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贞观第一逍遥王》 第一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大唐贞观四年,与突厥的大战刚刚结束,整个国家正处在从军事扩张向经济建设发展的转变阶段。 而我们的故事则是从一个叫山阴县的小县城开始的。 这里人口不多,地理位置也比较偏僻,按大唐的标准就是地地道道的下县。 而说起地理位置特殊,特殊在哪呢?概因此地位于突厥、契丹、大唐的交界处,长年累月受到那两族的边民骚扰,所以但凡有点门路的人基本上全都搬离了这里,留下的也基本都是些彪悍到不行的猎户和一些做边贸生意的商人。 这就造成了这里人口稀少,土地大量荒芜,每年都无法完成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指标,所以这里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一个下县。 话说这一日,朔州通往山阴县的官道上,远远便可以看到一个老者似乎与几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争执着什么,但原本应该处于弱势的老者却显得十分激动,而应该处于强势的几个汉子却显得唯唯诺诺。 “朕不回去,你们回去告诉老二,就说是老子说的,让他就当没有我这个老子,不用再派人来找我,滚,全都给朕滚!”老头霸气无双,面对几个壮汉,一口一个朕的嚷嚷,全然不顾那几个汉子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好不容易等那老头儿不嚷嚷了,其中一个汉子才吱吱唔唔的说道:“太上皇,咱还是回去吧,就算您不想回宫,离长安近点也行啊,这里地处三方交界,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陛下那里完全就是鞭长莫及……!” “那就让他当朕已经死了,反正朕的两个儿子也已经死了,朕的皇后也死了,也不差朕一个。”老头继续嚷嚷。 听老头儿说起儿子死了,几个汉子缩了缩脖子,全都不敢说话了,只有为首的一个硬着头皮继续劝着:“太上皇,千万莫要如此说啊,若是陛下知道了怕是要伤心。” “他伤心个屁,老子才是真正伤心的那个……” 而听到这里想必大家也都明白了,这老头儿不是别人,正是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的亲生父亲——太上皇李渊! 至于说为什么李渊会出现在朔州的山阴县……,无它,想不开离家出走尔。 想那李世民继承皇位三年多,竟然还只能窝在东宫上朝,李渊这老头儿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出于理性就把太极宫那边让给了二儿子。 可是让归让,从感情上来说,李渊这老头儿怎么也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越琢磨越觉着对不起老婆,越琢磨越觉着憋屈,所以这一气之下,在李世民登顺天门看颉利跳舞的空当,这老头儿便梗着脖子离家出走了。 …… 书归正传,却说这一个老头儿,几个壮汉,一方要继续离家出走,另一方则是不知道第几次要把他劝回去,双方在官道上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农人打扮的青年从远处走了过来,远远看到这里的情况,顿时一声大喝跑了过来:“喂,你们几个想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老人,不嫌丢人么?!” 欺负老人?丢人?这是在说我们几个呢?几个汉子对视一眼,心道:好一个有眼无珠的蠢货,难道就看不出来现在到底是谁在欺负谁么? 不过想归想,几个汉子的动作却不慢,转眼间已经把李渊挡在身后,为首的汉子冷冷看着跑过来的年青人问道:“站住,你是什么人?” “你们又是什么人?官道之上拦住一个老者意欲何为?”青年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是扫了几个汉子一眼,目光在他们握住刀柄的手上停留片刻。 其实这事倒也不能怪那几个汉子对那青年心生戒备,实在是因为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李渊,自然不能让这个身份不明的青年过于接近。 不过,让人十分意外的是,李渊那老头儿突然在这个时候说话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小子是我儿子,你们几个都给老子滚开,老子要跟我儿子回家。” “噗通……”刚拉开架式,打算伸量一下青年身手如何的汉子一个站立不稳,左脚绊右脚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栽到地上。 而那青年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头儿,脑子里转过无数的念头,半晌憋出一句话来:“你不是我爹,你是我祖宗!” “就算是你祖宗,也是你占便宜!”倒在地上的汉子刚刚爬起来,听到青年无意识的自语,鄙夷的接过话头。 不过,却并没有人搭理他,李渊那是身份高贵,懒得理他;而青年还处于懵逼之中,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而就在众人都尴尬的不知怎么继续的时候,李渊这老头儿又开口了:“老子儿子找到了,你们几个都滚吧,回去告诉你们家主人,就说老子不回去了。” “太……,老太爷,您,您不能这样啊。此人身份不明,您……”守在李渊身边的两个汉子不敢暴露李渊的身份,只能以老太爷代称。 而李渊却不管那些,看着那青年振振有词“谁说身份不明了?老夫不是说他是我儿子么?走了一路,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管闲事儿,现在来了一个,除了我儿子还能是谁!” 听了李渊和几个汉子之间的对话,青年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头了,脸色变了变,再次看了那几个汉子一眼,强撑起一个笑脸:“那个……,我,我肚子疼要去茅厕,你们继续!”说完也不等那几个汉子有所反应,转身便走。 结果还没走出两步,身后传来老头儿的声音:“站住,你干什么去!” “换一条路,看看能不能再找一个娘!到时候回来接您。”鬼使神差的青年一边疾走一边说道。 “噗嗤”几个汉子顿时被青年的回答给逗乐了,不过乐归乐,对于李渊的命令却不敢不听,既然刚刚老头儿说了让那青年站住,那他们就必须把那青年给拦下来。 “你们想干什么?玩儿仙人跳?我跟你们讲,我现在兜儿比脸都干净,真的没钱!”面对几个壮汉,青年向后退了两步,与其拉开了距离。 仙人跳个屁,如果不是太上皇有命令,老子们才懒得理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 几个壮汉上上下下用诡异的目光打量着被他们围住的青年,看他那那寸许长的头发,说不出的怪异,就好像是刚刚还俗的和尚。 而就在青年与几个壮汉互相打量、戒备的时候,李渊这老头儿又说话了:“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不孝子抓住送官,老夫就不信没有王法管着他!” 青年与几个汉子机械中带着木然的扭过头,看向身后的李渊,然后又彼此对视一眼,顽后青年心中似乎有了一丝明悟,恍然道:“你们家老太爷一定是老年痴呆犯了吧?不如你们与我一起逃了如何?让这老头儿继续糊涂去吧。” 第二章 亲子证明 逃?怎么逃?你丫能逃,我们能逃么?我们要是跑了只怕立刻就是掉脑袋的大罪,而且家人也要受到牵连。 再说,被李渊指着鼻子认成儿子的人,那是想逃就能逃的么? 以这小老头儿的身份来说,别被他认真儿子,就是认成孙子,重孙子,你丫也得忍着! 想到这里,几个汉子发出一声怪笑:“小子,认命吧,我们家老爷既然认了你当儿子,那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过去叩个响头,否则到最后你好看。” 青年被这几个汉子和老头儿弄的十分不爽,有那么一瞬间真想突然出手,把这些个不知好歹,满世界故意碰瓷儿的家伙弄死了算逑。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了‘杀手’的身份,怎么能因为一个老年痴呆就暴起杀人呢。 再说这不是要去官府么?虽然眼前这几个汉子和那老头儿是一伙的,可若是到了官府,相信事情一定可以水落石出。 毕竟自己是一个拥有六张学位证的‘杀手’,这么简单的事情相信应该难不倒自己。 于是乎,本应夺路而逃的青年就这样十分自信的跟着几个汉子和老头儿上路了,向着不远处的山阴县而去。 …… 故事进行到这里,不得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样貌怪异的青年。 这青年本名姓李,名叫慕云,是二十一世纪西方世界顶顶有名的‘顶尖杀手’。 而之所以说他是‘顶尖杀手’,那是因为李慕云完全就是个极品,别的不说,就说业余爱好吧,别的同行业余喜欢唱K的、喜欢泡吧的、喜欢画画的、喜欢弹琴的,也有喜欢找女人的,所谓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而这位李慕云倒好,他的业余爱好就是读书,五年的杀手生涯下来,他竟然考了六张学位证,成为杀手界的第一文化人。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李慕云是杀手界里唯一一个没有在国际刑警组织备案的杀手。 也就是说他在二十一世纪的身份很干净,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档案里从小学到大学除了乐于助人就是品学兼优,除了这些再就是各种省级、国家级的获奖证书。 所以李慕云在二十一世纪就是一个传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身手到底如何,他做的活儿每一件都做的很彻底,没有任何一丝后患,也没有任何活口,而且到最后,他还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但就是这样‘优秀’的一个人,竟然会因为一次让人心情愉快的驴行来到大唐,不得不说,这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因为李慕云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的大唐,反正他只知道自己爬了一座山,然后就看到一条闪电,接着……等他再次恢复意识就已经在这具身体里面了。 …… 长话短说,李渊这老头儿带着几个壮汉还有李慕云一路进了阴山县城,其间指使几个汉子揍了上来收进城税的官兵。 这样的行为让李慕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觉得这老头似乎不单单只有老年痴呆一种病,甚至可能还狂躁症。否则的话进城不给钱也就算了,为毛还要打人? …… 阴山县的县衙很破旧,这一点从门口斑驳的匾额就能看出来,不过作为一个人口不足两千的边城小县,有个县衙已经算是不错了。 就像后世那个经典的桥段:有手表就行了,还要啥自行车! 进到县衙里面,官老爷已经升堂,李慕云不熟悉这里的官制,也不知道如何从穿戴上区别品级的大小,反正他看李渊那老头儿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李渊站着不动,他也不动。 就这样,整个县衙上至官老爷,下至门口的衙役全都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直到李渊那老头儿咳了一声,那官老爷才抽了抽嘴角问道:“你,你们来到本县可是有什么事啊?” “这位孙主薄,老夫的儿子不要我了,你看这事儿怎么办?”李渊的声音洪亮的指着李慕云说着,单凭声音判断竟比那堂上坐着的官爷还要威风不少,这让李慕云不得不对这老头儿刮目相看。 那堂上主薄顿了顿,看看李渊,又看看李慕云,像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好半晌才迟疑的问道:“你为何不要你父亲,从实讲来!” “我就是一过路的,看这老人家在与人争执,所以就想帮帮忙,谁知道这老头儿竟然是老年痴呆犯了,非要说我是他儿子……。”李慕云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然后看着那堂上坐着的主薄,等着他来断案。 结果那主薄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诡异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你说你叫李慕云?哪个慕,哪个云啊?” “哦,羡慕的慕,云彩的云。”李慕云不疑有它,爽快的回答。 那主薄哦了一声,低下头,提起笔在桌上的一张纸上写了些什么,然后又拿起桌上的印章蘸了些印泥‘哐’的一声盖了上去:“好了,结案!” 结案?李慕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接着木然从一个衙役手中接过了刚刚被盖了通红大印的‘亲子证明’,上面写着: 兹证明,李慕云确系李洪之子,有赡养老人之义务……等等。 这,这特么是什么东西,官匪一家亲么?这还有没有地方说理了! 李慕云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这是被人摆了一道。 可就在他刚刚准备发火的那一刻,那个碰瓷儿的老头儿突然对那个什么主薄喊了一声:“喂,你别走,刚刚我儿子来的时候可是带了二十贯钱的,你这贪官把银子弄到哪里去了?” 我了个去的?这什么情况?勒索?难道这老头儿刚刚对自己还是手下留情了?李慕云三观尽毁的看着那‘老年痴呆’,胸中怒火瞬间烟消云散。 而那堂上主薄则是一脸的懵逼,看着李渊身后那个拿着大内侍卫牌子的中年汉子,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试想一下,那二十贯钱虽然不是特别多,但重量却是惊人的很,一贯足足有六斤四两,也就是说二十贯足有一百二十多斤的份量。 看李慕云那干巴巴的小体格子,一百二十多斤不用说让他拿,背也不一定能背得动吧? 再说这年头儿谁特么会背着二十贯钱在街走啊,蠢么?等着被人抢么? 但是懵逼归懵逼,看着那大内侍卫的牌子,主薄还是哭丧个脸让手下去弄钱了。 而直到这个时候李慕云算是彻底搞懂,合着人家老头儿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年痴呆,而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大到让官府都无法抗拒的大人物。 “小子,怎么样,当我儿子不亏吧?”就在李慕云忧然大悟之时,李渊这那头儿来到了他的身边,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第三章 坑‘爹’(上) 钱很快被送了来了,满满一大口袋,粗粗一看怕是一百斤都不止。 “看着干什么,拿上钱,走人。”李渊这个时候正背手站在县衙门口,看到有些犹豫的李慕云,不由催促。 李慕云看看地上的袋子,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板,扭头看着李渊深情的叫了一声:“爹,我来的时候带的是二十两银子,不是二十贯钱。”言罢就看着那主薄不再说话。 此时,李慕云敢对天发誓,他这一声爹叫的绝对真心实意。 就不说刚刚老头儿是不是老年痴呆,单凭他一开口官府就给银子这一点,这爹认的就值了,太特么值了。 如果当初李慕云能有这样的一个爹,谁特么脑袋撞猪上了才去当杀手。不过可惜的是,李慕云当初只是一个孤儿,别说一个有权有钱的爹,就是一个穷爹都没有。 而就在李慕云感慨万千的时候,那主薄却屁颠屁颠的跑到了他的身边,带着哭腔说道:“这,这位小爷爷,不,不是小县不给您拿银子,实在是小县真的没银子,便是这些钱也是从府库里面凑的。” “胡说,你堂堂一县之主,怎么可能拿不出二十两银子。”有李渊那老头儿撑腰,李慕云狐假虎威的瞪着主薄说道。 结果他话刚说完,那主薄就真哭了:“我的爷爷啊,小人就是一个九品主薄,每年的俸禄也就五石粮,哪里敢当什么一县之主,一县之主那可是七品县令啊!” 得,又丢人了,生生把一个主薄当成了县令,李慕云略有些难堪的摸了摸鼻子。 “行了行了,个怂货,哭甚子,老子又不抢你的!”李渊被那主薄哭的有些心烦,看了地上袋子一眼,又看了看李慕云:“随便拿两串出来,其余的给他留下。” …… 有了李渊的吩咐,李慕云自然不再多说什么,随从手袋里子抓出两串钱背在身上,跟着李渊就往外走。 他有许多问题要问这个老头儿,李渊懒上他,他同样也想懒上李渊,虽然平白无故多了个爹让人有些不爽,但是看在这个爹随时都能搞到钱的份上……忍了吧。 “老头儿,你到底是什么人?”离开县衙,李慕云背着两串钱跟在李渊的身后,郁闷的问道。 至于身边三个汉子的怒目而视,全部被他无视了。 李渊背着手在街上溜达着,四下打量着周围的景致,虽然要比长安城差了不下百倍,但老头儿依旧看的津津有味,对李慕云的话充耳不闻。 没人想看着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也没有皇帝想被逼着退位。 所以此时的李渊完全就是在自我放逐,打算在这片曾经属于他的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最后找个地方了此残生。 这也是为什么李渊会如此不靠谱的随便认儿子,随便在官府讹银子的原因,这些事情说白了,他就是因为活够了,无聊瞎折腾而已。 李慕云见李渊不搭理自己,索性也就不再问了,看了看身边的三个壮汉:“几位贵姓?” “陈。”三个壮汉对李慕云同样爱搭不理,只说了一个姓便闭口不言。 李慕云也是自来熟的性子,对三个壮汉的态度根本不以为意,讪讪笑了一下:“哎呦,这可真是巧了,敢情几位还是兄弟?” “正是。”几个汉子眼角抽了抽,看了李慕云一眼,随然觉得他烦,但也不好不答他的问题。 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走了什么狗运,竟然被太上皇认了义子,从今往后那可以说是一步登天。 而这三个汉子呢?他们却只是李渊身边的护卫,就身份来说,与李慕云这个太上皇的义子差了绝对不止十万八千里。 在大唐这个阶级森严的国度,这让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太过轻视李慕云,虽然这三个兄弟很是看不惯他小人得志的样子,但却无力改变这个事实。 而就在李慕云盘算着怎么从那三个汉子嘴里再套一些话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李渊突然回过头:“小子,家里有牛车没有?” “牛车?我说亲爹啊,您瞅瞅我这一身行头,就应该知道……”李慕云上前两步站到李渊面前,让老头儿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下自己,然后说道:“为了省钱,孩儿可是把头发都给剃了,就为了可以少用一点洗头的水,至于咱家……别说牛,就是羊都没有一只!” “那你让为父吃什么?”李渊有些想不通剃头和钱有什么关系,更没办法把洗头用的水和钱联系起来,最关键的是,连羊都没有以后要吃什么呢?总不能让自己一个太上皇去吃野菜吧? “能吃的东西可多了,比如群英荟萃、大地回春、金玉满堂、珍珠翡翠白玉汤……。”说到吃,李慕云侃侃而谈一连数了七八样后世的梗出来。 李渊那老头儿听的有些发懵,只觉得腹中有阵阵雷鸣之音,那一个个闻所未闻的名子让老李头儿垂涎欲滴、欲罢不能,就连那三个护卫看着李慕云的目光也有了些许不同,一时间竟忽视了他家里其实已经穷的底儿掉的事实。 而被一个个华美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的李渊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暗中不着痕迹的吸溜了一下口水,大手在李慕云的肩膀一拍:“那还等什么,为父走了大半天早已经饿了,看在还有美食的份上,牛车咱就不坐了,直接走着去吧!” 李慕云被李渊拍了一下,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有些许酸麻之感,但想到另一侧肩膀上的两贯钱,又觉得招待这老头儿一顿似乎并没有什以不好。 于是,在略一犹豫后便点了点头,带着李渊和他的三个护卫出城,直奔他在乡下的住所。 第四章 坑‘爹’(下) “慕云,回来啦!” “慕云,这是去哪里发财了?” “慕云……” 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就在李渊那老头儿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老腰的时候,一个并不大的小村出现在眼前,四下里的农人看着身背两贯钱的李幕云热情的打着招呼。 “看不出来,你小子人缘还挺不错嘛。”走在李慕云身前的李渊回过头,有些意外的看了李慕云一眼。 “哎哟,瞧您老这话儿说的,咱人缘儿要是差了,哪还能入得了您的法眼呢!”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李慕云也变的油滑了些。 当然,这也和那三个护卫被李渊这老头儿赶走了有关,没了那三个总是喜欢拿眼瞪人,动不动就摸刀子的壮汉,李慕云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否则他总是担心自己‘卖身’换来的两贯钱会不会被这三个家伙给抢了。 不过李渊这老头儿却仅仅是翻了个白眼,一点也没把李慕云搞怪的样子放在眼中,口中随意的问了句:“家在哪里?哪个方向?” “那边。”李慕云随手指了一个方向,然后又问道:“话说您老就不怕跟我亲爹撞见?” “撞见就撞见,咱大唐可没律法规定,有了亲爹就不能认干爹的。”李渊一面走向李慕云所指的方向,一面大咧咧的说道。 面对这样的一个老头儿,李慕云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叹了口气跟在他的身后走向自己家的方向。 李渊走在前面可能是感到些无聊,等了李慕云一会儿,待他走近后问道:“你是从小就住在这里?” “也可以这么说吧,据我所知我家应该是在我还没满周岁的时候搬来的,所以也可以说是从小住在这里。”李慕云没有任何隐瞒的说道。 “家里父母呢?”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没了。” 提到父母,李慕云露出一抹让人有些揪心的酸楚笑容,看在李渊的眼中让他颇有些动容,叹了口气说道:“造物弄人,看开点吧。” 然而李渊不知道的是,李慕云的笑容里包含的东西并不那么简单,这具年轻的身体里面其实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灵魂。 就在李慕云‘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时候,他身边的李渊突然惊讶的说道:“小子,你看看那颗树,长的是不是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李慕云扭头向着便宜老爹手指的方向看去。 “你就没发现那树上一面长着苹果,一面长着梨子么?”李渊回过头,带着一丝不满问道。 “哦,您说那个啊。”李慕云恍然说道:“那是咱家的。” “啥?咱?你是说那是你家?”李渊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对啊,那就是我家。”李慕云面色平静的点点头。 “你家的树可以一边长苹果,一边长梨子?”李渊不可置信的再一次向李慕云求证。 “对啊,怎么了?”李慕云依旧不动声色。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李渊突然有种想杀人的冲动,盯了李慕云一会儿,鼓着腮帮子说道:“有这种宝物,为何不献给……给皇帝?” 原本李渊是想说献给朕的,不过好在话到嘴边及时刹住了车,临时改口变成了皇帝。 似乎不管是谁,只要当了皇帝,就总是想着要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弄到自己身边,一旦不能就会怒火中烧。 李渊这老头儿虽然不是皇帝了,但是这种习惯却没有任何改变。 然而,被李渊看成宝贝的东西却被李慕云嗤之以鼻,满不在乎的看了那树一眼:“一颗破树而已,拿这个献给皇帝,丢不起那个人(怕被打死)。” 李慕云并不知道眼前的老头儿就是李渊,他只是在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在考虑问题。 试想一下,在二十一世纪,某人把嫁接出来的果树献给美国总统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被当成逗、、逼打出去拖死? 李慕云不想被打出去,也不想被拖死,所以他才不会傻到拿一颗果树献给李二,这东西还是留在自家院子里当‘宠物’养着算了,有事没事还能弄两颗果子吃吃。 李渊原本还有些生气,但是听李慕云大气的说丢不起人,心里也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围着那树转了两圈,点点头:“不错,这话说的硬气,咱老李家的娃就应该这样。” 李慕云是他李渊的义子,好歹也算是一个亲王,如果弄颗破树去找那个混蛋老二献宝……李渊也觉得有些丢人。 而且在丢了皇位之后,这老头儿变得很敏感,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大发雷霆,现如在朔州收了一个义子,马上就拿一棵树去老二那里献宝,这让李渊觉得有些下不来台。 不过李慕云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所谓的丢人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见那老头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由撇撇嘴,也不去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在自家的小院里拔起萝卜。 …… 李渊感慨够了之后也不管正在院子里忙碌的李慕云,大咧咧的走进了属于他的小屋,捏着鼻子在里面适应了一会儿才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而就在的坐下之后不久,李慕云便抱着一大堆的萝卜走了进来。 “小子,你打算晚上让老夫与你挤在一起睡?”李渊见他进来了,不由问道。 “如果您想睡厨房也可以。”李慕云的声音子外间传来,带着一股子酸了吧唧的味道。 “放屁,让老子睡厨房,当心老子打死你个忤逆的东西!”李渊愤怒的声音在房间中萦绕,回音袅袅间颇有三日不绝之势。 “那您睡里屋,我睡厨房总行了吧。”李慕云在外面厨房忙碌着,有一搭无一搭的与李渊扯淡。 此时如果李渊勤快些到外面看上一眼,一定会看到让人震惊的一幕。 只见那李慕云将手中薄如蝉翼的黑色短刀使的飞快,一颗萝卜在他手中随意转上一圈,抖手间已经变成无数大小相同的碎块,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迟滞。 几乎是在眨眼间,一盘由胡萝卜、红萝卜、绿萝卜……等各式萝卜组成一菜肴已经装盘。 “这,这什么东西?”房间中的李渊看着摆到面前的一大盘各式萝卜目瞪口呆,说好的群英荟萃呢?说好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呢?说好的金玉满堂呢?难道这只是开胃菜? 然而,李渊的期待在下一刻彻底破灭,只听李慕云用极无耻的声音说道:“这就是群英荟萃!” “放屁,这是萝卜开会!你个坑爹的玩意儿,老子怎么就不长眼收了你这么个儿子。” 第五章 没出息的东西 在李慕云家里吃的这顿饭,是李渊这一生中最难忘的一餐,以至于吃过饭之后两个时辰,打嗝、放屁都是一股子萝卜的味儿。 李渊这老头越想越不是滋味,突然揪住正在另一头清理房间的李慕云:“小子,你一定是故意的是吧?是不是故意想把老夫挤兑走?” “啥?”李慕云抱着一个箱子,愣愣回过头。 李慕云的家并不大,与普通农家并无什么区别,一套房子分成三间,中间是厨房,两是卧房。 不过因为这上身体的父母已经离世,另外一间屋子也就空了下来,时间长了,就变成李慕云的仓库。 现在家里多了一个赖着不走的老头儿,李慕云没有办法,只好把另一个当成仓库的屋子整理出来,否则他就只能睡厨房。 “别给老夫装糊涂,老夫告诉你,这招儿没用,别以为老夫会上你的当。”李渊哼了一声,像是故意在跟李慕云赌气。 李慕云反应了一会儿才搞清楚这老头儿到底在发什么疯,把手里的箱子找地方放好,一屁股坐到上面:“我说亲爹啊。您瞅瞅咱家里里外外,这都穷的J、、8摇铃铛了,不吃萝卜还能吃啥!” “噗嗤。”可能是觉得李慕云形容的有趣,严肃的李渊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找个地方随意的坐下:“我看你现在年龄也不小了,对将来有没有什么期待?以后想要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李慕云的眼神有些飘忽,曾经的他是一个杀手,可以说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书虽然读了不少,但在大唐这个时代用处却并不大。 厌倦了你死我活的杀手生涯,李慕云其实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哪怕每天都吃萝卜开会也无所谓,反正在他熟悉的那个时代他还吃过比萝卜难吃百倍的东西。 李渊见他不说话,愈发来了兴趣,扬了扬下巴:“你不会就想着这么混下去吧?以后就当一个平民百姓?以后你的儿子、孙子也继续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我本来就是一个平民百姓,不觉得当一个平民有什么不好,一辈子过的就算是再辉煌,死后还不过就是黄土一培。”李慕云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李渊继续说道:“我知道您是大人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认我当儿子,不过我可能让您失望了。” 李渊突然笑了,伸手遥指着李慕云:“你这人不错,很聪明而且不贪心,不过就是显得太过老成,老夫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绝不会如此暮气。” “可能是与名字有关吧。”李慕云自嘲的笑笑。 慕云,慕是羡慕的慕,云是云朵的云。 所以李慕云的梦想就是像天上的云朵一样自由自在,不受任何约束。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李渊和李慕云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半晌之后还是小李打破了这份平静:“其实如果说梦想,我还真有一个,那就是养豕。” “养豕?”李渊皱了皱眉头:“养那种脏兮兮的东西做甚?” 豕,就是古代对猪的称呼,与屎同音,历来为那些高门大户所不取,其原因为是猪那东西太脏了。 不过李慕云却并不觉得那东西有多脏,反而脸上露出一丝向往:“养几头豕在家里,我就可以什么时候想吃肉就弄一头过来杀掉,然后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李渊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李慕云,他必须承认自己被他的样子恶心到了,想到那些混身是裹满污泥与粪便的生物,这老头儿就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不过好在李渊及时忍住了,咬着牙帮助李慕云打消了养豕的念头:“你养那个不行,太慢了,一头豕要长成怎么也要一到两年,你能忍得住么?” 李慕云愣了一下,低下头像是在认真思考李渊提出的问题,片刻之后摇摇头:“忍不住。” “那就别养豕了,换一样。”李渊借机说道。 “那就去打猎好了,我知道山里有野豕,以后想吃的时候就进山打一头,弄回来剥去皮,然后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李渊无奈的看着李慕云,啧了一声说道:“你小子上辈子和豕有仇是吧?” “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牛、马、驴这种大牲口都是有户口的,不能乱杀,羊那东西全身没有二两肉,怎么可能够吃,所以也就豕还成,肉多。”李慕云似乎并没有听出李渊这老头儿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依旧对猪肉念念不忘。 “唉!”李渊实在是拿李慕云没招了,不得不出言点醒他:“其实我有更好的出路,你想不想听听?” “哦?”李慕云眼前一亮。 “去当官吧,当官才是最有前途的。”李渊说道。 原本兴致勃勃的李慕云在听了李渊的建议之后,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撇撇嘴说道:“您可拉倒吧,刚刚县里那主薄可是说了,他一个月才五石粮。按现在五文一斗的粮价,一个月他也就是两百五十文的俸禄,这么点钱别说吃肉,只怕喝风都成问题。”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合着你眼里就一个九品主薄是吧?你怎么就不想想七品的县令呢?你怎么就不想想四品的刺使呢?你怎么就不想想一品的亲王呢?” 被李慕云鄙视之后,李渊彻底暴发了。 由他罩着的人,竟然最大的理想就是一个下县主薄,这特么传出去得是多大的笑话。 想他李渊那可是太上皇,他认的义子至少也是个郡王什么的,好一好就是亲王,结果丫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个养豕的,为的竟然是能够吃上肉,这个世界简直特么太疯狂了。 而李慕云竟然一点也没有看出李渊到底为什么会发怒,还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挑着指甲里的泥。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长的如同瓷娃娃般的小女娃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冲到李慕云身边带着哭腔叫道:“慕云哥哥,我,我不想离开你,我不要跟师傅上山,我要给你当新娘……” 新娘?看着依偎在李慕云身边,年龄大概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娃?老李渊顿时被雷到了,望向李慕云的目光中带上浓浓的鄙夷。 李慕云同样被小女娃吓了一跳,吭哧了半天,瞥了一眼坐在一边正在鄙视自己的老头儿,忽儿说道:“丫头,哥现在缺的是老娘,不是新娘!” 第六章 不当山贼可惜了 听李慕云说到‘老娘’,李渊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想到强认儿子的那一段,自己也觉得有些荒唐。 不过李渊并没有意识到,李慕云带给他的尴尬并不是这次对话的终结,那小丫头接下来更是给了他致命一击:“我才不要当你老娘,你爹都那么老了,我就要当你的新娘。” “咳……”被小姑娘嫌弃的老李渊再也忍不住了,并没有意识到小丫头口中‘你爹’并不是指他的小老头一声轻咳对李慕云问道:“儿啊,这小姑娘是谁家的娃娃?” “啊!”依偎在李慕云身边的小丫头似乎一直没有发现李渊的存在,骤然听到他的声音被吓了一跳,待回过头时才发现自己身后竟然站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儿。 想到刚刚非要给慕云哥哥当新娘的一幕已经被人看到,小姑娘精致的小脸立刻飞起一片红润。不过好在小姑娘倒也懂得礼数,微惊过后很快定下神来,对着老李渊行了一礼:“小女子林若曦,见过老爷爷。” 李渊再次无语了,看着李慕云兴灾乐祸的笑容,突然有种想要抽他的欲望。 不过好在李慕云适时的开口,替他化解了尴尬:“若曦啊,这是哥哥的义父,你要叫伯伯,不是爷爷。” “慕云哥哥又来骗我,这老爷爷好老哦,怎么可能是你义父。”童言无忌的对话中,小姑娘林若曦再次给李渊补上一刀。 李慕云看着嘴角不断抽搐的李渊,发出一阵搞事的笑声,听上去份外刺耳。 但让李慕云十分意外的是,这新认的义父只是尴尬了片刻,便诡异的笑了,从身上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并不大的玉牌,蹲下身子对林若曦招招手:“丫头,来,这是伯伯给你的信物!” 不知为何李慕云突然生出一股大事不好,房子要倒的感觉。 就在他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本来并不打算过去的林若曦眼前一亮,三两下跳到李渊的面前,双手接过并不大的玉牌,一记大礼拜了下去,口中道了声:“谢谢义父!” 这下,李慕云傻眼了,看着那与自己接触了三年的小姑娘目瞪口呆。 为什么?因为刚刚李渊的话看似简单,但实际意思却代表着以李慕云父亲的身份答应了这门亲事,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小姑娘就是李慕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李慕云能听懂老李渊话里的意思,但却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也能听懂。 瞥了一眼懵圈的李慕云,李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亲自将小丫头扶起来攒道:“好个聪明的小姑娘,不错,真不错,你这儿媳老夫算是认定了!” 李渊是谁?那可是当今圣上李世民的老子,也就是大唐的太上皇,由他定下的婚事纵然李二在场,也没有反驳的余地,更不要说这老头儿还拿出信物交给了小丫头。 所以李慕云这次完全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管他想是不想,林若曦将来都是他的唯一合法妻子,若稍有不从,只要丫头拿着玉牌去官府告官,立刻就会官兵拿着绳索过来把李慕云抓住绑好送到她床上去。 坑了李慕云的老李渊并没有任何愧疚的感觉,再次瞥了一眼还在懵懂中的李慕云,拉着心满意足的林若曦笑着问道:“对了,丫头,你师父是谁啊?为什么要带你上山?” “师父就是师父呢,至于为什么要上山……,师父说浊世之中并不适合修练。”提到师父,小丫头又想起自己是来跟李慕云告别的,情绪又低落起来。 李渊没有打听到小姑娘师父的身份,不由抬眼看了一眼李慕云,目光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呃……,我也不知道!”李慕云摇摇头,接口说道:“就是听说很能打,跟在你老身边的那三个好像都不够他一只手收拾的。” “哦?”李渊听完之后顿时来了兴趣,看上去颇有去看看此人的打算。 要知道,跟在他身边的那三个护卫可是军中的顶级好手,那个手底下没有几十条人命。 可到了李慕云的口中,这些人竟然不够某人一只手收拾的,这怎能不让李渊产生一探究竟的想法。 毕竟李渊这老头儿就算是离家出走,也改变不了他是封建大地主头子的事实,作为一个封建大地主,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想收拢到自己的手下。 李慕云看出老李渊似乎有些想法,立刻愁眉苦脸的说道:“你老别想了,那家伙不见外人,我在这里生活了近二十年,一共也没见过他十次,当然她除外。”说着,指了指小丫头。 “嗯,听你这么说还真是够怪,但不知他平时吃什么?”李渊的好奇心更重了,拉着李慕云继续问道。 “自然是我们吃什么他吃什么,他会把钱放在家门口的某个位置,乡亲们路过的时候就会拿走,然后再将一些食物放回。”李慕云一边说一边露出向望的神情,喃喃说道:“那家伙可真是有钱啊,有钱到好像花不完一样。” “……”李渊再次为李慕云的没出息感到怒火万丈,他实在想不出这大唐还有谁会比他有钱,可偏偏眼前这小子就是视而不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眼无珠? “丫头,你师父带你上山是上哪座山?不会是后山吧?”李慕云并没有注意到老李渊眼中的愤怒之火,相比于认识了不到半天的老头儿,他更关心眼前的萌luoli。 另外一点就是提起上山,让他想到了一个比较有前途的职业,这份职业远比当官的诱惑要大的多。 而事实证明,李慕云的猜测是正确的,小姑娘用极不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娇声说道:“就是后山啊,要不还能上哪座山?” 后山,指的是李慕云所住村子西面的一片连绵的山脉,那里山高林密,经常会有一些野兽和逃民出没,所以村里的人目前基本上不会有人再去那里,就算是一些猎户往往也只是在山脚下的周边活动,很少会进入深山。 也正是因为这样,林若曦才不想进山,她很担心进山逃民抓住吃掉,毕竟李慕云给她讲的故事里面,最多的就是逃民吃小孩。 小姑娘不屑的眼神在李慕云看来不过就是一点毛毛雨,相比以前时不时的牙齿攻击,微不足道的目光攻击已经不能让他的心情有任何一丝波动。 而就在林若曦打算过去给他来个飞禽大咬的时候,李慕云狠狠一把掌拍在大腿上,将小姑娘吓了一跳的同时,兴奋的说道:“我想到以后要干什么了!” “什么?”同样被吓了一跳的李渊惊疑不定的问道。 “不如我们去当山贼吧,您有人脉,我有力气,不当山贼可惜了!” 第七章 顶级山贼 听了李慕云的想法,李渊的脸上露出十分古怪的表情,很想扒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且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直理气壮的邀请他当山贼,对于他这个失意中的老头来说还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所以当看到李慕云踌躇满志、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出发的样子后,李渊脱口而出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怎么了?”李慕云懵懂的反问。 李渊没说话,一边的小luoli林若曦皱着眉头教训道:“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当山贼,你不知道当山贼被抓住之后是要砍头的么?” “切,这有什么,我义父在官府里那可是有后台的人,县里的大官儿都怕他。”李慕云满不在乎的把小luoli扒拉到一边,凑到李渊身边:“怎么样义父,我们一起去当山贼吧,到时候大块吃肉,大碗渴酒,山头上立一杆大旗,上书‘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说到当山贼,李慕云噼里啪啦说的那叫个眉飞色舞,听的李渊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 这老头儿这一辈子基本上啥事儿都干过了,可就是没试过当山贼(当年上瓦岗山的是李密,秦琼和程咬金也上过瓦岗,独独最大的造反头子李渊和李二没上过),现在听李慕云说得起劲儿,也开始犹豫。 另外一点就是老李渊的江山被儿子给抢了,这心里便憋了一口气,虽说离家出走可以给李二添堵,但想来想去这老头儿又觉得有些不够。 眼下听李慕云说上山去当山贼,这老头儿才算是真正找到了坑儿子的好办法。 堂堂太上皇,竟然跑去当了山贼,如此亘古未有之事若是传出去那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到时候有人比自己更丢脸。 想到这里,老李渊心里的天平已经偏向李慕云,看着他的目光满是赞许。 再想到身在长安的那个逆子收到自己老爹上山当山贼的消息之后暴走,难堪的样子,老李渊再次已经有了马上就答应李慕云的冲动。 “义父,您到底同不同意啊?我这儿可是连山贼之歌儿都想好了,要不唱给您听听?”老李渊举棋不定的样子让李慕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忍不住催促起来。 “山贼之歌?那是什么?”第一次听说山贼之歌儿的老李渊将心思从胡思乱想中收了回来。 “好汉歌,我刚刚自己编的!义父想听听不?”李慕云恬不知耻的开始剽窃。 李渊点点头。 对于李慕云,他现在是越来越感兴趣了,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的性子很符合老李渊眼下的心情。 一个愤世嫉俗,只想发泄心中不满情绪的老头子,遇到了不知所谓的后世奇葩杀手,一时间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王八看绿豆,野鸡配色狼……。 就在老李渊毫无心理准备,以为李慕云会向正常青楼里的那些戏子般来上一段时,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骤然响起,将这老头儿狠狠吓了一跳。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参北斗哇,嘿嘿,参北斗哇,哎嗨呦伊尔呦哎嗨哎伊尔呦)……” 李慕云哎哟了半天,这才在老李渊想要杀人的目光中继续了下去:“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又是一顿哎哟)……” 李渊的眼神已经有些散乱,呆滞。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哇(继续哎哟)……” 对于现代人比较流行的调子,在李渊听来没有任何美感,在这老头儿眼中只是愈发确定了李慕云的不学无术。 只有林若曦那小丫头觉得李慕云唱的不错,站在一边跳大神一样跟着乱抖(跟李慕云学的尬舞)。 好不容易,李慕云唱完了,眼巴巴看着李渊像是在等着他的评价。 然而李渊却对此不置可否,扫了一眼李慕云略带葱心绿的脸:“既然想当山贼,你有考虑过能抢到什么东西没有?” “您老不是在官府有人脉么?到时候打听一下,谁家养猪了,咱就去抢谁呗,到时候把猪抢回山上,咱们就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李慕云眉开眼笑的说着,却不知李渊的一颗心已经变的拔凉拔凉的。 开始以为这小子想当山贼能有大志向,就算他说杀官造反,推翻李二的统治之类,李渊都有心理准备。 可丫最大的目标竟然是吃,吃的还是猪肉,这对于李渊太上皇的身份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所以……。 “啪”暴怒的李渊一巴掌拍在李慕云的头上:“吃吃吃,就知道吃,除了吃你还知道啥?吃你就不能找点好东西吃,还吃猪,你怎么不去吃屎!” “山贼当到你这份上,还不如去当乞丐。” “你就不会想想当年的瓦岗山,看看人家,再看你!” 李慕云被暴怒的老李渊打的抱头鼠窜,小丫头林若曦躲在一边偷笑不已。 直到最后老头儿打不动了,呼哧带喘的停下来,李慕云才狠狠瞪了小丫头一眼:“下次有好吃的再也不给你吃!” 听到吃,小丫头低眉顺眼的退到一边,再也不敢嘚瑟,小小的年纪的林若曦完全没有想过,过了今天就要跟着师父上山,李慕云就算是有好吃的想留给她也不可能了。 李慕云同样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吓唬完小丫头,便对还在生闷气的李渊说道:“义父,这事儿不是我没出息,关键是您说的那几伙儿有名的山贼现在都已经被灭了,正所谓木秀于木风必摧之,又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还有人说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另外……” “停,你小子说够了没有?”听着李慕云驴唇不对马嘴的比喻,李渊翻了个妩媚的白眼。 “说完了。”李慕云飞快的回答道。 “既然你说完了,那老子就来说几句。”李渊先是哼了一声,接着十分霸气的说道:“老子的儿子想当山贼,自然要当最好的山贼,至于有人来找你麻烦,有老子在这里,哪个敢……!”说到此处,猛然起身。 紧接着便是“哐”的一声,伴随着老头儿的一声闷哼以及房梁下落上的无数灰尘,敢情是霸气无双的老李渊起身太急,脑瓜子直接造房梁上了。 第八章 这日子过的太剌激了 李渊顶着头上的大包郁闷的睡了,小luoli林若曦也回去找她的师父了,李慕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门口的嫁接果树下面,看着头顶的璀璨星空默默发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李慕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仰望星空,只有空中那无数亘古永存的繁星才能让他忘却所有的过往。 只是这一次他失败了,那点点繁星不但无法让他忘却烦恼,反而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平静的日子随着那老头儿的到来被打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就好像一面完好的镜子被打烂之后无法再次彻底复原一样。 可是老头子到底是什么人呢?来山阴县的目的是什么? 那三个跟着他的护卫;在县城里主薄谦卑的样子;院子周围黑暗处的七、八双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这老头儿背景的不凡。 老头儿修剪整齐的指甲;走路时腰背挺直的样子;吃东西细嚼慢咽的节奏;乃至于送给林若曦的那块价值不菲的玉牌……,这同样说明老头儿身份的尊贵。 毕竟一个普通百姓是不会有那么多讲究的,只有那些传说中的贵族才会有这样那样的‘臭毛病’。 出于前世的职业习惯,李慕云不停的思考着。 可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太少了,大唐,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迷,凭借他所熟悉的世界中一点点史书,根本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要不要出去抓一个暗处的‘眼睛’逼问一下? 这样的念头在李慕云的脑子里闪过,但又飞快的被否定。 老头儿绝不会是因为他一个穷小子才来到山阴县,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探寻老头儿的目的而打草惊蛇。 要不还是继续伪装下去吧,反正只要不是让自己再去杀人就好,至于说那个老头,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索性就陪他玩到底好了。 有了决定之后,李慕云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天空中的星星似乎也更明亮了一些,纷乱的心情再次恢复平静……,该回去休息了。 ……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没有?”就在李慕云起身走回简陋的茅屋的那一刻,距离他家不远的地方,白天跟着李渊的三个护卫聚到了一起,其中的那个首领压低了声音向一个刚刚赶回来的家伙问道。 黑暗中一个声音说道:“李慕云,现年十八岁,平日里打猎、砍柴为生;其父李怀辰,是一个铁匠;其母孙氏,农妇;十七年前一家人从幽州搬来的此地,不过那李怀辰和孙氏两人四年前死了,死因是突厥人的一次打草谷不及躲避。” “这么说此人身世倒也算是清白。” “这可不好说,人心隔肚皮,永远不要被表象所迷惑。” “那怎么办?太上皇不肯离开,非要跟着那小子一起走,我们又不能用强。” “继续跟着吧,想办法盯紧那小子。”为首之人摆手结束了这一次的讨论,黑暗中双眼带着一丝坚定:“明天我会想办法混到太上皇身边,无轮如何也不能让太上皇单独与那小子在一起,否则万一出了事情,我们谁都扛不住。” “阿大,要不我去吧,你在外面可以主持一些事物。” “不用,我去就好,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一个穷小子而已,不行的话直杀了。”为首之人声音平淡,就好像说的是杀一只鸡,而不是一个人。 然而,三人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讨论这一切的时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在窥视着他们,将他们所有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最后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弧度。 …… 王大龙(作者现实中死党韩枫所扮),李慕云口的神秘人,同样也是林若曦的师父。 整个村子没人知道他来自什么地方,只知道他是二十多年前搬来的,而且搬来之后就没有出过村子,不,应该说没有出过他家的院子。 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是靠什么活着,除了三年前一拨人贩子路过之后,他家里多了一个叫林若曦的女孩之外,村里人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有钱! 可王大龙真的那么简单么?当然不是! 一个简单的人怎么可能二十来年不出房门一步? 一个简单的人怎么可能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有钱之后,还能活的如此潇洒? 一个简单的人又怎么可能靠近到三个李渊信赖的护卫如此近的距离而不被发现? 三个李渊的卫护到底还是军旅之人,对一些江湖中的事情并不了解,而且他们在长安也是横行惯了的,来到山阴县这种偏僻的小地方,自然有着高人一等的感觉。 而正是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让他们处处陷入被动。 贸然进入村子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就已经被人发现,李渊的身份也从他们口中暴露。 如果不是王大龙并不想惹麻烦,又对李慕云那个家伙没有必胜的把握的话,估计这三个护卫此时已经身首分离,变为地府的一缕冤魂。 …… 翌日,天刚蒙蒙亮,李慕云家的院门便被人拍的‘啪啪’作响,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向里面望着。 “谁啊,一大早就敲门,想死啊!给老子滚!”一阵不耐烦的骂声过后,一个黑色的东西破窗而出,‘哐’的一声咂到地上,接着便是李慕云撕心裂肺的惨叫:“哎呀的我亲爹,咱家可就这么一盏灯啊!” “呸,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就你这样子还想当山贼,一盏破灯都舍不得,还当个屁的山贼!” “爹,祖宗,您小点声,咱现在还没上山呢,您再这么喊,一会儿把官兵招来了!” “官兵来了又怎么样,老子倒要看看,有老子在,谁敢抓你!” 老李渊这话说的霸气,但听在外面拍门之人的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伪装成乞丐的三人之首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好好的太上皇,只一晚上没见,竟然要跟昨天那小子去当山贼,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到底是谁出的损招儿?如果被皇帝陛下知道……,这特么日子过的太刺激了! 第九章 免费的手下 “啪啪啪……”小院外面的木门再一次被拍响,与刚刚的声音相比激烈了许多。 “谁啊?这一大早的,赶着投胎啊?”李慕云总算是结束了与老头儿的争论,嚷嚷着推开茅屋的房门,来到了院子里面。 “小伙子,能给口吃的么?我是……”三护卫中为首之人伸长脖子看着李慕云,那眼神凶恶的很,像是要杀人。 李慕云被那货一瞪,火气也上来了,心说你丫就一护卫,跑来跳什么跳,于是挑衅的回瞪着大声吼道:“没有!臭要饭的,别家要去!” “你……”护卫头子被李慕云气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你瞅啥!老子一口唾沫喷死你信不信!”背靠老头子,李慕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门口那个气的像蛤蟆一样的家伙必定拿自己没有办法。 “行了,小云,别气他了,让他进来吧。”就在门口的护卫头子气的三尸神暴跳时,老李渊施施然从小茅屋里走了出来,拍拍李慕云的肩膀:“饿了,去弄些吃的去。” 吃的?李慕云眨眨眼睛,家里除了萝卜就是萝卜,哪还有吃的。 不过当他看到外面站着的护卫头子时,脑中灵机一动,回屋从昨天背回来的两贯钱上抽了两个铜板下来,再次出门看着那已经进了院子的护卫头子:“别说小爷不照顾你,这是两文钱,拿去买些肉回来,余下算是赏你的。” 小人得志,绝、、逼是小人得志!太上皇新收的这个义子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身为护卫头子,陈木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就算是皇帝陛下对他说话那也是不温不火,绝不会像这家伙一般。 然而,李渊却对这一切乐在其中,看着李慕云折腾这些二儿子的手下,心里那个爽快就别提了。 “喂,你去不去?”李慕云看着还在暗中咬牙的护卫头子,抬了抬下巴,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护卫头子陈木还能说什么?尊卑有序的观念早就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面,李慕云就算是再不客气,他也是李渊新认的义子,放到官面上说至少是个郡王,比他这个护卫的品级可是高太多了。 带着一肚子的怨气,陈木回身打了一个呼哨,登时又有两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待到近处一看,可不就是昨天的另外两人。 “安排人去买些肉食回来,老太爷要用早膳。”陈木等到那两人来到近前,沉声吩咐道。 “诺!”后来的两人眼中闪过疑惑的神情,但却没有多问什么,答应一声就要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慕云又开口了:“哎,你们几个等会儿。” 转瞬间,三人全部站定,用带着杀气的眼神看向李慕云,心说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像呢。 “我看你们几个装乞丐也怪可怜的,今日给你们指条明路。”李慕云对三人眼中的杀机视而不见,踱步来到老头儿的身边,十分狗腿的梗着脖子,用大拇往身后李渊的方向指了指:“你们老太爷,也就是我义父打算拉杆子占山为王,打今儿起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不过呢,眼下正缺几个手下……” “啥玩意儿?”后来的两人并没有听到刚刚李渊和李慕云在房间里的对讲,惊讶的张大的嘴巴,就好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李渊占山为王?这整个大唐都是他李家的天下,想要个山头儿还用占? 再说了,劫富济贫算怎么回事?这大唐还有比皇家富有的?难道这老头儿一时想不开,打算自己劫自己? “别管啥玩意儿,就问你们是不是打算入伙,现在入伙有优待,除了寨主是我义父,少寨主是我,咱还缺几个把头,如果你们现在加入,这几个把头的位置就是你们的了。”李慕云在老李渊鄙视的目光中,恬不知耻的说道。 寨主?少寨主?把头?这还没怎么样呢,职务就安排好了?护卫三人组不由自主将目光转到老李渊的身上,然后便看到了老头儿‘不同意就砍头’的威胁眼神。 得,看来不同意是不行了,护卫三人组面面相觑的再次对视,纷纷苦笑摇头。 眼下的情况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来,李渊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想去当寨主,他们几个身为护卫自然不能舍了老李渊,所以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除非他们宁可冒着杀头的风险回长安,否则这把头他们都当定了。 而李慕云则是兴灾乐祸的看着护卫三人组,大咧咧的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三位把头快点买东西去吧,顺便也别忘了打听打听,看看周围有什么大户人家养猪。”“啪……”话音刚落,头上被李渊拍了一巴掌:“又是猪,离开猪你能死是吧?” 对猪肉情有独钟的李慕云抱着脑袋躲到一边,委屈的指着正在往院子外面走的护卫三人组说道。“不是,猪那东西肉多啊,您瞅瞅他们三个,一个个膀大腰圆,不用问就知道特别能吃,这鸡、鸭之类的怕是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呢。” 于是,三人组加快了脚步, 而李渊则看着飞一般离开的护卫三人组数落道:“行了,人都走远了,你就别跟他们怄气了。” “嘿嘿,我这不是仗着义父您的势么,如果您不在我哪敢这样,您说是吧?”李慕云见那三人走了,也换上一副笑脸。 “哼,说起仗着老夫的势……,这当山贼除了主意是你出的,合着其它都是老夫在出力是吧!”李渊这时也回味过来,事情有些不对味儿,面色有些不善的看着李慕云。 结果李慕云反而撇撇嘴对老李渊说道:“父义,其实这事儿我还真是在为您考虑,虽然您现在手里可能有些钱财,也有点势力,但坐吃山空总不是个长久之计。这人嘛,总要给自己找点儿正经事儿做,否则那就废了!” “放屁,谁家找点正经事儿是去当山贼的?!”李慕云说教似的口吻惹的李渊勃然大怒,随手在院子里抄起一根棍子:“你个好吃懒做的东西竟然脸来老子,但凡你有点上进心,何至于拉着老子当山贼!看老子揍死你这逆子。” 第十章 悲催的山阴县主簿 话分两头,不说李渊是如何教训李慕云,单说离开之后的护卫三人组。 这三人在离开村子之后,在官道边上就分道扬镳,一人骑快马直奔长安,另外一人去附近的集市采买东西,还有一人则是入了山阴县城,找到了那个倒霉的主薄。 “大人,您……有事?”主薄纠结的看着陈木,心中暗暗祈祷此人不要有什么过份的要求。 然而,主薄的祈祷还没有结束,一块金制的牌子便出现在眼前,上面金光闪闪的‘大内’二字,看的他心惊肉跳。 “认得这是什么吧?” “认得,昨日下官已经见过一次。”连续两天看到同一个东西,主薄只觉得欲哭无泪,心说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啊,总拿这么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吓唬自己有意思么?当然,如果他真的这么问了,陈木一定会告诉他,这真的很有意思! 说到这里,有必要说一下这个山阴县,按照大唐的制度,这全县只有两三千户人家的山阴县至多只能算是个下县。 而因为人少,朔州府甚至连个县令都懒得派,只用一个主薄在这里顶着,平时除了每年秋收时节,县里可以说连个外人都看不到,更别说什么高官显贵。 正是因为这样,没见过什么大官儿的主薄每次看到那个金质的小牌牌,心都会‘咔咔’的抽上那么几下,这让他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哪次没坚持住,直接抽过去。 不过,陈木明显并不在乎主薄的感受,装完了犊子将牌子收起来的,沉声问道:“城北的李家村你知道吧!” “知道,下官知道!”主薄毫不犹豫的点头。 事实上,主薄知道个屁的李家村啊,只是惧于陈木手里那块‘大内’的牌子,不得不知道罢了。 当然,您可能会觉得一个主薄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辖区的村子。 其实,这事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古代交通并不发达,人可以去的地方很是有限,就算是在一个县里,也不可能什以地方都去过,也都了解过。 所以除非是特别负责的地方官员,否则他们根本就记不住自己的辖区到底有多少个村子,最多能记住有多少个镇子,至于村……那是镇里的保长才需要记的事情。 不过,主薄到底知不知道李家村陈木其实并不关心,之所以这样问不过是给下面要说的话做个引子。 在那主薄点头表示知道的时候,陈木便接着说道:“既然你知道那李家村,本官给你十日时间,在村子东面的山上修一座营寨出来,速度要快。” 主薄听完陈木的要求,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山阴县这破地方,别的没有,就是山里逃民多,你在山上修个寨子,那特么不是给逃民送菜么?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着,话到嘴边却变成:“大人,那寨子您要修成啥样?” “让你修你就去修,那来那么多废话,本官让你修个亭台楼阁你修得出来么,说的跟真的似的。” 马上就要被李慕云拉去去当山贼的陈木一肚子的委屈没地方发泄,看着那主薄,想到了李慕云就是这主薄管辖之下的刁民,‘爱屋及屋’之下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而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主薄就算再傻也知道这位长安来的贵人是在生气,当下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按照上官的要求把事情办好。 陈木一见主薄答应了,也不想在他这里多呆,拍拍屁股转身便准备离开。 也就在这个时候,主薄又把他给叫住了。 “怎么!还有什么事情?”被叫住之后,陈木一脸不爽的问道。 “大人,您,您好歹给留个条子,要不然下官又是征发民夫,又是消耗钱粮的,州府那边实在说不过去,万一出了问题,下官,下官担待不起啊!” “叮……”一个亮闪闪的东西自陈木的手中飞了起来,闪动着金色的光芒再次落入他手中的时候,主薄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枚纯金的开元通宝。 “这个够不够证明?”单手托着那枚纯金的开元通宝,陈木嘴角往往翘起。 “够,够,够……”主薄看着那枚金钱,脑子里闪过一个人,顿时觉得舌头根子发硬,一个‘了’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开元通宝,是李渊登基之后才发行的钱币,正常来说分为铁制或铜制。 但凡事总有些例外,比如说这金制的开元通宝,这东西在大唐其实也有一些,只不过性质与现代的纪念币差不多,其用途其实也简单,就是供李渊这小老头儿没事儿拿着玩的。 毕竟人家李家一统天下了,为统一钱币李渊发行了新的铜钱——开元通宝。 而作为纪念,李渊自己弄几个留着玩玩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可李渊是谁?按当年的情况来说,那可是皇帝,你让一个皇帝拿俩动不动就生铜锈的破铜板在手里搓着玩儿,不说好不好看,单单搓出来的那一手绿,就够制作铜板那家伙掉脑袋的。 所以,为了哄老李渊开心,纯金的开元通宝就诞生了。 当然了,这纯金的开元通宝有些时候李渊也会用来赏赐自己看的顺眼的人,但那些人一般来说绝对会把这东西拿回家里供起来,平时想要拿过来看看那也是要毕恭毕敬,还要躲到没有人的地方才行。 否则指不定就是一个大不敬的帽子扣下来,到时候满门抄斩不在话下。 …… 陈木看着两腿直哆嗦,舌根发硬的主薄,心情不知怎么突然间就好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犊子装的太过成功吧,掂了掂手中的金钱,向主薄的方向一抛:“如果有人问起,你就告诉他,是这枚金钱的主人让你这么干的。” 我了个去的!