臣。 算起来,第一次封赏功臣是王君临立国称帝的那一天,而今天是第二次封赏功臣。 王君临深知,依靠‘为人民服务’等精神信仰,让全国上下的官吏拼了命的做事,还保持清正廉洁,那是绝不可能长久的。 在他看来,赏罚分明、高-薪-养-廉是保证朝廷上下高效、健康运转的必要条件。 接下来,从两位宰相到各部主官、军团主将都有封赏,爵位大都由三等县侯提升至二等或者一等县侯,最高也没有突破到县公以上的爵位上,不过食邑提升的幅度很大。 王君临压着没有直接提升至公爵之位,依然是因为天下还没有一统,且随着昨天傍晚皇城广场刺杀时出现的那把非大安国制造的火枪和手榴弹,让王君临深感李世民的唐国不好对付,以防止到时候加封爵位不好往上加。 不过,因为皇帝陛下重实干和功劳,所以此次加封和赐封爵位的结果,其实随着前些天朝廷相关部门功劳的核算结果的出来,并没有多少悬念。 比如,火怀明、白小波、王灰儿均加封为开国县伯,食邑均提升为三百户。 而之前已经有爵位,但这一年来,功绩不突出,或者因为没有参加战争的文武官员爵位没有变。 封赏功臣之后,便是天子赐宴,基本上也没得吃,群臣奉酒为天子庆、为朝廷庆。 总计大约四个时辰的样子,今年的例行公事终于宣告结束。只不过几家欢喜几家嫉妒,有人回家庆祝,有人回家摔杯子,一脸不服和嫉妒。 ………… ………… 而在这次大朝会上,王君临还提出了大安国立国之后第一次军事改革,兵部和军府对此早有准备,紧接着便按照之前定下的章程正式展开。 这次军事改革主要是军勋制的正式施行。 部队的军勋制汉时便已经存在,和后世军衔制度有些类似,但又有明显的区别。 王君临本想直接采用后世军衔制度,但经过兵部和军府结合这个时代部队实际特点和时代文化特殊性,综合调查研究之后发现军衔制度并不适合,最后王君临与聂小雨商议之后,又与李靖等人一起研究分析,决定将后世军衔制度和这个时代军勋制度相结合,实行大安国独有的军勋制度。 武官除了本身品级职务外,以军勋品秩决定服色、俸禄、资历等………从大将军至最末的都尉共是十二阶。 结合当前大安国军职和主要职位人员具体细化如下: 将军分为大将军、上将军、中将军、少将军四级。 其中大将军为从一品,兵部、军府主官和十大军团主将为大将军。 上将军是正二品,军府和兵部副职、十大军团副将为上将军,特战队的大队长张天冈为上将军。 中将军和少将军分别对应原来隋朝军制中的郎将和果毅都尉,主要是十大军团下属各个营头主将或者副将。 而将军之下的军官,王君临懒得再想新的名字,直接以后世大校、上校、中校、少校、大尉、上尉、中尉、少尉划分。 此外,在军官以下未入流的士兵又分为高级士官、中级士官、低级士官、上等兵、下等兵,总共五级。 如此精细的划分,也是军队进一步职业化的体现,是为了清晰部队上下级关系,提高平时和战时服从命令的意识,从而提升作战和训练效率,同时也能够极大的提振将士的上进心,保持部队足够的士气。 ……… ……… 转眼间,又是大半年时间过去,大安国和唐国都遵守约定,表面看似相安无事,边防军队也没有越界挑事。 当然,暗中练兵备战,努力提升军力,准备粮草之事肯定是一直在做着。 但是,自从大安国国庆前夜王君临遭受刺杀之事后,双方谍战如火如荼,所用手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特别是大安国这边沈果儿派了无数精英探子和高手打探唐国那神秘的武器装备生产基地,想验证唐国是否已经具备生产火药武器的能力。可是,效果一直不是很明显,反而折损不少人手。 而唐国那边派了不少杀手妄想刺杀大安国这边的重臣,但效果同样不好,往往还没有动手,便被大安国这边察觉,然后被反围杀,折损了不少高手。 此外,最近安全府发现,唐国那边在教育、民生、法制等很多方面极力模仿大安国,百姓虽然远没有达到大安国这边很多地方安居乐业的程度,但日子也越过越好,而且李世民很擅长聚拢民心,让大安国这边惯用的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和一些暗中布置效果没有以往那么明显。 特别是在秦岭深山中的两处敌后根据地被唐国的人查了出来,派大军围杀,损失惨重。 而且,对于擅长学习敌人的优点,从而反过来对付敌人的李世民,肯定不会漏过“发展敌后根据地”这等妙招。 只是,王君临是以这一招起家的,又擅长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怎么会没有防备,李世民派了不少人暗中在大安国各地搞事情,都没有成功。 最后,李世民盯上了西南边的南诏六族。 之前打梁国的时候,王君临定下大的战略,沈果儿带领安全府上下全力实施,火怀明具体操作,利用南诏六族搞事情,牵制梁国。 再后来南诏六族没有控制住贪婪心,想趁机扩大地盘,被王君临派尉迟敬德带领老虎军团狠狠的给揍了几次,损失惨重,甚至连之前国中之国的地位都没有了,直接被王君临派人强行编户入册,成立南诏郡,南诏六族之人也彻底的成为了大安国百姓。 王君临虽然吩咐朝廷相关衙门和南诏郡的太守制定了一系列安抚、汉化南诏六族的策略手段,这大半年来效果也非常好。 但是,耗时都至少也要数年之久才能彻底化去南诏六族所有百姓对大安国的仇恨,让他们彻底认同自己是大安国百姓。 而李世民在这个时候,派人前往南诏族搞事情,却也是目光如炬,手段狠辣,和当初王君临让沈果儿在南诏六族搞事情其实是一个道理、一个策略。 若是李世民成功在南诏六族搞出事情,在一年多之后,两国大战时,南诏族若是再叛乱一次,势必要牵制相当一部分大安国的兵力。 为此,李世民非常重视,派了得力心腹干将萧瑀暗中前往南诏郡。 萧瑀此人却也是历史名人,在原本历史上也是名列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列,甚至排前极为靠前,善学能书,骨鲠正直,在历史上有着骨鲠大儒之称。 而李世民派萧瑀前往南诏郡联络南诏六族搞事情,除了其本身能力出众、做事缜密之外,还因为他本是后梁明帝萧岿之子,一手立梁国称帝的萧铣还属他的子侄辈亲族,但是萧瑀与萧铳却是两路人,两人甚至还有仇怨,所以之前萧铳建立梁国,萧瑀始终没有去投靠,一直在李渊麾下效力,李世民兵变之后,便对李世民效忠。 萧铳毕竟是后梁皇族,而后梁当年与南诏六族常年打交道,甚至还有过联姻,以其身份搞一些事情倒是有些优势。 只是,萧瑀乔装身份,千里迢迢来到南诏郡之后,所见所闻让他心中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感慨不已。 这一天,萧铳来到了南诏郡红布县,这里是汉诏两族混杂城,这座城市他十多年前来过一次,不说这期间战乱破坏,即使是当时大隋还算呈平,当时就已经破败不堪,百姓食不果腹,街头饿死、冻死人乃是常事,豪强草菅人命、汉诏两族发生冲突火拼乃是习惯。 但是,如今破败的土房子和坑坑洼洼的街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高大结实的红砖楼。原本满城就一个书店,如今一路走过来他竟然已经看见了六个规模不小的书坊,而且门口书册的标价和所拥有的书种类,让他这个也算是有大儒之名的人都感到羡慕。 而他走在街上,看不见多少乞丐,没有了官府派出的捡尸车,更看不见纵马横冲直撞的纨绔子弟撞死人现象。 每个人都充满了一种迈向新生的精气神和眼睛深处对眼前生活的珍惜,无不标示着这一切是来之不易的。 萧瑀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因为,他知道他们唐国也就是长安城及附近几个城池才能够如此,甚至治安未必有这红布县城好。 而当他顺着朗朗读书声,来到一个占地十多亩,用红砖青瓦围墙围起来的院子时,他的震撼终于达到了顶峰。 “红布中学!莫非是私塾………不对,应该是官塾,但好像又不一样。”萧瑀刚刚看清这个院子正门口横着的大牌匾上的字迹时,一个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刚刚还寂静中有着断断续续读书声的院子,竟然在瞬间一下子沸腾起来,十岁到十八岁不等的少年呼喊着、跳跃着,背着各式各样的书包,一脸灿烂笑容的从校门口跑了出来。 人不多,很快便从萧瑀身边跑完了,萧瑀暗暗算了一下,人数不到两百,但这件事本身所代表的意义,萧瑀以大儒身份看来,本来是好事,但是以敌国臣属的身份看来,心中极为沉重。 因为若南诏郡各地都是这种情况,他想要在敌后建立敌后根据地的目标实施起来实在是太难。 这是萧瑀进入南诏郡后到达的第一个城市。 萧瑀没有敢做任何特殊的事情,带着几名随从住店、吃饭,然后从红布城倒换了出行文书,离开了这座在他看来已经‘脱胎换骨’平和安详的城市。 虽然心中颇为沉重,但是萧瑀还心存侥幸,毕竟这是一座最靠近汉人之地的南诏郡城池,想来南诏郡深处那些之前完全由南诏六族人掌控的地方,情况与这红布县城应该大为不同。 只是,越往深处走,萧瑀的心中越来越沉重。 红布城的西南面山林谷地中镶嵌着一个个南诏族的村寨,之前南诏族也有种植水稻等农作物的,但是都是东一片、西一片,而且颇为混乱和粗糙,若不是江南稻子非常容易耕种且存活,产量也还可以,这种耕种标准若是在北方,根本产不了多少粮食。 而萧瑀此时却是看到了几条非常整齐的大水渠,而沿着水渠水道边上分布着几乎一望无际的农田。 这一幕,将萧瑀震惊的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七月份的稻田里,一望无际的浅黄色绿毯铺到了天边。 几条亮晶晶的河流………不!是人工水渠,将这片毯子分成几部分,田野里满是勤劳的农夫在地里辛勤的侍弄这些珍贵的稻苗。 在更远的地方,一群群的人还在开垦新的农田,有工匠正在河边安置巨大的,萧瑀从未见过的水车,有官吏骑着马四处巡视,来往不绝的马车,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却让他心中发寒。 萧瑀特意走近了那些农人,那些工匠,那些官吏……… 看到的场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也感到可怕。 工匠大多是汉人、官吏大多也是汉人,农人中则大多是南诏族人,也有少部分汉人,但是貌似充当着指导南诏族人种田的角色。 此外,便是赶着马车四处奔走做生意的有汉人,其中也有少部分南诏人。 在萧瑀的印象中,多年以来,汉人和南诏人在一起就算不是刀兵相见,最起码也是互相充满敌意和不相信。 然而,眼前这些人他们愉快的嬉戏,干活,偶尔也会大声的喝骂几声,劳动的场面热烈而和谐,每一个人似乎都非常的愉快。 来之前,萧瑀对大安国当前的官制、司法衙门,在农民和商人中广为流传的《农法》和《商法》、《民法》等等,都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而且在他们唐国皇帝陛下的大力倡导推动之下,唐国也在竭力模仿学习这些方面。 可是,直到此时亲眼看了之后,萧瑀才深切感受到他们唐国模仿学习的一些东西……或许只是皮毛,至少从效果来看是这样的。 “这才一年多,大安国立国才一年多,便已经有了根深蒂固的感觉,军队战力天下无敌也就算了。如今在内政上也是如此的出色,大安国的君臣………或者说大安国皇帝王君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直以来,萧瑀认为他们唐国皇帝李世民已经是难得一见的雄主,在他看来,李世民甚至有成为千古一帝的可能性,但貌似与王君临比起来,还差了很多。 而且萧瑀知道这种差别不是一星半点的差距,而是一种层次上的差距。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 萧瑀暗叹一声,心中越加沉重,心中暗自发苦,禁不住心中暗忖道:“若是南诏郡每个县地都是如此,我唐国陛下给我赋予重任想要完成………” “不过………”想到这里,萧瑀顿了一下,想起南诏族的族地所在,心想那个地方的南诏族百姓是生诏族人,与这些熟诏族人大为不同,绝不可能被大安国驯服到如此程度。 ………… ………… PS:八千多字的一大更送上———— 第一千六百九十七章 南诏六镇与罗成 通往南诏六族深处刚刚修好没多久的官道上,一支商队之中,萧瑀坐在马车中,眉头蹙起,神色有些凝重,一看就是心忧某事的样子。 “听说王君临派尉迟敬德对南诏六族杀戮极为严重,大安国这边即使修建了那什么南诏六镇强行收拢所有生诏族人,也不管再用何种手段,短时间内都应该难以消除南诏人对大安国的仇恨!”萧瑀喃喃自语。 “虽然将生诏族人强行迁移至那六镇之中,不利于我隐蔽行事,但是这么多生诏族人聚拢在一起,也方便我培养势力,发展人手。” “所以说,此行还是大有可为的。” 想到这里,萧瑀长呼了一口气,一脸踌躇满志的样子。 经过这些天的判断,萧瑀认为虽然此行难度不小,但是最终自己还是能够成事的。 这时,萧瑀看见眼前的乡间小道上,顶着微风,一群黄牛慢悠悠吃着小河边的上水草,旁边有一少鞭子挥舞个不停。 挥着鞭子的是一群南诏族豆蔻少女们,她们貌似是正在放牛,每个少女刚好放着一头牛。 但是,萧瑀注意到,这些南诏族少女们明明是出来放牛,却一个个打扮得非常漂亮,分明是盛装打扮。 萧瑀年轻时曾经来过南诏族,知道这是南诏族年轻女子相亲时才会有的装扮。 此时,听在后面的一个少女指着自家的笨牛喝道:“你个笨牛,再不走,我可要拿刀零割了你,把你下锅吃了!” 也有靠后的少女叱道:“傻牛,赶紧走快点,要是耽误了我被阿郎相中,我一定杀了你吃肉。” …… “这些少女貌似在等什么人?”萧瑀若有所思。 便在这时,萧瑀所在商队有属下来报,说后面来了一个车队。 萧瑀转头看去,后面有六辆马车,每辆马车都有十多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 “看这护卫应该是官宦人家……”萧瑀眉头蹙了起来,“这些人怎么会成群出现在这里?” “对了,那群南诏族少女莫非在等这些官宦车队,马车中难道是一些青年公子?” “可是这等紧要消息为何暗鹰卫的人不给老夫提前送过来?”萧瑀的脸色有些难看。 但他话音刚落,他所在商队中一名青年匆匆上前,低声说道:“老爷,刚刚得到消息,后面这车队中的六名年轻人是大安国挑选出来的南诏六镇的主官,这些少女是有人安排过来与这六名主官相亲,妄图通过和亲的目的,缓和大安国与南诏人的仇恨,稳定大安国对那些生诏人的统治。” “该死,这等重要的消息,为何现在才送过来?”萧瑀极为恼怒,若是他早知道此事,完全可以略施手段,破坏此事。 那唐国情报组织暗鹰卫的联络人连忙陪笑道:“老爷,最近大安国安全府探子查得紧,我们的人不敢肆意行动,所以消息送过来慢了一些,以后当不会如此了。” 萧瑀暗叹了一口气,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挥手让那联络人退下,以免他们在这边嘀嘀咕咕引起后面车队中的有心人的注意。 但那联络人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低声道:“老爷,现在破坏此事也来得及,只要派一高手潜伏在旁边水草之中,等大安国朝廷派来的六名官员与这些南诏族少女见面之时放冷箭射死一人,不管死的是南诏族少女,还是大安国的人,都可以破坏他们的联姻目标。” 萧瑀当即骂道:“蠢货,他们如此巧合出现在我们面前,你敢确定这不是陷阱?万一对方是在等着我们去破坏,然后将破坏的人抓住,再顺着线索将我们一网打尽……” 那联络人闻言,当即汗如雨下,脸色微白,一脸讪讪,不敢再多言。 当下,萧瑀便下令道:“吩咐下去,商队继续前行,不要有任何停留,也不要有任何异常反应,以正常速度离开此地。” ……… ……… 没过多久,后面车队已经与群群赶牛少女距离相近,少女们按照之前族中长者的吩咐,已经做好了各种与马车中大安国年轻官员碰面的准备。 生诏族少女虽然大胆泼辣,但还是各自赶着一头牛过来掩饰一下,装作是与这六名年轻官员是偶遇,只是这中间如何偶遇少女们是费了一番脑筋,想了一些法子的。 只是,不等他们将这计划实施,偶遇还没有成功,面还没有见上,少女们各自的牛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牛眼变得赤红,根本不听她们的使唤,拉也拉不住。 只见那二十多头牛变成了疯牛,全力向那车队撞了过去。 少女们相亲不成,变成了袭击,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一个个惊叫连连。 好在那些马车周边护卫都是精锐战士,在第一时间有了反应,直接纵马对冲过来,一阵吆喝,将所有疯牛给直接砍死了。 牛血洒满了道路,血腥味漫天,少女们也吓得不轻,却是已经忘记了相亲什么的,一个个跪在路边上,小脸上满是恐慌不安之色。 前方已经走远的萧瑀一行商队听到这边动静,萧瑀转头看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变。 虽然萧瑀不是很明白后方那些牛为何突然变疯,冲撞大安国的官员,但是他隐隐感觉这件事情不简单,想着自己刚才若是敢派人搞事情,就真可能如他之前给那联络员所说,提前暴露,提前玩完了。 六名年轻官员在马车中将看了一路的画像又仔细看了几眼,确保将等一会儿要选择的少女面容牢牢记住,然后便一脸和蔼的从马车中下来,各自将提前已经定下的少女“挑选”上,上前将其扶了起来。 然后,又安抚旁边的少女,让她们起来,最后还大声说道:“诸位姑娘不要害怕,这定是有贼人给这些牛动了手脚,想要激起我们的愤怒,然后杀了你们,从而破坏朝廷与南诏族人一家亲的关系。” 少女们一听,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是恨死了那暗中动了手脚的贼人。接下来,六位年轻官员邀请各自挑选上的南诏族少女上了他们的马车,同乘一车,继续前往南诏六镇。 被挑选上的六名南诏族少女,也没有汉族少女在这种情况下的害羞和扭扭捏捏,只是羞红着脸,毫不掩饰心中的欣喜,大大方方的跟着相中自己的阿郎上了对方的马车。 没有被挑选上的南诏族少女们顿时一脸遗憾和羡慕,有一些甚至委屈的眼睛都红了,暗暗落泪。 ………… ………… 南诏六镇都是为建在一条小河的两边,是在原本几座南诏寨子的基础上建立的。 萧瑀一行商队沿着河岸北侧官路行驶,萧瑀看着刚烧荒出来没多久,等着来年开春深耕的大片新田。叹了口气,又向小河南边望去,依稀能见大片屋舍,那正是距离最近的一家南诏镇子。 看着六镇中最大的一个镇子,萧瑀吩咐道:“我们的商队是大安国皇商下属的一个商队,有着皇商背景,派人给统管这六镇的大安国总管罗成发求见贴子,估计罗成是不会见的,但我们的礼物要送到。” 旁边一名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答应一声,便赶紧去吩咐。 没错,大安国朝廷修建了六个大镇,将南诏族隐患问题最多的六万多生诏族人强行从大山中迁移了出来,并且聚拢在这六个大镇之中。 当时委派六镇总管时,王君临突然点名幽州总管罗艺的长子罗成为其中一候选人。 然后几位候选人先后经过两位宰相的谈话面试,最后王君临拍板,直接将罗成派来担任六镇总管,并且直接从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过梁国之战的幽州军团调了一万人,随罗成驻守这南诏六镇。 并且罗成不光是统管军务,连民政之事都归他管。 六镇最大的镇子叫蓝诏镇,镇子的中心是一个占地颇大的宅子,宅子门口站着八名幽州军团的士兵。 这座宅子正是六镇总管罗成的府邸。 而这八名门卫可不是普通的士兵,是罗成特意挑选出来的门面。 罗成牢记来这里之前,皇帝陛下说的那句话“对待生诏族需恩威并施方能成事”。 这八个士兵便是罗成用来威慑六镇生诏人的缩影。 这八名士兵每个人不光实力达到筑基期,最主要的是他们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战士,那一身多年累积下来冷冽杀气和漠然目光,给所有从总管府邸大街上经过的南诏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此时,从扬州派来的六名年轻官员来到总管府门口,派人通报之后,八名门卫便盯着这六名年轻官员看,让六名年轻官员浑身不自在,但是却也能够面不改色。 才二十初头的罗成一点都没有拖大,很快便亲自从府中深处走出,脸上带着笑容,直接迎出了府。 “下官王立新拜见总管大人!” “下官张立道拜见总管大人!” ……………… ……………… 第一千六百九十八章 娶妾的模范带头 六名年轻官员看见罗成以上官之尊竟然亲自迎了出来,心中暗想这位武将出身的总管大人貌似没什么架子,同时连忙上前拱手行礼。 六名年轻官员显然之前没有商议过齐声同时行礼,所以便显得有些乱。 罗成神色稳重,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一丝不苟的一一回礼,说道:“诸位从扬州城远道而来,一路车马劳顿,却是辛苦了。” 顿了一下,紧接着又笑着说道:“诸位不知对本总管安排的六位南诏小娘子是否满意。” 六名年轻官员顿时略微有些尴尬,说实话,若不是罗成提前派人给他们通知,让他们在路上演一场戏,并且言明让他们各自纳一名南诏族女子为妾,之前在路上那般直接将与首次见面的少女拉入车中的冒失事情他们是不会做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路上软香满怀,感觉……甚好。 六名年轻官员互视一眼,一起躬身,齐声说道:“多谢总管大人,下官等甚为满意。” 罗成一边邀请六人入府,一边说道:“不要谢我,这本就是你们接手六镇政务要做的第一件要事。给你们六人各自相配的少女都是六镇中威望地位最高的六位族老女儿或者孙女,之前尉迟大将军杀南诏人杀的有些狠,你们娶这六个南诏少女为妾,却是为了安抚六镇的生诏人,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三天后你们便娶亲,到时候这声势不妨弄的大一些。” 顿了一下,罗成又打趣笑道:“只是你们六人都是我大安国年轻一代俊杰之士,让你们娶生诏女子,委屈你们了。” 六名年轻官员中连忙有人道:“总管大人客气了,六名少女个个貌美如花,我等喜欢还来不及,哪有委屈之意。 “就是,就是………” 其他五名年轻官员连忙纷纷出声附和。 罗成见六人如此态度,顿时彻底放下心来,心想我大安国的文官与之前隋朝那些文官果然大为不同,至少这门弟观念不再迂腐。 ……… ……… 此时,自南诏六族被尉迟敬德带大军踏破祖地,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当时,尉迟敬德强行将这六万多南诏族生诏人从大山中迁移出,没少发生激烈冲突和矛盾,后来王君临派了罗成过来,调派了大量人手和财力,修建了这六镇,将这六万多生诏人安排在了此处。 其他五个镇子上都驻有一千五百精兵,最大的蓝诏镇上驻扎有两千五百人,都是罗成从幽州带来的精兵。 罗艺为了让儿子罗成能够在这南诏六镇立足,可是将幽州军团十万大军中最精锐的一万人挑选出来,派给了儿子。 而王君临亲自吩咐,大安国朝廷有详细的后续计划,所以总的章程罗成不用多想,他需要做的就是根据实际情况和时事特点,按照王君临和朝廷的意思将这些事情逐一落到实处就行了。 原本计划是在南诏郡城近处屯田安置,但周边田地有限,而且熟诏人与生诏人混在一处可能会生出一些麻烦。于是当时朝廷直接选择了南诏郡城西南二百里处,这条南诏河两侧的小平原上,几个熟诏族因大战而荒废的寨子屯田扎镇。 有朝廷一力计划,南诏郡的军政主官的大力支持,安顿这六万多南诏生诏人很顺利,前后用了两个多月,便建好了南诏六镇。 后来,又散下布匹、粮食、生活器具,已勉强过日子。 “有之前朝廷和郡府的支持,六镇的基础很不错,不过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一大堆难题………” 进了府中,罗成简单的将六镇最终要定型结果说了一下,期间偶有提及皇帝陛下有意让六镇成为大安国统治异族的试点,让六名踌躇满志的年轻官员听得双眼发亮。 罗成继续道:“六镇四万三千七百二十五户,六万多口人,柴米油盐可不是小数目,现在屯田才刚开始,短时间内是指望不了田里的收成,虽然有着朝廷和郡府的支援,但是我来之前陛下曾经有过交待,这六万多人生活所需只有在前一年依靠朝廷的帮助,后面必须要靠自己,甚至每年还要上一定税钱” “六万多人,就有四万多户?” 这些年轻官员都是从范阳学院毕业的,都学过数学,对数字很敏感,从罗成所说的数据里看出了问题。 罗成叹道:“是啊,很多都是一户一人,大半丁壮都死光了,他们谋反时和梁国人打仗,死了一些,后来又被尉迟大将军带人杀了一些。” 六名年轻官员对六镇生诏人壮丁如何死的显然不感兴趣,只是蹙了蹙眉,他们想到的是,六万多人中大多都是老弱妇孺,这可怎么种田过活? 罗成笑道:“这件事我早有对策。” 一名年轻官员问道:“总管大人有什么对策?” 罗成说道:“募民之策,只招单身汉家郎,不仅送十亩田,若是与诏女结为夫妇,还送布帛等彩礼。” 这其实不是罗成想到的,而是来之前王君临想出的化夷之策中的一个,这六万多生诏族人里,有两万多适龄女子,要么未嫁,要么是寡妇,只要引入两万多汉人结为夫妇,这南诏六镇的人心根基就稳了。 两万多汉人一来,南诏六镇就不复羁縻之地,就要如内地郡县一般管治,六名年轻官员都是挑选出来的精干之官,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 “不过……”罗成又补充说道:“这也是长期之策,不可能一下就招募来两万多汉人,而且很多汉人受思想禁锢,未必就愿意娶南诏族女子,让你们六位各纳一南诏女子为妾,其实也有模范带头的作用。” “事实上,按照陛下的意思,这南诏六镇只是起步或者说试点而已,陛下迟早会攻下唐国,而且志在北方突厥、西边吐蕃、南边南越族,甚至西域诸族都要终归我大安国。所以,南诏六镇立镇之始,我就以郡县制管治。” “陛下果然一代帝王人杰……”罗成这话让六名年轻官员呼吸急迫,相互对视,眼中都闪动着炽热的光芒,这一句“志在天下所有异族都终归大安国”可非读书人泛泛之言,而是实义。 如罗成所说,南诏六镇就是以内地郡县制而立,郡县制的核心是什么? 自然是编户齐民。 这个时代编户大致分两套体系,一套是沿袭古时籍贯和赋税征发所立的乡里制,一套是按人户和治安所编的都保制,也即保甲制。 南诏六镇就是一张白纸,罗成自然可以从容勾画。 其实他也没有搞什么新鲜玩意,毕竟编户这事即使在后世都是头等难题。 难就难在要通过编户收税、征发以及动员,就得解决人和地(产业)的联系问题。 而人和地(产业)又从来都是在变化的。 这些事情虽然王君临和朝廷给了罗成非常详细的章程,但有些事情计划的时候或许容易,但落实起来却极不容易。 要知道,即使在通讯技术已非常发达的后世,也无法实现人与地的完全统一。找人可以,由人找地(产业)就难。找地(产业)找可以,由地找人就难。除非完全把人绑在地上。 从民国到共和国前期,其实都是沿袭这两套制度。一套是行政区域的乡里制(乡村制),一套是赋税差役体系的保甲制(生产队制)。 当然,这一点罗成是不知道的,但是从后世来的王君临和聂小雨知道,并且就一些事情对罗成有所指示,否则罗成也不可能将这件事情看得这么通透。 因此,罗成目前只作为一个地域区划。 目前南诏六镇每个镇都有十二都,十二个都保之下设大保和小保。 十户一小保,二十一户一大保,都保则在一百到三百户之间。 而另设的四里,则是按照南诏六镇每个镇子里面民居的四个片区划分,如城廓户的坊一样。 每个里的管理由指定的里正负责,里正也基本都由住在该里内的都保户充任。 “总管大人,南诏六镇还是羁縻之地,朝廷又不征税,编来作什么?”一年年轻官员虚心请教。 罗成笑道:“眼下南诏六镇人户虽多,却是寡妇、孤女、老弱为主,这些畸零管带户算不得正户。只有等汉人户多了,才可能被朝廷纳入郡县正制,这一点大家毋需担心。” “再说,编户还是为了谋公财啊。南诏六镇现在是一穷二白,只能把大家组织起来干活。” 这么一说。大家就明白了,罗成现在编户更多是为了征发差役,只不过这差役是给南诏六镇自己搞建设。 要想自力更生,开荒、耕种、修沟渠等等,要干的事还真不少。 六名年轻官员互视一眼,齐声躬身说道:“总管大人,那我们六人各管一镇,具体能作些什么?请总管大人指示。” 说了半天终于说到重点上,罗成笑道:“南诏六镇现在一穷二白,不仅我这个总管手上没有多少钱粮,镇子上的南诏人也都嗷嗷待哺。