眼看着金币翻滚着向自己飞来,主薄接下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竟然十分干脆的拿头撞向金钱,在金钱与他的头接触那一瞬间砰然倒地,直接‘晕’了过去。 陈木有些好笑的看着那主薄在表演,有心上前把他踹醒。但后来想了想,觉着杀人不过头点地,这逼装的差不多也就行了,万一装过了把那主薄给吓死了,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想到这里,他亲自将地上的金钱捡了起来,放到‘晕’倒在地的主薄额头之上,然后弹了一指头便转身离开了。 第十一章 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 待到陈木走出县衙的正门,守在一边的衙役才敢探头探脑的靠过来,而主薄也恰巧在这个时候揉着被弹出一个大包的额头张开了眼睛。 “大人,您没事儿吧?”有机灵一点的衙役看到主簿‘醒了’,立刻殷切的上前扶他起来。 “没事个屁,这次我们摊上大事儿了!”主簿将额头上的金质开元通宝捧在手里欲哭无泪,心说怎么这尊大神跑到自己的辖区来了,这不是坑人么。 但这话他只敢自己想想,说是万万不敢说的,真的说了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就在这时,有一个衙役指了指主簿手里的金钱好奇的问道:“大人,您手里着钱怎么是金色的?看着和普通的钱不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了,太上皇用的东西能和你一个草民用的一样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主簿一边想着一边对那些好奇的衙役们摆摆手:“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说,若是我听到半点风声传到外面,担心你们的脑袋!” 衙役们尽管觉得主簿有些小题大做,见见他脸色难看的紧,便也纷纷答应。 身在官场的他们很清楚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别看主薄在县里只是个九品,但若是想要搞他们那还真是老太太擤鼻涕——手拿把掐。 不过就在衙役们将散未散的时候,县衙大门口再次走进一个人来,待看清来人之后,主簿一个哆嗦险些没坐到地上。 你到来的是谁?其实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离去的陈木! 只是这一次陈木并没有拿出小牌牌来吓唬主簿,而是走到他面前打量他半天才缓缓开口:“你们县里谁家养猪了?” “猪?那,那是什么?”主簿楞了一下。 “就是豕,真是蠢透了!”陈木不耐烦地解释了一下到底什么是猪。 猪,是他从李慕云那里听来的,之后他觉得‘猪’这个字要比豕叫起来好听些,要不然豕来豕去的总是会让人想起那种让人恶心的排泄物。 “哦,这个有,有啊!”搞懂的猪的含义之后,主薄连连点头,顺便给陈木指明了方向:从北门出城,行五里,路边有一座当地富户的庄园,在那个庄园里便养着七、八头猪。 陈木从主薄这里得了答案之后,心满意足,再次拍拍屁股离开了,留下尴尬的主薄大人呆愣在县衙里不断的擦着冷汗。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主薄虽然不知道陈木问谁家养猪要干什么,但毫无疑问这里面一定会出问题。 而既然会出问题,那自然是问题出在别人身上比自己身上好,所以主薄毫不犹豫的把那个请自己吃过饭的富户给交待了。 至于那富户在不久的将来会面对什么样的问题,这就不是主薄能管的了。 …… 话分两头,不说主薄那边如何安排人去李家村修山寨,单说这离开了县衙往回赶的陈木。 其实陈木这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来时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好了,太上皇李渊要去当山贼,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估计都无力阻止。 也就是说这山贼他们这批人是跟着当定了,毕竟他们不能把李渊交给一个山阴县的乡巴佬带着。为保护那老头儿的安全,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全都得上山陪那老头儿玩一次当山贼的游戏。 可是说到上山,另一个问题就来了——山上没有住的地方。 他们总不能让老李渊去山顶上吹风睡露天,所以修建山寨就成了必然。 李渊,李慕云这两位‘祖宗’谁能亲自动手来建山寨?不能吧?那么修山寨的任务就只能由陈木他们自己来完成。 陈木正是提前预料到了这些,所以才会在县衙逼着那主薄来代替他们完成这个任务,在减轻自己工作量的同时,还能在领导面前捞个急领导之所急的好名声,一石两鸟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说那主薄怎么向上级州府去解释这件事儿,相信那一枚金钱足以解决所有问题,毕竟那可是太上皇才有的东西,不管是县还是州,只要是不想脑袋搬家,估计没人会在这个问题多一句嘴。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让山阴县的人去修寨子,陈木他们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拖时间,最好能拖到李二陛下的命令传达下来,那时候所有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 揣着这样的小心思,陈木带着打听来的消息,一路往回赶,在半路上又汇合了陈火,也就是护卫三人组中的被派去集市买肉食的那个。 两兄弟见面之后一路聊着山阴县的发生的事情,带着买好的几只鸡向着李家村的方向赶了回去。 …… 此时已经天近晌午,李渊那老头儿一脸萝卜绿的再次吃了一顿萝卜宴,正坐在院子门口的嫁接果树下面无聊的晒着太阳。 至于李慕云,这货根本顾不上李渊那老头儿,马上就要去当山贼了,他必须做好准备,家里有用没用的东西都得带上,反正有免费的苦力加打手,正好可以做一些搬搬抬抬的事情。 想到免费的打手,李慕云抬起头,向院子外面望了望。 这帮该死的家伙,竟然偷懒,回头一定给他们在老头儿那里上点眼药,否则他们就不知道什么叫工作效率! 正想着,一阵马蹄声传来,两个黑点出现在村里唯一的主路上。 得,说曹操曹操到,李慕云放下手里的箱子,来到李渊那老头儿的身边。 “老太爷,我们回来了。”陈木两人回来之后将马栓好,背着一大袋子鸡鸭来到老李渊面前。 “怎么去了那么久!”老李渊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看着两人问道,声音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老太爷,咱不是要去当……当山贼了么,我就寻思着先找人先把寨子修上,要不咱们上去了也没地方住不是。”陈木没了在山阴县主薄面前的霸气,十分狗腿的弯着腰,毕恭毕敬的回答着。 不过他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有一种玩票儿的意思,李慕云在一边听着嘴贱的毛病又发作了:“我们村有句老话,叫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你说你就一山贼,寨子却需要别人来修,你当咱们是去度假呢!啥叫体验生活你知道不?什么事儿都靠别人还有什么乐趣?” 陈木现在一见李慕云就头疼,这货点就是典型的小人,上辈子不知哪柱香烧对了,被太上皇认了义子,结果立刻就王八翻身,也不想想如果没有太上皇在,就丫这张破嘴,早特么被人打死了。 不过陈木的想法不代表李渊的想法,这老头儿不知怎么着,反正就是看李慕云投缘,听他在一边数落自己的护卫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问道:“小子,你说的那个裤衩是个甚子物事?” 第十二章 低调作人,高调作事(上)(修改版) 李慕云刚刚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根本没想过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裤衩这个词,李渊一问顿时哑然,想了半天才说道:“就是亵裤、犊鼻裈的一种,不过穿起来比那个方便。” “哦?可有实物?拿来看看。”闲的有些蛋疼的李渊好奇心被李慕云勾起来了,饶有兴致的说道。 看看?这怎么看?虽然老子身上就穿着裤衩子,可当着这么多人……。 这时候有人说了,难道就不能再拿出一条备用的? 也不怕实话告诉您:没有! 毕竟眼下是古代的唐朝,还是刚刚打完仗的贞观四年,怎么可能像后世的现代,家里随随便便就能扯出好几条内裤。 在这个资源极度匮乏的年代,其实大多数老百姓甚至连裤子都没有,也就是像李慕云这样矫情的才会弄条内裤穿,但说来也是只有一条,至于备用的……不存在! 什么?您说如果放屁崩出屎来怎么办? 那没办法,只能光着了!等到啥时候晾干了啥时候穿。 …… 看着李慕云尴尬的样子,李渊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瞟了一眼正在兴灾乐祸的陈木和陈火两兄弟,也没有再多问。 毕竟这老头儿没有看别人屁股的习惯,左右知道裤衩大致是个什么东西也就算了。 而李慕云见小老头儿没再问下去,自然也不会再给自己找麻烦,看着陈火提在手中的袋子岔开话题问道:“东西买来了?” “都在这里了!”陈火不情不愿的袋子放到地上,立刻一阵鸡鸭的叫声传了出来。 李慕云不管三七三十一,走上前去打开袋子,看到里面十来只鸡鸭的瞬间,不自觉的吸溜了一下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好久没吃到肉了,这下应该可以开浑了。 但还没等到他有下一步的动作,屁股上传来一股大力,然后小老头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臭小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午膳。” 得,没想到身后这老头儿竟然比自己还急,李慕云心中暗自好笑,抬头看了眼躲在一边的陈木和陈火,:“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一点眼力价都没有!还不把人都叫来。” “什么叫来?”条件反射一般,陈火愣愣说道。 “装犊子是吧?”李慕云撇撇嘴说道:“村里一共就那么几户穷的快要当裤子的人家,结果却有十多个乞丐在村里晃荡,你觉得人要傻到什么程度才能看不出其中的反常?” “哈哈哈……”李渊坐在一旁听李慕云说的有趣不由哈哈大笑。 他在宫里待的时间久了,往日接触的也都是些权贵,出了宫陈木等人也是处处赔着小心,哪里会有人像李慕云这样肆无忌惮,再说李慕云说话的方式多少还带着后世的习惯,这同样也让老李渊觉得有趣。 而陈木和陈火两人则被老李渊笑的有些面红耳赤,赌着气与李慕云对视片刻,这才气鼓鼓的打了一声唿哨,顺便又对着外面招了招手。 可恶的小子,原来早就看出外面那些人不是本村之人,只是这家伙一直装聋作哑不作声,估计早就打定主意要看自己等人的笑话吧。 “唔,看来人不少嘛。”李慕云看着聚集起来的十多个汉子,乐的眉开眼笑,将袋子一丢说道:“一人一只速度处理好,老爷子还等着吃鸡呢,别耽误了事情。” 得,看来这小子是真把自己当大爷了,陈木等人郁闷的想着,但手下却不慢,十几个手下立刻烧火的烧火,杀鸡的杀鸡。 正在众人忙着的时候,李慕云突然发现一只大鹅竟然趁着忙乱跑了出来,扭着硕大的屁股哇哇叫着向自己的方向奔了过来。 卧槽!看老子好欺负是吧?咋不不往别的地方跑,非往自己这边跑呢!看着疾步而来的大鹅,李慕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随手抄边身边一把镰刀,在陈木‘不要’的惊呼声中挥了出去。 霎时间,镰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篷血雨随着刀锋划过溅射而出,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凄美的彩红。 当然,以上纯属扯蛋,真实情况其实是这样的。 李慕云手拿镰刀,咔嚓一下砍断了大鹅的脖子,但没想到的是还有一块皮没有断开,大鹅的脑袋连着脖子上的皮‘咻’的一下从上一直滑到下面胸口的位置,露出大鹅血红血红的脖子。 而且这还不算,那大鹅虽然没了脑袋,但却依旧不倒,还是坚定的迈着两条小短腿向李慕云的方向走着,而且一边走脖子上的断口处还一股一股的往外窜着血,足有特么一尺多高。 从来就没有杀过鹅的李慕云顿时就呆了,两只眼珠子差点没有瞪的爆开,鬼叫了一声‘我艹’丢下镰刀就跑,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大骂:“陈木,你大爷的,你特么吓唬老子!” 正在一边杀鸡的陈木无语了,心说老子特么已经提醒你不要那样干了,是你自己收不住刀,跟老子有毛的关系啊! 可李慕云却因为陈木刚刚的提醒,脑子里只有陈木的名子,瞬间当机之后根本就想不到别的,自然是一边跑一边骂个不停。 李渊那小老头的一众手下本来还挺郁闷,但看到李慕云如此搞笑的行为之后,那郁闷门不知怎么就散了,全都哄然大笑起来,就好像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而李渊呢,这小老头儿依旧坐在树下,看着健步如飞的李慕云在不用手扶的情况下,飞身窜上近五尺高的墙头之后,也露出那么一抹会心的笑容。 可怜的李慕云蹲在墙头儿上,呆呆看着那没了脑袋的大鹅在院子里耀武扬威的逛了近半分钟,直到那大鹅倒下之后还依旧有些惊魂未定,任陈木等人如何叫他也不肯从墙上下来。 直到最后所有的鸡、鸭、鹅全都杀完了,毛也退干净了,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从墙上跳下来,一屁股坐到李渊的身边吐槽道:“哎呀我的亲爹,可特么吓死老子了。” “啪”,话音刚落,一个大脖溜子就抽了过来,伴随着李渊的怒斥:“小王八蛋,跟谁称老子呢!” 第十三章 低调作人,高调作事(下)(修改版) 陈木等人的动作很快,没用多少时间,或烤或煮的鸡鸭鹅之类全都弄好了。 李慕云不管三七二十一,在首先便将吓唬自己的那只大鹅扯了过来,为了报仇,他必须亲自把它吃掉。 当然,不要问李慕云为什么会知道那只鹅就是他杀的,作为仇人他完全有能力一眼就认出那只没了脑袋家伙。 李渊那小老头儿手里的是一只鸡,这小老头儿慢条斯理的吃着,有一搭无一搭的与李慕云聊天:“小子,既然你想当山贼,不知道你想当哪一种?” “哪一种?山贼不就是山贼,咋还有分类?”李慕云嘴里塞满了鹅肉,很符合他在陈木等人心中土鳖的形象。 “当然有分类,人分三六九等,这山贼自然也分上中下三等。”李渊说道。 “那,您给说说呗!”李慕云还真没有想过山贼也分等级,还以为这是大唐的规矩呢。 结果不想那李渊却说道:“那就先说说低等山贼吧,这低等山贼呢,一般来说就是毛贼,也就是敲寡妇门、挖绝户坟的那种,可以说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就没有他不欺负的。” “啥?那,那不是地痞么?”李慕云听了半天才回味过来。 李渊摇了摇头:“不一样,地痞有些时候也是有道义的,但低等山贼不一样,所以,你可要作这低等山贼?” “不干,这个太缺德。”李慕云摇摇头,接着说道:“要不您还是说说高等山贼吧。” “嗯……”李渊拉了个长音:“这高等山贼嘛,便是所谓的‘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不等李渊说完,李慕云把头一摇说道:“算了算了,这个也不行,我不是那个材料,窃不了国,您还是换一个吧!”还窃国呢,也不看看现在的皇帝是谁,李世民的国谁敢去窃,活的时间久了嫌命长了还是怎么着。 见李慕云反应激烈,李渊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不过却很快被他掩饰过去,只听他继续说道:“那就只有这中级山贼了。” “终级?”李慕云条件反应的双眼一亮。 “中间的中,想什么呢。”李渊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这中级山贼便是像你说的,所谓盗亦有道,讲的是个分寸,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嗯嗯,这个好,这个好,我就要做这个‘终极’山贼。”不管李渊怎么说,反正李慕云心中打定主意,就是这个‘终极’了。 男人嘛,追救的就是个极限,当山贼自然要当那种‘终极’的。 李渊见那李慕云十分兴奋的样子,清了清略有些干的嗓子:“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那可有什么计划?” “计划?当山贼嘛,看谁家有钱抢了就是,还要什么计划?”李慕云觉得李渊这小老头儿也真是个奇葩,明明挺简单的事情到他这里便又是计划又是等级的,老子不是什么高官、市长,要毛的计划啊,电视里演的山贼土匪不都是想干啥干啥么。 结果他的话音刚落,李渊那老头儿就急眼了:“糊涂,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身为男人,行事又岂能没有一个长远的规划。” 长远规划……,缩在一边闷头吃肉的陈木等人都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李渊,心里把所有自己知道的满天神佛全都拜了一遍,心说活祖宗啊,您可别闹了,玩儿两天就回去吧,可别长远规划了,再这么稿您没事儿,我们怕是脑袋就要保不住了。 可是李渊那老头却根本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对李慕云说道:“一会儿你去制定一份计划书,时间、地点、人物什么的一定要清楚,还有撤退计划、意外措施……嗯,就这些吧。” 啥,啥?还,还计划?李慕云无语了,呆呆看着李渊半晌说道:“爹,您还是饶了我吧,这山贼我不当了还不行么?打劫还要写计划书,那我要不要再写个申请书报县里批一下?” 很久没有批过折子了,李渊这小老头儿正手痒的紧,总想着批点啥,此时被李慕云一提醒顿时醒悟,一本正经的说道:“报到县里就不用了,写好了给为父就好,为父给你把把关。” 嘿,这老头儿,说他胖,竟然还喘上了!李慕云有些无语的看着李渊,连吃肉的心情都没了。 不过李渊这老头儿好像被勾起了兴致,看了同样在一边发呆的陈木一眼:“陈木,早上小云让你们打听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啊?”陈木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儿,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想了想说道:“小人打听了,据山阴县主薄说,城北五里处有一个庄子,庄子里好像养着几头猪。” “唔,小云,那庄子你可知道。”听了陈木的回禀之后,老李渊又看向李慕云。 李慕云能说什么,身为土生土长的坐地户,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城北的那处庄子,于是便只能点点头。 “既然知道,那便写一份计划吧,让为父看看你的潜力如何。” 俗话说的好,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来自于后世的顶尖杀手。 李慕云被老李渊一再相激,再加上一边陈木等人看土鳖眼神,把心一横,暗道老子就给你们一点厉害看看。 于是乎,李大杀手随意从一旁正在烤鸡的篝火中抽了一根烧了一半的柴火,把上面的火搞熄掉之后来到了院墙边上。 时间:子时; 地点:城外五里王家庄。 环境:地势平坦,无遮拦,便于骑兵撤退,无法埋伏。 人物:李慕云、陈木……,共十人。 计划:…… 黄土的墙面上,一行行漂亮的硬笔书法行于其上,不说内容如何,单说这字便让李渊看的不住点头。 而陈木等人则看的傻了眼,他们怎么也没有想过,他们眼中的土鳖竟然真的会写字,而且写的还很漂亮,更重要的是……那份计划书做的简直堪称完美,如何进攻,如何撤退,遇到意外如何处理,当真可以称得上滴水不漏。 第十四章 分别 (修改版) 李渊站在那一堵写满了字的墙前面,来来回回将上面的字看了好便,以他的能力竟然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改正的地方。 惊讶,不,应该说是震惊,能让他一个学富五车,有过数年战争经验的老头子找不到任何一点毛病的计划书,这在他看来就是只能用一句话来总结:高手在民间。 “小云呐,为父还真看不出来,你竟然心思如此缜密,而且竟然能写的如此一手好字,看来还真是小看你了。”终于,李渊在那满墙的字上面写了一个很大又很丑的阅字之后,叹息着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而此时,陈木等人一个个也都对李慕云肃然起敬,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识字,而且还能写出漂亮的字,仅凭这一次,对于他们这些大头兵来说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大唐尚武,但也尚文,在这个国度之中并不存在武人看不起文人的说法,相反,也没有文人看不起武人的论调。 除了世家门阀与寒门子弟之间的矛盾之外,文人与武人之前其实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冲突。 “家严生前也是饱学之士,也曾教过小子识字,只是当时家中贫寒,无法购买纸笔,所以只能在这墙上练习。”李慕云露出一抹怀念之色,似乎在想念数年前死于突厥人之手的父母双亲。 “慕云呐,所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过于伤心,相心你父亲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应该会很欣慰吧。”李渊看着李慕云的样子,心生感概,劝他说道。 以他太上皇的身份,认了李慕云为义子,可以说这小子已经一步登天。 但李慕云却并不清楚李渊的身份,听他如此说只能报以苦笑,心道如果自家老子知道自己已经沦落到当山贼的份上,估计会气的从坟里跳出来吧。 低迷的气份往往最是容易感染人,李慕云满面泣色的样子同样让陈木等人有些想家,李渊这小老头儿似乎也回忆起一些往事,坐到一边呆呆看着天空。 最后还是李慕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于是拉着陈木开始讨论他刚刚写的那个计划。 左右也是无事,不如先开张再说,劫富济贫,先把劫富这事儿办了再说。 …… “小子,小媳妇儿来了!”就在李慕云和陈木两个蹲在一边讨论晚上如何‘劫富济贫’的时候,李渊那小老头在一边喊上了。 “啥?”正蹲在地上的李慕云莫名其妙的抬起头。 接着他就看到了瓷娃娃一样的林若曦正紧张的站在老李渊身边。 这小丫头怎么来了?不是说跟她师父上山了么? 在陈木等人嫌弃加鄙视的目光中,李慕云无奈站起身走到院门口的果树下:“丫头,你怎么来了?怎么没上山?” 小丫头此时正躲在李渊那老头儿的身后,怯生生的探头看着院子里三个一群,两个一个伙正在烧烤的护卫,见李慕云过来,立刻跑到他身边,同时小声问道:“慕云哥哥,你真要去当山贼啦?” “那还有假,你瞅瞅,这都是新招来了喽啰!”李慕云一本正经的用手指扫过院子里的众护卫,得意的说道。 “那不准抢女人上山,压寨夫人是我的!” “啥?”李慕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要当压寨夫人!” “……”李慕云无言的看着小丫头,伴随着院子里鬼哭般的笑声,一颗大心脏被雷的千疮百孔。 李渊那小老头儿也不管李慕云此时的神经到底有多脆弱,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好,丫头有志气,老夫可以答应你,以后寨子里绝不抢女人上山!” “嗯,谢谢义父!”小丫头片子似乎很相信李渊,完全不顾李慕云的感受。 而一群无良的护卫见李慕云吃瘪,一个个笑的更是夸张。 “闭嘴!哪个再笑,咱就出去练练!”李慕云拿小丫头没办法不等于拿这帮护卫没办法,打定主意日后找机会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之后,赶紧将小丫头拉出了院子,以免这丫头再有什么惊世之语。 “慕云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小丫头被李慕云拉着,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泛起一层水雾。 看着小丫头楚楚可怜的样子,李慕云苦笑蹲下身子:“当然不会,哥哥怎么能不喜欢若曦呢。” “那你会不会娶我?” 得,没到两句话,又转回来了! 李慕云一脸的纠结,吭哧了半天:“我能说不么?” “当然不能。” “那……等你长大以后再说呢?” “也不行!” 李慕云没招了,看着小丫头认真的样子,一时无语。 小丫头林若曦等了半天不见李慕云回答,神情有些黯然,默默伸手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荷包:“慕云哥哥,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 “不行,这个你好好收着,将来还要靠这个荷包认亲呢。”李慕云的脸色变了变,严肃的说道。 要知道,那荷包可是小丫头身上唯一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上面绣着她的名字,李慕云一直想着等丫头大了带她去原籍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亲人。 现在这丫头竟然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人,李慕云如何能够答应。 “不,这个世界上除了娘和师父,只有慕云哥哥对我最好了,所以我希望慕云哥哥能帮我保存着,等我长大了陪我一起去找娘亲。” “你……” 可是小丫头根本没有让李慕云接着说下去,拉着他的手将荷包硬塞给他之后,飞快的跑远,同时摆手喊道:“我走啦!慕云哥哥一定要记得我哦!还有,当山贼要注意安全,不能抢女人哦!” 望着远去的小丫头,以及在更远处站着的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李慕云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便是孤身一人,遇到了同样孤身一人的林若曦让他感到份外亲切,总是对她照顾有加,这也是小丫头为什么喜欢缠着他的原因。 但是现在,这个与他有着基本相同遭遇的小丫头要离开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握着手中小小的,似乎还带着小丫头体温的荷包,李慕云对着远处那个黑衣男人比了一套照顾好她,否则不死不休的手势。 第十五章 起名废(修改版) 黑衣男人对李慕云的手势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直到林若曦距到他的身边,才慢慢转过身向远处的山林走去,与此同时,还有小姑娘有些娇怯怯的呼声随风传来:“不要忘了我啊,慕云哥哥!” 李慕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看着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地平线的那一大一小的影子,只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掏了出去。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拔腿追上去,将那个伶俐的小丫头给追回来。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不说那小丫头是黑衣男子从人贩子手里夺回来的,单说那黑衣男子的身手,他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在村子里待了四年,十那黑衣男子交手八次,每一次都是险之又险,而且他知,那黑衣男子一定保留了实力,就像他也没有使出杀手锏一样。 可那又能如何呢?这是一个注定无解的难题,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就算使出杀手锏又能如何,或许可以将那个男人重创,也有可能无功而返,导致自己死在那个男人手中。 罢了,就这样随她去吧,至少这几年时间那个男人对小丫头还算不错,除了教她武技的时候严厉了一些,其他时候都还好说,也没有禁止那小丫头跟自己学一些其他方面的东西。 这就已经很好了,想必那小丫头就算跟他去了山里,也不会吃什么亏吧!李慕云如此安慰自己。 “那丫头走了?”失魂落魄的走回院子,入耳的是老李渊的询问声。 “走了!”李慕云点点头,回到属于他的火堆旁轻轻蹲下。 “舍不得你的小媳妇儿?”老李渊看到他臊眉耷眼的样子,再次问道。 “嗯!”李慕云没有否认。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不想与老李渊再谈起小丫头。 三年的接触,点点滴滴,可以说他是看着小丫头一点点长大的,打从心里把这个小丫头当成自己的妹妹,他不舍得小丫头就此离开,谁知道以后相见要何年何月。 陈木在一边站了起来,似乎想要过来,但被李渊拿眼瞪了回去。 李渊这老头儿虽然与小丫头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这却由衷的喜欢那丫头,就好像他觉得李慕云与自己投缘一般,否则他也不可能昨天第一次见面就把自己十分喜欢的玉佩送给她。 所以此时老李渊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不想看到陈木那家伙过来撩拨李慕云。 ……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院子里只有篝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直到近一个时辰之后,垂头丧气的李慕云终于回魂,猛的从地上站起来:“陈木,带几个人,跟我走。” “干啥啊?” “打劫去!” “现在?” “你说呢?” 李慕云的心情十分不好,正所谓打劫不是目的,打人才是中心思想。 试想只要是打动那就一定有被劫的一方,而被劫的一方自然不会听之任之,所以双方一定会打起来,这样岂不是有人揍人的机会。 李慕云这样想着,就好像心情不好的人就想喝酒一样,他现在只想揍人。 陈木见李慕云似乎有些不讲道理,不由将目光投向李渊,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提示。 然而李渊却对他视而不见,只是看着火堆在那里发呆,显然,他并不想制止李慕云的行为,也就是说,陈木必须跟着去。 无奈啊,自己现在还真是成了保姆了,照看完了老的照看小的。 陈木暗暗叹了口气,用脚踢了踢身边几个属下:“起来,干活了。” 其他一众护卫见陈木已经答应了,一个个也都无可奈何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老实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参与打劫,如果说不兴奋那是假的。 就好像某名人曾经说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颗躁动不羁的心。有机会挑战世俗礼法,对于这些干了一辈子保镖的人来说,似乎更能让他们感到生命的意义! 书归再传,却说李渊的那些护卫一个个起身之后摩拳擦掌的出去了,他们必须将留在村子外面的马骑回来,顺便也将那个守在外面的人替换回来。 刚之所以不去替他那是因为换班的时间没到,而现在既然要出去,家里留在李渊身边的人手必然不够,索性便将人叫回来守着那个小老头。 陈木见众人都出去了,便来到李慕云的身边:“你的武器呢?” “什么武器?”李慕云愣了一下。 什么武器?出去打劫不带武器?丫是怎么活下来的?陈木有些无法接受李慕云的书呆子气,于是说道:“我说小祖宗,咱出去打劫你不带武器么?“ “不是有你们么?别说去了你们让我顶在前面。“李慕云理直气壮的说道。 本来嘛,陈木他们既然是保镖,那自然也等于是炮灰,打劫这种事情难道不正是应该炮灰来做么?至于李慕云……丫好像是传说中的少寨主了,在他看来这种时候他就是那个站在后面喊口号的人。 陈木再一次领教了李慕云的无耻,舔了舔嘴唇再也没说什么,而李慕云此时却说道:“哎,对了,既然咱们已经是山贼了,总得有个名号吧?“ “嗯,这个可以有!“发呆中的李渊不等陈木说话,首先接过话头:“正所谓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咱们既然是山贼了,那自然是有名号比较好。” “那,那叫啥啊?!”陈木那是典型的起名废,一听起名字,立马就怂了。 不过陈木废,李慕云却不废,眼睛一眨说道:“我看不如叫‘恶人谷’,有道是神鬼怕恶人,咱用这个当名号一定很吓人。” “吓人个屁,换一个。”李渊第一个投反对票。 “那叫桃花岛?” “还不如恶人谷呢!” “侠客山?” “没气势!” “那叫金銮殿好了,这个行了吧?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个又一个名字被否决,李慕云有些急了。 第十六章 打劫初体验(上)(修改版) “这名字不错,就它了。”李似乎并没听出那只是李慕云的吐槽之言,听到‘金銮殿’这三个字之后立刻满意的点头将这个名子确定了下来,不得不说的是,当过皇帝的人口味就是与一般人不一样。 不过,相比于满意的李渊,李慕云却被吓了一跳:“爹,亲爹,其实我刚刚就是那么一说,您可不能当真啊,金銮殿那是一般人敢叫的么?用这名字不出三天咱就得人头搬家!” “怕什么,老子就要叫金銮殿怎么了,谁敢不服!”李渊轻蔑的瞥了李慕云一眼,作为给大唐皇朝命名的人,这老头儿的确有叫‘金銮殿’而不被任何人质疑的资格。 可李渊心里有底,李慕云却没有啊,眼见李渊这小老头儿执意如此,不由看向陈木,希望这家伙能帮忙劝劝这老头。 结果不成想,陈木也那么不知深潜,竟然和老头儿站在一边,十分狗腿的对李渊竖着大拇指。 完犊子了,这下可真完犊子了,看着还在沾沾自喜的小老头儿,李慕云有种脑袋别到腰带上的感觉。 事实上,此时的李慕云正在犯一个常识性错误,在他看来金銮殿那是皇帝上朝的地方,可真实的情况却是金銮殿只是故宫里太和殿的另一个称谓,在大唐的时候其实是没有这个称谓的。也就是说,他刚刚脱口而出的金銮殿还是第一次在大唐出现,这三个字里面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含意,就算是叫了也并不构成犯上之类的罪名。 当然,这里这个‘殿’字可能有点犯忌,但‘殿’字同样有高大房屋的解释,所以如果真的叫‘殿’也没啥不可以,就好像那个什么‘大雄宝殿’。 最后,山寨的名字在老李渊和陈木、陈火的共同坚持下,最后被冠上了金銮殿的字号,三比一的态势下李慕云的建议全都被无视了。 定下了山寨的名字,外面的马队也到了,李慕云一行也到了出发的时候。 而就在此时,另一个尴尬的问题出现了,那些该死的马身上竟然只有马鞍没有马蹬。 可怜的,李慕云虽然是杀手,虽然被组织训练的几乎无所不能,但是……组织的确没有训练过怎么骑那种没有马蹬的马啊! 尴尬中李慕云只能用无辜中带着无限纯真的目光看向陈木,其中的意思很简单:大佬带带我,求大腿! …… 傍晚,日头坠于山后,夜幕渐渐笼罩大地,十余骑快马自李家村上了附近的官道,向着阴山县的方向而去。 李慕云因为‘不会’骑马,所以坐到了陈木的马上,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就似一对情侣,哦不,一对基友,嗯……算了,还是好兄弟吧。 等到了官道上之,随着战马速度一点点提高,李慕云受着屁股下面传来的颠簸之感,忍不住对陈木说道:“你能再往前一点么?为什么要靠我这么近?我可不好男风!” “老子再往前就要骑到马脖子上了。”陈木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能不能不一颠一颠的?”李慕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 “是马在颠,又不是老子想颠。”陈木很后悔为什么要带李慕云出来。 “那能不能我在前面?” “你到底想干啥?”陈木被李慕云问的有些急了,扭头吼道。 “我的家伙比较大,你样颠来颠去,我怕哪一下不小心被你给坐断喽!” “……”陈木一时无言。 一骑双胯并不是没有发生过,战场之上更是时有发生,可是那么多人都这样骑过马,也没见谁打谁的家伙事儿给坐断过。 再说,你丫家伙就是大放在自己裤裆里也就好了,怎么能放在老子的屁股下面,除非……。 想到‘除非’后面将会发生的事情,陈木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心里大骂一声:“贱人”,不由再次向前移了移,整个人坐到了马鞍的前面,把整个马鞍全都让给了李慕云。 最后等他们一行人赶到那富户的庄子外时,陈木的老腰差点没被马鞍给顶折喽。 “嘭嘭嘭……”“开门,快开门!”带着一肚子的怨气,陈木从马上跳到地上,揉着快要断了的腰,砸响了庄园的朱红色大门。 时间不大,里面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睡你麻痹!快开门,再不开门,老子砸烂它!”在李慕云那里受了一肚子气的陈木已经开始用脚在门上乱踢,就好像那门是他的生死仇人一样。 “咣当,嘎吱……”一阵门栓卸下,门轴转动的声音,朱红色的大门在陈木的叫骂声中被人从里面打开。 灯球火把的照射下,一个身穿长衣的中年人正打着一盏灯笼门在门口,而他的身后则是两个魁梧的青年。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等陈木等人开口,那中年人已经开口了。 哎呀呵,竟然还特么挺横! 大门口的陈木、陈火兄弟俩顿时被那中年人底气十足的喝问声有逗笑了,上下打量其一眼,陈火开口说道:“老子们是附近山头的大王,今天下山到你府上借点盘缠……”。 结果,陈火的话还没说完,那中年人竟冷冷的笑了,不屑的看了陈火和陈木一样,自持的说道:“凭什么?” 凭什么?陈木和陈火被问住了。 陈木虽然在来时的路上跟李慕云生了一肚子气,可抢劫这种事情毕竟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被中年人一问竟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也就在这个时候,并肩站在庄园大门口的陈木、陈火兄弟两个被人从身后猛的拉开,一个人影从他们两个让开的身子中间窜了出去,然后就看那人影抬起腿,一脚将那中年人给踹了出去,一句大力哥的名言脱口而出:“娘希皮的,老子们是山贼,下山到你家里找两个钱儿花花,还问凭什么,你说特么凭什么!” 第十七章 打劫初体验(下)(修改版) 中年人被突然冲上来的影子一脚崩出老远,倒在地上直哼唧。 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两个魁梧青年眼珠子差点没有瞪爆喽,在他们眼中高不可攀的管家大人竟然被人给踹了,而且还踹的那么销魂,这可是他们以前万万不敢想的。 而另一边的陈家兄弟也看的有些发懵,这俩家伙说什么也没想到李慕云竟然如此暴力,连谈判都省了,一言不合直接就是一顿毒打,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背后有什么势力。 不过话说回来,清楚李渊身份的陈家兄弟也知道,在大唐的地界儿,作为太上皇义子的李慕云还真没有几个人是他踹不了的。 “你,你,你是谁,你到底是哪个山头的,我,我要找……”被李慕云踹飞出去的中年人躺在地上挣扎了半天也没爬起来,只能倒在地上对他吼着。 “找你爹了个尾(多音字,读yi第三声)巴!”李慕云骂了一声,做势又要抬脚。 有道是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中年人见李慕云愣头青的样子也有些怂,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连连摆手说道:“别,别,好汉,好汉且慢动手!” “不想挨揍就起来带路,慢一点打折你的腿!”李慕云歪头斜眼的看着中年人,同时还不忘对身后的陈家兄弟显摆:“看到没有,这才叫山贼,以后都学着点,别到时候让手下崽子们笑话。” “是,少寨主!”陈木和陈火能说什么,作为李渊的护卫他们还真就是习惯了官兵那一套。 这个时候,中年人也在李慕云的威胁下爬起来了,小心的看了李慕云一眼,学着陈木等人的称呼对他说道:“这,这位少寨主,您,您老有什么需要,尽,尽管吩咐?” “猪,你家猪养在哪儿了!”李慕云一边说一边四下打量着,不知道的人甚至会以为这庄园的猪都是养在前院一般。 “猪?”中年人被说的一愣,他并不知道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豕!”陈木生怕中年人把李慕云给惹毛了,跟在后面解释了一句,毕竟这家伙也挺可怜的,万一因为不知道猪是什么再被毒打一顿确实挺冤的。 “哦哦,在,在侧院。”知道了什么是猪,中年人表情有些怪异,指了一个方向说道。 “带路!”李慕云一脸凶神恶煞,看了中年人一眼。 “哎哎,请,请跟我来!”中年人强忍心中操、、蛋的感觉走到前面,带着李慕云他们几个向所谓的侧院走去。 想到自己因为几头专门供庄园里下人食用的豕被人生生踹了一脚,中年人就觉得憋屈,偷眼看看李慕云扬了二正的土鳖样儿,憋屈的感觉更甚。 心里不禁琢磨,特么果然是一群上不了大台面的土鳖山贼,下山抢东西不抢钱不抢女人,竟然特么抢几头豕,真特么活该当一辈子贼! 不过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刚刚砸门那家伙的声音:“少寨主,你,你说你抢几只猪回去干啥,弄点钱不好么?” 我去,这特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想到钱,那帮山贼便也想到了,这可怎么得了。 不过就在下一刻,李慕云的回答彻底颠覆了他对这一伙儿山贼的看法,莫名间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个你就不懂了,咱们这叫细水长流,抢东西不能一次把人给抢光,要给他们留点东西,让他们觉得还有希望,否则他们要是因为害怕搬走了下次咱们还抢谁去?” “至于说钱,那东西对于咱们来说没用,山阴县穷的屌、、蛋精光,有钱你也买不到东西,另外就算是你买到了,最后不还是要背到山上,那和抢东西又有什么区别,何必再跑一次!是就万一物价涨了,那钱就会变的不值钱,到时候还不是我们自己吃亏!” 这特么是人才啊,竟然知道细水长流,还知道山阴县的经济情况不容乐观,最主要的是还会算经济帐。 果然是山贼不可怕,就怕山贼有文化,看来自己刚刚还真是走眼了,这年轻的少寨主还真不是一般人,说不得回头还真的要去找那位大人物来帮着协调协调。 而就在中年人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慕云突然在他身后拍了他一把:“哎,我问你,你这庄子是谁家的?” “啊?哦!王家的!我,我家主上出身太原王氏一脉……”中年人正想怎么把庄子的背景吹的大一点,结果却被李慕云打断:“我知道是王家的,我的意思是王家什么人,背景大不大?” “啊?这……”中年人有些不知应该如何回答,顺着说大吧,又怕被打,说不大吧,又怕以后李慕云总来庄子上找事儿。 “别这这那那的,老子是山贼不假,但也知道盗亦有道,不会干那杀鸡取卵的事情。”走在通往侧院的路上,李慕云左右无事,便拉着那中年人话家常,和刚刚想要杀人的样子判若两人,整的跟精神分裂似的。 “呃,是是!”中年人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好连连点头。 “哎你这人吱吱唔唔的不会是想着一会儿等我们走了就去报官吧?你老老实实的说,没事儿,老子是山贼不是强盗,只抢东西不杀人!”李慕云调戏那中年人似乎上瘾了,看着他瞬息万变的脸色,将他拉到路边停下,勾肩搭背的搂着他说道。 “没,没啊!”中年人真的要哭了,心里不断感叹,怎么自己这么倒霉,竟然会遇到这么个奇葩。 甚至就连陈木等人也觉得有些丢脸,一个个都把脑袋转到一边看着四周的夜空,就好像空中有什么极好的景致。 而李慕云这货一点没有自己已经被人嫌弃的自觉,拉着那中年人继续说道:“你信不信,老子如果在你这里放上一把火,你管家的位置马上就得换人?” 中年人很认真的点点头,他这是第一次不怀疑李慕云说话的真实性。 是啊,庄子被烧了,作为庄子里的管家,他自然是责无旁贷,到时候管家,只怕腿都要被打折也说不准。 而就在中年人以为李慕云会再出惊人之语的时候,却听他说道:“那好,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那就讨论一下合作的事情吧!” “啥,啥?合作?”中年人无语的看着反复无常神经病一样的李慕云,眼神中带着诧异的迷茫。 第十八章 反转的剧情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别致的山贼,抢别人东西不说,竟然还要和作,真不知道这货脑子到底怎么长的,难道下山时他是把脑袋顶在马鞍子上,这一路生生把脑子给颠坏了? 当然,这种想法中年只敢在想一想,刚刚被李慕云踹的那一脚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这让他对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有着很深的忌惮,不敢轻易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然而,李慕云却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上一句还是合作,下一句却变成了:“你家主上既然在城外有这么大一个庄园,想必在城里一定还有别的生意,对吧?” 有阴谋,中年人瞬间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是山贼对吧,总有一些事情是我们不方便出面的,比如说一些东西抢来了却不好脱手。”李慕云一边说一边还挤了挤眼睛,给中年人递了一个你了解的眼神。 中年人既然能在这庄园中当上管家,自然不是蠢人,听完李慕云的话之后,心中多少也猜到了一些什么,瞥了李慕云一眼小心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李慕云伸出三根手指:“和你想的差不多,到时候可以给你家主上三成的手续费。” 手续费是什么中年人并不知道,但这不耽误的领会精神,闻言之后眼前就是一亮。 “怎么样,如果你觉得这事儿可行,咱们以后就常来常往,如果不行,那我们就在你这里做上一票儿然后去找别人!”李慕云看那中年人分明是有些心动了,立刻开始加码。 “别,别,您让我想想,想想!”听到李慕云说‘做上一票儿再去找别人’,中年人立刻摆手。 他并不清楚这‘做上一票’是个啥标准,如果单单是抢几头猪走人那还好说,如果是杀人放火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有什么好想的,你点头,咱们大家发财,你好我好大家好!你摇头,老子在你这里杀个血流成河,然后带着东西继续去找代理人,何去何从以你的精明难道还想不明白?” 中年人心中苦笑,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自己当然能想明白。 可是你们特么是山贼啊,若是将来被抓住了,把老子供出来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中年人有些犹豫,皱紧了眉头,有些为难的说道:“少寨主,鄙人其实也很希望按您的意思办,可是这种事情必竟是,必竟是违反律法的事情。” “这怎么会违反律法呢?你只是收了一些来路不明的货物,最多也就是个失察,你完全可以说自己是被人蒙蔽了嘛。” 李慕云此刻的嘴脸看在中年人眼中,完全就是个精明的商人,哪里还有一点刚刚凶神恶煞的样子,如果是小腹处还在隐隐作痛,如果不是衣服上还有一个泥脚印,中年人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和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在谈生意经。 而且中年人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自己另有打算,此刻应该已经被他说服了。 想到这里中年人不禁感慨:“少寨主,以您的智慧为何不……”。 李慕云以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深邃的星空,以极骚包的的语气说道:“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被任何事情所拖累,就是这么简单。” 简单么?似乎真的很简单,但是人活在世上,谁又能真的无拘无束?中年人看着身边的青年人心中想着,但却没有说出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刚刚他们经过的地方突然间亮起无数的火把,大概二十来个拿着棍棒的家伙吵吵嚷嚷的从远处跑了过来。 远远见到李慕云一伙和中年人之后,立刻围了上来:“管家莫慌,我们来救你了!” “呔,你们是哪里来的贼人,我劝你们还是快点把管家给放了,否则老子一定把你们的腿都打折喽,然后再送官!” “是啊是啊,莫要放跑了贼人!” “……”陈木等人有些无语的看着围上来的那些庄户,又看看李慕云,心中有种莫名的尴尬。特么老子才是官啊,竟然被人围在这里当成贼,这一切全都要归功于这个不知所谓的小子。 可就在陈木等人打算问问李慕云要怎么办的时候,让人十分意外的,那中年人突然开口了,对着那些赶过来的庄户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都特么给老子滚回去,一群不知好歹,不知所谓的东西,这是州府来的大客商,惊扰了客人,坏了生意,看老子不剥了你们的皮!” “啥……啥……啥??”手握刀柄,随时准备反击的陈木他们几个有些发懵,看着与李慕云站的远远的,根本没有受到任何控制的中年人,完全搞不懂丫到底是不是脑子刚刚被摔坏了。 再看看气定神闲的李慕云,发现这货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反而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刚刚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戏法到底是怎么变的?怎么一转眼仇人变亲家了? 而那些庄户也全都是一头雾水,州府里来的大客商?谁家大客商是半夜砸门谈生意的?而且谈生意不都是在前厅么?这跑到侧院来是怎么回事儿? 最关键的是,刚刚有人亲眼看到管家是被来人给打了啊,怎么……怎么……。 不过中年人并没有给那些庄户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他们一个个犹豫不决的样子,立刻瞪着眼睛吼道:“没听到老子刚刚说什么么?滚,都给老子滚!” 得,滚就滚吧,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的庄户们互相对视几眼,转身灰溜溜的全都离开了。 “少寨主,庄户们不懂事,让您受惊了!”等到那些庄户们离开之后,中年人歉意的对李慕云笑笑。 我呸,你丫才受惊(精)了,你全家都特么受惊了!如果不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把山贼这一行业发扬光大,李慕云真的很想再踹那中年人一次,虽然那中年人并不知道‘受惊’的意思。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正事儿要紧,这天色眼看都半夜了,再不把猪弄回去,只怕家里那老头子又要发飚! 第十九章 蠢东西 毕竟如何消赃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谈妥的,所以在达成了初步的意向之后,李慕云便让中年管家带着自己一行去了侧院,在那里还有十来头肥猪在等待着他去挑选。 期间,李慕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纳闷的向那中年人问道:“你们庄子里养这么些猪做什么用?难道你家主上……”。 “不不不,家主并不吃这个。”中年人连连摆手,随后解释道:“这些都是给那些庄户们准备的,到了年底的时候都会杀掉,然后各家分上一些,毕竟都是些下力的人,也不能太亏了他们不是。” “哦?这么说你家主上倒也算得上是个善人!”李慕云没想到这庄子上养猪的原因竟然是这个,听完之后不由对这庄子的主人起了一丝好感。 “少寨主,其实我家主人并不如您想的那样刻薄。”在知道了李慕云打算和庄子上做长期的生意之后,中年人已经不像开始的时候那样紧张,一边走一边对他解释道:“这庄子上的人祖祖辈辈都生长在这片土地上,有些甚至和我家主人有些远亲,您说只要不是心如铁石的,怎么可能不念旧情。” “所以我家主人平日里也是尽可能的帮衬着周围的乡里乡亲,谁家有些大事小情的,能伸手也绝不会看着。” 李慕云听完那中年人的解释之后,笑着点了点头:“听你这么说我觉着你家主上是个人物,这场生意如果没有意外,我和他做定了!” 中年人同样露出一丝笑意,自信的说道:“少寨主若是有机会见到我家主人怕是一定会成为知交好友呢。” 李慕云没有否认那中年人的判断,大咧咧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那成,回头见到你家主人你就跟他说,他的猪我这次带走两头,算是我跟他借的,将来若是有机会一定还他。” “是,在下一定把少寨主的话带到!”对于李慕云的拍拍打打,中年人报以苦笑。 “哎,对了,既然这样,索性一事不烦二主,管家你再借我一辆牛车,将两头猪给我装到车上,下次再来我让人一并将牛车送还,你看如何?” 对于李慕云的得寸进尺,中年人能说什么呢,除了苦笑一声之外只能点头答应。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说自己身为管家的职责如何,单说主上将庄子里的事情全部托付给他,他就不能让庄子因为一次小小的意外而被毁掉。 …… 便是这样,李慕云一行在庄子里‘借’了牛车,用车装了两头肥猪打道回府。 一路无话,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放亮。 屋子里老李渊本在熟睡,奈何院子里两头肥猪叫的太过凄惨,实在是无法继续睡下去,只能皱着眉头起床,洗漱过后来到院子里。 只见得院中两头四蹄被捆在一起的硕大肥猪已经被放到了地上,李慕云和陈木、陈火兄弟正站在两头猪的前面互相推诿着什么。 捂着鼻子走到近处,老李渊才听得清楚。 “陈木,你杀的人多,你上!”这是李慕云在撺掇陈木。 而陈木自然是不甘势弱:“老子杀的是人又不是猪,你不是猎户么,为啥你不动手。”言罢还将横刀塞进了李慕云的手里。 “你是不是真傻,这附近的山里别说动物,特么草都快被山里的逃民吃光了,上哪儿去打猎!如果真能打到猎物,老子至于弄的一脸葱心儿绿?”李慕云掂量着横刀的份量,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刀给还了回去 “猪是你弄回来的,你不杀谁杀。”陈木的刀再次回到李慕云手中。 “别说的你不吃一样。”李慕云又将还了回去。 “杀猪简单的很,一刀捅死就行了。”陈木再次说道。 “你说的简单,我这辈子连羊都没杀过,哪知道往什么地方捅。”李慕云继续摇头。 “你就往这里,这里一捅……哎……”陈木正拿着手里的刀点在猪脖子的位置,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在他身后听的有些不耐烦的老李渊推了一把。 瞬间“噗”的一声,锋利的横刀直没至柄,然后就是肥猪凄厉的惨嚎,其间还有李慕云小人得志的偷笑声。 刚刚干过坏事儿的老李渊则是负着手向院子外面走去,口中还在喃喃嘀咕:“不过就是一只豕,杀的这么费事,蠢东西,就不知道回来的时候找个屠户给处理好!” 是啊,说的好有道理啊!李慕云和陈木两个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苦笑起来。 然后,李慕云就发现,似乎刚刚忘了一件什么事情,看到地上挣扎颤抖的半死肥猪才突然想起,特么竟然忘了烧水。 猪与鸡鸭其实是一样的,身上同样有长长的毛,想要退掉只能用开水来烫。 可是现在猪都已经杀了,再想那些也没什么用了。 再说,看到两头肥猪身上沾的那些恶心的秽物,李慕云不认为自己在明明有很多肉的情况下,还能把那一身皮给吃下去。 所以在经过了短暂的犹豫之后,李慕云决定猪皮索性不要了,连带内脏什么的也都不要了,反正院子里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估计没人会收拾这些东西。 有了这个决定之后,陈木便将一群手下叫了过来,众人齐心合力将那两头猪该杀的杀,该剥皮的剥皮,用了近半个时辰时间全都处理的干干净净。 然后,一群人围在一起谁也不动了,所有人都将目光盯在了李慕云的身上。 “看我干啥?”李慕云被一群人盯着,隐隐觉得有些发毛,翻着白眼说道。 陈木哼了一声,接过话头:“这东西是你弄回来的,该怎么吃你总得有个说法吧。” 说法?李慕云一呆,吃猪肉还有什么说法?不就是炒着吃么?要不然放进祸里煮也行。 可是当他看到一群人茫然的目光后,终于意识到,感情这帮人都特么是没吃过猪肉的高大上,就特么自己是见了猪肉没够的下里巴人! 第二十章 不简单的王家庄(修改版) 不过算了,下里巴人就下里巴人吧,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就别管那么多了。 李慕云在心中抱怨了一句,随后便开始招呼人把那两头没有了皮的肥猪分解开,四肢、肋条一一分开,然后挑了一些肥肉割下来,然后切成不大不小的菱形块。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忙活的半天之后,眼巴巴的看着李慕云将那些切好的肥肉全都倒入烧热的锅里,闻着油脂被加热之后散发出来的香味儿,一个个神情陶醉。 李渊这小老头儿站在人群之外,鼻子一个劲儿的抽着,不过常人有言,所谓君子远包厨,这小老头儿自认君子,卓尔不群,怎么可能去厨房那种下等之地。 所以小老头尽管馋的要命,但却依旧忍着,任凭肚里的馋虫如何提意见,就是执意不过去看。 油脂很快被熬出来了,肥肉全完变成金黄色,缩到只有一丁点大小,李慕云直到此时才将锅提了起来放到一边。 等到将油和油渣分离开之后,众人才发现,原本一大锅的肥肉现在已经只剩下盘子中仅有的那么一点,只不过原本的腥味却没有了,却而代之的是股喷香扑鼻的味道,让闻到的人不由自主的就会抽两下鼻子。 接下来,事情变的更加让众人迷惑不解,只见李慕云再次往锅里面倒些刚刚熬出来的猪油,然后又借来陈木的刀子,将他刚刚拔来的大葱飞快的切成几段……然后就是众人所不能理解,而且眼花缭乱的神奇操作,最后便是香喷喷的‘葱爆肉’出锅了。 李慕云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捏起一块,仰头放进嘴里,接着便是让人有些发狂的吧唧嘴声,以及一声感叹:“香,真香!” 是啊,是香,光闻那味道就知道香,陈木、陈火两兄弟就站在李慕云身边,见他吃的眉飞色舞也有些忍不住了,一把从他手中将盘子抢过去,接着便是众人一拥而上。 片刻,众人散开,一只比被狗舔过还干净的盘子就被递到了李慕云面前,伴随着的还有老李渊连踢带打的喝骂声:“混蛋,都是一些混蛋!” 敢情是这帮家伙吃的太过忘我,竟然忘了请醒太上皇一声,等李渊发现有好东西吃的时候,已经只剩下空盘子了。 …… 而就在李慕云他们闹腾的正欢时,山阴县城外五里的庄园里,一个年龄大概在四十左右的妇人正在用着早膳,而昨天夜里被踹飞的那个中年管家则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 只见那妇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杏眼柳眉,鼻若悬胆,还有一对如元宝般的耳朵,尽管已经年逾四旬,却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的貌美, “王魁,我听说昨天晚上庄子上来了一些贼人?”沉默中,那用膳中的妇人突然开口。 “是,老夫人,那些贼人抢了两头豕,还借了一辆牛车。”中年人连忙上前两步躬身回答。 “我听说他们还打了你?”老妇又问。 “是的,贼人是由一个年轻人带着来的,老仆不想让庄子引起注意,所以便没有还手。”中年人并没有任何隐瞒,只不过话语中却暴露了其会武的事实。 “仅仅是这样?”老妇微微抬起头。 “老夫人,那年轻人似乎是读过书的,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并不像一般贼人只知打打杀杀,而且他的那几个跟班也不普通,依老仆看来似是军中好手。” 如果李慕云在场,一定会被这中年人吓上一跳,此人与陈木等人没有任何交手,只是短暂的接触了一段时间,不经意的看上几眼,竟然就已经可以判断出他们的身份,单凭这份眼力就不是一般人家的管家所能具备的。 不过老妇听了中年人的话之后,却没有丝毫的吃惊之色,神情依旧还是那么淡然,只是手中动作略顿了一下,接着便又问道:“你觉得他们是溃兵?” “不是,若是溃兵昨夜之事断不会如此轻松了结,而且……而且那青年似乎想与我们做生意……。”中年人犹豫着,把昨天晚上李慕云与他说的那些话对妇人从头到尾学了一遍。 “哦?!”这下妇人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将手里的停了下来,看着那中年人:“你是说那小子还敢再回来?” “回老夫人,老仆觉得他一定会再回来。”中年人沉声答道。 “呵呵……,好,老身相信你的判断。”妇人突然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笑容,随后吩咐道:“若那小子再来,你将他带来让老身见见,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了,正好伸量伸量他,看看他到底有何本事与我王家庄做生意!” “诺!”中年人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不过却并没有多说什么,施了一礼再次退到旁边,心中却在为李慕云默哀。 你道为何中年人王魁会有如此想法?这却要从这妇人的身份说起。 这妇人本名东方玉梅,是北齐大将东方彦之女,另外兴隋九老之一的双枪将丁延平正是这妇人的师父。 而且不担如此,这女人的相公更是顶顶有名,乃隋唐时其有名的白衣神箭王伯当! 想当初王伯当追随李密自瓦岗山再到大唐,忠心耿耿可昭日月,但李密这人心眼儿极小,总是认为李渊那老头儿会害他。 王伯当觉得自己跟着他将来一定会被其牵连,可是却因为性格使然无法弃他于不顾,所以便有了以死想报的念头。 可是王伯当自己能陪着李密死能死,却不想让老婆和儿子也陪着,于是在最后的关头,老王将老婆和儿子秘密送了出去,在山阴县隐居起来,自己则是陪着李密战死在了断密涧。 而东方玉梅在相公死了之后亦是心灰若死,同时也不想再让儿子走上他爹的老路,于是也同有传授儿子什么高深的武技,甚至就连王伯当最忠心的下属王魁,都被她嘱咐不要轻易显露武技。 这也是为什么昨天夜里王魁面对李慕云等人的时候没有亲自动手,也没有让庄户动手的原因。 第二十一章 脑血栓 书归正转,不说那东方玉梅是如何安排管家王魁,却说李家村中众人。 依靠一盘葱爆肉赢得一片赞誉的李慕云那是相当的得意,看着一群第一次吃炒菜的土鳖们眼巴巴的可怜样,立刻有一种满满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可是,为什么那老头儿要瞪着自己涅,刚刚不是已经给他炒过一盘子了么?难道这活爹没吃够?话说刚刚那一大盘子肉可不少,怎么也有二斤多的份量,这老头儿竟然一个人就给造了,李慕云很担心会不会把他给撑坏了。 然而,还没等李慕云想明白这老头儿到底在发什么神经,没眼色的陈木便凑了过来,在他身后捅了捅:“哎,小云,还有没有别的花样?” “没有!全都放锅里煮了吧!”李慕云把头摇的飞快,在他身后的陈木,几乎可以看到被甩飞的头皮屑。 丫的,杀猪之前还怎么看老子都不顺眼,结果吃了一块肉老子就变成‘小云’了,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不得不说,李慕云还是低估了炒菜对大唐这个只有蒸、煮、烤几种烹饪方式的影响力,就在陈木有些颓然的退到一边之后,老李渊这活爹开口了:“小云啊,既然没有新的菜式,那就再给为父弄上十盘那个什么葱什么葱的菜。” 李慕云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老李渊:“亲爹啊,这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就脑血栓了!” “什,什么栓?”李渊并不知道啥叫脑血栓。 但在下一刻,嘴歪眼斜手抽筋的李慕云便站那儿开始抖,一边抖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就,就,就是这,这样,样的,就叫,脑,脑血,栓!” “……”李渊看着李慕云快要抽死过去的样子,不由打了个寒颤,心说老子就是死也不想变成那副鬼样子。 陈木等人见到李慕云的样子也有些后怕,全都把目光投向老李渊,似乎想要看看太上皇是否有‘脑血栓’的前兆,如果有那就先把罪魁祸首拿下再说。 毕竟他们可是李渊的护卫,若是这小老儿离家出走一次变成那个鬼样子,回去之后估计李二陛下会让他们这一行人抽的比这个还要厉害一些。 不过李慕云却并不怎么在乎这些,所谓的脑血栓只不过是他不想再重新炒十盘葱爆肉找来的借口,等李渊不在强求之后,他便乐呵呵的拿着刚刚熬出来,此时已经有此微凉的油渣向院子里走去。 边走还不忘抓上一两块丢进嘴里大肆咀嚼,那种香醇可口的味道让他享受的眯起眼睛。 说来还是大唐这个原生态的世界好啊,在后世那个到处都是转基因,到处都是饲料、激素的世界,怎么可能有这么可口的东西。 “你吃的是啥?”就在李慕云眯着眼睛,享受的时候,老李渊诡异的站到了他的身后。 “啊?这个?这个是熬出来的油渣,就像那榨菜油剩下的渣子一样,没啥大用,喂猪猪都不吃!”李慕云将盘子往怀里收了收。 “拿给为父尝尝!”李渊伸出一只大手。 “义父,这东西可不是啥好东西,吃多了容易得脑血栓。”李慕云转了转身子,用身体挡住老李渊几乎快要掉进盘子里的眼珠子,指了指站在一边的陈木:“如果你真的想吃,看他同不同意。” 事关自己的脑袋,陈木怎么可能同意,立刻摇头! 虽然他也知道李慕云既然敢吃,那东西一定不是会是真的有毒,但身为一个护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他宁可让老李渊‘望眼欲穿’,也不想让太上皇‘以身试法’。 然而,李渊明显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被李慕云和陈木忽悠,大手再往前一伸:“他懂个屁,拿来!” “不是,亲爹啊!这是豕肉,是豕肉啊,您是有身份的人,这东西不适合您!” “放屁,老子就是要吃它!你给不给?” “不是不给,这东西吃了会胆固醇高、血压高、血脂高,到最后就脑血栓了,整的跟五老二似的……” “别给老子找借口,真要是那么危险,你为啥还吃?” “我就是天生受穷的命,吃不了好东西。”李慕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躲开老李渊的大手,哭唧尿相的说着。 “老子不信,拿来尝尝,否则信不信老夫抽你!” 得!眼看老头儿为了一盘子油渣已经有了要急眼的趋势,李慕云只能无奈的将盘子拿出来,看着那刚刚吃了大概二斤猪肉的老李渊从里面挑了一块放进嘴里。 “唔,这东西不错嘛,很有味道!”李渊试了一块之后,立刻满面笑容的称赞了一句,然后看了眼巴巴的李慕云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阴谋!李慕云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刚想对李渊说点什么,就见那老头儿对着陈木等人招了招手:“来来来,你们也来试试,这东西不比刚刚那个葱爆肉差嘛!” 完了!听到李渊招呼陈木他们那一伙人,李慕云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想到刚刚这帮牲口差点把盘子吃了的怂样,他清楚的知道,这一盘子油渣怕是保不住了。 而事实证明,李慕云只是猜中了故事的开头,他没保住的不单是那一盘子油渣,甚至连地上的猪肉都没有保住。 熬油的工作太过简单了,只要看过一次基本上就能掌握。 所以在秋风扫落叶一般将盘子里的油渣干掉之后,那群陈木带来的牲口们立刻自发的去切肉,大块大块的肥肉被切下来,然后丢进锅里,最后变成或大或小的油渣,然后落入他们的肚子里。 …… 整整一天的时间,两头硕大的肥肉硬是被陈木、陈火这两个瘪犊子带着人生生把所有的肥肉全都熬成了油,十多个人吃油渣吃的躺在地上直哼哼,看上去并不比得了脑血栓强太多。 而李慕云呢?我们可怜的主人公又要干个么?难道也吃挺了?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作为地主,李慕云此时正不断的在跑来跑去的将油送人,毕竟整整两只猪熬出来的油实在是太多了,把他家里所有的容器都拿出来也不够,如果不拿来送人就只能倒掉。 第二十二章 发小与喽啰 三胖子,李慕云小时候的玩伴,两人年龄相仿又是邻居,平日里关系最是要好。 李慕云想要把多余的油送人,自然不会自己一个人去送,所以就拉上了这个喝凉水都长肉的胖子。 而三胖子正对好友家里突然多出来的人感到好奇,见李慕云来找他想都没想就跟着他忙活了起来。 一趟、两趟,终于在第三趟搬着油罐子走到院子外面之后,李慕云站住了身子,乜着身边的三胖子说道:“你如果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信不信我会把你打的连李婶都认不出你来?” 三胖子撇撇嘴,先是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然后又神秘的靠近李慕云:“大郎,村里人都在传,说你是那老头儿的私生子,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放屁,你丫听谁说的?”李慕云用想要杀人的眼神瞪着三胖子。 “村里人都这么说,他们还说你当初可能是在垃圾堆捡来的,现在你亲爹找来了!”三胖子退开两步,无比认真的说道。 “老子还说你特么还是充话费送的呢,你信不信?” “啥?啥是充话费?”三胖子一头雾水。 李慕云被三胖子的神经反射弧打败了,长出一口气说道:“我说的重点不在充话费,而在于你是送的,明白么?” “不明白,俺娘说了,俺就是送子娘娘送来的,如果不是送子娘娘,俺……,哎,哎你别走啊,俺还没说完呢!”三胖子正打算打开话匣子把自己的出身来历好好给李慕云科普一下,结果发现这货竟然已经抱着油罐子走出了好远,无奈只能快步追了上去。 …… 等到又找了一家将油送出去后,两人抱着罐子往回走,李慕云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三胖子来到路边神秘的说道:“胖子,想发财么?” “发财谁不想,问题是你有路子么?”三胖子回答的十分随意。 类似这样的问题李慕云已经和他讨论过无数次,不过每次都是无疾而终,不是因为不现实就是因为没本钱,索性后来两人也不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家里来的那些人是谁么?来,今儿我就跟你说道说道!” “那敢情好,你说!”三胖子一听李慕云要跟他讲讲那些让他十分害怕,又十分好奇之人的来历,精神陡然一振,随手将怀里的罐子翻了个个儿,罐口朝下放到地上坐了上去。 李慕云的动作与三胖子无异,同样将罐子翻了个个儿坐上去,咂咂嘴,在三胖期待的目光中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去当山贼了!” “哦!啥?你要去干啥?” “当山贼!”李慕云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的说道。 “你丫不想活了?当山贼?就算官府不来围剿,饿也饿死你丫的!”三胖子的反射弧终于有了反应,整个人像一个肉球般弹了起来。 李慕云被三胖子的反应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小点声,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咋咋呼呼!” “不是,你是不是真的想好了?你院子的那些人都是山贼?”三胖子也意识到当山贼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紧张的四下看了一眼,没在黑暗中发现什么碍眼的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暂时他们还不是,不过……” “还不过什么啊,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还有啥不好意的,不就是去山上当个喽啰么,没啥,这不丢人。看你瘦了吧唧的样子,估计也只能从喽啰干起,不像我,如果我去了怎么也能混个小头目。不过话说回来,喽啰也不是那么好干的,一个不好就容易被人……” “你还有完没有?到底是你说还是我说。” 李慕云算是彻底被这胖子给打败了,明明是他来问自己,结果自己还没说几句,这货就‘咔咔’的开始扯,而且还是抓不住重点的那种扯,真不知道这么多年的好友自己是怎么忍过来的。 “哦哦,那你说,你说!”三胖子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喧宾夺主,讪笑着重新坐回罐子上。 “算了,不说了,你丫只要知道,老子现在是少寨主就行了。”看着三胖子那德性,李慕云突然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抱起地上的罐子就往回走,身后却传来三伴子惊愕的呼声:“原来那老头儿真的是你亲爹!” “咣当!”走在前面的李慕云终于还是被三胖子打败了,一个站立不稳摔到了地上。 爬起来之后,看也不看被摔破的罐子,跳着脚的骂道:“三胖子,我日你大爷!你要是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大爷就是你爹。”三胖子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嘀咕道。 是的,三胖子的大爷就是李慕云的爹,因为三胖子从小到大就一直跟李慕云的亲爹叫大伯,虽然只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大伯,但那也是大伯不是。 李慕云几乎被三胖子的回答气出脑血栓来,伸手遥遥戳了他几下,狠狠一甩袖子转身便走,同时发誓,如果再跟那胖子说一句话,就特么让那胖子再长三十斤肉。 不过三胖子却并不知道李慕云是怎么想的,看他似乎真生气了,连忙跟在他身后追了上去,等到了他身边之后才小心的问道:“哎慕云,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要去当少寨主?” “咋啦?”想着三胖子再长三十斤肉,然后自己用他的肉熬油的样子,李慕云停下了脚步。 “那,那,那你看啊,咱们是不是好兄弟?”三胖子这个时候突然表现的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还像娘们儿一样扭扭捏捏的绞起手指,把李慕云恶心的差点吐出来。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快点!”为了不让自己真的吐出来,李慕云尽量把自己的目光从三胖子身上移开,连声催促道。 “那个,就是,就是你要是发达了,能不能带上我一个?”三胖子继续扭捏。 “可以,不过今天晚上你必须把我家里所有的油全都送出去。” “为,为啥啊?” “你可以把这当成少寨主对喽啰的考验。”李慕云一边走一边说着,心中想的却是:妈的让你丫刚刚恶心老子,看老子不让你跑断腿! 第二十三章 活爹 挨家挨户的派发猪油过后,日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李慕云每天除了陪着李渊那老头儿聊天打屁便没有了其他事情。 而就在此时,陈氏兄弟中的老三陈土也终于赶到了长安。 经过一连串的通报、查验之后,在皇宫中的御花园见到了正在怡然垂钓的大唐皇帝陛下。 …… 李世民,大唐皇帝。 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后先是被封皇太子,同年继位成为大唐皇帝,次年改年号为贞观。 这玄武门之变相信大家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本书中就不再介绍其过程。 至于说具体当时到底是李建成、李元吉想要杀李世民,还是李世民想要反杀他的两个同胞兄弟,在李二当上皇帝之后已经再无讨论的必要,也没有讨论的意义,总之最后他落下了一个弑兄囚父的坏名声。 而为了改变这一切,李世民可谓是想尽了办法,对于自家的老头子,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就连称帝之后也依旧把太极宫留给了李渊,自己则是继续待在东宫长达三年之久,为的就是一个孝顺的名声,同时也想向世人证明,自己没有囚父。 也正是因为这样,老李渊才有了离家出走的机会,而李世民也没有派人把老头子强行劝回来。 …… 长话短说,书归正转。 却说陈三到了御花园之后,依礼上前通报了姓名,然后便等着皇帝陛下发问。 李世民见派出去跟着老爹的人回来了,而且脸上还带着一脸焦急之色,便放下了手中的钓竿沉声问道:“陈三,你此次回京所为何事?可是太上皇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陛下,臣,臣不知道该怎么说!”陈家老三想到李渊那日决绝的态度,不由脸色发苦。 “说,赦你无罪!”李世民急于知道老头子的具体情况,大度的赦免了陈三。 “回陛下,太上皇他,他……”陈三吞吞吐吐,吭哧了半天,终于在李世民想发飙之前说道:“太上皇要当山贼!” “……”李世民所有表情瞬间在脸上凝固,半晌无语,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消化陈三说出来的消息。 “陈三,你可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么?”陪在李世民身边的长孙皇后也觉得有些方,但她明显比皇帝陛下要镇定的多,毕竟不是自己亲爹,总是差着那么一层。 “皇后娘娘,臣说的千真万确,太上皇还在朔州认了个义子……”陈土(这名子真操、、蛋)生怕皇帝和皇后不相信自己,连忙将自己一行人在朔州发生的事情全都讲了一遍。 李世民听完陈土的讲述之后,嘴角不断抽动,好半晌才带着无限深情感慨道:“这,这还真是朕的亲爹啊!!” “陛下,您看……” 李世民到底是历史上最有魄力的几位帝王之一,片刻间便已经有了决断:“你继续回去好好保护太上皇,顺便将那个李慕云好好调查一下,若是没什么问题,就由他陪着太上皇折腾去吧。” “诺!”得了李世民的命令,陈土顿时觉得一身轻松,躬身施礼之后退了下去。 …… 陈土走后,四下再无碍眼之人。 李世民终于是忍不住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苦笑,对身边的长孙皇后说道:“观音婢,你说,这事朕要如何处理!” 长孙皇后摇摇头:“陛下都失了方寸,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有何办法?” 李世民原本也没想过能在长孙皇后这里讨到办法,之所以问上一句,也不过是在吐槽,所以在听了她的回答并不觉得意外,只是长长叹了口气:“这是……活爹啊!” 是啊,可不就是活爹么! 想那李世民本就正在为自己正名,对老李渊自然是百依百顺,一切以老头子顺心为基准。 可是,可是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去当山贼啊。 这特么要是传出去,李家的脸面还要不要?李世民的脸面还要不要? 生生把自家老子逼的去当了山贼,这话传出去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可就算是这样又能怎么办呢?把老头子绑回来?那岂不是坐实了囚父的名声! 所以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风中凌乱了,遇到李渊这么一个活爹,生生把他逼的几乎生出跳城门楼子的念头。 想到陈土口中那个李慕云说的老年痴呆,李世民突然觉得如果自家老爹如果真老年痴呆了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总比这样折腾要好。 …… 不说长安城中的皇帝陛下为了自家老头子的事如何风中凌乱。 且说这朔州府的录事参军钱波涛。 身为一个下州的长史,钱波涛身负从六品的官职,比他眼前的这个山阴县九品主薄不知高出多少品级,能见他一面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然而这主薄竟然不知死活,没拿礼品不说,还特么想要征发民夫,这不是扯、、蛋么! 越想越生气的钱波涛脸色很是难看,看着正在不断擦汗的山阴主薄说道:“常言说:庙小妖风大,县小事非多。” “你说你一个破烂的山阴县,怎么就那么多破事儿。” “这民夫那是随随便便就能征的么?大唐刚刚打完仗你知不知道?整个国家都是民心思定,你在这时候征发壮丁你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还是在给刺使大人找不自在!啊,你说!” 说?我说什么?这是我想征民夫么?如果不是那块大内的牌子,老子才特不到这里来看你的脸色,山阴县主薄赔着笑,心里不断的骂着钱波涛祖上十八代,打算先听他把这些没味道的屁放完,然后好说正事。 结果,让主薄大感意外的是,那长史钱波涛竟然还没完了,‘咔咔’把他一顿教训之后,又继续说道:“你的事情,我会在刺使大人那里为你求情,不过这事儿你回去之后要写一份五千字的陈情上来解释一下,否则……你这主薄就别想干了!” 哎呦我去!竟然不问事情的原由就让老子回去写五千字的检讨?山阴县主薄被钱波涛一顿数落,牛脾气也上来了,心说老子不让你见识见识那位活爹的厉害,你丫就特么不知道大唐是谁说了算是吧! 第二十四章 开(如)元(朕)通(亲)宝(临) 原本还打算与钱波涛讨论一下如何应对的山阴县主薄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全都让这个长史再经历一次,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是‘开元通宝’。 所以金质的开元通宝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主薄的手中,被他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打量,似乎手中拿的是一件稀世珍宝。 当然,对于某些人来说,这金质的开元通宝的的确确可以算是稀世珍宝,甚至可以说,它比稀世珍宝还是珍宝。 钱波涛将主薄的动作全都看在眼中,不禁对他的行为更加恼火,心说老子跟你说话,你竟然拿出一个‘铜钱’在那里把玩,难道老子一个从六品的官员就入不了你的法眼? 想到这里,钱波涛不禁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孙主薄手中拿的是何物啊?可否给本官看看?” “长史要看自无不可!”山阴县主薄见钱波涛已经上套,也不多说什么,起身便将那金质的开元通宝放到了他的面前。 金质的开元通宝与普通的铜钱除了材质并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放在明眼人跟前,却代表了非凡的意义。 大唐的官员从一品到九品没有几个是寻常人家出来的,对于李渊的专属小玩具自然是了然于胸,毕竟都是李家皇朝的官,怎么可能连自己老板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当那枚金钱被摆到桌上之后,钱波涛当时就觉得下腹一沉,有种夹不住尿的感觉,金光闪闪的‘开元通宝’四个不大的小字在他的眼中赫然变成了斗大的‘如朕亲临’。 冷汗不断从头顶往出冒着,尿意如山洪暴发滚滚而来,这让钱波涛不由自主的夹紧双股,看着山阴县孙主薄的目光中满是幽怨。 特么你有这东西,道是早点拿出来啊!不装瘪犊子能死啊! 孙主薄看那钱长史的表情就知道,这货已经怂了,啧了一声说道:“钱大人,这钱的主人让我给您带个话儿!” “您说!您说!”钱波涛的态度瞬间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如果闭上眼睛听,你完全想像不到这是一个众六品的官员在和一个九品官对话。 当然,老钱也很想硬气一点,但那枚金钱所代表的东西告诉他,现在绝不是装、、逼的时候。而且如果想要保住自己屁股下的位置,最好还是对眼前的这个主薄客气一些,因为他代表着一个就连大唐皇帝都不想去招惹的人。 孙主薄看钱波涛的态度立刻知道这货误会了,不过他也懒得去解释,吸了下鼻子说道:“这钱的主人说了,十天之内,山阴县李家村的后山上,必须出现一座可以容纳百人的寨子!” “十天?寨子?”钱波涛此时脸上的表情与当日孙主薄的表情如出一辙。 “不错,而且现在已经过去一天半了。”孙主薄后背挺的笔直,狐假虎威的说道。 “他,那,那位让您代话的贵人还有没有说其他的吩咐?”虽然钱波涛很是纳闷为什么那金钱的主人会要求在山上修寨子,可相比于好奇心,对于那位存在的恐惧还是让他更加专注于事情的本身。 “没有,除了时间与位置,再无其它。” 孙主薄再次感觉到了权力带来的快感,只是一枚金质钱币,一个平时需要他仰望的存在便如此低声下气,如果……算了,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如果不能在十天之间完成那位长安来的大爷交待的任务,今后可能就没有如果了。 而钱波涛此时也从刚刚的震惊中稍微的回过些神来,脸上强撑起一个笑容:“那个……孙主薄啊,你到我这里来可是因为修寨子遇到了什么困难?放心,不管有什么困难你只管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一定给你解决!” “钱大人,现在我们县最大的困难就是没有钱,这人我们县里就有,可把人召来干活总得给点工钱吧?所以这事儿……” “没问题,不就是钱么?这个事情我来解决,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下官就谢过钱大人了?” “份内之事,何必言谢。不知孙主薄可还有其他事情?” “没有了!”孙主薄很清楚见好就收的道理,毕竟将来他还是要在山阴县继续做官的,得罪一个从六品的上司实在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 钱波涛一听再没有需要自己来解决的事情了,悬着的立刻放回到了肚子里,将桌上的金钱推还给孙主薄后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孙主薄且在此稍坐,本官去使君那里把汇报一下,争取马上给你拿出个结果,你看如何?” “大人请!”孙主薄收回金钱,对钱长史拱了拱手。 …… 钱波涛几乎是以逃跑的速度离开了自己的署衙,一路上撞开无数州府中的低级官吏,仅用了不到二十个呼吸便已经来到了刺使韩复的跟前。 韩复此人年近四旬,处事灵活多变,贞观之前一直在李世民的天策府任职,后来李二登基,地位再升,直到贞观三年李靖征突厥,为保证大军后方稳定,才又将他调到了朔州任刺使一职,至今已经在刺使的位置上待了近两年时间。 正在处理府中公务的他见钱波涛气喘吁吁地进来,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问道:“钱长史,何事如此慌张?” “使君大人,出,出大事儿了!”钱波涛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长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的体力与年龄完全不成比例。 “出了何事?!”韩复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冷意,分明是对钱波涛慌的表现有些不满。 可大冷天跑出一头汗的钱波涛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两步来到朝复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太,太上皇到朔州了,应该就在山阴县!” “什么?!”韩复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死死盯着钱波涛说道:“可有人亲眼见到?!” “下官也不知道,不过刚刚山阴县的主薄来了,下官在他手中见到了一枚金质的开元通宝,而且他还说那金钱的主人让他在十天之内在他们县里一个叫李家村的地方修一座寨子。” 第二十五章 傻X 扯蛋的事情韩复这些年不知道听过多少,但太上皇让官府去山上修个寨子这种事却还是第一次听说,所以在他听完钱波涛的回答之后,眼神依旧是透着迷茫,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使君,您看此事应该怎么处理?”钱波涛等了半天不见韩复回答,一声轻咳提醒道。 “那山阴县主薄到我们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他有什么要求!”韩复根本无法理解在山上修一座寨子的意义何在,同样他也无法理解山阴县那个主薄跑来朔州的目的。 “他的意思是想要让府里给他拔点钱,或者免了山阴县的税收吧,下官也不清楚他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如果真的是太上皇在山阴县,此事我们怕是要好好考虑考虑才好。”钱波涛十分小心的说着,生怕哪句话引起韩复的不快。 “你凭什么确定在山阴县的是太上皇?”韩复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问道。 “使君,下官刚刚看了,那金质的开元通宝的确是真的,那物件除了太上皇根本没人会拿出来用,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您说是吧?”凭借一种与与生俱来的直觉,钱波涛小心的回答着韩复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韩复并不是那种死脑筋的文人,他听懂了钱波涛话里的意思。 “使君,山阴县一年的税收并没有多少,我们没有必要为了这点钱去得罪一个持有金质钱的人,您说是么?再说您完全可以先答应着,然后给京里去一封信,或者给陛下上一次折子……,总之小心无大错啊!”被金质钱吓坏的钱波涛并不认为自己的建议有什么不好,为了保证自己屁股下的官位,就是再小心些也是应该。 “嗯!”韩复深吸了口气,把钱波涛的话在脑子里转了转,最后点头说道:“那就先按你说的办吧,我回头给房大人写一封信,探探口风。” “诺!下官这就去回复那山阴县主薄。”钱波涛见韩复答应了,立刻喜出望外。 “你去吧,顺便提醒那主薄小心应付,不要恶了那个拿着金质钱的人。”韩复郑重嘱咐了钱波涛,随后便对他摆了摆手。 …… 不管是山阴县那个拿着金质钱的人到底是不是李渊,对于韩复来说,这都是一件十分头疼的事情。 钱财之类的东西,总的说来韩复并不在乎,如果有必要就是整个朔州府的赋税全都花了,相信皇帝陛下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是,眼下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钱,而是在于人。 如果那人真的是李渊,韩复简直无法想象接下会发生什么奇葩的事情。 只希望这一切只是虚惊一场吧,希望太上皇并没有离开长安,希望那金质钱只是一个闹剧,到时候派出府军把人一抓,一切便回重归平静。 但万一是真的太上皇呢?万一那小老头儿真的突发奇想,就要在朔州扎根呢? 想到最坏的可能,韩复只觉得眼皮子一阵狂跳,人也不淡定起来。 …… 山阴县李家村,几乎是一夜之间,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寸的平静被打破了。 无数工匠带着大量的工具在县里官差的陪同下来到这个小村,进入了那片让村里人避之不及的后山,在一座离村子不远的小山之上大兴土木,忙活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 只有平时那个与李慕云关系甚好的三胖子突然变的神秘起来,每天都会进山,然后晚上再出来。 终于有一天,有村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在三胖子早上进山的时候拦住了他:“三胖!” 三胖子正闷头往前走着,冷不防被人拦住险些撞到那人身上,待抬头看清来人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口中漫不经心的问道:“啥事儿啊?” “你小子这几天到底在折腾个甚,是不是去山里帮着那些人干活去了?俺给你说,如果有什么赚钱的事儿你不能吃独食,得想着点村里的乡亲。”拦住三胖子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平日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家里的地放在那里荒着也不去种,却偏偏总是眼红别人,弄的村子里没有不烦他的。 三胖子本就对此人没什么好感,于是随口应付道:“你若是想要找事情做可以去问问看,我不保证他们一定用你。” 结果,让三胖子没想到的是,他这随口一说反而给自己惹了麻烦,那汉子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讥讽道:“呦呵,看不出来你还真和山里那帮人有关系,怎么,赚了大钱目中无人了?” “目中无人?你也配?”李慕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三胖子的身边,接过了话头。 “你……”那汉子似是没想到李慕云会突然出现,愣了片刻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指着他说道:“小崽子,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否则老子就替你的死鬼老爹好好教育教育你。” 对于这种自己不努力,总是报怨老天不公,似乎全世界都对不起他的人,李慕云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厌恶,只不过以前此人和他没有什么过往,只想安静度日的小李自然也不想理他。 可是现在这货竟然开口便直接辱及李慕云这具身体的亡父,却是让他有些忍无可忍。 站在李慕云身边的三胖子显然发现了他的异常,连忙将他抱住:“慕云,慕云你听俺说,和这种人不值得生气,咱……” “你松开!我保证不打死他!”李慕云被三胖子拉住,一时争脱不开。 “别,别这样,万一你把他打死了呢。”三胖子死死抱着李慕云,生怕他真的冲上去。 “打死他又能如何,老子是特么山贼,老子怕谁!”李慕云因为不想过于挣扎伤到三胖子,只能控制着力气,双眼死死瞪着那汉子,像是欲要择人而噬一般。 那汉子也是真怂,看到李慕云双目尽赤的样子也知道自己怕是惹了麻烦,正想着怎么找个台阶下的时候,骤然听到他说自己是山贼立刻来了精神,跳着脚喊道:“好你个李慕云,原来你跟山贼是一路的,老子要去报官,老子要让你坐一辈子牢。”一句话喊完,那汉子便飞一般的跑了。 “哎,哎你回来!”三胖子看着闲汉那销魂的背影,大叫了几声,结果那闲汉跑的更加义无反顾,等到那货跑的没影了,胖子才诡异的笑了:“这特么傻、、逼,非被打死不可!” 第二十六章 逗你开心 “被打死了正好,县里打不死他,老子回头也弄死他!”李慕云嘴角微微上翘,不管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还是大唐,还没有人能在主动招惹他之后活过三天的,那闲汉当然也不例外。 人生在世就当快意恩仇,若是处处都要忍耐,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李慕云从小就是孤儿,后来又当了数年的杀手,虽然看表面上与常人无异,但骨子里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偿之的极端思想却从未改变过。 当然,李慕云所谓的人若犯我的范围绝对是有弹性的,心情好的时候可能你给他骂他一顿都不还口,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可能别人只是踩了他的脚一下就会取人性命。 李慕云这总人就是属于那种拥有两个极端性格的那种人,也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喜怒无常,如果用一个文化点的词汇,也可以叫不羁! 三胖子虽然是李慕云的死党,但对他的性格却并不了解。 在三胖子的眼中,李慕云就是一个性格随和,可以随意聊天打屁开玩笑的兄弟。 至于说杀人,嘿嘿,不好意思,三胖子从来就不认为李慕云能杀人。 所以当李慕云说要弄死那个闲汉的时候,三胖子只当他是在气头上过过嘴瘾,没有当真不说,反而跟着附和道:“就是,这种王八蛋的东西如果不弄死他,简直对不起天地良心!” 李慕云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上前两步勾住三胖子的肩膀,一边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一边问道:“我说胖子,你可是咱金銮殿的首席联络官,能不能告诉我一声,咱那寨子到底修成个啥样了?” 说到寨子,三胖子顿时将闲汉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眉飞色舞的说道:“哎慕云,你还别说,那城里的匠人还真不是盖的,比咱们村六叔那是不知强出多少,就这么几天功夫,除了你说的那个什么,聚什么厅,基本上所有的房子都建好了!” “九天时间,建起一个寨子,速度的确不错。”李慕云顺着三胖子的话点了点头。 不要说他有建筑工程学的学位证书,就是对土木工程一无所知,也能清楚的知道从一无所有到建起一座山寨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就算是在他所熟知的那个一切都依靠机器的年代,这么短的时间也不一定能够达到现在的工程进度,由此可见,在砍头的威胁下,人类潜能还是有很大爆发余地的。 “对了,慕云,你刚刚这是干啥去了?”又聊了几句其它的,三胖子突然十分好奇的问道。 要知道,他是因为需要进山监工,所以才会这么早起来,而李慕云可是注定要当少寨主的人,怎么可能也这么早起来?而且看样子还是从外面回来,这就更奇怪了。 李慕云原本淡然的表情在三胖子的询问下变的尴尬,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一个奇怪的东西,随手丢给三胖子:“去了六叔那一趟,把这东西拿回来。” 三胖子接过那由几十条木块拼到一起的物件,拿在手里提量半晌,疑惑道:“这是啥?” “二十四柱鲁班锁!”李慕云说道。 “锁?木头的?这东西能锁什么?”三胖子一头雾水的将手中所谓的鲁班锁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又还给了李慕云。 “这东西是给哄老头儿的,不能锁东西。”言罢,李慕云拍了拍三胖子的肩,闪身进了自家的院子。 而三胖子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跟着李慕云回到了他的家。 ……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快,作者菌认为一定是时间。 因为就在不知不觉中,李渊那老头儿已经在李慕云家里住了整整十天。 想当初在皇宫的时候,这老头儿没事儿了还可以看看歌舞,实在无聊也可以找些老臣子来喝酒,就算是后来离家出走,那也是每天走走停停,经常能看到一些新鲜的人和事儿。 可是现在呢?小小的李家村只有几十户人家,身边十来个护卫天天又只会板着一张死人脸,这十天时间过下来,老李渊早就已经觉得不耐烦了,天天追着问山寨什么时候能修好。 李慕云被这老头儿问的烦了,于是去了村里唯一的木匠家里,指挥他弄了一副二十四柱鲁班锁,打算靠这东西来逗那老头儿开心,顺便也让他消停点,别整个总是盯着自己。 果然,事情不出李慕云所料,他刚刚一进院子,就看到已经起来的老李渊,而且那小老头正双目烁烁的盯着他手中的鲁班锁:“小子,你手里拿的是啥?” 如果小爷说是吃的,不知道这老头儿会不会咬一口呢?李慕云脑子里闪过个一个不太靠谱的回答,但口中却说道:“一个智力玩具,越是聪明的人就能越早解开。” “哦?”听到聪明人三个字,老李渊顿时来了兴趣,大手一伸:“拿来我看!” “这是我的!”李慕云盯着李渊的大手,将鲁班锁藏到了身后。 “你一定是怕老子比你聪明”李渊哼了一声,使出激将法。 李慕云拿着本就是给李渊准备的鲁班锁,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而脸上却露出犹豫的表情:“我怎么可能怕!” “那就拿来,看老子怎么给你解开。” “不行!这是我的!”李慕云继续躲。 就这样,一老一少僵持许久,直到老李渊与他打赌,双方各有五天时间,李慕云这才将东西交到了这小老头儿手中。 而老李渊在拿到鲁班锁的同时,脸色立刻就变了,这老头儿怎么说也是当过皇帝的人,就算没当皇帝之前那也是国公爷,杨广的亲戚,见识上自然比三胖子要强上不知多少倍,怎么可能不知道鲁班锁。 但看着手中物件几乎数不清的条柱,李渊又有些不能确定,于是皱着眉头问道:“这是鲁班锁?” “义父明鉴,如假包换的二十四柱鲁班锁。”李慕云见李渊已经上当与自己立下赌约,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但李渊似乎并不在意自己上了当,反而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李慕云:“你小子竟然能做出二十四柱鲁班锁?” “昂。”李慕云点点头。 “你小子想用这东西来难住老夫?”李渊又问。 “哪能呢,我这不是为了逗您老开心么!”李慕云笑着说道。 就算是打死他,他都不会承认自己只是想让李渊这老头儿消停点不要总是来折腾自己,所以才弄出这个东西来折腾他。 第二十七章 牛(囚)车? 李渊开心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拿着二十四柱鲁班锁蹲在院子角落里摆弄一阵之后,老李渊越琢磨越不是滋味,总是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头。好像……好像当年自己老婆窦皇后还活着的时候,逗猫就是用这样的方式,随便弄一个什么东西丢出去,然后那只蠢猫就会追着那东西玩半天。 想到这里,李渊不自觉的扭头看向李慕云,接着二十四柱鲁班锁就被丢了过去:“逆子,竟然把老子当猫来养,老子今儿跟你拼了!” 任凭着过人的身手,李慕云随手将鲁班锁接住,鸡毛子鬼叫的就开始逃跑,一边跑一边嘴里还不闲着:“老头儿,你别不识好人心,我是看你无聊才给你找东西玩儿的。” “放屁,大唐现在连十二柱都没人能解开,你给老子弄个二十四柱的是啥意思,你给老子站住,别跑!”李渊追着李慕云,颇有不打死他绝不罢休的意思。 陈木等人在院墙下面蹲了一排,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一老一少在院子里兜圈子,一点都没有帮老李渊的意思。 记得上次也是李渊追在李慕云屁股后面打,他们上去了,结果却被小老头儿披头盖脸的好一顿骂,说是打扰了他的雅兴,所以这次陈木他们宁可在一边看着,也不打算上去帮忙。 一圈,两圈,李慕云家的院子不大,但老李渊终究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两圈追不上也就放弃了,呼呼喘着粗气威胁李慕云发誓早晚有一天要把他打的生活不能自理。 但李慕云此时已经骑到了院墙之上,大有你敢再追我就跳下去的意思。 有看官可能会说,李渊一个太上皇每天说一不二的,怎么会跟一个乡下土鳖玩的这么嗨? 这一点其实说来也不难理解,主要还是老李渊心灰意懒之下的一种发泄。 而李慕云此时也是同样的一种心态,想他在自己所熟悉的世界那也是跺跺脚西方世界抖三抖的人物,骤然来到大唐对他来说也有一种很大的刺激。 于是乎,李渊也好,李慕云也罢,这两个就开始放纵自己,潜意识中追求无拘无束生活的愿意让他们开始尝试以前从未有过的生活方式——也就是传说中的不在压力下恋爱,就在压力下变、、态! 书归正转,最后李渊还是把李慕云给逮住了,用力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之后,又把鲁班锁抢了回去,眉开眼笑的让陈木好好收起来。 隐约间,李慕云听那小老头儿似乎在说什么:等回了长安,一定如何如何,气死某些人之类。 不过这老头儿自言自语的声音太小,距离过远的情况下,李慕云除了知道这老头儿应该是从长安来的之外,再也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 纷乱的一个早上过去,李慕云本以为那老头儿这次应该消停了,那二十四柱鲁班锁应该足够他玩上一年半载。 结果,老李渊却根本没有摆弄那东西的意思,吃过早晚便把陈木叫到了身边,郑重问道:“二当家,咱们的金銮殿到底什么时候能修好?时间已经过了十天了吧?” “咳咳……”蹲在门口无聊看天的李慕云一阵咳嗽。 “滚出去!”还在生气的老李渊越看李慕云越不顺眼,不由骂了一句。 滚就滚,小爷还不稀罕坐在这里听你这小老头儿发癫呢。 不就山上一破寨子么?外墙连树皮都没有剥掉,远远看着整个儿一原生态,竟然也好意思叫什么金銮殿,不得不说,这老头儿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这要是传出去,金銮殿这名字怕是就废了吧! 想到数百年后紫禁城中著名的三大殿之一太和殿(正牌金銮殿),再想想山上那个破烂的寨子,李慕云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对不起数百年后的永乐皇帝。 毕竟金銮殿一词往往都是代指永乐皇帝时期建成的奉天殿,而现在这个词被用在一座原生态的破寨子上面,估计以后朱棣可能是再也用不了了。 就在李慕云懊恼的蹲在院子里画圈圈儿的时候,陈木走到他身边,有些为难的说道:“少寨主,寨主想要现在就上山!” “那就上呗!”李慕云头也不抬的说道。 “可是,咱上哪弄车?”陈木蹲到李慕云身边。 “车?要车干啥?” “咱总不能让寨主走到山上吧?不管好坏也要弄辆车来!”陈木斜了李慕云一眼。 “你可真是二十四孝的手下!我干爹花多少钱雇的你?”李慕云啧了一声感慨道。 “你……” “别你你我我的,车咱们也不是没有,那,外面不是停着一辆么。”李慕云对着院子外面努努嘴。 “牛车?”陈木瞬间张大了嘴巴。 “牛车怎么了?牛车你有几辆?”李慕云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的继续说道:“走的时候把我那门板拆喽,改一改装到车上当车厢不就行了,真是的。” “这,这能行么?” “有啥不行的?相比马车,你不觉得牛车比较稳么?而且我们是上山,又不是踏青,那山上连路都没有,你弄个马车怎么上去。再说,这牛车是借的,颠坏了也不心疼不是。” “……”陈木已经无语了,但除了最后那一句用坏了不心疼,前面那一段似乎、好像还真有些道理。 …… 说干就干,村里唯一的木匠六叔被三胖子找了过来,用李慕云家的所有门板在牛车上弄了一个简易的车厢。 呃……,好吧,是简陋的车厢,和押送人犯的囚车相比,就是多了四个板子。 不过谁又能说什么呢?毕竟这车是在老李渊的指挥下改造出来的,这老头儿急着上山当寨主,一刻钟都不想多等。 况且这是改造牛车啊,多热闹的事儿,李渊这小老头儿作为一群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位,指挥改造自然是当仁不让。 于是乎,一辆类似于囚车的牛车就这样被老李渊给设计出来了,然后这老头儿在陈木等人诡异的目光中钻了进去。 第二十八章 路见不平(上) 看着老李渊执着的非要坐自己打造的牛车上山,陈木等人苦劝无果,最后只能听之任之,一个个牵来自己的战马,派了前哨去山上打前站,便准备出发。 也就在这个时候,车里的老李渊又把头探了出来,对着李慕云勾了勾手指。 “咋了?”李慕云原本正坐在牛车的车辕上充当车夫,见李渊似乎有事,便扭头问道。 “车里太臭,想点办法。”李渊压低了声音说道。 是啊,那牛车原本是用来装猪的,怎么可能不臭,就算是在外面晾了许多天,可是该有的味道还是一点没少。 但无奈牛、、逼已经吹出去了,是李渊自己执意的非要坐这牛车不可,如果现在说臭不坐了,怕是会让人以为他出而反而,所以这老头儿便想到了义子李慕云。 可是事情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李慕云能有什么办法?这又不是在他熟悉的时代,车里有味道大不了多弄些香水喷一下也就行了。 咦?香水?想到香水,李慕云脑中灵光一闪,给老李渊打了一个放心的眼色,然后跳下车跑进了院子里。 不多时,只见李慕云又从院子里出来了,怀里抱着一捆刚刚从地里拔出来的大葱,来到了牛车的边上:“义父,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您先用这东西顶顶。” 言罢将怀里的大葱一股脑的塞进了牛车囚笼一般的车厢里面,末了还不忘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那些大葱上面狠狠拍了几下,将所有的大葱全都拍烂。 瞬间,一股子葱香味在车厢里弥漫,将车里的臭味全都掩盖下去,而与此同时,老李渊的眼泪唰的一下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该死,这特么大葱是谁种的,也太辣了吧!李渊心中暗骂,但却没什么更好的办法,谁让他刚刚执着的非要坐这辆自己改造的牛车呢。 蹄声嘚嘚,队伍起行,在老李渊急切的催促声中,向着山里还在修建中的寨子赶去。 …… 然而,世人都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老李渊无比期望快些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前进的队伍突然又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被大葱的味道呛的涕泪横流的小老头儿借着停车的机会,将头伸出车外。 “前面有两伙人打起来了。”李慕云这时正站在车辕上面,手搭凉棚向前面看着。 “打起来了?谁啊?”李渊问道。 “不清楚,都不认识,一面是两个汉子带着一伙人,看着像山贼,另一面好像是一对母子,带着几个仆役,看着像是……”李慕云饶有趣味的看着前面,还不忘给老李渊来实况转播,不过说着说着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接着说啊!”老李渊听了一半没了下文,顿时急道。 “咱好像是遇到熟人了。”李慕云又看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熟人?”李渊纳闷。 不过李慕云却没有再接话,扭头对正在囚车,哦不,牛车边上警戒的陈木和陈火问道:“哎,你们两个看看,那对母子边上的中年人是不是城外庄子里那个被咱们打了的?” “看着有些眼熟,距离远了些,不太确定。”陈木皱着眉头,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 而陈火则是很没眼色的看着李渊:“老太爷,您还是在车厢里坐着,外面情况不明,怕是会有危险。” 老李渊听了陈火的话顿时有方,心说特么外面就是再危险也特么没有车厢里面危险啊,老子再在里面待下去,怕是一会儿就要流血泪了。 而就在李渊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李慕云突然说道:“那王家庄与我们多少有些关系,总不能见不死救,我觉得最好能上去帮帮忙,如果能解决了对方那是最好。” “少寨主,还是算了吧,我看他们双方武技都不弱,就算我们上去估计也帮不了什么忙。”陈火听出李慕云有让他们出手的意思,有些不情愿。 毕竟他们是李渊的护卫,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他们很不想去趟这趟浑水。 “不弱又如何,若是熟人,咱们这几天吃的可都是人家庄子里的东西,坐的车也是人家借的,难道你们就享受的这么心安理得?”李慕云看了陈火一眼,有些不屑的说道。 陈火不说话了,而一边的陈木刚想说什么,却听李渊说道:“那就过去看看吧,如果能伸手帮一把就帮一把,若是帮不上也别逞强。” “诺!”陈木等人见老李渊开口略一犹豫便点了点头,安排了五个人护住李渊的马车,其他人在陈木、陈火的带领下向交手的双方靠了过云。 而李慕云则是站在牛车的车辕上,看着陈木等人的背影叮嘱道:“喂,你们两个小心点,实在觉着不行就别上了,犯不着为了别人把自己的命搭上。” 这不是长他人志气,来自家威风么,陈木听着李慕云的嘱咐心里这个气啊,翻着白眼扭头说道:“少寨主放心,陈某心里有数!” …… 长话短说,却说陈家兄弟离着交手的双方越来越近,慢慢也看出了一些门道,神情开始变的严肃起来。 只见那两伙正打的难分难解的两伙人虽然看似不相仲伯,但实际上那一对母子已经处在下风,正在被对面那一对长相有些相似,好像是一对兄弟的汉子压着打。 什么?你说陈木是怎么看出其中一方是一对母子的? 这很简单,因为年龄上的差异,还有衣着上的差异。 毕竟那一对年龄相差悬殊的男女衣着比那几个家仆要华丽的多,而且那中年女子似乎一直在维护着身边的青年,每次那青年有危险的时候,那女的都会出手相助,有些时候甚至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 这在陈木看来,除了母子再无其他可能。 当然,不得不说的是,那中年女人的武技的确是非同小可,手中一对双枪使的是虎虎生风,一人独战那两个汉子竟丝毫不落下风,如果不是那一对中年汉子总是利用那青年牵制于她,只怕双方之间的胜负还真不好说。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木一行也终于靠近了双方交手的地方,两伙正打的不可开交的势力也都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 第二十九章 路见不平(下) 随着陈木等人慢慢靠近,他的身份终于被那个中年管家认了出来,急声叫道:“金銮殿的兄弟,还记得王家庄借车之事否!” 中年人这话问的极是策略。 首先,如果陈木等人非敌非友,至少可以提醒他当初有过一段善缘,使其即使不帮自己一方也不要帮助对方,同时也可以让与自己交手的一方心生忌惮。 其次,如果陈木是友非敌,这一句提醒正好可以报上自己的身份,套上一层关系,让陈木不能袖手旁观。 最后,如果陈木是敌非友,那就说啥都没用了,只管放手开干。 陈木此时早就已经认出了那中年管家,就算是他不喊也会找机会出手。 虽然刚刚只是说过来看看,但来都来了,又怎么可能不出手,所以借着两兄弟一伙暗自警惕的一瞬,陈木一挥手大叫一声:“跟老子上。”接着暴发出全部的力量,向着不远处正在恶斗不休的两人扑了过去。 “小心……”恶斗中的,两个中年汉子的一方有人看出苗头不对,立刻高声提醒。 但他的提醒似乎有些晚了,陈木已经出现在缠斗中的两人身边,腰间横刀呛然出鞘,劈头盖脑砍向其中一人。 对于突然出现的陈木,那人陡然一惊,顾不得前面对手,一抬手中刀便向头顶那一刀封了过去。 然而,这家伙还是低估了陈木的手段,只见劈向他头顶的那一刀,几乎就在与他的刀快要撞到一起的瞬间,冲上来的黑衣人竟然猛的一个转身,下劈的横刀随之转向,划过一道犀利的弧线,从另一个方向横着向他砍了过来。 只听‘喀嚓’一声,横刀以极快的速度掠过那人的脖子,连惨叫都没有,那人便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这,这也太特么狠了!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李慕云不由缩了一下脖子,虽然他观察陈木等的武技的目的达到了,但毫无疑问,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斗方式,李慕云相信如果在狭小的空间中战斗,陈木这样的上来八个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如果在空旷的地方,结局则很难说了,弄不好甚至李慕云会败在陈木手中也说不定。 而就在此时,战斗的双方因为陈木等人的加入已经再起变化,原本跟着陈木、陈火上去的十个人此时已经站成一排,横刀出鞘以及快的速度进入场中。 “军阵?!”明显是两兄弟的汉子,脸色瞬间就变了,大喝一声:“所有人,住手!” 然而,他这一嗓子注定徒劳无功,虽然他带来的那些人与王家庄的人分开了,但陈木带来的人却毫不停顿,横刀在手,继续向他们逼了过来,虽然人数不多,但气势却如百人,千人。 两个汉子此时再也不淡定了,看着涌上来的军阵,再看看虎视眈眈的王家母子,心中已经萌生退意。 可是陈木既然已经出手了,如何还会给他们退走的机会,只见他在杀掉一人之后,以及快的速度回到了那十人中间,与陈火并肩站到了一起,使这个人数不多的军阵形成一个箭头的形状,然后向着两上汉子疾冲而来。 “住手,快些住手,你们是什么人!”两个汉子没想到陈木竟然如此难缠,根本不给他们机会,叫了两声不见他回答便也把心一横,一挥手便带着手下向陈木等人冲了上去。 而此时王家庄的人也没闲着,只见那妇人竟想都没想,抖手便将手中一只短枪向那两个汉子中的一个掷了过去,同时身随枪走,以极快的速度急冲而上将其拦了下来。 “杀……”在那妇人将其中一个汉子拦下来的同时,陈木、陈火也与另一个汉子交上手。 只见两人一左一右,两把横刀一上一下向那汉子劈了过去,而那汉子似乎也不弱,面对两把劈来的横刀竟然也不退避,手中鬼头刀连挑带砍之下竟然被他躲了过去。 但他能躲过去,并不等于身后的喽啰也能躲过去。 只见陈木和陈火两人在失手之后迅速回身将那汉子围住,而那十个结成军阵的护卫则迅速越过他们,迎上了那些跟着冲上来的喽啰。 横刀挥舞间,立时有三人倒在下,而其他人则被他们围了起来。 十个护卫看似不多,但却个个都是军中精锐,哪个手下没有十几条人命,不说战斗力如何,单就身上那一身的煞气就足以让人胆寒。 再看那些被他们围起来的喽啰,这些人或许每个人都有一身武技,但从心理素质上来讲比那十个护卫不知要差上多少倍,此时被围更是心慌,一个个只是想着突围逃生,完全忘了应该互相配合。 便是这样,在士气不占优的情况下,喽啰们几乎片刻间便又有数人受伤,战斗也进入了一边倒的状态,只等那两个带头的汉子落败,这次的事情便可以算得上有了一个结果。 而此时,那两个汉子似乎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想此二人原本就需要两人联手方能与那妇人战个平手,现在两人分开,其中一个被陈木、陈火缠住不得脱身,另个一个独战妇人又如何能胜。 李慕云虽然不懂武功的路数,但好歹分析能力还是有的,至少战局偏向哪一方他还能清清楚的看出来。 所以当看到已方已经稳操胜券之后,随时准备出手的他也松了一口气,靠着车厢坐了下来对早已经从车里出来的老渊问道:“老头儿,那个是军阵吧?” “是不是很厉害?”李渊这小老头儿一顶着一身的大葱味,卖弄的看了李慕云一眼,语气中颇有些自得。 “还可以吧,打打群架也不错。”李慕云口不对心的随口说道。 虽然他心中着实对这军阵十分佩服,但正所谓死鸭子嘴硬,想到自己两世为人,当着李渊的面李慕云无论如何也不想低头。 不过好在李渊似乎并不怎么介意,只是淡淡一笑说道:“若你有机会上战场,到时就会知道正真的军阵是什么样的了。” 第三十章 我们不一样(上) 长话短说,战局已定之下那两个汉子的一方再无回天之力,最后与那妇人缠斗的汉子被妇人一枪刺中咽喉,而与陈木相对的汉子见兄弟死了,便也没了斗志,手中鬼头刀一横自我了断去地府寻他兄弟去了。 王庄家众人得脱大难自然免不了过来一番感谢,而李渊却不知因为什么,竟然再次回了车里,将所有的应对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李慕云。 对此小李也很迷惑,不过有外人在场自然不好说什么,况且王家庄众人经此一战也有不少人受伤,眼下也不是聊天时候,所以双方定下约期之后便分道扬镳,李慕云一行继续赶路,而王家庄众人则收拾了一下带着伤者返回庄子。 一路无话,又行了大概半个时辰,随着一阵山风吹来,隐隐间一阵号子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抬眼看去,却见此处左有青龙蜿蜒,右则白虎驯服,前有朱雀翔舞,后为玄武垂头,当真是一处上佳的埋骨之所,先人葬于此处……,呃,说错了,重,重说。 抬眼看云,只见此处群山环绕溪水蜿蜒,一座巍峨高山耸立在路的一侧,山上苍松翠柏,一片墨绿在这九月深秋依旧显得生机盎然。 在山脚下,也就是众人的前面有一条溪水在缓缓流淌,一座小桥架在溪上,看上面的痕迹应该新修不久,而过了桥便能看到一条小路斜插而上,看样子应该是通向那高山之上。 李慕云仰头向山顶望云,口中说道:“看样子我们好像是到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丁老四,你上去看看。”陈木也觉得那山阴县主薄帮着修的寨子应该就在这里,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派了一个护卫先上山探看一下。 其实这事儿说来也是搞笑,李渊等一行人虽然定下了山上落草的计划,可从开始到现在十多天了,除了那个顶着首席联络官名头的三胖子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想着到山里来看看寨子修成了什么样,也没有一个人问一下寨子到底在什么地方。 …… 话说这丁老四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不到片刻己从山上下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熟人,一个是山阴县主薄孙亮,一另一个便是李慕云的好基友三胖子。 见此二人跟着丁老四下来了,众人便已经知道山寨位置确是在此无疑,陈木等人纷纷下马,只有李渊那老头儿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牛车之上。 而李慕云……,这货已经对那主薄不怎么感冒,反而是拉着三胖子来到跑到一边窃窃私语起来,时不时还有一两声胖子的惊呼传来。 不用问,这货一定是在跟胖子吹嘘自己在路上见义勇为的事迹。 “特么狗肚子里存不了二两酥油!”远远的几乎李渊能看到李慕云乱飞的唾沫星子,恨其不争的骂道。 “老太爷,我们现在上山么?”陈木这时已经和那主薄接触过了,回到李渊身边问道。 “都到这里了,不上山难道我们是来旅游的?”李渊这小老头儿看都不看陈木一眼说道。 他对李慕云有好脾气,并不一定对陈木等人也有好脾气。 对于这种事情,陈木等人也是无奈,可他们必竟有职司在身,保护李渊是他们的职责之所在,和李慕云那个白丁完全没有可比性。 于是,李渊一行就这样上了那座高高的大山,随着牛车不住摇晃,斑驳的阳光透过头顶的黄绿相间的树叶照下来,倒是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一路无话到了山顶,只见一座占地颇广的寨子已经基本上完成了所有主体建筑,除了正对着山路的那座聚义厅还在‘叮叮当当’的施工之外,后面大片的木结构建筑已经全部完工。 “陈,陈大人,您看这时间能不能再宽限几天,十天时间实在是太紧了,寨子这么大,根本完不成啊。”主薄跟在陈木的身后,小声的嘀咕着,像是生怕车上的李渊听到。 毕竟车上坐的那可是太上皇,万一知道他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任务,一个不高兴让人砍了他的脑袋只怕哭都不知道上哪儿哭去。 而陈木就不同了,不管怎么说他应该都比李渊好说话,就算是不满意最多也就是骂一顿,相比掉脑袋却是轻松了许多。 可怜的主薄,竟然丝毫不知那十天时间只是陈木随口一说,并不是李渊的吩咐。 可就在主薄等着陈木发火的时候,两人中间突然插进一个人来,伸手揽住主薄的脖子问道:“哎,我听说这附近好像有一个小湖是吧?” 我了个去的,主薄扭头看着李慕云近在咫尺的脸,人就是一个哆嗦。 心说这家伙怎么这么没谱呢,你一个郡王这样没大没小的搂着别人的脖子,那……那对方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应付呢?哭还是笑啊? 主薄这辈子只接触过一本正经的上官,哪怕李慕云对他疾言厉色,甚至用鞭子抽他都可以理解,但像现在这样,如同街头流氓一般的交流方式却是主薄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于是脑子瞬间当机了,看着李慕云干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喂,你道是说话啊,这周围是不是有个湖?”李慕云等了半天不见主薄开口,不由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起来。 “有,有一个,就在后山五里左右的地方。”就在主薄尴尬的不知如何回答李慕云的时候,三胖子从后面追了上来,把他拖到一边,边走边说:“我说你咋回事儿?不就是刚刚在路上遇到白衣神箭的老婆了么,至不至于把你膨胀到这个样子,刚刚你搂的那可是咱们县的主薄,你这样没大没小的,当心以后给咱们穿小鞋。” 穿小鞋……,主薄欲哭无泪,心说特么来这山上的一群人,除了那头牛看上去比较好欺负之外,就算是最怂的一个也比自己的官职高,将来的日子,还指不定谁给谁穿小鞋呢。 第三十一章 我们不一样(下) 就在山阴县主薄孙亮郁闷自己治下为何会多了这么一群活爹的时候,李慕云那货又回来了,拉着那孙亮说道:“我说孙主薄,这寨子呢,其实你也算修的不错,我义父很是满意。不过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既然寨子你都修了,索性再帮帮忙,把那后山的湖给我弄个堤坝啥的封起来。” “把湖封起来?你小子又想干啥?”李渊这个时候已经缓过劲来了,除了一身葱香再无任何异状,听到李慕云在安排孙亮工作,便走了过来。 结果,被李渊训斥的李慕云没啥反应,反而是主薄孙亮被吓了一个哆嗦,‘嗖’的一下退出老远,连连摆手说道:“不,不碍的,不碍的,山寨的事就是本县的事,在下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李渊都被这货给整懵了,皱了皱眉头不知他在发哪门子的疯,敢情这老头儿了丝毫不知,陈木已经私底下把他的份身给泄漏了。 李慕云看那主薄头上冷汗都快下来了,心中不由暗骂一声胆小鬼,接过他的话头说道:“义父,其实我让他把那湖给封上也是为了这山阴县着想,毕竟那湖可是通着官道边的那条河的,这么长此以往的流多浪费啊,你说是吧?” “……”李渊、陈木还有主薄孙亮全都无语了,看着李慕云,完全不知道他这话说的是个啥意思。 “哎我说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啥?难道我说的不对么?你们就没有想过咱们这寨子以后靠啥活着?你,对,别看,说的就是你。”李慕云被众人看的有些发毛,二杆子脾气就上来了,指着陈木说道:“你就说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拿着大刀片子下山去打劫?” 陈木当然摇头了,他可是正八经的四品护卫,怎么可能跟土鳖似乎下山打劫呢。 “这就对了嘛!”李慕云见陈木摇头,便接着说道:“我们虽然是山贼,但我们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山贼,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打家劫舍?错,我们存在的目的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是哇!哎!” “所以呢,我们不能像一般山贼那样乌泱泱的,那是乌合之众,是哇,哎!” “这个这个……,我们呢,其实是一群有理想,有文化,有素质,有道德的山贼,啊!对吧!所以我们不能祸害乡里,对吧!不能整天拿着大刀片子下山去劫过往的行商,哎!那是不道德地!是哇!” “而且还会给孙主薄添很多麻烦,对吧!你们要体量一下孙主薄,毕竟他也为我们山寨的建设投入了很大的时间与精力,也可以算是我们的一员,是哇!” “啪”,一边的老李渊终于是听不下去,一把掌抽在李慕云的后脑勺上:“给老子好好说话,否则信不信老子抽你!” 孙主薄也在一边哭丧着脸说道:“那个,少,少寨主,您说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不用算我,不用算我!” 特么这可是落草为寇当山贼啊,让人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李渊、李慕云他们能玩的起,孙亮一个小小的主薄能玩得起么?所以当他听到自己被算成山寨的一份子时,立刻‘兴奋’、‘激动’的连连摆手。 “没出息!”李慕云揉了揉被抽的后脑,委屈的看了李渊一眼,又鄙夷的看了孙主薄,接着说道:“这么说吧,我们把水给它封了,山下的官道上的那条河也就干了,你们觉得那些来往出关的行商走到这里会不会渴?” 因为不知道李慕云要搞什么鬼,所以根本没人回答他,只有他的好兄弟三胖子在边附合道:“那当然会!” “好!”李慕云拍了一下巴掌,对三胖子竖了一根大拇指,然后接着说道:“既然他们会渴,那么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他们需要的水卖给他们。我想……一碗水卖一个铜板应该不算贵吧?” “噗……,你怎么不去抢!”陈木正在一边喝水,听到一碗水一个铜板,直接就喷了。 “这话说的好,老子本来就是山贼,难道不应该抢么?”李慕云说的理直气壮,没有一丝羞愧之色。 而站在一边的孙主薄也跟着附和:“好,这样好,这样好啊!” 是啊,这样当然好了,虽然一碗水卖一文钱贵了些,可总比特么这帮人拿着刀下山抢东西要好,毕竟水卖的贵不能出人命,抢东西一个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虽然说那些路过的行商什么的死不死与主薄没啥太大的关系,可问题是这帮人死不起,万一因为打劫死上一两个,那特喵这事儿可就大发了。 李渊也没想到李慕云竟然会用这样的法子来,思想之下也觉得不错,至少这样一来不会惹出什么太大的乱子。 这小老头上山落草只是想找点乐子,填补一下空虚的生活,若是惹出太大的麻烦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若被人知道了,在史书上记上一笔,高祖落草,斩治下百姓无数,这特么可就丢人丢到千年以后去了。 陈木事后一琢磨,觉得李慕云的法子似乎还真是不错,至少这样不用让他黑巾蒙面云打劫,到时候能劫多少东西不说,关键是日后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于是乎,李慕云这个看似十分不靠谱的计划就这样被全票通这了。 李慕云见众人没有反对,眉开眼笑的上去拍了拍孙主薄的肩膀,满含深情的说道:“孙主薄,你放心,我们是正规山贼,该交的税我们一分不少你的,以后县里有什么修桥补路的事儿呢,你也可以来找我们,如果山寨有条件,一定会全力帮忙。” 正规山贼!还特么交税!怎么听着不像是落草为寇,反倒是跟在县里开了间作坊一样呢? 孙主薄尴尬的笑着,心中五味陈杂,暗暗琢磨是不是回去之后就把这官给辞了,然后回家种地。 至少这样能少受点刺激,说不定还能多活上几年,否则再这样继续陪着眼前这位小祖宗折腾,只怕要不了多长地间,脑袋就不属于自己了。 看到这里有读者可能会问,难道传说中后世的杀手就是这德性?跟个逗、、逼似的瞎折腾? 其实不瞒各位,您把杀手和保镖弄混了。 一脸冷酷不苟言笑,脸上写满苦大仇深的那种其实大多数都是保镖,毕竟随时都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放在谁身上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而杀手则不然,杀手其实最擅长的其实便是与人打交道,嬉笑怒骂间混迹人群之中,在待目标放松警惕之后,才会一击必杀。 所以李慕云身上有各种奇葩的想法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最多也就算是思维混乱,精神分裂之类,与逗、、逼其实没啥太大关系。 第三十二章 遇人不淑(上) “……”所有人都有些无语的看着李慕云,包括李渊都觉得这货是不是疯了。 有史以来就没听说过山贼给官府交税的,哦不,也有交的,不过那个不叫交税,而叫官匪一家亲。 “看我干什么?难道你们不觉得应该做一个有理想的山贼么?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们既然做了山贼,落了草,那就要做山贼中的霸主,做不一样的山贼。”李慕云才不管别人如何看自己,依旧是人来疯的样子。 “山贼中的霸主?不一样的山贼?那是什么?” 三胖子作为李慕云的好兄弟,自然不会让场面冷下来,适时的充当起逗哏的角色。 众人见李慕云刚刚说的豪迈,不由全都竖起了耳朵。 李慕云环顾众人,清了清嗓子,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缓缓说道:“自然还是山贼。” “我呸……”老李渊第一个忍不住,摇头脑袋往后山挑自己的房间去了。 其于陈木等人虽然没呸他,不过那鄙视的小眼神,只要不傻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然而,事情的关键在于,以李慕云的脸皮会在乎这些?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见众人全都离开去后山挑自己的房间,李慕云坏笑着凑到孙主薄的身边:“老孙……”。 “干,干啥啊!”孙主薄都快要哭了,从来就不知道自己治下竟然会有李慕云这样的奇葩,如果不考虑有太上皇罩着他,让他身份发生了转变,这货完完全全就特么是个刁民。 “我听说这几天好像有人对我们村的治安有些不满,所以跑到县里告状去了,有这事儿吧?”勾着主薄的肩膀,李慕云猥琐的问道。 “好像是有个人来告状的,不过没状纸,我把他打发走了。”孙主薄脑中闪过一个叫于三儿的闲汉,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那货说是要举报村里有山贼出没,不会说的就是眼前不要脸的家伙吧?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如果丫再去告状,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也要把他给我送到山上来,送来了有好处给你,送不来……嘿嘿!” ‘嘿嘿’一个叠词,但却代表了非同一般的含义,听在孙主薄的耳朵里,像是一记炸雷一般,惊得他连忙点头。 这小祖宗惹不起啊,如果不答应他,天知道这货会在太上皇那里吹什么风。再说了,因为一个村里的闲汉,自己也没必要得罪这么一位不要脸的小爷。 李慕云见主薄点头答应了,脸上再次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拐着他来到寨子入口处没人的地方,压低了声音说道:“知道县里谁家还有养猪么?” “养猪?”孙主薄愣了一下,他可是早就听说了,有一伙儿人在城外王家庄搞走了两头肥猪的事情,心说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这种下人才吃的东西呢。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否则小心老子发飙!”李慕云看到主薄脸上的犹豫,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 “啊,知道,当然知道,少寨主……是想……”主薄心里这个气啊,可是形势比人强啊,面对这个刚刚得志的小人,他能说啥,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但让孙主薄十分意外的是,那小爷这次竟然不打猪的主意了,邪邪一笑之后说道:“抓人,不管什么理由,把那养猪的人给老子抓来。” 