朝廷的支援还有三个多月就要断了,到时候南诏六镇如何自力更生、自给自足,便是你们六个人需要去研究、思考和谋划落实的…………” 罗成目光深沉,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有了一些思路,但是还不够成熟,这六人都是朝廷挑选派来抓民生的好手,刚好能帮他做这些事情。 ………… ………… 第一千六百九十九章 大唐国师的结盟之策 千百年来,历朝历代不管主政者是谁,对周边各个异族,即使攻下来,也都是采取间接控制的方法,没有权力对他辖下的领土和百姓实施垂直管理、直接管理,而是必须通过部落的土司、头人、族长、头领进行间接的统治。 赋税要通过他们以贡物的方式上缴,百姓要通过他们来间接管理,当需要与外敌作战时,需要通过他们来征兵、用兵。 这样也就决定了最高统治者权力的局限性和政权的不稳定性。 王君临一手建立的大安国虽然依然没有超脱封建王朝这个范畴,但是必须要有统一的户藉管理制度、全民兵役制度、正规赋税制度、司法制度,而且还要在这些基本目标基础之上建立一个较之大隋乃至之前所有封建王朝都更为先进、民主的封建政权。 可是想推行这些制度,建立这样一个国家,这其中的曲折艰难充满了太多未知和困难。 因为,这个过程中会直接削弱那些各部落头人、土司、族长们的权力和既得利益。 所以,王君临若是想强行彻底改变南诏人的生活习惯,将其如汉族百姓那样改土归流,纳入统治,也必将会影响到南诏族头人、族长等上层的利益,从而产生极大的反弹。 除了最开始让尉迟敬德大开杀戒之后,王君临并不打算以武力强行推行这些制度,因为他知道,若是他这样做,即使强行推开,后面也是隐患不断。 而且,大安国始终保持强势地位还好,等若干年后后代子孙不争气,国朝衰弱,或者国家动荡,与外敌打仗等事情出现,南诏人必然会搞事情,甚至反抗不断。 若是再有李世民这样的敌人派人过来特意搞事情,肯定是与南诏人一拍即合,一搞一个准。 所以,他首先要让南诏人大力发展农耕,让他们全部变成农民。 然后发展工商、繁荣经济,同时改土归流,推行汉族与南诏族的杂居、通婚,最终促进南诏族与汉族之间的彻底大融合。 可是即便如此,恐怕来自南诏族高层方面的阻力仍然不会小,阴奉阴违的事情是一定会发生的。 所以,王君临特意让尉迟敬德先对南诏六族大开杀戒,将他们杀怕再说,起到杀一儆百的震慑。 如此周密的计划和安排,其实早已注定萧瑀难以搞出事情来,甚至白来一趟不说,搞不好还会将自己折在这里。 ………… ………… 扬州。 大安国皇宫中的御书房位于大政殿旁边,空间显得并不如何阔大,左手边一大排齐人高的偏纹衡木架,架上摆的全是书籍。 王君临此时并没有穿龙袍,而是换了件穿着很舒服的白色便衫,腰间系着一条玉带,看上去倒是休闲。 他此时斜倚在矮榻之上,伸手将茶碗搁在几上,很随便地挥了挥手,便有内侍赶紧端了几个织锦面的圆凳子进了屋。 杜如晦、房玄龄、刘子明、魏征、李靖、沈果儿、裴世矩、虞世基等六部主官以上重臣俯身谢恩,然后很自然地落了座。 皇帝陛下在非正式场合中较为随和,召集重臣议事时不喜欢臣子站着,这一点众人早已习惯,最开始时魏征也曾经力谏过,但王君临不予理会,魏征也只能和其他人一样————总不能其他人坐着,他站着吧! 这种小范围内的重要会议,杜如晦、房玄龄人是必有的,而其他人则是随王君临的意思,王君临派人召见谁,谁便参加。 不过今天人数算是多的。 因为,今天,距离与李世民约定三年之期还剩下一年时间。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王君临要正式启动对唐国战争的准备工作。 “萧瑀现在到了何处?”王君临首先看向沈果儿,有些好奇的笑着问道。 萧瑀虽然在原本历史上没有杜如晦、房玄龄、李靖、魏征这般有名,但是能够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内,甚至排在前面,岂能是寻常之人,在这之前其实也一直是王君临想要弄到碗里面的人。 所以,早在七八年前,萧瑀身边便有当时远东军军情府的暗子盯着,只是这个家伙一直跟在李渊身边,对李氏颇为忠心,王君临派去的人一直没有机会将其策反。 而萧瑀被李世民派到南诏郡搞事情,虽然这个过程极为隐秘,甚至在长安城还有另外一个萧瑀每天正常在唐国上朝上衙。而去往南诏六镇的萧瑀的容貌都有了一些改变。 可是因为从最开始就有人盯着萧瑀,后者第一时间便被大安国安全府的人给发现了。 当时,消息报到沈果儿这里,因为萧瑀特殊性,第一时间便向王君临进行了禀报。 王君临曾经有过交待,凡是他点名的那些人,不管时间过去了多长,若是有异动,都要直接报给王君临,当时杜如晦、李靖、魏征等人其实都是这么到王君临碗里面来的。 沈果儿当即说道:“启禀陛下,萧瑀三天前已经到达南诏六镇,算起来和朝廷派往六镇的六个主官同一天到达。” 顿了一下,沈果儿请示道:“王爷,六镇生诏人心思不定,萧瑀前往六镇万一生出乱子,要不要将他抓起来,直接送到扬州?” 王君临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抓他,而且还要帮他成事。” 沈果儿等人怔了一下,魏征直接反问出声:“陛下,您说帮萧瑀成事?” 不过,李靖、杜如晦、房玄龄、沈果儿略一沉思之后,便明白了王君临的意思,脸上流露出了猫戏老鼠般的笑意。 “没错,”王君临点了点头,“是帮萧瑀成事。” 王君临紧接着吩咐道:“果儿,你亲自安排,和罗成配合,从南诏族中挑选精干人手,创造或者寻找合适的机会,让他们与萧瑀接触,被萧瑀拉拢收服,然后再帮萧瑀在南诏郡寻找一处隐蔽的敌后根据地,争取在我们与唐国全面开战之前,帮萧瑀拉出一支上万人的队伍。” 沈果儿脸上带着微笑,点头道:“陛下放心,果儿知道怎么做了。” 王君临犹豫了一下,又提醒道:“萧瑀不是普通人,若是这个过程被他有所发现和察觉,你第一时间向朕禀报。” 沈果儿将一些东西都记在了自己拿的小本本上,答应一声退到一边。 王君临这才目光扫过众人,旁边一名内侍立刻走到一侧的墙边,伸手扯起一根细绳一拉,一张巨幅地图便滑了下来,悬挂在众人面前。 “诸位爱卿请看,这便是我大安国与唐国地图,重点标出来的是与唐国边境上一些要点和能够行军的道路。” 王君临回转身来,亢声说道:“朕自立国以来,兴工商、强农牧,重文教、练兵马,休养生息,积蓄实力,就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唐国纳入我大安国治下,让关中和洛阳百姓也过上安泰富足的生活。” “李世民自然是不愿意,而且两年以来,唐国军力和国力也提升很大,最主要的是国安府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唐国也已经能够制造出火药武器,所以攻伐唐国将是我们多年以来最艰难的一战,我们务必要做万全准备。” 大安国的弘股重臣们听着王君临的话,看着地图上被大安国包围着的那片自古以来的龙兴之地,神色略有些凝重的同时,心中早已热血沸腾,只有打下这些地方,大安国才真正统一天下,也不枉他们成为如此帝国的开国功臣。 杜如晦最先恢复平静,说道:“陛下的意思是,只要三年之约时间一到,便立刻攻打唐国?” 王君临微微颔首,说道:“没错,朕正是这个意思。” 刘子明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臣以为一年后出兵唐国,还不到时候,至少从财政上准备并不充分。且我们与梁国大战结束还不到两年时间。” 王君临摇了摇头,说道:“刘爱卿所言不错,立国以来,我们花费在民生和文政方面的钱财太多,财政上还不如之前充分,但是若考虑到唐国已经能够制造出火药武器,我们便不能再等。” 李靖立刻肃然说道:“陛下所言极是,打唐国的确是宜早不宜迟,唐国能够制造出火药武器是一方面,李世民此人雄才大略,善用人才,麾下文臣武将中能人也不少,在唐国也甚得民心。不过,臣以为出兵大唐不可超过六个军团三十万之数。否则我大安国内粮草供应可能会有些吃力。” 刘子明还想说什么,最终欲言又止,他最近正在计算若是出兵攻打唐国所用粮草、银钱等耗费,但他也知道,李靖说的有道理,陛下的决定也没有错,打唐国的确是越早越好。 王君临对李靖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说道:“李靖说得有理,攻打唐国便定下六个军团吧!” 顿了一下,王君临盯着李靖,郑重说道:“李靖,此次攻打唐国,朕有意让你担任主帅,你可有信心胜任?” 李靖浑身一震,起身对王君临一拜到底,恭谨道:“臣谢陛下信任之恩,臣有信心胜任主帅之位。” 王君临对李靖的信心和反应非常满意,微微颔首,示意李靖免礼,又道:“朕想分三路同时对唐国发起进攻,除了你亲自带领一路大军之外,由徐世绩和秦琼各领一路人马,你以为如何?” 李靖恭敬道:“陛下英明,臣建议徐世绩大将军统领瓦岗军团和上官虎的西部军团十万人从陈仓一带发起攻击。秦琼大将军统领旋风军团和太原军团十万人从潼关一带发起进攻。而臣亲自带领老虎军团和铁枪军团十万人从中原一带对洛阳发起攻击。” 王君临一脸赞赏,笑道:“爱卿的想法与朕之思略不谋而合,便依此计划,军部和兵部开始着手准备。一年后两国约定到期之日,便是我大安国对唐国发兵之日。” ………… ………… 又是半年过去,正值春盛,花林中落英缤纷,有的花开正艳,有的已是渐渐凋零。 唐国,长安城,皇宫。 李世民漫步御花园中,踏着一地红尘。 御花园边上有几株梨树如笼纱冠,白茫茫一片,满树梨花飘落,绰约如雪。 李世民怅立花树之下,面对如此满园美景,却是一脸沉重和肃然。 随着与王君临三年约定之期不断到来,一想到大安国强大的军力和国力,特别是这些年来一次次败给王君临,让他对王君临已经隐隐有些心里阴影。 所以,李世民虽然在臣子和下属面前一直一副信心满满、胸有成竹的样子,但是心中的压力如山大。 这不光是因为大安国大军和王君临给的压力,还因为他为了这个皇位,可是背负着杀弟、杀兄和弑父的罪名。 虽然李世民内心强大的变态,但说实话,这两年多以来,他有时也会做恶梦,也会有所愧疚。但是,若是让他重新选择,他依然会兵变谋反。 这时,李世民之前派人召见的唐国情报部门暗鹰卫主官李长丰到来,不等李长丰行礼完毕,李世民便挥手问道:“李长丰,上一次你说大安国近日已经开始准备发兵攻打我大唐,如今是什么情况,此事是否已经确定?” 李长丰连忙说道:“启禀陛下,臣正要向陛下禀报此事,根据我们探子收集到的种种消息分析显示,基本已经确定大安国在三年约定结束后,便要发兵攻打我大唐。” 李世民点了点头,对此貌似没有多少意外,说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要调遣得力人手,全力打探大安国大军调遣部署情况,为一年后到来大战做准备。” 李长丰连忙说道:“微臣明白。” 李世民又问道:“大安国最近还做了什么事情?” 李长丰想了一下,才说道:“回禀陛下,大安国最近还做了一件大事,王君临在军队内规定了军勋制。” 李世民感慨道:“王君临总做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而且大多都是好事。” “陛下所言极是。”李长丰连忙恭敬附和。 李世民却又说道:“大安国军勋制度改革成了什么样子?” 李长丰一听,额头汗水顿时显现,深深拜倒,惶恐的说道:“微臣失职,这些消息还未打探。” 李世民顿时皱眉,他并不是不知道李长丰做事中规中矩,能力欠缺,并不是暗鹰卫主官的最佳人选,但他却也知道类似于暗鹰卫这样的谍报兼杀手组织具有多么大的重要作用,它一旦沦为某人一手把持的特权机构后,可以翻云覆雨,甚至把他头上的皇帝和宰相玩弄于股掌之上。 所以既要发挥它的作用,又得尽量避免在发展过程中,它渐渐沦为某个强腕人物的私人工具。综合权衡之下,李世民还是选择了绝对能够信得过的李氏亲族李长丰。 李世民心中暗叹,看着李长丰说道:“做事情多动动脑子,打探大安国的消息,并不是朕让你们打探什么就打探什么,一些事情要主动去做。” 李长丰一脸羞惭的说道:“微臣谨记陛下教诲,下去之后便安排。” 李世民又暗叹一声,吩咐道:“派出得力人手,时刻注意大安国朝廷的一切动静,及时向我汇报。好了,下去做事吧!” 李长丰恭敬告退,李世民沉思半响之后,对左右内侍喝道:“来人,召国师过来见朕。” ………… ………… 唐国的国师其实就是一号,准确的说是一号用剑神炼成的傀儡。 一号在蛇岛上再次假死之后,这边剑神傀儡便活了过来,去找了李世民,两人当时密谈了足足一天,第二天李世民便封一号为国师。 这两年来,一号给李世民做了大量事情,也让李世民面对大安国时底气更足。其中尤其让李世民欣喜若狂的便是能够生产出火药武器的神秘武器装备基地。 依然戴着铁面具的一号傀儡很快便来到皇宫,李世民和以往两人见面时一样,一挥手屏退左右。 李世民先将大安国已经开始准备发兵来攻打的消息说了,待一号傀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之后,他才说道:“国师,依你看来,我们当如何才能够打败大安国的大军。” 一号傀儡嘶哑着声音说道:“陛下,我们军队战力相比大安国还有差距,而大安国有李靖、徐世绩、秦琼这等帅才,又有李玄霸和罗士信这等无敌猛将,不管是正面野战取胜,还是以战术巧胜,可能性都太小。” “所以,唯有寻找外援盟友,才可能取胜。” 李世民听到一号傀儡说到李玄霸,眸中闪过一抹刻骨铭心的恨意,说道:“国师的意思是与其他国家势力结盟一起对付大安国?” 一号傀儡点头道:“没错,有个人曾经说过一句话‘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对此我深以为然。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暗中与北方的突厥、西边高原上的吐蕃、南边的南诏人和南越人、东边的高句丽结成盟友。只要让他们相信,王君临志在整个天下,等灭了我们唐国,就会论到他们,然后在大安国攻打我们唐国时,鼓动他们攻打大安国。” “突厥虽然数年前被王君临带人重创,但这些年休养生息,想来二十万骑兵还是能够拿得出手的,而且突厥人对王君临同样恨之入骨。” “高句丽的渊盖苏文乃当世枭雄,不容小觑,与王君临有着灭国亡族的血海深仇,麾下二十万的人马也是有的。” “吐蕃人生活在高原苦寒之地,野蛮善战,只要能够以大安国的富饶引诱他们的贪婪,至少能够出动十万骑兵攻打大安国西边西平郡、张掖郡、武威郡和金城郡,牵制大安国西部兵马。” “这样一来,只要大安国与我们打起来,大安国便会四面受敌,兵力必然吃紧,若是战事再有僵持,大安国粮草不济,到那个时候,未必没有机会一举灭了大安国。” 李世民闻言,眸中精光爆闪,沉思半响之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国师所言甚为有理,朕即刻召见群臣商议此事,挑选能说会道的使者,尽快前往诸国结盟!” …………………… …………………… PS:今晚上就这五千五百字的一更,非常抱歉———————————— 第一千七百章 高句丽太子和迷幻香 大安国,扬州。 “给张掖郡李祥传令,让他在一个月内对吐蕃人发兵,具体什么时候发兵,由他们自己定,粮草他们自己筹集,可以就粮于敌。” “给李玄霸传令,让他即刻带领暴熊营出海,前往安南国,尽快对高句丽发兵,粮草由安南国负责,也可以就粮于敌。” “给陕北苏长青传令,让他即刻发兵北上,去突厥人的底盘上转一转,粮草同样没有,让他就粮于敌。” “最后再给罗艺传令,随时做好出兵的准备,李玄霸那边若是打得顺利,让他带人直接发兵,和李玄霸一起将高句丽灭了,将整个高句丽半岛拿下。” 几乎在李世民精心挑选出使者前往大安国周边各个国度或者势力的同期,大安中皇宫大政殿中,小朝会上,王君临却已经开始向这几个国度和势力发兵。 这并不是安全府已经打探到了李世民要联合这些国度对大安国不利,而这本来就是王君临带领杜如晦、房玄龄、沈果儿、李靖、秦琼、刘子明等朝廷重臣商议出的对唐国战争的第一步战略。 这是一种防患于未然的决策,与这些势力或者国度在大安国和唐国开战的时候会不会插手没有关系。 这就跟一头老虎要吃一只豹子,但周边还有几匹狼环伺,肯定是要先将这几匹狼解决了再说,最起码也要将这些狼驱赶离开,或者威慑的让他们不敢插手。 当然,这个过程中老虎但凡是有机会将这几匹狼给吃了,决不会有半点的犹豫和口下留情。 换句话说,大安国在与唐国决战之前,敢做出这样狂妄而大胆的战略决策,是因为他们有狂妄的资本和实力,自始至终都是以一种完全俯视着这些周边各国的姿态定下这个决策的。 说白了,如今的大安国十大军团已经和高句丽、突厥、吐蕃的军队等国不是一个时代,也不是一个层次了。 这其中不光是体现在武器装备方面已经有了很大的差距,更体现在大安国十大军团职业军队体制机制的强大优势。 这从大安国用了两三个月便灭了拥有七十万大军的梁国便可以看出来,也是同一个道理。 也就是唐国因为有李世民这等天之骄子和真命天子的存在,再加上突然也能够生产出火药武器的原因,才勉强和大安国的十大军团算是一个时代。 但其实唐国即使有一号傀儡这等可以媲美聂小雨的非人存在的全力支持,甚至将大安国的火药武器、钢板甲、钢枪、巨型抛石机等等,以及职业化的体制机制都能够全盘复制出来,却也来不及了。 没办法,大安国十大军团拥有如今这样的强大战力,是从十一年前王君临在范阳郡建立远东军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发展准备,足足用了十一年的时间才有如今的战力,而唐国才准备了两年多时间,怎么可能追得上大安国的步伐。 一号傀儡和李世民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知道他们的军队与大安国军队的差距在短时间内很难拉近,所以才想办法合纵连横,派使者妄图说动大安国周边几个国度和势力。 李世民和一号傀儡的这个策略其实也没有任何错,甚至是眼下他们唯一能够想到战胜大安国大军的办法。 但是,问题是这些国度和势力已经远远的被大安国抛到时代后面,王君临抢在对唐国开战前先打这些势力,甚至都不会耗费多少国力,因为他们有信心能够就粮于敌,而且绝不会耗时太久。 这便是王君临的底气所在。 ………… ………… 与历史上渊盖苏文谋反成功,杀了高藏,最终获得了唐朝册封,成为高句丽王不同。 如今渊盖苏文因为与王君临已经结下血海深仇,在三年前便已经直接称帝,自称高句丽皇帝,也算是因为王君临而改变了高句丽从来没有皇帝的历史。 而为了时时刻刻都不忘记自己的灭族仇人王君临,渊盖苏文在京都平壤只住了半年,便来到高句丽往幽州方向的大城辽东城坐镇。 而且,渊盖苏文每天都亲自主持练兵之事,甚至效仿卧薪尝胆的典故,每天住草屋、舔苦胆、卧薪草,几乎是天天都做梦要打回华夏,灭了王君临,报仇雪恨。 而在高句丽京都坐镇的是高句丽国的太子,渊盖苏方的长子渊男生。 这也是渊盖苏文如今仅存唯一的儿子。 渊盖苏文其他子女都被当年王君临带大军杀入平壤时给灭杀了,当时渊男生因为跟在父亲身边,反而幸免于难。 渊男生长的一表人才,身形魁梧,能文能武,做事非常勤勉,甚得渊盖苏文看重。 这一日,渊男生如往常一样,亲自在平壤城巡视一圈,开始向城下走。 城楼下面,有一匹马在等着,旁边,还有数百名护卫。 渊男生和其父亲渊盖苏文一样,从不坐马车,平日里都是骑马赶路。 当渊男生上马后,旁边侍卫头领主动走上前,开口请示道:“殿下,今晚还是住皇宫里面吧。” “不了,还是住祖宅吧,父皇卧薪尝胆,本宫这个当儿子的也要时刻牢记灭族的仇恨。”渊男生一脸坚毅,昂然说道,旁边的一众护卫一脸敬仰。。 “是,殿下。” 侍卫统领话音落下,队伍便开始前行,很快就来到了渊家原本的府邸,也就是祖宅大门前。 门口的护卫们主动打开了祖宅大门,恭敬行礼之中将马牵走,将渊男生一行迎进了祖宅之中。 ……… ……… 同一时间,渊家祖宅对面一家酒楼的包厢中,一名老者和一名青年隐藏着自己的身体,在窗帘后面偷偷的目睹渊男生进了渊氏祖宅,二人一脸的激动和期待。 “少主,你亲自来高句丽,又是平壤城,这实在是太冒险了。”那老者白发白须,但却脸色红润,眼神明亮,背着一个药箱,一副江湖郎中的打扮。此时站在青年身后,低声埋怨。“药老,我现在是安全府药器司的副司使,只有从六品,而你是咱们大安国最大医院的院长,正四品,你的官品比我足足高了四级,可不能再喊少主了。”青年面色微微有些发白,眼睛中隐隐有些发绿,看起来有些虚弱,但整体面貌倒也不错。 被称为药老的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少主,老朽只是谷主身边的老仆,如今咱们药王谷虽然已经被拆分成几部分,各有其职,但少主永远是老朽的少主人。” 青年挥了挥手,道:“算了,不说这事了,药老,你说这次我们能不能立下大功,墨门的门主孙子田老四在那格物研究院整出不少的好东西,如今都已经有了县伯的爵位,可是我堂堂药王谷谷主唯一的儿子木皮皮,而且还是我老爹老来得子的那种,竟然在我大安国没有任何爵位,这让我的脸往哪搁。” “不行,这一次我一定要立下大功,只要在李玄霸大将军攻打这平壤城之前,将高句丽国的太子、宰相和大将军给弄死,然后让他们城内大乱,便算是立下大功。” “这样的话……怎么着在两个月后国庆大朝会上,都能够被陛下赐封爵位吧!”名叫木皮皮的青年说这句话时,一脸的渴望。 药老叹了口气,道:“少主放心,这次我们带来了门主亲自炼制的迷幻香,这是门主耗费半年时间,用毒裸盖菇为主药,又添加十七种致幻药材炼制而成,能够放大人们心中的恐惧,让人眼前产生严重幻觉,而这渊氏祖宅当年陛下攻下平壤城的时候,被人杀光了这宅子里面的数百人,虽然过去了十年了,但肯定会让那高句丽的太子、大将军和宰相产生一些恐惧的联想,从而丰富他们眼前的幻觉。” 木皮皮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就怕他们最后没有死?” 药老笑道:“若是没有那个姓朴的大将军,只是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那可能还不会死人,最多让他们变成疯子。但这个朴将军武功高强,心志坚定,肯定会用他手中刀去对付眼中出现的恐怖事物,三个人又在一起,难免不会没有死伤。” 木皮皮想了一下,微微颔首道:“药老言之有理,现在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 ………… 虽是晚上,但渊家祖宅内灯火通明,一些砖瓦角落或者是柱子缝隙处,甚至还能找寻到残留发黑的血渍。 这不是没有打扫清理干净,而是渊盖苏文当年特意吩咐不让人清理,以警示他和儿子渊男生不要忘记血海深仇。 十年前,杨广统领百万大军攻打高句丽,结果兵败辽东城,死伤惨重之际,为了让杨广能够带领主力人马顺利撤退,也为了让渊太祚带领人马不要杀入大隋幽州境内,王君临便带领大军从高句丽半岛南边乘船登陆,以围魏救赵之计。 当是,三天时间,打了三场恶战,跨越三百多里,王君临带领大军一度攻破高句丽京都平壤城,让渊太祚不得不带兵急急赶回,也给杨广解了围。 第一千七百零一章 真的看见了鬼 不过,王君临当时并未灭了渊家满门,只是将平壤城所有能够带走的粮草和金银财富全部带走了。 渊家满门其实是当时高句丽王安排的人趁乱做的,并嫁祸给了王君临。 后来高句丽王也被渊盖苏文给杀了,但这个仇怨并没有了却,渊盖苏文和渊男生认为这一切根源都是王君临,再加上渊盖苏文本人被王君临曾经囚禁了三年,这之间的仇怨的确不小。 不过,渊盖苏文自那之后再没有在祖宅中住过,即使回到平壤也是住在皇宫。 反倒是太子渊男生住在祖宅中,以示自己同样一刻没有忘记血海深仇。 此时,渊男生一边暗自感慨着父亲的执念坚持,一边进入了后院。 只是,一进入后院,渊男生顿时莫名的感觉后院的血腥味更重了。 当然了,已经十年过去,哪还能够闻出来血腥味,但一想到全家数百口全部死在后院,甚至被人割下了首级,女眷被人奸.杀,一具具无头的尸体杂乱地铺陈在这里,似乎着后院的风,都变得有些阴森起来。 已经十年了,虽然牢记仇恨,但渊男生不至于现在来到这里就通红着眼睛什么的,他在侍卫的保护下,进了屋子里面,落座之后,宦官和侍女马上打来了热水,并亲自帮渊男生脱下靴子,两名乖巧漂亮的侍女一个抱着一只脚,开始帮渊男生泡脚搓脚捏脚。 同时,太子殿下还不忘记吩咐人去将宰相大人和大将军叫来议事。 因为穿着靴子,又走了不少路,渊男生的脚汗又比较多,这脚味就非常大,但是两名侍女的脸上却是不敢流露半点异样。 因为,三天前有个侍女在给太子殿下洗脚时,打了一个喷嚏,直接被太子殿下将脑袋压到洗脚盆里面给淹死了。 当然,太子殿下凶残的一面外面的百姓和下面的官员是不会知道的。 两名侍女细心的给太子殿下清洗干净脚之后,便如往常那样,很贴心地帮忙按摩,舒筋活血。 一边,自有侍女送上茶水,渊男生伸手接过,开始喝茶。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护卫禀报说宰相大人和大将军来了,太子渊男生才让侍女暂时退到一边。 很快,一名身穿武官服的中年男子和一位身着臃肿锦袍的文官走了进来。 互相行礼和回礼之后,渊男生便吩咐人给二位重臣赐坐。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高句丽的大将军和宰相大人,是渊盖苏文特意留在京都辅佐儿子处理政事的。 “呼……” 渊男生喝了一口茶,长舒一口气,放下了茶盏。说实话他也不想每天处理完政事之后,还去巡城,完了之后又要议事。 可是,这是他父亲、高句丽的皇帝渊盖苏文定下的规矩,他不敢不遵循啊! 待二人落坐之后,渊男生看了一眼大将军朴某人,突然说道:“朴将军啊。” “末将在。”朴将军连忙起身抱拳答应。渊男生幽幽的叹了口气,问道:“朴将军,你说我们现在若是大军南伐,能不能将安南国夺回来?” 朴某人犹豫了一下,同样叹气道:“回禀殿下,那王君临听说已经立国登基,如今华夏那边除了唐国之外,尽落王君临之手,麾下大军肯定是比当年强了不知多少,虽然这些年我高句丽国陛下也竭力练兵,但是若想收回南边之地,王君临必然会派更多的大军支援安南国,所以想要收回南边之地,实在是太难了。” 在军事上,高句丽人对当年大隋很有信心,因为他们以二十万大军打败了隋帝杨广带领的百万大军。 但是,高句丽人对王君临的军队向来是没什么信心的。 因为,高句丽在王君临手中从来没有胜过一次,甚至连半壁江山都丢了,至今南边的安南国都是他们的耻辱。 总之,王君临在十年前便已经彻底打垮了高句丽人的武运脊梁,这一点即使渊盖苏文同样是名传千古的一代枭雄般的人物,也难以改变。 “唉,若是王君临败在唐国之手,我们未必没有机会。”渊男生叹了口气,一脸侥幸的说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高句丽宰相插话道:“殿下,有消息说唐国已经派了使者在路上,应该是想与我们暗中结盟,多半是想在他们与大安国大战的时候,让陛下在东北发兵牵制大安国的兵力。” 大将军朴某人却是冷笑道:“这一点,那李世民却是算错了,因为不管他们派不派使者过来,有陛下带领二十万精兵坐镇辽东城,那幽州的罗艺十万人马便不敢稍离半步。” 宰相大人虽然不喜朴将军说话时的语气,但也不得不承认朴将军说的有理。 “主要还是那火药武器威力太大了,这些年父皇派了不知多少探子和高手,想要从那范阳郡的武器装备生产基地将秘方弄出来,可是一直没有成功,白白折损了不少人。”太子渊男生神色沉重。 宰相大人却是眸中精光一闪,道:“殿下,老臣得到消息,那唐国也已经能够制造出火药武器,这次唐国派来使者,陛下或许能够从唐国人手中交换到火药武器的秘方,即使秘方换不来,至少也能够换得一批火药武器。” 太子渊男生和大将军朴某人闻言,同时浑身一震,互视一眼,齐声道:“此事当真?” 宰相大人点头道:“陛下一直让老臣执掌一些密探,老臣给大安国和唐国都派有不少探子,这消息就是他们传来的,应该不会有假。” 渊男生和朴将军立刻一脸欣喜。 朴将军更是神色激动的说道:“只要有了火药武器,虽不敢说能够杀到大安国报仇雪恨,但是灭了安南国,夺回我们南边的土地应该还是可以的。” 当年,王君临用火药武器给高句丽人惨痛的教训,让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太深,所以高句丽人一直认为他们打不过王君临的军队,主要原因就是他们没有火药武器,而对方有。 三个人自吹自擂的畅想着有了火药武器之后,如何将安南国的那些人打得屁滚尿流,说了一会儿,三个人也渐渐感觉没有意思。 