孙主薄都懵了,心说难道这位爷改爱好了?不吃猪肉改吃人肉了?想着脸上不自觉得就露害怕的表情。 李慕云看到孙主薄眼中的那份质疑,立刻反应过来这货在想什么,不由翻脸说道:“哎我说你特么想什么呢!老子就是山上缺个养猪的,想要弄个人上来帮着养猪!” 呼……,原来是这样,可特么吓死老子了! 孙主薄虽然被骂了,但心里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暗叹只要这位爷不是想吃人,找个养猪的问题不大,大不了县里出些钱,给山上的那人当安家费,至于上山的人……就当是上山打工了。 想到这里,主薄连连点头:“这个没有问题,过两天就把人给您送上山来。” “行,看在你识相的份上,可以走了。”李慕云目的达成,拍拍孙主薄的肩膀,不过就在临走的时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身说道:“哦,对了,那些工匠如果没啥事儿就留我这儿吧,我这里还有些活计没有搞定,等全部搞定了再让他们下山。” 孙主薄想说不行,但又没有那个胆子,最后只能木然的点点头。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次怂了就免不了怂第二次、第三次,自打十多天以前,孙主薄面对陈木时委屈着答应了他的要求之后,其实他就已经走了一条不归路,除了一直不断满足李慕云等人的要求之外,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当然,这种关于人性的讨论完全是属于哲学范围,与本书关系不大,大家只要知道孙主薄完全无力反抗,也就可以了。 …… 打发走了孙主薄之后,李慕云也懒得管他去做什么,带着三**急吼吼的赶往后山。 老头儿和陈木他们都已经过去好半天了,估计好位置基本上已经被挑光了,这让李慕云很是懊悔。 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果然没错,到了山寨的后山一看,果然好位置都已经被人占了,还有一些空着的屋子基本也是在边边角角的位置。看那位置别说是住人,养狗都特么嫌远,人住在里面半夜被狼给掏了不到第二天都不一定有人能发现。 看着如此场面,李慕云是欲哭无泪,想了半天凑到正在晒太阳的李渊身边,涎着脸,真诚的说道:“爹,您老一个人睡这么大的房子,晚上害怕不?” “不怕!”李渊眼都没睁,直接摇头。 咦,这特么就尴尬了,回头看看三**,结果,那货耸耸肩,摊手表现自己也没主意。 而陈木他们一个个则是嬉皮笑脸的看着他,一副兴灾乐祸的样子,看的李慕云几乎有杀人夺房的冲动。 第三十三章 遇人不淑(下)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不就是一间房么?没什么大不了! 就像谁稀罕挤在一起住似的,想当年,住在钢筋水泥的建筑里,抬头低头全都是人。想要在山上搞块地,没有农村户口,没有地号根本想都不要想。 现在有了机会,这么大的山,房子随便建,想在哪里搞就在哪里搞,鬼才想和你们一群不知道裤衩为何物的土鳖在一起住呢。 想到这里,李慕云叹息着,摇头而去,在一个偏远的角落选了一间不怎么起眼,怎么看怎么像是树洞的屋子。 不过好在屋子里的家具还算是应有尽有,一张榻,一个桌子,两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类似于后世的椅子,但又像是椅子,然后……就没了! “联络官……,联络官……,三胖子,你特么死哪去了!”刚刚钻进‘树洞’的李慕云几乎在转眼之间便从里面出来了,扯着嗓子就开始吼。 “咋啦,咋啦!”三胖子诡异的身影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 “老子的被子呢?你丫不是想让老子睡床板吧?”看着额角冒汗的三胖子,李慕云鸡头掰脸的说道。 “被子?我靠!”三胖子眼神先是一阵迷离,接着一把掌拍在自己后脑勺上,掉头就往前面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我特么给忙忘了!” “……”李慕云无语的看着肉球一般的胖子消失在远方,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把那**扯过来掐死他。 本来还以为被子之类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没有拿出来,谁知道这货竟然忘了买。 郁闷中的李慕云决定洗个澡让自己冷静冷静,毕竟那**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就这么给掐死了多少有些不值。 …… 带着一肚子的郁闷,来到后山存水的池子边,结果却发现这里已经有人了,陈木还有三四个今天不当值的护卫正围在水池边上,不断用里面的水冲洗着身体。 池子里的水是从山下打上来的,山阴县的主薄并不是傻子,不会把山寨建在一个没有水源地的方,所以虽然用水困难了一些,但好在并不是没有。 只不过眼下这些水都是那些匠人们打上来的,如果以后那些匠人都撤了,估计就要李慕云他们自己去打水了。 …… 晃悠到了水池的边上,鄙夷的看了一眼陈木等人身上围着的犊鼻裈,一件件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掉,露出一身精壮的健子肉,以及……五颜六色的裤衩子。 话说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钱都是好东西,虽然说我们很多时候都在骂钱是王八蛋,但是没有钱的日子的确是十分难过。 就像李慕云吧,一个可以在后世让西方世界都抖三抖的人物,到了大唐如果不走歪门邪道,照样也是穷的一逼,连弄条裤衩子都要找些零碎的布片自己拼。 当然了,在大唐这地界儿是没人会笑话他的,因为作为穷人,大家其实都差不多。 不过尽管李慕云的裤衩子花里胡哨的有些难看,但却依旧让陈木等人看傻了眼,几双眼睛直勾勾的盯在他的屁股上。 高端啊,太高端了,要知道,在古代的大唐,裤子其实都是开裆的,穿死裆裤那都必须是上流社会上的人才有的权利。 说到这里,作者菌想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梗,说的是当年荆轲刺杀秦始皇的事情。 就说当时那个年代吧,人们都是穿的开裆裤,偏偏荆轲这货刺客出身,也没受过什么太高等的教育,与秦始皇对坐的时候,为了坐的舒服些,就没有跪坐,而是选择了叉开双腿而坐。 结果这么一坐,出乐子了,下面的小兄弟与秦始皇直接来了个坦诚相对。 大家试想一下,秦始皇那是什么人,这一生何曾见过这等物件儿,顿时就被恶心坏了,回去之后洗了好几天的眼睛,几乎半年看到肉就想吐,如果不是手下人有办法,秦始皇估计等不到荆轲刺杀,直接就被他恶心死了。 书归正转,陈木等人原本正在各自冲洗,可是看到李慕云竟然连裤衩子都是死裆的,而且在前面还有一个小口子,上面有一个黑色的小木头块,虽然不知道那东西是干啥用的,但无疑将那条所谓的裤衩子衬托的高大上了许多。 陈木这家伙作为山寨的把头,哦,也就是头目,与李慕云自然是关系匪浅,看着他摇晃着屁股,不断炫耀身上的裤衩子,实在有些忍不住,便停下手里的活计问道:“少寨主,您身上穿的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裤衩?” “昂!”李慕云再次鄙夷的瞥了一眼陈木身上的犊鼻裈,牛逼哄哄的答道。 “那,那前面,前面那个木头是干啥的?”陈木指了指李慕云裤头前面的小木头块,一点都没有男人间讨论裤衩子的尴尬。 李慕云虽然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容易让人误会,但为了在众人面前装犊子,也为了报复他们下午抢了所有好位置房间的‘大仇’,硬着可忍着心中的恶心,面露得意之色的向陈木等人演示了一下那个土头块的作用。 陈木等人在看完李慕云撒完一泡上火尿之后,全都无语了,尴尬对视一眼之后,澡也不洗了,纷纷穿起衣服,垂头丧气的走了。 无奈啊,以前一直看不起李慕云,觉得这个就是个乡巴佬,结果现在一看,真正乡巴佬的应该是自己这些人才是。 想到那李慕云穿了个裤衩子牛、、逼哄哄的样子,陈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 是夜,三胖子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弄回来十几床被褥,众人铺到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安稳觉。 前几天陈木手下的那帮人因为李慕云家里的条件太差,根本就没有睡觉的地方,所以只能在外面露天地里将就。而陈木和陈火两个,因为是护卫头领,待遇自然要比那些手下好些,所以才能睡在李慕云家里的厨房。 现在终于好了,每个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下了值之后总算是有了一个可以舒舒服服睡觉的地方,这让众护卫一个个心满意足了许多。 然而,意外总是在不经意见发生,次日一早,大梦方醒的李慕云睡眼惺忪的从‘树洞’中钻出来才发现,昨天晚上晾在外面的裤衩子,竟然不翼而飞! 第三十四章 “公子”慕云 由于没了裤衩,李慕云只能光着屁股套上裤子,在接近冰点的天气里,体验了一回风吹蛋蛋凉。 可是没办法,昨天的犊子装过之后明显是引起众怒了,所以这帮家伙才会偷走了整个山寨里唯一的裤衩子,并将之毁尸灭迹。 在李渊那个小老头儿兴灾乐祸的目光中,骂了一个早上的李慕云真真切切的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出头的椽子先烂,也终于认识到古人也不是没有嫉妒心。 好不容易等到李慕云骂够了,李渊也开口了:“小子,怎么样,现在已经上了山,今后的日子有什么打算啊。” “还能有什么打算,让他们都下山拦路抢劫,敢偷老子的东西,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李慕云似乎还没有消气,坐到李渊身边气鼓鼓的说道。 “不就是一条半截的裤子么,还至于生这么大气,大不了让那主薄送些布匹上来,给你做上百十条,一天一条换着穿。”李渊不以为意的说道。 “那不是一般的半截裤子,我的那个可是棉布的,贵的很。”李慕云翻着白眼说道。 的确,在大唐因为棉花脱籽过于麻烦,所以棉布虽然有,但价格却并不比上好的丝绸便宜,否则李慕云的裤衩子也不至于弄成花花绿绿的样子。 “小气,不就是棉布么,那就让那主薄送上来些好了。”李渊到底是当过皇帝的人,在他看来很多事情都是无所谓的。 可是李慕云却有不同的意见,听了老李渊的话之后撇了撇嘴说道:“我说亲爹,咱们现在已经算是落草了,哪还能总是叨扰县里,再说人家已经无偿提供一套房子给咱们了,您好意思再去麻烦人家?” 整个大唐都是我的,我有啥不好意思的?本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概念,李渊如是想着。 而李慕云则继续说道:“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 《孟子》中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文不知道多少年没人对李渊念叨过了,乍一听起来还真是有些味道。 结果小老头儿摇头晃脑的听了一半,李慕云那边就卡碟了,急的李渊忍不住催促:“咋啦?接着往下背啊!” “那,那个……忘了!”李慕云挠着后脑尴尬的说道! “你个不学无术的东西……”李渊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李慕云,一时竟不知应该如果骂他。 “我说老头儿,这种事情领会精神就好,干啥非要背完?我的意思是我们既然已经立了山寨,将来的事情就要靠自己,靠我们自己的双手开出一片天,就像当年盘古大神那样……哦对了,盘古是谁您知道吧?” 李渊冷着脸,一言不发,隔了好半晌才说道:“这好像是你的问题,老子是你硬拉着上山的,开不开一片天你自去找陈木他们,莫来找我。” “啊?”听李渊说他不管事儿,李慕云有些接受不了。 记得《笑林广记》中有一篇这样的文章,标题是:公子与封君孰乐? 大意是: 有一人问好友:当一个世家的公子与当受封的贵族,哪一种比较快乐? 友人答曰:当然是当公子比较快乐,因为当贵族的一般都是年龄比较高,就算是想乐呵也乐呵不了几年了,而且还要为国为民,所以说来还是当少年公子比较快乐,什么都不用管不说,还有一群打手跟着。 问话之人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连忙跑到书店买了好多书拿回家中给自己老子读,打算等自家老子封了爵位,自己好跟着享福。 李慕云虽然不知道这故事,但他正在折腾的事情却与那提出问题的人毫无二致。 在他看来等山寨建好了,寨子里所有的事务最好都由半路捡来的小老头儿来管理,反正那些护卫都是他的手下,都会听从他的调遣。 而且这小老头儿在官府中还有些势力,估计只要不惹出大事儿,一般不会有官兵来围剿。 至于他李慕云,只要享受老头儿带来的便利就好。 到时候带着三五个狗腿子没事儿到山阴县溜达一圈,看看满大街的大姑娘,小媳妇,高兴了再抢一两个上山,体验一下当恶霸的乐趣,岂不快哉。 可是现在一看,似乎那半路捡来的小老头儿和他有着一样的打算,竟然任嘛不管,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他。 老李渊明显看出了李慕云眼中的失望,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你小子莫非是想要反悔?要知道,嚷着上山的是你,带头去打劫富户的也是你,制定发展计划的还是你,老夫也是被你强拐上山落草的。” “哎哎哎,老头儿,你,你怎么不讲道理呢!”李慕云本就在郁闷,听完老李渊的话之后几乎没从地上跳起来。 “老夫怎么不讲道理了?你要人老夫给你人了,你要寨子老夫也给你寨子了,像老夫这么好的爹,你小子就算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李渊瞥了有些气极败坏的李慕云一眼,又给他加了把火:“如果你小子再想偷懒信不信老夫马上就去告官,拉你进官府打你板子!” 得,这下怕是讲不出道理了!李慕云气的一屁股坐到地上,郁闷的在地上画圈儿。 老李渊则是一脸得意,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说李慕云丢的那个裤衩子正穿在他的身上。 僵持半晌,李渊见李慕云依旧没有起来的意思,便从地上捡了一个小石子丢他,等他回过头才问道:“昨天你是用什么弄死那个辛大成的,拿出来看看!” “一把刀而已,有啥可看的?”李慕云漫不经心的说道。 “刀?”李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李慕云,却没发现他身上哪里会藏着一把刀,忍不住问道:“在哪里?” “嘿嘿……保密!”李慕云嘿嘿怪笑着,从地上站起来,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刀,阳光下黝黑的刀身泛着乌光,一看便是属于杀人的利器。 第三十五章 朕就不离开 在太上皇面前亮刀? 陈木等人站在不远处几乎快要吓疯了,想冲上来又怕李慕云会对李渊不利,不冲上来同样怕李慕云对李渊不利。 而就在他们万分纠结的时候,李慕云已经调转刀身,手握刀背,将刀递到了李渊的手中,同时乜着眼睛瞥了陈木两兄弟一眼,其中鄙视的意味不言而预。 敢在寨子里偷东西,而且专偷内裤的贼人除了陈木他们几个还能有谁?寨子前面的那些匠人?别扯了,那帮人现在看着李慕云他们都是躲着走的,就像是看到一坨米田共,更不要说到后山来偷东西。 可是,丢了内裤的事情实在太丢人了,搞的李慕云也没有办法说出口,只能把一切都憋在心里琢磨着日后如何报复。 李渊这老头儿接过李慕云递上来的刀子,在手里试了一下刃口的锋利程度,赞了一声:“好东西,若是有机会给为父也弄上一柄如何?” “没问题!”李慕云答应的毫不犹豫,从李渊手中将刀接过,心中却在感叹,这刀可是自己费了近一年的功夫才搞出来的,再找第二把……难喽。 而就在他心中感叹的同时,黑色的刀就那么神奇的消失了。 “你,你又把刀藏到哪里了?”看着李慕云手的里刀就在自己目光不转睛的注视下消失于无形,李渊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就连站在不远处的陈木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亲爹啊,这可是我吃饭的本事,如果连刀都藏不住,还打的什么猎?!”李慕云才不管老李渊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是不会说出藏刀的手法的。 就如同他对李渊说的那样,这是他吃饭和保命的本事,如果被人知道了,将来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在李渊也不是不识取的人,见李慕云不想说,便也不再追问,带着陈木直接往后山溜达去了。 行至无人处,陈木上前两步说道:“太上皇,臣,臣觉着咱还是回长安吧,李慕云这人来路不明,带在身边实在不安全。” “怎么?凭你的身手还治不了他?”李渊负手而行,头也不回的问道。 陈木低着头,沉默了好半天才硬着头皮说道:“臣,臣惭愧,单打独斗绝不是他五合之敌。” “这么说朕新收的义子还是个高手?”李渊听了陈木的话似乎来了兴致,扭头看了他一眼说道:“给朕说说,那小子到底身手高到什么程度。” 陈木心里这个尴尬啊,简直就是尴尬的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可是李渊的问题却让他不得不答,就像前面说的,陈木他们毕竟是体制内的人,该守的规矩自然要守,不能像李慕云那样随意。 所以纠结了一下之后,陈木说道:“太上皇,此人怎么说呢,其实他是一个很另类的家伙,一身本事也非常人能及,但臣观察过他,发现此人似乎马上夫功要差上许多,就连普通的边境越骑都不如。” “哦?何以见得?”李渊继续问。 “此人曾与臣出过一次任务,路上全程由臣骑马带着他,发现他根本就不会骑马,由此可以推断他的马上功夫要差上许多;另外,昨天下午臣与他在后面池子边上洗澡的时候发现,此人双腿内侧很是光滑,没有一丝骑过马之后留下的老茧。” 听了陈木的解释之后,李渊想了想颔首道:“嗯,一个山村里的青年,没骑过马,很正常。” 正的很正常么?好吧,如果只是没骑过马当然很正常,可是杀人的手段呢?是什么让此人有如此狠辣的手段? 难道天天用野鸡、兔子练手?这不大可能吧? 没看到那小子扭人脖子时的利落劲,你根本就无法相信那个笑起来人畜无害的青年会是一切杀人如麻的高手。 想到这里陈木又开始头疼,追到李渊身后继续说道:“太上皇,虽然此人马上功夫差的可以,但步战的功夫你可以亲眼所见,不管是徒手杀人还是与那辛大成交手时凶悍的一刀,这都不是一个普通山村青年应该有的手段。” “可那小子比你们有趣的多,朕很喜欢!”李渊这老头儿似乎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跟李慕云耗上了,任凭陈木如何跟他解释留下的危险性,这老头儿就是不听。 这一个让人很尴尬的问题,太上皇李渊玩的嗨了不想走,李慕云那货借着李渊的势玩了命的折腾,陈木被夹在当中左右不是人,这小日子过的,岂止‘精彩’二字所能形容。 …… 前山,山寨正门口的位置,李慕云百无聊赖的靠在一株松树下面,看着头顶那只抱着一颗松果四处藏匿的松鼠。 小东西可能是注意到了李慕云正在看它,生怕自己把松果藏起来之后被树下那个可恶的人类拿走,于是拼了命的往树顶上爬着,一直爬到再也看不到李慕云了,这才停了下来,结果却发现自己的位置太高,松果似乎根本没有地方放。 可怜的小东西只好又抱着松果下来,跳到李慕云的头顶上与他对视,看样子好像是打算用眼神让他离开。 可李慕云是谁呀,作为一个鼎鼎有名的杀手,耐心是他最基本的素养,于是乎一人一松鼠就这么耗上了,直到三胖子从寨子里揉着发涨的肚子出来。 “慕云,看啥呢?”三胖子发现李慕云一直在仰望天空,也跟着抬起头,结果却发现除了密密麻麻的松针,什么都看不到。 “未来!” “啥?”三胖子不明所以。 “你不在里面监工,怎么跑出来了?”李慕云懒得解释,于是岔开话题。 “县里主薄都亲自过来了,谁敢怠工。左右我在里面也没啥事儿,就出来找你聊聊。”三胖子在李慕云靠着的树下找了个位置坐下,山沟里的娃子没那么矫情,只要有地方能坐就好,不挑。 “昨天我刚刚学了一句话,叫狗肚子存不了二两酥油,你知道啥意思不?”李慕云斜了三胖子一眼,鄙夷的说道。 “啥意思?”三胖子此时觉得李慕云特有文化,就连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意思就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李慕云翻了个白眼,感觉三胖子这货就特么是故意来气自己的。 第三十六章 哭啥乱葬岗子 三胖子见自己的目的被识破,也没有不好意思,挪了挪股屁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然后说道:“慕云,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新认的那个义父到底是什么来头儿?真不是你亲爹?” “什么来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如果喜欢,可以让给你。” “你可拉倒吧,我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清楚,这种老头儿我可伺候不了。”三胖子把头一摇,十分爽快的拒绝了李慕云的提议,同时也换来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短暂的沉默之后,李慕云踢了胖子一脚:“哎,胖子,求你点事儿!” “啥事?”三胖子抬头问道。 “去周围的寨子走上一圈,把那些人都叫来,就说咱们金銮殿要开一次武林大会。” “……”三胖子无语了。 “哎我说你去不去?不去的话你这个三当家就别干了。”发现胖子没有反应,李慕云再次踢了他一脚。 “不是,我这一会儿监工,一会儿联络官,一会儿三当家,合着我就是一块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砖头是吧?”三胖子从地上跳起来,站到距离李慕云五步之外的地方,鸡头掰脸的嚷道。 “去不去?”李慕云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十个铜板。 三胖子眼前一亮,目光死死盯在那十个铜板上面,讪笑着凑过来:“有补助你咋不早说咧!” “告诉那些家伙,下个月十五,我在老龙沟那边等着他们,想发财的就早点来。”李慕云把十个铜板重新装回口袋,若无其事的说道。 “啊?不是,那钱……”三胖子眼巴巴的看着李慕云的口袋,脸上满是纠结,像是死了老子娘一般。 大唐这几年风调雨顺,物价照比以往低了不少,斗米已经最多五文便可拿下,十文钱足足可以买下两斗米,掺些杂粮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吃上一月。 “滚,一辈子上不了大台面的东西,不就是特么十文钱么?有什么了不起,等我们将来发了财,别说十文,就是一百文,一千文都不放在你三胖子眼里,看到地上百把十两银子都不带弯腰捡的。” “不捡是傻、、逼。”三胖子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李慕云。 “我就是举个例子,例子你懂不懂!”李慕云也觉得牛、、逼吹的有点大,尴尬的摆摆手:“我的意思是现在山寨刚刚建起来,什么都要从头开始,我们要有主人翁的精神,把自己当成山寨的主人,要把山寨当成自己的家。你说,你家里如果有什么事,需要你跑一趟县城,难道你还从家里拿点钱不成?” “表脸!”三胖子翻了个白眼,转身便走,远远的声音传来:“老子信你才怪。” “你大爷的,信不信老子扣你工钱!”李慕云见三胖子要走,终是急了。 “你二大爷的,你扣老子工钱,信不信我去你老子那告状。”三胖子转身气鼓鼓的说道。 “咋回事,你们两个怎么还吵起来了?”李渊在后山逛够了,又逛到前山,远远看到李慕云和三胖子吵架便走了过来。 不等李慕云说什么,三胖子这货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李渊身边,哇哇大叫道:“二爹,您老可要给我做主啊,慕云这家伙要杀我。” “噗……”李慕云听了三胖子对李渊的称呼,瞬间被雷到了,咳嗽着骂道:“三胖子,你大爷的,二爹算是什么称呼。” “我们是兄弟,你爹我就是我爹,我爹就是你爹,可是我爹还在,所以你爹自然就是我二爹!”三胖子理直气壮的回头说道。 握草,这货竟然还有理了,李慕云愣愣看着三胖子,直到现在才发现,山阴县里竟然还有比自己不要脸的! 李渊这小老头儿也被三胖子左一个爹右一个爹给整懵了,愣愣说道:“你们两个先在这讨论着,我刚刚想起来,屋里还炖着鸡呢!”言罢,抽身便走。 这山上不要脸的人太多,还是回房安全些,否则非被传染了不可。 等到李渊走了,李慕云狞笑着向三胖子走去:“胖子,来来来,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你,你想干啥?救,救命……哎呀!”不等三胖子逃走,李慕云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伸手从后面抓住他的衣领向后一拉,脚下跟着一绊。 可怜的三胖子瞬间被仰面放倒,接着便是拳拳到肉惨无人道的殴打! 直到三胖子被打的连声求饶,发誓一定会跑遍周边所有山头十六个山寨方才作罢。 …… 热情似火的亲密接触之后,李慕云似乎也累了,松开三胖子,躺到一边的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而胖子则是抖着身上的肥肉从地上爬起来,没事儿人一样靠到了刚刚李慕云靠着的树上,有些不理解的问道:“慕云啊,不是我说你,哪次咱们两个打架你真的赢了?虽然说下手的人是你,挨揍的人是哥,可你看看自己快要被累吐血的样子……,我就不明白,你图个啥!” “老子如果不是怕给你打残了没人跑腿,非打得你哭都找不着调你信不信?”李慕云躺在地上,侧过头看着三胖子恨声说道。 “你可拉倒吧!这话你说过多少次了?”三胖子可能是觉得站着有些不舒服,慢慢靠着树坐了下来,寻思了一会儿又说道:“哎,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咱这自家祖坟都哭不过来,你咋还有心思哭那乱葬岗子呢?” 李慕云知道,所谓的乱葬岗子指的是这周围那十六个寨子,而自家祖坟指的自然就是眼下自己的寨子。同时他也很清楚胖子的意思是想要先把自家寨子弄好了,然后再去找其他寨子的麻烦。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似乎缺了些挑战性,有点不附合他的性格! 所以他是绝不可能同意三胖子的要求的,周围的寨子必须先给他统一哈,自己过一把武林盟主的瘾头再说。 想到这里,李慕云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窜起来,走到吓的一哆嗦的胖子身边。 第三十七章 要作大生意 三胖子最后还是没有拗过李慕去,带着一肚子的不甘心去送消息了。 在他看来,周围的那十六个寨子全都是些野人,都是些没有户口的黑户,根本不能和自己这一批有户口,而且有官府背景的高大上相比。 但耐何李慕云执意如此,非要让他把那些山里的野人都找出来,他也没有啥好办法,为了不再次被揍,只能硬着头皮去通知。 不过好在李慕云那家伙还算是有点良心,知道派两个武艺高强的‘喽啰’跟着他,否则还真是不敢去那十六个寨子。外面传说那些寨子里的人可都是生吃人肉的,天知道去了以后还能不能囫囵回来。 抛开前途未卜的三胖子不说,单说安顿好了一切的李慕云。 山寨的聚义厅在三天之后建成了,李渊那小老头儿兴致高昂,提笔写下了包括饭前便后要洗手等十余块或大或小的匾额,不得不说这老头儿是真闲的有些蛋疼。 不过那小老头儿却很是得意,坐在聚义厅中间那的交椅上,双手摩挲着两边的扶手把李慕云叫到身边:“小子,这椅子不错,坐着很舒服,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这上面缺了点什么?” “缺什么?”李慕云把小老头儿屁股底下的椅子上上下下打量个遍,也没发现缺什么。 当然,其实说起来他还是发现了一点东西的,比如说那椅子上缺一个帅气无比的寨主,只是碍于小老头儿的面子没好意思说。 李渊那老头儿等了半天不见李慕云说话,啧了一声说道:“你就没有发现,这椅子上缺了张皮子?” 皮子?哦!明白了,敢情这老头儿是觉得椅子太空,坐在上面有些硌得慌。 想到这里,李慕云灵机一动,拍着脑袋出去了,时间不大抱了一捆已经硝制好的猪皮回来,那猪皮的一头甚至还带着一个猪头。 李渊那老头儿都看傻了,心里这个气呀,人谁家聚义厅里摆的不是老虎皮,至少也得是张熊皮啥的,偏生自己新收这混蛋,竟然拿了张猪皮过来,这特么是啥意思?!几个意思?! 于是,李慕云在陈木兴灾乐祸的目光中被老李渊一脚蹦了出去,带着一脸的幽怨找到了还在张罗着布置山寨的孙主薄。 “少寨主,您来了?”看到李慕云,孙主薄十分热(狗)情(腿)的打着招呼。 “少废话,今儿老子心情不好!”屁股上还残留着老李渊鞋印的李慕云没好气的瞪了孙主薄一眼,又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情?孙主薄先是一阵迷茫,接着立刻想到上一次李慕云说要把山里那湖给封起来的事情,连忙点头说道:“少寨主,您别急呀,这几天我不是正张罗人呢么!” “嗯,这事儿你上点心,抓紧点儿,等过几天降了雪可就啥都来不及了。”李慕云嗯了一声嘱咐道。 “是是,您放心,这几天就开工,一定不会误了您的事。”孙主薄赔着笑应承着,心里却在不断的骂娘。 你说这特地么叫什么事儿啊!自己一个县里的主薄,竟然帮着山贼修寨子,而且修寨子不说,而且过段时间估计还要帮他去抢劫。 “行了,咱先不说这事儿。”李慕云也不管孙主薄到底是怎么想的,拍拍他的肩膀接着问道:“契丹人那边……” ‘契丹’二字刚刚出口,孙主薄的脸色就变了,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连连摆手打断李慕云:“少,少寨主,不是下官不给您办事,这,这契丹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那可都是些野人,比咱们这边山里的逃民那可是凶多了,惹了他们……惹了他们怕是咱整个县都会跟着遭殃。” “有没有这么夸张?不是说他们已经内附了么?”李慕云指的是契丹渠帅在贞观三年向大唐称臣的事情,这事儿放在长安显得很是平常,但在山阴县当年却是闹的沸沸扬扬,几乎尽人皆知。 “少寨主,按说不应该从下官嘴里说出来,所以下官就这么一说,您就那么一听,如何?”孙主薄鬼鬼祟祟的四下看了一眼,小心的凑到李慕云身边嘀咕道。 基实他这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他不把事情的跟李慕云交待清楚,天知道这小祖宗将来能惹出什么麻烦,若是将李渊给伤了,整个山阴县所有的脑袋加在一起都不够李二砍的。 好在李慕云这人虽然想法颇多,但却不是一个不听劝的人,见主薄说的认真,索性点点头,在角落处的一个石头碾子边上停了下来:“那你就说说吧,正好我也听听。” “哎!”主薄先是叹了口气,余光瞥见李慕云的眼神有些不耐,便讪讪一笑接着说道:“少寨主,其实这契丹人虽然已经内附了,但实际上谁都明白,这也就是个名义,对于我们山阴县来说其实他们内附与否意义并不大。” “哦?这话怎么说的?”李慕云原本是抱着有听故事的心态来听孙主薄讲古,但听他说到契丹内附意义不大的时候,顿时来了精神。 “其实……”主薄似乎有些犹豫,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其实那些契丹人之所以内附不过就是想从咱们大唐讨要一些好处,好处拿到之后,他们这些人其实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在边境这边仇视情况依旧很严重。” “那些契丹人一个个几乎和野人没有什么区别,见我们这边生活富足……,好吧,相对富足,所以便都有些歪心思,都打着上我们这边沾点便宜的主意。” “边民其实很年都有很多死在他们手里,只不过因为那些契丹人都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家伙,一个个来去如风,我们跟本就抓不住他们,再加上这些人比较聪明,从不过于深入边境,我们才没有拿到他们实际上的把柄。” “所以,少寨主最好不要与他们打交道,那些家伙真的很难琢磨,与他们交往一个不慎很可能会……您明白吧?” 第三十八章 露一手 李慕云抱着个膀子,听孙主薄说完了,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嗯!就这?” “昂。”主薄不知道李慕云是个啥意思,愣愣点了点头。 “那你完了!”李慕云伸出一只手,在孙主薄的肩膀上拍了拍,不无恶意的说道:“我听出来了,你刚刚话里的意思其是很简单,简单来说就八个字:皇帝陛下,好大喜功!” ‘唰’的一下,孙主薄头上的汗就下来了,面色惨白的结巴道:“少,少寨主,刚刚,刚刚您可是答应过,听,听过就算了!” 看着孙主薄被吓的直哆嗦,李慕云暗赞叹一句封建主义毒瘤害人不浅,再次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你家少寨主说话算话!” “谢,谢谢少寨主!我,我马上去给您追一下后山修堤坝的事情,先,先走一步。”孙主薄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赔着小心。 他现只想快点离开眼前这个掃把星,而且是离的越远越好。 不得不说,其实李慕云与孙主薄之间有一个美丽的误会,那就是孙主薄以为李墓云知道李渊的真实身份。 而事实上李慕云并不知道李渊的真实身份,如果被他知道了自己捡来的那个老头儿的真实身份的话,嗯……,估计孙主薄的日子过的绝对要比眼下还要凄惨百倍不止。 故事写到现在其实大家应该都已经看明白了,李慕云这家伙其实并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同时他也不想去当一个‘好人’,对于他来说,自己只是一个从未来莫名其妙来到大唐的一缕游魂。 你完全不能想像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会在穿越之后变成一个老好人,也不能想像他会成为一个以天下为己人的圣人。 目前的李慕云其实就像一朵飘萍,抱着混日子的态度得过且过,如果有什么乐子就找点,没乐子就继续混的浪子,什么责任,什么正义这些都与他无关。 在他的是非观中只有心情好与坏,没有事情的对与错,这就是真实的李慕云! 所以对于孙主薄所说的一切,其实他并不在乎,只要那些契丹人没有来招惹他,那么他就会对那些契丹人一视同仁。 当然,这里的一视同仁并不是指带领大家共同发家致富的一视同仁,而是一种俯视众生的一视同仁,类似于你不动我,我不动你,你若动我,百倍偿之的那种。 他不会想着去解放劳苦大众,也不会想着征服世界,在他看来,老天能给他一次重活的机会,那就要好好把握,玩个痛快。 …… 孙主薄有些紧张的看着李慕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这位小爷既然没有让他走,他便不敢离开,哪怕他刚刚已经为自己离开找好了借口。 终于,李慕云开口了,不过却让孙主薄的心沉了下去,只听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契丹人不好惹,那么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契丹人喜欢什么?” 喜欢杀人!孙主薄心里哀嚎着,但脸上却不敢表示出来,犹豫了良久才说道:“他们其实最喜欢的应该是酒,尤其是高度酒。” “像三勒浆的那种?”李慕云问道。 这是他所知道的大唐最烈的酒,虽然他一次都没有喝过。 “您太抬举他们了,那种酒不是他们能喝得上的,就连咱们县里也没有几个能喝得起。”孙主薄苦笑着说道:“其实下官也只是知道他们喜欢酒,因为酒可以御寒,那些契丹人不会造房子,所以冬天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年中最难熬的日子,如果没有酒,估计会有不少人被冻死。” “这样啊……”李慕云眯着眼睛,揉了揉下巴,半晌才对孙主薄说道:“下次你来的时候多弄些粮食上来,还有,再弄些酒糟。” “……”孙主薄此时早已经没了与李慕云争论对错的心思,听他这么说只是无奈的点点头,寻思着一会儿回去要不要先给自己订一副上好的棺木,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可以用上了。 …… 打发走了失魂落魂的孙主薄,李慕云活动着脖子往回走,没走多远就看到陈火面无表情的靠在竖起来没多久的旗杆上,正冷冷的看着他。 “咋啦?神经末稍坏死了?”看着那张木头一样的脸,李慕云挑着眉毛问道。 “什么?”陈火愣了一下。 “没啥,专门在这等我呢?”李慕云摇摇头。 梗之所以能成为梗,那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只有一方明白,而另一方一无所知,那就成了自娱自乐,跟玩游戏开单机一样,没了乐趣。 陈火见李慕云不解释,也不多问,双目直直盯着他看了半天才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想要勾结契丹人?” 陈火的话很不客气,李慕云自然也不会惯他毛病,嗤了一声说道:“那你还打算为民除害咋地?少把官府那套东西拿给老子看,老子看着恶心。” 陈木并没有因为李慕云的反应而改变态度,反而变本加厉的冷哼一声说道:“勾结异族,凡大唐所属,人人得而诛之!”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诛了我呗。”李慕云再次撇撇嘴,歪着脑袋乜着陈木。 而就在陈火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冷不防只觉得小腿迎面骨一阵剧痛传来,让他发自内心的叫了一声:“你大爷的!” 敢情就在李慕云歪头看他的时候,脚下已经不着痕迹的一脚踹了出去。 “你二大爷的!”李慕云才不管陈火有没有准备好,回骂一句之后身形一闪便冲到他的面前,一记肘击砸向陈火的胸口。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让陈火根本来不及反应,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想到李慕云会武,电光石火间被李慕云的一肘砸在了胸前,一声闷哼退出数步之远。 而李慕云与陈火之间这一接触的时间所短,可依旧被人发现了,三个跟着李渊的护卫见势不对,立刻从聚义厅的门口冲了下来,向李慕云扑了上去。 第三十九章 打到你服为止 面对扑上来的三人,李慕云看都不看,脚下一蹬便向离自己不远的陈火冲了过去。 装了那么长时间的孙子,如果不露两手给他们看看,还真当自己是三孙子呢,抱着这样的想法,李慕云以及快的速度冲到了陈火的面前,单手在他面前一晃吸引他的注意力,脚下再次一脚踹向他刚刚被踢过的那一截小腿。 陈火到底也是战场上撕杀出来的汉子,又岂会被李慕云声东击西的招式所迷惑,当下心中冷笑,探出双手便向那只打向他面门的手边封带抓的迎了上去,脚下则是微微向上一抬,打算用脚掌封住那只踢向自己小腿的一脚。 说到底,陈火还是轻看了李慕云,认为他不过就是一个会几乎庄稼把式的普通青年,根没把他当成一个对手来看待,而正是因为这样,丫悲剧了。 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那只打向他面门的手和踢过来的一脚全都收了回去,李慕云直冲过来的身形也突然间变的矮了一截。 完了!陈火双手封了个空,立刻意识到不好,一颗心立刻开始往下深。 可是李慕云的进攻实在太快了,就在他刚刚意识到不好的时候,胸口便被一股大力猛的一撞,整个人连发了什么都来不及想,便向后飞去。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整个过程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发生的,等那三个冲下来的护卫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慕云已经将陈火压在了身下,左手大拇指及食、中两指呈鹰爪状卡在了他的脖子上,同时口中喝道:“谁再往前一步,老子现在就弄死他!” “李慕云,你到底想干什么!把人放开,有什么话好好说!”陈木这个时候也已经从聚义厅里陪着李渊走了出来,看到二弟被李慕云制住,厉声喝道。 “我放你二大爷,不服就特么下来,看老子能不能打的你满脸桃花开!”此时的李慕云已经将陈火面朝下压在身下,膝盖顶在他的脊背上,一只左手死死扣住陈火的脖子,让人毫不怀疑只要他愿意,立刻就能将其置于死地。 “你……”陈木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顶门,如果不是因为要保护李渊,加上二弟还受制于李慕云,只怕此时早就已经冲下去了。 而李慕云呢,此时这货也正在怒火中烧,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之后说道:“今儿就是今儿了,老子不蒸馒头争口气,不打到你生活不能自理,老子跟你姓。” 陈木这边其实也正憋着一肚子火,想他们兄弟几个在长安护卫当的好好的,可偏偏李渊这小老头儿闹情绪,非要离家出走,他们便只能跟了出来。 你说跟出来就跟出来,大不了小老头儿走上一圈逛腻味了也就回长安了。 可不成想半路冒出来一个李慕云,硬生生把老头儿给弄的落草当了山贼。 天下间还有比这个更扯蛋的事儿么?没有了吧?堂堂四品护卫,现在落得只是一个山寨的把头,还要天天被李慕云这货折腾,放到谁身上谁也受不了不是。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渊突然开口了:“陈木,既然如此,你就下去和小云过过手吧,记得,点到为止。” 什么?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么?一众护卫诡异的看着老李渊,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事情上,李渊此时也是心存疑惑,李慕云在片刻间将陈火放倒的身手让他不得不小心一些,所以才会安排陈木去伸量一下这个新收义子的身手。 长话短说,却见那陈木在听到李渊的吩咐之后,用力的一抱拳,随后将那些散落四周的护卫集中了起来,等他们已经完成了对老李渊的护卫工作,慢慢从聚义厅门口走下台阶。 “行,是条汉子。”李慕云见陈木下来了,哼了一声将卡在陈火脖子上的左手收了回来。 然后……就在陈火哑着嗓子,刚刚准备开口的时候,一记手刀砍到了他有脖子上,只听‘咯喽’的一声,可怜的陈老二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陈木对李慕云的行为眼中闪过一抹冷芒,不过当他看到趴在地上的陈火鼻翼下还有一缕鼻涕在不断一进一出的时候,这才放下心来。 “来吧,想怎么打。”李慕云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陈木,见他没有一时冲动跑上来,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老太爷让某点到为止,所以某自然不能占你便宜。”陈木一边说着,一边将腰上的横刀解下来放到一边的地上。 “切,你道是会说话。”李慕云看着陈木将身上所有的武器全都放到一边,不屑的撇撇嘴嗤声说道:“行吧,既然这样老子也不占你便宜,让你三招。” …… 战斗的经过不必细说,陈家兄弟都是战场上练出来的把式,与李慕云这个职业化的杀手在徒手格斗的方面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更不要说陈木受命只是与李慕云切搓,并不是要杀他。 所以仅仅四、五个照面,陈木已经步上了他弟弟的后尘。 只不过相对于陈火,他这个老大哥可要悲惨多了,被打倒之后直接就是一顿封建主义社会的毒打,一边打李慕云那货嘴还不闲着:“让你偷老子的裤衩!让你偷老子裤衩!” 丢人啊,真是太特么丢人了!陈木真的很想说那裤衩不是自己想偷的,可是想到指使他的人就在一边站着,他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一拳,两拳,李慕云的拳头几乎每一下都打在陈木身上最疼的位置,肋下、腋下……,没几下便把自诩硬汉的陈木给生生打哭了。 “说,你丫服不服!”见打的差不多了,李慕云停下了拳头,扯住陈木的衣领问道。 “士,士可杀,不,不可辱!”陈木顶着两个硕大的眼泪,咬着牙说道。 见陈木还在嘴硬,李慕云嘴角微微一挑:“成,老子今儿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辱!” 接着便又是一顿毒打。 “我就问你服不服?” “不……” 再打。 “说,服不服?” “我……” 再打! “服不服?” “你……” 继续打! “日,别打了,服,服了!”终于,当资本主义社会毒打进行到第五轮的时候,陈木终于怂了,摆着手叫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李慕云哼了一声缓缓松开了拳头,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说道:“回去好好养伤,养好了跟老子去契丹走一趟!” 第四十章 误会(上) 为啥去契丹,去契丹干什么,李慕云只字未提。 而李渊那小老头儿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看了一场斗殴便继续该干嘛干嘛去了。 被毒打一顿的陈木、陈火两兄弟想问又不敢问,互相搀扶着回了自己后山的‘板房’,脱了衣服一看之下,不由相视苦笑。 陈火因为还没怎么样就被打晕了,所以看上去要比陈木强上不少,只有胸口和小腿有些淤青,而被李慕云压在下面好一顿毒的的陈木可就凄惨多了。 只见衣服下面的两侧腰肋、腋下、上臂的内侧、膝盖的内侧等等位置全都是青紫色的淤痕,轻触之下立刻就是一阵针刺样的感觉。 “这,这也太狠了吧?全都往身上最脆弱的位置下手!”陈火看到大哥的一身伤惊呼道,同时脸上也勃然变色。 陈木呲牙咧嘴的苦笑着:“这就不错了,至少人家没有真的往要害位置下手,这些地方都是些不疼不痒的地方,养几天也就好了。”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下手这么狠吧?”陈火气鼓鼓的说道。 不过陈木显然与他的态度相反,躺在榻上正色说道:“这已经是人家手下留情的后果了,至少他没有动那把黑刀,也没有往要害上招呼,嗯,至少没打脸!”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大哥你这顿打就白挨了?”陈火大致上听出大哥话里宁事息人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 躺在榻上的陈木盯着弟弟看了一会儿,又呲牙咧嘴的坐了起来,示意陈火拿碗水过来,然后漫声说道:“你的这个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你就没有发现连太上皇都不太管他么?我们们的任务是保护太上皇,太上皇都不管你管什么,显你能?” “可是……” “别可是,我们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朔州的地方官,这其中不管那小子惹出什么样的麻烦都不需要我们来背,你明不明白?” “哥,道理我明白,可是我就是受不了那小子,他不就是一个乡下出来的土包子么,哦,成了太上皇的义子就了不起了?想当年隐王……” “闭嘴!你想害死我们全家么!”听到隐王二字,陈木厉声喝止了陈火。 隐王,也可以叫息王,是李建成死后,李世民对他的谥号和封号。 这个封号在大唐贞观时期就是一个禁忌,事关李二弑兄囚父,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提及,甚至是想都不愿意想起。 所以当阿火因为一时激愤而失言时,陈木立刻制止了他。 陈火在大哥的低声厉喝下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讷讷的闭上了嘴巴,但想想又觉得有些不甘,忍不住又说道:“哥,其实你也应该明白,那小子真的不像是个好东西,弄不好就是别国派来的探子,我们这样迁就他,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所以依我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二弟,我劝你最好还是收起那份不实际的想法,老老实实的跟在太上皇身边,保护好太上皇才是正经。”陈木伸直双腿坐在榻上,看了房门一眼,见外面并没有什么人,便接着说道:“那小子的身手你也看到了,你觉得我们兄弟两个对上他有几分把握?再者说,你认为太上皇就不知道那小子来历可疑?可是太上皇都没说什么,你又凭什么自作主张!” “我……”想到刚刚在前面被李慕云一记手刀砍晕的事情,陈木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似乎也觉得没有万全的把握来对付李慕云,不过顺着陈木的话接着往下一想,陈老二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眼前一亮压低了声音说道:“哥,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是太上皇的私生子?” “这事儿不好说啊,太上皇出身太原,这朔州又在太原附近,你觉得太上皇突然出现在这里,然后又突然认了一个义子,这很正常么?而且那小子的身手能是普通百姓应该有的?”陈木瞥了弟弟一眼,对他的后知后觉带着说不出的鄙夷。 陈火一对小眼睛瞪的贼大,嘴巴大大的张着,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陈木看到他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件事情自己装在心里就好,不要表现出来,以后那小子如果有什么事情,只要太上皇不发话,你就照他说的去办,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可,可是……可是陛下那边我们怎么解释?” 陈木对于弟弟的智商有些发愁,瞪了他一眼说道:“解释个屁,一个私生子而已,你觉得陛下会在乎?” 是啊,一个私生子而已,就算是将来认祖归宗又能如何,难道还能翻上天去?皇帝陛下那可是连亲哥哥都敢杀的主儿,还会在乎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私生子?显然这并不现实。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陈火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看着榻上坐着的大哥露出一脸佩服的表情,伸出一根大拇指,比了个高人的手势。 …… 朔州刺使府,一骑快马如风般冲到府门前,一个精壮的汉子从马上一跃而下,背上三根红翎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扬起,昭示着来人的身份。 刺使府门前的守卫远远的已经看到了疾驰而来的红翎信使,在他还没有停下之前已经有人飞快的跑了进去,而其他人则是快步迎向信使,从他手中接过已经累的口吐白沫的战马。 “使君大人可在府中?”那红翎信使随意的将马交给守卫,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使君大人正在府中,小人为大人带路!”守卫并不知道红翎信使的身份,但看其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态度,隐隐猜到其身份应该远在自己之上。 这些守在大门口的守卫其实都是特意安排的,一个个眼皮子都长的很高,来的是什么人,大概是什么身份,放在他们眼中基本上都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毕竟如果府上来了什么人一般来说都是他们首先与人接触,如果看不出来人的大致身份,随意打发了不该打发的人,会不会丢了工作事小,若是惹急了某些微服私访的大人物导致府衙里的‘大官’被人迁怒那才叫倒霉催的。 所以为了不致于引起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大人物有什么想法,大多数衙门的门口都会安排一个或两个眼皮子长一些,能看得清眉眼高低的人。 第四十一章 误会(下) 陈土(这名子好尴尬)并没有理会那个守卫的拍马屁,跟在他的身后便向刺使府里面走去。 事实上,因为制式的关系,大唐所有的刺使府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就算没有人带路,陈木也可以找到韩复的位置。 但考虑到今后还要在朔州不知道停留多少时间,陈土还是跟在了守卫的身后,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韩复的书房。 韩复本来正在书房拿着一份棋谱消磨时间,突然听到有红翎信使到来也被吓了一跳,以为是边境出了什么事情。 但后来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大可能,毕竟他这里才是离边境最近的地方,就算有什么战事也应该是他向外界派出红翎信使,而不是从外面有红翎信使过来。 想到这里,韩复猛的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前段时间钱波涛所说的,太上皇在朔州的事情。 原本韩复认为那只是钱波涛或者山阴县主薄的胡乱猜测,毕竟能拿出金质开元通宝的人在大唐并不只有老李渊一个人,还有一些朝中的老货们也能拿的出来,所以那枚金钱很有可能是一些老货们故意在恶搞也说不定。 有了这样的想法以后,韩复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将这件事情放到了一边,并没有真的重视起来,但现在一看,似乎当初自己想的有些差了。 正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传说中的红翎信使已经在门口守卫的带领下到了书房的门口,一块金质刻着‘大内’二字的令牌被那红翎信使单手拿着递了过来,同时一个低沉有力而且熟悉的声音从那人口中传出:“陛下口谕,刺使韩复上前听命!” “韩复在!”看着来人手中那金光闪闪的牌子,再听到陛下口谕,韩复不由站直了身体。 但是等了半天却没有等到下文,疑惑中韩复不由抬起头,却见那陈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难道是礼数错了?没有啊!韩复脑子里想着,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着,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就在他有些纳闷的时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对着还留在院子里的守卫和管家摆了摆手,将那些人全都赶了出去。 直到这时,陈土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等到众人都走光了,这才开口说道:“陛下口谕,朔州刺使务必满足持有金钱之人所有要求,同时不得将消息泄露半分,若有违备,斩!” “咕噜”一声,韩复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连接口谕的礼数都忘了,凑到陈土身边小声问道:“老三,难道真的是那位?” 敢情这韩复与陈土竟然是老相识,也亏得刚刚韩复装的一本正经。 而陈土此时也收起刚刚一本正经的表情,叹了口气以熟人间的口气回答道:“我都到这了,你说呢?” 如果非要用一句比较现代化的词语来形容韩复此时有什么感觉,那么范厨师有一句名言:我地个心呐,那是拔凉拔凉地! 而如果要形容韩复此时的想法,那么蔡小姐也有一句名言:这是为什么呢!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的很想问问李二陛下,面对逮谁给谁看金钱的李渊,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让消息泄露? 而且身在长安的李二陛下到底知不知道他老子要干什么?还满足一切要求!那小老头儿可是要上山落草啊!这特么是能轻易满足的么?就算是要满足他的要求,又拿什么去满足。 想到这里,韩复再也不淡定了,一把抓住陈土的胳膊,拉着他就往书房里走。 “哎,哎老韩你干啥,我还有事呢!”陈土被韩复拉着,一时挣脱不得。 “有啥事儿也不急在这一时吧,进来把这事儿跟我说道说道,这么多年的关系,你不能见死不救吧?”韩复才不理会陈土的挣扎,三两下把他拖进书房,关上门之后正色说道。 “救?我怎么救?我都不知道谁来救我!”陈土吐槽一句,随后便将他们三兄弟跟着老李渊一路来到山阴县,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下。 陈家三兄弟此前一直都是李世民身边的护卫,对于韩复这个从天策府出来的家伙也是十分熟悉,这也是为什么陈土会对他没有什么防备的原因。 韩复从头到尾听完陈土的吐槽,搓着下巴陷入深思,半晌方才说道:“你是说你们没招谁没惹谁的在路上走着,太上皇突然看到一个人,然后就认了那个人当义子。是这个意思吧?” “对!”陈土重重一点头。 “这很奇怪啊!” “怎么奇怪了?” “你会在大街上找一个不相干的人当儿子么?” “当然不会!” “这就是了,所以我说这件事情很奇怪,太上皇竟然随意的在街上捡了一个儿子,而且还对这个捡来的儿子言听计从,你想想,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陈土到底是个武人,脑子里面早就被练的全都是肌肉了,哪里有韩复那么多的心思,听了半天也没有听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有些不耐烦:“我说你有啥话直说行么?这样兜圈子有意思么?” 韩复突然露出不为人知的八卦一面,压住要暴走的陈土说道:“老三,这事儿你回去之后可要提醒你那两个哥哥一下,那个半路上遇到的小子,很有可能是太上皇的……私生子。” “啥?!”陈老三腾的一下站起来,声音大的将房梁上的尘土都震下来不少。 韩复在陈老三即将把下面吃惊的感叹说出来之前掩上了他的嘴巴:“小点声,走漏的消息你想死不成。” “不,不是,你,你确定?”抓下韩复掩在自己嘴上的毛手,陈土顾不得男男受授不亲,急吼吼的问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韩复深沉的说道。 “那,那不行,我得快点回去告诉他们,只希望我二哥那暴脾气别惹出什么麻烦才好!”听懂了韩复话里的意思之后,陈土坐不住了,急吼吼的站起来就往外走,就像是一只被烧到了屁股的猴子。 第四十二章 好心的三胖子(上) 如果李慕云知道仅仅凭借一些巧合和猜想,自己便成了李渊的私生子,不知道他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可这个世界上的人就是这么复杂,你也许可以束缚别人的嘴,但是却禁锢不了别人的思想(好像是这样说的吧?),举个更现实一些的例子那就是你可以禁止我去强女干,但却不能禁止我意******归正转,却说原本打算到契丹走一趟的李慕云最后还是没有走成,一是因为陈木那家伙实在是被打的太惨,养了近五天还没有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二是因为三胖子回来了,鼻青脸肿外加还断了一条胳膊,至于那两个跟着他一起出去的家伙……不好意思,直接被山里的那帮家伙给扣下了。 面对三胖子的哭诉,李慕云也觉得有些火冒三丈,心说虽然老子的山寨刚刚成立没啥名气吧,但你不来也就不来了,打了我的人我也认了,可特么你把老子的人扣下算怎么回事儿。 “慕云,这事儿咱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说人还在他们手里,就是这脸咱也丢不起啊。”三胖子见李慕云一直没说话,抖着脸上的胖肉哭唧唧的继续说道。 “自然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动了老子的人不给他们长点记性怎么行!”李慕云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刚刚从后山赶过来的陈木:“你还打算继续装下去?” “陈某从来没有干过丢下兄弟不管的事情,就算是你真把老子打残了,老子也要爬着过去把人要回来。” 陈木一直躲在后山‘板房’里面‘养伤’,刚刚听到手下人来报,说三胖子回来了,不过跟着他一起出去的两个兄弟却没有回来,这让他如何还能躲的下去,只好起身到前面来找李慕云打听情况。 李慕云见陈木似乎真的有些急眼,便也没有再挤兑他,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对三胖子说道:“对方是哪个寨子的。” “黑虎寨,头领是一对兄妹,那男的长的有些凶,不过那女的却十分漂亮……”三胖子一边说,一边露出怀念的神情,配上一脸青紫色的淤青,看着说不出的怪异。 李慕云和陈木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三胖子身边,在他断了的胳膊上拍了一把:“胖子,我让你说的是你们在黑虎寨里面发生了什么,而不是让你介绍女人!“ 三胖子本来还在念叨那女的如何漂亮,被李慕云这一拍,满是青紫的大脸瞬间就白了,眼珠子往外一凸,杀猪般的惨叫道:“李慕云,你大爷的!” “再骂一句信不信老子把你另一只手也弄断?”李慕云贴着三胖子的耳朵警告道。 “你,你丫不是人,你等老子伤好了,非打得你满脸桃花开不可。”三胖子被吓的一连退了好几步,四下看看,发现似乎没人来帮自己,这才在李慕云的注视下有些郁闷的继续说道:“那黑虎寨的寨主觉得我们是新入行的,没有资格与他们谈判,不过他当时说的极不客气,跟着我一起去的那两个兄弟听不下去,便与他吵了起来……。” “就是这么简单?他们让你回来就没说点别的?”李慕云斜着眼睛看了陈木一眼,随后对三胖子问道。 “他们让你亲自过去,说是十天之内如果见不到你的人,就……就杀了那两个兄弟。”三胖子舔了舔嘴唇,有些艰难的说道。 李慕云原本听三胖子说起经过还有些不满,因为如果不是陈木的那两个手下牛逼惯了,听得不逆耳之言,最后很可能他们只是会被赶下山,并不会发生后面被人扣下当人质的事情。 可当他听到三胖子说那黑虎寨打算撕票的时候,立刻把刚刚的不满抛到了脑后,撇撇嘴不屑说道:“杀人?切,老子借他们三个胆子!” 三胖子见李慕云似乎有些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由有些急了,大声说道:“这不是借不借的事儿,那帮家伙都是些亡命徒,若是我们不去救人,他们到时候很可能真的会杀人!” “是啊,少寨主,这次的事情虽然是因为陈某手下不会说话引起的,但请看在他们是为山寨效力的份上,救他们一救!”陈木很清楚自己手下是什么样的性子,出现这种事情不用想都知道应该是那两个家伙受不了那份闲气,所以与对方发生了口角,以致引起的冲突。 可就算是这样,他终是不能将两个手下弃之不顾,所以在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开口向李慕云赔了情,并且希望他不要放弃那两个倒霉孩子。 但让陈木意外的是,李慕云并没有如他所想的故意刁难他,只是独自站在那里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空,半晌才用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唉!可悲,可悲啊!” “啥?啥沟渠?”三胖子自小在村里长大,根本没读过什么书,加之一门儿心思的在想着黑虎寨的事情,陡然间听到李慕云念诗,整个人瞬间就懵了。 陈木虽然大致上听懂了那诗的意思,可是却想不明白为什么李慕云会诗性大发,一时间也愣在原地,不知应该怎么接他的话茬。 好在李慕云并没有指望两人能够理解那诗里的意思,左右他自己也是不懂的,索性也就不给两人解释,清了清嗓子说道:“陈老大,虽然我们之间有些矛盾,但那怎么说也是人民内部矛盾,你竟然因为这一点小小的矛盾就怀疑我李慕云的人品,这件事情等把人救回来之后,老子一定会跟你算帐。” “好,等把人救回来之后,陈某一定摆酒向你赔罪!”陈木见李慕云答应去救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伸出一只手擎在半空。 李慕云看他的意思立刻知道他是什么想法,没有丝毫犹豫的抬起自己的右手,重重的与其拍在了一起,算是击掌为誓。 可是,就在他们两人没有看到的位置上,三胖子满是青紫的大脸却也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看上去竟然说不出的怪异。 第四十三章 好心的三胖子(下) 既然确定了要去救人,李慕云和陈木自然不会过多停留,安排好了老李渊的保护机制之后,两人便着带三胖子一同出发,向那个传说中的黑虎寨赶去。 一路无话,赶了一天两夜的路,一行人终于是到了三胖子口中那个黑虎寨的山脚下。 顺着登山的小径向上看去,隐约可以见到有人影一闪而逝,估计是山寨下面放哨的喽啰,正在赶回山寨报信。 不过好在李慕云和陈木两个艺高人胆大,见那喽啰跑回山上也不着急,对视一眼之后便按步当车顺着小径向山上走去。 可是当他们顺着山路向上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听着耳中传来的隐隐鼓乐之声,狐疑的对望一眼。 “什么情况?难道山上有什么喜事?”李慕云一边说一边看向三胖子。 “不,不知道!”三胖子表现的很是紧张,见李慕云看他,立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既来之则安之,不管什么情况,上去看看就知道了。”陈木抬头看着山顶,手按在横刀刀柄之上,面色有些阴晴不定。 李慕云看了两人的反应,也觉得在半山腰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索性也不再多想,迈步继续向山顶走去。 不多时,三人转过一个转角,一座雄伟的寨子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只见那寨子别的不说,光是寨门高度便有三丈左右,宽度更是达到了一个所谓门的级限,远远看去让人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那会是一个山寨的大门。 而在寨子的门口,此时正站着一伙人,为首的是一个三旬左右的汉子,胸前系着一个用红绸扎出来的硕大红花,再配上那张黑脸,显得份外扎眼和骚包。 李慕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他的印象里,山贼见面似乎应该用些暗语之类,比如:天王盖地虎,或者莫哈莫哈什么的。可结果呢,眼前竟然是一个装扮的如此另类的汉子,这让李慕云不禁以为大唐的山贼是不是改了规矩,彼此见面流行披红挂彩? 犹豫间,李慕云情不自禁的看向身边的陈木。 却发现陈木比自已还不堪,看着那汉子竟然目瞪口呆,嘴角淌出一丝银线而不自知,那样子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就在李慕云准备把陈木推醒的时候,寨子门口的汉子突然大笑着迎了下来,一句话将李慕云雷的人仰马翻:“哈哈哈……,这位一定是妹夫了吧,来来来,为兄给你介绍一下众位兄弟。” 妹夫?谁啊?情不自禁的,李慕云回过头向身后看去,以为是自己挡住了什么人的去路?所以才会引起这样的误会。 毕竟上山的时候就听到了鼓乐之声,很有可能这山寨正在办喜事,恰巧被自己等人遇到。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身后除了三胖子那张笑的十分凄惨的大脸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什么情况这是?