太子渊男生轻咳了一声,便想改变话题,说道:“朝中这些官员,也就你们二位有些胆量,敢在这宅子里面神色如常的行事。” “说起来,你们觉得可笑不,那些家伙平日里常常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自养浩然正气,到头来,进了这个宅子,便会脸色发白,搞得好像这院子里面真的有鬼似的。” 宰相大人笑道:“殿下说得有理,都过去十年了,哪还有鬼啊!” 这时,就听得三人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三个男人马上一起转头看去。 下一刻,三人便是脸色大变,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一侧交椅上竟然坐了一个人,一个白发老者。 “祖父………”渊男生脸色苍白,认出了这个白发老者,正是他的祖父,一代枭雄渊太祚。 但渊太祚已经死了十来年了,所以渊男生和宰相大人、朴将军顿时被吓得已经一片惨白。 “鬼………”宰相大人是文官,此时吓得往后退去,脸上那真的是见了鬼的惊恐表情。 “有鬼啊!” 宰相大人最终还是发出一声尖叫,躲到了大将军朴某人的身后。 几名侍卫和内侍更是尖叫连连,惊恐到了极致,但是听他们嘴里面喊叫,好像看见的和太子他们三人不一样,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大将军朴某人本身是一名破功期的高手,也是平壤城的守将,掌控着城内城外十万精兵,心志极为坚定。 所以,虽然朴将军脸色也有些微白,但并不是很害怕,甚至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之上。 只是那白发老头竟然在此时站了起来,而且还张牙舞爪! 总之是像极了恶鬼。 渊男生虽然武功也不错,且这鬼是自家祖父的样子,但是他此时却和宰相一样,身体哆嗦个不停。 而那几名太监和侍女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已经被直接吓晕了过去,甚至有一个太监屎尿都吓了出来,给现场恐怖气氛增舔了一些异味。 “来人,来人,护驾,护驾。”宰相大人大声吼叫,可是门外面一直没有护卫跑进来。 “哼,何方妖人,胆敢在太子面前装神弄鬼。”大将军朴某人却是恢复了平静,但他可能顾忌这白发老头的样子好像是太子的祖父,没有拔刀,而是一拳挥出,猛的打向那白发老头。 “砰!” 这武将一拳头直接把白发老头的脑袋直接打爆了, 是的,就那样直接给打爆掉了。 而且没有了脑袋的老头身体没有倒下,还在那里不停的摇摆,甚至晃晃悠悠的还努力往前走去。 “啊………” “啊………” 太子渊男生和宰相大人看到的东西好像不同,与大将军朴某人也不同,所以他们慢了半拍,先后发出一声凄惨尖叫。 第一千七百零二章 对这座城池的第二次宠幸 “妖孽,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将军朴某人脸色也是发白,但毕竟是手握十万大军,又身怀破功期实力的大将,大声喝叫的同时,他咬着牙上前,一脚踹向了他眼中的无头老者。 “砰!” 老者被踹倒了,但是落地后老者的腹部直接凹陷了下去。 一个婴儿从老者的肚子里面爬了出来。这是大将军朴某人看到的情景。 而渊男生和宰相大人不知看到了什么,貌似更加恐怖和诡异,因为他们一直吓的尖叫连连。 这让,朴将军也禁不住的头皮发麻,连连后退。 “有妖孽作祟,臣护送太子殿下干净逃离此地。”大将军朴某人不愧是渊太祚挑选出来,留在京都帮扶太子的人选,即使这个时候依然能够保持理智和冷静。 “好………好……我们赶紧……离开此地。”渊男生浑身哆嗦,两腿打颤,但还是好的,他后面的的宰相大人的下体袍子处已经湿了,分明是已经被吓尿了。 强压下心中恐惧的朴某人带着渊男生和文官跑出了这屋子,可是诡异的是他们推开门出去后,屋子外面竟然不是厅院,而是另一间屋子,看格局分明是一幢阁楼。 “这………这是我我………妹妹住的那………思雅楼。”渊男生的眼中,他认出了这里的布局,他们在这阁楼一楼的大厅里面,更加诡异的是,本来通往外面的门不见了,只剩下通往楼上的一个木质楼梯。 而这个时候,“咚咚咚!咚咚咚!”楼上在此时忽然传来了撞击声,吓的宰相大人又是一声惊叫。 “太子殿下,定是有妖人作祟,如今之计,唯有臣去杀了那妖人,才能破此险境。”朴某人一脸决然,眸中杀气冲天,提着刀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若是他们能够看见真实情景,便会发现他们其实一直没有离开原本的屋子,而声音是门外有护卫跑动的声音,所以都被他们同时听见,同时与眼前各自的幻境融合在了一起。 渊男生和宰相哪敢离开大将军朴某人,而在渊男生的眼中,他们是上了阁楼,所以他对楼上的声音感到恐惧,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赶紧跟在了大将军朴某人的后面。 而且太子渊男生还不忘记颤抖着说道:“那是卧室,我妹妹的卧室。” 在渊男生的眼中,声音就是从自己妹妹的卧室中传来的。 朴某人不知听没听到,反正是大喝一声,直接一脚踹开了门,而且他用上了全力,那门直接碎裂成几片飞了出去。 现实世界中,门外面正准备开门冲进来的一群护卫直接被踹飞了出去,有七八个人直接被炸裂的门碎片给弄死了。 所以,实际情况是三人其实冲出了这个屋子,来到了屋外的厅院中。 但三个眸中所见各自不同。 渊男生眼中,这分明是女孩子闺房的卧室里,而且什么都没有。 而大将军朴某人和宰相大人不知道是不是受太子殿下刚才话语的影响,眸中所见也是一个少女的闺房,只不过场景各有不同。 然而,他们明明听到那声音的确是从这卧室里面传出来的。 “咚咚咚…………咚咚咚…………”声音再度传来! “在床底下!”朴将军一声低喝,咬着牙一脸警惕的向那有着粉色丝幔的绣床走去。 “嗤!” “砰!” 朴将军一刀将床板连同上面的东西掀开,床下面的情景便暴露在三个面前。 床下面,居然有一条浑身上下没有穿丝毫衣服,但浑身血淋淋的女子。 这女子一脸绝望,正侧到着身体不停地用自己的手抠着旁边的床板。 甚至连三个人来了,她都像是没有发现一样,继续在扭动着。 “是……是我妹妹……呜呜呜呜……”渊男生惊恐而痛哭的哭泣着,就要走上前,但被朴将军一手拉住,喝道:“殿下,这不是公主殿下,这定是妖孽所化。” 朴将军话音刚落,对着那浑身是血的赤.裸女子脖颈处全力一刀砍了下去。 女子没有任何反抗,脑袋便被砍了下来,但诡异的是那脑袋竟然变成了宰相大人的脑袋,而身体也变成了宰相大人的身体,而且宰相大人的脑袋脸上还残留着无比的恐惧之色。 如此诡异的一幕,顿时让朴将军和太子渊男生脸色一变,两人转身看向本来跟在他们身后的宰相大人,却还哪有宰相大人的影子。 “啪!”门口方向传来声音。 二人转头看去,刚刚明明被朴将军踹飞的门竟然完好无损的关上了。 紧接着二人感觉到脚下传来浓浓的血腥味,然后便是液体漫过脚的感觉。 二人低头看去,顿时发出一声惊叫。 却是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床下面开始往外渗血,而且血越来越多,分明是已经将这卧室地面都漫过了不说,看样子,血还在增加,看起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将整个屋子都淹没。 太子渊男生一边惊叫,一边往门口跑去,朴将军连忙提着刀在后面保护。 但那门却好像是从外面死死锁住了,不管太子怎么拉、怎么推都打不开。 “殿下让开,我来!” 朴将军一声大喝,渊男生赶紧应声让开。 “啊!”然后朴将军一声吼叫,一脚对着门踹过去! “咔嚓!” “砰!” 和之前他们进来时一样,门再次被朴将军踹飞了,而且还四分五裂。 只是门外面不是什么下到一楼的楼梯,而是变成了一个厅院。 这不是第一次了,朴将军脸色大变中,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要拉着太子渊男生离开这里。 但是……太子殿下人呢? “额…………额…………朴将军,救我……救我……” 太子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了过来! 朴将军立刻抬起头,看见这卧室的天花板位置,太子竟然像是一条壁虎一样趴在上面。 不,确切地说,不是太子殿下趴在上面, 而是有什么东西在死死的在拉扯着太子殿下。 “朴将军…………救我…………” 朴将军立刻一声大喝,整体人拔地而起,一把将太子胳膊抓住拽了下来。 “哗啦…………” 像是布匹破裂的声音, 太子殿下从上面落了下来,并且紧紧的护在身后。 而这时,地板上的血“汩汩”的不断从床下流出,速度之快,让人咂舌,很快就漫过了两人的小腿,吓的朴将军扛着太子殿下赶紧跑了出去。 只是二人刚一出门,来到厅院之中,便有一个少女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哈哈…………哈哈…………哥哥…………你等等我…………等等我嘛…………”那个少女身穿白衣,一脸天真烂漫的向两个人跑了过来。 “啊………是我妹妹……她变成了鬼……”渊男生吓的连连后退,脸上一片雪白,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色。 朴将军眼中却是另外一个人,但同样惊恐之极。 “朴将军,杀了这个鬼,快点杀了这个鬼。”渊男生都快吓的崩溃了,此时此刻哪还管这鬼是不是他妹妹。 朴将军不愧是渊盖苏文的心腹大将,心志坚定之极,一咬牙提着刀便冲了上去。 “刺啦”一声,在渊男生的眼中,那个女鬼犹如一张纸一般,被朴将军一刀劈成了两半,掉在了地上消失不见了。 “你为什么要用刀砍我。”女人的轻叹从朴将军身后传来,朴将军顿时汗毛炸了起来,一刀闪电般向身后刺去。 砰! 身后传来重物坠地之声,朴将军猛的转头一看,便是脸色大变,因为倒在地上的是太子殿下,是被他一刀戳死,如今还保持一脸惊恐之色的渊男生。 朴将军浑身一个激灵,然后感觉浑身剧痛,倒在了地上。 ………… ………… 渊氏祖宅之中,一群护卫一脸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看着厅院中太子殿下和朴将军、宰相大人三人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转,而他们只要一接近便会被朴将军给砍死。 所以,最后他们也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同时派人去请平壤城中朝中的各位重臣和宫中大夫。 听说太子殿下出了问题,在平壤城中的高句丽高官们来得很快,只是他们来了也没有用,太子殿下、朴将军和宰相大人三个人依然在哪里四处乱转,还时不时的发出尖叫声,流露出恐惧之极的表情。 几位重臣商议了一下,便准备派人先将太子殿下三人制住再说,可是朴将军实力高深,上去的人都被其给打死了。 就在几位重臣等着三个人力竭之后再让大夫诊断的时候,朴将军突然一刀将宰相大人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几位重臣顿时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派人上前,妄图制住朴将军再说,以免朴将军伤到太子殿下。 可惜不等太子殿下的一众护卫制住朴将军,后者在四周一片惊叫声中,一刀将太子殿下也给宰了。 太子殿下的护卫怒极,不再留手,不等几位重臣阻止,已经围上去乱刀将朴将军给砍死了。 至此,高句丽国京都平壤城中最有权力的三个人死了。 几位重臣虽然知道事情严重性,但事情已经发生,便只能尽力补救,做他们认为对的事情。 他们一番商议之后,认为朴将军执掌京都十万大军多年,威望极高,朴将军死的又蹊跷,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担心军中有人会闹事出乱子。 所以,他们先是以太子殿下的命令,将军中主要将官全部给诓骗来,然后给关了起来。 最后,他们才派人去辽东城给渊盖苏文报信。 ……… ……… 同一时间中,渊府祖宅对面的酒楼三层的包厢中,药老和木皮皮藏在其中,用望远镜一直暗暗的观察着这边的情景。 当他们看到高句丽的太子渊男生、朴将军和宰相先后死去,早已欣喜不已。 而接下来,高句丽的几位重臣竟然将京都内外一百多名将官给诓骗来关了起来,更是让二人欣喜若狂。 “算算时间,李玄霸大将军已经乘船登陆至安南国,明后便会发兵。而且按照军情府给我们安全府报的高句丽的战略计划,李玄霸大将军不会去攻城,而是直接带领五万骑兵直奔平壤城而来,按照路程也就是两三天的时间,而野战之下无人能够拦截得住李玄霸大将军带领的暴熊军团。到时候李玄霸大将军定会效仿十年前陛下的壮举,直接攻破平壤城。” “药老,你说我们要是将这一百多名平壤守军的将官给毒死了,等李玄霸大将军攻打平壤城的时候,高句丽人的太子死了、宰相死了、大将军死了,上面所有将官死了,这城会不会轻易攻破。”木皮皮充满了期待,兴奋的脸都有些变形了。 “应该如此。”药老想了一下,虽然他也不懂打仗,但这种事情不难理解,“此次攻打高句丽,少主当立首功。” ………… ………… 战马奔腾、冷风呼面、兵甲寒凉、刀剑染血、人头滚落…… 这绝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但大部分男性都曾在自己心中幻想过这个画面。 李玄霸更是对这种体验着迷,已经上瘾,有一段时间不上战场冲锋杀人,他感觉整个人都不舒服。 所以,带领暴熊军团五万骑兵从安南国向高句丽平壤全力疾驰而来的路上,李玄霸便已经处于无比兴奋激动的状态之中。 其实了解李玄霸的人都知道,这个暴力狂真的很简单,唯一的爱好就是带着自己的兵,去砍人,去放纵,去浪荡,苍茫大地,任他驰骋踩踏。 而这种体验,在当下这个世界,只有王君临才能给他。 李玄霸很清楚,自己手底下的这些个骑兵,也是很兴奋的。 这一次,王君临定下的战略是,不顾一切,以最短的路径,最快的速度冲到高句丽京都平壤城下。 这一路上肯定会有高句丽大军阻拦,但是以暴熊营的战力和他们手中的手榴弹等强大的火药武器的威力,除非渊盖苏文带领练了十年的二十万精兵从辽东城赶来亲自拦截,或许还能够拼死挡住。 除此之外,在高句丽没有任何人、任何军队能够挡住李玄霸带领的暴熊军团的突入。 第一天,李玄霸带领暴熊军团便遇到了高句丽的两波军队拦截。 第一波是五万大军,直接被李玄霸凿穿,扬长而去,整个过程只用了半个时辰。 第二波是十万大军,这已经高句丽面对安南国驻防的所有军队,但只坚持了一个多时辰,便直接被杀溃。 李玄霸带领大军在后面一路追杀了一百多里,杀敌无数。 不过只要这些人不在自己一行前路上,李玄霸便不再追杀,继续带领大军往平壤城而去。 再之后,虽然也有高句丽的大军在附近出现,但是再没有任何大军敢正面拦截暴熊军团。 ………… ………… 平壤城,高句丽的京都,在高句丽的地位跟华夏长安城和洛阳、南京城的地位一样,是真正的古都。 但这样的一座城池,它就那么安静地待在那里,带着友好和谦卑的姿态,在十年后,再次等来了王君临军队的又一次地临幸。 而且,这一次的临幸,比十年前王君临亲自带兵那次更加顺利。 当时,王君临还一路上打了几次恶战,才杀到平壤城的,可是李玄霸这一路上除了第一天两次正面野战轻易取胜之后,后面第二天竟然几乎没有遇到丝毫的阻拦。 这固然与李玄霸带领的暴熊军团战力太强有关,但也与高句丽平壤城这边主事的太子殿下渊男生和宰相大人、大将军朴某人已经被安全府的一个小小副司使木皮皮给弄死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当第三天李玄霸带领大军兵临平壤城下的时候,平壤城内还是早早准备好了守城,看起来戒备森严。 只是,李玄霸拿着望远镜细细一看,便看出平壤城上军队虽然不少,但是看起来有些混乱,而且士兵的士气非常低迷。 这时,有亲兵跑来禀报道:“大将军,安全府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将平壤城内的高句丽国太子渊南生、宰相大人和大将军,以及守军一百多名将官全部刺杀。” “什么……”即使是李玄霸也是吃了一惊,“主持这一切的是谁,难道是果儿姐姐亲自潜入了平壤城?可是若真是这样,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亲兵立刻说道:“回禀大将军,沈大统领没有亲自潜入平壤城,是安全府药器司的副司使木皮皮带人潜入平壤城内做成此事的。” “木皮皮?”很少跟朝廷同僚有交集的李玄霸显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还是赞叹道:“这个木皮皮好手段!” “刚才我一看这城竟然足足有七八丈高,且看起来这般结实,而我们来得仓促没有带什么攻城器械,我还真发愁呢!” “可是,有了这个木皮皮在城内搞的这些事情,这座城就好攻了。” 李玄霸虽然是个战争狂、暴力狂,但经过聂小雨的多年调教,却已经不傻,更不会平白无故的让自己的士兵送死。若是能够少死一些自己人,便攻下这座城,即使是他也是开心的。 PS:第三更五千多字的一更送上,今天晚上更了近一万两千字———— 第一千七百零三章 高句丽亡国和猞猁的消息 平壤城作为高句丽的首都,再加上十年前被王君临攻破过一次,高句丽人当时为此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所以这十年间,在渊盖苏文的推动下,加高加固、加高了太多。 不说李玄霸只是骑兵轻装而来,没有带什么攻城器械,即使带了这平壤城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攻克的。 李玄霸目光如电,骑着马带着一波人围着平壤城四面转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南边的城门上。 不是他发现了这南城门的弱项,而是刚好一圈看完,没有发现什么轻易能够攻克的地方。 好在来之前,李靖统领的军府给李玄霸这边的每一步行动都有着周密计划。 对于如何攻克平壤城自然也是计划在内的——经过皇帝陛下的同意,军府给暴熊军团加强了一百名蛇岛出产的死士。 李玄霸也不下令扎营,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想过今晚上住在平壤城外。 接下来,随着李玄霸一声令下,一百名死士将特制全身钢甲穿在身上,将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然后骑着同样全身上下被铁甲包裹住的高头大马,各自给战马喂一颗药丸,便双眼冰冷而漠然的向南城门冲去。 这是一百重骑兵,也是一百死骑士,更是一百骑兵炸弹。 战马因为服用了安全府药器司的某种特殊药丸,刚一冲出便双眼变得赤红,开始透支生命进行冲刺,速度不但没有因为负重增加而减慢,甚至比轻装的时候还要快很多。 因为太子殿下渊男生、守将朴某人和麾下高级将官已经被木皮皮给弄死了,此时平壤城上指挥守城的是几名文官,没有什么守城经验,下面的基层军官到是有一些经验,但是屁股决定脑袋,一些事情的站位便很难高远,也没有权力做出决定,下达命令。 所以,看着一百个被厚厚钢甲包裹的骑兵向城门冲来,并没有意识到这是骑兵炸弹,只是以为对方想要强行撞门。 城头上负责南城墙的那名文官不等重骑兵冲到射程范围之内,便有些慌张的下令放箭,好在城头上的士兵足够多,一波没有射准,还有下一波。 可问题是即使射准了,也只是听个响,力道大的最多让骑兵身体微微一晃,让战马身体微微一顿,根本没有带来任何杀伤。 “放滚木。” “仍巨石。” “倒火油。” 几名基层军官倒也经验丰富,立刻改变战法,及时下达命令。 七八丈的高度带来的重力势能,再加上几名士兵同时往下仍的力度和初速度,滚木和巨石威力不小,一百名死士重骑兵顿时有了损伤。 闷哼声中,十几名骑兵躲避不及被砸下马生死不知,还有十来名骑兵的战马被砸倒在地,半天起不来,但上面的骑兵又爬起来,徒步向城门跑去,犹如不完成任务死不回头、不停下的机器人。 火油的效果反而不行,因为这一百具人和马的钢板甲竟然是经过防火处理的。 这对骑兵炸弹来说也是必须的准备,否则还没有冲到地方,他们身上的炸药包便被火给引爆了,岂不是给城头上守军放了一波超级大爆竹,听了个响,看了个火光烟雾。 那就真的成了大安国的一个笑话了。 一百名重骑兵的冲锋说来话长,但是从开始冲锋到城头之下也就十几息时间,而到了城头守军能够攻击到的范围内到冲至城门前更是三四息而已。 所以,城头上的各种攻击加起来也就四五波而已。 因为是全部集中在南城门这么大一点的地方,所以这四五波攻击倒是让一百死士重骑兵折损了近半,但剩下的一半却是顺利的冲到了南城门前。 然后,便是一波惊天动地的巨响,平壤城的南城门连同城楼轰然倒塌,变成废墟,城头上的数千士兵直接被炸死或者掩埋。 李玄霸待巨响声落下,不等掀起的尘埃落地,便狞笑着带领暴熊军团五万骑兵发起了冲锋……… 城内十万守军群龙无首,没有了主心骨,且高层将官被一网打尽,互相联络、上下指挥、互相协同等方面乱成一锅粥。 所以,即使是接下来的巷战,守军也只坚持了大半天时间,便有四万多人被杀,三万多人从其他城门逃走,两万多人投降。 至此,时隔十年,高句丽首都平壤城又在一天之内被王君临的军队所攻破。 消息传开之后,高句丽全国震动,镇守辽东城的高句丽皇帝渊盖苏文气急攻心,当天便吐了一口血,然后留下十万人马驻守边关,防止幽州罗艺趁机杀过来,而他亲自带领十万人马回援平壤。 渊盖苏文当然知道要想从大安国军队手中夺回京都平壤城有多难,但是京都代表的意义绝非是一个城池,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高句丽这个国度,京都被人占领甚至意味着已经亡国,这对高句丽各地的官员和军队中的将士影响太大了。 拖的时间一长,高句丽各地的官吏人心浮动,百姓麻木混乱,军队军心动摇。 所以,渊盖苏文虽然隐隐感觉自己就这样带领十万人向平壤城赶来,好像有些不对,但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果然,几乎在渊盖苏文带领十万大军回援平壤城的当天,幽州罗艺统领十万大军奔赴辽水西岸,用大安国格物研究院新近出产的快速浮桥配合巨型抛石机抛射的火药包,轻易渡过辽水河,并且杀溃辽水东岸的高句丽守军。 接下来,罗艺三天之内连破四个军寨,两个县城,斩首三万多,直逼辽东城。 同一时间,驻守安南国的水陆大将刘一东统领十万大军开始北伐。 因为之前有李玄霸带领暴熊军团将高句丽南边两个郡“犁”了一遍,刘一东在短短一周之内,便轻易攻下了高句丽靠近安南国的两个郡,眼看着就要逼近平壤城,与李玄霸完成胜利会师。 当然,这与高句丽的郡地面积比大安国小了很多有关,说是两个郡,放在大安国也就两个大一点的县。 毕竟整个高句丽半岛也就那么大。 总之,虽然有渊盖苏文辛辛苦苦练兵十年,但当王君临的军队一经打来,前后不到半个月时间,高句丽便已经面临灭国的处境。 ………… ………… 早在李玄霸乘船在安南国南边海岸登陆同一天,苏长青带领两万精骑从陕北马邑郡出发,只带了三日份的干粮,便杀入了东.突厥国的势力范围之内。 苏长青一行半个月之内辗转上千里,灭了七个小部落和三个中等部落,展现出了强大的战力,即使是突厥人聚集了五万骑兵,在野战之中也轻易被苏长青带人杀溃。 一时间,东.突厥大小部落人人自危,而这个时候李世民派的使者也到了东.突厥的王庭。 这些年虽然休养生息,东.突厥人不断生崽,小孩不断长大,骑兵也勉强能够凑够三十万,但突厥可汗当年就被王君临打怕了、打疼了,这几天又被苏长青再次揭开了伤疤,重新感受和体验到了王君临军队的厉害,哪敢答应唐国使者的要求,主动对大安国发兵。 最后的结果是,李世民的使者被突厥可汗给抓起来,派人送到了苏长青的手里。 之前王君临让苏长青骤然对东.突厥国发兵,理由便是东.突厥暗中与唐国勾结,欲对大安国不利。可是如今对方将唐国使者都给抓起来送了过来……… 面对这种情况,苏长青也不好做主,飞鹰传信向王君临请示,王君临虽然有些遗憾突厥可汗竟然如此识相,却也知道突厥人是不能再欺负了,遂下令让苏长青收兵。 没办法,大安国是要统一天下的,是要成为天朝上国的,华夏一直是礼仪之邦,有些事情却是要把握一个度,这国际形象还得注意一下,否则在周边各个势力搞出一个大安国威胁论,实在没有半点好处,只会将所有国家和势力逼到敌对面。 ……… ……… 西边,李祥面对吐蕃人却和苏长青面临突厥人的情况完全不同。 因为,唐国的使者以大安国的富饶、好抢为由,总之就是“人弱、粮多、钱多、速来”这么个节奏,成功说动了吐蕃人,吐蕃召集了十万大军向张掖郡和西平郡嗷嗷叫着杀了过来, 面对这种情况,李祥果断改变战术,不再主动打上去,而是在唐古拉山口守株待兔。 以这年头的交通条件,从吐蕃国往西平郡(青海西宁附近)打过来,吐蕃人必须要过唐古拉山口。 李祥做的事情也简单,在山口处埋了不少的地雷,将从未见识过火药武器的吐蕃人直接给炸傻了、炸懵逼了。 吐蕃大军损失惨重,惊恐之极的同时,却有不少人直接对着爆炸的地方直接跪了下来,五体投地,甚至都不敢抬头看。 没办法,对于从未见识过地雷爆炸的吐蕃人来说,一大波地雷爆炸的火光和产生的威力,炸出来的大坑,再加上犹如雷鸣一般的巨响之声,这不是神迹是什么? 这不是活佛显灵,这又是什么? 吐蕃人这样的操作,也将李祥及麾下五万人马给看傻眼了,但这并不影响他带领大军一阵冲杀,让吐蕃人损失惨重,稀里糊涂的退兵。 过了唐古拉山口,海拔急剧提升,气候恶劣,大军上去就算不打仗,受高原反应影响,非战斗减员的厉害,所以李祥也果断收兵,并没有追上去。 但吐蕃十万骑兵如此轻易解决,却也是出乎李祥和远在扬州的王君临等人的预料。………… ………… 东面、西面和北面的问题就这样轻易解决了。 而且高句丽面临着亡国的危险,形势越来越不妙。 罗艺用了三天时间,炸开了辽东城的城墙,攻克辽东城,大败十万守军,然后留守三万人马驻守辽东城和周边军寨、郡县之外,撵着渊盖苏文救援平壤城的大军屁股追了上来。 本来是想夺回平壤城的渊盖苏文没想到形势急剧恶化到如此程度,眼看着自己就要陷入罗艺、刘一东和李玄霸的包围圈之中,果断往高句丽西北边的一个契丹部落逃窜,但是未等逃脱过去,便被追了上来,最后.进入一座郡城之中死守。 但是守了半个月,便被大安国的三路大军攻破,渊盖苏文自杀殉国。 至此,高句丽亡国,整个高句丽半岛成为大安国所属。 王君临这边早就准备好的一批官吏第一时间送到高句丽,因为有之前安南国十年打下的基础,轻易便稳定高句丽半岛形势,将大安国治理地方的模式顺利推行开。 大安国四方之敌,或者说唐国本来计划中的盟友就这样只剩下南边的南诏六族。 而南诏这边能否在大安国打唐国的时候反叛,吸引大安国的兵力和精力,就看萧瑀了。 让得知高句丽、东.突厥、吐蕃人的情况,郁闷无比的李世民略微安慰的是,萧瑀那边的进展的颇为顺利,甚至已经暗中发展了一批人,建立了组织,而且这个组织的人手还在迅速的壮大之中。 特别是,罗成以南诏人为兵源,成立了治安司,招了一万治安司的兵丁,已经开始训练,甚至还配备了大安国部分精良的武器装备。 萧瑀抓住这个机会,将已经效忠他的部分南诏人想法设法送进了治安司属军队之中,并且成为了军官。 只是,这个过程进行得太过顺利,萧瑀总感觉有些不放心、不踏实。 这一天,萧瑀接到关中长安送来的秘密情报,其中还有一封那位神秘的国师亲笔信。 信中说,在南诏六镇西南边的大山中,有一个奇人,名为天狗,可控制狼群、虎豹等野兽。 唐国的国师给萧瑀还送来了一个信物,说是那个奇人见了信物之后,便可为萧瑀效力。 而国师信中言之凿凿,说是只要得这奇人相助,南诏之事成算至少能够增加三成。 萧瑀是李世民真正的心腹,也是唐国的高层,虽然不知道那位神秘的国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也知道这位国师神通广大,唐国的那火药武器就是出自这位国师之手。 所以,对于国师提供的这个消息,萧瑀非常重视,在第一时间准备去寻找十万大山中的这个可以控兽的奇人。 只是,萧瑀不知道的是,他这边做出这个决定,甚至在得到一号傀儡的消息第三天,王君临这边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 ………… “什么,终于有天狗的消息了。”