发现身后没有人的李慕云迅速转过头,向那骚包一样的汉子,耳中传来那汉子豪迈的声音:“妹夫,别看了,为兄叫的就是你!” 李慕云这回算是彻底懵圈了,尽管他有六张学位证书,可面对这样的情况依旧有些难以理解。 所以当下也顾不得这次来黑虎寨的目的到底是啥,连忙抱拳说道:“呃……这,这位寨主大哥,在下李慕云,并非是你的妹夫……” “没错没错,就是你,李慕云嘛,你爹叫李君豪,你娘叫杜晓云,所以你的名子便叫李慕云,对吧!”那汉子虽然是在提问,但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李慕云木然点头。 的确,那骚包一样的汉子没有说错,他所占据的这个身体,父亲的确是叫李君豪,母亲也的确是叫杜晓云,至于名字的来历……这个他就不大清楚了。 那汉子见李慕云点头,愈发开心起来,哈哈大笑着说道:“你看看,这就没错了嘛。哎,说来能认出你还亏得你身后的那个胖子,若是没有他,你舅兄我几乎以为你已经死在那些突厥人的手里了呢!” 嗯?胖子?意识到了生了什么的李慕云迅速转头,看向跟着自己的三胖子。 三胖子的胖脸此时笑的十分之猥琐,见李慕云看他,便嘿嘿笑着说道:“慕云,你不用谢我,我知道你这个脸嫩,怕你不好意思,所以就没告诉你真相,故意用了点计策把你骗来了。不过我这可是好意。人家苏寨主既然念着旧日的情份,我这个当兄弟的自然也要配合一下,总不能看着你老哥儿一个整天瞎混,你是说吧!” “谢你?老子谢你个屁!老子好心照顾你,想要拉着你发财,结果你丫联合外人骗老子?”李慕云被三胖子笑的怒火中烧,一把扭断他的脖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木也回过神了,只见这货像见了鬼一样,结结巴巴的对那骚包汉子说道:“你,你,你是……”。 “那两个口无遮拦的家伙是你的手下吧?”那汉子见陈木识得自己也不奇怪,略有些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说道:“一会儿某便将那两个小子还你,你带上他们速速离开。切,若不是某家妹妹要大婚,非杀了他们两个以正军典不可!” “是,是是!”李慕云诡异目光的注视下,陈木尽管被那汉子骂的跟三孙子一样,但却连个屁都不敢放,连连点头退到了一边。 什么情况啊这是?这货刚刚来的时候不是挺牛逼的么?怎么转眼间就变了呢? 而且这土匪头子是谁啊?有没有这么牛逼?还要杀人正军法,这不扯呢么? 另外陈木不是在朝庭里混饭吃的么?怎么可能认识一个土匪?而且好像还怕的要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慕云的脑子团糟糟的,完全被眼前的一切搞懵逼了,心中唯一还剩下的念头就是:跑,跑的越远越好!毕竟天上掉披萨饼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中,天上掉老婆这样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什么好事。 至于那个该死的‘好心’胖子……,个驴日的混蛋王八蛋,如果他还能有‘命’回去,非把他屎打出来不可! 第四十四章 牛X的舅兄与彪悍的老婆 这时候那穿着十分骚包的汉子已经搞定了陈木,转回身来到了李慕云的身前,略有些尴尬的挠头说道:“妹夫啊,当年的事儿也怪为兄,都是为兄不好,那几年为兄还在外面打仗,一时没有照顾到家里,所以才让叔父和婶子遭遇不测,说来……唉!” “那个……这位苏兄,你认识家父?”听那骚包汉子提到当年的事情,李慕云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慕云,你不是吧?这可是你大舅兄……”就在李慕云等着壮汉解答自己的问题时,‘好心’的胖子又凑了过来,不过话未说完,只听‘嘭’的一声,人已经被李慕云一脚踹出老远。 最不待见这死胖子了,没事给自己整出这么一出儿,提前也没跟自己打个招呼,本来还想回去再修理他,没想到这货竟然送上门了,不踹一脚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而那带着绸花的汉子见李慕云似乎很生三胖子的气,隐约间猜到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话,想了想便解释道:“这事儿其实说来话长了,那大概是在十多年前吧,反正当时你还不会走路,你爹,也就是我君豪叔,就跟家父定下了这门亲事,说是将来若我苏家有了女儿,便让你们两个结成夫妻。” “可不想这一晃十多年便过去了,沧海桑田,时代变迁,老一辈都因为各种原因撒手人寰,可能是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也有可能。” 狗血,这真是太狗血了! 李慕云听完壮汉的解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说这都特么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娃娃亲这种事情! 呃……,不对,似乎现在是在古代,好像正是娃娃亲比较流行的年代。 想到这里,李慕云的脸上再次露出一抹苦笑,摇头对那汉子说道:“苏兄,非是小弟不识抬举,您说的这件事情小弟还真是不大清楚,家严、家慈也全都没有提过,所以……不如就算了吧!” 不过那汉子听他这样一说竟然急了,大眼一瞪:“那怎么可以,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况且这还是你我双方长辈定下的事情,却是万万不能改的。” 不能改?李慕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特么这货不是讹上自己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自己的寨子毕竟才建起来不到十天,一穷二白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惦记的东西。另外他本身就是穷小子一个,家里穷的能饿死老鼠,就这一点来说,同样也不值得别人算计。 那么,对方为什么会主动提出婚约这种事情呢?传说中不都是男方家道中落,然后女方嫌弃退婚的么?怎么到了自己这里事情反过来了? 难道……,想到这里,李慕云脑中闪过一闪,难道是窥伺自己的美色?看自己长的太帅了?非自己不嫁?算了,还是别想了,这太特么扯蛋了。 摇摇头,将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子里摇出去,李慕云对那汉子说道:“苏兄,小弟父母仙去的早,对这婚约之事小弟着实不知。” 不想,李慕云婉转人推托之言并没有被那苏寨主听进去,只见那货仰天打了个哈哈便说道:“无碍的,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嘛,你看看,寨子里可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到场了。” 这下,李慕云有些没招了,眼见事情逼到这个份儿上,再不明确表态只怕误会越来越深,想到这里,李慕云再次抱了抱拳,沉声说道:“苏兄,小弟初来乍到,还未请教大名,不知苏兄可肯赐教。” “嗯?”那骚包一样的壮汉闻言愣了一下,猛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哎呀!你看这事儿整的,妹夫你既然连婚约都不知道,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为兄的名字,这事儿怪我,怪我啊!” “人多忙中出错总是难免,兄台何必纠结呢。”李慕云牵强的笑了笑,心里却在琢磨,总算是把话题给岔开了,一会儿就看自己如何表现才能把这婚事给推了。 “为兄姓苏,苏烈。”不过就在他瞎琢磨的时间,那汉子却说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名字。 李慕云整个人顿了一下,那一抹牵强的笑容也僵在脸上,好半晌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兄台可否再说一次?!” “为兄苏烈!”那汉子再次说道。 这下李慕云算是真的听清楚了,脸上顿时露出与陈木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苏烈!真是苏烈!苏定方的那个苏烈?!” 看到李慕云惊讶的样子,那壮汉显得很是得意,打着哈哈说道:“哈哈……,些许薄名,让妹夫见笑了!” 望着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的壮汉,李慕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应该‘见笑’。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那苏烈苏定方必竟不是什么一般人物,想当年归顺大唐之后,破东突厥,灭西突厥,夷百济,讨伐高句丽,平定吐蕃……,晚年之时官位更是做到了左骁卫大将军。 可以说,此人是李慕云来到大唐之后见到的最有名气也是最‘了解’的人,这怎么能让他不惊讶。 当然,李渊的身份李慕云是不知道的,否则他绝不可能放着堂堂郡王不当,非要拉着李渊落草当山贼。 闲话不谈,书归正传,却说李慕云在知道了那壮汉的身份之后,惊讶自是在所难免,不过好在以前的定力还在,略略一呆之后便回过神来小声试探着问道:“苏兄,若是外面传言不假,你已经在朝为官了吧?为何会在此落草,做了什么黑虎寨的寨主呢?” “哈哈哈……”苏烈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开心的事情,再次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李慕云尴尬不已,恨不能找块破布将他的嘴巴塞起来,心中已经给老苏起了个绰号‘大哈哈儿’ 不过苏烈却并不知道李慕云此时在想些什么,笑过之后很不见外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妹夫说的不错,为兄的确是在大唐朝庭做了官,此次回来是想要接妹妹去长安的,至于这黑虎寨……” 说到这里,苏烈的情绪有些低落:“这黑虎寨本是家父留下的,后来家父仙去,刘黑闼又大败,某便在三年前回到这里子承父业做了寨主,直到两年前,陛下派人来请某入长安,某便将妹妹留在这里,一个人去长安投了大唐。” 李慕云听到这里,已经大致明白了发生在苏烈身上的事情,再想到这次莫名其妙的被成亲,不由摇头苦笑,感叹命运弄人。 试想苏烈回来接妹妹,必然不会在这里久留,如果那三胖子再晚来几天,只怕这苏家兄妹已经离开了此地,这被成亲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存在。 而苏烈此时似乎也看出李慕云表情有异,脸上笑容也收敛,沉声说道:“妹夫,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有什么话该说就说,莫要遮遮掩掩显得忒不痛快。” “苏兄,既然如此,小弟正好有几句话想说,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见谅!”李慕云见苏烈把话头挑开心中暗喜,索性也不再憋着,借机说道:“按说苏兄不嫌弃在下贫贱准备将令妹许配与我,这是看得起在下。” “可是苏兄看得起小弟,小弟却不能不识抬举,以流寇之身耽误了令妹终身,所以在下希望苏兄能够收回成命,小弟……”说至此处,李慕云突然停了下来,扭头向寨子里看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中带着怒气的女声骤然响起:“李慕云,婚书在此,你敢悔婚?!” 啥玩意儿?婚书?李慕云愣住一了,暗暗埋怨起这具身体的父母,心说您二老这可真是坑儿子啊,咋早早就把‘卖身契’给签了呢!这不是扯呢么! 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寨子里出来的那女子,却见得此女一身大红的吉服,满头珠翠,身段窈窕,相貌清秀可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秋天的葡萄,在长长的睫毛下正泛着怒意死死盯在他的身上。 美女,绝对是美女,而且还是纯天然的,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都不下于李慕云所熟悉那个时代经过人工修凿的‘美女’。凭借杀手的敏锐判断力,李慕云几乎在瞬间就把那女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而就在李慕云愣神的功夫,苏烈拦到了那女子的面前:“小妹,你怎么还出来了?” “我怎么不能出来,如果我不出来,又怎么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那女子狠狠瞪了苏烈一眼,转身绕过他,来到了李慕云的面前冷声问道:“李慕云,我来问你,你现在家中可有妻子?” 李慕云除了摇头还能说什么?估计那三胖子应该早就把他的老底都交待了,若再狡辩却是显的没了名堂。 “好,既然你没有家室,那我问你,你为何要悔婚?”那女子见李慕云摇头,便又冷声问道。 李慕云依旧无言。 凭心而论,一个美丽的少女,站在他面前追问他为何悔婚这种感觉其实还是满不错的,至少满足了他心里的那份虚荣心。 但如果娶这女人,老实说,李慕云还真做不到。 这并不因为林若曦那小丫头发誓要做他的新娘,其实那小丫头的话他只是当成耳边风,根本没有在意过,之所以不答应娶眼前的这位女子,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两个字‘不想’。 至于说为什么? 试想一下,假如你有一天没招谁也没惹谁的走在路上,突然有一个特漂亮的女人跳出来,跟你说:‘你是我老公,我一定要嫁给你。’你的反应会是什么? 仙人跳?精神病?恶搞?想法一定会多种多样,但基本上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就一定不会点头答应,就算是对方拿出结婚证,估计也一样不会答应,因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特么离谱了,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 书归正转,却说那女子见李慕云一直摇头不语,似乎也动了真怒,‘啪’的一声将所谓的婚书拍进跟过来的苏烈手中。 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旁边一个喽啰那里抢来一把长刀掷于李慕云的脚下,口中喝道:“既然你不愿娶我,那就手底下见真章,若是你能在姑奶奶手下走上十个回合,今日便放你离去,婚书之事就此做罢!” 彪悍,太彪悍了!呆呆看着脚下长刀的李慕云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这么彪悍的娘们儿谁特么敢娶?若是娶回家去,三天两头动刀子日子还过不过了! 第四十五章 苏烈的打算 就在李慕云纠结那女子所说是否为真的是候,苏烈在一边喝道:“晴儿,你闹够了没有!” “哥,这可不是我在闹,原本我并不想嫁给这人的,是你非要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现在面子被人驳了,你能咽下这口气,我可不行!”被叫成晴儿的女子侧头看着苏烈,气鼓鼓的说道。 苏烈不知是被李慕云给气到了还是被妹妹给气到了,看着晴儿姑娘厉声喝道:“女孩子家家,打打杀杀口出秽言成何提统,还不给我回去!“ “回去就回去!不过你别想让我跟你去长安,也别想让我嫁给他,本姑娘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嫁给他。”晴儿姑娘在苏烈的喝斥下,眼中泛起一层迷蒙人水雾,狠狠一跺脚转身跑回了寨子,身后传来丫鬟着急的惊叫声。 古人常言女人心,海底针;现代人也常说,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这话放在女人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 苏烈看着抹着眼泪远去的背影,不自觉得深深叹了口气,转头对李慕云说道:“慕云啊,小妹不懂事,你不要怪她!” 怪她?怎么会!如果这姑奶奶真的不来找自己,那可真是万幸中的万幸,想着,李慕云对苏烈说道:“苏兄,一切都是在下不好,惹得令妹伤心,只是在下一介草民,实在配不上令妹,还望苏兄见谅!” “唉,算了,原本我以为你我两家本是通家之好,让你们两个凑成一对也是一桩美谈,不成想亲家没结成,反而成了冤家,此事也是我考虑不周,怪不得你,怪不得你!”苏烈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苏兄,在下……” “慕云啊,想当初,你我两家本是通家之好的近邻,因为时局动荡所以搬来此处,不过你父亲为人喜静,又不善武艺,所以到了这边之后便在山下李家村扎了根。而家父却认为天下乱局已现,为自保,立了这黑虎寨。” “可是寨子刚刚立起不久,外面便乱了,家父受了友人的邀约出山加入了反隋大军,而我则是在这里固守山寨,直到后来家父出事,我才出了山。” “当时的时局太乱了,人人都是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为了不给你家里带去麻烦,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便不再与你家里联系,为的就是怕一些有心人盯上你们家,而你父亲和母亲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对外人也绝口不提我们家。” “只是没想到,这仗一打就是十余年,我因为投身刘黑闼与当时的瓦岗军结了仇,所以回来之后便更不敢与你家里联系,结果不想叔父竟然会……” 李慕云听到这里,已经知道苏烈是什么意思了,苦笑中一揖到地:“小弟慕云,见过苏烈兄长!” “哎,这才对嘛,一家人就应该这样,以后莫要‘在上’‘在下’的乱叫。”苏烈见李慕云改了自称,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道:“不过和晴儿那丫头的亲事你回去最好再考虑考虑,至于那丫头刚刚说的那些你不要放在心上,万事有为兄给你做主。” 啥?李慕云瞬间就有一种要崩溃的冲动,怎么这事儿还没完呢?那丫头不是说不嫁了么?这怎么又……。 苏烈看到李慕云的样子,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想了想接着说道:“人言常说,长兄如父,晴儿那丫头只有我一个兄长,所以我说的话她还是要听的,所以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只要有为兄点头,一切不是问题。” 李慕云听着苏烈唠叨,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说老子怕的就是你点头啊,顾虑的也是你啊,怎么你丫就不明白呢!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李慕云自然不便再说什么,敷衍着苏烈点了点头,答应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考虑,然后便带着三胖子和陈木以及他的两个手下离开了黑虎寨。 毕竟刚刚已经闹的很不愉快,再留下反而显得尴尬,索性要人的目的达到了,就此打道回府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而在李慕云一行离开之后,那些前来贺喜的家伙们一个个也都识相的告辞离去,以免尴尬的场面继续下去。 …… 苏烈在强撑笑脸送走了众人之后,脸色便沉了下来,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寨子的后面,找到了妹妹苏婉晴。 “小妹,你下来!”坐在属于苏婉晴绣楼的一楼正厅,苏烈将妹妹叫到了下来。 “哥,你不用再劝我了。”苏婉晴倔强的站在苏烈的面前,身上已经换了衣服。 “小妹,哥不是在劝你,而是在跟你讲道理。”苏烈看着自己的妹妹,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要知道,将来总有一天你是要嫁人的,而与其嫁给一个你无法掌控的纨绔子弟,远不如嫁一个你能掌控的闲人。” “而且那李家与我们本就是通家之好,李慕云现在又没有什么身家背景,这正是一个最好也最容易被你掌控的人选,你……到底明不明白!” “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大唐又没有律法规定女子一定要嫁人。”苏婉晴抿着嘴说道。 “你,大唐的确没有律法说女子一定要嫁人,可是有些时候很多事情是你无法左右的,若是将来到了长安,有纨绔子弟窥视你的美色,请了皇命下来,你觉得还有你反驳的余地?”苏烈恨其不争的看了妹妹一眼,而后继续说道:“你不要以为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出现,我跟你说……” 然而,苏婉晴并没有让苏烈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守着爹爹留下的寨子,哥,你是朝庭的官员,我并不是。”言罢,转身上楼而去 苏烈尴尬的坐在那里,似乎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却没有了倾诉的对像,无奈之下只能起身离开,打算再想想别的办法。 毕竟他就只有这一个妹妹,他有责任和义务照顾好她,所以他认为李慕云应该是妹妹嫁人最好的人选,以那小子无根无底的情况,妹妹正好可以掌控他。 虽然说这样有些对不起李慕云,但为了妹妹,苏烈又能如何呢?总不能在大街上随随便便抓来一个人就成亲吧? 第四十六章 女人…… 在面对自己的亲人与外人时,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区别在于有些人私心重一些,而有些人私心少一些。 对于李慕云,苏烈其实也是利用的想法居多,不过整件事从客观的角度来讲,如果是以前那个没有被附身的他,其实这种利用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从某些角度上来说,成婚之后他可以衣食不愁,从此脱离底层社会这个圈子。 当然,现在的李慕云并不是以前的他,所以对于这种安排自然会心生反感,苏烈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一个‘坏人’ 书归正转。 却说那苏婉晴在驳了大哥苏烈的面子上楼以后,立刻便来到了窗子的边上,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待看到苏烈离开,立刻返身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属于她的一柄长剑。 “小姐,你,你要干什么啊?”丫鬟婷儿发现情况有些不对,立刻走了上来,紧张的问道。 “别吵!”苏婉晴一面将剑背到背上,一面对婷儿说道:“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如果我大哥问起来,你就说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我本来就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婷儿苦着脸说道。 苏婉晴此时已经将自己收拾停当,看了婷了一眼说道:“嗯!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否则非给我说漏嘴了不可。” “小姐,到底要干什么去啊,如果你不告诉我,大爷会剥了我的皮的。” “放心吧,我哥从来都是口硬心软,不会把你怎么样,当然,也有可能会饿你两天。”苏婉晴俏皮的皱了一下鼻子,回身打开了闺房的房门。 “小姐,要不你带上我一起吧,至少我也可以照顾你啊!”房间中的婷儿似乎想通了什么,追在苏婉晴的身后跟了上去。 “婷儿!”苏婉晴回过头,有些无奈的看着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的婷儿,脸上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婷儿,你就留下来好不好?如果大哥过来你帮我打个掩护,就说我不想去长安,回山找师父去了,好不好?” “可是小姐你明明就不是要回山啊……”婷儿有些焦急的说道。 “不回山我还能去哪儿。”苏婉晴打断婷儿。 “哼,你一定是要去找那个李慕云,对不对?”婷儿见苏婉晴似乎真的不想带上她,索性戳穿了她的谎言。 “我去找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对,那个可恶的家伙竟然看不上我,虽然我本来也想嫁给他,但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苏婉晴被婷儿说破了心事,所以也不急着走了,关上房门回屋坐回到自己的绣床上闷闷说道。 “那,那小姐你想怎么样?难道要追上去把他给杀了?”婷儿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才不会杀他,再怎么说他也是李叔叔的儿子,如果把他杀了,大哥一定会很生气的。”苏婉晴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虽然本姑娘不能杀他,但却可以狠狠的教育他一下,让他知道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那,那万一小姐你打不过他呢?” “怎么可能打不过,那小子不过就是在一个小村子里长大,就算是学了武艺也不过是些庄家把式,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婷儿不死心的继续问道:“我是说万一,万一打不过呢?” 凭心而论,婷儿其实并不想让苏婉晴出去找李慕云算帐,一来他们马上就要起程南下到长安享福,没必要再去招惹事端;二来她也怕苏婉晴真的惹出什么麻烦,到时候不好收场。 而让婷儿意外的是,苏婉晴对于她提出的万一似乎真的很在意,竟然想了好半晌,最后终于有些羞涩的开口说道:“若是我真不是他的对手,嫁给他也不错啊,至少我的相公是一个盖世英雄!” 完了!这真是完了!鬼迷心窍了这是!婷儿无可奈何的看着苏婉晴,默默无言。 而苏婉晴则是再从站起身来,双手按在婷儿的肩膀上,一脸哀求的说道:“好婷儿,你就帮我一下吧,好不好?” “我说不好可以么?”婷儿苦笑了一下反问道。 苏婉晴听了婷儿的反问,立刻喜的眉开眼笑,松开双手边走边说道:“你这么说,我就当你答应喽,回见!”言罢打开闺的门,闪身走了出去,留下婷儿一个人在屋子里唉声叹气的苦笑。 就这样,苏婉晴在苏烈没有发现的情况下离了黑虎寨,顺着下山的路去追李慕云一行。 …… 半日之后,天色渐晚,赶了半天路的苏婉晴终于有些累了,靠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下休息。 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太急了,竟然没有想过如果追不上李慕云等人该怎么办,现在天色已晚,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个家人,想着寨子里温暖的房间,香甜可口的饭食,又累又饿的苏小丫头终于开始后悔了。 可事到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现在回去必然会被人嘲笑,想到大哥苏烈的那张‘丑脸’,苏小丫头决定,晚上还是将就一下再说,只要熬到天亮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想到这里,苏婉晴抱紧了自己的双肩,将身体缩了缩。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寒风吹过,隐约间有一丝诡异的声音随风传来。 这声音若有若无,认真去听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但若是不去管它,它却会再次随风而至。 这下,苏婉晴真的怕了,从小到大山精鬼怪的事故她不知听过多少,现在在这荒郊野外的深山之中,突然传出如此诡异的声音,怎么能让她不浮想联翩。 随着那诡异的声音不断传来,苏婉晴不由自主的掩住了自己的耳朵,眼睛死死的闭着,口中一个努的念叨着:“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也没有妖怪,晴儿不怕,晴儿什么都不怕!” 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有那么多的巧合,苏婉晴越是害怕,那声音就越响,就算是掩着耳朵,那声音也慢慢变的清晰可闻。 就在苏婉晴有些受不了那声音准备马上逃走回山寨的那一瞬间,她身后的树林里猛的窜出一个黑影,惨叫着扑进了雪地之中,紧接着,又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林子里冲了出来。 心力压力本就极大的苏婉晴终于是受不了这份刺激,抱着肩膀尖叫起来:“鬼啊,哥哥救我……!” 第四十七章 三胖子的脑洞 苏婉晴的恐惧达到了极限,眼睛紧紧的闭着,可等了半天却发现四周变的异常安静,刚刚的声音再也不复存在。 忐忑不安中,苏婉晴偷偷将遮住眼睛的手指张开一条缝隙,打算看看四周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让她熟悉又痛恨的声音在她身侧响了起来:“晴儿姑娘?怎么是你?” 李慕云!竟然是李慕云那个混蛋!难道刚刚自己的一切表现都被他看到了?那岂不是……,听到那声音的同时,苏婉晴更也顾不得害怕,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人更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还没等她想出如何应对李慕云的办法,另外又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苏,苏小姐,救,救命啊!” 什么鬼?救什么命?放下遮住眼睛的手,苏婉晴立刻看到一个猥琐的胖子连滚带爬的躲到了自己的另一边,再定睛细看,不是那三胖子又是何人! 只不过皎洁的月光下明显可以看出来,那胖子的大脸似乎又大了些,而且五颜六色的像是开了染坊一般。 “晴儿姑娘,麻烦您先让让,让我先教训一下那个胖子!”就在苏婉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李慕云再次开口了。 “别,千万别让,我会被那混蛋打死的!”胖子在她的另一侧喊道。 “三胖子,你就是躲向过初一,也躲不过初五,老老实实站出来让老子打个痛快,老子保证不打死你。”李慕云见苏婉晴没有反应,便打算绕过她去追那胖子。 “阎王爷操小鬼,自在一会儿是一会儿,老子才不让你打。只要能混过今天,大不了我去投奔苏寨主,老子再也不给你当三寨主加传令兵加联络官了。”三胖子以苏婉晴为中心,保持着与李慕云几乎相同的移动速度,同时还不忘了挑衅。 两个大男人,围着苏婉晴兜着圈子,同时还不忘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叫骂。 而此时苏婉晴也明白了刚刚自己听到的那些奇怪声音是怎么一回事了,人也变的不淡定起来。 想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三更半夜的追着一个男人,跑到了荒郊野外,连惊带吓、又冷又饿不说,那混蛋一句关心的话都不说也就算了,可只顾着追着一个胖子狂殴算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苏婉晴再也顾不上自己追出来的目的是什么,狠狠一跺脚,对着还在不停半嘴的两人喊道:“李慕云,你是个混蛋!” “呃……”李慕云被苏婉晴这一骂,似乎也觉得围着一个软妹子转来转去有些说不过去,停下追逐三胖子的脚步,尴尬的挠挠头:“那个,晴儿姑娘是吧……” “闭嘴,晴儿也是你叫的么!”苏婉晴是真的被气到了,用漂亮的大眼睛瞪着李慕云说道。 “不叫晴儿,那叫什么?”木头脑袋的李慕云完全不知道苏婉晴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犹豫一下,尴尬的问道。 苏婉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索性蛮横的说道:“总之不许叫晴儿。” 李慕云前世今生几乎没有什么跟妹子打交道的经验,听苏婉晴这样一说,便随口应了一声,接着试探着问道:“姑娘深夜至此是要往哪里去?令兄呢?为何不见苏兄相陪?” “我……”苏婉晴张了张嘴,却发现原本准备好的说词一下子说不出来了,结果‘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哼了一声说道:“我要去找我师父,路过此地!” “哦,原来如此!”李慕云点点头,看了一眼躲在另边的三胖子,知道今晚估计是拿他没什么办法了,于是转头对苏婉晴有些好奇的问道:“姑娘是一个人?” “怎么样,一个人不行么?”苏婉晴一边暗暗埋怨自己不争气,一边赌气似的说道。 月光下,苏婉晴眉头轻皱,檀口微张,似赌气又似撒娇的样子看的李慕云心中微动,想到苏烈说两家本是世交,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姑娘行囊简单又是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外终是不便,若是不介意不如与我等一道同行如何?”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出于女性天生的警惕,苏婉晴有些紧张的问道。 “苏小姐多虑了,慕云这人天生就是菩萨心肠,见不得别人受苦。”三胖子这时见李慕云不提揍他的事了,从边凑上来,借着劝苏婉晴的机会,不高不低的送上一记马屁。 而且三胖子也琢磨了,有苏婉晴这个黑虎寨大小姐大,估计李慕云是不会拉下脸来揍他的,也就是说如果能让这女子留下,那么他就等于有了一件护身符,这让他如何能不积极。 苏婉晴此时也在犹豫着要不到跟着李慕云等人,凭心而论,她并不怎么担心这几个人会将她如何,只是出于脸面的问题不方便直接答应而已。 现在有了三胖子在中间转圜,正好使她有了一个台阶可以下,所以在假装思索了片刻之后,这小丫头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李慕云的邀请,同时问道:“你们不是还有三个人么?他们那里去了?” “那三个王八蛋就在前面,真是的,看老子被打竟然一个出来帮忙的都没有。”三胖子接过话头,有些埋怨的回答道。 “为什么他要打你?”苏婉晴有些好奇的反问。 三胖子苦笑着叹了口气,咂咂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当初从贵寨离开的时候我不是说回去把慕云找来么,可是我在回去的路上却不小心摔到了沟里,断了一条胳膊,我觉着有些丢脸,于是就骗了慕云说这是在你们寨子里被打的,用这个理由把慕云给骗到你们寨子去了!” “活该!”听了三胖子被打的原因之后,苏婉晴狠狠啐了他一口! 李慕云是个混蛋,没想到他的朋友也不是好人,脑洞也大的出奇,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骗朋友,难道他就不知道这种事情总会有被人戳穿的一天,到了那个时候岂不是更丢人。 第四十八章 山贼的必备技能 三人离开主路,穿行于密林之中,行不多时前面传来一声喝问:“谁!” “是我们。”走在前面的李慕云打了个招呼,带着三胖子和苏婉晴走了过去,与林中闪出的陈木三人汇合。 “你们怎么没有生火?”黑漆漆的密林让苏婉晴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问道。 “苏小姐?”陈木原本还在奇怪为什么李慕云出去揍胖子会多带一个人回来,现在听苏婉晴一开口,立刻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嗯。她要下山找她师父,半路上遇到了的。”李慕云靠在一颗树上,替苏婉晴解释了一句,然后又接着对苏婉晴解释道:“他们这帮猪头谁都没带生火的工具,所以就只能摸黑过夜了。” “……”众人无言,唯独苏婉晴那丫头有些听不过去,哼了一声说道:“他们都是猪头,难道你就不是了?说的就好像你有生火的工具一样!” 靠在树杆上的李慕云突然无声的笑了,侧过头看了一眼苏婉晴。 苏小丫头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轻轻的咬着下唇向一边躲了躲。 漆黑的夜里,按说她应该看不到李慕云的表情,但不知什么,她就是感觉自己能看到那个混蛋明亮的眼睛,而且那双眼睛里还带着调侃的笑。 不过好在李慕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看了她一眼后便走向了一边的,在地上扯了几把干枯的茅草,然后靠着一棵树干坐了下来。 众人并不清楚他想要干什么,便也就不以为意的各自找了比较干爽的地方坐了下去,靠在树杆上闭目休息。 只有苏婉晴四下打量了一下,慢慢靠到了李慕云的身边,在他身侧不远处停了下来。 尽管这丫头在山寨的时候恨不能把李慕云一口给吃了,但是在这个漆黑如墨的环境中,当初的那份雄心壮志早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而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中,李慕云这个与她有着婚约的男人,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和主心骨,似乎只要在他身边便不会觉得那么害怕,至于说这个混蛋并不想娶她的事实……还是等天亮再说吧。 “你在干个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在几乎能够听到自己心跳声的黑暗中,苏婉晴低声问道。 “弄一根绳子。”李慕云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 “弄绳子干什么?”苏婉晴有些不解的问道。 “生火。” “用绳子生火?” “对。” 苏婉晴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李慕云在那里将茅草揉散,然后弄到一起,慢慢编成了一根大约有一尺半长的草绳。 “拿好!”绳子编完了,李慕云很自然的随手交到苏婉晴手中,而苏婉晴也没说什么,就那么条件反射的将绳子接到了手中。 接下来,在苏婉晴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李慕云弄来了两断树枝,两块木头片,还有一些茅草上的碎屑。 “来帮忙,把绳子的两头系到这根树枝的两头。”回到苏婉晴身边,李慕云将一根树枝递到了她的手中。 “什么?”苏婉晴愣了一下,抬起头。随后惊讶的发现,原本李慕云空空如野的手中不知什么时间竟然多了一把刀,黑色的刀,薄如蝉翼,便是在如果黑暗的环境中,也可以看到那刀刃上泛起的寒光。 刀是好刀,可在李慕云的手中似乎并不那么珍惜,就在苏婉晴打算问问刀是从哪里拿出来的时候,那个与她有着婚约却不想娶他的男人,竟然开始用刀削起木片。 习武之人哪个不是把武器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怎么可以如此轻贱自己的随身配刀?苏婉晴眉头微微皱起,刚想说点什么,却听李慕云已经开口说道:“刀本身只是一件工具,他的存在是为人服务的,就好像鸡、鸭就是给人吃的一样。” 这个男人太神秘了,他竟然能够猜到自己在想什么。 苏婉晴轻轻的抿着嘴唇,决定不再说话,看看李慕云到底想要搞什么。 “怎么样?好了没有?”时间不大,李慕云已经将手中的木片削好,同时另一断比较直的树枝也被他削出了一个箭头。 “好了。”苏婉晴将手中已经系好绳子,类似于一张弓的物件递还给李慕云。 “不错,系的很紧。”李慕云将系好草绳的树枝接到手中之后打量了一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黑暗中可以看到那整齐的一排牙齿。 “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对于李慕云的表扬,苏婉晴还是有些高兴的,因为环境的关系,她早就已经忘了自己下山的目的,此时只想知道眼前这个处处透着神秘的男人,到底想要搞什么明堂。 “看好了,这可是一个山贼必备的技能,如果连这个都不会绝对不会,绝不可能成为一个格合的山贼!”李慕云随手将系于树枝上的绳子扭了一下,形成了一个套索,然后将另一支被他削尖的树枝套了进去,接着又将那削尖的一头插入平放于地面上的木板上。 茅草的碎屑早就已经堆好,随着李慕云用拉锯子的方式不断拉动那根栓着绳子的树枝,立于木板上的树枝便开始转动,慢慢的一股木头烧焦的味道开始弥散。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点点火星开始冒了起来,慢慢引燃了那些干枯的茅草碎屑。 “烧,烧起来了!”点点火光的映照下,苏婉晴激动的叫了起来。 而原本躲在一边看着李慕云忙活的三胖子和陈木等人也来了精神,跳起来就往刚刚升起来的火堆跑来。 “驴日的……”眼看着三胖子等人谄媚嘴脸,李慕云气就不打一处来,抓起一堆干草放到火上,丢下一句:“看着!”人便从地上站起来,向着跑来的四人冲去。 没人知道李慕云想干啥,见他冲上来几人都是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三胖子第一个中招,被李慕云薅住衣领一带摔了个王八翻身,而另一个站在他身边白天才被‘赎’出来的家伙更倒霉,直接被李慕云一脚给踹了出去。 “李慕云你疯啦!”陈木瞟了一眼被踹飞的手下,发现那家伙还能爬起啦,这才对挡在他面前的李慕云喊道。 第四十九章 你全家都是猪 “疯了?”黑暗中,李慕云撇撇嘴:“今天老子心情不好,你们最好别来惹我。而且,天亮之前,你们如果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搞出一堆火来,就别怪老子下手狠。” “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陈木被黑暗中的李慕云吓了一跳,只觉得后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只觉得此时的他远比白天要危险的多。 “老子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从现在开始,最好别跟老子废话。”说罢,李慕云转身而走,再次回到了刚刚由他生起的火堆旁边,丝毫不担心陈木等人会不会从背后攻击他。 苏婉晴被刚刚李慕云的举动吓了一跳,此时见他回来,忍不住略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李慕云一面随手往火堆里加了些干草,让火烧的再旺一些,一边以恨其不争的说道:“没啥,就是看不惯他们一个个好吃懒做的样子。” 苏婉晴不说话了,呆呆看着火堆,突然发现自己实在太不了解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 而李慕云似乎也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趣,眼看着火势越来越旺,便开始从树上折一些树枝架到火上,直到火势彻底燃烧起来,这才对苏婉晴说道:“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弄些吃的。” “嗯!”苏婉晴点点头,难得在林子里可有一堆篝火,现在就算是有人赶她走,她都不会离开。 这丫头虽然顶着黑虎寨大小姐的名义,也有着一身不错的武技在身,可若说起江湖经验,那完全可以称得上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所以当她独自一人处身于陌生的环境时,便再也顾不得找某人算帐的事情,李慕云也成了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仅是那一纸某些人并不认同的婚书。 而李慕云呢?他的想法很简单,这丫头既然是苏烈的妹妹,那自己是万万不能与她成亲的,毕竟人家那是家大业大,自己只是一个穷棒子,真成亲到底是谁娶还说不准呢。 而且自己可是拥有六张学位证书,想当山贼王的男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便给人入赘,将来儿子跟了别人的姓不说,光是丢人也丢不起啊。 抱着这样的心思,李慕云真心实意的想要拒绝这门亲事,宁可不要美人,也要投身到广阔天地之间。 …… 半个时辰之后,李慕云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被拨了皮的兔子,血淋淋的看着说不出的血腥。 “天太黑,找不到别的猎物,就用它将就一下吧。”将兔子用新找来的树枝穿好,李慕云对正在拿着绳弓琢磨的苏婉晴说道。 “那个……”苏婉晴抬起头,看着正在翻烤兔肉的李慕云迟疑了一下:“这个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没啥大用,只是起到一个加速旋转的用处,如果不用它也可以,只是手会很累。”李慕云扭头看了一眼,随口说道。 不得不说,漂亮女人就是受优待,如果苏婉晴长的像如花一般,此时必然会被饱以老拳,怎么可能得到李慕云不厌其烦的解释。 “我能试试么?”沉默了片刻之后,苏婉晴突然说道。 “什么?”李慕云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身边美女说的是什么,便点了点头说道:“你试试吧,东西都在那里放着,记住别太用力就行。” “嗯!”不知怎么的,见李慕云答应了,苏婉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高兴,小脑袋点的飞快,抓起刚刚被丢到一边的木片和削好的树枝就鼓捣了起来。 钻木取火看似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引火之物的选择,其次就是对最初始那星星之火的保护。 苏婉晴在李慕云的指导下,依旧用了近大半个时辰时间,才搞出了一点点的火种,但却因为过于兴奋,一口气又给吹灭了。 不过好在是掌握了方法,再次尝试了两次之后终于将火生了起来。 “哇,哇,慕云,你看你看……”兴奋的小丫头彻底忘记了想要找李慕云麻烦的事情,火堆生起来之后,开心的叫个不停。 “真不错,看来你有成为一个山贼的基本素质了!”李慕云笑着将手中已经烤好的兔肉递给小丫头,眼神却不自觉的瞟向不远处正在忙活的四个土鳖。 “谢谢!”听着来自李慕云的夸奖,苏婉晴眼睛笑成了两个月牙,十分自然的接过他递来的兔肉。 李慕云对小丫头还了一个微笑,然后说道:“你慢慢吃,我去那边看看。” 看看?苏婉晴顺着李慕云手指的方向看去,立刻看到四个正在不断忙碌人模糊人影,直到这时侯她才想起来那边还有四个正在练习生活的倒霉蛋儿。 而说起倒霉,三胖子和陈木他们几个也的确是够倒霉的了,刚刚因为距离李慕云有些远的原因,他们并不知道那钻木取火的细节,只知道需要两根树枝还有两片木板以及一根绳子。 要知道,钻木取火虽然简单,但也是有一定技巧的,如果不知道其中的窍门,就算是把所有的工具都给你,你也不见得能弄出火来。 三胖子他们现在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困境,虽然他们已经弄齐了所有的东西,但却没有在木板上弄出一个小洞,以至于他们手中不断旋转的树枝与木片之间的接触面太小,就算是转的再快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猪,你们就是一群猪!这么长时间,就算是猪都学会了!”走到四人跟前的李慕云,看着四个撅起的屁股,‘哐哐’几脚就踹了上去,但却没有发现这句话中的语病。 被李慕云踹了个狗啃泥的陈木跳起来,将手里的东西一丢,怒声骂道:“李慕云,你大爷的!你个重色轻友的东西,只顾教你老婆,却不告诉我们这东西怎么搞,你就是故意坑老子。” 而就在李慕云打算再给陈木一点教训的时候,一块石头从远处砸了过来,同时伴随着苏婉晴的娇斥:“李慕云,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第五十章 馊主意 从始至终,李慕云就不知道为什么那丫头会生气,明明自己已经把兔子让给她了,还教她如何在野外生火,可为啥这一转头就生气了呢?难道是因为兔子上没有撒调味品?这未免太娇气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生气的样子是真好看,腮帮子一鼓一鼓跟招财猫似的,看着就招人稀罕。 所以李慕云也就没有理会苏婉晴,反而继续殴打四个不争气的属下,直到打够了,才把如何钻木取火的窍门告诉了他们。 陈木等几人虽然被揍了,但却因此而学到了一项野外生存的技能,总的来说心理还算是平衡,试想在这个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年代,跟谁学点本事还不得付出一点代价。 可是陈木等人想得开,三胖子却想不开,在他看来自己完全就是被陈木他们几个牵连,所以才会受了这无妄之灾,否则以他三寨主的身份,啥时候能够轮到他亲自生火! 不得不说,如果以身上的肉来代表没心没肺的程度,三胖子绝对属于用做过心肺百分百切除手术的那种人。 …… 折腾了一个晚上,一行人继续上路。 苏婉晴一路上也不说话,就那么闷声不响的走着,李慕云知道这丫头似乎在生气,也没心思上去讨没趣,只有三胖子那厮不知死活的跑上去讨野火,结果差点被那丫头保拿剑给砍了。 大概走了大半天的路吧,天近傍晚的时候,李慕云一行终于是回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地盘,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几乎没什么人行走的小路上,远远的竟然能看到有一伙儿人在休息。 一路上被李慕云和苏婉晴接连教训的三胖子盯着那批人,眼前立刻一亮,也不知道是抽的什么疯,抛开众人就冲了上去,同时还不忘一声大喝:“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本应该出现在的慌乱没有发生,对面那一伙儿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胖子,似乎并不相信以他的体型能是一个抢劫的贼人。 胖子喊完之后见那些人没有反应,也觉得有些尴尬,看看对方,又回扭头看看身后,结果意外的发现,李慕云他们一行人竟然全都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跟三胖子同行一样。 坏了,被坑了! 三胖子头上的冷汗顿时嗖的一下就冒出来了,看着对面那伙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往后退了两步:“那,那个,出场的方式错了,我,我重新说啊!” “三胖,你想重新说啥?”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人群中传了出来。 “孙,孙主薄?怎么是你?”三胖子同几乎瞬间认出来人的身份,头上的瀑布汗也止住了。 ”唉,可不就是我么,你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少寨主呢?”孙主薄看着三胖子,又看了看他的身后。 “那个杀千刀的,他故意坑我!”听孙主薄提到李慕云,三胖子立刻想起身后几人突然消失的事情,咬牙骂道。 “噗嗤……”就在三胖子气呼呼的对孙主薄诉苦时,路边的树林中走出李慕云一行,苏婉晴那小丫头正一边走一边掩着嘴叽叽咕咕的笑着。 “孙主薄,这是干什么去?”李慕云不怀好意的看了三胖子一眼,对那孙主薄拱了拱手问道。 “少寨主。”孙主薄先是还了一礼,接着说道:“这是不是要到年底了么,要把今年收的税送到府城去。” “税?这么多?”李慕云惊讶的看着路上停着的那些大车。 “哦,是这样,县里上交到府城的都是铜钱,只有府城往京城押解的才是银子。”孙主薄回头看了看那些大车解释道。 “全是铜钱啊……”李慕云揉了揉下巴,想到了在山阴县衙的往事,咂了咂嘴啧了一声说道:“行了,你们走吧,我们也还有事,先回山了。” “啊?这,这就走了?”孙主薄没想到李慕云竟然说走就走,有些吃惊的问道。 “不走你请我吃饭啊?”李慕云翻了翻眼皮反问道。 “不是,那,那个……”孙主薄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排大车,脸上写满了纠结。 “什么这个那个的,没事儿我走了啊。”李慕云有些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扯了还在盯着那几辆大车的三胖子,绕过还在休息的一群人,顺着路继续赶路。 “大人,咱们怎么办?”看着李慕云等人远去,一个车夫打扮的家伙凑到孙主薄身边问道。 “还能怎么办,接着转!”孙主薄略有些无奈的说道。 “还,还转啊?咱已经在这地方转了一天整天了。” “让你转你就转,不想转就滚回家奶孩子去。”见那车夫还在那里磨叽,孙主薄有些气恼的训斥着。 想那老李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在山阴县落了草,可是山阴县穷啊,而且他的山寨位置也不怎么好,虽然环境不错,但却不是在官道附近,想要打劫那是难上加难。 于是乎不知是谁想了个损招——送货上门! 把一年的税金全都装车运到山脚下,引李渊派人来抢,同时定下计划,只要山寨上的人下来了,他们立刻就会撕腿就跑,绝不与其争斗。 这样既保证了人身安全,又能让李渊体验当山贼的快感,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任谁都没有想到,李慕云那败家孩子竟然不按套路出牌,明明看到有那么多钱竟然不抢。 这可把孙主薄给为难坏了,心说老子把钱都送到你眼皮子底了,你丫倒是来抢啊,你不抢我回去怎么跟上头交待?! …… 无奈的孙主薄货没送出去,心头郁闷非常,带着人继续在李渊的山寨下面不停的转悠,这一转就是整整三天,平均每天都要在那条上山的必经之路上来回走八趟以上。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不管他走了多少趟,山上却连一个因为好奇下来看看的人都没有,这让孙主薄不得不心生感慨:山贼都特么不下山抢钱了,以后的日子还特么怎么过啊! 第五十一章 有志气?那你咋不考状元呢! 话分两头,再说孙主薄告辞而去的李慕云一行。 在走过一处山角,再也看不到那一连串的大车和伙计之后,三胖子鸡头掰脸的跑到了李慕云的身边:“我说慕云,你到底啥意思?没听那主薄说,那车上都是钱么?” “听着了。”李慕云慢悠悠的回答道。 “那你还犹豫个啥?为啥不抢了他?”三胖子问道。 李慕云叹了口气,停住脚步上下打量了三胖子一会儿,突然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怒声说道:“他傻你也傻是吧!我们特么才几个人,那么多铜钱就是抢了又怎么带走?一人背两贯么?” 三胖子被打了缩了缩脖子,兀自不死心的说道:“我,我可以背十贯!” “你可以背个屁!”李慕云再次抬手,吓的三胖子立刻躲到了一边。 这胖子就是这样,总是喜欢干些没明堂,而且又脑洞奇大的事情,李慕云对其知之甚祥,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吓唬完他便转头对苏婉晴问道:“我说大小姐,您打算跟着我们到啥时候?再往前我们可就到家了。” “哼,亏我哥哥还说我们是世交,难道你就忍心把我一个单身女子丢在这荒山野岭?”苏婉晴用漂亮的大眼睛瞥了李慕云一眼,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可以让胖子用车送你去县城。”李慕云对这个比自己还要喜怒无常的女人深恶痛绝,昨天晚上被砸到的大腿到现在还在隐隐做痛,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上这娘们儿再跟自己走在一路了。 “我不去县城,一个人住我害怕。”苏婉晴摇头说道。 “我可以让胖子陪你,他可是我们山寨的二当家,厉害着呢。”为了把苏婉晴骗走,三胖子又升了一格,直接变二当家了。 然而苏婉晴却并没有上当,她可没有忘记昨天晚上,那个所谓的二当家被某人按在地上狂殴的情景,那画面太美,胖子的惨叫声依旧萦绕耳畔。 如此窝囊的二当家,弄条狮子狗儿都比他的作用大一些。 想到这里,苏婉晴再次摇了摇头,找了一个借口岔开了话题:“李慕云,刚刚那主薄说是押送税金从这里路过,你有没有觉得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那么多钱往府城运,当然需要他这个九品芝麻官亲自出马了,否则的话府城那帮老爷还不得剥了他的皮啊!”三胖子一直对没有过把抢钱的瘾而耿耿于怀,听苏婉晴说起孙主薄,立刻插言说道。 “哼,他傻你也傻啊!”苏婉晴回过头,对三胖子的智商抱以同样的质疑,不过好在这丫头还算顾及那胖子的脸面,随后解释道:“这里根本就不是去府城的正路,从这里去府城绕远不说,路又不好走,而且还有可能被人打劫的风险,如果是你,你会走这里?” “呃……”三胖子被苏婉晴一顿数落,好像有些开窍了,挠着后脑说道:“是啊,照苏小姐你这么一说,似乎真的有些奇怪!”言罢,看着走在前面的李慕云追问道:“哎,慕云,你知道这是咋回事儿不?” “还能是咋回事,那家伙如此做不外乎两点,第一,我义父是大人物,他想要贿赂一下;第二,那就是这货不怀好意,打算让我们把他的钱劫了,然后他好调动官府的势力来围剿我们。二当家,你说是吧?” 李慕云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问陈木,因为三胖子不用陪着苏婉晴去山阴县城,所以刚刚升被到二当家又立刻被降职了,二当家的位置由陈木接掌。 陈木本来是走在后面的,见李慕云回头看他,才知道自己升二当家了,当即苦笑说道:“他还不敢设计我们!” “哦,那就是第一点了,他想贿赂我爹!”李慕云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的说道,顺便还不忘把胸挺了挺,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不想跟在一边的三胖子此时却有些急了:“原来他是来送‘礼’的?那我们还等什么?快点回去啊!” 李慕云撇撇嘴,有些不屑的把三胖子扒拉到一边:“回去个屁,瞅你那点出息,有道是士不食嗟来之食,咱们虽然不是士,但怎么说也要有点志气吧?就那么两车铜钱就把你给忽悠了?” “……”三胖子有些无语了,看着几乎把头仰到后脊梁骨的李慕云,脑子一抽脱口而出:“这把你牛、、逼的,你丫那么有志气咋不去考状元呢,当毛的山贼呀!” 话一出口,三胖子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一股淡淡的杀气自前方袭来。 事实证明,祸从口出这句话果然是没有错,说话不过大脑的三胖子一如既往的被李慕云按到地上施以封建主义式的殴打,末了屁股还被踢了一脚。 苏婉晴这已经是十二个时辰之内第三次看到胖子被揍了,不过让她好奇的是,那胖子竟然十分耐打,便是被打了三次依旧还是像没事儿人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跟到了李慕云的身后,也不知道这货是没记性还是缺心眼儿。 而陈木等人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李慕云对胖子的殴打,并没有像苏婉晴那样留在原地看着,反而是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就好像没有看到两人一般。 上山的路上,有些好奇的苏婉晴看着三胖子问道:“喂,胖子,他是不是经常打你啊?” “啊?”三胖子开始并没反应过来苏婉晴说的是什么,想了想才摇头说道:“没有的事儿,我们可是好兄弟,他怎么可能经常打我呢。” “可是昨天到现在他已经打过你三次了。”苏婉晴继续问道。 “我们那是在开玩笑,开玩笑的!”三胖子一边说,一边对苏婉晴不断打着眼色,意思简单的很,那就是姑奶奶您可别再问了,再问下去只怕就要梅开四度了。 苏婉晴看着三胖子可怜惜惜的样子,终还是没有继续逗他,抿嘴轻笑一声追上前面走着的李慕云:“喂,李慕云,问你个事儿呗!” 第五十二章 出事儿了 “啥事儿?”李慕云头也不回的问道。 “你就不能文明一点么?为什么总是显得那么粗鲁?明明很聪明,又有一肚子学问。”苏婉晴说道。 “不能!”李慕云摇摇头,反问道:“为啥你不跟你哥去长安?我给你讲,我这里可藏不住人。” 鉴于苏婉晴孤身一人的情况,只要是个人都知道她一定是翘家出来的,李慕云又不傻,当然也能看出来,为了不至于被苏烈打上门来毫无准备,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苏婉晴被李慕云这么一说,小脸微微红了一下,心是埋怨某些混蛋不懂人情的同时倔强的说道:“谁说我要在你这里藏着,小看人!” 李慕云根本不为苏婉晴撒娇一样的语气所动,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不是最好,我可不想被你哥的相门来。” “你……”苏婉晴这下是真被李慕云气到了,想她黑虎寨堂堂大小姐,现在又多了十六卫将军妹妹的身份,竟然会被人这样嫌弃,难道这个混蛋真的就是个木头? 便是这样,苏婉晴赌气不在理会李慕云,闷闷的跟在他的后面一路向山上走去,时间不大便看到了山寨的大门,写着‘金銮殿’三个硕大金字的招牌明晃晃的挂在大门正上方。 “金銮殿……,这,这叫什么名字?”虽然觉得那三个大字很有气势,但苏婉晴还是情不自禁的吐槽道。 李慕云同样抬头看着那个自己离开的时候还没有挂上去的匾额,心里有着与苏婉晴同样的吐槽,不过好歹这里也是属于他的地盘,这样的吐槽无论如何也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怎么样,有气势吧?” “嗯。”苏婉晴点点头:“单看这三个字,的确气势非凡。” 陈木站在一旁,本来还觉得这丫头不会说话,但现在一听她称赞这几个字有气势,心中那股子不平之气才减了下来。 毕竟这三个字可是太上皇的亲笔,若是有人敢说字不好,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必竟这是在封建社会,皇帝就是一切,就算真写的像是狗爬,你也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有特色。 而就在这个时候,寨子里终于有人发现了李慕云一行。 只见一个喽啰打扮的家伙从里面飞快的跑出来,笑逐颜开的说道:“哎呦,少寨主回来了?” “你是……”李慕云看着这个比较眼熟,但又不是李渊众护卫一员的喽啰,疑声问道。 “小人是新入伙的,以前是个木匠。”喽啰点头哈腰的说道。 “哦,那成,以后你就归那个胖子管了。”李慕云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指了指走在最后的三胖子,末了还不忘瞥了陈木一眼,意思是学着点,看看人家是怎么当喽啰的。 嘿……,本来一路都没啥事儿的陈木顿时被李慕云给看毛了,心说,特么老子招谁惹谁了,看老子干毛,老子再怎么也是个四品官儿,如果不是太上皇……。 算了,四品官儿现在好像也没啥用,眼前这位虽然土鳖了些,但只要转正了,立刻就是从一品的郡王,远不是四品官能比的。 而李慕云呢,这货见已经到了寨子有了摆脱身后那丫头的机会,立刻找了个机会溜了,把苏婉晴丢给三胖子,让他负责安顿这丫头住的地方。 当然,看到这里有人会说,难道李慕云真的是木头?就看不出苏婉晴对他已经有了一丝好感? 其实别说,他还真没看出来。 别看这货有六张学位证傍身,但在情场上依旧是初哥儿一个。 想当年没有穿越的时候,李慕云就是个杀手,你如果跟他说逢场作戏啥的他还真懂的不少,但如果说有妹纸喜欢他,不好意思,这个真没有。 所以对于苏婉晴这丫头,他最多就是觉得挺漂亮的,再就是……挺漂亮的。 …… 是夜,苏婉晴一个人住在属于她的‘树洞’里,嗅着房间中淡淡的纯天色木料的味道,合衣躺在榻上久久不能入睡。 想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追着一个男人跑了百来里山路,说来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想到李慕云那个混蛋把自己丢到一边的事情,小丫头又恨的牙根发痒,总觉得必须给他一点教训。 就这样,苏小丫头脑子里转着一些乱七八的东西,不知不觉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阵剧烈的敲声将熟睡中的苏婉晴从梦中惊醒。 抹去口角流出来的不知名液体,想想刚刚梦中那羞人的场景,小姑娘只觉得双颊微微有些发烫。 “嘭嘭嘭……”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吸引了苏婉晴的注意力,同时也提醒了她,这并不是黑虎寨。 “谁啊!”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家里的苏婉晴紧张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抓住压在枕头下的剑柄。 “苏小姐,出大事儿了,您快点到前寨去一趟吧,苏寨主打上门来了!您再不出现,一会儿怕是就要打起来了。” 三胖子急促的声音让苏婉晴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急急从榻上起来,抓着手里的长剑三两下打开房门,立刻看到三胖子那张大脸。 不过苏婉晴也顾不得这些了,连声问道:“怎么回事儿?我大哥怎么会来?” “我,我也不知道啊,这一早上的,苏寨主就带着百十号人打上门来了。”三胖子可能是太过紧张,词不答意的说着,不过苏婉晴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心中暗道不好。 若说别人不知道苏烈是什么性子还情有可原,但苏婉晴却很清楚自己这个大哥绝对是一言不合便动刀子的主儿。 想到因为自己导致两个寨子火拼死人无数的后果,小丫头立刻就急了,也顾不得再问三胖子具体的细节,提了手中长剑一把将在三胖子推开便向寨子前面跑了过去。 同时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否则若真是死了人,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但事情真如三胖子所说的那样么?苏烈真的会一举灭了‘金銮殿’?各位看官拭目以待! 第五十三章 被讹上了 所谓‘金銮殿’的寨子其实并不大,反正那孙主薄当初也没想让李渊那老头儿在他的地盘上久待,所以苏婉晴没用多少时间就已经穿过整个后寨,来到了聚义厅后面的角门,而就在她刚刚准备进门的时候,已经听到了苏烈哈哈大笑的声音。 因为先入为主的念头,急切间苏婉晴以为这是苏烈要动手的先兆,当下顾不得其它,高声叫道:“大哥不要!” 不要?什么不可?正拿着一个白面馒头准备往嘴里塞的苏烈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与此同时,李慕云也惊讶的转过头,看向从后面冲出来的苏婉晴。 看着眼前和谐的场面,本已经做好面对血流成河准备的苏婉晴也愣了,呆呆看着手举馒头的苏烈说道:“哥,你,你在干啥?” “吃早饭啊,咋了?这东西有毒?”苏烈的馒头还举在手里,随口问道。 “呃……,不,不是,那个,你不是来寻仇的么?”苏婉晴看了看李慕云,又看看苏烈,吞吞吐吐的说道。 “寻仇?我寻什么仇?” “可是三胖子说,说你带着全寨子的人都过来了。” 苏烈看到妹妹的样子,也知道她是误会了什么,于是正色解释道:“为兄要去长安任职,寨子里的这些兄弟总要安置吧?正好李家兄弟也立了寨子,所以为兄便将一众兄弟带来托付于他。” 苏婉晴脸上飞起两朵红霞,讷讷说道:“原,原来是这样啊……” “不然你以为呢。” “我,我以为……”面对苏烈的反问,苏婉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三胖子也从后面呼哧带喘的跑了进来,看到聚义厅中的和谐场面也是一愣,不等反应过来,耳畔便响起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娇喝:“三胖子,你想死了是吧!” “啊?”“哎呀……,救,救命啊!苏小姐饶命!”可怜的三胖子,继李慕云之后,又成了苏家大小姐的出气筒,被扯着耳朵拖出聚义厅的同时,隐约还听到有人在喊:“打好的,往死的揍!” “老弟,舍妹胡闹,给你添麻烦了!”苏烈眼看着妹妹把三胖子拖走,歉意的对李慕去笑笑。 “无碍的,令妹天真浪漫,赤子本性,正好为山寨里添些生气。”李慕云随意的客气了一句,刚想接着往下说,不想苏烈却接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为兄我就放心啦。” 放心了?啥放心了?李慕云一头雾水的琢磨了片刻,只听苏烈继续说道:“为兄此去长安人生地不熟,带着小妹终是有些不放心,而且我那一班兄弟也多是乡野之人,去了长安未必就是好事,所以为兄打算将他们托付给老弟你,请你代为照看一下。” “兄长说的哪里话来,既然您已经说了,我们两家乃是世交,你的兄弟自然就是我的兄弟,还说什么照看不照看的”听说苏烈带来的那些人都是要留给自己的,李慕云自然是喜出望外,刚刚苏烈的那句’放心了‘瞬间被其抛至脑后。 而苏烈见李慕云答应的痛快,心中也是高兴,三两下次手中馒头塞进嘴里:“既然兄弟已经答应,为兄便也准备上路了,告辞!” “苏兄一路平安,小弟恭送!”李慕云见苏烈要走,便也起身相送。 到了聚义厅外面,苏烈又与他手下的那几个把头,也是就他老子的那几个老兄弟交待了一番,随后便带着十来个一看就是行伍之辈的手下打马下山。 李慕云用略带羡慕的眼神看着苏烈远去,心中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情,但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恍然间,李慕云‘啪’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跳着脚向山下跑去,边跑边喊:“苏兄,丢人了,你特么丢人了!” …… 事实证明,两条腿的慕云跑的再快也快不过四条腿的马,等李慕云追到山坡下的第一个转弯时,苏烈一行已经走的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只有马蹄扬起的烟尘在寒风中打愉快的跳着胡旋儿,像是对李慕云发出无声的嘲讽。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就光想着手下,却忘了苏婉晴那丫头呢! 苏烈把他的一众手下留在了这里,哪里是留给他的,分明就是留给苏婉晴那丫头的好不好,可笑自己还特么以为占了什么大便宜,现在看来是特么亏大发了。 不光要帮他养着妹子,还要帮他养着手下,而且这些手下将来归谁还说不准。 现在看来那苏烈叫里是托付手下,明明是特么讹上自己了! 不过好在那些苏烈留下的人还算是听话,见他追人不果,立刻有几个老头子上来见礼:“属下见过少寨主!” 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的李慕云叹了口气,看了看远处还在继续殴打三胖子的苏婉晴,随口问道:“你们都叫啥名字,报个字号吧!” “老夫苏榛,原是黑虎寨的二当家。” “老夫苏文,原是黑虎寨的帐房。” “老夫苏宪,原是黑虎寨的采买。” 三个老头儿依次报了名号和原本在黑虎寨的职位,这道不是在和李慕云装逼,只是为了让他多了解一些,好安排他们以后的差事。 而李慕云在听了几个老头儿的名字之后,心底苦笑,敢情这帮老头儿都特么是老苏家的人,与那苏烈想必不是亲戚就是关系户,看来如果自己不露些本事怕是还真镇不住他们。 想到这里,李慕云淡淡一笑:“几位原来都是黑虎寨的元老,想来对这山贼的行当应该也有些了解吧?” 不料话音刚落,那叫做苏榛的老头儿就开口了:“少寨主,黑虎寨虽然在这阴山之中扎根,但却并不是山贼。” 可能是觉得那老头儿说的有趣,李慕云呵呵笑着问道:“呵呵……,不是山贼,那你们是什么?阴山钉子户?” 就在李慕云想要骂上一句娘希匹的时候,那帐房苏文走了上来,真心实意的说道:“少寨主,属下虽不知道钉子户是什么,但黑虎寨的确不是山贼!” 第五十四章 讹上就讹上了吧 黑虎寨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存在李慕云并没有什么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这些人被苏烈安排到他手下了,以后自然就要以他马首是瞻,索性也就不再理会苏文的解释,大咧咧一摆手:“算啦,老子懒得管你们当初是干啥的,但是打今儿起,你们就是山贼了。” “是,一切听少寨主吩咐。”苏文也不是什么不长眼色的人,见李慕云说的不容拒绝,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苏榛和苏宪则是对视一眼,明显有那么一丝不爽。 于是那苏榛便上前一步说道:“少寨主,非是属下不通事理,按说寨主将我们托付于您,我们的确是应该按照你的吩咐办事,可是您想必也知道,现在外面已经不是当初隋末天下大乱的时候了,在这个时候拉杆子起事,明显不是明智之举。” “明智?”李慕云似笑非笑的看了苏榛一眼,忽地转头对着正在追着三胖子满世界跑的苏婉晴打了一个唿哨:“丫头,过来。” 苏婉晴听到招呼,气鼓鼓的瞪了一眼已经跑到吐出舌头的三胖子,随后来到李慕云身边余怒未消的说道:“李慕云,我警告你,以后最好不要叫我丫头!”显然,这丫头还没有从刚刚的尴尬中恢复过来。 不过好在李慕云并不计较这些,在前一世比这妞还要霸道的丫头他不知见过多少,苏婉晴这样的相对来说还算是有教养的。 所以满不在乎的耸耸肩之后,李慕云挑衅的说道:“你哥不要你了,把你丢在我这里一个人去长安了。” 对于李慕云的挑衅,苏婉晴同样做了一个满不在乎的表情:“我知道啊,要来我也没打算跟他去。”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回黑虎寨?”抱着万一的希望,李慕云问道。 结果,苏婉晴这丫头把头一摇说道:“不,我哥把人都带到你这里来了,黑虎寨显然他是不想要了,我自然没有回去的必要。” “EMM……”虽然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李慕云还是吐槽了一句。 想那苏烈可是去长安当官的,自然不可能再保留山贼的身份,解散黑虎寨已经是必然,所以苏婉晴说苏烈不想要黑虎寨了,李慕云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丫不要黑虎寨了也不能坑老子吧,丫把妹子和手下都丢在老子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儿呢,合着老子这里是托儿所,幼稚园? “你刚刚说啥?”苏婉晴虽然听不懂啥叫EMM,但明显也知道不是啥好话。 “没啥,我牙疼。”李慕云当然也不会解释啥叫EMM,随意的敷衍一下之后说道:“既然你不想回黑虎寨,那总要有个去处吧,我可是正经山贼,从来不搞什么歪门邪道。” “正经山贼?”苏婉晴先是被说的一愣,接着立刻反应过来,兴致勃勃的问道:“你是说你们就是那种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丧尽天良的山贼?” “昂!”李慕云点点头,有些头大的问道:“你,那么兴奋干啥?” 苏婉晴见李慕云点头,几乎从地上跳起来,拍手叫道:“太好了,我早就想干这样的事情了,算我一份怎么样?” 李慕云有些无语了,机械的扭头看了一眼苏榛那老头儿,顺便甩了一个眼神给他:“你行你上吧,你不是不打算当山贼么,现在该你出场了。” 然而,让李慕云有些意外的是,苏榛那老头儿竟然飞快的退后两步,没事儿人一样假模假式的打量着寨子的大门,同时还伸出一双手轻轻的抚摸着满是树皮的门板,看上去就像色中恶鬼得到了绝色美人。 看那老头儿的怂样,李慕云已经大致上猜到了一些什么,再看看另外苏文和苏宪,发现这两个老头儿竟然蹲到了寨子的大门口,围在一起激烈的讨论着两只蚂蚁到底谁更厉害一些,丝毫不顾眼下已经入冬,根本不会有蚂蚁这种生物存在。 “喂,你怎么不说话啊?”见李慕云游目四顾一脸茫然的样子,苏婉晴忍不住跳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刚刚有人跟我说,他不想当山贼,所以我就是打算叫你过来问问,你是不是也有这个想法,现在没事儿了,你忙去吧。” 眼前苏榛他们几个已经怂了,李慕云不为已甚,打算将苏婉晴支开。 可那小丫头也不是好忽悠的,看着苏榛的表现,再联系李慕云的话立刻皱起了眉头:“榛叔,怎么回事儿?” “大小姐,当年老寨主可是有过交待,咱黑虎寨……”被点了名字的苏榛转过头,苦着脸解释,但只说了一半就被苏婉晴打断:“榛叔,我哥走的时候可有什么交待!” “呃……,有。”苏榛点头说道。 “我哥是怎么交待的。”苏婉晴继续问道。 “寨主说所有事情都要听……听李少寨主的安排。”被苏婉晴这样一问,苏榛自然不敢隐瞒,吞吞吐吐的说道。 说话听音,放屁听声。 在上山之前,苏烈对苏榛等人必然有过交待,这一点李慕云不用猜都知道,所差的只是不知道具体内容。 而现在从苏榛话里的意思来判断,似乎那苏烈并不是真的想要占他的便宜,否则他完全可以交待属下听命于苏婉晴,而不是他。 想到这里,李慕云对苏烈的看法不由有了一丝改变,对收留黑虎寨众人也有了决断。 人如何待我,我如何待人,这是李慕云这辈子的行为准则,所以别看表面上他大咧咧的显得有些不羁,可是多年职业杀手的生涯已经将他的心性磨练的很是敏感。 就在李慕云满面笑容思考着如何安置黑虎寨众人的时候,苏婉晴已经开口了,只听这丫头用清脆如莺啼的声音淡淡的说道:“既然我哥已经有了交待,那么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是,属下知道了!”苏榛眼见已经无力改变事情的结局,只能低下头口称遵命,同时偷眼再次打量李慕云和苏婉晴,心中也有了一份计定。 第五十五章 无耻之尤(上) 其实如果在一些不了解情况的人眼中,李慕云此时与苏婉晴并肩站在一起的样子,很像是一对壁人。 但现在的实际情况却是李慕云对苏婉晴根本没有任何一点的感觉,他并不想娶这漂亮的女人,而苏婉晴几乎与李慕云有着同样的想法,只是因为被拒婚,这丫头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痛快,所以才会一路跟着李慕云回到寨子,打算看看他到底凭什么敢拒绝自己。 但是,正是因为一路跟下来,苏婉晴发现了李慕云其实并不如想像中那么简单。 首先,那种随时随地可以取火的方式在她看来就为李慕云增加了几分神秘感。 其次,与山阴县的那个主薄的对话同样也让苏婉晴对李慕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另外让苏婉晴再加好奇的是陈木等人的身份,因为按照苏烈说的,陈木和那两个被扣在寨子里的家伙分明就是军中出来的人,这种人怎么可能会为李慕云服务? 要知道,李慕云只是一个山阴县土生土长的土包子,就算是他老子最多也就是跟自己家老头子有些交情,官场上根本没有任何势力。 李慕云又是如何让山阴县主薄伏首,让那些军中好手听从他安排的呢? 还有,他的那个义父到底是什么身份,从打昨天上山开始就一直没有见过李渊的苏婉晴对此也是十分好奇,很想见识一番。 一身大小姐脾气,没有一点江湖经验的苏婉晴并不知道,这份好奇正在把她带进一个‘深渊’,还在执着的认为自己的坚持是无比正确的,等将来把李慕云的所有密秘都翻出来之后,再好好报复他拒绝自己的‘大仇’。 “好了,榛叔已经知道自己错了,现在他不会再违抗你的命令了,可以说出你想要安排他干什么了么?”自认帮了李慕云一个大帮,苏婉晴不无得意的抬了抬精致的下颌。 “不错,果然有大小姐的风彩。”李慕云挑了挑眉毛,向苏婉晴竖起拇指。 “那当然!”苏婉晴再次得意的一笑,然后催促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快点说。” “其实本来并没有什么事情,但是既然你这么着急……”李慕云顿了顿,扭头对站在一边的苏榛说道:“你派个人下山,把那个山阴县的孙主薄叫上来。” 嗯?主薄?苏榛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少寨主,您说的是山阴县孙主薄?” “除了他还能有谁,如果没有猜错,他现在应该就在山下某处。”李慕云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么长时间,那孙主薄李慕云见了不下十余次,并不认为对其呼呼喝喝有什么不妥,反正新认的干爹很有背景,他完全没有必要去要乎一个主薄的想法。 可是李慕云不在乎不等于苏榛就不在乎,正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刺使,想那孙主薄虽然不是县令,但在山阴县的地头上,他却的的确确可以算得上最高行政官,权利与县令并无二至。 这样的一个人不说会不会就在山下,就算是在,怎么可能被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榛叔,你还发什么愣啊?”苏婉晴等了一会儿,见苏榛还留在原地没有动,不由觉得丢了面子,皱着眉头催促道。 “不,不是,大小姐,那,那是孙主薄!”苏榛想要提醒苏婉晴,李慕云让自己去找的是山阴县的最高行政长官,而不是一个行商之类的脚夫。 可他不知道的是,苏婉晴这丫头昨天已经见过了孙主薄在李慕云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哪里还会在乎,听他一说立刻杏眼一瞪说道:“那又怎么样,让你去你就去呗,他还能把你吃了?” “可,可是……”苏榛被自家大小姐逼的没有办法,‘可是’了半天才找了一个理由说道:“可是孙主薄如果不上来怎么办?” 李慕云见苏榛磨叽个没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他不上来,你就告诉他:如果他想让老子抢了他的税款,就乖乖上来,否则老子就不抢了。” “啥?!抢,抢税款?少,少寨主,您,您不能啊,这可是灭门的大罪啊。”苏榛显然是被吓坏了,声音大的有些吓人。 要知道,就算是当年隋末天下大乱的时候,黑虎寨都没干过抢税款这种事情,现在四海平静,如果把税款抢了,这岂不是老鼠给猫拜年,送上门找死呢么。 另外还有一点,什么叫如果不上来就不抢了,这话听着怎么像是人家送上门来等着被抢一样呢?这个世界难道已经疯狂成这个样子了么? “哎呀榛叔,你就去吧,我保你不会有事儿,快点,快点去!”苏婉晴终于是听不下去了,看着身边李慕云略有些鄙视的眼神,狠狠一跺脚说道:“如果你不去,那我就亲自去啦!” “别,别,我去,我去还不成么!”暗道一声命歹,苏榛叹了口气,回身招呼了一声,带着二十来人离了寨子下山而去。 人老奸马老滑,苏榛这老头儿下山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琢磨着万一事情不成,被官兵追杀怎么也要留些帮手在身边,所以特地带了二十多人下山。 可这老家伙并不知道,正是因为他带了二十多人,这才使得原来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变的复杂了不少。 …… 一个时辰之后,就在苏婉晴等的不耐烦,李慕云等的要杀人的时候,苏榛带着一脸诡异回来了,身后跟着数辆大车。 “榛叔,你太棒了,亏你刚刚还一直说怕这怕那,原来你才是寨子里最勇猛的人!”看着十分眼熟的几辆大车,苏婉晴第一个跳出来,兴奋的说道。 然而,在苏婉晴兴奋的欢呼声中,苏榛的脸色愈发怪异,舔着有些微干的嘴唇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不,不是,不是我想抢的,是,是我们下去刚一报字号,他,他们就跑的一个不剩,我,我这是怕钱丢了,所以才带回来的。” 第五十六章 无耻之尤(下) “榛叔,你知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吧?”苏婉晴听到最后,一张小嘴张的大大的,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没,没错,就是这样,不信你们可以问问他们。”苏榛生怕苏婉晴和李慕云不相信自己,回身指着那些正在找地方停车的喽啰说道。 好在坐在一旁的李慕云这个时候开口了:“他说的是真的,想那孙主薄带着这么多钱在山底下转了一天一夜,为的就是把钱送上山来,只可惜,我没料这家伙竟然如此无耻,唉!”说罢,狠狠在左手手心里砸了一拳。 苏婉晴虽然不同于一般女子,但听了李慕云的解释之后还是一脸的惊讶,有些不能确定的问道:“李慕云,你的意思是那山阴县的主薄之所以见到榛叔就跑,为的就是把钱给咱们寨子?” “昂,那你以为呢,昨天回山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不对,但当时没想到这货会这般无耻,所以就没有打发他离开,现在看来失误了啊。”李慕云一脸的悔不当初,看的所有人都有些牙疼,从后面赶来的陈木等人更是一个劲的瞪眼睛。 别人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陈木等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孙主薄分明就是拿钱送给李渊的和李慕云毛的关系都没有,可偏偏这货就是会往脸上贴金,却是让人有些无可奈何。 毕竟李渊的身份高贵,陈木他们不可能在没有经过那老头儿同意之前说出来,所以只能任由李慕云在那里吹牛、、逼。 不过李慕云终究还是要些脸面,接着自己的话头继续,大义凛然的说道:“不过这钱咱还真不能要,虽然他们是看在我义父的份儿上才送来的,但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山寨是山贼不假,但山贼也是有尊严的,岂会为了这些阿堵物失了立场。” “说的好!”苏婉晴说到底还是大小姐的脾气,听李慕云说的大气,立刻鼓掌叫好。 而站在一边的陈木、陈火则暗中撇了撇嘴,心里骂了一句:无耻之尤! 苏榛老奸巨猾,事情在他手里办砸了,这老头儿心中正在犹豫,见李慕云说的大气,立刻打蛇随棍上:“少寨主,那您的意思是?” “组织人手,下山把那钱给他们还回去!”李慕云把手一挥说道。 “啥?!还回去?咋还?”陈木还是第一次听说到了山贼手里的钱会还回去的,顿时有些吃惊的问题。 “当然是打起山寨的大旗,光明正大的还回去,就说我们是在路上捡的。”李慕云说道。 疯了,这真特么疯了,明明是山贼竟然还敢挑着大旗进城,这不是寿星公上吊找死么! 不过没办法,小胳膊扭不过大腿,别看人家李慕云是少寨主,可是在山寨里说话的份量却一点也不低,至少除了传说中从未出现在黑虎寨一行人眼中的老寨主之外,他的话几乎就是最有权威性的,哪怕是二当家苏婉晴在场,也不容质疑。 当然,这其中也跟苏婉晴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有关。 毕竟这丫头的大哥现在可是从四品的将军,说来比那个所谓的主薄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以这丫头的身份跑去折腾他一下问题还是不大的。 …… 吃过晌饭,时间大概也就是现代的11点左右,一群以李慕云为首,陈木为辅,苏婉晴为跟班的队伍带着数量大车下了山,大摇大摆的向阴山县城而去。 一路无话,一行人在傍晚时分赶到了阴山县,看着城门口来回梭巡的大唐府军,苏婉晴这丫头突然有点怂,骑马来到坐在大车上的李慕云身边:“李慕云,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考虑什么?”坐在大车上的箱子顶上,将自己突显出来的李慕云扭头问道。 作为山寨的少寨主,竟然不会骑马,不得不说这让李慕云觉得很丢脸,所以他才会选择坐到箱子上面,这样一来可以显得特立独行,二来也可以逃过被骑马的命运。 看到这里有些人会问,李慕云当初不是杀手么?杀手不是全能的么?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是,当初的李慕云的确会骑马,而且现在的李慕云也会骑马,可是他会骑的是那种有马镫的马,大唐这种只有马鞍却没有马镫的马他是无论如何也骑不好的。 “城门口有官兵啊,我们这样过去会不会被抓?”苏婉晴指着不远处的城门,小声问道。 “怕什么,咱们有这个。”李慕云拍了拍屁股底下的箱子,顺便还不忘催促赶车的喽啰:“喂,你赶的快一点不成么?老子屁股都坐麻了。” “哎,好,好!”小喽啰答应的爽快,但大车的速度却不见增加。 毕竟苏婉晴能看到城门,小喽啰也能看到城门,甚至他还看到了城门楼子边上那两具八牛弩,那东西发射的就特么不是什么箭,而是手臂粗细的枪,若是被那东西来上一下,估计立刻就得见阎王。 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已经到了城门楼子上八牛弩的攻击范围,小喽啰已经吓的浑身颤抖,就连陈木也是暗中捏了一把冷汗。 可是让众人惊讶的是,城楼上的八牛弩竟然对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就那么让他们越过了防线。 这是什么情况?发生什么?难道楼门楼子上的那些府军都是瞎子不成?看不到这么大的一支队伍么?陈木、苏婉晴等人扭头看着那写着‘金銮殿’的硕大旗帜,不约而同的挠了挠头。 只有李慕云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大车上的箱子顶上,哼着谁也听不懂的曲子,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终于,城门还是到了,李慕云一行被门口的府军拦了下来。 怎么办?被拦下来了!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李慕云。 而就在这时,李慕云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举动。 只见这货‘哐’的一声从大车上跳下来,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对着那拦路的府军抽了上去,‘啪’的一声,将那府军直接抽出三、四步远!。 第五十七章 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上) “嘡啷……”一连串长刀出鞘的声音响过,门口的一群府军全都聚集了起来。 苏婉晴被李慕云一连串的动作惊的是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李慕云竟然彪到这种程度,竟然在城门口就敢殴打府军,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而陈木则是暗自叹了口气,把手插进怀里,打算实在不行就拿出令牌来挡一下,想来这些府军多少会给大内一些面子,只要一会儿见到了那个主薄,便一切都好说了。 然后,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李慕云竟然对那些逼上来的府军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侧过身子,在身后的箱子上拍了拍,用一种十分欠揍的声音说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东西,税款都敢劫,你们一个个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想活了?!” 你还别说,那些围上来的府军竟然还真吃他这一套,被他一说还真不敢动了,面面相觑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最后,一个好像是火长一样的家伙硬着头皮走出来,认真的打量了那些箱子半天,待看到那上面红通通的官府大印时,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原,原来是上官,刚刚那小子不识字,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得罪?我看你们是不想要头上吃饭的家伙了!”李慕云哼了一声。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那火长被这样一吓唬当下头压的更低,连声说道:“属下不敢,这一切都是误会,误会!” 李慕云冷眼盯着那火长,又看了看那些收起刀枪,一脸茫然的府军,最后冷哼一声:“一会儿下了值,自去领罚,全体一起,听到了么?!” “诺,属下听到了!”火长再次低头。 见火长已经差不多快要将脑袋杵进地里,李慕云这才放过了他,冷声说道:“还不放行?!” “诺,放行,放行!”一边答着,那火长一边对身后的府军连连摆手,示意他们快点把路让开,同时将城门口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都驱逐开。 苏婉晴和陈木呆呆看着这一切,直到车队入城许久,两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前方出现了县衙的影子,苏婉晴拍着胸口说道:“李慕云,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连府军都敢打,你就不怕出事儿?” “切,井底的蛤蟆他们才见过多大个天儿,就凭箱子上这官印就算是到了府城,也照样通行无阻!”李慕云依旧坐在马车上的箱子顶上,逼王之气四溢,却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这一句井底的蛤蟆把苏婉晴又给得罪了。 而苏婉晴呢,这丫头看着几乎把后脑勺仰到脊梁骨的李慕云,气的银牙暗咬,只恨不能一脚把他从车顶上踢下去,只在心中狠狠骂了句:木头! …… 话分两头,却说此时的孙主薄。 刚刚从外面赶回来,走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主薄大人在老婆的伺候下,灌了一肚子的茶汤,终于算是回过了气,略有欣慰的拍着大腿,挑着眉毛说道:“夫人,今日为夫可是了了一桩心事,理当庆祝,不如我们一会儿……” “死鬼,大白天的说什么呢!”孙主薄的夫人狠狠剜了他一眼,双颊飞起两朵红霞。 孙主薄看到老婆轻嗔薄怒的样子,心中顿时又是一热:“夫妻敦伦本是常理,夫人何需如此,依我看我们不如早些用膳,待天黑……”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门口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伴随着一声:“主薄大人,不好了,出事儿。” “何事如此慌张!”孙主薄兴致正浓被人打搅,脸色立刻一沉。 “大人,外面,外面来了一伙儿人,说是捡到了咱们县的税款,等着您去清点呢。”门口一小厮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门槛,小心的说道。 说到这里作者不得不啰嗦一句,给大家简单说一下这县衙的结构。 其实古代的县衙大家完全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套房,就是说它前面就是一个办公用的大厅,也就是所谓的县衙大堂,也就是我们在电视里经常看的,挂着‘正大光明’牌子的那个。 而后面的套间呢,就是休息的地方,也是一县主官住的地方,就是说古代的一县之主官其实就是住在县衙里面的,平时没事儿在后面家里办公,等到有案子要审的时候,他们就会跑到前面的‘办公室’处理案子。 当然了,真正的县衙里面还有一些其他的办公地点,比如签押房什么的,但这个大家可以当成现代办公室的隔间来看,并不影响衙门的整体。 书归正转,却说那孙主薄在听到小厮的回禀之后,整个人顿时就呆住了,李慕云会把到手的东西还回来这是他从未想过的问题。 在他看来东西送出去了,李慕云就无论如何也送不回来了,因为山贼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派出那么多的人手来运钱,如果他真这样干了,很可能会被府军误会。 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那货的的确确是把钱给弄进城来了,而且还特么送进了县衙,这特么事情可就不好处理了。 想到这里,孙主薄再也没有心思跟老婆打情骂俏,腾的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他要出去看看,那个该死的山贼到底想要干什么。 …… 县衙门前,一水儿的大车排成一列,而李慕云等人则是老神在在的坐在县衙的大堂上。 这已经不是李慕云第一次到这里来了,不过他依旧对里面的一切感到好奇,坐在那里总是会四下打量,就好像一个调皮的孩子。 而坐在主位上的孙主薄现在则是一脸的尴尬,犹豫不定的看着李慕云,好半晌才纠结着说道:“少寨主拾金不昧,物归原主的行为实在是当代年青人的表帅,本官代衙中所有差役感谢向您表示感谢!” 李慕云摆摆手,表现出十分大度的样子,笑着说道:“算了,感谢什么的就不用了,如果主薄大人有心,回头弄面‘拾金不昧’的牌匾送到寨子里就好。” “噗……”苏婉晴终于是受不了李慕云的无耻,一口茶汤忍不住喷了出去! 第五十八章 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下) 第六十三章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下) 大堂上其他人都被李慕云极不要脸的一句话惊呆了,只有陈木对其投去极度鄙夷的目光,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而孙主薄则是讪讪的笑着,一个劲的念叨:“该当的,该当的。” 李慕云对孙主薄的表现很是满意,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汤吸溜了一口,顿时口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又苦又酸又涩完全说不清楚。 “呸,呸呸……,这,这特么什么东西!你想毒死老子是吧?”费了半天的力气,好不容易将嘴里的怪味儿弄干净,李慕云耷拉着有些发麻的舌头,口齿不清的骂道。 看着李慕云跳来跳去不知他在干什么的孙主薄第二次被吓到了,极力否认道:“少寨主,这,这不是毒,是茶,上好的茶!” “我呸,别以为老子没喝过茶,正经的茶根本就不是这个味儿。”李慕云跳着脚的骂道:“你老小子一定是别有用心,想要毒死老子是不是,陈木,一会儿老子要是死了,你不用管我,快马回去告诉我爹,这里有个山阴县衙门是个黑店” “不,不是,下官没有啊!”孙主薄已经快要急哭了,明知道是李慕云在放刁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连连摆手否认,看到坐在一边的苏婉晴,脑中闪过一闪:“不信您可问问这位小姐,她刚刚喝过,可以证明。” 但李慕云根本不接孙主薄的话茬,瞪了眼苏婉晴,继续拍着桌子:“她一个娘们儿,懂个屁。” 什么叫‘一个娘们儿’?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好吧!如果不是考虑到李慕云很可能有其他计划,苏婉晴真的想很一记扁踹将这个混蛋给踢出县衙大堂。 可是李慕云这货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同样他也没有意识到刚刚给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只是继续在那里逼问孙主薄是不是想要毒死自己。 最终,孙主薄没招了,哭丧着脸说道:“少寨主,您有啥事儿直说也就是了,下官一定照办,您看如何?”话音方落,一直在跳脚的李慕云瞬间平静了下来,盘腿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淡淡说道:“真的?” 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孙主薄苦着脸答道:“千真万确!” “那好吧,你写个公告,内容嘛……你就这样写……”李慕云见孙主薄已经怂了,便也不为已甚,开口便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可怜的孙主薄已经顾不上琢磨李慕云为什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了,听着从他口中说出一的一个个条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还是马上回老家把祖坟迁了吧,眼下这种情况已经不是没烧对香可以解释的问题了。 虽然当初在‘金銮殿’的寨子里听李慕云说过一碗水卖一文钱的事情,可孙主薄当时只是当成一个笑话在听,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货说的竟然是真的。 听听吧, 一碗水:一文钱! 一个馒头:两文钱! 停车费:五文钱! …… 这特么是抢钱啊,难怪自己给他送钱他都不要。 如果这货真的在官道上弄了这样一个驿站,何止能发财,简直就是发大财了好不好! 就在孙主薄被一条又一条的价格标准折腾的欲仙欲死时,李慕云终于闭上了嘴,敲着桌子说道:“行了,暂时就这么几条吧,回头你给这个告示上盖个官印,以后就没你啥事儿了。” 厉害啊!后加入的苏榛看着李慕云在那里耀武扬威的欺负孙主薄,整个人都在兴奋的发抖。 刚刚在城门口发生的事情或许还可以理解为李慕云在虚张声势,可是眼下却是实打实的在威胁一个朝庭命官,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 要知道,就算是当初黑虎寨最鼎盛的时候,他们也没干过这么出格的事情,威胁朝庭命官,敲诈官府,这要是放在以前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苏婉晴此时也顾不上琢磨如何整治李慕云了,看着盘坐在那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未婚夫婿,怎么看怎么觉着帅。 而陈木则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略有些鄙夷的看着狐假虎威的李慕云,心中感叹这家伙的运气。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被老李渊认为义子,估计这货在城门口的时候就会被乱刀分尸,砍成肉泥,脑袋挂上城门楼子吧。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李慕云那得屁往饱吃的无耻嘴脸,你一个堂堂郡王(虽然没有公开)去欺负一个只有九品的主薄,真的那么有意思么?没看人家孙主薄都已经怂到亲自给你送银子的地步了,丫竟然还要继续欺负他,这人的节操到底还特么有没有!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啥用,孙主薄就是明知道被李慕云欺负了,也不敢放半个屁,毕竟人家的靠山是太上皇,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主薄能抗衡的。 想到这里,孙主薄毫不犹豫的照着李慕云的吩咐将他所有的要求都写到了纸上,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取过官印,‘哐’的一声盖了上去。 李慕云拿过孙主薄亲手递上来的告示,看着上面满满的鬼画符,点头赞道:“唔!不错,好字,好字啊!老苏,拿出去找个地方表起来。” “诺!”接过已经加盖了官印的告示,苏榛笑逐颜开,如飞一般跑了出去。 毫无疑问,有了这东西,他们今后便可以在官道上设立驿馆,可以合理收费,这可比拿着大刀片子下山打劫要强得多了。 李慕云看着苏榛跑出去,嘴角微微扯了扯,回头看了一眼有些踌躇的孙主薄,开口说道:“孙主薄,现在正事咱们谈完了,在下还有点私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想着刚刚那不着调的告示,孙主薄好像也认命了,苦笑说道:“您说,只要下官能够做到绝不推辞。” “主薄言重了,在下私事对于主薄来说,小事一桩。”李慕云笑着说道,就好像刚刚撒泼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孙主薄现在只想快点把李慕云这个瘟神送走,哪里还会和他继续磨叽,闻言供手道说:“少寨主请讲。” 然而,让孙主薄没想到的是,李慕云所谓的私事可是远比刚刚的‘公事’要严重的多,只一开口便吓了他一个哆嗦。 你道那李慕云说的是什么事情?嘿嘿,咱们明天再说! 第五十九章 命案(上) “哗啦……”一声,四个巴掌大的铁片被李慕云丢到孙主薄的案头。 “这是?”正等着李慕云提条件的孙主薄看着桌上的四个铁片,面露不解之色。 “这是一份大功劳,只要你把这四个东西献给皇上,一定会有一份极大的封赏等着你。”李慕云故意卖着关子说道。 “献给皇上?四个铁片?”刚刚平静下来的孙主薄头皮隐隐开始发炸。 “不错,这东西……”李慕云点点头,正要把铁片的功用说出来的时候,县衙外风风火火跑进一个衙役,边跑边叫道:“主薄大人,出,出命案了!” “什么?”孙主薄再也顾不得李慕云说什么了,“腾”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急声问道:“怎么回事?” “南,南城外,狐仙庙那里又,又吊,吊死人了。”衙役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跑的太急,说起话来有些结巴。 而孙主薄亦是如此,听到狐仙庙三个字的时候,人便是一个哆嗦,喃喃说道:“怎,怎么又死人了?这,这怎么可能!不是说……。” 话未说完,似是想起来了什么,连声说道:“备,备车,快,快去!再叫上两班衙役。人越多越好。” “诺!”那衙役接了命令,转身去了。 孙主薄则是有些歉意的对李慕云等人干涩的笑笑:“诸位,实在不好意思,县里出了些事情,下官怕是要失赔一下。” 李慕云见那孙主薄似乎对那狐仙庙很是忌惮,不由心生好奇,略一寻思接口说道:“孙主薄,我等左右也是无事,不知可否一同去看看?” “这……”孙主薄闻言有了那么一丝犹豫,片刻之后苦笑说道:“少寨主愿意同往下官自是不敢阻拦,可是那狐仙庙绝非善地,这半年之内已经死了六个人,县里都在传言那里有狐仙勾魂,所以……。” “狐仙?呵呵……”李慕云原本只是有些好奇心,现在听到狐仙之说,反而坚定了一探究竟的决心,只听他呵呵一笑之后说道:“孙主薄,听你这一说,李某反而非去不可了,只是不知主薄大人方便与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孙主薄能说什么,只能点头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如此,少寨主请!” “请!”李慕云站起身来,回了一礼,大步走向衙门的外面。 苏婉晴、陈木等人无声的对视一眼,纵然有人心中不愿,但也只能起身跟上。 古人迷信,大多数人对神鬼之说更是深信不疑,尤其是苏婉晴这样没什么江湖经验的软妹子更是相信。 所以到了外面,上了马车之后,趁着孙主薄还没有上来,这丫头立刻拉着李慕云问道:“李慕云,你到底要搞什么啊?没事儿去看死人干什么?“ 不要奇怪苏婉晴为什么来的时候骑马,这时却要坐车,毕竟如果有车傻子才会骑马吹风。 李慕云明显感觉到了苏婉晴似乎有些害怕,于是对他笑了笑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抓在自己衣袖上的小手,以示安慰。 …… 对于李慕云等人的同行,其实孙主薄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他们要去的地方太过邪门,能多些人去也能壮壮胆色不是。 一路无话,两班衙役加上李慕云带来的喽啰共计四十余人,用了近半个时辰赶到了地头。 刚一下车,李慕云就发现,这破地方还真是一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只见他现在身处的地方已经偏离官道近三里,四下里荒草丛生,地上不时有蛇鼠之类疾窜而过。 就在他们下车地方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土丘,看上去不到一人高,土丘的上面有一个用四块石板搭起来的小棚子,里面放着个不大的牌位,还有香炉,炉中似乎还有几截没有烧尽的香。 除此之外,便是距离他们数十步远的一颗老树。 老树似乎已经枯死,那干枯的树枝伸向天空,像是在对老天倾诉着什么。 而就在那干枯的老树之上,此时却吊着一个人,一个衣着简朴的男人,头低低的垂着,头发散乱,看不清楚面容。 看清了周围的情况,李慕云淡淡的笑了,回头看了一眼车里的苏丫头:“婉晴,你不下来么?” “不,不了,我在车里等你们。”苏婉晴明显是对死人有些害怕,把头摇的飞快。 李慕云见状笑了笑:“那好吧,你在这里等着,我让陈木和老苏他们留下陪你。” 苏婉晴乖乖的点了点头,末了叮嘱道:“嗯,你,你要小心点。” “放心吧!”李慕云再次点了点头,转身向那颗挂着人的老树走去。 来到这里只是出于他自己的好奇心,完全没有必要拖着苏婉晴和陈木他们一起下水,所以李慕云也没有叫他们,只身一人来到了树下孙主薄他们这一群人的中间。 结果刚刚走到树下就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孙主薄怒气冲冲:“仵作,仵作呢?为什么仵作还没有来?” 衙役胆战心惊,结结巴巴:“大,大人,仵,仵作在,在上面挂着呢。” “噗嗤……”李慕云当时就笑喷了,并不是他不想严肃一些,而是两人之间的对话实在太有喜感了,完全不符合恐怖片的套路。 而随着李慕云的一声笑,孙主薄也觉察到了自己似乎紧张的有些过头,连忙干咳一声,沉声说道:“来人,把自杀的仵作放下来,尸体运回县衙,通知其家属来领尸首。” 本来嘛,孙主薄这话说的也没什么错,按照常理分析,这地方前面已经接连死了五个人,每一个都是死于自杀,而现在仵作把自己也挂上去了,这自然也是自杀。 可是就在衙役们上前想要把人放下来的时候,树下的李慕云抬头向挂着的尸体看了一眼,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眼,然后便对孙主薄说道:“这人是死了以后挂上去的,你觉得人死了之后会不会站起来把自己再挂到树上去,难道他还想再死一回?” 第六十章 命案(下) 孙主薄在听完李慕云的话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跑,但还没等转身,便意识到这位少寨主应该并不是在想要吓唬自己,而是告诉自己……那仵作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想到这一点之后,孙主薄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看着李慕云紧张的问道:“少寨主,您,您不是开玩笑吧?” “孙主薄,李某可以在很多事情上开玩笑,但决不拿人命开玩笑。”李慕云一边说一边来到挂在树上的尸体下面:“相比于活人,尸体更加诚实,他们从不会说谎,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他的指甲,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一丝血迹。”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这是陈木的声音,这家伙同样是好奇心十足的主儿,让他等在一边还是有些为难他了。 “这说明死者以死前有过与人搏斗的经历。”李慕云淡淡说道。 “也有可能是死者把自己挂上之后不想死了呢,难道就不能是他自己因为挣扎抓的?”陈木再次问道。 “要抓也是抓颈部的位置,可是尸体的颈部却并没有伤。”李慕云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尸体,接着说道:“看绳子所挂的位置应该在喉结的前面,绳子挂在这个位置的确可以把人勒死,但绝不会让死者把舌头吐出来,想要把自己的舌头吐出这么长,这需要把绳子勒到喉结的下面,然后因为身体的重量全部集中在脖子上,会导致喉结碎裂,只有这样舌头才会吐出这么长。” 因为前一世职业的关系,李慕云很清楚人死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而且他六张学位证书中的一张便是法医学。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功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事后不留痕迹,那就必须知道可能留下的痕迹是什么。 孙主薄以及那些衙役们站在一边早就已经被如此专业的分析给弄傻了,甚至陈木也没有想到,一副土鳖样的李慕云竟然在验尸方面有如此高深的造诣,听完之后不由呆呆问道:“还,还有么?” “尸斑啊,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现在可以把人放下来了,然后去除他的衣服看看尸斑在什么位置。”李慕云摊了摊手。 四周的衙役早已经在刚刚分析中对李慕云惊为天人,闻言也不犹豫,立刻有人前面手忙脚乱的把仵作的尸体放了下来,当着众人的面解开了尸体上所有的衣服。 “果然,尸斑都在后背,这足以说明尸体是长时间平放的,挂到树上的时间并不长,否则大量的尸斑绝对会集中在腿上,而不是背部,陈木,你说呢?” “嗯,对,是这样。”对于尸斑的问题,陈木还是知道的,闻言立刻点头。 “还,还有没有其它疑点?”孙主薄用一种上学是看自己先生的目光看着李慕云,想要从他这里得更多的答案。 “当然有,比如那边伏下去的草,你们不觉得是尸体被运来之后暂时放置时压倒的么?另外,你们再看看更高一点的那根树枝,看看上面是不是有绳子磨过的痕迹。”李慕云用教导学生的方式指着一处地上,一处树上,两个位置说道。 “还,还有没有?”几乎是下意识的,陈木继续问道。 李慕云这次没有急着回答,只是围着那老树转了一圈,双眼微眯似乎在想些什么,在众人等的有些焦急的时候才缓缓说道:“凶手为女性,身高四尺八寸左右,偏瘦,体重大概在八十到九十斤,大概就是这样。” “啥?!”陈木这下是真的被惊到了,李慕云说的这些在他看来已经不是分析,而是亲眼所见,就好像整个案发经过他都在这里看着一样。 孙主薄也有些懵了,呆呆看着李慕云:“少,少寨主,您没开玩笑吧?这,这凶杀你,你是怎么确定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说对吧?”李慕云并没有回答孙主薄的问题,随意敷衍了一句。 关于凶手自身属性的分析来自于李慕云对痕迹学的了解,树下那一枚单独的脚印让他确定了凶手的性别,脚印的深浅让他确定了凶手的力气并不大,所以她必须一只脚踩在树上借力才能将一个男人吊起来。 可是对孙主薄等人解释这些太过麻烦,李慕云到这里来的目的只是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现在好奇心已经满足便生出离去之心,至于破案……那是山阴县的事儿,和他没有一文钱关系。 孙主薄对李慕云的行为很是无奈,看着他带人离开,数次欲言又止。 但是孙主薄没有注意到的是,李慕云离开时曾不着痕迹的看了那狐仙庙一眼,那一眼看的十分隐蔽,在他人看来就好像是仓促间的一瞥,并无任何特异之处。 马车被李慕云无耻的霸占了,这一点孙主薄也没有任何办法,必竟他惹不起这位小爷,所以最后只能跟着众衙役一路步行回县衙。 不过,李慕云虽然霸占了马车,但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有些事情没有对孙主薄交待,可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将其定性为穿越时撞到了脑子,导致记忆模糊。 而苏婉晴那小丫头此时却挺开心,坐在李慕云霸占来的马车里眉开眼笑。 本来嘛,在大唐马车这东西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轿车,说来还是很值钱的,以前山寨没有这东西,导致她一个大家闺秀出门还要骑马,现在好了,有了李慕云霸占的马车,以后出门就有马车可以坐了。 不过高兴归高兴,过了开始的兴奋之后,苏婉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拉着李慕云问道:“慕云,你刚刚给孙主薄的那四个铁片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献给皇上?” “铁片?”李慕云愣了一下,终于想到忘了什么事了,他竟然忘了告诉孙主薄那四个铁片的用途。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有点晚了,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估计那家伙应该不会这么心急就把东西给献了。 想到这里李慕云终于不再为自己的记忆纠结,看着好奇宝宝一样的苏婉晴说道:“那不过就是四个马掌,也就是给马穿的鞋子,等回头到了山寨给你弄上一副,你就知道干啥用的了。” 第六十一章 这脑洞……(感谢圆宝,加更) 马掌到底是什么东西,苏婉晴很疑惑,不过相对而言,拿着四个破铁片的孙主薄更加疑惑,有些搞不清楚这东西具体代表着什么。 不过,管它呢,太上皇的干儿子既然拿来了,说是要献给皇帝,那就献呗,反正这份功劳自己也不想沾,索性就替他转交好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孙主薄在当天夜里就写了一份书面报告,连同四个破铁片一同送往府衙,将这个难题送给了韩复。 而韩复也不傻,他也不想背这个锅,傻子都知道这四个破铁片献的有些莫名其妙,可能其中含义只有他们老李家的人才知道吧。 有了这样的想法,韩复干脆直接把那四个破铁片连同孙主薄的书面报告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直接递往长安,没在其中加入任何与自己有关的言词。 …… 长安,太极宫。 李世民在收到四个铁片之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老头子到底要闹哪样,为何要送给自己四个破铁片。 至于说那个山阴县主薄孙亮信里说的什么‘此物为李慕云进献’之类,李二这位帝国主义头子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哦,一个草头百姓莫名其妙的认了个来路不明的干爹就牛、、逼了!敢用四个破铁片戏弄皇帝了!这不是扯蛋么?如果没人授意,李世民相信再借那李慕云两个胆子,他也不敢用这东西来戏弄自己。 天可怜见,我们故事的主人公李慕云同志其实根本就没想到那孙主薄动作会这么快,竟然连夜就把东西给送出去了,如果他知道的话,就算是爬也会爬回县衙,把铁片的用处告诉老孙的。 “陛下,您在想什么?这四只铁片有什么含义么?”长孙皇后怀里抱着两岁大的李治出现在李世民书房的门口,见他正在发呆,便随口问道。 “这是山阴县那个主薄转过来的,信上说是父皇新认的义子所献,不过却没说用处,朕认为这应该是父皇授意,只是想不清楚父皇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李世民一边回答,一边将四个铁片放到一边,同时伸手将长孙皇后怀里的李治抱过来。 长孙皇后松开抱着小儿子的手,任由李世民把儿子接过,眉头微皱:“父皇让那个好运气的小子转送的……,会不会是……?” “会不会是什么?” “陛下,妾身觉得会不会是父皇想让您给那小子封个官或者爵位什么的,但是又不好明说,所以就随便弄了四个铁片送过来?” 李世民原本正在逗弄李治,听长孙皇后这么一说,顿时愣住,半晌犹豫着说道:“观音婢,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些道理。” “陛下……。” 不等长孙皇后说完,李世民便一拍大腿:“嗯,就这么定了,明天朕就下旨,封他一个候爵。封号……封号就叫逍遥候吧!” “噗嗤”一声,坐在李世民身边的长孙皇后突然笑了,凤目流转:“陛下好心思,所谓逍遥便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意思,若那李慕云聪明自然知道今后该如何去做。” “偏生就你聪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李世民哈哈大笑,探手揽过长孙皇后的腰肢。 别看此时长孙皇后已经是数个孩子的母亲,但那腰身却依旧纤细配上绝美的容颜,竟丝毫不下于那些未婚的青春少女。 “陛下……”长孙皇后从李二的动作中感觉到了什么,娇嗔着瞪了他一眼。 “嘿嘿……”李世民尴尬的收回手,讪讪一笑岔开话题:“不过这别的都好说,可是四个个铁片却不大好处理,你说毕竟是父皇送过来的,若是弃之不管是不是有些……。”说到这里,李二似乎也觉得有些头大,看着桌上四个破破烂烂还带着些铁锈的铁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而长孙皇后似乎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拿起一个看了看,又在李世民身上看了看,发现这东西好像没办法装到身上。 不过当把铁片放回去的时候,长孙皇后却突然灵光一闪,快速走了步将四个铁片分别放到了桌子一角,然后说道:“陛下觉得这样可好?” 朕觉得放到下面垫桌脚更好。李世民心中嘀咕,但口中却连连称赞:“好,好好好,观音婢果然聪明,与朕想到一起了,哈哈……。” 不得不说,歪打正着这个词发明的真是好极了,虽然李慕云没有把马掌的事情说给孙主薄听,但是李二夫妻的脑补却自动帮了他一个大忙,由此可见,范进中举这样的事情似乎并不是不存在,所差的只是想问题的人脑洞是否够大。 山阴县杀人案依旧没有告破,孙主薄对此毫无头绪,按照李慕云所说的人去查,结果人找了许多,但却不都是凶手。 而就在孙主薄头大如斗,打算把这个案子算成一桩无头公案的时候,长安的封赏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来了。 不出意外,李慕云果真得了赏赐,被封县候不说,还得了一个逍遥的封号,当然,候爵也是有封地和食邑的,李二为了章显自己的大方,果断的把整个山阴县都封给了李慕云。 反正这破地方一共也没几个人,有些逾制就逾制吧,毕竟老李渊还在这里呢不是。 而且这次的封赏不光有李慕云的,甚至还有孙主薄的,这家伙因为表现的好,所以被提了一级,成了八品的县丞,也算是跟着李慕云借光了。 “唉,同人不同命啊!”拿着封赏的对谕,孙主薄,不,孙县丞感概的说道:“四个破铁片,竟然能换个候爵,没想到,这山阴县竟然也能有这么牛的关系户。” 想着这些,孙亮命人安排了马车,打算亲自上门给那位最牛关系户报喜,毕竟因为那四个破铁片他也跟着沾了光,平白升了一级不是。 至于说前段时间的命案……,由他去吧,反正一年到头边境出现的命案不知道有多少,也不多这一起不是。 可是,那命案凶手真的是李慕云猜错了么?还是凶手已经逃走了?且看下一章! 第六十二章 抓狐仙(心情不好,加一更) 时间退回命案发生的当天,李慕云等人其实并没有彻底离开,顺着官道走了一段之后,留下了一个喽啰监视孙主薄他们,其他则全部下了官道,隐进了路边的荒草丛中。 …… 夜幕降临,孙亮他们抬着尸体回城,而李慕云则带着人再上了官道,向所谓的狐仙庙而去。 “慕云,你还要回去干什么?我……,万一狐仙出来的怎么办?”苏婉晴坐在马车里面十分紧张,黑暗中双手死死抓着李慕云的胳膊。 “没事,我带你去抓狐仙,等抓到了,你就不怕了。”黑暗中一排整齐的牙齿代表着李慕云在笑。 不过苏婉晴真的不怕了么?只怕未必! …… 李慕云他们傍晚离开的时候本就没走多远,往回走自然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一刻钟之后,一行人已经停在了官道边上,下了官道再走上几里便是白日里那个荒僻的狐仙庙。 “好了,一会儿陈木跟我下去,其他人留在路上便好。”李慕云从车里跳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说道。 “慕云,要,要不还是算了,还是不要抓狐仙了,必竟她也没有惹到咱们。”苏婉晴到底还是姑娘家,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有莫名的恐惧。 事实上别看这丫头现在怂成这样,但如果拿出真本事,保管能吓人一跳,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容作者卖个关子。 不过,李慕云却似乎打定了主意,并没有理会苏丫头的劝阻,只是笑着安慰她一下,然后又让原本黑虎寨的那个人保护好丫头,然后便与陈木隐入一片茫茫夜色当中。 …… 因为时间的关系,此时的月亮还没有升起,荒野中漆黑一片,李慕云与陈木两人只隔着十来步远,但却谁也看不到对方。 这样的环境对于李慕云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毕竟他上一世的职业决定了他的习惯。 可对于陈木来说却不那么友好了,荒草中他只能听到自己一个人行走的声音,李慕云那家伙在下了官道之后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看不到他的影子,也同样听不到他的声音。 走了几步之后,陈木站顿住了脚步,紧张的望了望四周,同时侧耳倾听,却发现似乎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周围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李慕云那个家伙好像根本就没有下来。 想到白日里看到了的场景,陈木的心底也开始隐隐发毛,总是觉得后面有人跟着自己,而越是这样想人就越不淡定,呼吸开始急促。 “你怎么不走了?发现什么东西了?”就在陈木准备调头就走的时候,李慕云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了过来,听上去好像距离还不近。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怎么跑到前面去了?难道自己不知不觉间走了回头路,把后当成了前,前当成了后?鬼打墙? 鬼使神差的,一个诡异的念头在陈木的脑子冒了出来,只听他声音略有些颤抖的问道:“李慕云,为什么你走路没有声音?” “喂,我说陈老大,你特么不是怕了吧?难道你就没注意过老子走路一直没声么?”前方,李慕云的声音再次传来,距离好像又远了一些,就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停下来一样。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终于,陈木绷不住了,将心里最大的疑惑问了出来。 前面走着的李慕云彻底无语了,停下前进的脚步,回头说道:“算了,你还是回去马车那里等我吧,一会儿我抓到了人,就回去找你们。” “那……”陈木很是矛盾。 回去吧,如果前面的李慕云是人的话以后非被他笑话死不可,可如果跟着过去,那个‘李慕云’如果不是人怎么办?过去之后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说不明天白天树上便又会多出一具尸体。 不过,就在陈木犹豫的一瞬间,前面已经没了声音,就好像刚刚李慕云从来没有说过话一样。 天可怜见,陈木虽然在战场上杀过不少人,也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但此时此刻他真的被吓到了,只觉得两条腿的腿肚子都有些朝前,最后想都没想便调头走了回去。 …… 而李慕云呢,这货简直就是没心没肺,尽管周围的环境阴森的有些可怕,但对他却没有任何影响,没用多少时间便已经来到了白天停留的地方——狐仙庙。 “嘭嘭……”漆黑的夜里,一阵敲击石板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李慕云的声音:“出来吧,别逼着我进去!” 没人回答,四周一片寂静。 “嘭嘭……”敲击的声音又响了几声,只听李慕云继续说道:“喂,如果你不出来也可以,那我就在这里守着,等天亮就找人去报官,到时候你就会被人从里面挖出来,菜市口估计又会多一条短命鬼,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依旧没人回答,四周还是那么的平静。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白天看在你心思缜密又是女人的份上才给你留了机会,若是你再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不留情面!”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李慕云的声音已经变的很冷,就好像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十分突兀的传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肯放过我,他们杀了我父亲,难道我想报仇也不行么?” 卧槽!有事故啊!李慕云的嘴角微微翘起:“你想报仇我不管,也没那份心思管,只不过既然你已经让我看破了行藏,总得出来解释一下,见个面吧!” “见个面……,好吧!”那声音幽幽响起,四周又重归沉寂,但在片刻之后,土丘的一侧的泥土突然被先开,露出黑漆漆的洞口,一个窈窕的身影从里面一点点爬了上来。 …… 马车上,苏婉晴用看见鬼一样的目光看着对面的女子,又用看另一只鬼一样的目见看着李慕云,半晌之后才问道:”慕云,到底怎么回事?她,她就是狐仙?” “我不知道,这需要你来问她。”李慕云摊了摊手,随后身体往车厢上一靠便不再说话。 这女人是谁?为什么要藏在荒郊野外?她的目的是什么?请容作者在这里卖个关子!我们日后再说。 第六十三章 彪悍的苏丫头 一路无话,一行人趁着夜色回了山寨,抓来的‘狐仙’跟着苏婉晴走了,两个软妹子说了些什么李慕云不得而知,只是第二天一早两人已经好的如胶似漆,而且苏小丫头的眼睛还是红红的。 不过这两人不说李慕云也没有心思问,之所以昨天晚上跑去抓‘狐仙’不过就是闲来无事找个乐子,现在乐子找完了,自然也没心思再管这份闲事。 而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这远比关心那些有的没的重要。 你要问什么事,嘿嘿,其实说来也简单,那就是寨子里突然多了那么多人,总要盖房子吧?而且眼看天气就要入冬,取暧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 所以刚刚施工完程的‘金銮殿’又开始忙碌起来。 不过好在山里的汉子没有懒的,动手能力也还不错,伐木、造房这种事情还用不着李慕云参与,他只需要看着自己的树洞,不要被人占了就好。 “慕云,你昨天晚上对苏小姐干什么了?”就在李慕云无所事事准备打个小盹的时候,三胖子鬼鬼祟祟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吊着一只胳膊,神神秘秘的问道。 “我干什么了?”李慕云被问的一愣,特么昨天晚上虽然他与苏婉晴同乘一车,但车里还有个‘狐仙’在呢,自己能干什么? “你没干啥?没干啥那丫头为啥到处找你?”三胖子一脸八卦。 “放屁,找我就是我干啥了?我看是想让我对你干点啥吧?”李慕云被三胖子的理论弄的一头黑线。 “呃……,没干啥就没干啥吧,你看你咋还急了呢。”三胖子被李慕云一威胁,立马换了一副正经的表情:“我看你还是别睡了,那丫头一会儿找不到你,估计还得到你这里来。” “行了,我知道了,那丫头……”话说到一半,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百褶罗裙的苏婉晴走了进来。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三胖子鬼头鬼脑的看了两人一眼:“那个,你们聊啊,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以完全不符合他那一身肥内的标准窜了出去。 李慕云对这样的胖子似乎一点都不奇怪,翻了个白眼对进来的苏婉晴说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么?” “你还记不记得昨天答应过什么事情?”苏婉晴盯着李慕云问道。 “我答应你什么事情?”李慕云一脸懵懂,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昨天答应过什么事情。 “马!”看着李慕云傻傻的样子,苏婉晴不得不提醒一句。 “马?马怎么了?”继续懵懂。 “马……”急切间,苏丫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掌字,最后狠狠把脚往前一伸:“你不是说要给马穿鞋子么!” 看着苏丫头一脸认真的样子,李慕云差点没有笑出声来,摇摇头说道:“你是说马掌?” “对对对,就是马掌。” “你怎么又对那东西感兴趣了,不过就是一个铁片,钉到马蹄子上就行,如果你想弄随便找个铁匠就能搞定。”李慕云跳到地上,从角落的箱子里随手命出几个铁片。 这东西还是他没有遇到李渊之前找打制的,本来想找个机会用来换点钱,结果还没等他实施就遇到了李渊,这件事情也就被放到了一边。 不过苏婉晴此时却并不想管那些铁片是哪里来的,见他又拿出四个,立刻探手抢了过去,然后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般飞出了李慕云的房间。 …… 苏小丫头到底干了什么李慕云不知道,总之他再次躺下没多久,陈木那个木头脸就出现在他的房间里:“少寨主,寨主让你过去。” 要说陈木这家伙,缺点的确是有,不过优点也不少,至少对命令的执行力让人很难挑出任何一点毛病,这才刚刚上山没几天,这货已经把寨主、少寨主叫的朗朗上口。 “知道啥事儿不?”李慕云无奈的从榻上再次爬起来,不情不愿的问道。 陈木也不扭捏,直接反问了一句:“那个马掌是从哪里来的?” “你也想要啊?”李慕云一边穿鞋,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陈木似乎对李慕云满不在乎的态度有些不满,顿了顿沉声说道:“这东西对于骑兵来说很重要,你最好能记得从哪里得来的,否则这件事情会很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穿好鞋子的李慕云笑着在陈木的肩膀上拍了拍,当先走出‘树洞’。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如果……” “嘘……”不等陈木把话说话,李慕云已经回身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点声,保密!” 嘿!这可真是太气人了,刚刚你丫还大咧咧的满不在乎,现在却让老子保密! 陈木被李慕云搞的气也气不得,恼又恼不得,不由狠狠跺了一下脚,追在他的身后向前院而去。 …… 山寨前的广场上,苏婉晴正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随着战马来回奔走,一阵让李慕云熟悉的清脆马蹄声传入耳中。 对嘛,这才是马,以前那种闷闷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总让李慕云觉得有些不对头,只有现在这种金铁交击之声才附和战马的身份。 “小子,那东西是你搞出来的?”李渊那老头儿站在聚义厅的门口,见到李慕云过来,意有所指的说道。 “对啊,本来我是打算拿去卖钱的。”李慕云摊了摊手,一脸痞相的说道。 “还好你没真的拿去卖,否则现在你的人头只怕已经被风干了。”老李渊不无深意的说道。 李慕云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对着小广场上骑着马来回穿梭的苏婉晴打了个招呼,然后侧头看着李渊说道:“哎,我说老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干啥的?” “不能。”李渊回答的十分痛快。 “那他是干啥的?”李慕云对着陈木示意了一下。 这次回答李慕云的是李渊那鄙视的眼神。 算了,不说就不说,老子还不想知道呢!被老李渊鄙视之后,李慕云自欺欺人的想着。 