扬州,皇宫大政殿中,王君临听了沈果儿的汇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脸的惊喜,“多少年了,终于有了猞猁毛毛的消息了。” 春秋使者的仙隐门十宗中有两宫,龙宫被王君临带领大军给直接灭了,而妖宫因为早早收服了虫妖,后来也收服了大半人。 但是,妖宫有三大秘术,一个是虫妖的御虫之术,一个是人妖的阴阳人秘法,另一个便是历代妖宫宫主修炼的兽王术。 当年在西北,王君临首次与仙隐门各宗碰面时,当时还属于幼兽的猞猁毛毛便被妖宫的宫主天狗给掳走了,后来王君临通过聂小雨以催眠术控制了天狗,天狗言称猞猁毛毛是万猞挑一的银猞猁,有秘法可让毛毛脱胎换骨,王君临便答应让天狗将毛毛带去培养一段时间。 结果,这一别之后没多久,春秋使者被王君临炸死,那天狗竟然也失踪了,猞猁毛毛也随之消失。 这些年,王君临派了不少人寻找天狗和猞猁毛毛,却一直没有找到,不想这天狗竟然藏在南诏六族西南边的十万大山之中。 当年,聂小雨以催眠之法控制了天狗,现在看来是一号帮天狗解除了这催眠之法,并且将其藏了起来。 “让虫老带领一批高手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南诏六镇,暗中尾随在那萧瑀,找到天狗……找到猞猁毛毛。” 王君临一脸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没有忘记刚出生的毛毛,当时将他从昏迷中舔醒,从而机缘巧合之下救他一命的情景。 更不会忘记自己将猞猁当成亲儿子,而猞猁将他当成亲人,一人一兽之间相处了一年多的那些美妙天伦之乐。 PS:抱歉,今晚上只有这四千八百多字的一更———— 第一千七百零四章 虎诏族与圣兽毛毛 萧瑀坐在藤条编制,有着一个座椅的担架上,被四个人扛在肩膀上,飞快的穿梭在丛林之中。 扛着他的人都是二十多岁,皮肤被晒的黝黑粗糙,非常壮硕,足足有八尺高,全身肌肉鼓起,跟铁塔似的大汉。 这四人身体非常灵活,在山上步履轻盈,如履平地。 在这四个大汉四周,还有萧瑀的一百多名属下,一个个武功高强,神色冷峻,有些警惕的盯着抬着萧瑀的四名大汉,又暗自防备着四周。 在为在他们的外围,还有二十名汉子,和那抬着担架的四个大汉装扮一样,一个个都非常强壮敏捷。 这二十四人装扮非常怪异,与南诏族有些相似,但又不同,与汉人更是大为不同。 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某种野兽皮缝制成的皮甲,腰上挂着略有些弧度,但却非常尖锐的弯刀,刀鞘样式各自不同,但有一半人是用老熊皮缝制的刀鞘,刀柄都是磨得锃亮的铜制柄,上面有着神秘的刻花,看起来颇为精美。 萧瑀坐在担架上,心中其实有些担心自己会掉下来,但面上却始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时还问道:“你们大巫到底在什么地方?” 带路的那名大汉速度不减,一边脚步如飞的赶路,一边用怪异的音调说道:“我们大巫当然是在我们族地之中,医者你带着我们大巫的信物,我们一定会带着你去见我们大巫的。” 萧瑀暗叹了一声,却笑着说道:“听说你们大巫神通广大,能够控制大山中的野兽,不知真假。” 大汉顿时一脸的敬仰之情,但紧接着一脸的担忧,说道:“我们大巫精通巫术,的确能够控制大山中的野兽,但大巫生病了,如今是圣兽控制着群兽,保护我们部落族人。” “你们大巫竟然生病了,难道病得很重。”萧瑀皱眉问道。 大汉立刻叹息道:“大巫的病的确很重,所以大巫才派我们一直在山口处等着,而且已经等了四年了,大巫说只有拿着他信物来的外来人能够治好他的病,所以我们要快点回到部落,给大巫治好病。” “怪不得这些人叫我医者。”萧瑀心中恍然大悟的同时,想起和国师那封密信一起送来的那个瓷瓶,心中恍然道:“原来如此,或许国师是通过瓷瓶中的药来控制这个大巫的。” 心中有了这个明悟,萧瑀暗中摸了摸怀中那个瓷瓶,目光闪动,却是有了一些其他想法。 萧瑀看了一眼四周二十多名虎背熊腰的勇猛大汉,问道:“刚才你说圣兽可以控制群兽,你们圣兽又是什么?” 大汉道:“圣兽是一只银猞猁,是大巫向巫神求来的灵种,比这大山中最勇猛的老虎和巨熊都要强壮和高大很多,圣兽可以驱赶万兽,是这片大山中的万兽之王。” 萧瑀一听,大感称奇,心想这天下间竟然还有这等神奇兽类,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萧瑀更看重的是这个生活在深山之中的部落到底有多少人,又有多少成年男子,而成年男子是不是都是和他身周这二十四个大汉一样,一个个都如此勇猛。 这样想着,萧瑀问道:“你们一个个看着勇武过人,不知如你们这般勇士,在你们部族中还有多少?” 那大汉好似非常单纯,一脸骄傲的笑道:“我们虎诏族个个都是勇士,像我这样的成年勇士还有一万多人。” “一万多这样的勇士。”萧瑀眸中精光爆闪,按照长安那边送来的情报显示,陛下与王君临的三年约定已经不到半年,大安国攻打唐国在即,自己若是能够将这一万多勇士控制在手中,再加以训练,配备精良武器装备,自己在这边的大事却是成了。 “只是这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还得从长计议才行。”萧瑀暗自思忖不已,“而那位大巫却是关键,能否控制这一万勇士,甚至将这个部落弄成根据地,就看国师的那药能否控制得了这个大巫了。” 这二十多人显然走惯了山道,在密林中行走如履平地,而且对这片茫茫大山和丛林好象非常熟悉,虽然没有山道,但从不停下辨认道路,萧瑀的那一百多名属下虽然武功高强,但想要跟上这些人的步伐,却也有些吃力。 这一路上,他们碰到过两只老虎,一小群狼,还有一家子狗熊。除了群狼被他们惊退之外,老虎和狗熊都成了他们的猎物。 这伙人一口气跑了大半天,终于在一处背风处停了下来,捡了干柴,生火开始烧烤他们一路上打的猎物。 每当休息的时候,都是萧瑀向这些大汉套话、打探消息的时候。 ……… ……… 就在萧瑀这一群人的后方,还有一群人,爬伏在远处山石后面,用望远镜远远地看着这边。 这群人自然是王君临派来的,不过带头的不是虫妖,而是聂小雨。 王君临担心出现意外,让猞猁毛毛受到伤害,且又不影响萧瑀这个棋子的计划,所以派聂小雨亲自过来看着处理此事。 虫妖看着那二十四名忙着生火烧烤食物的大汉,一脸的疑惑不解,对聂小雨恭敬道:“老祖宗,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聂小雨蹲在虫妖的右侧,也不用望远镜,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些人应该是传说中的虎诏族。” “就是那个南诏六族之外的第七族,据说人数稀少,但是人人是虎狼勇士的虎诏族?”虫妖一脸惊疑,皱眉想了一下,道:“不是说一百多年前虎诏族已经被南诏其他六族联合起来灭族了吗?怎么还有?” 聂小雨低声道:“其实还有一些虎诏族部族当年逃进了大山深处,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只是不知道那天狗是如何成为这虎诏族的大巫的。” 蛇妖一脸恍然,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那萧瑀看起来颇为兴奋。” ………… ………… 几乎无人涉足过的深山野岭显得荒芜,但却又生机勃勃。 隐隐透着一种莫名的恐怖和神秘的气息,常常看见各种动物出没。 这地方的山林颇为潮湿,与北方秦岭、太行和祁连深山中大为不同,几个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比比皆是,而且颇为密集,很多地面上都难以被阳光照射到。 所以,即使天气晴朗,且中午艳阳高照时,行走在山林之中的众人依然感觉潮湿阴冷,不见阳光。 地面早被经年累月的植物落叶覆盖了,不知多少层的落叶烂成了腐土,踏上去就像踩上了地毯,软绵绵的,有时候还会有沼泽陷坑出现。 跟着聂小雨、虫妖的一行高手都有点不适应这样的环境,但有聂小雨带路,不知有多少次各种或大或小,或危险或可爱的动物都是被她提前发现和察觉到,轻易避开,或者提前有所准备,轻松应对。 越往十万大山深处,聂小雨、虫妖也越明白为什么虎诏部族能够做到与世隔绝了。 这种地方,若非逼不得已,绝对不会有人到来。 因为,在这种地方生存,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老祖宗,萧瑀那一群人在前面停下休息了。”正在虫妖略有些感慨时,一属下跑来禀报。 聂小雨却突然看向某个方向,说道:“已经到了虎诏族人的部落附近所在。” 这时,有一声浑厚而响亮的兽吼声突然从聂小雨目光方向传来,只是声音便让不少人心中凛然,只感觉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众人连忙爬上大树,向萧瑀那一群人看去,发现那兽吼声刚落,在萧瑀那一群人周围的山林传来一片声响,紧接着四面八方便冒出足足有五六百名大汉。 没错,都是真正的大汉,每个人身高竟然都在一米八以上,且身体魁梧。 而且这些人在这深秋阴冷天气,一个个穿着单薄,貌似非常抗寒。 皮肤黝黑粗糙,有一些甚至赤着脚,武器装备比带着萧瑀这一群人来这里的二十多名虎诏族人要差一些。 不过每个人也算是全副武装,弓箭和战刀一个不少。 弓箭五花八门,一看就是每个人自己打造的。 战刀更是乱七八糟,只有一半是铁制刀,其他的什么竹刀、木刀、石刀、骨刀,应有尽有。 但萧瑀却是神色一片凝重,而且双眸光亮一闪而逝。 这五六百人虽然武器装备落后,但一看就是非常厉害的战士。 带着萧瑀这一群人来的那名大汉领头人上前,与包围他们的族人解释了几句,一行人便被带着往不远处的一个大山谷中行去。 刚才那声兽吼便是从那大山谷中传来的。 萧瑀这一群人跟着一群虎诏族人还没有进那山谷,便碰到了一只身高一丈之多,长足足有两丈多的银色猛兽,而这些虎诏族人看着这猛兽之后,便全部仍下兵器,并且冲着银色猛兽跪了下去。 “这就是当年救了公子的那只小猞猁……”远处,看着这一幕的聂小雨心想:“刚那兽吼声也是这猞猁发出的,看着这个头和威势,貌似是很凶的样子啊!” ………… ………… 第一千七百零五章 巫神殿与大巫 萧瑀这一群人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变成了最为尊贵的客人,甚至这个客人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事情有些诡异,逻辑上也很荒唐,放在后世自然是没有人相信的。 但在这个时代,若是了解中国古老的少数民族图腾文化之后,便会明白,这种事情才是合情合理的。 而好巧不巧的,银猞猁毛毛竟然是虎诏族人的图腾。 而银猞猁又是那位大巫从巫神那边求下的灵种。如今大巫生病了,貌似只有萧瑀能够治好。 聂小雨带着虫妖一行人隐在暗中观察这狠猞猁毛毛,不少人很想找个人问一下为什么虎诏族人的图腾不是老虎或者黑豹子之类的动物,怎么就成了银猞猁,而且这狠猞猁貌似就是他们的皇帝陛下要找的……亲人。 不过,众人猜想这都与那妖宫的宫主天狗是这虎诏族的大巫有关。 就这样,萧瑀这一群人跟着一群虎诏族人穿行在深山野岭之中。 前方渐渐出现越来越多的人迹,特别是一条崎岖的山间小道的出现,证明这里的确有大量人类生活。 一群人沿着小道,穿过一条一线天式的峡谷,前方突然霍然开朗。 一个占地非常大的山谷出现在众人眼前,山谷中间位置有一个占地上千亩的大湖,围绕着大湖是一间间土屋和石屋,几乎占满了整个山谷。 放眼望去,不下于近万座房屋。 聂小雨远远的看了一眼,便粗略的算出这里住的人恐怕不少于五万,这在大安国都已经堪比中等的县城了,但是对于少数民族来说,的确算得上是大部族了。 看来这个虎诏族部族一百多年以来世外桃源般的繁衍生息,人口倒是不少。 随着走近,聂小雨远远发现,大湖的另一头有一条几乎称之为溪的小河,小河中还有流淌的水,溪河的尽头则是一个落差极大的瀑布,只是听不见瀑布落下来常有的巨大轰鸣声。 因为不管是溪水,还是瀑布,水看起来都不多。 而萧瑀最初却以为这是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只是进了部族聚集区之后,萧瑀顿时发现,自己之前说这里是世外桃源明显是用错了词,会错了意。 这里堪称是世外,这没有错,但代表着美好生活的桃园却远远达不到。 这里只能用贫穷,甚至极度贫穷四个字来形容。 “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八个字就是这里的真实写照。 这里的人也种田织布,萧瑀看见了湖边上的一些农田,只是一看那田地的平整程度,萧瑀便知道,这里的人虽然不能算是刀耕火种阶段,但也好不了多少。 而身上的衣服多是兽皮和少量的麻衣,缝制的倒是比较精细,而且有着虎诏族人独特的花纹。 并且与汉人服侍宽松大为不同,这里的人或许是为了方便在山林中赶路打猎,一个个都是紧身服,非常显身材的那种,但又与受汉族文化影响较大的南诏六族服饰又明显不同。 这种衣服穿在女子身上,美妙的身形顿时显现出来,尤其是那些虎诏族的小姑娘,不知道是深山育俊鸟,柴屋出佳丽的原因,虽然衣饰朴素简陋,但是容颜俏丽,又穿着紧身衣,让萧瑀这一群人一个个忍不住看个不停,有一些心术不正之人,眸中已经流露出了邪淫之意。 沿着村寨中勉强还算平整的大路,萧瑀这一群人跟着前面的虎诏族人一直往山谷深处走去。 一路上很多虎诏族人都从家里面跑出来围观他们,脸上有着浓浓的好奇,对他们的装扮和身上的衣服指指点点的。 但当这些虎诏族人看见银猞猁之后,一个个神色炽热而又有些畏惧的全部冲着银猞猁跪了下去。 ……… ……… 进了村寨,那五百多虎诏族战士便自顾散去,反而是最开始将萧瑀这一群人带来的那二十四名最为精壮,装备相对最为精良的虎诏族勇士留了下来,并让萧瑀留下大部分人在村寨中,他们会安排人照顾,让萧瑀继续跟着他们走。 萧瑀猜想应该是要去见那位大巫,也就是国师信中所说那位能够控制为自己所用的人,不由得心中一振,略一犹豫,便吩咐一众属下留在这里,他只带了四名高手护卫跟着这队明显有别于其他虎诏族男子的勇士继续往深处走去。 而最前面那只神俊异常、个头巨大的银猞猁始终悠闲的走在最前面。 穿过整个村寨,拐过一个山梁,萧瑀一行人眼前出现一片建筑物。 与山梁另一边虎诏族村寨格格不入的建筑。 村寨的房屋破旧简陋,不少虎诏族女子都是面黄肌瘦,但眼前的这片建筑却堪称是金碧辉煌,气势恢宏。 这是一座宫殿,而且看这样子和山外汉人的宫殿颇为相似。 而那位大巫便住达座宫殿之中。 “如此看来,这位大巫多半不是这虎诏族人,而是汉人。”萧瑀仔细打量过这座宫殿之后若有所思,想着等一下见了那位大巫之后,如何才能够将其控制,让其为已用。 见识了虎诏族男丁天生体格强壮,且这里足足有五六万的虎诏族人之后,萧瑀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想法与虎诏族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关,也与虎诏族人貌似比较淳朴,非常好忽悠有关。 …… …… 萧瑀一行跟着那二十多名南诏族武士进了宫殿,眼睛又是一亮。 刚才宫殿的大门挡着看不见,此时进来才发现这宫殿里面极为开阔,而且有一半建筑是修建在半山腰上,甚至与瀑布紧挨着。 萧瑀一行沿着一条曲折的石阶蜿蜒向上,穿过几片房屋,断断续续的爬了几百个石阶,最后才来到最大的一座大殿之前。 这个大殿也是此地最高的一座建筑,竟然是修建在悬崖上,巍峨高耸,人们只能仰望着它,自然而然的便让让人产生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就连从来不信神的萧瑀站在下 面往上看,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莫名的肃穆与敬仰之感,更不用说那些半开化的虎诏族族对那位大巫的敬畏程度可想而知。 到了这里,那二十四名圣虎诏族武士的神情也变得肃穆起来,萧瑀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炽热和没有任何保留的敬仰。 “这………这位大巫恐怕不简单!”萧瑀将二十多名虎诏族的勇士的神色目光看在眼中,眉头微微蹙了蹙,禁不住心中凛然,抬手摸了一下胸口的瓷瓶,心想今日能不能成事,就看国师的信中所说是否属实了。 这座宫殿所在悬崖后面某个巨石后面,聂小雨和虫妖等人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眉头不由的蹙了蹙。 虫妖对这些类似狂信徒的人实在是讨厌得紧,因为这种人已经没有了自我,他们已经被他们心中的神或者什么存在精神催眠,他们可以为了自己心中的巫神做出世间最为极端的事情,以残忍的手段结束自己的生命都不算什么,他们甚至会因为巫神所谓在人世的使者一句话,毫不犹豫的去伤害自己最亲的亲人。 所以,在虫妖看来,任何狂信徒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称之为行尸走肉都不为过,其实和他炼化的虫傀儡差不多 而银猞猁却不管不顾的进了那大殿之中。 神情肃穆狂热的一名虎诏族勇士带领萧瑀和四名护卫足足爬了八十一个台阶,来到了这座大殿大门前。 那虎诏族勇士突然悄声对萧瑀等人低声道:“只有医者能够进去,其他人只能在外面等着。” 萧瑀一听,顿时眉头一皱,虽然按照国师信中所说,那大巫根本不敢伤害自己,应该不会有问题,但毕竟人生地不熟,又是在对方的地盘上,他一个文人,若是没有四名高手的保护,他缺乏安全感。 但萧瑀也是果断之人,略一犹豫,便吩咐四名属下在外面等着,他跟着那虎诏族勇士往大殿里面走去。 萧瑀知道,在这虎诏族地盘上,对方若是想要对他们不利,他即使将带来的这一百来人一直带在身边也是没有用,如今唯一的依仗便是国师所说的那些话和怀中那个瓷瓶中的药丸了。 迈进大殿高高的门槛,只见里边是一座极恢宏壮观的大堂,穹顶上是怪异的虎诏族人手持各种武器的画像,两旁贴着石制的墙壁是一个个高达足有近两丈的巨神像,与萧瑀见过的任何神像都不一样。 大殿四角生着火炉,燃烧的正旺,让这大殿中温暖如春。 穿过一个宽阔的大堂,进入了主殿堂,萧瑀一眼便看见有一张白色的莲花形状的软榻,软榻上隐隐有一个体型不是很大的人影躺在上面一动不动,好像是在睡觉。 而在软榻两边下方,则各侍立着六名十五六岁到三十岁之间的女子。 而让萧瑀惊疑和眼前一亮的是,这十二名大小女子竟然都是身姿曼妙、容颜动人的美女,而且与其他女子将自己悟的严严实实不同,这十二名美女竟然只着寸缕遮住羞处,一身衣服若隐若现,好不诱人。 第一千七百零六章 好好玩一场游戏 虎诏族巫神殿之中,却有这么十二位衣着暴露的女子存在,显得不伦不类。 但暗中已经潜近此处,且盯着这大堂里面情景的聂小雨却知道,这种事情在华夏历朝历代自然是不正常,但在南亚一些信奉佛教的国家非常常见。 比如印度一些偏僻村镇寺庙中,即使在后世还存在圣女,其实就是供寺庙中有身份地位的和尚淫乐所用。 而当地百姓却还对自己女儿被寺庙和尚选中而自豪,其他家百姓也会羡慕之极。 这就是宗教的恐怖之处。 在后世的时候,甚至还有过一则报道,说是印度一偏僻寺庙和尚为了赚钱,组织寺庙中十几个圣女卖淫,结果一名圣女感染上了艾滋病,最终致使整个寺庙所有和尚和所有圣女都感染上了艾滋病。 萧瑀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只是暗自冷笑,这大巫整出一个神殿,将自己弄成了虎诏族所有人心中神一般的存在,但却其实就是一个好色的淫棒。 就在萧瑀暗自胡思乱想冷笑之时,那虎诏族勇士突然靠近低声道“医者,你别盯着她们看,她们是圣女,是伺候大巫的,外人不能亵渎。” 萧瑀点了点头,将目光收回,心想这大巫估计可以将虎诏族中的女人随意支配挑选淫辱。 萧瑀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那虎诏族勇士却笑着低声道“我们大巫是巫神在人间的使者,而她们都是我们部族最漂亮的女子,她们的父母和她们自己都愿意终生侍奉巫神,由大巫代替巫神与她们行男女之道,所以除了大巫之外,任何人对她们都不可亵渎。” “这大巫果然是个神棍加淫棒,定下这样的规矩,就是为了独占这个虎诏族部族最漂亮的女子,真是太无耻了……” 萧瑀一边暗自胡思乱想,一边用眼角余光又偷偷看了一眼那十二名所谓圣女,心想无一不是美女啊! 只是有些可怜……… 萧瑀不用去调查,一看那床上分明是病的不轻的大巫,一想就知道这十二名圣女长期处于孤独寂寞冷的状态之中,再说即使大巫没有生病,一个大巫面对十二名美女,很难做到雨露均沾,更何况即使均沾,也不够滋润她们。 萧瑀注意到这十二名圣女正在给那只银猞猁梳理清洗毛发,时不时的看向他这边,隐隐有窃窃私语声。 萧瑀很快就发现十二名圣女频频向他看来。 然后,十二名圣女的眼睛均是一亮。 那种眼神………蕴含的莫名意味,让萧瑀隐隐打了一个冷颤…… 萧瑀虽然四十多岁了,但是因为保养的好,面容白皙,看起来就三十多岁,最主要的是他长得颇为英俊,再加上气质非常不错,颇得女子的喜欢。 此时,虎诏族勇士走上去,向年龄最大的那位二十七八岁的圣女施了一礼,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圣女嫣然一笑,看了一眼萧瑀,转身袅袅娜娜的向高高在上的莲花软榻走去。 行走之间,那薄如蝉翼的衣服随着腰肢扭动,美妙的风光更是若隐若现,看得萧瑀心旌荡漾。 这圣女上前温柔的抚摸着大巫的脸庞,低声呼唤了两声,大巫缓缓醒了过来,然后在圣女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萧瑀定睛看去,这大巫脸色苍白的没有 半点血色,眼神深陷,眸中眼珠子隐隐泛绿,远远看去跟两簇鬼火似的,让人心生寒意。 “你是他派来的?”不等萧瑀说话,大巫深深看过萧瑀之后,便呼吸有些急促的问道,声音嘶哑,落入耳中,让人禁不住皱眉。 萧瑀一见对方这神色,顿时暗松了一口气,深吸一口气,淡然道“还请大巫将其他人挥退,在下与大巫再说那药丸的事情。” 大巫冷哼一声,一挥手,十二名如花似玉的圣女和那名虎诏族勇士便对他恭敬行礼后退了下去,整个大殿中只剩下大巫和萧瑀,以及那只爬卧在那里看起来很是无聊的银猞猁。 “药丸呢?”等其他的人一退下,大巫便急声询问,神色之中充满了渴望,甚至隐隐有些疯狂之意,没办法,这几年他快要被折磨的得疯了,十一年前杀手之王不知道给他服用了什么东西,每过一段时间他必须要服药,否则虽然不会死去,但是那种浑身上下犹如剥皮抽筋的疼痛实在是太痛苦了,也就是他天狗本就不是常人,若是换成别人不是活活疼死,也早就变成疯子了。 “药丸在下带来了,但是那人让我告诉大巫,要想彻底的治好这个病,需要大巫帮我做一些事情。”萧瑀看出了天狗眼中的渴望和急切,心中大定。 “我早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大巫也就是天狗,长长叹息一声,道“杀手之王以这种歹毒的手段控制着我,自然不是为了折磨我。” 萧瑀最后一些担心彻底放下,连忙笑道“这是半年所用药丸,大巫阁下先服用一枚药丸之后,我们再谈事情。” ……… ……… 半日之后,萧瑀心满意足的从大殿中走出,抬头看着远处夕阳,心中欣喜之极。 一切都和国师信中所说一样,他将该说的话都说了,将药丸送上去之后,那大巫虽然不甘,但还是答应替他做事,替唐国效命。 并且,已经答应会在一个月内从这虎诏族人挑选两万精兵,交给他萧瑀安排的人训练,还会安排这两万虎诏族精兵听从他萧瑀的命令行事。 而以大巫在这虎诏族人心中神一般的地位,萧瑀根本不用担心两万虎诏族人到时候不听命行事。 只是,萧瑀不知道的是,他刚刚从大殿中走出,聂小雨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大殿之中,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进入这大殿,根本没有惊动大殿外的大巫护卫。 …… 天狗服用了一枚药丸,一脸舒服之极的坐在他的莲花软榻上,然后双手微微颤抖着将那瓷瓶放在了怀中,小心翼翼的收好。 瓷瓶中还有五枚药丸,他一个月服用一枚,还能够坚持五个月不用遭受那极致的痛苦。 但就在这时,银猞猁突然发出一声巨吼。 天狗脸色一变,转头看去,却见银猞猁已经向一个人扑了上去,而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熟人。 “虫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当年妖宫有一个宫主就是天狗,还有两个副宫主便是虫妖和人妖,人妖实在是太过恶心,被王君临给弄死了,但是虫妖被王君临给收服了,甚至这事还在王君临找到聂小雨之前。 所以,当天狗问完这句话之后,脸色再变,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虫妖在这里,这代表 着王君临已经找到了他。 “毛毛,给我杀了他。”天狗脸色数变,左右看了几眼,没有发现其他人,暗松了一口气,对银猞猁咬牙下令。 只是,他话音刚落,突然在他侧后传来一道没有任何情绪的漠然声音“毛毛?竟然还用我家公子给这只猞猁起得名字。” 天狗浑身一僵,脸如死灰,脖子僵硬的缓缓向侧后转去,看见聂小雨那张绝美容颜和冰冷的没有任何情绪的面容,扑腾一声从莲花座椅上跌了下来,直接跪在了聂小雨脚下,颤声道“老祖宗………” 聂小雨双眼中慑人的光芒一闪而过,扫了天狗一眼,后者心中一寒,顿时生出被聂小雨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的感觉。 然后聂小雨便说道“你中了毒,而且是一种间歇性发作性的巨毒,需要定期服用解药,否则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天狗一点都不意外聂小雨能够看出他身体的问题,也知道聂小雨肯定能够帮他解得了毒,连忙对聂小雨连连叩头,苦苦求道“老祖宗,只要老祖宗能够帮我彻底解毒,我天狗以后就是老祖宗的一只狗。” 天狗的反应在聂小雨的预料之中,而且她也懒得谈判什么的,直接将右手放在天狗脑袋上,下一刻天狗便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并且身体开始颤抖个不停。 十数息之后,天狗浑身汗水湿透了衣服,聂小雨收起手,说道“天狗,我已经帮你解毒,但是也在你身体内留下一个东西,我一个念头就可以让你死去。” 天狗身体踉跄的爬起来对聂小雨感激之极的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老祖宗,多谢老祖宗,以后我天狗誓死效忠老祖宗,绝不会再有二心。” 聂小雨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另一边一追一逃的虫妖和银猞猁。 天狗连忙呵斥了一声,银猞猁便停了下来。 虫妖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将自己耳朵上的小金蛇安抚了一下,笑道“不错,这速度和战力顶得上破功期的高手了,不愧是陛下的猞猁。” 聂小雨看了一眼银猞猁,对天狗道“这是公子的猞猁,你带离这么多年,它会不会已经将公子忘记了。” 天狗这才想起这毛毛是春秋使者王君临的,自己当年将其带走这么多年,王君临估计对他的杀意不小,想到这里,他连忙一脸恐慌之极的说道“老祖宗放心,使者对于毛毛来说就是父亲一般的存在,毛毛绝不会忘记使者,我当年也是………” “好了,当年的事情就不要说了。”不等天狗将话说完,聂小雨便将其话语打断说道“我会带这猞猁离开,你留下陪那萧瑀玩一玩。” 天狗愣了一下,肃然问道“还请老祖宗示下,我如何陪那萧瑀玩。” 聂小雨对天狗的认真很满意,点了点头,道“游戏很简单,就按照你之前和萧瑀所说的那样,将这虎诏族的两万勇士交给萧瑀去训练,而在关键时刻会有人跟你联络,让你突然反水,给那唐国重重一击就行了。” 