而就在此时,空中传来阵阵雁鸣,抬头看去,发现却是南归的大雁正一会儿排成S型,一会儿排成B型。 常言道:宁吃飞禽一口,不吃走兽一筐! 看着大雁飞过,李慕云咽了一口口水,心道若是有支AR15在手,天上那些大雁保证一只也逃不掉。 正想着,李慕云惊讶的发现小广场上的苏丫头竟然从马背上将弓摘了下来,认扣搭弦箭指长空,只听“嘣”的一声,如此同时,空中一只大雁已经一头栽了下来。 卧槽!这,这特么还是那个胆小的苏小丫头么?看着苏婉晴收起长弓,李慕云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这娘们儿这也太彪悍了吧! 第六十四章 骗 有那么一瞬间,李慕云的大脑是处在当机状态的。 用弓将天上的飞鸟射下来,这在他的概念中是完全无法理解的一种行为。 他是一个杀手,讲求的是一击必杀,在扑杀猎物之前,所有的步骤都必须经过精密的计算。 可是用弓箭来射杀灵活的鸟类完全是在赌,因为鸟类理论上可以有无数种飞行方向,你完全不知道它下一步的运行轨迹是什么,这样你就无从判断提前量,也就是说你射出去的箭几乎全都是蒙的。 可是,看着苏小丫头得意的样子,就可以猜到,她刚刚那一箭完全就是成竹在胸,根本不存在蒙的可能。 “慕云,怎么样,我厉不厉害?”发呆中的李慕云被苏婉晴的声音惊醒,呆呆看着她:“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苏婉晴同样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回味过来,脸上再次露出得意的笑容:“很简单啊,瞄准了就射呗。” 李慕云的嘴角抽了抽,看了看李渊另一侧的陈木:“喂,你能做到么?” 陈木摇头,心说我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做到这个。 老实说,刚刚苏婉晴那一下把陈木也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昨天那胆小到连车都不敢下的女孩竟然有这样的能力。 “果然将门虎女!仅凭这一手箭术,这大唐能成为这丫头对手的不超过五指之数。”就在陈木和李慕云两人尴尬到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李渊这老头儿开口了,一句话便将苏婉晴捧上了天。 “谢谢老爹夸奖!以后有机会婉晴一定亲自给您射一只熊,到时候熊皮用来给您当垫子。”苏婉晴大大的睛睛笑成一轮弯月,甜甜的老李渊说道,那声音足足能有八个加号,听的李渊好不受用,连连点头:“好,好啊,好个孝顺的闺女,比这臭小子强多了。” “嘭”老李渊话音刚落,李慕云的屁股就挨了一脚,踢的他一脸莫名其妙,这老灯,你说你高兴就高兴呗,你踢我干啥呀! 不过还没有等他再多说什么,老头子又开口了,只听此时的老李渊声音中满是威严,用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道:“陈木,带人去县里找个铁匠带回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懂么?” “诺!“陈木双手抱拳,微一躬身算是接了命令,随后便开始召集手人。 不多时便有七、八个人聚到了一起,在其带领下打马下山,直扑山阴县城。 这是生意要开张了?没看出来这老头儿还挺有思想的嘛,竟然知道先找个铁匠回来,看来这是有长期作战的打算了。 李慕云如是想着,顺便从苏婉晴的马背上将那张大弓拿了下来。 入手微沉,显然份量不轻。 双手使力向后一拉……,李慕云惊讶的发现,以他的力气竟然没有完全拉开。 这,这什么情况?惊讶中不由将目光转向苏婉晴。 却听得那丫头‘咯咯’一阵娇笑,然后说道:“李慕云,那可是五石弓,不是什么人都能拉开的。” 啥?五石弓?李慕云虽然没有射箭的经历,但却知道五石弓代表着什么。 要知道未来大名鼎鼎人薛仁贵用的也只是六石弓,而这丫头用的弓竟然有五石,这不是扯蛋么。 突然间,李慕云开始为自己拒婚一事庆幸不已,特么能力开五石弓的娘们儿可不是谁都能控制的了的,如果当时意志不坚定答定了,估计现在日子过的一定会很苦逼吧。 想到这里,李慕云不由暗暗发誓,将来宁可孤独终老,也绝不娶这娘们儿回家。 但事情真的会如他所愿么?只怕未必。 书归正转,却说李慕云开弓不成,反被苏婉晴调侃,这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把弓往马身上一挂,郁闷的就往后寨走,连刚刚打算问老李渊为啥要找铁匠的事情都忘了。 而苏婉晴呢,这丫头倒也没去追李慕云,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离开,然后打了一个唿哨,叫来了几个以前黑虎寨的喽啰:“你们几个跟我走,咱们猎熊去。” 说干就干,这便是大唐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的地方,李渊那老头儿见苏婉晴如此却也不拦她,只是呆呆的看着,一双老眼竟有些微微湿润。 当年的秀宁丫头也是这般风风火火,也是这般灵秀,只是天妒红颜,英年早逝。 想到这里,老头子叹了口气,转身向自己的树屋走去。 …… 话分两头,却说陈木带着人一路下山到了山阴县,在城里找了几圈便在一处不大的巷子里发现了一处铁匠铺,看着铁匠铺门口挂着的招牌,以及外面推放的各种铁器成品,陈木对几个手下点了点头,然后跳下马走了过去。 “有人没有,有大生意上门了!”进了铁匠铺,陈木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不等陈木再喊第二声,铺子的里间响起一个声音,接着便有一个年龄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挑开隔间的布帘,走了出来。 “你就是这铺子的主人?”陈木上下打量着那汉子,试探着问道。 “某家就是,客人想要打制什么?”那汉子憨厚的笑着。 陈木微微一笑:“我家里需要打制一件大一点的东西,你能跟我走一趟么?” “客人,能告诉我你需要打制的是什么么?”那汉子听说陈木的要求,有了那么一丝犹豫。 “哦,我需要打制一个铁架子,不过这东西造型有些怪,需要调制,所以才需要你在现场打制,否则若是在你这里打,回去装不上却是麻烦。”陈木笑着说道。 “只是一个铁架?”那汉子再次确认。 “不错,只是一个铁架,而且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克扣你的工钱,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们还可以去县里留一份契约。”陈木为了让那汉子放心不惜用官府做保。 而那汉子见陈木不像说谎的样子,便笑着摇了摇头:“县里还是算了,我相信客人,只是我的这些工具……” 陈木见那汉子松口,便继续说道:“工具他们可以帮你拿,你只需要跟我走就好。” “那……,那好吧……”那汉子再次想了想,点头答应。 这憨厚的家伙并不知道,他这一点头使他的一生发生了改变,等到他再次回到山阴县已经是年余之后,而他也成了几乎远近闻名的大师级人物,经他手打制的东西堪称百金难求。 第六十五章 鸡飞蛋打(心情不好,加一更) 命运不是辘轳,命运不是缸,不是,错了。 命运就是强女干,如果不能反抗,那就去快乐的享受,这是李慕云对钟铁匠说过的话。 可是钟铁匠却认为,命运其实就像一群大汉,而他的生活就是不停的被**女奸。 看看外面排着队的五十多人,望着地上数不清的铁条,举起酸痛的胳膊,钟铁匠不止一次的这样想着。 自从三天前被那个叫陈木的家伙骗上山,钟铁匠便开始了打制铁片的生活,而且不但如此,打制完了他还要负责把那个铁片给马钉到蹄子上。 当然,不要把钉马掌想的那么简单,因为马蹄其实就像人的手指甲,它有一层角质层是不停生长的,想把马掌钉上去,你就必须把它给削平喽。 可马不是人,你让它别动就不动,为了给把这马掌给马钉上去钟铁匠已经不止一次被马踹飞,为此还掉了四颗牙,可以说现在他的完全就是在享受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愉悦……,而且门外还有好几十女票客在等着光顾他。 “唉,我说老钟啊,人家都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你说你怎么就不长点脑子呢。”就在钟铁匠战战兢兢靠近一匹马,准备把马蹄子翻过来给马祖宗修指甲的时候,李慕云抄着手晃悠着过来了。 “少,少寨主……”钟铁匠欲哭无泪,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丫就是来捣乱的。 而事实上呢,其实李慕云还真就是来看热闹的,瞅着铁匠那少了四颗大牙的嘴,他就想乐,心说特么活该,谁让你上次给老子弄二十个铁片就收老子十文钱来着。 最后还是跟在一边,被猎熊的苏婉晴抛弃的婷儿看不下去了,弱弱说道:“慕云少爷,要不,您给他出个主意吧,你看钟大叔多可怜。” 可怜么?李慕云看了看钟铁匠,只见这货张着没牙的大嘴,一脸的黑灰……,好像是有那么点可怜。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终于,李慕云还是点了点头。‘啪’的打了一个响指,招来两个喽啰:“你们两个去弄一个大点的架子,要一丈左右高,结实一点的。” “哎,好嘞!”俩喽啰答应一声如飞般去了。 …… 时间不大,几根粗大木料搭成的架子被几个喽啰抬回来了,李慕云亲自上阵,在架子的横梁上挂了四根皮索。 其中两根横着穿过马的下腹,稳定住马身,另外一根窝成一个套子,将需要削蹄子的那条马腿顺着关节一折,然后套进去,再将索套往上一提,这下被折过去的马腿便不能动了。 很简单的一套东西,却解决了大问题,喽啰们见没有了被踢的危险之后,也不用钟铁匠动手,独立便完成了马蹄的修理工作,然后弄几颗钉子,一把小锤,‘啪啪啪’几下,一只马掌便处理完了。 因为有了滚水线一样的作业方式,工程的进度大大被加快了,钟铁匠只负责打铁,而喽啰们则各自负责自己的战马,时间不大已经有七、八匹战马穿上了新的鞋子,噼里啪啦的在小广场上散步。 …… 搞定了这些之后,李慕云本以为可以消停了,正打算打个安静点的地方闷一觉,结果就看到苏婉晴那丫头骑着马带着萧柒醉那‘狐仙’妹子(书友萧柒醉0.01KM客串),还有一群跟班气鼓鼓的回来了。 “咋啦这是?被熊给撵了?还是连熊都没看到?”心情不错的李慕云看着苏婉晴那丫头打趣道。 “哼,站着说话不腰疼!”苏婉晴瞪了一眼李慕云,从马上跳下来有些生气的说道:“那头熊是公熊,而且太大了,跟了它三天,我没有把握一定能杀死它。” “你可以挖陷井啊,要不然大家一起上,群殴它一个也可以,不就是一只熊么,怎么也没有你聪明吧。”李慕云笑着说道。 “说的容易,如果那么简单就好了,你要知道,人家可是答应过老爹,要给他一张完整的熊皮的。“苏婉晴嘟着嘴,鼓着腮帮子,瞅着就招人稀罕。 李慕云瞅着苏丫头那小样就忍不住想逗她,嘿嘿一笑说道:“这样……,其实我有个不错的办法。” “什么办法?”苏婉晴连忙问道。 其实她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想找李慕云要讨要一个办法,现在李慕云竟然主动开口,苏丫头自然是万分高兴。 在苏丫头期待的目光中,李慕云咳了一声,慢条斯理的由道:“其实,你大可以等他老死!” “李·慕·云!你想死了是吧!”知道自己被耍了的苏婉晴终于发飙了,一字一顿的喊道。 …… 李慕云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被暴走之后的苏丫头拿箭追着跑了半座山之后,不得不答应了无数不平等条约,其中就包括去抓熊这一条。 天可怜见,后世的时候山里别说是熊,就连特么兔子都可以算保护动物了好吧,谁会去猎那东西,李慕云就算是杀手出身,可也没干过徒手猎熊这么彪悍的事情啊。 …… 不过好在李慕云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观察力,经过数日观察之后,还真被他找到了那黑熊瞎子的弱点——那就是喜欢学人的动作。 掌握了黑熊的这一特点之后,一肚子坏水的李慕云眼珠一转便有了一个鬼点子。 …… 两人合抱粗的大树被齐根锯断,再将树根劈开两半,然后用一块木头楔子撑开。 李慕云跨坐在树桩上,手里拿着一块石头不停的砸着,就好像在砸什么东西,然后再用手掏一把,放到嘴上,那样子就像在吃东西。 一刻钟之后,李慕云起身走向远处,慢慢隐入树林之后。 …… 傻傻的黑熊观察的十分仔细,正在找东西填饱肚子准备冬眠的它也想吃东西,只不过那人类似乎看上去有很多同伴,并不像是很好对付的样子,所以黑熊并没有打算吃掉李慕云。 但是,这并不等于它对那个人类的行为不好奇。 于是在李慕云离开之后,黑熊果断的跨坐到了树桩之上,巨大的雄性特征自然下垂于树桩被撑开的缝隙之中,然后黑熊抓起了地上被李慕云抛下的石头,高高的举起,对着木头楔子砸了下去。 “嗷……”巨熊凄厉的叫声听上去有一种让人心碎的感觉。 一群围在树后的喽啰条件反射的夹紧了双腿,脑中自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东西被夹成肉饼的样子。 第六十六章 李爵爷 李慕云用实际行动再一次刷新了在陈木等人心中的形象,让所有人都对他的节操不再报有任何的希望。 苏婉晴在看到那只巨熊被喽啰们拉回来之后,百般检查却没有在其身上发现任何伤口,不由纳闷的问起同行之人,结果得到的尽是些语焉不详的答案。 这让苏姑娘很是恼怒,不由找到了还在沾沾自喜跟陈木吹牛、、逼的李慕云:“喂,那黑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是怎么杀掉它的?为什么它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没伤么?很重的好不好!李慕云心中嘀咕。 但这种事情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苏婉晴这丫头说。 所以只能吱吱唔唔的说道:“那个,不就是设了个陷井,然后把它引进云,然后就抓住了么。” “这不可能,就算是你能抓住它,你又是怎么把它弄死的。”苏婉晴继续追问。 “我怎么知道它怎么就死了,也许是看我长的帅吧。” “李·慕·云!” “你威胁我也没用,反正我是不知道他怎么死的,当时就陈木在那儿,我肚子疼去解手了。”李慕云摊了摊手。 他虽然没什么节操,但也不知道怎么跟一个黄花大闺女解释自己把一只熊的蛋蛋夹住,然后让其活活疼死这种事,所以便把这件事情推到了陈木身上。 而陈木呢,本来这家伙正站在一边准备看好戏,可万万没想到李慕云会把事情推到他的身上,面对苏婉晴转过来的目光,顿时就傻了,心里把李慕云他的大爷问候了不知多少便。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陈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寨子前面传来一阵喧闹的罗鼓声,听上隐隐有一阵恭喜的声音传来。 …… 带着一份疑惑,一行人来到前寨,定睛看去却发现是山阴县的孙主薄换了一身崭新的官服带着十多个衙役喜笑颜开的站在聚义厅门口,正在和苏榛扯蛋。 “孙主薄,你怎么来了?看你这样子可是有什么喜事儿?”远远的,李慕云招呼道。 “哎呦,李爵爷,下官给您道喜了!恭喜,恭喜呀!”那孙主薄一见李慕云,立刻将苏榛抛到一边,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 李慕云被孙主薄突如其来的恭喜吓了一跳,皱眉不解的问道:“等等,你刚刚跟我叫啥?” “爵爷啊,您献上去那四个铁片被陛下大加赞赏,加封您为山阴县候,封号逍遥!就连下官也跟着您沾了光,升了一级,现在已经是县丞了!” “噗……”听完孙主薄,不孙县丞的吹捧之后,李慕云瞬间凌乱了,急吼吼的问道:“你,你把那四个马掌给献上去了?” “啊?啥,啥马掌?”新官上任的孙县丞一脸萌比。 “就是那个四破铁片子!” “昂,献了啊,你不是说让我献给皇上的么?” “不是,你,你知道那是干啥用的不?” “不知道啊。” “我……”李慕云恨不能一巴掌抽死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 你说你连那东西是干啥的都不知道,你就敢献给皇上,这,这特么不是找死么! 而且重要是,你丫找死别连累老子啊,这要是万一李二那个帝国主义头子感觉到自己被耍了,那特么还不得连夜派人……。 不,不对,情绪有些激动的李慕云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扯过以前的孙主薄问道:“你刚刚说啥?皇上封赏我了?” “对啊,开国县候,封号逍遥,从三品衔,封地山阴县全境,食邑千户!那个,下官以后就在您的治下了,还请爵爷多多照顾!”孙亮虽然被李慕云薅着脖领子,不过却没有一丝不高兴,尽管脸憋的通红,但依旧笑的很开心,看上去显的特二、、逼。 我照顾你大爷!丫的差点被你害死了!李慕云抖手将这个坑爹家伙丢到一边,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里一点都没有被赏赐之后的快感,只有一头的冷汗。 不过话说回来,这李二果然不愧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几位帝国主义头子之一,这想像力还真是非同一般,竟然只看看到铁片立刻就能想到其用途,单就这一点来说,人家这皇帝就不是白当的。 试想如果自己不是在前一世见过马掌这东西,现在给自己四个铁片,只怕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东西可以用来钉马掌,最多也就是拿来垫桌腿! 并不知道老李渊真实身份,也不知道长安皇宫里发生过什么的李慕云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如是想着。 …… 而此时的长安太极宫,李世民书房中。 “陛下,您桌上那个四破铁片到底是干啥的?这手艺也太差了吧,垫桌腿都嫌它不稳当,打造这东西的匠人就应该拉出去砍头。”程咬金伸着脖子,探头探脑的看着李世民桌上四角的铁片。 “程老匹夫,你懂个屁,陛下说了,那东西叫镇物,乃是镇压天下气运的东西,别看长的丑,但做用大,就如俺一般,别看长的黑,但是能力强啊!”尉迟敬德,也就是尉迟恭本就与程金不对付,自然不会放过鄙视老程抬高自己的机会。 “你可拉倒吧,你有个屁的能力,黑白二夫人那次不是打的你哭爹喊娘,亏你个老货还有脸这吹能力强。” “我那是不跟她们一般见识,否则就凭她们两个妇道人家,如何能在俺的手下走过三个回合。” 李世民无奈的听着两个手下之间斗嘴,老脸微微发烫,不禁在心里暗暗埋怨自家老头儿。 你说你找点啥给我不好,哪怕是给个材质差点的玉佩也行啊,多少也能带出去,可你给我四个破铁片子,这让我往哪儿放,这不是坑儿子么。 想到这里,李世民又不禁为自己的机智而自豪,这大唐估计也没谁能够编出这么离谱的理由了,镇物,镇压天下气运,这龙案本来就是处理天下文书而准备的,镇压一下倒也说得过去。 另外就是等过一段时间手头上的事物处理完似乎也该去见见老头子了,如果有可能就把老头儿接回来,否则就这样熬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毕竟不是每个皇帝都有个落草的爹,能接回来就接回来吧。 第六十七章 发还户籍(上) 常言道,穷在大街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李慕云获封开国县候的消息没有三天,已经在山阴县传的沸沸扬扬,街头巷尾到处都可以听到议论他的声音。 而李家村村民一个个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先是不信,接着便是震惊,再然后便是狂喜,拉家带口的直奔后山。 那个曾经在他们口中无学无术,自甘堕落的李慕云在他们口中成了传说中那个‘别人家孩子’。 什么打小就看着有出息啦,什么头角峥嵘啦,等等等等。 而此时以前籍籍无名的‘金銮殿’仿佛成了所有人心目中的圣地,山阴县周边十来个寨子的寨主干脆也不等什么十五不十五了,直接带着帮众前来投效。 什么?你说那些人怎么可能放着寨主不当,却跑来给人当手下? 不怕实话跟你们说,其实这山里的日子也并不是那么好过的,当个寨主虽然表面风光,但说白了也就是给手下打工的,每天变着法的琢磨怎么弄些吃的,弄些钱,否则手下就要造反。 更有意思的是,山里这帮家伙其实大多数都是些逃民和逃犯,根本没有什么特别高的武力值,你根本没有办法指望他们去打劫,甚至连打猎都成问题。 所以那些个所谓的寨主早就干够了,现在有了李慕云这个顶雷的家伙出现,此时不投靠更待何时。 而李慕云这会儿也是痛并快乐着,看着一群群衣衫褴褛的同行,只觉得这帮人还真是和乞丐没啥太大的区别,跟黑虎寨来的那些人相比简直就是天地之差。 不过好在李慕云当初也没对这些人有什么特别高的期待,现在见到这帮人如此形象倒也没怎么失望。 不过他不失望不等于别人不失望,三胖子这个传说中的二当家(呃,好像是三当家了)便是其中之一。 “慕云啊,你这样可不行啊,他们这么风风火火的闯上来,这特么是在吃大户你知道么?咱可不能惯他们这臭毛病。” “我也没惯着他们啊。”李慕云笑嘻嘻的坐在他的简易躺椅上,也就是那种小马扎的放大版只不过多了一个靠背。 可就算是这样,这椅子也依旧是抢手货,甚至为此李慕云还被李渊那老头儿踹了一脚,就因为他不孝顺,没有先给老头儿送上一把。 “没惯着他们?你干啥了?”三胖子听李慕云说没惯着那些后来的土鳖,不由有些纳闷。 “对啊。我把他们都交给苏婉晴了。”李慕云慢悠悠的说道。 “啥?”三胖子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显然这家伙是被苏丫头给折腾怕了。 “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不,我觉得你太损了,真的!”三胖子一边说,一边四下看了看:“你不觉得他们会被那丫头玩死么?” “不,我觉得他们会生不如死。”李慕云十分开心的笑了,只是那笑容中包含着说不出的苦涩。 …… 后山,一片空地上,散乱的站着大概四百人,个个都是破衣烂衫,面带菜色,一看就是常年缺乏营养之辈。 而在这些人的前面,站着十来个似乎是首领一样的人,一个个站的也是水当尿裤,没个人样。 苏婉晴那小丫头带着萧柒醉和婷儿站在这些人的对面,身边摆着一张桌子,苏文那老头儿坐在桌子后面,拿着一只笔,似乎准备记录什么。 那十来个首领模样的人苏婉晴认识其中的几个,前段时间那几个人去黑虎寨喝过她的喜酒,只不过当时李慕云没有答应,所以这些家伙也没有在山上多待,与苏婉晴至多也就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苏小姐,您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有什么事么?候爷呢?怎么不见候爷?”对峙良久,十来个首领中的一个皱眉问道。 “你是这些人的头儿?”苏婉晴明显对那汉子有些不感冒,面色不愉的反问道。 “苏小姐,我们是上山来投奔候爷的,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说这话的是刚刚那汉子身边的一个人,但很显然,他并没有把这个让李慕云都十分头疼的丫头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李慕云根本就不想娶苏婉晴,而苏婉晴之所以在这里应该是自作多情才缠上的,至于说苏烈,这山高皇帝远的,他总不会因为一两句话的不敬带兵杀过来,所以他们这些人根本就没把苏婉晴放在眼中。 而苏婉晴呢,只见这丫头并没有动怒,反而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语气淡然的说道:“看来不给你们一点教训,你们一个个是不会好好说人话了。” “什……”那两个刚刚开口说话的汉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明白苏婉晴的意思。 可是,还没等他们把后面的那个‘么’字说出来,苏婉晴那丫头已经对着他们冲了上来,干净白皙的小拳头成为这两个汉子脑海中最后的影象。 …… “还有人有疑问没有!”干脆利落的放倒了十几个所谓的寨主,苏婉晴拍了拍手,将并不存在的灰尘拍掉。 对面四百来人目光看向地上躺着的十来个汉子,齐齐摇了摇头。 苏婉晴似乎很满意这些人的态度,只见她笑了笑,随即说道:“既然没有问题,那么现在就按本姑娘说的做,你们这些人中,有家室的站出来。” 四百来人面面相觑,有近一百人左右犹豫着走了出来,像是在等待秋决的囚犯一般,目光忐忑的看着苏婉晴。 不过,让他们十分意外的是,这个长相甜美可人的美女并没有为难他们,反而是指了指那边的桌子:“你们这些人既然有家室,那么便不适合再呆上山上,去文叔那里领一份户籍文书,带着老婆孩子,回家种地去吧!” “什,什么?” “不,不是吧?户,户籍文书?” “恩人,大恩人呐……。” “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噗通……” 苏婉晴万万没有想到,因为她的一句话,刚刚在他面前还有些桀骜不驯的山里汉子,竟然直接跪下了一半,把头磕的“咚咚”作响,就连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在震动。 第六十八章 发还户籍(下) 所谓户籍文书,其实和现在的户口本差不多,有了这东西你才能在县里领到口分田,当然子女上学啥的这东西也有用处。 可是山里这些个逃民则不一样了,他们或是因为不想去打仗,或是因为不想服徭役选择逃入山里,官府为了惩罚他们早就已经消了他们的户籍,也就是现在的户口。 这就是现在的黑户,你没有身份证,不能坐高铁,不能去银行存款,不能办医保,不能办社保,最重要的是你不享受国家的保护,这一切都因为你是黑户,是国家不承认的存在。 可是当苏婉晴拿出户籍文书发还给他们的时候一切都变了,这等于给了他们一个可以行走于阳光下的身份,只要有了这个东西,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甚至可以理直气壮对那些敢侵犯他们权益的官差说一句:老子是纳税人,你丫的工资都是我给你们开! 那十几个被苏丫头放倒的所谓头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一颗占便宜的心渐渐沉入谷底,他们很清楚,当李慕云安排人拿出这东西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已经完了。 毕竟一面是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做人,一面是继续窝在山里当黑户,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苏婉晴也没想到仅仅一张在她看来并不怎么重要的户籍文书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昨天晚上李慕云把两百张户籍文书交给她的时候,只说让她把那些有家室的都挑出来然后打发回县里,可没说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啊。”婷儿那丫头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红着眼睛拉着苏婉晴央求。 “哦,哦!”苏婉晴被婷儿一推,人也回过神来,咳了一声沉声说道:“你们都起来吧,要谢你们就去谢谢候爷,是候爷看你们可怜,所以才会发还你们户籍。” “是,草民记住了,回去之后一定给候爷立长生牌位。”下面有人吵着说道。 这帮家伙已经高兴毁了,完全没想过只是一次吃大户的行动,结果却有这么大的惊喜。 “长不长生牌位是你们的事,现在按本姑娘说的,有家室的全都站到那边,找文叔领户籍文书,然后滚蛋!” “哎,哎!”一百多人点头哈腰的跑到一边去了,场中留下了两百多不足三百人。 只不过这些人已经没有了刚刚吊儿郎当的样子,一个个全都大气不敢出的站在那里,等着命运对他们的宣判。 “你们这些没有家室的,县里还有亲戚的站出来。记住,不要说谎,我们回头会派人去核实,如果有人说谎,后果你们自己想。”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苏婉晴已经有了准备,大小姐的架子也摆了出来。 呼啦一下又站出一批人,这些人齐齐摇头:“苏小姐,不会的,候爷这样厚待我们,我们若是说谎就不是人了。” “这个我不管,你们只要心里有数就行,现在,你们去排队。”苏婉晴绷着小脸往苏文的方向一指。 呼啦啦,场上又少了百来人,空地上只余下不足两百人。 这两百来人显得很是紧张,他们基本上都是些逃兵或者一些大户家中的逃奴,已经无法再回家乡,如果山寨再不收留他们,估计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他们似乎并没有被放弃,只见苏婉晴那丫头在他们中间来回扫了几眼之后,继续说道:“你们这些人中,自认有一技之长的可以站出来,不管是木匠、铁匠、还是其他。” 呼啦……,两百来人齐齐上前一步。 话说在古代除了一些高门大户出来的少爷小姐,寒门百姓家中哪个不会一两样手艺,家里的门窗坏了谁不是自己修理,盖房子谁不是自己亲自动手,若说手艺其实谁都会一些,只不过是精与不精的区别。 其实不光是在古代,就是现代也一样,有家在农村的朋友应该都有过自家盖房的经历,一些泥瓦匠的活计每个人多少都会一些。 所以苏婉晴需要有一技之长的人,立刻这些人全都站了出来,努力的表现着自己。 不过好在李慕云对此也有安排,这些人全都站出来也不让苏婉晴意外,安排了萧柒醉为他们登记每个人的特长之后,便来到了那十来个所谓的头领跟前:“你们几个想死想活?” 想死想活?这年头儿虽然日子过的操、、蛋了些,但能活着总比死要好。 于是十来个头领立刻连声求饶,示意想活。 他们被眼前这小妞打怕了,根本不敢再装王八犊子,一个个哭唧唧的直喊上有老下有小。 “既然想活,那就听话,候爷给了你们安排了保长的活计,以后那些有家有业的就归你们管,具体如何管理,如何绩效,回头会有人交待你们,现在都滚到一边去呆着。” 听到能活,而且以后手下还有人可以管理,十来个头领喜出望远,也不在乎苏婉晴是不是能看得起他们,叽里咕噜爬起来全都闪到一边。 而此时在前面躲空闲的李慕云也在发愁,反复琢磨那个封赏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头,食邑千户,看上去似乎不少,可实际算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 就其了解,贞观四年的租庸调标准,税每丁每年两石粮,调每丁每年两丈绢。 这些加在一起能有多少?食千户就算是每户有丁两人,那也就是两千人,也就是说税一共四千石粮,一石十斗,一斗四文……特么一年的税就一百六十贯,再加上调也是差不多的钱数,也就是三百二十贯。 三百二十贯啊,一匹突厥敦马还要十贯呢,这些钱加在一起只够买三十多匹马。 想到这里,李慕云一阵苦笑,看来这山贼的道路还真是任重而道远,纵然当了候爷,这份工作也还得继续兼职下去。 第六十九章 闷倒驴 “唉!”想到一年的收成只够买三十二匹马,李慕云就叹了口气。 这年头儿还真是干啥都不容易,没想到当个山贼还特么把自己给愁成个二、、逼样。 什么?你说当山贼容易? 说容易的都是不懂行,或是打算小打小闹的。 作者举个例子吧,你就说你当山贼武器要不要准备?不准备,拿着耙子,镰刀去打劫?那叫乌合之众,不叫山贼。 可是准备了刀剑要不要准备马车之类?不准备?抢来的东西怎么弄走?拿人背还是就地埋了?另外就是打劫之后你总得跑吧?没有高速度机动力,还当个屁的山贼! 所以武器,马匹,这些东西都要准备,而且还要用好的,这在连锄头都要五十文的大唐,简直就是特么可以把人折磨疯的问题。 “联络官,五步之内!”快要被钱逼疯的李慕云看着头顶飘过的白云终于怒了,对着一边正在扣手指缝里的泥的三胖子喊道。 “啥事儿啊?”三胖子晃悠过来。 “去苏丫头那边看看甄别完没有,如果完事了叫看看有没有会酿酒的,带过来。” “完啦?”三胖子又等了一会儿,见李慕云没再多说什么,不由问道。 “完了,快去!” “哦!”三胖子拖着一身肉,不情不愿的走了,留下李慕云继续发愁。 蒸馏酒是好东西,不过李慕云也只是大概知道一些蒸馏的方法,具体的过程是什么还要好好研究。 首先他要先打制一套整流用的工具,其次还要有酒糟,最后便是粮食,有了这些东西才可以开始试验,相信以他前一世的经验,加上一些懂得酿酒的匠人配合,用三、五天时间一定可以搞出来。 …… 而事情的确如李慕云所料想的一样,由他和钟铁匠加上一个半吊子的酿酒学徒折腾了近十天之后,终于还是把蒸馏酒给搞出来了,感受着口中那种灼热的辛辣,李慕云果断的给这酒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子——闷倒驴! …… 聚义厅中李渊看着十来天没有露面的李慕云,有些纳闷儿的问道:“小子,你这段时间到底在搞什么东西?一连好几天不见人影,老夫还以为你被狼掏了呢。” “嘿嘿,我这儿试着酿点酒,打算拿出去换几匹马。”李慕云拿着由铁匠打制出来的铁皮小酒壶,时不时往嘴里倒上那么一点自酿的散白。 酒这东西在他以前当杀手的时候那绝对是大忌,也就是说前一切他几乎除了特殊场合喝过那么一两口之外,根本就没有碰过这东西。而现在身份地位的不同决定他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酒对他不再是忌讳,自然可以好好享受。 李渊老头儿自打被李慕云捡回来的那天起就没有喝过什么酒,现在听说有酒便自动过滤掉了换马的事情,把注意力集中到酒的问题上:“你在酿酒?酿出来了?” 李慕云嘿嘿一笑,将手里的铁皮酒壶举了举:“当然酿出来了。” “臭小子,酒都被你给酿出来了,竟然不告诉老子,来……”“哐”一只海碗被老李渊翻了过来,一脸兴奋的说道:“满上!” “我说老头儿,这酒可不一般,和你以前喝过的大不一样。”李慕云瞅着那只比自己手里酒壶要大上不少的海碗,有些纠结。 “别说那么多废话,老子都没有嫌弃你脏呢。”李渊这段时间着实被酒给馋到了,哪管李慕云说什么,只是催他快点。 无奈,李慕云只能给这个倔驴一样的老头儿把酒倒上。 蒸馏酒的浓香与清冽在倒出来的那一个瞬间就征服了老李渊这个酒经战场的老倔驴。 只见这老头儿不断抽着鼻子,一直十分不满的催促李慕云把酒倒满,也不管那小小的酒壶里其实并没有多少的酒。 片刻之后,酒倒光了,小老头儿露出很不满意的神情,不过却没有再说什么。 端起碗先是深深的吸了一下鼻子,然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好,就这味道就比那皇宫里的御酒不知强出多少倍。” “您可拉倒吧,说的就像喝过宫里的御酒一样。”李慕云撇撇嘴,末了还不忘嘱咐老李渊:“我说老头儿,你可千万慢点喝,这酒真和普通的酒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味道大一点么,说的就好像老夫没有喝过酒一样。” 有道是: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说的就是人越老越像小孩。 李渊这老头儿本来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话,这酒他一定会试着慢慢喝,可是李慕云在边上这一劝倒起了反效果。 只见这老头儿端起那海碗,仰头……。 一股子灼热伴随着辛辣直冲喉咙,小老头儿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但是看着身边的李慕云,想到刚刚自己吹的牛、、逼,小老头硬是闭住了嘴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满满一大口散白给吞了下去。 “哈……”一口酒下肚,小老头儿猛的张开嘴,哈出一口浓浓的酒气,将手里的海碗往桌上一砸,发羊颠疯一样大叫道:“好,好酒,这才是爷们儿该喝的酒,特么以前老子喝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全特么都是醋!” 叫够了,又一指李慕云:“小子,去,再给老夫多弄些来,老夫今日要一醉方休。” 李慕云站在原地没动,他深深知道在这个所有人都喝惯了低度酒的大唐,刚刚那一大口酒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李渊这虽然有时候会犯呆病,但总的说来还算是挺可爱的一个小老头儿,若是喝酒喝死了总是有些不大好。 而李渊这时似乎也发现了有些不大对劲,摇头脑袋说道:“不,不对,小子,你,你这酒好大的劲道,老,老夫竟然有些吃不住。” “吃不住今天就别喝了,酒咱自己就能酿,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慢慢喝。” “不,不是,那啥,你,你这酒叫个啥名字。”李渊虽然有些头晕,但却没有糊涂,竟然还记得问酒名。 李慕云自然而然的说道:“闷倒驴。” 第七十章 他乡遇‘故’知 李渊直到陷入深睡之前,脑子里转着的只有一字和一个念头。 一个字是:驴! 一个念头是:必须把李慕云这混蛋的腿打折。 而李慕云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靠在聚义厅的一根巨大梁柱上摇着手里的空酒壶想着心事。 “慕云,你刚刚干啥了?怎么老爹一身的酒气啊?”苏婉晴这个时候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李慕云有些拉心的问道。 “那老头儿把自己给灌醉了,呵呵……”李慕云怪笑着举了举手里的小酒壶,然后说道:“这老些酒,一口就给闷进去了。”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老爹都多大岁数了,你就让他这么喝,万一喝也个好歹来怎么办!”苏婉晴看着有些兴灾乐祸的李慕云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 要知道,自打这酒昨天晚上酿出来之后,铁匠和那学徒因为心急,当时都喝了不少,结果睡到现在还没醒,李渊好几十岁的人了,万一喝出个好歹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放心吧,没事儿的,那老头儿可是老酒鬼了,就凭那一手给自己灌酒的手段,没有几十年练不出来。”见苏婉晴有些着急,李慕云摆了摆手,末了说道:“我这段时间打算去一趟府城,你要不要一起去?” “当然要去!”听说去府城,苏丫头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李渊那老头儿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 不过高兴了没一会儿,那小丫头又开始犹豫:“不过,你如果离开了寨子怎么办?” “当然是放在这里,难道我还能揣口袋里带走不成。”李慕云耸耸肩说道。 “诶呀,人家不是这个意思,人家是说寨子里现在足足好几百人,你难道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人?” “不然怎么样?李家村那里还有百来户人家,总不能丢在那里不管吧?” 说到这里,李慕云长长叹了口气。 本来他只是一心一意想当个山贼,结果现在道好,弄的比县长都特么忙,明年的种粮要自己去搞,耕地的牛同样要自己去搞,山上还有好几百光棍等着吃饭,想想都觉得了无生趣。 苏婉晴这段时间一直在参与山寨里的一些事情,自然了解眼下的困难,低头想了想说道:“要不我还是给大哥写封信吧,让他在长安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弄些种子回来。” “别,还是别去麻烦苏烈兄了,宣布德化、劝课农桑本就是刺使的差事,不去找他岂不是便宜他了。”李慕云摇摇头。 这可不是他跟苏烈客气,而是觉得丢不起那人。 再说苏烈现在在长安混的怎么样他也不知道,贸然去找他只怕也不是个事。 更何况上次苏烈要给他和苏婉晴主婚,结果被他给拒绝了,现在他也没脸再去找苏烈。 苏婉晴这丫头其实也是个聪明人,看李慕云的态度就知道他是拉不下脸来,于也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道:“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那我就不跟你参合了,这次去府城你自己去吧,我留下跟老爹一起守着寨子。” “这样也好,反正这次去府城也是办正事儿为主。”李慕云见苏婉晴又不跟他去了,也没再说什么。 之所以邀请这丫头不过就是看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山上忙这忙那有些辛苦,想要带她出去走走,现在她说不去,李慕云自然是乐的独自上路。 …… 次日一早,李慕云坐车,三胖子赶车,带着五个小喽啰,六,不是,七人开路下山。 等到了脚下,上了正路之后,三胖子闲不住了,坐在车辕上扭过头,对着车里的李慕云说道:“哎我说慕云,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不是说你是要当山贼王的男人么?怎么现在跟个苦、、逼似的呢。” “滚,会不会说话!”李慕云翻了个白眼。 “哎,这可不是我要问的,山上的兄弟们可都这么想,你说咱现在要人有人,要……好吧,只有人,你说咱这么多人马还抢不来一点东西?”三胖子一身的肥肉随着马车的颠簸如大海上汹涌的海浪,看的李慕云直眼晕,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靠野菜把自己吃成这样的。 不过三胖子这话道是给他提了个醒儿,看着那胖子的一身肥膘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下面人都这想法。” “那还用说,当然是大家的想法啊。你想啊,咱们既然立了寨子,至少也得扬个名立个万儿吧,你这无声无息的算怎么一回事儿,山底下那些过路的商人都不鸟咱们。你们说是不是?!”很显然,三胖子最后一句是在问那几个跟着来的喽啰。 “是啊,少寨主,咱怎么也得干两票生意才能显出咱的本事,要不然那些商人一个个太牛、、逼了,看咱们兄弟的眼神就跟看路边野狗似的。”有喽啰附和道。 “就是,少寨主,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要不然……” 李慕云被几个喽啰吵的心烦,瞪了他们一眼说道:“要不然个屁,也不看看你们们一个个都能干点啥,就你们那两手庄稼把式能干过人家养着的护卫?” “不是,那,就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怂了吧?”三胖子郁闷的吐槽。 “啥叫怂?不去打劫就叫怂了?老子这叫养精蓄锐懂不懂?”李慕云踹了三胖子一脚……。 就这样,一路上围绕着怂与不怂的问题上讨论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三天之后一行人到了府城——朔州为止。 不过他们进朔州的时间有点晚,已经到了日暮西垂的时候,于是李慕云也没想着去找韩复,在城门附近找了一个不大的旅店一行六,不,七人便住了进去。 然而,李慕云不知道的是,他们刚刚住下,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便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他们。 只见那人生的是一头乱发,两只斗眼,三角鼻子,四方长脸,五短身材,六块皮癣,七眉不张,八眉不展……反正只用一个丑字绝对无法形容。 不过那人却好似认得李慕云与三胖子,在看到他们两个投店之后,两只鼠眼之中立刻闪过一抹凶残,一拍身边两个同伴阴声说道:“兄弟们,好日子来了,今儿咱们也当一回好人,去告一回官!” 第七十一章 牢狱之灾?(上) 打尖住店,对于李慕云来说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而对于三胖子以及那五个喽啰来说,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本来嘛,乡下汉子进城一般来说当天也就回去了,根本不会在城里待着,而山里的喽啰连身份证都没有,城都不敢进更不要说住店。 所以,住店的事情基本上全都是李慕云在张罗,看着迎上来的店伙不紧不慢的说道:“能住七个人的院子安排一套,外面的马要照看好,出了岔子唯你事问。” “哎,放心吧客人,我们店可是远近闻名的百年老店,您就放心的住,若是有问题您就是砸了我们的招牌都没问题。“伙计生的一张好嘴,三言两句便带着李慕云等人到了客栈的后院,引着他们进了一个不大的院子。 至于他们的马,自然有专门的马夫出去照看,卸掉马鞍、车架牵入马棚。 “伙计,你们挑你们店里拿手的菜上八个,米饭照七个人的份量来,全都搬到院子里。”三胖子慢慢适应了所谓的住店,人也变的洒脱起来,竟不问价钱便点了八个菜加一大桶米饭。 这让李慕云不禁有些尴尬,心说特么如果明天找不到那朔州刺使,只怕自己这一行人真要光着屁股回去了。 然而三胖子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进了正房之后合衣往榻上一躺,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个驴日的,有钱是真特么好。” 是啊。有钱是好,可是这李二这皇帝好像也太抠了些,爵位都赏了竟然不知道赏些钱财下来,以前书上不是都是说赏万金什么的,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没了呢?会不会是被克扣了?还有,为什么不发官服呢,不是说开国县候是从三品么,为毛到了自己这里就啥都没有,只给了两个破木头片,外加一个没名堂的口袋。 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李慕云靠在房间门口的门柱上,把玩着手中代表着身份的金鱼袋,抬头望着头顶渐渐低垂的夜幕发呆。 …… 时间不大,吃食已经准备妥当,小伙计摆好了碗筷小心的退了出去。 而就在众人坐到桌上,准备开动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接着便有一群官差提刀拿剑的冲了进来,隐约间只听外面有人在喊:“朔州府捉拿贼人,无关人等速速退开。” 贼人?谁啊?李慕云和三胖子面面相觑。 正琢磨着,堵在小院门口的官差‘呼啦’一下向两边分开,一个捕头打扮的家伙梗着脖子走了进来,在他身后则着着三个贼眉鼠眼的家伙。 只见那捕头打扮的人进了院子之后,先是四下扫了一眼,然后侧向身边一个长相奇丑的汉子问道:“你说的贼人,可是他们?” “回大人,正是,他们就是山阴县的贼人,中间坐着的那个瘦一些的就是头头。” 那奇丑的汉子一开口,三胖子瞬间就炸了,瞪着眼睛叫道:“卧槽,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个傻X,龙傲天,你特么想死了是吧?竟然诬告老子是贼!” “噗嗤……”看到胖子有所行动以为他要拒捕的官差正准备上前拿人,结果一听那汉子的名字,瞬间全都不淡定了,任他们如何也想不到,这么个猥琐的家伙竟然会有这么牛、、逼的名字。 不过那名为龙傲天的汉子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傲天的气度,该猥琐依旧猥琐,见胖子吼他立刻对身边的捕头说道:“大,大人,您,您看,他们竟然当着您的面还这么嚣张,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而那捕头也是个二货,没有听出那汉子话里的挑拨不说,反而大喝一声:“来人,给本捕头将这几个贼人拿下。” “慢着,堂堂开国……”就在三胖子有些气不过,打算抖出李慕云身份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喝止之声:“三胖子,给老子闭嘴。” “呃……,慕云,你……”三胖子惊讶的回过头,发现李慕云正在对他使眼色。 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两人如何能不知道这一眼神的意思,瞬间领会精神的三胖子顿时不说话了,只是气鼓鼓的看着那站在捕头身后邪笑的龙傲天。 “哗啦……”粗大的铁链套上三胖子的脖子,接着有人上来搬肩头,笼二背将三胖子捆了个结实,而另外的五个喽啰此时早就被吓傻了,根本就不知道反抗为何物,也是一个个都被官差锁了去,最后六,呃,七人中只剩下李慕云一个还老神在在的坐在桌边。 看到李慕云处变不惊的样子,传说中的人物龙傲天受不了了,从那捕头身后跳出来:“李慕云,你在山阴县的恶行已经暴露了,还不乖乖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呵呵,真是笑话,李某行事堂堂正正何时有过什么恶行。”李慕云看着四周畏首畏尾的官差,朗声说道。 老实说,他现在老神在在的样子着实有些高深莫测,那些官差连捕头都算在内办案经验丰富,但却从来没有见过遇事如此淡定的山贼,一时间还真不敢确定他的身份。 “他是在虚张声势,大人不要被他骗了。”龙傲天见身边捕头犹豫了,连忙上前一步小声说道。 事到如今,李慕云必须被抓起来,否则他龙傲天便会成为诬告之人,到时候少不得会挨一顿板子,而反过来的说,只要把李慕云和三胖子抓住了,三木之下便不怕他们两个能翻出什么花来。 而那捕头在龙傲天的提醒下,也意识到李慕云似乎在装大尾巴狼,如果他真是什么有后台的人物,又怎么可能穿的如此平民,跟个土包子一样。 想到这里,捕头狠狠把手一挥:“给老子拿人!” “呵呵……,好,好一个朔州捕头,无凭无据之下索拿良家子,我看日后到了公堂之上你又要做何解释。”说到这里,李慕云看着围上来的官差,十分诡异的笑了,那笑容竟看的捕头心中隐隐有些发寒,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七十二章 牢狱之灾(下) 该说不说,封建主义的大牢的确不怎么人性化,没有搜身,没有消毒,更没有发工作服,人抓来直接往大牢里一丢便算完事,这让躺在一团干草上的李慕云觉得很有必要向伟大的帝国主义头子李二陛下提一点改善建议。 而在他旁边的牢房中,三胖子正在与对面牢房里的龙傲天有一句没一句的对骂着,而另外那五个喽啰则被关到了不远处的一间牢房里面,看上去无精打采,就好像等待秋决的犯人。 不过真要说起来,龙傲天这孩子也是傻,他完全没有想过其实捕头并不是他儿子,并不会什么事儿都听他的,他打算等到李慕云和三胖子入狱便功成身退的想法其实并不那么容易实现。 客栈中李慕云那种淡然落在捕头眼中之后,那捕头若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最后选择了把龙傲天一起关起来,若是以后发现真的抓错了,他也可以说是职责所在,然后把龙傲天那个混蛋往外一交,也算是能说得过去。 对方只要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他这个捕头便可以继续安枕无忧当下去。 …… 是夜,捕头一晚都没有睡好,李慕云最后那诡异的一笑让他彻夜难眠,天刚刚亮便急吼吼的去了自己的姐夫家。 钱波涛此时刚刚起来,正在洗漱,见小舅子风风火火的来着自己,便把他叫到身边:“老三啊,来找我什么事?” 那捕头在家里行三,上面有两个姐姐,这朔州长史钱波涛取的正是他的二姐,所以叫他老三也说的得过去。 捕头跟自家姐夫倒也没客气,略一组织语言便说道:“那个,姐夫,昨天晚上的时候有人来举报,说有一伙儿山阴县的山贼进了府里,所以我……” “等等,你说山阴县?”听到小舅子嘴里说出山阴县,钱波涛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啊,有七个人,骑着五匹马,还有一辆车。”捕头点头说道。 “说具体一点。”听着小舅子毫无重点的描述,钱波涛眉头皱的更紧。 “没,没法具体了,就,就这些,哦对了,这些人中领头的那个叫李慕云,他边上还有一个胖子,再,再就没了。”看到姐夫面色阴沉,捕头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他也意识到自己昨天似乎干了一件蠢事。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钱波涛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双眉紧锁的坐在那里,良久之后才说道:“那个举报的人在哪里?” “被,被我一起押到大牢里了。”捕头迅速回答道。 “你说的那个李慕云是什么穿着?” “就是普通百姓的打扮,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他就没说说自己是干什么的?” “他说自己是良民,堂堂正正什么的。” “嗯,既然这样……”钱波涛抿了抿嘴,忽然抬头说道:“一会儿你跟我去见刺使大人,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全都如实说一遍,其他的一概不准多言,明白么?” “明,明白。”捕头紧张的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姐夫,那个李慕云您认识?” “认识?哼!”钱波涛哼了一声,冷冷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舅子:“难道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山阴县出了一个开国候就叫李慕云么?” “啥?”捕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炸,后背的冷汗‘嗖嗖’往出冒着。 “不过你也不用过于紧张,正所谓不知者不罪,那人既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你就权当成不知道好了,反正有人举报你去抓人这也是忠于职守,便是抓的真是开国候又能如何,大不了把那诬告的人交出去就好。” “嗯,知,知道了姐夫。”捕头一边暗暗庆幸昨天晚上把那个叫龙傲天的逗、、逼关起了,一边纠结着问钱波涛:“那个,姐夫,你觉得会不会是同名同姓之人呢?” “你最好不要报这种侥幸心理,咱们整个朔州府也才五千余户,一万多人,你觉得一个小小的山阴县又能有多少人?同名同姓的又能有多少。”钱波涛瞪了小舅子一眼恨其不争的说道。 ……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光大亮之时,到了上班的时间,钱波涛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起身离家,而在他离家一刻之后,捕头也从他家里离开,一路追着他的脚步向州府跑去。 韩复这几天总是觉得眼皮子在跳,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搞得他心烦不已。 常言道:左眼跳财,又眼跳祸!可这左右轮着跳到底是个啥意思呢? 正琢磨着,外面有衙役来报,说长史钱波涛和捕头刘国威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韩复用力揉了揉眼睛。 “诺!”外面衙役答应一声去了。 时间不大,脚步声传来,长史钱波涛和捕头刘国威一同走进了韩复的书房。 “钱长史,有事么?”等到两人上来见过礼之后,韩复很公式化的问道。 钱波涛看了小舅子一眼,给他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说道:“大人,属下的确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特来向大人禀明。” “哦?是什么事?”韩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下到底给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语气依旧很公式化。 “刘捕头,你说一下吧。”钱波涛再次给小舅子递了个眼色。 “诺!”捕头略有些紧张,费力的咽了口唾沫,转头对韩复说道:“大人,昨天夜里……” 噼里啪啦,捕头用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末了说道:“下官觉得此事其中定有蹊跷,所以将那告状之人一同扣押了下来,打算今日向大人禀明之后再请大人决断。” 言罢,等了良久,房间中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捕头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原本淡然的刺使大人已经面色铁青,放在桌上的两只手不停的抖着,若不是口角没有白沫冒出来,几与羊颠疯发作无异。 第七十三章 牢头,把门儿给老子锁上 捕头或许是不知道,钱波涛或许是清楚,但是韩复又如何能够不清楚李慕云是什么人。 山阴县以前的那个主薄亲自送来的书信他不是没看过,四个没用的铁片在皇帝那里换来了一个开国县候的爵位,若说这李慕云不是关系户,谁信? 再联系一下李渊就在山阴县的事实,若说李慕云和李渊没关系,谁信? 现在好了,躲都躲不及的最牛关户系竟然被手底下的蠢货弄到自己大牢里来了,你说这不是扯王八犊子么! 世人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被抓进大牢的真是那个李慕云,韩复觉得自己这刺使怕是要当到头了。 想到这里,韩复真的恨不能一脚踹死眼前这两个贱人,特么大半夜的干点儿什么不好,平日里大白天都去逛青楼,怎么偏生昨天晚上就特么积极。 可是想归想,事情总要解决,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韩复深吸一口气对那捕头说道:“刘国威,你现在就去牢里把那个叫李慕云的人请来,记住,要有礼貌!” “诺!”捕头硬着头皮答应着,转身退了出去,心中已经决定一会儿非要给那个敢傲天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 一刻钟过后,刘国威哭丧着脸回来了,见到韩复之后也不等他问便说道:“大人,那,那李慕云不肯出来,说……” “说什么。”韩复淡淡的问道。 此时的他早就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就算是李慕云让他爬过去都也超出他的预料。 “他说,他不出来,就,就打算在大牢里住了。”捕头吞吞吐吐的说道。 刺使大人的态度让他很担心,这样平淡的处理方式显然是不对的,如果现在刺使疾言厉色的骂他一顿或许他还能放心一些,但这样的冷处理显然是有更糟糕的结局在等着他。 而就在这时,却听韩复说道:“钱长史,去叫上府中所有当值的官员,跟本使走一趟大牢吧,若是不能让那位小爷满意,只怕我们朔州的官场就要来场大地震了。” “诺!属下这就去。”钱波涛看都没看自己的小舅子一眼,起身便走。 眼下已经到了自身难保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心思管这个不长脑子的混蛋。 …… 半个时辰之后,整个朔州府有品级的官员全部都集中到了大牢的门口,就好像迎接什么大人物一样,吓的牢头腿肚子直转筋,脸色煞白! “把牢门打开!”韩复阴沉着脸命令道。 “诺!”牢头动作飞快,三下五除了打开了大牢,顺便把大门全都给推开。 韩复等人鱼贯而入。 进了大牢里面,一行人立刻被大牢里那刺鼻的气味呛了一个跟头,不过看到韩复面无表情的样子,一些想要掩鼻的家伙也都自觉的放下了手。 兜兜转转之下,片刻之后,在牢头的引领下,韩复带着人来到了李慕云的牢房之外,第一次见到了这位传说关系户。 只见牢房之内,一个年龄在十八、九岁的俊秀青年斜躺在凌乱的干草上面,两腿叠在一起慢慢的摇着,双眼微眯,嘴里哼着谁也听不懂的调子。 最要命的是,丫套在手指上不断摇着的那个金色袋子——金鱼袋! 同样的袋子韩复也有一个,不是他的是银色的,也就是传说中的银鱼袋。 按照大唐律,三品以上金鱼袋,三品以下五品上银鱼袋。 也就是说里面歪歪扭扭躺着的那位小祖宗至少也是个从三品,与传说中的逍遥候正好对应。 看到此处,韩复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狠狠对跟在身后的牢头一摆手,示意他过去把牢门打开,同时上前两步,隔着胳膊粗的木质栏杆赔着小心说道:“那,那个,候爷?” 还成,里面那位小祖宗虽然看上去显的很牛、、逼,但对于韩复的问题多少还有那么一丝反应。 只见他手指上摇来摇去的金鱼袋一顿,微眯的双眼略略张开,口谁也听不懂的调子变成了不阴不阳的声音:“你谁啊?” “下官朔州刺使韩复,迎接来迟,还望恕罪。”韩复的腰又弯了一点。 “哦,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啥?这,这算什么?什么叫‘知道了,你走吧’,韩复苦着脸纠结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说道:“候爷,手下人不认识您,加上又有人恶意举报,所以才有了这次的误会,您,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少来这套,知道有人恶意举报来还抓来老子,还说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合着这事儿老子还不能追究了是吧?老子就合该被你们耍是吧?看来这果然是官字两张口啊,老子堂堂从三品的开国县候在你的朔州府都得装孙子,可见你这朔州府的百姓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面。” 刁民,绝对的刁民!如果不是这货自上挂着三品以上官员才有的金鱼袋,绝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刁民。 韩复心里想着,口中却赔着小心说道:“候爷,下官真不是这个意思!下官……,下官一定会从快从重的处罚捕头刘国威,而且一定会将诬告之人严惩!可是候爷,您,您看咱是不是出来再说?” “出去?老子才不出去!”李慕云一个翻身从地上坐起来,看着刚刚把牢门打开的牢头怒声喝道:“牢头,谁让你开门的,赶紧给老子锁上!锁上!听到没有!” 牢头也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奇葩,拿着锁门的链子有些不知所措,里面那位可是连刺使大人都不敢得罪的候爷,自己到底要不要听他的呢。 而就在这时,大牢里面的李慕云又说话了:“牢头,我警告你,如果你听我的,最多他就是把你开除,不过老子可给介绍个更好的工作给你;但如果你听他的,等老子出去,别怪老子活剥了你的皮!” 听到李慕云如此狠话,牢头儿也有点吃不住劲儿,看看刺使韩复,又看了看李慕云,嘴皮子一个劲的哆嗦,显然是被吓坏了。 第七十四章 本章无题 刺使韩复显然能够理解那牢头的苦衷,闻言也没有再逼他,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他把门重新锁上。 这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开国候,韩复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理会。 丫的,你想在牢里待着就待着呗,空筒子散官一个,就算是从三品又能如何?反正又不用上朝,失踪十天半个月基本上都不会有人知道。 他韩复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实权的从四品下,真说起来并不比从三品的空筒子候爷差。 可万事都离不开‘但是’两个字。 李慕云这货虽然是空筒子候爵没错,但人家是关系户,和太上皇和皇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样一来可就不能对他置之不理了。 于是乎韩复只能耐着性子,主动继续劝道:“候爷,您看要不这样,下官现在就免了捕头的职,那个诬告的家伙下官把它发配边疆……” “这里就是边疆!”李慕云指指脚下。 “哦,那就发配岭南?”韩复商量道。 “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有啥关系。”李慕云摆摆手,但很明显是同意了韩复的意见 见此情况,韩复略松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道:“候爷,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出去?为啥?”说到出大牢,李慕云又翻脸了。 他还没有忘记在走之前那个凄美的下午,他用近三两的闷倒驴将老李渊闷倒的事情,当时他可是清楚的听到那老头儿说醒了之后要打断自己的腿,虽然这种事情并不一定真的会发生,但鬼才愿意在这个时候回去看老头儿的黑脸呢。 …… 韩复等人最终还是没有把李慕云从大牢里请出来,这货别的本事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能力却是少有人及。 万般无奈之下韩复只能退出大牢,带着众人回到衙门想其他办法。 而与此同时,山阴县李慕云的老窝里,李渊那小老头儿终于算是醒了,抱着几乎快要裂开的脑袋,第一句话就是:“陈木,把那个逆子给朕找来,朕一定要打断他的腿。” 对一变了自称的李渊,陈木陪着小心说道:“太上皇,李慕云眼下不在山上,昨天一早就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李渊纳闷的抬起头。 “听说是去了府衙,说是去要点什么东西。”陈木说道。 “这个混帐小子,分明就是找借口跑路。”李渊听说李慕云不在山上也没什么好办法,骂了一顿之后揉着脑袋说道:“回头你给老夫盯着点,那小子回来让他立刻来见我。” “诺!”陈木点点头。 “对了,那酒还有没有了?”吩咐完了陈木,李渊这小老头儿又想到了‘闷倒驴’,心中暗恨的同时,又开始念念不忘。 “有的,后面酒坊酿了不少,好像是李慕云准备拿来做生意用的。” 二十四孝手下陈木可以说有问必答,李渊问什么,他就说什么,一脸的太监样。 然而,尽管如此,李渊的下一句话依旧吓了他一跳:“让你家老三带上几个人,把那酒给老二送去一批,如果他不问,记得不要告诉他酒名,知道么!” “太,太上皇,陛下,陛下真的会杀人的!” “朕也一样会杀人。”要李渊瞪着有些浑浊的老眼,闷闷的说道:“再说你不会告诉你家老二,就说那酒是李慕云那小子送的。” 坏,这可真是太坏了,这就是祸水东引啊!陈木捏着鼻子,在心里为李慕云默哀了一下,心说这太上皇以前不这样啊,怎么现在也变的这么不靠谱了呢。 …… 话分两头,不说李渊这老头儿安排人给二儿子送酒,却说朔州府中韩复等人。 因为李慕云死活不肯从大牢里出来,这几乎让韩复愁白了头发,回衙之后先是把捕头刘国威打入大牢,关在某候爷的对面,随后便找来了几个心腹商讨对策。 “大人,其实在下觉得那逍遥候应该不会是那种无理取闹之辈,他这样做应该是有某种目的吧?”长史钱波涛,思前想后的琢磨了半天,结合那个刚刚被关起来的小舅子的描述,说了句不是废话的废话。 “是啊,大人,此事的确有些蹊跷,刘捕头就算是再不济,金鱼袋他还是认得的,可是那逍遥候被抓的时候却根本没有亮明身份,也就是说他分明就是故意被抓进去的。”朔州别驾(大至上相当于现在的副市长)蒋仁彬接过话头,继续废话。 韩复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你们说的头头是道,那么你们谁来告诉我,那李慕云想要的是什么?“ “这……“蒋仁彬和钱波涛等人全都不说话了。 上午的时候他们跟着韩复去过大牢,按说当时已经算是给足了李慕云面子,可是那家伙竟然跟头驴似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硬生生把众人从大牢里给挤兑出来了。 “算啦,下午我再亲自去一趟吧,看看位候爷到底想干啥,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把他尽早打发了好。”韩复见手下人都没了主意,不由叹了口气,在心里不着痕迹的问候了一下李慕云的祖宗。 而此时的朔州府大牢却显的十分诡异,关押李慕云等人的牢房虽然牢门紧锁,可是那锁上却插着钥匙,本来应该留在大牢里的看守也都不见了踪影,此时此景,分明就是给李慕云等人机会一样。 可是尽管如此,我们的主人公李慕云同志,却发扬了要把牢底坐穿的精神,任凭外界如何诱惑,我自岿然不动。 一边的三胖子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寂寞,拍了拍笼子叫道:“李慕云,你丫到底想干啥啊!人家刺使都来请你了,你咋还不出去呢,再说你不是有事儿要找他么?刚刚你咋就不说呢!” 李慕云翻着白眼看了看胖子,很快又把眼睛闭上了,只听他口中喃喃说道:“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我渴望自由,但我深知,人的身躯怎么能从狗洞子里爬出!” 