天狗暗松一口气,只要自己在聂小雨和王君临心中还有用处,自己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所以连忙点头道“老祖宗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办好,绝不会出现差错。” ……… ……… 第一千七百零七章 对唐国开战 这一年以来,大安国朝廷上下和计划中的六个军团一直在紧张备战,而随着对唐国开战的时间临近,大安国朝廷上下,军中内外,武官员无不热血沸腾。 没办法,唐国是统一天下的最后一块版图了,而且打下唐国的意义与打下高句丽完全不同。 不止因为唐国本身是华夏历朝历代的一部分,更因为唐国占领了关中这个龙兴之地,更是占领了目前为止历朝历代立都最多的长安和洛阳这两个京都之地。 要知道南京、北京、开封等古都都是在唐朝之后才被后面的朝代立为京都的。 而在这之前西周的周王已经在长安城所在建丰京,将臣民从岐山周原迁于此。 武王灭商建立周王朝后,仍然是以丰京长安为都。 秦都城咸阳,阿房宫大部分面积其实也在长安境内。 刘邦在长安建立西汉王朝,定都关中,取当地长安乡之含意,立名“长安”,意即“长治久安”。 新朝始建国元年,王莽称帝,曾改都城长安为“常安”。 隋开皇二年,隋帝颁令在汉长安城东南的今长安城址营建新都大兴城。 再看洛阳,夏朝初年,禹划九州,河洛属古豫州地。洛阳便是夏王朝立国和活动的中心地域。 商朝建立。商汤建都西亳,其实就是洛阳之地。 西周代殷后,为控制东方地区,开始在洛阳营建国都。 周平王元年,周平王东迁洛邑,是为东周。 汉高祖五年,刘邦建汉,初都洛阳,后迁长安。 汉光武建武元年,刘秀定都洛阳,改洛阳为雒阳。 黄初元年,魏帝曹丕定都洛阳,变雒阳为洛阳。 泰始元年,西晋代魏,仍以洛阳为都。 太延二年,北魏在洛阳置洛州。 太和十八年,孝帝迁都洛阳。 大业元年,隋炀帝迁都洛阳,在东周王城以东,汉魏故城以西十八里处,新建洛阳城。 总之,长安城和洛阳城在当今天下人心中的地位实在是太特殊了,若将整个华夏看成是一条龙,长安城和洛阳城就是心脏。 甚至,大安国上下都清楚,扬州这地方不可能成为大安国京都的,这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待攻下唐国之后,大安国必然是要迁都至长安或者洛阳的。 事实上,王君临也是这么认为的,扬州这地方,待的时间长了,太容易让朝廷上下陷入奢侈糜烂生活,让军队变得腐朽,消磨雄心壮志了。 而对所有武将来说,谁能够攻下洛阳城或者长安城,便是名传千古的大功,甚至能够一度盖过其他武将,成为大安国武将之首,开国第一功臣。 如今大安国武百官中,猛将如云,贤臣中有能力者也是济济一堂,有野心者更是比比皆是。 而大安国建国才两年多,权贵已经有了三六九等之分,待统一天下之后,这等三六九等级之分在以后很多年时间中都很难再打破。 所以,对于大安国的武百官来说,特别是对于普通将士来说,攻伐唐国是他们最后大幅度提升爵位和官位、或者获得爵位和官位的机会。 再加上,最近朝廷上下又涌现出几匹黑马,等下一次国庆大典之日时,便可以获得不低的爵位,他们的事迹激励着一大批的年轻官员和普通将士。 比如,以一已之力潜入高句丽都城平壤城中,毒死高句丽太子、宰相和大将军,以及一百多名守军高层将官,让暴熊军团轻易攻破平壤,直接致使高句丽形势一帆风顺的安全府器药司的副司使木皮皮。 所以,每个人都摩拳擦掌等着这一天的发生,等着王君临下达最后出兵的旨意。 尤其是那些自恃本领不凡、有几把刷子的人,更是早早暗自筹划,主动向上官抢任务和献言献策。 总之,大安国上下求战氛围浓厚,一个个战意滔天。 天祥三年,九月十一日,在国内武百官和全军将士众所期待之下,大安国皇帝陛下王君临任军府大总管李靖为统帅,分东、西、南三路大军,向唐国发兵。 东路大军由秦琼统领旋风、太原两大军团,共十万人。两大军团从各自驻地出发,于九月十四日在关中东大门潼关前集结,对潼关发起攻击。 西路大军由徐世绩统领瓦岗军团和上官虎的西部军团十万人兵分两路,九月十五日上官虎统领五万精兵从陇关发兵,对唐国西大门黑风关城发起攻击,同一时间徐世绩带领瓦岗军团五万人马从汉中出发,穿过秦岭山路,对陈仓一带发起攻击。 而南路大军由李靖带领尉迟敬德的老虎军团和陆寒的铁枪军团十万人从中原一带直逼洛阳。 说实话,这一次,王君临动用的人马不算多,只有三十万人,但其他军团还有二十万野战军团已经处于一级战备,作为预备队随时可以投入战争,支援各处。 不过,因为关中地形特殊,东边和西边分别被潼关城和黑风关城给挡住了,要想入关中,便要攻破这两座门户一般的雄关。 这等雄关地势险要,再加上唐国这几年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和兵力,将这两座雄关已经打造成了铁关,城墙高足足有近十丈不说,不管是城墙的厚度,还是城门的厚度,都已经不是炸药能够轻易炸开的。 而且,城内各自驻守足足十万人马,都有守城经验丰富、独挡一面的大将驻守。 但同样的,因为唐国对这两座雄关寄予了厚望,若是大安国大军能够攻破,对唐国上下的打击是非常大的,特别是军队士气军心肯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相比东路的秦琼和西路徐世绩两路人马一开始便遇上雄关,南边的李靖攻打洛阳一带便就不同了。 在李靖的亲自指挥下,依靠各种犀利的攻城武器,和之前安全府、军情府清晰完备的情报支持,十三天之内,李靖和尉迟敬德、陆寒统领大军连破唐国洛阳南边一线这两三年内修建的七个军寨、三个县城,大军直接攻到了洛阳城下,将洛阳城东、西、南三面围住,开始对洛阳城进行攻击。 不得不说的是,相比两年前攻打南边的梁国,有近半城池直接投降或者被安全府和军情府的人里应外和攻破,唐国被李靖攻破的这七个军寨和三个县城中,只有一个县城在兵临城下之后直接开门投降的。 由此可以看出,大安国无往而不利的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在对唐国取得的效果大打折扣。 这与李世民早在多年前便认识到了这一点,采取了大量措施进行反制有关。 比如,李世民在兵变谋反掌权之后,不等立国称帝,首先下令对境内的小雨剧院和武林公会进行剿杀,甚至将玻璃商行等大安国出口的商品都进行了取缔。 而且,战争从一开始,李世民统领唐国上下便将自己的军队的战力看得很清楚,定下了以守为主的大战略,依靠城池和军寨消耗大安国的兵力,延长战争的时间,从而加大大安国粮草供应的负担。 然后,便是等待被李世民和一号傀儡寄予厚望的萧瑀在关键时刻能够在大安国南边的南诏族搞事情,寻找战胜大安国的机会。 除了李靖带领的南路大军之外,西路大军徐世绩也没有老老实实的攻打黑风关,而是让上官虎盯着黑风关的同时,徐世绩将他麾下瓦岗军团五万精兵分成五路,走山路在黑风关后面一路扫荡,将所有村镇占领,还攻下了两个军寨,算是断了黑风关通往陈仓的后路。 徐世绩的这种战法其实和五年前王君临带领远东军团分三路攻打河东和关中那次时相似,当时上官虎等人在侯君集死守的陇关面前久攻不下,张天冈便带领三千特战队高手翻山越岭,在如今黑风关城所在断了陇关的后路,足足死守了三个多月,致使陇关粮草不济,才最终使陇关被攻破。 不过,有了五年前陇关被攻破的经验教训,唐国这边岂能没有防备,这几年早已在黑风关囤积了大量粮草,完全可以供黑风关城中十万人马吃上一年之久。 这一点,徐世绩早已通过军情府的探子得知,但他依然采用同样的战术,却是有不同的考虑。 上官虎接到徐世绩的命令是不求能够攻下黑风关,只求他将黑风关盯死了,只要黑风关的人敢出来野战,一定要将其打回去。 而徐世绩在带领瓦岗军团断了黑风关的后路之后,并没有和上官虎合兵一处,去攻打黑风关,而是留下了一万人马继续驻守黑风关与陈仓之间的军寨、村镇,继续阻断陈仓到黑风关的道路,而他带领四万瓦岗军团的主力直接往东边去攻打陈仓县城去了。 只要攻下陈仓县城,徐世绩便可以直接进入关中,杀入秦岭八百里平原,距离长安城也就七百多里的路程。 第一千七百零八章 三大纪律八项禁令 陈仓县城虽然这几年也加高加厚不少,甚至城内也有两万驻军,但与黑风关、潼关这等雄关相比差远了,所以徐世绩带人攻打了三日,陈仓县城便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被攻破。 逼不得已之下,李世民只好改变最初定下的只守不出城野战的策略,派褒国公、右卫大将军段志玄统领六万人马,急赶而来救援陈仓县城。 天祥三年,九月二十六日,陈仓县东北十里处小平原,段志玄统领唐国以六万精兵与徐世绩带领四万精兵野战。 激战一开始,便让本来料定至少不会败的段志玄大吃一惊,心中寒冷一片。 段志玄当然知道同等兵力,他们唐国的军队还不是大安国的对手,所以他带来了六万人马,想着他们如今也有手榴弹、炸药包等火药武器,而他统兵打仗的本事自认为不会输给任何人,所以想着即使打不赢徐世绩,但也应该半斤八两,一时半会也不会败。 谁料,战况与他预想的大为不同。 唐军依仗着兵力人数多了两万,武器装备比瓦岗军团差不了多少,双方刚开始倒也打了个平风秋色,但是当双手都同时以抛石机发射的火药包,都在战场上大肆使用手榴弹时,双手的差距便体现了出来。 这种差距,一方面因为徐世绩在统兵打仗方面,在历史上是仅次于李靖的强悍存在,段志玄虽然也是大将之才,但是比起徐世绩还差了一筹。 再加上徐世绩自投效王君临之后这六七年,苦学苦读聂小雨亲自编写的大安国将官战术战略教材,与以往自己丰富的打仗经验融会贯通,收获很大。 其次,大安国基层将官在指挥运用火药武器方面也普遍比唐国将官要熟练得多,更有经验,要知道火药武器发射和抛仍的时机不同、方向不同、距离不同,就会导致杀伤面积和杀伤效果明显不同,对于这些方面大安国已经有了极为成熟的学习和训练体系,将士们的经验也更为丰富。 最后一个因素,便是大安国军队体制机制的优势了,严谨的体制造就了严明的纪律,每一名士兵都不会因为旁边战友死伤而影响战阵和持续杀敌,没有命令更不会有丝毫后退。 但唐国的军队就不一样了,一号傀儡只是让唐国在武器装备方面快要追上大安国的军队,但是在军队职业化的道路上还差得很远。 这三个方面的差距综合作用之下,导致唐国的死伤从一开始便要比瓦岗军团要大得多,当唐国死伤人数积累达到近两万人,双方兵力之比不断拉近,唐国军心渐渐动摇,士气不断受到打击,最终渐渐出现溃败之势。 最终,战争持续了大半天的时间,唐军大败,段志玄大惊失色之下,留下五千人马段后,丢下近两万具尸体,退回咸阳,收缩兵力。 ………… ………… 潼关城和西边的黑风关城还不同,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但自秦汉以来,潼关城便已经不是边关,所以潼关城在很长一段时间其实都已经不是兵城,而是一座堪比郡城,乃至州城的大 城。 事实上,在隋朝的时候,潼关城本来就是潼关郡的郡城。 所以,潼关城内除了驻军十万外,还有近二十万的百姓生活。 在大安国大军兵临潼关城外之前,一部分权贵和富商早早前往关中腹地,甚至往长安城转移,但是绝大部分百姓依然在潼关城中。 不是他们不想离开,或者愿意留下和军队死守潼关城,而是因为他们的家在潼关城,他们的财产、房产、商铺等用以谋生的东西全部在潼关城,不是说离开就能够离开的。 当然,这也与王君临的军队纪律严明,从来不主动骚扰百姓、不抢百姓钱物、不欺辱妇女有关。 甚至大安国军队在立国的时候,王君临亲自参与,在纪律条例之外,又出.台了战时“三大纪律八项严禁”,而且在安全府有意宣传之下,这个朗朗上口的“三大纪律八顶严禁”早已经在唐国境内传开,甚至被百姓熟知。 而这件事情本身也是大安国对唐国意识形态领域斗争非常重要的一步布局。 因为,这件事情直接致使唐国的百姓与唐国的军队割裂开了,让大安国的军队在唐国百姓眼中不再是侵略者的身份,不会有仇恨反抗的心态,更不会让唐国形成人民汪洋大海一般的战争。 李世民天纵奇才,虽然隐隐认识到了意识形态领域斗争的重要性,但因为其出身大贵族,又受时代思想的限制,还没有认识到群众的力量其实比军队的力量还要庞大、还要坚实。 若是李世民能够将唐国群众煽动起来,全民抗击安国,说实话,不管大安国军队有多强大,要想攻下唐国,难度比现在增加了何止十倍。 ……… ……… 潼关城,百衣巷的春女楼是潼关城中最大的一座青楼,据说有着潼关城中一位大将的背景,所以才能够在前期唐军清理城中大安国奸细的行动中没有受到影响。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春女楼是安全府离间司的一个据点。 自当年仙隐门诸宗投效王君临之后,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内,王君临都赋予重任,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但如今看来,各宗所立功勋有大有小,仙隐门诸宗出来的人爵位也有高有低,甚至有的还没有拿到爵位。 凡事就怕互相攀比,而攀比往往都有各自的圈子。 仙隐门诸宗虽然已经各有其职,但他们因为特殊性,其实算是一个圈子,平时暗中的联系交往也多一点。 大安国开国的第一次国庆大典中墨门的门主田襄子的孙子田长水因为担任格物院武器装备司的司长,这些年带领自己的科研团队,发明创造先进武器装备不少,对部队的战斗力提升很大,直接获得了县伯的爵位。 这是仙隐门年轻一代第一个获得爵位的,也是年轻一代第一个获得县伯以上的高爵位的。 这一下让仙隐门诸宗出身的年轻一代眼红得不行,所以半年前药王谷的谷主老来得子的儿子,安全府药器司的副司使木皮皮涉险奔赴高 句丽,潜入平壤城,立下了好大的功劳。 如今已经有消息传出,下次国庆大典,木皮皮一个县伯之位是少不了,而且还会升官。 这一下子就让其他仙隐门出身的二代、三代年轻人更加眼红了,比如天魅门的门主月狐的女儿月仙儿。 天魅门当时投降王君临之后,门主月狐本来是想利用她们的优势,走后宫路线的,月狐虽然年岁半百之上,但是驻颜之术高明,看起来二十来岁,美艳之极。 只是,他发现王君临对自己没有非分之想之后,便精心从门内挑选了一批受过训练、擅长勾起男人心火的绝美少女给王君临送了过去,姿态也放得很低,说这些人是给王君临当侍女的。 结果,王君临感受了这群绝美少女强悍的诱惑力之后,一声令下,直接让天魅门整个成了当时军情府的离间司。 后来立国之后,又成为安全府的离间司,天魅门的门主月狐就是离间司的司使。 这些年天魅门在月狐的带领下,姐妹们打探了不少的情报,打河东、梁国、川蜀、淮南、淮北等地时,不少城池直接投降也都有离间司姑娘的功劳。 所以,如今月狐这个司使也有着伯爵的爵位。 但是,月狐的女儿月仙儿却是没有任何爵位的。 若是没有田长水和木皮皮这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也就算了,如今这两个同辈同龄家伙都已经有了或者眼看着就要有爵位,而且爵位还不低,月仙儿便眼馋了,更何况她与那木皮皮还有一个赌约。 所以,她效仿木皮皮,早在半年前便潜入潼关城中,想要搞事情。 为此,月狐调集了大量离间司的人手,动用了在潼关城中的所有暗子,甚至还向沈果儿请示,调拨了其他几个司的一大波高手配合。 经过三四个月的努力,月仙儿的计划总算的有了不小的进展。 三个月前,在机缘巧合之下,在潼关城中一座寺庙中,月仙儿与潼关城守将李孝恭的最小儿子李.文斌邂逅相遇了。 月仙儿早已得到了月狐的真传,天魅之术已经小成,又有大批群众演员配合,有安全府的智囊精心策划,还有月狐这个老狐狸一手导演,轻而易举的便让李.文斌对月仙儿一见真情。 当然,为了不让李.文斌怀疑,特别是不让李孝恭怀疑,月仙儿将主动上前想撩妹的李.文斌给呵斥退了。 只是这个呵斥的过程中,月仙儿的姿态太迷人了,那声音甚至落在李.文斌耳中有销魂之感。 李.文斌从此便患上了单相思,等这份单相思酝酿发酵到一定程度,李.文斌非常巧合的又碰见了月仙儿,这次见面其实互相接触的时间也不少,前后加起来连一刻钟都不到。 但是,在月仙儿的天魅之术全力运转之下,却让李.文斌的这份相思之苦发生了质变,最终的结果是非月仙儿不娶。 PS:晕死,李.文斌这个名字竟然是禁词,导致内容传不上去,真是见了鬼了,被迫在名字中加了一个点。 第一千七百零九章 好大一场戏 李文.斌几经打听,终于打听到了月仙儿的身份来历。 当然,是计划中早就给月仙儿准备好的假身份。 潼关城中一个中等贵族刘氏,有一妙龄小姐,名为刘仙儿,这便是月仙儿所装扮的身份。 李孝恭是李世民的长辈,只不过是远亲,对李世民这等杀弟、杀兄、弑父之猛人肯定也不会当一回事,但也勉强算是皇族一脉,且如今又执掌十万大军。 总之,刘家的家世其实是配不上李家的。 李孝恭本人也不同意这个婚事,刘氏那边也貌似很有自知之明,也表示自家闺女与李文.斌门不当户不对,自家配不上李氏这个婚事。 可是,李文.斌本人开始要死要活,跳楼、绝食、跳湖等各种手段都用上了,非那刘仙儿不娶。 李文.斌能文能武,李孝恭对这个小儿子还是比较宠爱的,为了不让儿子出现英年早逝,便勉强同意了这场婚事。 就这样,在一个月前,刘仙儿嫁入了潼关城守将李孝恭的府中。 刘氏为了表示能够配得上李氏,也为了不让女儿嫁入李氏受委屈,嫁妆极为丰厚,金银财物、田产、商铺什么的多的让李氏上下满意之极,还有那些不起眼的侍女便有二十个人,家丁护卫也有十来人,最主要的是随同刘仙儿一同入府的还有一个老嬷嬷。 而这位老嬷嬷却是月狐亲自装扮,那二十多个侍女就是二十多个狐狸精。 在月狐这个老狐狸精的亲自操作之下,月仙儿的这位夫君李文.斌自洞房花烛夜那晚上开始,每天晚上其实都被其夫人月仙儿点了一根天魅香,然后天天晚上做春梦,而且梦中主角还是他和月仙儿。 这春梦因为最开始月仙儿是跟李文.斌一同在床上的,所以极为真实,李文.斌即使是第二日醒来,也难以分辨真假。 为了让女儿立下大功,争一个爵位,月狐也是用心、尽力了。 说实话,因为大安国安全府的高手众多,之前对敌开战中也有过斩首行动,所以李孝恭身为潼关城主帅,对自己和家人的安保工作非常重视,安全府的人不是没有试过,而是根本难以渗透,因为李孝恭亲自下令,来路不明之人根本进不了李府之中。 而且,即使刘氏一直是潼关本地的贵族,在当地也算是地头蛇,李孝恭也暗中派人调查过了刘氏,自然是没有发现任何与大安国那边勾结的迹象。 再之后倒也风平浪静,可是待秦琼率领十万大军扣关,陈兵在潼关城外之后,这李府之内便开始暗流涌动,各种不为人知的邪门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 在李孝恭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李府的一些人被月狐带着二十多个“狐狸精”悄然以各种手段给控制了。 说实话,月狐本来是想亲自出马,试试能否控制那李孝恭的,可是李孝恭最近一直忙的守城,而且为了提升士气,直接效仿当年李世民为将时的事迹,与士兵同吃同住,却是住在了军营之中。 不过,没了李孝恭这个唯一可能让月狐暴露的人存在,在李府之中月狐和月仙儿,以及带入府中的二十多名侍女却是如鱼得水,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便成果不少。 毕竟李孝恭虽然不回府上住,但是他的几个儿子却还会回到府上,而且李府的家眷、幕僚、管家等人利用得好了,一些事情也是能成的。 ………… ………… 李世民本人是兵变谋反坐上皇位的,所以称帝之后疑心变得更重,即使李孝恭是本族伯父,但依然不是很放心,派了一位监军过来,这几年又明里暗里的给李孝恭麾下人马派了不少心腹将官。 按照月狐给沈果儿报的计划,且经过沈果儿和城外秦琼等人一同完善之后,以这位监军大人为主角和核心的一个周密且环环相扣的离间之计便成型了。 李世民派的监军名叫苏威,却也是隋朝老臣,早早向李渊效忠,李渊死后,自然就成了李世民的臣子。 李世民对苏威有过特别交待,所以苏威非常负责用心,而且他也并非一个人,从长安城来的时候,带了五百名护卫,暗中还有一百多名高手探子供他差遣。 而且,若真有事情发生,李孝恭真有反叛之心,苏威还可以拿出李世民给的密旨,暗中调遣潼关城守军中几位大将,对李孝恭进行反制,将其斩杀或者控制。 首先,是苏威派去暗中日常盯梢李孝恭府邸的人发现了有行踪诡异之人进入李府,尾随跟踪之后,便有了发现,竟然是大安国安全府的暗子。 若只是这样,代表不了什么,毕竟这很可能是安全府的暗子暗中打探情报消息而已。 可是,很快苏威的人便发现了李孝恭的管家暗中与一位商人偷偷接触,那商人被苏威的属下暗中跟踪,结果在半路上突然发现苏威的属下,然后惊慌逃窜。 最后,苏威的五名属下追上去,双方发生火拼,苏威的人死了三个,那商人才不敌被活捉。 而在活捉之际,商人拼死将一份便条往嘴里面吞了下去,并且直接服毒自杀。 苏威得到消息之后,大吃一惊,直接下令将那商人开膛破肚,找到了那张便条。 上面的字迹自然是看不清楚了,但是好巧不巧的苏威身边有一名幕僚却是知道一个办法,可以将那纸条上的字迹复原。 最后那纸条上的内容果然复原了,上面是李孝恭跟城内大安国皇帝王君临派来的某个潜入城中的使者通信的内容,无非是王君临的人劝降,李孝恭讨价还价之类的话。 若是苏威轻易得到这张纸条,这很容易被其认为是大安国安全府的离间之计,可是为了这个便条,苏威的人死了三个,抓到的那人直接服毒自杀,吞了便条,这过程不管是谁看来,都不可能是假的。 再说,本来这便条上的字是看不到的,要不是他苏威身边幕僚有能人,刚好知道这个办法,那便条上面的内容也看不到不是。 最主要的是,苏威暗中用李孝恭的字迹与便条上的字迹比对过,一模一样。 而且,紧接着李府传来消息,那位送信的管家在梦中突然暴毙了。 这就是典型的杀人灭口了。 不过,李孝恭毕竟是潼关主将,统领十万大军,事关重大,苏威没有敢轻举妄动,想着再进一步搜集证据。 功夫不夫有心人,过了几天,苏威的人又盯上了李孝恭的一名亲信幕僚,这位幕僚暗中与人碰头,方法、时间、地点都称得上是鬼鬼祟祟。 这一次,苏威动用了手中所有力量,最后在某个风高月黑的晚上,在一处偏僻小院之中,经过一番拼杀,这名幕僚当场被其一名随从杀了灭口,而苏威一方付出了十几名死伤的代价,活捉了一名与这幕僚碰头的安全府的线人。 而与此同时,李府李孝恭幼子李文.斌的院子中,最大一间主卧室,李文.斌做着美梦,月仙儿所化刘仙儿与月狐所装扮的老嬷嬷却在这卧室中聊天谈话。 她们也不用担心话被外人听去,因为在李文.斌的这个院子中,除了外围的护卫,后院已经全部是大安国安全府的人。 “娘亲,今晚上的计划极为关键,若是不成的话,后续弥补计划实施起来颇为麻烦。”月仙儿绝美小脸上有些担忧。 “这娃儿长得不错,天天晚上被你骗得做春梦,太浪费了,不如让为娘陪他玩一玩。”月狐随手摸了一把床上下体丑态流露的李文.斌那颇为英俊的面容,却是脸上没有半点担心,也不回答月仙儿的问题,而是娇笑不已,媚态撩人。 “娘………”月仙儿顿时不依了,咬着嘴唇撒娇,“虽然只是演戏,但这李文.斌毕竟是孩儿名义上的夫君。” “仙儿,你万万不可动情,”月狐却是神色一肃,厉声道:“说实话,这次要不是你执拗,非要亲自立下这大功,为娘是不会同意这有损你名节的计划。” 说到这里,月狐想起一事,叹了口气,道:“可惜了,本来是想将你送给陛下,成为陛下一名妃子也好。只是陛下当年见了你之后,虽然赞赏了几句,眸中也有欣赏,但却是没有半点动心的意思。” 月仙儿却是没好气的说道:“娘,你也不想想,陛下整天和那位老祖宗在一起,我再美也比不过老祖宗啊!而且老祖宗身怀神功,容颜不老,陛下能够看上我才怪。就算是那位皇后听说也是在陛下认识老祖宗之前就遇上的,否则估计那位皇后,陛下也不会看上的。” 顿了一下,月仙儿跺脚道:“娘,孩儿刚才问你正事呢!今晚上那边的计划会不会出意外,孩儿与木皮皮那家伙有赌药,在下次国庆大典封赏之时,孩儿要是爵位低于他,就要嫁给那个浑身装满毒药的家伙,所以孩儿这次一定要获得爵位,而且至少也要是县伯的爵位。” 第一千七百一十章 离间计之弑帅 (非常感谢“书友18672397”、“肥du嘟”、“虛菩提”的打赏和月票支持。) 月狐疼爱的看了一眼月仙儿,笑道:“仙儿不用担心,李孝恭的那位幕僚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苏威的人出现的时候,不等这个幕僚说一句话,我们的人就会将他先杀了,让苏威以为是李孝恭又在杀人灭口。而安全府那边接头的人是蛇岛上老祖宗当年亲自训练的诸多杀手之一,又经过咱们安全府一个多月的调教预演,绝不会出任何问题。” ………… ………… 苏威抓了一名大安国安全府与李孝恭的幕僚接头之人,心中兴奋,自认为这是一条大鱼。 只要能够证明李孝恭勾结大安国,叛变大唐,并且拿出陛下的密旨将其捉拿,然后让陛下安排的副将顺利上位,保证潼关城不失,那他苏威便在李世民那边立下了大功。 所以,苏威在第一时间便组织精干人手,甚至在旁边亲自盯着,让人酷刑拷问接头的人。 这位接头的人可是蛇岛上出产的死士,成为死士的过程,便经历了人世间最为残酷的酷刑,苏威的属下虽然用尽了酷刑也没能让其松口,最后还是那位幕僚献计,让这接头的人睡着,让其说梦话,从中获取信息。 还别说,这接头的人睡梦中还真说了梦话,说出了自己儿子的名字。 接下来就简单了,苏威用这个接头的人儿子的名字恐吓对方,说是已经查到对方的家小,并且派人抓了过来,若是说出一切,便可饶过家人。 这接头的人顿时首次流露出了惊恐脸色,为了保存家人的安危,供出了一切。 从其供词中,苏威确定了李孝恭已经被王君临派来的秘使策反的经过,并且为了不让城中其他人怀疑,李孝恭会暗中准备半个月时间,将麾下大军中唐帝的人找机会全部除去,而这半个月中城外秦琼的人马会佯装攻城。 苏威仔细一想,这些天城外大安国的人马还真是佯装攻城,每天做做样子。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苏威再无怀疑,已经认定了李孝恭已经背叛唐帝李世民,投效大安国,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是为了清除异己。 而且,按照这个接头的人所供说,李孝恭已经与秦琼商议好,在李孝恭引秦琼带领的十万人马入关之后,还帮其封锁消息,让潼关后方各个郡县不知道此事,打唐国后方郡县措手不及。 而且,就在当天晚上,苏威受到了一次刺杀,刺客中有一个竟然是李孝恭府上的一名护卫,被苏威的一名亲兵给认了出来。 苏威再也不敢犹豫,急忙暗中召见李世民在潼关城中的几名心腹嫡系大将。 ………… ………… 大安国,天祥三年,九月一日,晚。 苏威的监军府,中院客厅中,除了苏威之外,还有四名满身戎装的大将。 其余闲杂人等都一律都在厅外,便是端茶送水的仆役婢女,未经召唤也不得上堂,五人要商议最为机密之事。 苏威先是给四名大将看了李世民的密旨,证明了自己在主将有叛变的可能时,让他们四位听从其吩咐的权力。 四名大将虽然是李世民的心腹嫡系,但这几年也是李孝恭麾下大将,说实话苏威刚才说李孝恭已经暗中投靠大安国,他们实在是不太相信。 所以,他们已经将苏威提供的证据细细看过好几遍,又亲自看了那复原的纸条和那位大安国的接头线人。 他们都是李孝恭的属下大将,对李孝恭的笔迹可算是烂熟于心,一看便知真伪。 苏威见四人窃窃私语,眉头紧紧蹙起,知道四人还是有所怀疑,当即冷哼一声,寒声道:“四位将军,如今证据确凿,四位将军难道也想叛变不成。” 这四位大将本是李世民的亲兵一手提拔,对李世民忠心耿耿不说,李世民为了确保他们不出问题,他们的家小也全部在长安城中,捏在李世民的手中。 所以四位大将心中一凛,互视一眼,急忙起身领命,表示愿意听从苏威这个监军之命,将李孝恭这个主将拿下。 苏威脸上神色如常,但心中却是暗松了一口气,笑道:“诸位将军,为了不让潼关城生乱,老夫定下了一个详细计划,现在说出来,我们一起再商议一番………” ………… ………… 这半个月以来,潼关城外大安国的大军攻城并不激烈,李孝恭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他的对策也很简单,以不变应万变,小心的坚守城池,仔细观察城外敌军的行动,确保不给秦琼任何机会和漏洞。 而且,在李孝恭极力提振之下,看到城外的半个月大安国大军毫无所获,攻城时战力也就那样,潼关城守军的心气也日益上涨了起来。 毕竟这些年不管是之前的远东军,还是大安国的大军名声太大了,给他们的压力不小。 守城士卒们的士气很不错,李孝恭的心情便也很好,想着自己不求能够击败秦琼,只要坚守大半年之久,大安国的大军自会退去。 这天下午,李孝恭如平常一般巡查城头要点和各处城门。 虽然,不管是原本历史,还是眼下名声,李孝恭都比不了秦琼、罗士信、李靖、徐世绩等大将,但是也在尚未及冠时便在军中为官,这些年又是乱世,也算是打了二十多年仗了,阵仗上的经验极为丰富,深知越是这般看起来局势大好的时候越是要小心谨慎。 而且,他隐隐感觉城外的秦琼应该是有什么阴谋,所以派人一直盯着地面,担心秦琼派人挖地道,又派心腹嫡系守好城门,担心有大安国奸细混进来,以高手强行夺门。 总之,他这半个月脑子里的弦一直紧紧绷着。 而且,他深知这半个月城外敌军攻势疲软,很容易让麾下人马松懈,露出破绽,所以一直亲自巡城,担心有人懈怠,被大安国那什么特战队晚上派人偷袭,爬上城头。 这几天他甚至在最容易攻破的东门夜里加派人手,连不易攻取的西门也加倍小心,将自己亲兵队中的精锐士卒补充在那边,务必要将这潼关城守得跟铁桶一般。 依次巡视一番,看着不管是城头,还是城门都把守的不错,李孝恭满意的跳上战马,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之下,正准备去大营,却看到一名监军苏威的属下跑过来,恭敬行礼并大声禀报道:“启禀大将军,监军大人有要事相商,请大将军过去。” 李孝恭听了,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是大将军,苏威只是监军,按理说是苏威有事主动来求见自己才是。 不过,苏威资格极老,甚至在隋朝时便是两朝老臣,如今又得皇帝陛下信任,又是监军,若是不与其搞好关系,多多少少会影响这守城之事。 所以,李孝恭想了一下,便对那苏威的属下笑道:“本帅晚饭正好未用,刚好去监军府上蹭饭。” ………… ………… 此时已是晚饭时分,潼关城中已是处处炊烟,已经到了地平线以下的夕照映射在云朵上,便如同红霞一般。 可能是围城的大安国大军这些天从来没有攻上城头的原因,往来的行人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李孝恭觉得这座关中的东大门也恢复了昔日的几分生气,心中暗自决定自己一定要将这个局势维持下去,务必至少守上大半年时间。 心中感慨间,李孝恭一行人已经到了监军府前,李孝恭本身是破功期的高手,也没有想过苏威这个老文官会对他不利,所以也没有多想,便让一众亲兵在监军府前院和监军府下人一同用餐,他在苏威的迎接之下,前往中院客厅。 苏威是两年前来到潼关城中为监军的,虽然有一座府邸,但是苏威却不满意,还大兴土木,修建园林,务必使府邸符合他的身份。 李孝恭自苏威来了之后,也就最开始拜访过一次,整日里都练兵,准备打仗守城之事,这还是苏威的府邸修缮之后第一次来,此时发现这监军府中楼台水榭所在皆是,层层次次,十分深远,若无熟识的人引领,根本就找不到目的地。 李孝恭发现便是普通的一间庭阁,远远看去也能看见珍贵器皿放置其中,心想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民脂民膏,若是这些钱财用来练兵养兵或者修缮城池,多多少少能够提升潼关城防。 李孝恭正暗自叹息苏威这等老牌重臣从隋朝时期传下来的这等奢靡无度的生活,却也知道这等事情自己不便多说。 这时,李孝恭突然发现身边一边给他引路,一边与他闲谈的苏威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不由愣了一下,转头四下看去,发现苏威竟然大步往一小道而去。 李孝恭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突然想到什么,心中一凛,刚想开口叫苏威一声,突然听到一阵破空声,顿时脸色一变。 李孝恭这么多年带兵打仗,指挥打仗的本领暂且不说,岂能听不出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至少一百具强弩强弓同时发射和箭矢破空飞动的声音。 第一千七百一十一章 唐国半壁江山已失 (非常感谢“好人万年”的七张月票支持和鼓励。) “好胆!”李孝恭一声爆喝,身形便急忙往旁边一颗大树后面躲去。 嗡嗡声中,一片箭雨落下,李孝恭堪堪躲开箭雨,藏身在那大树后面,不料头顶突然传来风声。 李孝恭暗叫不好,连忙拔刀向上劈去。 “砰”的一声,他将头顶上扑下来的那名杀手击飞,不料不等他缓口气,将手中长刀收回,四周同时有四把刀从四面八方向他砍来。 李孝恭极力躲闪,但刚才头顶上那人实力高强,他一时半会力道回不来,勉强躲开三把刀,右边大腿上躲闪不及,便挨了一刀。 大吼一声,李孝恭闪电般砍出三刀,将另外三人击退,一脚将伤了他的刺客踢成了重伤。 但此时他呼吸急促之中,身体却已经踉跄着站不稳了。 伸手扶住旁边的另一棵树木,稳住身体,李孝恭才感觉到大腿上一阵发麻,然后才感觉到疼痛。 “不好,有毒。”李孝恭脸色铁青,仰天长啸一声,算是给前院的亲兵报信,只是不等他啸声高扬,便感觉一阵眩晕,扑腾一声栽倒在地,生死不知。 苏威带着四名大将从一座假山后面走出来,命人将李孝恭绑了,然后从李孝恭身上掏出大将军的虎符,对旁边心腹属下吩咐道:“来人,以李孝恭的名义,召集城中诸将都尉以上将官过来议事。” 只是不等苏威的人前往大营,在月狐的安排之下,李孝恭的几名心腹将官却已经接到消息,说是监军苏威陷害大将军意欲谋反,已经将大将军拿下,意欲杀害,并且要灭李孝恭的满门。 特别是李孝恭次子李文勇本来就是军中大将,闻听这个消息之后,顿时大急,带领五千骑兵直接向监军府杀了过来。 苏威和四名李世民的心腹大将自认为这事做得极为慎密,哪想到这边李孝恭刚一拿下,另一边军中李孝恭的心腹嫡系和家人便知道了,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调兵,便被李文勇等人带兵给围住了,本来李文勇等人也没有想过直接将苏威和四名大将杀了,谁料在混战过程中,这五人竟然莫名其妙的死了。 这五人当然是大安国安全府隐藏在暗中的高手放冷箭给射死的。而且不光是这五人死了,本来只是中毒的李孝恭也死了。 李文勇等人一方面气愤李孝恭被苏威等人害死,另一方面也知道苏威和那四名大将是皇帝陛下李世民的心腹,代表着皇帝陛下,眼下他们已经是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即使没有谋反之心,皇帝陛下和朝廷也认定了他们要谋反。 而且,事已至此,他们也禁不住怀疑自己老爹或者自家将军李孝恭也暗中与大安国有勾结了。 所以,根本不用月狐这边安排的人发力引导,李文勇等人先是将苏威的人和那四名大将的亲兵、心腹、嫡系、家人全部杀光,然后……就直接开门投降了。 城外秦琼、罗士信、裴元庆也是大吃一惊,他们虽然知道安全府制定了一个离间计划,那位风.骚之极的离间司的司使月狐亲自在城中调度这件事情,但也只是想着月狐等人能够让潼关城内部生出乱子,最多也就是搞定一波人,从里面打开某个城门,然后引他们冲进城,与守军来一场规模宏大的巷战而已。 哪想到,月狐等人如此生猛,直接让那守将李孝恭和监军发生火拼,双双弄死,并且让下面的人直接开门投降了。 这可真是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唐国的东大门。 说实话,这些天面对潼关城又高又厚的城墙,以及城头上守军同样具备的火药武器,秦琼带领着罗士信、裴元庆等人虽然也制定了几个能够破城的计划,先不说都有可能失败,即使成功,损失也得至少一两万人。 “罗士信,你即刻带领麾下五万骑兵穿过潼关城,从西门直接出城,一刻都不要耽误,以闪电战术向唐国腹地发起突袭,什么时候停止,你自己决定,但切不可太过深处,陷入唐军包围。” “裴元庆,你麾下五万人马留下,随本帅接收潼关城,并且在三日之内完成对降军的整顿,然后尽快抽出人马,对旋风军团后续跟进。” 秦琼虽然震惊,但并不影响他在这个时候下达最正确的命令,而且料定了潼关城这边的情况唐国后方根本还不知道,所以让罗士信直接穿城而过,以最快的速度对唐国腹地进行突袭,打唐国一个猝不及防。 ……… ……… 大安国,天祥三年,九月三日。 唐国东大门,天险潼关城开门投降。 同一天,罗士信闪电突入唐国腹地,三天之内奔袭六百里,攻下六个军寨,八个县城,将整个潼关郡和紧挨着的弘农郡的大半直接攻下。 最后还是因为罗士信分兵驻守攻下的军寨和县城,能够调动的兵力不足五千,才不得不停下。 而这个时候,唐帝李世民才收到潼关丢失,罗士信连破十数城的消息,大惊之下,连忙调集大军在商洛郡边界处布防。 这个期间,秦琼将潼关城十万降军打乱编制,按照安全府提供的人员情报,提拔重用了一部分降军将官,将这十万降军全部编入了罗士信的旋风军团和裴元庆的太原军团。 这一下,大安国的东路军人马翻了一倍,声势浩大之极。 不过,秦琼也没有急着立刻发起进攻,而是消化攻下的潼关郡和弘农郡,待大安国内朝廷派来的官吏逐步控制了两郡地方,顺便进一步整顿理顺降军之后,才继续向唐国商洛郡发起攻击。 只要攻下商洛郡,便直接面对长安城所在京兆府地界。 事实上,不光是东路大军,西边徐世绩留下上官虎盯着黑风关城,他带领五万瓦岗军已经进逼到河池郡,而只要攻下这河池郡,打下咸阳城,同样直逼长安城。 一时间,对于唐国来说,战场形势急转而下,除了东南边洛阳有长孙无忌带领十五万大军亲自坐镇,让李靖带领十万人马用尽手段都未能攻下之外,大安国东、西两路大军距离长安城已经不到五百里路。 唐国朝廷惶恐,官吏人心惶惶,军队的军心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唐国宰相长孙无忌亲自统兵守着洛阳城,虽然心智过人,手段厉害,而且得了其父长孙晟的真传,文治厉害不说,统兵打仗也是好手。 不过,长孙无忌虽然想要对洛阳城中十五万守军封锁消息,但在安全府在洛阳城中暗子的运作之下,十五万守军还是不可避免的知道了东西两个方向已方大军节节失败,大安国大军已经快要打到长安城的消息。 而且,安全府暗子大肆散步谣言,搅动民心,从而影响军心,在数天之内,让洛阳城守军的士气下降不少。 李靖抓住机会,以两百名钢甲死士的自爆为代价,终于让一波军队攻上洛阳城头,建立据点,双方在城头厮杀半天时间,终于大安国大军在城头站稳脚根,爬上城头人数越来越多,最终破城。 唐国宰相长孙无忌未战先虑败,对于城破之后如何巷战显然有着充分的准备,接下来的巷战足足打杀了一天一夜,加上这些天攻城的死伤,李靖带领南路军最终付出了近两万人马,才彻底拿下洛阳城。 而且,长孙无忌见洛阳城已经难以夺回,果断留下五万人马断后,他带领八万人从容撤退。 至此,历时一个多月的洛阳大战结束,最后的结果是,大安国攻下了有着特殊意义的洛阳城及洛阳附近两郡,斩首唐军五万,俘获三万降军。 这样的死伤比例若是放在大隋乃至之前历朝历代,都已经算是大胜了,但是与这些年远东军和大安国立国以来的对外大战,算是死伤最大的一次。 造成如此大的死伤,却是有三个因素。 第一,唐军也有火药武器,又是守城的一方,从城头上往下仍手榴弹、炸药包,对攻城的大安国大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第二,当年杨广在洛阳建新都时城墙修建得极为高大坚固,堪称是当世第一大城、第一坚城,再加上这两年唐国又根据预防火药武器的标准进行了加固。 第三,却是唐国宰相长孙无忌不愧是原本历史上大唐凌烟阁二十四位功臣排名第一的存在,谋划、手段、治军、用人都极为厉害,若不是李靖这等同等层次的牛人与其对战,换成别人说实话能否这么快攻下洛阳城,还真是两说。 ………… ………… 长孙无忌带领八万败兵一路退回到上洛郡城,立刻下令准备守城,据他估计,最多半天时间,李靖便会带领大军追杀而来,对上洛城进行围城,然后发动猛力的攻击。 城内本来还有两万大军,加上回来的八万,上洛郡城内还有十万大军。 经过这些天的开战,已经进一步证实,他们唐军野战打不过大安国同等数量大军,但洛阳城能够守住一个多月,而且给大安国大军死伤不小,这让长孙无忌有信心在吸取洛阳城的教训之后,坚守上洛城一个月时间,不过前提是城内要有足够的粮食。 第一千七百一十二章 唐国使者爆炸了 安排麾下将官统计城中有多少粮食和各种守城之事,待麾下众人离去之后,长孙无忌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猛的转身,发现白虎节堂一角交椅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脸上戴着铁面具,目光漠然到极致,腰间挂着一把宝剑的人。 长孙无忌瞳孔收缩,但毕竟不是寻常人,脸色一变之后,微微拱了拱手,笑道:“原来是国师亲临,只是这神出鬼没的手段却是吓了无忌一跳。” 一号傀儡沙哑着嗓音说道:“这上洛城中大安国的奸细不知多少,本国师行踪不隐秘一些,被大安国奸细知道本国师来了上洛城,对接下来的退敌之计不利,还请宰相大人勿怪。” 大唐宰相长孙无忌闻言一震,惊喜道:“国师可有败敌之策。” 一号傀儡道:“大安国南路大军能够这么快攻下宰相大人亲自驻守的洛阳城,一半原因是李靖亲自统领大军,此人堪称一代军神,用兵如神、手段高超,本国师来上洛城便是有一计,可杀此人。” “李靖此人的确称是上这般评价。”长孙无忌对一号傀儡关于李靖的评价深以为然,点头道:“但不知国师有何妙策除去李靖。” 一号傀儡道:“本国师带来二十名可以随时爆炸的死士,宰相大人可在李靖带兵对上洛城围困之后,派使者去见李靖,到时候让这二十名死士充当使者的护卫,待见到李靖之后,这二十名死士直接爆炸,便可将李靖连同大安国南路大军所有高层全部炸死,到时候敌军必然出现混乱,宰相大人可趁机命令十万大军杀出城,或可来一场大捷。” “这倒是个好办法………”长孙无忌心中一阵惊喜,但是紧接着想起之前在洛阳城,李靖以两百名身穿钢甲的死士爆炸,硬生生的攻上城头,破开一处城墙防守的情景,摇了摇头,又道:“李靖此人心思缜密,做事极为小心,他用自爆死士的方法攻下了洛阳城,我们用同样的方法恐怕会被其怀疑,到时候国师带来的这二十名可以自爆的死士恐怕都接近不了李靖,入不了李靖的帅帐。” 一号傀儡半天没有吭声,好似是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宰相大人思虑周全,是本国师想得简单了。” 长孙无忌沉思半响之后,眸中精光闪动,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杀死李靖,但需要国师出力。” 一号傀儡如今一心想将王君临的军队击败,并且依靠李世民的力量有朝一日,将王君临和聂小雨活捉或者杀死,根本不会在乎被长孙无忌使唤什么的,立刻便道:“宰相大人请说,只要能够杀了李靖,本国师自会出力。” 长孙无忌目光闪动,眸中闪过一抹阴狠,道:“我会挑选一名颇有些名声、且是李靖认识的文官为使者,而且以李靖的手段很可能会将此人策反,从而不会对使者有所防范,国师不妨将这使者直接弄成可以爆炸之人,待此人接近李靖之后,直 接爆炸,自会炸死李靖。” “很好,不愧是排在第一位。”一号傀儡盯着长孙无忌看了半响,这才点头道:“宰相大人立刻去挑选使者,本国师可让其不知不觉睡着,在他睡梦中将其做出炸弹人。” “排第一位?”长孙无忌一脸疑惑,没有听懂一号傀儡前半句意思,不过一听国师竟然能够在当事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将其变成炸弹人,而且还能够大体算准时间,在心中惊喜的同时,也是忌惮之极。 ………… ………… “张子昌,这倒是个熟人,只是长孙无忌莫非以为单凭张子昌的口舌便能说服我大军休兵不成。”上洛城外,大安国大军的帅帐中,李靖一脸冷笑说道。 老虎军团大将军尉迟敬德在旁边上前道:“大帅,长孙无忌此人不降,却遣使来见,名为求和,实为拖延。我大军已兵临城下,自然不可能再答应他什么条件,不过敌军火药武器不少,这上洛城的城墙虽然比不了洛阳城,但也算是城高墙厚,我们要想攻下,至少也得损失上万人,若是多困他几日,消弥城中守军士气,对我们是有利的。” 旁边铁枪军团大将军陆寒也道:“尉迟将军言之有理,我军进了这上洛郡之后,一路攻来直取郡城,其他七个县城和四个军寨其实仍在唐军的掌握之中,若是一一去打,难免劳师动众,今若围困郡城迫使各路唐军跑来支援,正可围城打援,以逸待劳一一剪除。” “而且,我军粮草辎重现在有些接济不上,唐国长孙无忌早有准备,在这一带坚壁清野,无法就地补充,要待国中运来,尚需时日。最主要的是,我军兵卒一路奔袭亦已疲惫不堪,原也需休整些时间,以末将看来,见见这个使者也好,反正也不怕那使者空有一张利口便扭转时局,怕他何来?” 李靖双眉一轩,展颜笑道:“二位将军所言有理,好,来人呐,击鼓聚将,唤唐使张子昌进见,使者随从一概不让入营!” 若是其他人,李靖感觉没有见的必要,但是这个张子昌,李靖想了一下此人的性格为人,感觉可以试着将其策反,然后放其回上洛城,或可为后面战事出力,所以即使尉迟敬德和陆寒不说,他其实也会召见这个张子昌。 不过,正如长孙无忌所言,李靖非常谨慎,让随其而来的所有护卫全部在大营之外,连大营都没有让进。 大帐中战将如云,人人顶盔挂甲,肃立如山,看那渊停岳峙、一片萧杀的气势,便让人胆战心惊。 张子昌戴着高冠,昂然入帐,见此情形却是目不斜视,从容自若,单是这份气度倒也与他唐国使者身份地位相仿。 只是李靖对着张子昌比较了解,心想此人按理说不应该有这般胆魄才是。 果然,到了李靖面前,张子昌微施一礼,却突然目光一扫四周,大声道:“下官乃安全府第十一号暗子,请安全 府官员上前与下官对接。” 全场所有人不由一愣,然后一片愕然。 唐国派来的使者竟然是安全府的暗子,这事却是太有意思了。 左侧坐在第三个桌案后面的一名瘦高个的官员微微一笑,站起来对张子昌一礼,道:“原来阁下就是十一号,请随本官到无人处,对接一下暗语。” 安全府制度完善、机构严谨,且保密性强,暗语自不能示于众人,即使是李靖、尉迟敬德、陆寒等大将军也不行。 那张子昌跟着那名安全府的官员出了帅帐,向一无人之处大步走去。 只是,还没有走到,张子昌突然感觉肚子中传来一股巨痛,不由脸色大变、发出一声惨叫,但这惨叫刚一出现便戛然而止,因为他整个人爆炸了。 “轰”的巨响声中,张子昌整个人炸成了碎屑,而他身上的肉块、骨头等物变成了一颗颗子弹,将旁边那名安全府官员当场打成了筛子,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死得透透的。 而原地更是炸出一个直径一丈多的大坑,附近地面上打出密密麻麻的蜂窝一般的小洞。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帅帐中的人,脸色大变中,李靖、尉迟敬德、陆寒等人在一大群护卫的簇拥之下,冲出帅帐,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爆炸现场,却是脸色数变,脸色微微发白,心中一阵后怕。 刚才那张子昌若是稍微晚一点离开帅帐,他们帅帐中不说所有人,至少大半人可能都被炸死了,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即使是以李靖的城府和心境,也是心有余悸,但很快他就想通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猜想是陛下曾经交待过的那位神秘人物向自己出手了。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李靖心中凛然,却不影响他在此时抓住战机,将计就计。 李靖立刻先叫来亲兵统领,让自己的一众亲兵在帅帐附近到处乱跑,营造出混乱场面,然后对现场各营主将迅速传令、仔细交待一番,让他立刻回营上演一番好戏。 在长孙无忌派出的使者进入大安国大营之中时,便有三队唐军精锐探子隐藏在大营附近,用望远镜观察着大安国大营中的动静,待听到预想中的爆炸声从敌军大营中传出,然后看到敌军大营中心一片混乱,继而这片混乱传到了整个大营。 而且,他们还听到敌军大营中有人呼喊唐国奸诈,使者爆炸,帅帐中大帅被炸死,两位大将军一死,一重伤,其他高层将官死伤一大片等喊叫之声。 长孙无忌很谨慎,派了三组探子观察大安国大营,可惜李靖反应迅速,且刚好各营主将在旁边,交待一番之后,大安国大军又出了名的令行禁止,这场戏演得非常棒,长孙无忌的三组探子都得出了同样的结果。 很快,三组唐军探子将三支响箭射向高空。 ……… ……… 第一千七百一十三章 唐军全军覆没 二里之外的上洛城头,长孙无忌听到这三支响箭声之后,其实是略有些犹豫的,因为他感觉今天这斩首行动太过顺利了。 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最后还是一挥手,下令道:“全军出击。” 下一刻,随着长孙无忌的命令传下去,上洛城的南门大开,五万骑兵冲在最前面,五万步兵在后面紧紧跟着,向看似混乱一片的大安国大军大营杀去。 长孙无忌是文官,是唐国宰相,自不会亲自领兵作战,统领大军的是唐国一名大将,名叫殷开山,此人同样是原本历史上的一员名将,在原本历史上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排在十三位,是李世民的心腹。 殷开山率领十万大军向大安国大营杀来,远远看着敌军大营果然混乱一片,心中大喜,想着今日定要打一场胜仗,口中却是连连下令,旁边的传令兵将他的命令不断传达。 而他亲自统领五万骑兵直接冲入看似混乱的在大安国大营之中,前路遇到的大安国士兵果然没有了以往的勇猛,惶恐之中迅速让开,不过跑得倒是很快,只有少部分跑得慢了,被他们砍杀或者射杀。 很快,他们就冲杀至大安国大营中军所在,这个时候他的五万人马已经全部进入大安国大营之中,后面五万步兵也追了上来,按照他的命令结阵从两侧杀入大安国大营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殷开山看见大安国大营中军一座最大的帐篷前方,有一人身穿精致的黑色钢甲,坐在一桌案之后,正在喝着小酒。 “是李靖………他他没有死……”李靖曾经是李渊集团的人,这殷开山也是李氏的老人,一眼便认出李靖,却是脸色大变,吓得出了一声冷汗。 “不好,中计了,快撤………”殷开山声嘶力竭的下令要撤军。 可惜……已经迟了。 随着李靖将一杯酒倒在地上,他旁边的一名传令兵吹响了号角。 下一刻,冲入大营的唐军左右两侧和前方各自涌现出两万大安国士兵。 这些士兵每人都拿着连发强弩或者钢弦弓,刚一出现,李靖旁边的十六名鼓手便重重敲下特制的牛皮巨鼓。 鼓声就是命令,六万大安国将士同时将手中快弩射出或者钢弦弓抛射。 六万支箭矢的破空声汇聚在一起犹如雷鸣一般,同时向冲入大营的五万唐国骑兵射去,几尽遮天蔽日,几乎将所有唐军骑兵笼罩。 箭雨落下,五万唐军骑兵便有五分之一跌下马,几乎全部死了,受伤未死的人很少。 一击便杀敌约一万。 如此大的战绩是因为唐军骑兵此时就是靶子,六万支箭射死约一万人其实并不算多,很多唐军骑兵都是身中数箭。 但紧接着第二片箭雨又落了下来……… 同一时间,四万大安国骑兵分成四支,每支一万骑兵,从大安国大营两侧突然冲出,犹如四条黑龙向五万唐军步兵直接撞了过去。 数息之间四支骑兵便将唐军五万步兵切成数块,战阵瞬间混乱,成为大安国四万骑兵待宰的羔羊。 ………… ………… 二里之外,待大军被殷开山带领倾巢而出之后,长孙无忌便用望远镜一直盯着,待模糊的看到殷开山竟然犹如无人之境一般快速杀入大安国大营的中心,长孙无忌却是没有半点喜悦,心中更是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只是,他远在城头,根本来不及阻止或者提醒殷开山。 果然,接下来的一幕,让长孙无忌如坠冰窖,脸色异常难看。 “该死的李靖………噗嗤……” 长孙无忌嘶吼一声,喷出一口血,身体摇摇欲坠,脸色一片苍白。 他转头想看刚才还和他一起观望的国师,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国师已经消失不见。 长孙无忌毕竟是当今天下心智和手段都顶尖之人,又是名传千古的牛人、名相,很快就冷静下来,在亲兵的簇拥之下,迅速下了城头,带上城中留守的五千士兵从上洛城的北门直接冲出,以最快的速度往长安城逃去。 ……… ……… 上洛城外的这一场大战,从一开始便是一边倒的形势。 殷开山带领的十万唐军发现上当之后,急剧的落差当场便让所有唐军将士一下懵逼了,士气下降到了冰点不说,军心已经全无,士兵慌作一团。 这一战持续了大半天的时间,最终以唐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告终。 因为,李靖计划周密、指挥高明,军队令行禁止,武器装备杀伤惊人,最终唐军上下包括殷开山这个统帅在内,竟然无一人逃走。 殷开山倒也硬气,誓死不降,最终在正面拼杀中,被尉迟敬德亲自砍了脑袋。 而唐军战死五万多,四万多人投降。 李靖进入上洛城之后,留下陆寒带领铁枪军团整顿四万多降军,他和尉迟敬德带领五万老虎军团骑兵便向长孙无忌追去。 最终长孙无忌没有追上,但是又抢功下了三个城池,杀溃了拦截的两支唐军,将战线直接逼到了京兆府边界,才收兵不前,下令休整。 ………… ………… 至此,堪堪两个月的时间,大安国三路大军便已经杀到了京兆府附近,距离长安最近的李靖距离不到两百里,最远的秦琼也就是四百里。 西边徐世绩带领的五万大军被李世民派段志玄以八万大军挡在了咸阳西边河池郡。 东边秦琼留下了五万人马驻守潼关城和攻下的城池,率领十五万大军,被唐国军中第一人,镇国大将军柴绍统领的十五万大军挡在了弘农郡。 只有北边的陕北之地,不知道王君临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始终没有派军队发起攻击,即使如今形势一片大好,都没有让驻守马邑郡的苏长青发兵南下。 ……… ……… 唰! 洛阳城东边二十里处,官道一侧山中,一道银色影子突然从一块巨石中激射而出,将一头斑斓巨虎直接扑倒在地,这只兽中之王顿时大怒,一声虎啸竭力反抗,但却被银色的凶兽轻易压在身下,咬断了脖子,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 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 猞猁毛毛献宝 一名在洛阳城被李靖带领大军攻破的那一天侥幸逃走,藏在山中的唐军士兵目睹此景,一脸的目瞪口呆,眼珠子差点都掉出来。 “这………这是一只银色的猞猁,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猞猁?”这名唐军溃兵死死爬在一片灌木后面不敢动丝毫,心中骇然欲绝,惊呼不已。 但那只银色的猞猁却抬头往他藏身之处看了一眼,吓得这士兵脸色一片惨白。 好在那只猞猁貌似对他没有兴趣,叼着那只大老虎,身形跳跃之间,犹如白色闪电般迅速下山,往山下的官道上跑去。 那里有一支大军,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往洛阳城方向行驶而去。 很快,这支身形壮硕、神骏无比的银猞猁,便撒着欢,冲入到了正在行军的大军之中,惊得不少战马一阵慌乱,但被马上的骑兵很快就安抚下来。 士兵们虽然这些天已经见惯不怪,但看着这只神异的银猞猁竟然叼着一只大老虎回来,也是暗自惊叹不已,心想不愧是皇帝陛下的宠物,连兽中之王都是它的猎物。 这支军队全部是骑兵,人人高头大马,全身黑色钢板甲,队形整齐、煞气环绕,精锐气息扑面而来。 没错,这支人马正是王君临在立国之后,从各个军团抽调精锐,组建的天卫军团,编制五万人,专司皇宫和天子防卫之事,主将是程咬金。 就在李靖在上洛城外打出两国开战以来野战之中最大的一次大捷当天,王君临在五万天卫军团的护卫之下,从扬州来到了洛阳地界。 随行的除了聂小雨、沈果儿、陈咬金之外,还有隋朝长公主杨丽华,以及左相杜如晦和一批朝廷官吏。 王君临没有乘坐格物研究院给他研究制造的那辆多功能超级马车,而是选择骑马。 聂小雨、沈果儿自然也跟他一样骑着马随行,只有杨丽华、杜如晦等文官乘坐马车,被大军护卫在最中间。 程咬金带领人马护卫在四周,此时见银猞猁返回,便眼睛一亮,嘿嘿笑着上前,跳下马,从怀中拿出一个酒壶仍给了银猞猁。 银猞猁那双金色的眼睛顿时一亮,丢下老虎一跃而起,精准的将那酒壶叼在嘴中,并且刚好酒壶口对着咽喉。 咕噜咕噜声中,那瓶酒被银猞猁一口喝光,大脑袋一晃,酒壶便仍在了一边。 程咬金这才上前,小心翼翼的摸了一把银猞猁的脑袋。 银猞猁喝了一壶靠山烈酒,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也没有理会程咬金,身体有些摇晃的叼起那只大老虎,向王君临所在中军走去。 这里是山道,大军以三行队伍纵队行军,又是骑兵,五万人马行军长径有足足十里远,银猞猁喝醉了酒,又在队伍的后半截,想要追上王君临还要好一会呢! ……… ……… “说起来,李世民麾下也是人才济济,能臣良将不少,南边挡住李靖的长孙无忌就不说了,东边挡住秦琼的柴绍和西边挡住徐世绩的段志玄都是难得的大将之才。”战马之上,王君临看了旁边沈果儿刚刚递过来的军情,将军情递给旁边的聂小雨,脸上略有些感慨。 沈果儿笑道:“陛下,柴绍和段志玄对李世民忠心耿耿,恐怕难以策反,即使是陛下最终灭了唐国之后,都不好用之。” “这倒也是。”王君临点了点头,表示对沈果儿的判断深以为是。 沈果儿继续道:“反倒是长孙无忌在年轻的时候与陛下有几分交情,且当年长孙晟对陛下也有恩情在,而长孙无忌此人一心想要当开国宰相,之前只是认定了李世民是真命天子,等陛下的大军灭了唐国,统一天下之后,只要陛下稍一示意,长孙无忌当会立刻向陛下称臣效忠。” 王君临却摇了摇头,道:“长孙无忌才能固然不输杜如晦和房玄龄,但是我大安国如今却也不缺他。不如让他继续跟着他心中的真命天子李世民去其他地方打江山、建立国度吧!”“陛下是想放李世民离开,”沈果儿怔了一下,又疑惑道:“陛下莫非是想让李世民去西域之地与那西突厥、杀阡陌的昭武国抢地盘?” “西域之地自然迟早是我大安国的!”王君临摇了摇头,眸中闪过莫名光芒,笑道:“这天下太大,大海彼岸还有很大的天地,李世民这等天命人物因朕而死,太过可惜,不如放他去大海彼岸,那片大陆或可在无数年后称为北唐州、南唐州。” 话说到这里,王君临心中禁不住对李世民带人登上北美州有些期待。 不管怎么说,至少我华夏之人占领那片土地,绝不会将本土印第安人杀的差点绝种,更不会搞什么奴隶庄园,无数年后的民主社会、法制社会还大搞民族歧视,也不会让一个有“建国”、“懂王”、“地堡男孩”等昵称的喜剧演员当国家元首。 这时,聂小雨已经看过了沈果儿送来的最新情报,突然说道:“将唐国使者制作成人体炸弹的应该就是一号了,只是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手段继续存活在剑神的肉体之内。” 王君临神色一肃,问道:“小雨,这件事情是不是非常重要?” 聂小雨点头道:“的确非常重要,我一定要抓住一号,好好研究一下他现在的身体,弄清楚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顿了一下,聂小雨又补充道:“只要弄清楚了这件事情,或许我可以制作出几个分身出来。” 王君临闻言,不由身体一震。 这时,猞猁毛毛叼着大老虎,身体三摇两晃的追了上来,远远看见了王君临,兴奋的跟个小孩似的,看那眼神动作,分明是想将它嘴里面叼着的大老虎给王君临。 王君临胯下的血鬃马闻到酒味和血腥味,转头看了一眼猞猁,有些羡慕的嘶叫了一声,他也想出去打猎,也想喝酒。 王君临听到血鬃马的叫声,转头看着猞猁毛毛,顿时一阵苦笑。 ……… ……… 第一千七百一十五章 王君临的砌墙战术 唐国,京都长安,太极殿。 殿中一片死寂,上到李世民,下到独孤长苏等每一名官员脸色都异常难看。 因为继西路段志玄野战惨败给徐世绩,而东边潼关失守,十万精兵投敌,两郡之地丢失的消息之后,刚刚南边又接连传来了更为惨重的战败消息。 先是洛阳城及周边两郡丢失,大军损失惨重,紧接着上洛城下十万人马全军覆没的消息也刚刚送到了宫中。 “三路大军,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丢失八个郡地,损失十多万人马,更是有十数万人马投敌,哈哈哈………”李世民一脸惨然的说到这里,突然一脸狂笑,“难道那王君临真的是天命之子不成。” 下面所有文武官员低着脑袋不敢吭声,也有不少人神色变幻,目光闪动,却已经有了其他想法。 没办法,人都是趋利的,李世民固然人格魅力强大,总是能够让人为他效死,但是大多都是一些武将和中下层官员,能够上殿的重臣,特别是那些文官都是一些老狐狸,怎么可能真的对李世民忠心耿耿。 而眼下形势已经非常明白,不管是什么原因,唐国大军明显不是大安国大军的对手,除非大安国大军那边接连失误,或者唐军这边有人能够力挽狂澜。 否则,唐国亡国只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大安国那边皇帝王君临本就是天下间最能创造奇迹之人,这些年从远东军到大安国的十大军团,早已经用一次次战争证明了他们天下无敌的战力。 总之,要想让王君临,或者让大安国的军队出现失误,这无疑于盼着天上下黄金——痴心妄想。 而唐国这边正常情况下,皇帝李世民其实称得上英明,也有能力力挽狂澜,可惜既生民、何生临,有王君临的存在,李世民又怎么可能力挽狂澜。 但独孤长苏不同,因为他与王君临结下了死仇,却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此时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我们长安城还有十万精兵,加上三面御敌大军,还有这四十万精兵,而且黑风关也没有失守。” “陛下,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啊!” 李世民闻言,长叹一声,却也冷静下来,目光扫过全场,将一些人脸上的神色看在眼中,却已经知道朝中一些官员已经不能信任,所以他让独孤长苏等少部分心腹重臣留下,挥退了其他人。 这时,有内侍进来禀报,说是国师求见,李世民神色一振,道:“快快让国师进来。” 戴着铁面具的一号傀儡进了太极殿,落座之后,李世民道:“刚刚接到消息,王君临已经亲自到了洛阳,国师,不知你可有办法刺杀王君临,到时候大安国必然大乱,我唐国不但可以退敌,还可能趁机攻下大片大安国的疆土。” 一号傀儡沉思半响,摇头道:“王君临身边有聂小雨一直跟着,即使是我也不可能刺杀得了。” 李世民一脸的失望,但他对一号傀儡的回答早有预料,毕竟早在数年前一号便主动去刺杀王君临,结果还不是负伤而回。 李世民也就是心存侥幸的一问,得到一号傀儡的肯定回答之后,却是彻底死了心,即使以他的心境,此时脸上都涌现出了一些绝望之色。 没办法,面对大安国的大军,面对王君临,李世民感觉太难了…… 在他看来,自己若想翻盘胜之,除非王君临死掉。 便在这时,唐国情报组织暗鹰卫的主官李长丰大步进来禀报道:“陛下,萧瑀那边传来消息,他与那天狗带领虎诏族三万精兵已经化整为零,从南方一路潜行聚集在秦岭深山之中,随时可按照陛下命令,对敌军进行偷袭。” 李世民闻言,精神一振,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了,虽然这三万精兵实在是太少了一点,但却是王君临那边不知道的一只伏兵,若是用得好了,说不定就会有奇效,成为自己一线生机都有可能。 能够阻挡外敌的东大门潼关城和天下第一坚城洛阳都已经被大安国大军攻破,西边的黑风关城又被徐世绩带领大军绕过。 可以说,除了长安城之外,唐国最难吭的地方都已经被大安国给一口吞了,而且还吞咽消化进了肚子里面。 若无意外,接下来的战事着实已经没有了多少悬念。 而李世民不愧是天命之子,意志坚定之极,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在竭尽所能的想要找到一线翻盘的机会。 ………… ………… 十月十五日,在唐国西大门黑风关被徐世绩切断了后路,上官虎带领大军围困,变成一座孤城的两个半月后,安全府在黑风关内的暗子高手,潜近粮草库仓所在,一把火将粮草点燃,守军抢救灭火不及,粮草烧毁大半,剩余粮草不足大军食用半月。 上官虎派使者劝降,守将倒是李世民的心腹嫡系,死不投降。 但黑风关城内最终却是发生兵变,主将及其亲兵心腹被数名部属联手所杀,从黑风关城内部打开城门,里应外合之下,黑风关却是被上官虎轻易拿下。 黑风关兵变投诚的消息传到长安,李世民气急攻心,又吐了一口血,刚刚建立不到三年的唐国顿时更加摇摇欲坠。 十一月一日,秦琼命令裴元庆带领十万人马围困柴绍死守的商洛郡城,他和罗士信亲自带领十万人马向京兆府直扑而去,一路上路过七个县城竟然直接开门投降。 同一时间,徐世绩攻克咸阳城,守将段志玄战死城头,大军前锋距离长安城不足百里。 南边,李靖带领的南路大军更是顺利,因为长孙无忌已经将主力精兵葬送在了上洛城外,且从上洛城到长安城已经没有什么大城和关口,李靖直接带兵打到了京兆府境内,不过长孙无忌逃得很快,最后直接逃进了长安城,向李世民请罪去了。 十一月十五日,李世民下令柴绍放弃商洛城,带领十五万精兵回撤至长安城。 十一月十七日,除了部分人马要留守攻克的城池之外,大安国总计二十万大军在长安城外胜利会师。 唐国北方陕北四个郡城不等大安国大军进攻,守将和郡守直接宣布投诚,向王君临效忠。 至此,唐国除了长安城之外,全部成为大安国的疆土。 长安城是天下有数的名城,是历朝历代当一国之都最多的城池,也是历史上极难从外面攻克的坚城。 甚至历史上长安城就从未被从城外攻克过,每一次的陷落都是因为内部出了问题。 ……… ……… 不过,这些天,大安国三路大军能够这么快攻到长安城外,也与李世民将长安城附近各个城池中不少能战之兵收缩至长安城中有关。 如今,长安城内,守军多达三十万,且这两个多月以来已经做了大量守城准备,守城军械和各类守城武器装备应有尽有,最主要的是囤积了供大军所用一年的粮草。 只是,一年再久迟早会到,以眼下情况,被李世民和一号傀儡寄予厚望的萧瑀若是不能发挥奇效,这长安城迟早会被大安国的大军攻破,区别只是耗时多久、消耗多少的问题。 ………… ………… 大军围住长安城的第二日,京兆府一带天气大好,万里无云。 在洛阳城待了几日,王君临来到了长安城外大安国的军队军营。 不管是对李世民这个天命之子最后的尊重,还是最后的一些安排,亦或是王君临静极思动,整天批阅奏折有些无聊,王君临决定御驾亲征。 号角悠长,金鼓鸣响,大营辕门外,以李靖、秦琼、徐世绩、尉迟敬德、罗士信等人为首的大安国高级将官们换上簇新的官服或者铠甲,肃然挺立,等待御驾来临。 “臣等参见陛下!”秦琼、李靖等人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随在他们的身后,黑压压的军官们跪倒了一地。 大军要负责围困长安城,王君临早就派人提前过来下旨给军队,让他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各个军团的部分军官前来迎驾便可,并且严令就在大营门口迎驾,不可前出太远。 随王君临而来的大安国主要高层有左相杜如晦、安全府大统领沈果儿,天卫军团主将程咬金。 此时,随在王君临身后的杜如晦和沈果儿、程咬金等人赶紧下马,避在一边,王君临骑着血鬃马上前,旁边还跟着一匹神骏高大的银猞猁,缓缓地到了众人面前。 王君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顿在李靖、秦琼和徐世绩三人身上,一脸温和满意之色,道:“诸位爱卿攻唐之战甚得朕心。” 虽然因为开挂,早就知道这三人是隋唐时间统兵打仗方面最厉害的三个人,但王君临也没有想到这由这三人各带领一路大军攻打唐国,堪堪三个月的时间,便已经将唐国几乎灭国,只剩下长安一孤城苟延残喘。 如此战果、如此效率,王君临焉能不满意。 可以说,这三位在王君临看来,便是核武器一般的神器,寻常国家能够有这三人中任何一个,只要当皇帝的能够重用、不要猜忌,想打败仗都难。 虽然,早就知道对唐国之战他们打得很不错,但是李靖、秦琼、徐世绩等人听到皇帝陛下的赞誉之后,还是彻底放下心来,无不欣喜之极。 “众位爱卿辛苦了,都起来吧!”王君临微笑的说道。 “谢陛下隆恩。”众人齐声高呼,然后赶紧起身,直直站好。 “陛下,臣等准备好了御帐,请陛下移驾。”李靖是此次攻唐大军的总帅,也是众将中官位最高者,此时来到王君临身边躬身带路。 一行人来到御帐,其他人都下去各司其位,御帐里面只留下李靖、秦琼、徐世绩、尉迟敬德和裴元庆、罗士信、陆寒、上官虎。以及跟着王君临来的杜如晦、沈果儿和程咬金。 不等王君临开口,李靖便出班,抱拳大声说道:“陛下,最多一个月时间,臣便带领大军攻下长安城,为陛下彻底灭了唐国。” 徐世绩、罗士信、裴元庆等军团的主将赶紧跟着出班请命,齐声说道:“臣愿意率部打头阵,请陛下成全。” 王君临笑着挥手道:“都起身吧!朕知道这长安城迟早会被你们攻下。不过朕亲自过来,一方面是不想让我军将士死伤太多,另一方面却是为了灭了唐国之后,关于李世民后续的一些安排。” 众人互视一眼,除了沈果儿和杜如晦之外,脸上均有疑惑之色,但还是谢恩起身,肃立一边。 王君临说道:“朕带来了一大批工匠,想必诸位爱卿都看到了……” 众人身体微震,赶紧竖起耳朵肃然倾听。 ……… ……… 接下来发生在长安城外的事情,出乎了城内守军和城外大安国大军上下所有人的预料。 王君临没有下令攻城,而是让人开始在长安城外修建了一堵墙。 用的是大安国的红砖和水泥。 不过,不用去范阳郡拉运红砖和水泥,王君临直接从范阳郡红砖作坊和水泥作坊调来了一大批工匠,在长安城外新建了两个规模颇大的作坊。 而修墙的人当然是这些天俘虏的唐军或者降军,这些人加起来足足近三十万人,大安国一统天下之后也不可能养这么多军队,这些人又不能杀了,也不可能立刻放了,但是一天白吃白喝着也不行,刚好通过砌墙换口饭吃。 王君临的目的很简单,他不想让自己的士兵去攻打城墙高有七八丈,坚实的炸药都炸毁不了,且拥有三十万守军的长安城。更何况城内的守军同样有大量火药武器。 最主要的是李世民、长孙无忌、柴绍三人在城内,以这三人的心智和手段,绝不可能给大安国从内部破城的机会。 总之,王君临非常清楚,之前李靖等人虽然话说的漂亮,战意也十足,但谁都知道要想攻下长安城,少说不死上五六万人是不可能的。 王君临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的士兵死这么多,他宁愿将长安城里面的守军给活活困死。 第一千七百一十六章 绝望的李世民 一年后长安城内粮食耗尽,守军若不想被饿死自然会投降,到那个时候即使李世民也阻止不了。 事实上,王君临也知道,李世民根本等不了一年,因为长安城内还有六十多万的百姓。 长安城头,当李世民看见城外王君临让人开始砌墙之后,便已经明白了王君临的意思,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心中一片绝望。 李世民其实是心存侥幸的,这份侥幸不光来自于隐藏在秦岭深山中的萧瑀带领的那三万虎诏族战士,还因为他对坚守住长安城的信心。 李世民仔细算过,他只要将长安城守住一年之久,大安国的大军损失至少二十万人,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安国大军因为损失惨重,必然会士气下降、军心动摇。 到那个时候,在萧瑀的接应之下,他未尝没有带大军出城反败为胜的机会。 然而,王君临根本不给他任何的机会,直接采用了最稳妥的战术——砌墙! 李世民自然不甘心,所以在绝望之下,他立刻便采取了眼下最正确的反应———他直接下令三十万大军出城,与大安国城外二十万大军进行野战。 这场野战当然也是决战。 “如此果断和魄力……不愧是李世民。”长安城外大安国大营御帐之中,王君临和李靖、秦琼、杜如晦、徐世绩等人听说唐军开始有序出城之后,王君临略有些感慨。 对于李世民的反应,王君临等人之前自然是有所预计的,不过李世民在砌墙的当天便如此决断,还是有些出乎王君临等人的预料。 “既然如此,那便在一场浩大野战中让李世民绝望吧!”若非逼不得已,王君临其实也不想耗时一年之久。 ………… ………… 大安国,天祥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京兆府多云。 长安城南边广阔的秦岭平原之上,双方总计五十万大军隔着二里左右,开始排兵布阵。。 大安国这边,一个个军团、一队队骑兵队列整齐,旌旗鲜明。 一个个大型抛石机、巨型枪弩、百发弩等远程攻击武器的阵地颇有章法和讲究。 王君临一身特制戎服,端坐在高高的指挥台之上,李靖、杜如晦、秦琼、徐世绩、罗士信、程咬金、裴元庆等虎将云集,将他簇拥在最中央。 对面两三里之外,唐国大军以李世民亲自指挥为主,大将军柴绍为副,长孙无忌在旁边充当参谋长的角色。 唐国人马也已集结完毕,大军严阵以待,远远看去,人喊马嘶,气壮如山,旗幡蔽日,刀光锋寒,不愧是李世民最后的精锐,称得上是兵强马壮,只是士气有些低落。 …… …… “李靖,此次大军野战,朕只做壁上观,便由你指挥大战,按照之前我们定下的计划,一战败敌,让李世民丧胆。”王君临很清楚自己虽然也是打老了仗的,但是指挥二十万人马与三十万敌军的大战规模,自己肯定是比不了李靖的。 “臣遵旨!” 战鼓声中,军旗飘扬,李靖开始调兵遣将,大军开始随着中军李靖身边的号手、旗语手的指令徐徐调动。 对面,李世民端坐马上,背后一杆大旗,脸色凝重地看着对面徐徐展开的队形。 李世民目光扫过众将,徐徐说道:“我们有三十万人马,对方只有二十万,而且萧瑀那边朕已经传令过去,会在关键时刻杀出来以定乾坤,所以,这一战,我们只要挡住敌军第一波强大攻势,必可挫其锐气,再以我们优势兵力将他们打败,到那个时候,我们不但能够守住长安城,而且还能够彻底扭转战局,打败大安国,恢复我唐国疆域。” 神色一个个凝重无比的唐国众将闻言,无不精神一振,眸中有了一些信心,战意也上涨了不少,因为李世民所言的确有理。 李世民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其实心中一点信心都没有,暗中问旁边的一号傀儡道:“国师,萧瑀那边前些天三万匹战马已经送去了吧!千万不要什么意外才好。”“陛下放心,三万匹战马已经暗中分批送了过去。”一号傀儡道:“萧瑀文武双全,颇有能耐,而那位叫天狗的虎诏族大巫同样是一位神通广大的异人,由他二人统领三万精兵应该不会出意外。” 旁边柴绍悬着的心也落下不少,说道:“最好如此,待会两军交战,战到疲惫之处,有萧瑀这一路大军突然杀出,当可收以奇效。” 李世民却想了一下,眉头微蹙,心中总感觉有些不放心,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得选择,有些事情也由不得他了。 …… …… “咚咚咚……” 战鼓轰鸣,号角响起,大安国这边步兵以军团下辖的营为单位,一个个长枪方阵已经布好。 骑兵同样是以军团下辖的营为作战单元,身披乌黑钢板甲,左手执快弩,右手平端钢枪头的长枪。 其他抛石机、巨型枪弩、百发弩等远程攻击武器穿插在步兵方阵间隙之中,已经各自设好了发射阵地,看似杂乱,实则有序。 双方大军固然没有全部摆到正面战场上来,但各自前方的兵力也不会少于十万,兵马过万,无边无沿,何况是十万大军。 大地颤抖,蹄声如雷,杀声冲天,烟尘弥漫,双方骑兵与骑兵,步兵与骑兵狠狠的碰撞下,人仰马翻,一瞬间便死伤上千…… 李靖和李世民竭尽所能调兵遣将,很快都不约而同的向对方的侧翼军队发起了攻击,一场全面的大混战,就此展开了…… 李靖和李世民坐镇中军,不断投入兵力,战团越来越壮大,从山巅俯瞰下去,长安城南边的秦岭平原上到处都是横冲直撞的兵马,杀得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双方兵力几乎已经全部投入到了里面。 不断挥砍厮杀,让双方大军都极为疲惫,大安国大军兵力虽少了十万,但是盔甲兵器优良,战阵厉害,军队战力明显强大。 只是,因为唐军也有手雷弹和抛射的炸药包。 所以,刚开始大安国一方也只是隐隐占据了上风。 李世民这几年苦练精兵,且他在麾下将士中威望极高,如今亲自指挥,唐军倒也韧性十足,至少眼下看来,还能够坚持不短时间。 就在此时,从秦岭终南山方向,地平线上突然烟尘腾起,很快三万骑兵如狂风暴雨一般卷而来,战马上的骑士一个个人高马大,魁梧之极。 两军交战正酣,猛地杀出一路奇兵,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大旗飘舞,上面写着‘大唐’两个大字,所以,唐军一方士兵顿时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他们的“援军”到了! 李世民也是欣喜若狂。 然而,很快李世民脸色就又变了,所有的唐军士兵脸色也变了。 这支举着大唐旗帜的大军在半路突然转弯,向他们唐军的侧面冲了过来。 当李世民发现不对,再调集身边自己一直没有动用的两万亲兵拦截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天狗带领三万人马从唐军侧方突然冲杀而入,彻底打乱了唐军的阵营不说,对唐军士气的打击却是致命的。 李世民的心在滴血,也顾不上多想是萧瑀背叛了自己,还是萧瑀也被王君临的人给耍了。 他一直担心萧瑀带来的这三万人马会被大安国的探子发现,提前有拦截的人马,但却一直没有想到,这三万人马从最开始就是王君临的人。 他一直等待的一线生机,却不想在最为关键的时机,从他后心狠狠地捅上了一刀。 腹背受敌,且被“友军”从后方捅了一刀,在前面拼命的唐军将士很快受到影响,败像开始出现,很快便变成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若是从最开始,天狗带来的这三万虎诏族人马直接加入到大安国大军里面,远不足以让唐军这么快便出现溃败,可是这三万人马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及时了,一头扎进了唐军的侧阵。 别说是唐军,即使让唐军与大安军互换,结果同样可能会兵败如山倒。 虽然心中绝望,但李世民毕竟是天命之子,老天爷赋予了他最坚强的意志,不到最后时刻,他都不会放弃。 所以,他一直在竭尽全力的挽救败势,或者说尽量组织回撤,让更多的人马逃进长安城中。 李靖当然知道那三万突然杀出来的人马是自己一方的人,眼见这三万人果然没有辜负陛下的期望,在最为关键时刻出现,他早已在第一时间便下令挥动令旗,喝令全军掩杀。 各个军团的主将率本部人马一窝蜂地冲了上去,不管唐军之前是多么精锐的军队,在这种情况之下已经变成了将后背留给敌人,各自只顾着逃命的乌合之众。 这一通追杀,因为唐军后面是长安城,所以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结束了。 李世民个人魅力果然厉害,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有大将愿意领着人断后,掩护主力回撤。 最后的结果是,三十多万唐军死伤大半,只有十万左右的唐军跟着李世民逃回了长安城。 在最后时刻,李世民毫不犹豫的下令将自己的人射死了一波,拉开一片真空带,然后将城门死死的关上,将数万自己的人马挡在了城外。 城外的唐军因为城门已经关闭,很快直接就投降了。 但即使如此,长安城外依然尸横遍野,惨叫漫天。 大战过后,大安国的大军再次围城,李世民带领唐军继续守城。 不过,守军由三十万变成了十万左右不说,这一战唐军的最后一点军心士气已经耗光了。 最主要的是,李世民最后一点希望破裂了。 ………… ………… 守军只剩下十万,且士气低落,长安城防御能力下降不少,但是王君临因为一些原因,依然没有下令攻城,而是一声令下,长安城外再次开始砌墙。 第二天,李世民便派出使者长孙无忌来见王君临。 长孙无忌这几个月以来也是身心疲惫,从小到大的骄傲被打击得体无完肤,而且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李世民是真命天子的认识也早已产生了动摇。这无疑于信仰破裂。 最主要的是,他悔恨无比! 要知道他与王君临本来交情很不错,而且比大安国几乎所有重臣都要更早认识王君临,可惜他当年一见了李世民,便认定了后者乃真命天子。 这般悔恨对长孙无忌的精神折磨,让在他这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好似老了十数岁。原本正值壮年的他,竟然已经有了一些老态。 “来人,给长孙宰相赐座。”王君临目光如电,轻描淡写看了一眼长孙无忌,后者不由自主的心中一震,王君临暗暗点头,他刚才那一眼可不简单,这长孙无忌即使是眼下这种状态下,竟然也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不愧是历史上大唐第一功臣,千古名相,这意志果然坚强。 “多谢陛下。”长孙无忌强压下刚才王君临那一眼带来的惊惧,坐了下去。 “长孙宰相这些年过得可好?”王君临很随意的问道。 长孙无忌苦笑道:“无忌甚为后悔当年没有跟着陛下。” 这就是很明显的对王君临表示要效忠了,李世民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长孙无忌这等心智顶尖之人,很难对任何一个皇帝生出愚忠的想法,即使这个人是李世民也不行。而长孙无忌与王君临当年交情又不错。 但李世民依然将长孙无忌派了过来。 王君临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李世民的深意,笑道:“无忌,李世民是想谋条生路,而你也算是他对朕的一份赠礼。” 若是在两国开战之前,被人说成是赠礼,即使是王君临说的,长孙无忌也会感到是莫大的羞辱。 但是眼下他显然也知道李世民的意思,且只能苦笑一声,点头道:“陛下目光如炬。” 王君临却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感慨的说道:“李世民这等人物若是死在朕手中,着实有些可惜。” 顿了一下,王君临又说道:“这样吧!无忌回长安城告诉李世民,朕欲与他单独见面说一些事情。” 第一千七百一十七章 王君临与李世民的会面 长孙无忌怔了一下,一脸疑惑不解。 王君临却也不解释,也没法解释,因为排除他是穿越开挂之人的身份,他在这种情况下要单独见李世民的确是让人难以理解。 王君临又道:“无忌,你告诉李世民,明天正午,在长安城外五百步,竖起一顶帐蓬,朕只带一人,在那里等着他,如果他敢出来与朕见上一面,朕便可遂了他的心愿。你告诉他,朕是看在玄霸的面子上,只给他一次机会,过了明天,可就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这才想起被他有段时间没有想起来的那个有些痴傻的男子。 当年他见了李世民、李建成、李元吉和李玄霸兄弟四人,自认为一眼便将四人看透,认定李世民是真命天子,李建成当个文臣是个不错的能臣,而李元吉就是一个眼高手低的小人。 至于李玄霸一直没有入过他的眼,因为这就是一个身体天赋异禀但脑子有问题的弱智傻子。 却不想,李建成和李元吉他没有看走眼,李世民和李玄霸他都看走眼了。 而这两个人他之所以看走眼,都与王君临有关。 而且他没有想到李玄霸在王君临眼中如此重要,竟然能够看在李玄霸的面子上放过李世民一命。 长孙无忌自认为智谋无双,天下间或可只有李世民、王君临、李靖这三个人能够与自己一比,杜如晦、房玄龄等人都差了自己一筹,但却不知道他又想错了。 但这不能怪他,因为王君临本就是一个异数,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甚至,若不是王君临这个异数,他其实看得很准,李世民的确是真命天子,李玄霸也的确是个身体天赋异禀的弱智儿。 ……… ……… 长孙无忌独自一人出了大安国的大营,策马走了老远,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心中依然有很多疑惑不解之处。 而在此时独自一人后,他脸上的失望之意彻底的流露了出来。 他刚才一见王君临便委婉的表达了自己欲效忠对方的意思,可是王君临始终没有接这个话茬,更没有流露出半点欣喜或者看重他的才能之意。 这对自认为身怀宰相之才长的孙无忌打击不可谓不大。 叹了口气,满怀失落的长孙无忌策马缓缓来到长安城下,城头上掉下一个非常大的竹篮,长孙无忌爬上去,任由城头上的士兵将他缓缓拉了上去。 之前出城时他也是这般出的城,但是他在那竹篮上盘坐着,非常注意自己宰相形象,但此时他再次坐在这竹篮上,却已经毫不在乎这一点了。 对一个骄傲的人,一个异常骄傲的人来说,最让他难受的事情便是被人看不起,而且还是当今天下第一人看不起。 李世民没在城内皇宫中等候,而是在城头阁楼上等候,此时见长孙无忌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却也是吃了一惊。 多年以来,他从未见过长孙无忌这般样子。 “难道是王君临不愿意收下长孙无忌?”李世民心中暗忖,眉头紧紧蹙起,他如今只想着如何能够让王君临放他一条生路,而长孙无忌就是他给王君临的礼物之一,可是王君临若是不喜欢这份礼物,他还能够拿什么东西和王君临交换。 城头阁楼中,长孙无忌将脸上的失落之意收敛,将王君临的意思如实向李世民转述。 “什么?”旁边一名武将一惊,旋即怒道:“陛下,王君临真是不安好心,想要诱杀陛下,陛下万不可独自一人出城见他。” 李世民想了一下,却摇摇头,说道:“王君临话中提到了吾弟玄霸,且王君临多年以来给天下人树立下一言九鼎的形象,以眼下的情形他没有必要再行欺骗之事。” “陛下,这如何能肯定?这不是小事,一旦判断失误,陛下便落在了王君临的手中。”有武将急道。 “如今的情况,又还能再坏到那里去?”李世民叹道,看着一众武将的着急和担心,他也有些欣慰,在这种情况下,包括长孙无忌这个自己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在内的所有文官已经想着下家,想着如何能够活下去,但自己这些年培养的这些武将对自己依然忠心耿耿,嗯!或许除了柴绍……至于国师,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柴绍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这时感受到李世民的看似随意扫过的目光,心中一凛,出班躬身道:“陛下,王君临当不会行这等小人之事,但是城外那顶会面的帐篷陛下不妨主动派人搭设,以免王君临让人在帐篷上动手脚。” 李世民想了一下,微微颔首,道:“大将军言之有理,朕与王君临相见的帐篷便由大将军安排人搭设。” 柴绍躬身领命而去。 李世民又挥退所有人,只留下暗鹰卫的主官李长丰,低声问道:“是否已经找到国师。” 李长丰连忙低声道:“陛下,城内百姓已经全部排查过了,都没有找到国师,臣以为国师已经装扮成了一名士兵,就藏在城内某个大营或者在某处城头之上。” “唉!朕还想着国师能否助朕逃脱生天,却不想国师抛弃了朕。”李世民说这句话时,声音有意放大。 因为知道一号傀儡神通广大,李世民却是没有给任何人说过,他真正能够从王君临那里换得一条生路的有两件礼物,长孙无忌是一件,国师才是更重要的一件,毕竟这等事情已经做过一次,那次可是换得他唐国三年缓冲时间,否则三年前或许他便被王君临给灭了。 但一号被李世民以大军围杀过一次,又怎么可能愚蠢的第二次上当,而没有防备。 所以,自从昨日城外野战战败之后,一号傀儡便没有再出现过。 但想来眼下这种情况,国师也不可能逃得了,只是不知道国师藏在何处。 ……… ……… 长安城门打开,城内走出一队唐军,拉着五个大货车,在长安城外非常仔细精准的丈量了五百步的距离,找了一块平地,搭建了一顶孤零零的黄色御帐。 当这宽敞的帐篷搭建好之后,负责搭建帐蓬的士兵便赶着空车一一离去。 远处,沈果儿亲自拿着望远镜盯着这一边,却又有些不放心,对身边眼神最好的几名属下问道:“你们看清楚了没有,唐人有没有在帐内埋设伏兵?” 几名属下纷纷摇头,说道:“大人,搭建帐蓬的一共有六十名唐兵,搭建完之后,六十名唐国士兵都已回去,帐内空无一人。” 沈果儿点了点头,又想着聂小雨会跟着陛下过去,即使是那位唐国的国师,被陛下称之为一号的家伙出现,陛下应该也不会有事。 ………… ………… 大安国大军大营大开,两骑悠然而出,打头一人,白色龙袍宽带,意态悠闲,正是王君临,而在他身后,聂小雨沉默的跟着,两人直奔长安城外那顶黄色的大帐蓬。 同一时间,长安城南门也打开了,从中走出两骑,远远的看着王君临一行,缓缓向那顶帐篷走去。 出乎王君临的预料,李世民身后那人也是一个女子,而且看年龄是一个二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妇,样貌姣好,最主要的是看起来雍容华贵,分明是出自大富大贵之家。 “这女子与李世民有几分相像,难道是李世民的妹妹,李渊的女儿?” 王君临心中暗忖,但紧接着神色恍然。 “是了!虽然不知道是李渊众多女儿中的哪一个,但想来此女与李玄霸当年关系不错,甚至对当年的玄霸颇为照顾。” “李世民这是想走感情牌,堪称是用尽手段,就是为了朕能够放他一条生路。” “他却是不知道,朕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杀他。” 神色略有些感慨中,王君临和聂小雨已经来到了那顶黄色的大帐篷中,毫不犹豫的掀帐而入。 帐篷中自然不可能空着,桌案、水果、茶水、美酒一个不少,地上甚至还铺设着华贵的羊毛毯。之前那队唐军推着三架车出城搭设帐篷,显然不只是拉着帐篷。 没地多久,李世民和自己的妹妹掀帘而入,王君临已经和聂小雨盘膝坐在铺着地毯的矮几之后,品尝着桌子上的水果。 见到李世民兄妹二人进来,王君临抬头看了一眼二人,笑道:“世民,十数年不久,别来无恙。” 李世民见王君临如此神色和做派,也是暗松了半口气。 “见过君临兄。”李世民强压下心中波动,面上保持平静,对王君临微微抱了抱拳,但他身后的女子却是对王君临和聂小雨直接跪下行大礼,道:“妾身李秀宁拜见陛下。” 王君临一边挥手示意其起身,一边笑道:“原来是秀宁公主,可是柴将军的夫人。” “多谢陛下。”李秀宁起身,乖巧的站在李世民身后,道:“妾身夫君正是柴绍。” 说着话,李秀宁已经拿起一边桌案后面的茶壶开始给王君临和李世民沏茶。 而李世民已经坐在了王君临对面,但这个过程中却仔细的打量聂小雨几眼,暗自从聂小雨与王君临之间的位置判断两人之间的关系,从而判断身为聂小雨的徒弟李玄霸在王君临心中的地位。 他不是第一次见聂小雨,当年聂小雨跟着王君临特意去见了李渊,当时顺手将李玄霸拐走,治好了李玄霸的病,让原本早早夭折病死的李玄霸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见王君临一直不说话,只是玩味的看着李秀宁,知道自己的盘算已经被王君临看了个通透,李世民心中暗叹一声,心想自己终归是来求人的,说是对方阶下囚也不为过,不能再端着了。 所以,他主动幽幽叹了口气,道:“君临兄应该知道,我们兄弟几人中,玄霸当年与我关系最好,而秀宁当年更是对玄霸生活起居多有照顾。” 王君临笑道:“其实你不用这说这些,今天也不必让秀宁公主出城见我,我早就答应玄霸,要放你一条生路。” 听着王君临如此轻描淡写的亲口说出这一句话,李世民欣喜若狂,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此时此刻,李世民的帝王架子再也端不下去了,起身对王君临深深一礼,道:“多谢陛下饶命之恩。世民可对天发誓,有生之年再不会踏入大安国一步。” 李秀宁也连忙跟着自己的哥哥对王君临再次行大礼。 看着李世民对自己行大礼,王君临心中还是有些异样爽感的,挥手笑道:“二位不用谢我,这都是我答应玄霸的事情而已。” 李世民自然不会如此天真,所以他起身之后,又问道:“陛下有何要求,尽可说出。” 跟天下间最顶尖的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王君临道:“两件事情。” 李世民神色一肃,但没有吭声,等王君临往下说。 “将你们唐国那位国师打包装好,再给我送一次。”王君临说这句话的时候,眸中闪过一抹惊人的杀意,让李世民兄妹二人禁不住心中一寒。 但李世民却苦笑道:“陛下,世民不敢相瞒,那人自从昨日城外大战结束之后,便已经消失不见,我得到的消息是可能隐藏在了城内守军之中,但我一时半会恐怕找不到,毕竟长安城中如今加上百姓还有七十多万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世民有些忐忑不安。 王君临眉头皱了皱,但一想以一号的尿性和本事,这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更何况已经被李世民以大军打包送了自己一次,这第二次怎么会没有防备。 所以,王君临想了一下,又道:“第二件事情,你可以继续带领麾下十万大军离开长安城,但必须前往预定的路线和地方。” 李世民怔了一下,心中再次欣喜若狂,他以为王君临只会放他独自离去,最多让他带着数百心腹亲兵已经是极限,不想直接让他带着城内的十万大军离去。 心思电转之中,李世民的呼吸都微微有些急促,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道:“陛下是想让我去西域和那西突厥、昭武国打下江山,陛下放心,我不管在西域打下多大的疆土,都会世代以大安国为宗主国。” 王君临却摇头道:“西域那边我自有安排,世民是另有地方打江山。” 李世民又是一愣,想了一下,道:“陛下莫非是想让我去天竺一带。” 王君临依然摇头,道:“不是,我是想让你去海外。” “海外?”李世民有些失望,他以为王君临是想让他当海盗,大海上海岛虽然不少,但是又怎么能跟庞大的陆地相比。 “陛下放心,我定会在大海上替陛下开疆辟土,让大海上所有的岛屿成为大安国一属。”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李世民面上却不敢流露丝毫。 王君临当然不会相信李世民口中所说不管打下什么江山都是大安国一属的话,他甚至知道只要大安国这边有什么变故,李世民若是有机会,绝对会卷土重来。 “不是海外诸岛,而是在大海的彼岸有一块不比我大安国、西域诸地,乃至天竺等南边诸国加起来还要小的大陆。”王君临终于说出了要将李世民放逐的地方。 李世民这次却是吃了一惊,但毕竟是李世民,很快就恢复平静,道:“陛下放心,世民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在那大海彼岸,替陛下打下江山,不管建立什么国度,都将是陛下的属国。” 王君临却是笑道:“口说无凭,不如签字画押,盖上印信。” 王君临说着话,从旁边聂小雨手中接过了早就准备好的契约。 李世民再次吃了一惊,心中也更是疑惑不解,接过那契约一看,只见上面写的非常详细,总体的意思是说,只要是他李世民和后代在大海彼岸打下的地盘,建立的国度,都要世世代代尊华夏这边为宗主之国。 李世民当然不敢拒绝,乖乖签字画押,又盖上自己的印信。 王君临当然知道这份契约的作用有限,但有了这份契约,后代子孙对那南美、北美之地大有可为。 至于,这边西域的西突厥和昭武国,高原上的吐蕃,南边的南越国,海上的倭国等地方,自有他麾下那群求战欲很强的虎将去一一征伐。 ………… ………… 这场两国皇帝的会见从午时开始,只不过持续了一个时辰便结束了,但这个期间双方不远处严阵以待的将士因为即使拿着望远镜也什么都看不见,都焦燥不安起来。 要不是长安城内唐军有柴绍压着,城外有李靖压着,双方的一些武将便都要耐不住性子,有所异动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帐门终于掀开,王君临和李世民神色平静的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从二人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多余的信息。 双方各自上马,疾驰而去,那顶大账蓬仍旧孤零零地存在于长安城外,没有人知道,就在那里面,两个人的会面,已经决定了城内十万守军的生死,以及远在大海彼岸的那两块大陆和上面一些人的命运。 PS:还有一更就要完本了————呜呜呜呜呜呜———— 第一千七百一十九章 大海彼岸有玛雅 李世民站在长安城门前,长长吸了一口气,沉默的进入了长安城,虽然依然有些不甘,但是笼罩在心头的死亡阴影总算是彻底消散。 而且,结果比自己预想中的要好得太多,虽然对于那大海彼岸的情况,他依然啥都不知道。 进了长安城之后,李世民立刻下令召集诸将前来议事。 ……… ……… 大安国,天祥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持续三个多月时间伐唐之战,最终以唐国被灭,李世民投降告终。 大安国大营,军团主将级别以上的将官齐聚王君临御帐。 “诸位爱卿,李世民已接受了朕的条件,他投降了。”王君临言语虽轻,但却在不明真相的众将领之间掀起了一阵波澜,李世民竟然投降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众人齐声拜倒,恭贺。 “好了,不要说这些废话了,下面朕要安排一些事情,你们听好了。”王君临笑了笑,摆手让众人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心中一肃,除了杜如晦这个文官和沈果儿之外,所有的武将军姿站得笔直,等王君临说话。 ……… ……… 三天后,十月二十五日。 大安国大军依然围着长安城,南边城门大开,李世民带着十万没有铠甲、没有武器的大军排成两队依次出城。 王君临、聂小雨、沈果儿和诸将带着数百高手在旁边盯着这些士兵出城,两边上万大军手中快弩瞄准这里,随时可以发起攻击。 “停下!”聂小雨突然指着其中一队士兵喝道。 前方的李世民立刻停下,而且如临大敌,死死盯着那队士兵。 “散开。”王君临突然一声令下。 他和身边所有人立刻飞退。 轰! 电光火石间,所有人却是脸色一变,因为那队二十名左右的士兵直接爆炸了。 二十名士兵的血肉和骨头瞬间变成碎片,犹如子弹一般射向四方,附近数百名唐军士兵直接被打成了筛子,大半当场死去,数十个人躺倒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沈果儿、程咬金等人齐齐看向李世民,一脸滔天杀机,李世民顿时脸色大变。 身为天卫军团主将,担负着王君临的安保工作,程咬金寒声说道:“李世民,你胆敢行刺陛下。” 李世民脸色微白,怒声说道:“程将军,这绝不是我所为。” 程咬金还想说什么,王君临突然说道:“不是他。” 程咬金等人再不敢多说什么,王君临一挥手,示意李世民带着人继续走,按照计划,王君临已经安排好了水师战船,会通过大运河将他们送往长江,然后顺着长江出海口出海,那里给李世民准备了足够坐下十万人马,且能够跨州而去的战船。 大半天之后,李世民一行顺利登船被送走,但始终没有发现一号傀儡的身影。 “一号还在长安城中,传令下去,按照二号方案执行。” 王君临一声令下,围着长安城的二十万大军开始动了起来。 先是将四个城门牢牢守住,然后十万人马迅速登上城墙,但不是面对城外,而是死死盯着城内,任何人想要翻越城墙离开都不可能。 剩下的十万人马会在聂小雨的统一调度之下,从六十万百姓中找出一号傀儡。 只是以一号傀儡的本事,要想在长安城这等大城中于六十万百姓中将其找出来,即使有聂小雨的神通本事,也几乎是大海捞针。 这一找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时间中,王君临甚至已经开始筹划迁都长安的事情,但一号傀儡始终没有找到。 ……… ……… 东海,一千艘战舰分布在大海之上,李世民的十万人马已经全部登上走远路的战舰。 一艘五千料的巨型大舰上,李世民看着海上黑压压一片战舰,虽然不少麾下将士不熟水战,有些晕船,呕吐得不行,但李世民此时却再次恢复雄心。 不管那大海彼岸是什么样的情况,即使有妖魔鬼怪,只要不再有王君临,李世民都有信心重新打下自己的江山,建立自己的大唐帝国。 正在这时,一艘战舰快速往这边驶来。 “陛下,应该是玄霸。”柴绍扶着自己晕船的夫人李秀宁,低声对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那艘同样是五千料的巨舰已经来到近处,放下一艘小船,一名魁梧大汉乘坐小船向李世民的主舰靠了过来。 ……… ……… 半响之后,李玄霸来到李世民身前,扑腾一声对李世民和李秀宁跪下,眸中含泪,道:“玄霸见过二哥和阿姐。” 李世民长叹一声,无动于衷,红着眼睛的李秀宁已经上前将李玄霸扶了起来。 说实话,李世民曾经对李玄霸恨之入骨,因为他背叛了李家。 但是,此次他能够活下来,都是因为李玄霸在王君临那里求情的缘故。 所以,这份恨意便消散了,刚见李玄霸跪下泪流满面真情流露,久违的那份亲情也被唤醒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两个兄弟已经被他杀死,自己的父亲也是因他而死,自己就剩下这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了。 李玄霸和二哥、阿姐已经有十数年没有见过了,心中着实是激动兴奋,三个人说了一些话,李世民便引到了正事上。 李玄霸也早已不同往日,神色肃然道:“二哥,这一路上航行二哥不用操心,二哥座舰上的船手之前去过大海彼岸的大陆。” 说着话,他从怀中拿出一份地图,递给李世民道:“二哥,这是我从师父那里求来的宝图,上面有大海彼岸那块大陆上的山川河流,以及大陆上本就有的一些土著野人可能存在的部落所在。” 李世民神色一振,眸中精光爆闪,双手郑重从李玄霸手中接过地图,仔细看了几眼,小心翼翼的塞到了自己怀中收好。 “玄霸,不如你跟着为兄去大海彼岸,为我李氏打江山。”李世民目光一闪,却是本性难移,开始挖王君临的墙角。 李玄霸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二哥,实在是对不住了,陛下其实有说过,说我要是愿意的话,大可跟着二哥走,甚至还可以带部分人马过去,但是我喜欢打仗,可是大海彼岸那边只是一些未开化的野人,打起来没有什么意思,陛下已经答应我,让我去打北方的突厥人。所以我不想离开。” 李世民一脸失望,但也没有强求。 李家兄妹三人又说了一些话,李世民抓紧机会套问各种关于王君临的秘密信息,李玄霸有一些说了,一些有所保留没有说。 李世民这才发现自己这个看起来依然有些憨的弟弟其实是粗中有细,心中跟个明镜似的,怪不得王君临让其去年独自带领大军灭了高句丽,接下来还让其为主帅打北方的突厥人。 半个时辰之后,李玄霸与李世民和李秀宁告别,上了自己的战舰,向蛇岛而去。 “玄霸,父亲是被李靖毒死的,这件事情为兄绝不会骗你,你可以暗中去查探。” 只是李世民在告别的时候又说了一句话,在李玄霸心中种了一根刺。 脸上带着阴晴不定之色,李玄霸本来是不想去蛇岛的,但是就在他来见李世民的路上,接到聂小雨以飞鹰传信,让他见了李世民之后便去蛇岛,至于什么原因,却是没有说。 李玄霸对师尊聂小雨的话向来无所不从,立刻快速前往蛇岛之上。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所在战舰最下面一层,某个隐蔽之处,浑身衣服湿透的一号傀儡藏在那里。 三天后,李玄霸的战舰到了蛇岛之上,没过多久,蛇岛最中心那幢聂小雨的小楼中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小楼整个变成了废墟。 ……… ……… 同一时间,长安城,皇宫之中,王君临和聂小雨正在聊天。 “不管一号是如何以剑神的身体存活的,但可以肯定他以这种状态存活不会太久。所以,他肯定是要去蛇岛上去找他的残体。” “而李世民一行一直有我们的人盯着,一号肯定会发现,所以一直没有敢离开李世民一行。” “而玄霸去见李世民时,是一号唯一脱离李世民的大军,且不会被我们发现前往蛇岛上的机会。” “所以说,若是没有料错的话,此时的一号已经被炸成了稀巴烂,彻底的死透。” ………… ………… 一阵春雨之后,天空万里无云 一群黄皮肤、黑头发的人在新开垦的田地中用木制的简易锄头锄草,播种、施肥。 如果这片大陆的其他土著部落看到这一幕,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们还在靠狩猎为生,最多也就是在森林原野之中找一些植物种子。 比如玉米、豌豆等物,也是他们的食物之一。 不过,他们是将玉米和豌豆烧烤熟了或者煮熟了吃,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去种植这些植物。 而眼前这个部落的人却已经开始种地,这自然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且,这些锄头等劳作工具也是这片大陆上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被土著居民看到定会新奇不已,即使是这些正在种地的土著虽然在两个月前便已经从那些上使手中获得了这些工具,学会了这些种地的方法,也会时不时的看看手中的工具。 就在这时,有一队骑兵从远处疾驰而来,这些正在种地的土著连忙放下工具,对着来人恭敬且狂热无比的跪爬在地上,用不是很标准的话大声喊叫着:“天朝上使。” 过了一会儿,待这队骑兵走得近了,不少土著看清了带头之人,神色更加狂热,大声嚎叫:“王!” 这队骑兵有上千人,带头的正是李世民、长孙无忌、柴绍,他们带了这么点人,是因为李世民等人来到这片大陆上驯服的战马不多。 李世民一行来到这片大陆已经有半年了。 带着十多万人一登陆没多久,李世民便发现这片新大陆果然如王君临所说,非常非常的大,貌似不比中土大陆小。 而最让李世民兴奋的是,这片大陆上果然有居民。 李世民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建立的国度只有他带来的这十万人,虽然有些人从长安走的时候,带上了自己的家眷,但人口也太少了,对他来说,那就太没有意思了。 而且,更让李世民兴奋的是,和西域或者天竺那些明显与华夏之人不同不一样,这里的土著居民竟然也是黑头发、黄皮肤。 半年时间中,根本没有怎么打仗,李世民便略施手段轻易将五个部落收服不说,还让这五个部落心甘情愿将李世民当成自己的王,甚至是他们的神。 而且长孙无忌和李世民、柴绍等人经过半年时间查探,便兴奋地发现:这里的人很可能同他们一样,也是炎黄子孙。 二人之所以这样的判断,可并不简单的是因为这些土著是黄皮肤黑头发,而是因为是当地土著的一些词语和知识。 比如,他们发现一些当地土著把小孩子称为“娃娃”,称河流也是为河,称船为舢板。 还有一些部落听巫医竟然会针灸之术。 最主要的是,当他们进一步查探之后,发现这些部落有许多古代石刻,那上边的文字分明与古代华夏甲骨文非常相似,有些字甚至完全一致。 “陛下,臣这些天仔细查阅了当时从长安城带来的古籍书册,发现了一桩上古秘闻,或许可以解释这些土著为何也是我华夏之民后裔了。”长孙无忌突然说道。 李世民眼睛一亮,说道:“爱卿快快说来让朕听听。” 长孙无忌道:“昔年武王伐纣,纣王当时正派大将攸候喜讨伐东夷,国内空虚,周武王趁机起兵,一战而克,纣王而死,商朝亡。之后,商朝大将攸侯喜和忠于商朝的林方、人方、虎方等部落的十余万大军突然失踪,成为一桩千古奇案。” 李世民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这地方之所以出现那些甲骨文式的石刻、玉圭,还有他们部落中那巫医用的那简陋针炙术,还有昨天刚刚知道的涕竹疗伤的中医偏方,这些都是因为商朝大将攸侯喜和忠于商朝的林方、人方、虎方等部落的那十余万大军,这些土著可能是他们的后裔。” “只是商朝时间虽然主要以部落为主,但是已经有城镇,有国度,为何他们来到这里之后,这么多年过去文明慢慢退化,又变成了部落模式。” 长孙无忌沉思半响,道:“这一点臣也想不明白,或许等我们将这片大陆的土著全部变成陛下的臣民之后,这其中的原因就会弄清楚了。” 李世民闻言,精神一振,道:“无忌,王城在三个月内必须建好,这五个部落也要按照之前的划分,尽快变成十个大镇,三十个村子。” “陛下放心,王城那边最多再有三个月就能修建好,至于这些部落土著,只要让他们学会种地,就自然而然在田地旁边形成一个个村子,而当陛下将货币发行之后,钱物交易彻底流行开之后,集市和镇子也就慢慢形成了。”长孙无忌如今也是意气风发,突然发现当初王君临没有收自己也不是什么坏事,这种从无到有建立一个国度,将一个个只会狩猎的原始部落土著一步步引导成农民,变成治下的百姓,建立村镇的感觉让他非常有成就感。 这时,李世民麾下暗鹰卫主官李长丰纵马到来,神色肃然的禀报道:“陛下,南边发现了一个非常大的部落,那部落已经类似一个国度,他们甚至还有一座城池,还有自己的军队。虽然城池很小、很破,军队的武器装备也很落后,但跟其他部落明显不同。”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柴绍闻言,却是没有半点的皱眉忧色,而是眼睛变得亮如灿星,一个个兴奋激动的不行。 整天与一些土著打天下,实在是没有多少挑战性。 “那部落,或者说那个国度叫什么?”李世民压下心中的激动之意,笑着问道。 李长丰恭敬道:“回禀陛下,那个部落叫玛雅。” ……… ……… 又是半年之后,大安国,长安城。 沈果儿例行给王君临汇报最新的情报。 “陛下,三日前,李玄霸大将军已经攻破了东.突厥的王庭。” “倭国那边所有贵族在半个月后便会押送至长安城,朝廷挑选的官吏已经出海,很快就能将倭国变成陛下的一个郡。” “西域那边李靖已经打到了伊犁河。” “吐蕃几个王国已经被徐世绩将军打怕了,递交来了降书,派了使者过来,想见陛下。” “南边秦琼带领大军已经灭了南越。” ……… “李世民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王君临最后问道。 沈果儿连忙拿出一份情报,道:“陛下,果儿正要说呢!这是刚刚从大海彼岸送过来的。” 当时王君临派了千艘战舰送李世民一行过去,操作战船的船手都是王君临的人,这一点李世民也知道,按照计划,王君临将一半船手和战船留下了李世民。 这些船手之中自然是有安全府的人,李世民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但他也默认了这片大陆上有王君临的人监视着。 “陛下,李世民在那片大陆上,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才灭了那个叫玛雅的大部落,死了两千多人,损失不小。”沈果儿笑着禀报。 “玛雅………”王君临也是眼睛一亮,道:“应该不是李世民轻敌了,而是这个玛雅部落有着自己的秘密。” ………… ………… 大结局..... 完本感言 终于完本了,一时间感慨万千。 说实话,这本书写的非常坎坷,因为正好碰上我人生中的一次大的转折,要准备参加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考试,期间断更超过十天以上至少有两次,中间有一段时间也更新的不太好,质量水准也影响很大。 对于这一点,是我对不起我的读者,特别是对不起那些给我打赏的读者,两位盟主“书友18672397”、“那年那天的我”,宗师“海虎888”、堂主“骑着猪看戏去”,还有一百多位舵主。在这里,九孔对你们深深鞠躬作揖,向你们表示感谢和深深的歉意。 还要感谢从本书上架时起,就订阅支持我的每一位书友! 可以想见,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不会完成这部作品。 在我的人生中,你们陪伴了我很长的一段路程,因为你们的存在,直接影响着我的人生,影响着我的生活,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最过硬的兄弟! 这段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回头一看,有着太多太多不满意的地方。 关于新书,我已经做了一些设想和构思,需要大量的准备工作,若是编辑那边没有问题的话,估计在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够上传。 此感言写于2020年6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