好高深,好有学问的样子,用词浅显,但却让人毫不怀疑这声音的主人是一个‘死’志坚定的人!站在大牢门口,韩复如此想着。 而就在下一刻,三胖子的声音却让韩复失语:“你可拉倒吧,四个月前是谁爬李四哥家的狗洞偷鸡,然后美其名曰潜伏来着。” 第七十五章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而小人则不然。 听完李慕云与胖子的对话后,韩复认为,这位新进候爷不光是个刁民,而且还是个小人。 而对于小人,你自然不能用对付君子的方式不交流,那样只会让所有的希望全部化为泡影。 所以当韩复坐到李慕云的对面,好酒好菜摆上之后,首先做的斟上一杯酒:“候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但让韩复意外的是,那李慕云竟然一反常态,看了看桌上的菜式,十分低调的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之所以能够得到候爵这个位置不过就是运气使然,当不得刺使大人如此客气。” 这是什么情况?此时的李慕云与上午的那个似乎完全不一样,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韩复忍不住暗中皱眉,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端起酒杯真诚的说道:“候爷说笑了,下官属下失职,以致候爷受此不白之冤,下官……” “我说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当不得刺使如此。”李慕云碰都不碰面前的酒杯,看上去好像并不想给韩复这个面子。 不过就在韩复神情尴尬,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李慕云又说话了:“其实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我的本意只是想给那孙亮一个进身之阶,不想他竟然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所以这候爵的帽子就扣到了我的头上。我这样说你明白吧?” 我明白什么?我应该明白么?韩复的眼睛里带着迷蒙。 李慕云见韩复不说话,寻思了一会儿,从菜里挑出一块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同时慢慢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就是小老百姓,我只想安安隐隐过我的小日子,什么天下大事,什么民生疾苦那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可是现在因为这个候爵的爵位,我却多五千来人要养。” “山阴县有多少人你知不知道?两千多人!”李慕云伸出两根手指,吐槽般说道:“山阴县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吧?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这么一个破地方,你告诉我,我需要怎么搞。” 韩复沉默着,他当然知道山阴县的情况,而且事实上他朔州府又何尝比山阴县强,李慕云说的那些苦处他又如何能不知道。 可是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就像上面说的,他与李慕云需要面对的是同一种情况,如果他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不管是朔州还是山阴县,早就可以脱离全国‘五百强’了,何至于年年都需要国家财政补贴。 不过好在李慕云并没说这些没有真的想从他这里找到答案,所说的一切不过就是个引子。 在将桌上所有的菜都试了一下之后,示意跟着韩复过来的衙役给那五个喽啰拿过去,而他自己则是把韩复的酒杯拿过来,翻手倒掉。 “候爷这是何意?”韩复诧异的看着李慕云。 “你这个不是酒,是醋。”将两个空酒杯放在一起,李慕云从身上拿出那个铁制的小酒壶:“今儿让你试试什么叫真正的酒。” 酒还不都是一个样子?便是宫中御酒老子也不是没有喝过,看着李慕云神秘的样子,心中腹诽。 不过当李慕云将手中酒壶微微倾倒,倒出里面清冽、甘醇的酒浆时,韩复的脸色就变了,变的极是认真,双眼紧紧盯在那两只酒杯上面。 “这酒是某自酿的,使君试试看。”李慕云将两只酒杯倒满,拿起自己的一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后说道:“不过这酒劲头儿不小,使君最好能……。” “请!”“哐”“咳咳……,好,好酒,果然是好酒,候爷手中竟有如此珍品,下官佩服佩服!” 很显然,李慕云的嘱咐有些慢了,不等他把话说完,韩复已经一口把杯中酒闷了进去。 不过好在这货年轻,李慕云给他倒的也不多,充其量只有半两,所以暂时没有被闷倒。 但这已经够了,不到片刻,韩复的脸已经涨的通红,双眼紧紧盯在那只铁皮酒壶上面,看样子如果不是这酒壳一直被李慕云拿在手里,这货便会亲自动手抢夺一般。 而跟着他来的那几个衙役,也在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韩复,浓郁的酒香让他们几个也是垂涎欲滴,不断舔着嘴唇。 李慕云看着韩复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再次给他倒了一杯之后说道:“韩使君,可曾听过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候爷有话但说无妨!”这次韩复没有着急一口把酒全都闷进去,而是学着李慕云的样子一点点抿着。 “我们这里地处边境,加上地理条件和环境因素,这使得我们很难从土地里找到养活百姓的资源,这一点使君承认吧?”李慕云一边感概酒这东西果然是国人之间最好的沟通媒介,一边笑着对韩复说道。 “不错。”韩复点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好像等着李慕云继续说下去一般。 “既然使君也认同李某的观点,那么使君有没有考虑过咱朔州的其他优势?” “呵呵,朔州还能有什么优势!”韩复摇摇头苦笑,端起酒杯。 “地处边境就是优势,难道韩使君没有想过?”李慕云再次给韩复倒满一杯酒,脸上笑的很是开心。 “候爷想的多了,这边境之地除了会受到多方兹扰之外,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盘剥一些过境的商人,可是那些能与异族做生意的大商人哪个没有背景,哪个又是我们可以盘剥的。” 韩复明显是有些喝多了,竟然连盘剥商人的话都说了出来。 不过闷倒驴的劲儿实在是太大了,一旦醉了便很难让人保持清醒。 所以当韩复再次酒醒之后,除了头痛欲裂,总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一些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便招来了那天陪着自己一起去大牢的衙役,强忍头痛问道:“三子,本官昨天在大牢与那李慕云说过什么?你还能记住么?” 那叫做‘三子’的衙役想了想,脸色有些古怪的说道:“大人……,大人当时答应那逍遥候,月底之前会给他送去三百斤种粮,五十头健牛,还有横刀百柄,战马……” “咕咚”一声,不等‘三子’把话说完,韩复已经两眼一翻,“咯喽”一下晕了过去。 第七十六章 送上门的肥羊?(二合一章节) 按照大唐当时的物价,种子什么的先不算,就说牛吧,一头健牛四千两百文,横刀最普通的,一把八十文,战马就不用说了,突厥敦马一匹九千四。 粗略一算,韩复当时答应下来的东西的价值至少五百贯往上,这让他如何能不晕。 要知道,朔州府每年的税收加在一起也不一定能超过五百贯这个数字,现在他这一顿小酒喝下去,朔州的一年赋税可就没了。 看来这李慕云还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啊,只不过这山和水都是他韩复而已 想到这里,马上就要晕过去的韩复又重新坐了起来:“不行,这不行,那李慕云呢?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走,走了啊!”本以为韩复要晕倒的‘三子’被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 “走了?快,快派人去追!”听说李慕云走了,韩复连忙说道。 却不想那衙役却摇了摇头:“大人,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只怕就是派了人出去也追不回来了。” 什么?一天一夜?韩复愣了一下:“你是说我在官署睡了一天一夜?” “是啊大人,属下们看您醉的不成样子,便没有送您回去。”‘三子’回答道。 看着这个热心的心腹手下,韩复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笑。 难道他就不知道……,算了,不想了,还是想想一会儿回去怎么向家里的母老虎解释昨天一晚去了什么地方吧。 …… 通往山阴县的官道上,李慕云坐在马车里打着瞌睡,车外寒风肆虐,阵阵冷风透过车帘吹进车里,让他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府城之行总的说来还算是成功,敲来了不少种子和耕牛之外,带搞了一些武器和战马,虽然不知道那韩复会不会全部给自己送来,可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 毕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守着朔州刺使这颗大树,李慕云又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哎,幕云,你睡了没?”半梦半醒之间,三胖子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梆梆”李慕云用脚踢了几下车厢,算是给了三胖子答复。 该死的天气说变就变,完全没有一点预兆,原本早上起来出发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上路没多长时间便开始下雪,大北风那是嗖嗖的刮,没有任何准备的李慕云一行六,呃,七人瞬间就被冻懵了。 “你说那姓韩的会不会把东西给咱们送过去?你这一次可是敲的够狠,我估计弄不好他会赖账。”三胖子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进车厢里面,显然也被冻的够呛,但可能是因为太过兴奋,这货尽管被冻的够呛,但却依旧有性致与李慕云扯蛋。 “梆”这次李慕云踢了车厢一脚,算是给三胖子做了答复。 “话虽然这样说,可没看到东西我这心里还是不落底,你说万一他不给咱,咱咋办?你就一个空筒子候爵,吹不破他,拉不长他!” “梆梆” “你就那么肯定?我是说万一呢!” “梆” “好吧,那算你狠!” 这是一种外人很难理解的交流方式,五个喽啰目光诡异的看着三胖子,都在奇怪他是怎么从一声、两声没有任何区别的敲击中听出李慕云说什么的。 不过三胖子却乐此不疲,靠着这样的交流方式,硬是聊了近乎一个时辰。 而就在三胖子聊的正嗨时,一个喽啰突然从前面折了回来,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三寨主,前面好像有些不大对头啊,你瞅瞅。” “有什么不对头?”三胖子坐在马车上,向远处望了望却没有发现什么。 而那喽啰却指着前面更远的地方说道:“是那边!” “哪儿啊?!”三胖子坐以车辕上看了半天依旧没有发现什么。 “那边,您看那黑的,是不是烟?”喽啰见三胖子一直看不到,也有些急了,从马上跳也来指着前面影影绰绰似乎是一片树林的地方说道。 “有烟怎么了?你还怕有妖怪出来吃了你咋地?”三胖子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对喽啰的过份紧张有些嗤之以鼻。 “不是,三寨主,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可能有人在野外生火?您就不觉得奇怪么?” “那有什么,也许是往来的商人走累了。”三胖子不以为意的说道。 “行了胖子,他说的对,那边好像真的有问题,准备一下,我们过去看看。”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慕云难得的开口了,一句话确定了接下来的行止。 “为啥?”三胖子没有得到李慕云的支持有些郁闷,有些郁闷的问道。 “还是那句话,这里太过荒僻了,你说的行商休息根本不可能,他们绝不会不顾自己的安全在这种地方休息。”李承乾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想了想又嘱咐他道:“打起精神来,对方很可能不是什么好路数。” 听到李慕云如此郑重,三胖子也不由紧张了起来:“那不如我们绕道……” “绕个屁,这里只有一条路,若是绕道只能翻山,你觉得咱们这些马能翻过去?”李慕云对三胖子也是无语了。 这货典型就是欺软怕硬,知道前面很可能有来历不明的人,立刻就怂了,早知道他这样真不如不带他出来。 一路继续前行,三胖子很快就不说话了,嘴巴闭的紧紧的,一看便是紧张到了极点。 而那五个喽啰则是把手放在身后的横刀上面,颇有随时准备拼命的意思。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们已经可以看到数匹高头大马被栓在一个不大的树林外面,不过奇怪的是这些马全都没有马鞍,只是用一条类似于麻布的东西垫在上面。 看到如此情况,所有人都份外紧张,因为能够如此骑马的除了那些如同野人一样的契丹人外,根本不会有其他人。 而就在这时候,林子里人影闪动间窜出十来个身着兽皮的汉子,大冷的天儿,身上只有一件兽皮的他们显得十分野蛮,如果不是有李慕云按着三胖子,这货几乎吓的从车辕上掉下去。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些汉子从林中出来之后并没有如同三胖子料想的那样扑上来打劫他们,反正是郑重其事的远远拱手打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招呼,用生硬的大唐官话说道:“契丹迭刺部,迭刺木!” 显然,这是那家伙在自报家门。 马车上,三胖子有些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李慕云:“咋,咋整?” “跟我来。”李慕云拍拍三胖子的肩膀。 正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前段时间他还在说要去契丹一趟,没想到自己这边还没成行,契丹人反倒先来了。 …… 跳下马车,带着三胖子,李慕云来到几个光膀子穿皮袄的契丹人跟前,同样抱了抱拳,随后说道:“大唐,李慕云。” “大唐,李家德!”三胖子学着李慕云的样子,同样抱了抱拳。 这还是李慕云第一次知道三胖子的名字,不由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心说你丫咋不叫喜家德呢,这名字听着多喜庆啊。 不过还没等李慕云多想,那对面的契丹人又开口了:“李,李慕云,你能带我们去见朔州刺使么?” 听了对方的问题之后,李慕云心中暗暗警惕,同时问道:“你认识我?” 他与韩复相识的事情,只发生在这一两天,如果不是极熟之人或者这段时候一直跟着他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然而,令李慕云更惊加惊讶的是,对方竟然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只是希望你能带我们去见朔州刺使,我们不会亏待你的。”言罢从身后一个汉子身上的背囊里扯出一条没有一丝杂色的狐皮:“只要见到刺使,这狐皮便是你的。” 什么情况这是?李慕云与三胖子对视一眼,心说不会有人天然呆到这种程度吧?路上随便找个人就认为能带他们见到一州之地的最高长官?这不是扯蛋呢么! 不过这个世界上扯蛋的事情就是这么多,那个叫迭刺木的汉子见两人不说话,不由有些急了,将手里的纯白狐皮往李慕云手里一塞:“如果你带我们去见刺使,礼物可以先给你。” 卧槽,这回可真是遇着凯子了,李慕云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几乎已经笑开了花。 这么呆萌的凯子如果放跑了,可真是对不起天地良心了。 想到这里,李慕云咳了一声,看着那汉子用一种十分真诚的语气说道:“这位契丹兄弟,在没有完成你的委托之前,我还不能收你的礼物。” “这……”那汉子似乎没想到李慕云会拒绝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不过好在李慕云并没有给他多想的机会,把狐皮推回他的手中之后继续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要找刺使大人做什么?” “这当然可以。”那汉子点了点头,随后便说了他来大唐的目的。 原来这汉子的真实身份是契丹八部之一迭刺部的少族长,来大唐的主要目的便是求援。 其原因是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早了些,大雪比往年早了近一个月多月,别看朔州这边才刚刚迎来第一场雪,实际上契丹部已经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大雪封门了。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迭刺部就没有来得及完成过冬的准备,眼看着再这样继续下去族人必将熬不过整个冬天,迭刺木便有了到大唐来求援的想法。 在他看来契丹已经全部归附了大唐,作为大唐子民向大唐求援应该可以得到帮助。 可是他却没有想过,其实地主家也没有那和多的余粮,更不要说如此要支援别人。 要知道,如果大唐想要支援契丹,那就必须不远千里的把草料和粮食运过去,而这运输同样需要消耗一部分粮草,这一来一去大唐需要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去了,远没有让这些异族自生自灭来的爽利。 李慕云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对迭刺木去见韩复根本没报任何希望,甚至不要说他,就是那个接任了松漠都督的大贺窟哥来了,也不一定能从韩复这里要到任何一颗粮食。 不过虽然李慕云想通了这些,但却并没有告诉迭刺木,他只是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迭刺少族长,我可以让我的人带你去朔州城,也可以为你引荐刺使韩复……”。 “真,真的?谢谢,太谢谢了!”迭刺木不等李慕云把话说完,便连声感谢,同时又把手里的皮往他的手里塞,推搡间看的三胖子心疼不已。 最后,李慕云还是没有拗过那迭刺木,‘不得不’将那白色狐皮收了起来。 不过李慕云却也不想白占那迭刺木的便宜,收了狐皮之后再次说道:“迭刺木,此去朔州在我看来希望不大,但你执意要去,我也不好拦你。” 不想那呆萌的迭刺木竟苦涩的笑了笑:“李慕云,我能看出来,你是好人,也相信你的判断。但事关迭刺部族人的生死存亡,便是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走上一趟,不求其他,只图心安罢了!” 李慕云的前一世是个杀手,什么是非观,善恶观在他的眼中与常人是不一样的。 契丹一族对于大唐来说或许并不重要,或许有很多人并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但对于李慕云来说,仅凭那迭刺木的一句话,便在心底认可了这个人,原本敷衍的想法多少有了一些改变,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正色问道:“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问吧。”迭刺木说道。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能让你见到朔州刺使?” “因为你的马车,因为你的护卫,一般百姓出行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排场,所以在看到你们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至少有八成把握能认识刺使,就算是不认识,看在那狐皮的份上也会找到其他人为我引鉴。” 原来是这样啊,李慕云苦笑着摇了摇头,亏自己刚刚还认为这货是个天然呆,现在看来这货不但不呆,反而有着别样的聪明。 想到这里,李慕云叹了口气,看着迭刺木说道:“你去朔州吧,如果韩复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可以回来山阴县找我,我的人会带你找到我的。” 第七十七章 归来 李慕云目送迭刺木这头肥羊在官道上越去越远,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把手里的纯白狐皮往马车里面一丢,对三胖子说道:“走吧!” “你不是总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么好的一头肥羊你就给放了?若是被人拐跑了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地方。“三胖子费力的爬上车辕,似乎有些不满李慕云对那几个契丹人的处理方式。 毫无疑问,三胖子将那个契丹迭刺部的少族长当成了人傻钱多的凯子,毕竟这个世界上,用一条上等狐皮当成问路谢礼的人并不多。 “你不懂,韩复是框框里的人,这件事情你完全不用担心他会断了我们的财路。”马车里传出李慕云幽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忽,似乎他正在走神一般。 …… 一路无话,李慕云一行回了山寨。 路过李家村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变的非常热闹,尽管已经入冬,尽管天还在下着雪,但却挡不住那那些人建设家园的热情。 露着屁股的小娃娃在泥泞的雪地里撒着欢的奔跑,小屁屁尽管被冻的通红,鼻涕也拖的老长,但却并不能影响他们的玩耍,嬉闹。 妇人们聚集在一起,用简单的工具清理着由男人们运回来的原木,将上面多余的树枝全都砍掉,然后再抬到一边统一存放。 而男人的工作则简单的多,他们只是负责砍伐树木,然后再运回村子。 看似很累,但因为李家村后山就有很多的高大的树木,而且距离村子很近,所以这些汉子们其实工作算是最轻松的。 “看,少寨主回来了。”马车进了村子,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接着人群沸腾了起来,大姑娘小媳妇呼拉一下围了上来,接着李慕云便听到无数的感激之声,而车子也随之停了下来。 走不了了,面对数百人的包围,三胖子就算是有刘翔的本事,也很难带着马车越过人群。 李慕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受欢迎。 当初他从孙主薄那里要来户籍文书的时候只是想把山里这些逃民都打发出去,否则这么多人天天聚在山寨里吃大户,非把他骨头都啃了不可。 可是没想到,明明是无心插柳的举动,却歪打正着的使他在那些逃民心中有了巨大的声望与地位。 听着那四个被挤的不知所踪的喽啰发出的一声声惊叫,看着三胖子哇哇大叫着被那些妇人拖出人群丢在一边,李慕云也被吓了一跳,眼下这种情况让杀手出身的他很不适应,不知道是应该出去呢?还是继续躲在车里。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人群外响了起来:“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没有事情做了是不是!过几天还有大雪,你们想把自己冻死么!” 感谢玉皇大帝,感谢王母娘娘,感谢太上老君……,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之后,李慕云几乎感动的哭出来。 果然,片刻之后,外面的声音渐渐静了下来,心惊胆战的李慕云悄悄将马车的帘子掀开一个小缝向外望去,结果又被外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到空无一人的马车前,苏婉晴一身戎装,手提凤嘴梨花枪,跨下万里追风烟云兽,正威风凛凛,煞气腾腾的看着自己的马车。 万里追风烟云兽,相传在春秋时期伯乐所著《马经》上排名第十五位,通体黑色,头顶正中心一片白毛,脚下四蹄亦有一圈白毛,奔跑起来快如闪电,有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之能,而且因为四蹄高速移动留下的残影,使得看上去就好像是有云在下面托着这马在跑一般,故而此马得名万里追风烟云兽。 当然,这些都是李渊那个老头儿说的,李慕云并不相信。古人就是这样,听风就是雨,看那马的奇怪便胡乱起个名子,事后发现其实就是吹牛、、逼的。 而就在李慕云被苏婉晴的打扮吓了一跳时,那小丫头已经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手中凤头凤嘴梨花枪往地上一戳,‘哐’的一声没进一尺有余,看的他又是一阵肝儿颤。 而苏婉晴见李慕云一直在车里躲着,不由撇了撇嘴,娇声说道:“李慕云,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想在车里躲到什么时候?” 竟然这小丫头鄙视了,李慕云无奈的发现了这样一个事实,不过好在他瞥见了丢在一边的那条白色的狐皮,灵机一动随手抓起来,掀开车帘从里面钻出来,口中说道:“你这丫头休要不识好人心,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回来。” “礼物?你带能带什么……”苏婉晴话未说完,便看到了李慕云手中拿着的纯白色狐皮,整个人猛的一顿,接着便是一真不明含意的惊呼:“哇哇哇……,雪,雪狐皮,你,你竟然搞到了这东西!好漂亮!“ 漂亮么?李慕云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左右不过就是一条皮子而已,除了完整之外再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但是不论如何,只要引开那丫头的注意力就好。 想到这里,李慕云将手里的狐皮往冲到自己面前的苏婉晴手里一塞:“送给你!” “谢谢!谢谢!慕云,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苏婉晴此时眼中只有那白色的狐皮,听到送给自己之后,更是笑的眉如弯月,接过来之后便拿在手里跟上来的萧柒醉和婷儿讨论了起来,把个李慕云彻底丢在一边。 白狐,在现代人看来这这只是一种得了白化病的变种,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可是在古人的眼中,白狐却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所以拥有一张白狐皮的意义自然也变的非同寻常。 …… 三个丫头的讨论整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等到她们讨论完了,天几乎也要黑了,而直到此时,苏婉晴才想起来,边上还有礼物的主人被自己冷落在一边。 于是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狐皮让婷儿收起来,转身来到靠在马车车辕上的李慕云身边,俏脸微微发红的问道:“慕云,你不是说去朔州府要不了几天么?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第七十八章 高深莫测的小老头儿(二更送到) 朔州府发生的事情,李慕云并没有解释太多,简单对苏婉晴说了一下之后便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全都让他们各自回乡么?为什么都聚到这里来了?” “他们觉得这里比较安全不肯离开啊,老爹说这是民心,不让我多管,所以就这样喽。”得了狐皮的苏婉晴明显心情不错,学着李慕云的样子耸耸肩说道。 “是呢少寨主,这些人都念着咱们寨子的好,说候爷如何如何照顾他们,所以都不想离开。”婷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附和着苏婉晴说道。 不想离开么?李慕云看着远处依旧在忙碌的人群,露出一抹苦笑,这特么哪里是不想离开,分明就是赖上自己了好不好! …… 讨论着一些有的没的,李慕云在苏婉晴的陪同下向着趁着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一路穿过村子,循着旧路向山寨而去。 等到了山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寨子里面依旧还是老样子,因为那些新加入的喽啰多数都在山下村子里帮忙建房,所以显的很冷清。 …… “咦,少寨主回来了?”回到山寨的李慕云正打量着数日未曾回来的新‘家’,不远处一个中年人笑着过来打招呼。 “宪叔,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溜达?” 苏宪,原来黑虎寨的采买,算来也是苏婉晴的一房远亲,鉴于苏、李两家的关系,所以李慕云跟着苏丫头一起叫他宪叔。 “唉,山上的崽子们都去村子里帮忙了,连个巡逻的都没有,左右我也没什么事,便走走看看。”苏宪平和的笑着,看着李慕云和苏婉晴的眼神就看在看一对回娘家的小夫妻,弄的李大杀手好不尴尬,讪讪一笑说道:“宪叔,明天有空的时候你安排几个人进城一趟,多买些硝石和硫磺回来。” “成,没问题,只是……。” 李慕云知道苏宪‘只是’后面的话是什么,打断他说道:“就用候府的名义先从县里借一些吧,左右这些东西也用不了多少钱,孙亮应该不会说什么。” “嗯。若是这样便没什么问题了。”苏宪点了点头,见李慕云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要说,便笑了一下说道:“那啥,我这里还有点事儿,先走啦!” “嗯,宪叔先去忙吧。” …… 苏宪离开以后,李慕云和苏婉晴主仆二人进了聚义厅,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而三胖子似乎看上了那假‘狐仙’,一直围在那丫头的身边转着。 “慕云,你让宪叔买硫磺和硝石做什么?难道是要治病?”坐下之后,苏婉晴把刚刚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做一种很好玩的东西。”李慕云笑着说道。 “是什么?” “烟花。” “烟花是什么?” “是一种很好玩的东西。” 苏婉晴一头黑线:“李慕云!” “事实上就是一种很好玩的东西,等明天弄出来了你就知道了,现在我就是说了你也不知道啊。”被苏婉晴那丫头拿眼睛一瞪,李慕云瞬间就怂了。 没办法,这丫头太彪悍,不下死手根本就打不过她,如果不想跟三胖子一样被打的鼻青脸肿,李慕云只能顺着她。 ……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李慕云早早爬了起来,屁颠屁颠的来到老李渊的树屋。 不过让他十分意外的是,李渊这小老头儿竟然没有提‘闷倒驴’的事情,反而带着一脸考校的表情问道:“小子,现在你多少也是个食邑千户的候爷了,不知以后还有什么打算没有?” 打算?抢劫算不算?李慕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苦笑一声说道:“老头儿,我是什么材料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觉得我能够得上一个候爷?” “够不够得上,你现在都是开国县候。”李渊一针见血的说道。 “好吧,您老说的没错。”李慕云再次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批来朔州城求援的契丹人,说是今年冬天来的早,他们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不想,李慕云刚刚说完,老李渊就嗤了一声:“他们就没有一个冬天能熬过去的,这个说法老夫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李慕云好奇的看了老李渊一眼,只觉得这老头儿似乎总是给人一种天下尽在掌握中的感觉,而且好像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一般,每次自己说起什么,总是可以从这老头儿口中得到一些以前从不知道的消息。 这让李慕云愈发好奇李渊的身份,只可惜这老头儿一直不肯说,陈木他们自然对这个话题避之不及,而其他人也尽是如此,那种感觉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老头儿,而只有他自己被蒙在鼓里。 慢慢的,关于李渊的身份便成了一个游戏,一个李慕云与这个老头儿之间的游戏,李慕云用尽一切办法来试探,试图猜出这老头儿的真实身份。 然而……,李渊的身份又岂是那么好猜的?就算是让李慕云想破头,也想不到自己在大街上随随便便捡来的老头儿会是太上皇! “我想把那些契丹人留下!”放下对李渊身份的好奇,李慕云突然说道。 “留下?你想干什么?那些人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李渊微微抬了一下眼皮,扫了李慕云一眼。 “不,我的意思养一批契丹人手下,并不是接收整个契丹部落。”李慕云摇摇头,想了想继续说道:“难道您不觉得契丹人是最好的打手么?我们完全可以养上一批,然后让他们出去打劫。” “我觉得你会为这件事掉了脑袋,勾结异族的罪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扛的住的。”李渊哼了一声说道。 “那就要看您老人家的本事了。”李慕云对着老李渊挤了挤眼睛。 “行,你去操办吧,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勾结异族的罪名我可以保你无事。但若是出了其他的岔子,你小子可要当心自己的脑袋。”让李慕云十分意外的是,老渊这小老头儿竟然答应了。 第七十九章 大号的二踢脚 从李渊的树屋出来,李慕云疑惑的挠了挠脑袋。 连勾结异族的罪名都能没事儿,这老头儿是什么人?贞观时期有哪个大人物会闲到蛋疼出来山贼的地步? 思前想后许久,李慕云发现自己的知识储备还是差了些,竟然想不到谁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 正午时分,出去买(佘)东西的苏宪回来了,带回许多的硫磺和硝石。 万事俱备,只欠胖子!堆成一小堆的硫磺和硝石让李慕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三胖子,不过转眼又想到三胖子这货好像一早就被苏婉晴拉到山下去了,听说是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 在李慕云看来三胖子除来熬油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作用,而苏婉晴这丫头竟然会有事情让他去做,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摇摇头,把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从脑子里甩出去,对还在一边看热闹的陈木招招手:“老陈,过来帮忙。” “做什么?”陈木一脸欠揍的走过来。 “叫些人来,把这些东西全都碾碎,越碎越好,注意,不要混到一起。”李慕云指指地上的硫磺和硝石。 “你买这些药回来打算做什么?”陈木一边招来两个手下,拿着东西找地方去研磨,一边问道。 “药?”李慕云愣了一下。 “硝石和硫磺都是药,你不知道?”陈木只觉得李慕云一定是疯了,连这东西能干都不知道就买了回来,甚至就连苏宪看着李慕云的眼神也有些怪。 不过李慕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认怂,立刻假模假式的点点头:“哦,知道,如果不知道我怎么能让宪叔买这东西回来呢。” 知道?陈木有些不大确定的看着李慕云。 而李慕云却在此时岔开了话题,对苏宪说道:“宪叔,我要的木炭呢?” “嘿嘿,少寨主,木炭那东西咱们寨子里就有好多,您天天晚上烧的不就是么。” 我了个去的,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李慕云有些懊恼的在头上拍了一下,然后又对苏宪说道:“那,那这样,宪叔,你去弄些木炭,也安排人磨成粉,越细越好。” “哎,好嘞。”苏宪答应着离开。 留下陈木还一脸疑惑的看着李慕云,琢磨着这个太上皇半路捡来的儿子到底想要闹哪样。 …… 一个时辰之后,李慕云需要的东西陆续被送了回来。 而他则是让人全都搬到了自己的树洞里面,一个人在里面折腾了近一个下午,最后抬出一桶黑乎乎的东西。 此时外面天已经擦黑,苏婉晴等人已经回来了,李渊那小老头儿正从前面回来,看样子刚刚应该是去了聚义厅那边。 “慕云,你神神秘秘的到底在搞什么东西?”苏婉晴见到李慕云,立刻跑上来问道。 “烟花。”李慕云笑着说道。 “烟花是什么?” “一种烧起来很好看的东西。” “就是这个?”苏婉晴指了指李慕云提出来的木桶。 “嗯。” “这么丑?”苏婉晴不由皱了皱眉头。 “以貌取人了不是!” 李慕云也不多作解释,放下装满黑火药的尿桶(是的,就是尿桶,没办法,他的房间里实在没有可以装东西的东西,所以只能用这个),随手从里面抓出一把,在地上撒出一条蜿蜒的黑线,接着就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随意从边上喽啰的中拿过一只火把戳了上去。 一条耀眼的火龙瞬间开始燃烧,沿着刚刚李慕云撒出来的痕迹窜了出去,几乎就在眨眼间便将地上的火药烧的精光。 “完啦?”带着惊讶、失落、鄙夷的语气,老李渊在一边问道。 “昂!”李慕云点点头。 “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小老头儿翻了个白眼,转身便走。 苏婉晴也是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摇摇头准备离开。 婷儿惋惜看了一眼尿桶,跟在苏婉晴的身后同样准备离开。 至于陈木等人,对这种东西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被鄙视了,被古代人给鄙视了!李慕云在那一瞬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握叉腰肌大喝一声:“慢着!老子还没表演完呢。” 你还别说,这一声还真好使,竟然真的把所有人都叫住了。 李慕云见众人都停下来了,也不耽搁,对正在一边挖鼻屎的三胖子喊道:“胖子,去给老子找一截竹筒来。” “哦。”三胖子一边答应一边去了,时间不大拿着一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的竹筒回来,‘哐’的一声放到了李慕云的面前,将心中发狠的某人吓了一跳。 却见那竹筒竟然有胳膊粗细,半尺多长,因为砍伐下来的时间过长,颜色已经变的枯黄。 不过这并不影响李慕云接下来准备做的事情,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这东西似乎太大了些。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渊那小老头儿鄙视的小眼神儿是个人就受不了,更不要说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顶尖杀手李某人。 于是乎,李慕云用最快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在那竹筒上弄了一个洞,然后又是一翻炮制便弄出了一个传说中的二踢脚(这东西北方人一般来说都知道,南方的朋友知不知道作者不是很清楚)。 作为一个常年与火药、炸药、Cfour打交的人,二踢脚这种东西对李慕云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难题,如果不是赶时间,他甚至能够弄出五连响来。 总之,不管那么多了,李慕云在弄好传说中的二踢脚之后将其放到了远处的一块空地上,随着引信被点燃,只见他以比兔子慢不了多少的速度逃一般的窜回了人群之中。 “嘭”的一声闷响,就在李慕云窜回人群之后响了起来,吓的所有人都是一个机灵,齐齐转头看向弄出这个声音的罪魁祸首。 不过众人却奇怪的发现,李慕云此时却在仰望天空,就好像天上有什么东西一般。 于是众人条件反射的随着他的动作向天空看去。 而就在众人的动作还没有完成的瞬间,“轰”的一声,半空中陡然间闪过一片耀眼的强光,一记炸雷紧贴着众人的头顶炸开,群山环绕间,袅袅余音震的人肝儿都跟着颤! 第八十章 永不录用 不得不说,李慕云最后的疯狂并没有取得理想中万众瞩目的效果。 随着半空中那一声巨响。 三个丫头被吓的花容失色,梨花带雨。 李渊等几个老头儿被吓的住进医院,听说是得了传说中的心律不齐。 三胖子这个无辜的憨货被殃及池鱼,让从天而降的竹节在脑袋上砸了个鸡蛋大小的包。 至于那些喽啰,有一大半以为是发生了天罚,一夜之间有近半数之人选择从良,就此告别山贼生涯。 …… 长安,太极宫,李世民为庆祝贞观四年的全国粮食大丰收大摆宴席。 酒至酣处,闻宫人来报,言逍遥候有美酒献上。 李世民闻听笑言:“我宫中美酒佳酿无数,逍遥候……,呵呵。” 不想却有人在下面叫道:“陛下,这逍遥候千里送来美酒想必不是凡品,何不将人唤上殿来,取美酒共赏啊?” “是啊陛下,我大唐物华天宝,珍品无数,想必那逍遥候真有些本事弄来美酒也说不准。” 大唐本就是开放的国度,李世民也是气量恢弘的君主,听得下面吵嚷也不生气,哈哈一笑说道:“好,既然众卿都有兴致,不如便让那送酒之人上殿吧。” “喏!”听了李世民的吩咐之后,立刻有宫人将口喻传了下去。 不多时,只见那陈火背了一个大大的革囊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火?怎么是你小子?”下面群臣之中,一个豹头环眼,满脸红色络腮胡的家伙眼睛毒,瞬间认出陈火的身份,便从自己的桌子后面跳出来,一把将其拉住。 “程,程大将军!小将,这不是去朔州公干么,正好遇到逍遥候,便替他把酒给陛下送回来了。”陈火被拉着不得脱身,又不敢在大庭广人之下说出李渊离家出走的事,只好胡乱遍了一个理由。 好在那程大将军不过就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在乎陈火为何会替逍遥候送酒的原因,但见到陈火身后再无他人之后便有些纳闷的问道:“酒在何处?” “便是在这革囊之中。”陈火见皇帝陛下一直没有开口,便也不瞒那程大将军,打开身上背着的革囊,从里面拿出两个铁皮打制的酒壶出来。 看着那两个跟人头差不多大小的铁皮洒壶,程大家军不由一呆,有些不满的说道:“怎么只有这么一点?那逍遥候也忒小气了些!” 一点?陈火尴尬的笑笑。 在山寨的时候,李慕云拿的那个小酒壶还没有这个壶的一半大,只一壶就把素有海量之称的太上皇给闷倒了,现在这么大一壶,嘿嘿……。 就在此时,主位上的李世民有些等不急了,看着程大将军手中那两个十分漂亮的铁皮酒壶心中痒痒的很,咳了一声说道:“知节!” 程知节,当然,也可以叫程咬金听到皇帝叫他,立刻明白了皇帝是个啥意思,一连答应两声之后,将手里两壶酒一分,其中一壶递给了身边的一个宫人,另一壶却被他拿着回了座位。 坐下之后也不等人来问,自顾自的拔起上面的塞子,将酒壶放到鼻子下面一闻,浓烈的酒香立时充满鼻腔,让人几乎有种飘飘欲仙之感。 酒精考验的老程几乎在瞬间就反应过来,这酒绝对是极品美酒,什么宫中御酒,什么琼浆佳酿,全都不及此酒半分。 想到这里,老程立刻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塞子重新塞了回去,然后又将酒壶揣进了怀里。 而此时李世民也从宫人手中接过了酒壶,放在手中略一掂量,大概斤把沉。 打开盖子,略略一闻,李世民也是瞬间变了脸色。 不过他和程咬金那个无耻老贼不一样,再怎么说也是皇上,不用担心有人上来抢他的酒,于是乎毫不在意的将杯中原有的葡萄酿倒掉,然后以里面倒进李慕云献上的美酒。 这酒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前文已经说过,这里不再赘述,只等一边的宫人用银针验过无毒之后,李世民便毫不犹豫的端起杯子,仰头将杯子里的酒给闷了进去。 一股灼热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辛辣的感觉让人只觉得舌头发麻,不过那种爽快、刺激的感觉却让李二回味无穷。 于是乎在大大哈出一口酒气之后,便又迫不及待的倒了一杯,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如此左一杯又一杯,片刻间已经四、五杯酒下肚,再看下面众臣,却发现已经人影模糊。 伟大的帝国主义头子李世民皇帝陛下不出意外的被老李渊借李慕云名义送来的美酒闷倒了。 不过好在他在即将要醉倒之前还有些意识,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于是便将酒收了,看着那还没有离开的陈火问道:“陈,陈老,老二,朕,朕来问你,这,这酒叫什么名,名字!” 果然是知子莫如父,李二的一举一动都被老李渊猜的清清楚楚,除了没有料到大摆宴席这一档子事儿之外,其他的事情太上皇竟然全都猜中了。 陈木心中感概,口中答道:“回陛下,逍遥候为此酒命名‘闷倒驴’!” “噗……” “噗……” ‘闷倒驴’三字一出口,整个大殿上关注着这酒名的众人全都喷了,一个两个眼神怪异的看向主位上的皇帝陛下。 而我们伟大的帝国主义头子李二陛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觉得自己头上似乎突然多出两只驴子的耳朵,身后也多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而就在此时,下面一些臣子也都反应过来,一个两个跳将起来,同仇敌忾般连声启奏。 “陛下,逍遥候言语不敬,以下犯上,论罪当诛!” “是啊陛下,逍遥候目无君上,论罪当诛!” 可是,李慕云真的该死么?不,或者说真的能杀么?半醉半醒之间的李二很清楚,那小子自己根本就杀不得,毕竟那小子现在有老头子护着。 不过话说回来,杀不得难道还修理不得?伟大的大唐皇帝难道还治不了一个逍遥候? 想到这里,李世民一拍桌子:“拟诏,逍遥候目无君上,着消其开国县候之爵,贬为庶人,永不录用!” 第八十一章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喝惯了低度酒的李世民到底还是被‘闷倒驴’给闷倒了,宴席还没有结束便被人扶着回宫休息,而就在他离开之后,大殿之上又起了另外一场风波。 “大胆程知节,你往哪里走?”就在程咬金这老贼想要借着李二离开的机会偷偷溜走之时,一个面如黑炭的大个儿拦住了他。 而随着那黑大个儿的一声大喝,一群大唐武疯子也都围了上来,将程咬金围在当中。 “你们要干什么?俺老程喝的有些多了,要回府休息。”程咬金双手在胸前一抱,混不吝的说道。 “程老匹夫,那酒可是李慕云献给皇上的,若是你这样就带走了,是否有些说不过去。”这声音有些发阴,除了李绩那老鬼没人说的出来。 “胡说,俺老程这是保护罪证!” “放屁,今日你这老匹夫若不把酒拿出来,休想走出这大殿半步。” …… 大唐的武疯子们就没有不好酒的,能在四、五杯之间就把李世民放倒的酒更是让他们垂涎不已,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如果肯放独占一壶‘闷倒驴’的程咬金离开。 而老程最后也是真没有办法了,撒泼打滚耍无赖办法用尽,奈何身边这些都是与他相熟之辈,哪个还不了解他的那几分本事?最后眼见的确脱身不得,只能叹了口气,叫来大殿中的宫人,拿了二十来个杯子。 一斤酒,二十多人分,每人半两不到,喝到嘴里甜嘴巴舌的很不过瘾。 于是乎几个胆子大的老杀才将目光投向李二放置在桌上,没有拿走的那半壶。 …… 将李二的那半壶喝光之后,老杀才们发现酒瘾不光没止住,反而更大了。 可李渊一共就让陈火送来了两壶,喝光之后便再也没有了。 尴尬间不知是谁念叨了一句:“这酒的主人不是在朔州么?不如我们派人去朔州买上一些?” 一语点醒梦中人,一群老家伙立刻发现自己真是驴了,竟然忘了这酒还是主人。 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长安没有这种酒,难道朔州还没有这种酒? 于是乎老货们几乎在瞬间全都跑的没了影子,翌日一早便有二十余波各府的管事带着人几乎在城门刚开的那一瞬间,蜂拥出城,直奔朔州而去。 ……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不过李二却没有照常早朝,很显然宿醉是公平的,不会因为人的地位不同而区别对待。 而等李世民好不容易熬过了头疼欲裂的感觉,时间也到了下午。 不知道是早膳还是完膳的膳食摆上之后,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又开始满桌子找了起来。 长孙皇后作为这位帝国主义头子的第一夫人,对李二其人知之甚详,见他在桌上游目四顾,不由问道:“陛下,您找东西?” “朕的酒呢?” 李世民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使得所有人都是一愣。 按理来说李世民一般没事儿不怎么喝酒,毕竟他是一国的皇帝,每天都有大量的重要公务要处理,万一酒喝多了把减税写成加税那可是要饿死人的。 所以他的桌上虽然有酒,他却从没见他喝过,在用膳的时候找酒更是第一次。 不过长孙皇后到底不是一般人,见李世民要酒,便亲自拿起桌上那精制的小酒坛,打算给他倒上。 不想李二却一伸手将她止住:“不是这个酒。” “不是?” “嗯,朕说的是昨天那个……那个……”想起‘闷倒驴’三个字,李世民就觉得有些头疼,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长孙皇后此时方才听的明白,不由掩口轻笑起来:“原来陛下是要找昨日李慕云献的那酒。” “正是!”如此善解人意的老婆使李世民心中大喜,连连点头说道。 然而让他失望的的,长孙皇后遗憾的摇了摇头:“陛下,那酒却是没了!” “没了?怎么可能,朕明明记得还有半壶。”李世民微微一愣。 “昨日陛下的确是留了半壶,不过后来却是被哥哥和程知节他们分着吃了。” “分着吃了……”伟大的帝国主义头子李二陛下有些无语了,心说若是早知如此,昨天何必在乎什么面子,闷倒驴就闷倒驴呗,一次全喝光多好,总比便宜了那些老杀才要强上许多。 酒这东西其实就是这样,当你喝过好酒之后,总是会对其念念不忘,再喝其他酒就会觉得味道差上许多。 如果说那酒是绝品,喝了就再也没有还则罢了,若是明知道什么地方有,而且自己还有能力搞到的话,其他酒类那是绝对无法入喉,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那好酒弄来喝了。 说到这里作者想要插一句,那就是不管喝酒人还是抽烟人,那还真是没脸,戒酒戒烟说了无数次,但真正能戒的其实还真就没有几个,除非说再喝再抽就得死,或许有人真能戒了。 而且作者本身就是烟鬼,对此那是深有体会,虽然被老婆骂了无数次,但人孰无过,改了改犯也就是了。 书归正传,却说李世民听说酒没了,人顿时便没了精神,有一搭没一搭的用了膳之后,抱着一碗宫女送上来的茶汤吸溜着。 半晌,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对着身边的一个长随宫人说道:“你派个人去山阴县,让那逍遥候再把那闷……”说了一半之后,李世民顿住了,想了想才继续说道:“把那叫做‘绊马索’的酒献上百壶。” “喏!”那宫人憋着笑,躬身便要离开,就在这时,长孙皇后突然开口叫住了他:“慢着”随后对李世民说道:“陛下,这样不好吧?” “怎么了?有何不好?” “陛下,昨日席间您可是亲口免了那李慕云候爵之位,现在他已经是个庶人了。”长孙皇后提醒道。 “有这样的事?”李二愣了一下,感情昨天喝大了,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过话说回来,天大地大皇(作)帝(者)最大,候爵不候爵的还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么。 于是乎李世民看着那宫人说道:“如此,便拟诏,李慕云公忠体国,为君分忧,着复其爵位,另,赏金百两。“ 第八十二章 施压 话分两头,却说数日之后,山阴县‘金銮殿’。 李慕云刚刚安顿好了李渊那个小老头,顺便把陈土那家伙打发去了长安,想借着献上烟花的名义,然后从长安那位帝国主义头手中手骗些粮食。 而就在他无所事事的等着陈土归来的时候,山寨的平静陡然间被一群衣着光鲜的家伙们打破了。 “陛下有旨,逍遥候目无君上,罔顾国法,着削其开国县候之爵,永不录用!”宫里太监那尖细的声音在山巅之上萦绕,听的李慕云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目无君上?罔顾国法?这说的是自己?老子干啥了?不就是往长安送了五个二踢脚么?至不至于有这么大的罪?而且那东西前天才送出去,怎么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并不知道李渊那老头儿干过什么的李慕云完全懵了。 而站在一边的陈木则是有些兴灾乐祸,不过这家伙躲到了一边没敢出来,必竟那传旨的太监他也认识,而且太监身后跟着的一群人里面也有他认识的人,此时出来难免会露了身份。 不过,有了眼下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敢把让太上皇喝的酒叫成‘闷倒驴’得到这样的惩罚似乎并不为过。 而李慕云呢?轻过段时间的凌乱之后敏锐的发现了另外的一个问题。 来传旨的人也太多了吧?竟然足足有两百多人,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就算是斩立决也不应该派这老些人来吧? 不过很快,迷底就被解开了。 就在他不情不愿的接了圣旨之后,一个八字胡走了上来,用一种十分傲慢的语气说道:“你就是李慕云?” “我不是!”李慕云摇摇头。 不是?不是你接毛的圣旨?八字胡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李慕云给耍了,在同行之人的嘲笑声中,这家伙被气的老脸通红,用一种恨不能杀人的语气说道:“我来问你,那‘闷倒驴’的酒可是你酿制的?” “不是我!”还是刚刚的三个字,只不过位置颠倒了一下,但是很显然,李慕云并没有把这个八字胡放在眼中。 “你……”八字胡被气的无语了,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李少寨主,在下是赵国公府上管事。”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见那八字胡吃瘪,立刻意识到李慕云这家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于是乎彬彬有礼的上前施了一礼,自报家门。 “赵国公?长孙无忌府上的?” 李慕云虽然并不怎么了解大唐人物关系,但一些重要人物他还是知道,比如电视里经常演的大奸臣长孙无忌。 不过他刚刚这话问的有些冲,直呼长孙无忌姓名的做法让那中年人有此知如何回答,竟愣在当地。 而就在此时,一个粗豪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这些人真是啰嗦,有啥话不能直说,兜兜转转的有意思么?” 谁啊这是?李慕云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发现是一个长着打卷络腮胡的年轻人,只见那年轻人嚷嚷了一嗓子之后越众而出,来到李慕云面前大咧咧的说道:“俺叫程处默,俺爹让俺来找你买酒,就是那个闷倒驴,有多少要多少。” 程处默?李慕云不知道,不过说起他爹倒是让他想起一个人来,脱口问道:“你爹可是那混世魔王程咬金?” “哈哈哈……,混世魔王正是俺爹的名号,不过他老人家已经很久不用了,现在他老人家用宿国公这个名号。”程处默这家伙大咧咧的,并没有因为李慕云对程咬金直呼其名而发怒,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不得不说,他这个脾气还对上了李慕云的味口,只见李慕云脸上同样露出一抹笑容,毫不犹豫的说道:“没问题,五石粮一斤酒,粮食运到山阴县城立刻有酒送上。” “啥?五石粮一斤酒?还地头交易?”程处默惊讶的叫道。 他的惊讶并不是来自于酒的价格,纯进口的三勒浆在大唐也卖到两百文一斤,闷倒驴这酒听他爹说比三勒浆好喝多了,换成铜钱的价格也是两百文,这对于他们来说是赚了。 可问题是货到地头这里的问题可就大了,要知道五石粮从长安运到朔州到少要消耗掉一半,也就是说无形中价格被提高了五成,而且还不算运输时候费时费力。 不过李慕云才不管这些呢,送上门来的大头,不砸他们砸谁啊? 看这帮人的架式分明就是从长安来的世家豪门,谁家估计也不差这点酒钱,不在他们身上敲出点油水,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一翻折腾。 至于说这些人是怎么知道闷倒驴这酒的,李慕云现在已经不想去追究了,反正这酒他也是打算拿出去卖的,被人知道了也无所谓。 而就在李慕云还没有来及得回答程处默的时候,那八字胡在听到程处默惊讶的呼声之后便来了精神,分开众人再次走了上来,梗着脖子说道:“李慕云,不要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候爷了,我劝你最好还是识相一些,把酒拿出来让我们带走,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李慕云双眼微微一眯。 “否则休怪吾等禀明主上,到时候大军压境踏平你这山寨。”八字胡狞笑着说道。 “是么?那酒你不想要了?” “到时候将你押入大牢,三木之下什么实话你不都得吐出来,只要拿到了配方,留你还有何用!”八字胡的笑声在继续,丝毫不知为自己惹下了多大的麻烦。 当然,与他有相同想法的人还有很多,只不过这些人都在旁观,并没有把这份心里话说出来。 而就在此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来,引的众人一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却见来人似乎有些眼熟,仔细去看就会发现竟与刚刚那个传旨的太监打扮一般无二。 只见那太监进了寨子根本没顾得上其他,跳下马来之后,尖声叫道:“陛下有旨,李慕云公忠体国,为君分忧,着复其爵位,另,赏金百两!钦此!” “咕咚……”传旨的太监话音刚落,刚刚还十分牛、、逼的八字胡已经两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第八十三章 又官复原职了? 由于场面过于戏剧化,作为事情的主人公,李慕云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而众围观群众也在心中暗暗叫苦,心说皇帝陛下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儿?不是说好了永不录用么?怎么这才一转眼又……又变回候爵了?那刚刚……。 好吧,刚刚除了八字胡以外,似乎大家都没怎么说话,长孙家的中年文士也只是完成了自报家门的工作。 还好,还好,万幸,万幸!还好刚刚没有嘴快。 看着倒在地上,满嘴冒白沫的可怜八字胡,一群人全部在暗中拍着心口。 …… 外面发生的戏剧化一幕已经全部由陈木传达到了李渊的耳中,小老头儿听完之后不置可否的笑笑,对陈木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儿不要来打扰自己。 本来嘛,李渊作为太上皇,这种小场面根本轮不到他来出场,只要不是李慕云面对生死,他也没有出场的必要。 …… 聚义厅中的闹剧还在继续,一前一后两个太监此时站到了一起,彼此尴尬的笑笑。 而李慕云则是两手各抓着一份圣旨,同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有程处默不管不顾的咧着大嘴嘿嘿笑个不停,也不知他是在笑八字胡倒霉,还是在笑李二朝令夕改。 尴尬,真的是太尴尬了,尴尬到围观的各府管家不知说什么才好。 而就在这个时候,得了喽啰通知的苏婉晴从寨子外面赶了回来,一身披挂,手提银枪的小丫头风风火火的冲进聚义厅,见到李慕云就冲了上来:“慕云,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李慕云摇摇头,看着苏婉晴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能不回来。”苏婉晴定定的看着李慕云,就好像大厅中其他人不存在一样继续说道:“慕云,你别难过啊,这候爷不当也就不当了,正好,以后你就安安心心的守着山寨,也不用操心那个佃户到底怎么活过来年开春了,都交给孙亮那个破县丞,让他头疼去吧。“ 小丫头“咔咔”的说个没完,李慕云几次想要插话都没有插进去,下面坐着的那些各府管事一个个也都脸色尴尬。 直到最后,苏丫头见李慕云脸色有些奇怪,便也停了下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怎么了?难道又出什么别的事情了?” “没,就是……” “苏家姐姐,也没出啥大事儿,就是陛下又给李兄的爵位恢复了,还赏了他一百两金子。”程处默不等李慕云把话说完,便大咧咧的接口说道,顺便还没忘了交待自己的事情:“我叫程处默,我爹叫程咬金,苏兄就在我爹帐下任职,我又在苏兄帐下任职。” 李慕云一直没有发现,原来这程处默竟然是个话唠,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 而苏婉晴则是根本没有听程处默后面说的是啥,只听了前面爵位恢复便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慕云,直到李慕云点头为止。 很快,苏婉晴也晕了,她从山下李家村快马赶回不过也就是多半个时辰,怎么就官复原职了呢?这变的也太快了?是开玩笑还是扯犊子呢? 想到这里,又注意到刚刚给自己解释的程处默:“你就是程大将军的大公子?” “对啊。苏大哥经常给我们提起你,还说他武功不如你的好,苏家姐姐,这次小弟来了你的地头上,若是有时间,你可得指点小弟一番啊。”话匣子一打开,程处默又收不住了。 不过李慕云却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问道,拦了他问道:“那个,你,你等会儿,你叫她什么?”说罢指了指苏婉晴。 “姐啊!”程处默理直气壮的说道。 姐?李慕云看着程处默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个子,又看看他那一脸的络腮胡:“能问一句,你多大么?” “十五啊!” 李慕云无语了,心说这老程家的怪胎长的也太着急了,十五长的跟三十似的,刚刚一冲动自己还差点跟他叫叔来着。 而就在这时,李慕云觉得有人在自己腰上捅了捅,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苏婉晴这丫头。 “慕云,他们都是什么人?来干嘛的?” 敢情这小丫头才看到大厅里坐了这老些人。 不过也正是她这一提醒,李慕云也想到了下面有有一堆等着自己发言的家伙,于是乎咳了一声说道:“现在我又是候爷了哈!” “是,是,候爷!”下面立刻一堆附和之声。 “那是不是接下来就要按我的规矩办?” “是,是,全听候爷的。” 一群各府管事心里这个腻味啊,可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谁让李慕云又变成候爷了呢。 “那成,既然这样,那我也就说了,酒呢,我还有不少,卖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你们用粮食来换。”李慕云旧话重提。 “没问题,候爷您说了算,就按五石粮换一斤酒的价格。”下面有人附和。 “五石?呵呵,不好意思,这是以前的价,现在涨了,十石!”李慕云把十根手指一齐伸了出来,那样子别提多财迷了。 下面坐着的各府管事甚至怀疑,如果不是人只有十根手指的话,他会不会比的更多一些。 “逍遥候,陛下希望您能将那美酒献上百斤。”就在李慕云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后来的那个传旨太监突然喊道。 “没问题,回头给你带上两百斤。”李慕云回答的十分爽快。 那太监也是喜笑颜开,琢磨着回去之后怎么在李世民面前表表自己的功劳,当然,还要为这个明白事理的逍遥候美言几句。 然而,两人这一唱一和却让下面那些各府的管事们有了危机感。 毕竟酒这东西是酿出来的,不是地里的土随随便便就可以装上几袋子,李慕云送出去的越多,那就等于他们能买回去的越少。 想到这里,众人顿时变了脸色,急切间想要开口,不想却被长的十分着急的家伙抢了先:“俺老程要定一百斤,姐夫,不过姐夫你可不能反悔,我可是关系户,你得按照以前的老价钱卖给俺。”显然,这家伙是把李慕云和苏婉晴当成一对了。 第八十四章 卖酒 李慕云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老程家的无耻,生拉硬扯,软磨硬泡,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搞到最后李大杀手不得不答应了程处默这家伙的要求。 但下接来李慕云不等其他人开口,便首先说道:“还有酒还有七百斤了,你们谁家要多少自己商量,商量好了就去找门口那个胖子,让他给你们记帐!” “只有七百斤?这,这怎么能够?”一听酒还有七百斤了,下面立刻炸开了锅。 “七百斤怎么了?你们不会以为这么好的酒可以随便卖,随便喝吧?”恢复了候爵的身份,李慕云再次牛了起来,梗着脖子质问道。 “这话虽然如此,但是候爷您就不能……” “我长孙家要一百斤!”就在众人还想与李慕云讨价还价的时候,来自长孙家的中年文士抬手喊了一声,末了扫了一眼同行的众人,颇有独战群雄的意思。 而与此同时,几个有实力的勋贵家族也叫开了。 “我尉迟家也要一百斤。” “我翼国公府要五十斤。” “我河间王府要一百斤。” …… 七百斤酒,无论如何都是不够分的,尤其是当听到下面那些各府的管事自报家门之后,李慕云突然觉得自己的选择真是太英明了。 二十几家,除了王爷就是国公,连个候爵都没有,显然是那些人等级太低,根本没有资格过来。 可就算是这样,来的这些人所代表的势力也足够让人肝儿颤。 苏婉晴那丫头站在李慕云的身边越来越往后,最后都躲到他的身后去了。 这哪里是特么在买酒,如果把一个个管事所代表的人物摆出来,这聚义厅几乎就是一个小型的朝堂了好不好。 …… 不过李慕云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他已经说了手里的酒只有七百斤,谁有能耐谁就多买,没能力的就少买,他才不去给这帮人做决定呢。 不过就在下面一群人吵吵嚷嚷的的时候,长相十分着急的程处默却来到了李慕云的身边,拉着他勾肩搭背的走到了一边,同时在不为人所见的位置比了一个二十的手势。 显然,这货是不相信李慕云会只有一千斤酒,打算私底下再鼓捣一些出来。 反正以程家的势力几十石粮食对并不算什么大事,真正给老头子把酒弄回去才是正经。 而李慕云此时却不得不佩服程家人的鬼心思,现在如果再有人跟他说程咬金就是个二货,只会三板斧,他一定会回一句:你大爷的! 但是想归想,正事却不能耽搁,只见他飞快的摇了摇头,同时伸出了五根指头,代表了五十石粮一斤。 正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反正八百斤酒卖出去,他需要的粮食便已经够了,再多都是赚的,爱买不买。 不过那程处默也不是什么白给的货色,李慕云五根手指刚伸出来,他就一把给按了回去,同时伸出三根手指。 推推搡搡之下,最后这位程家大少爷又以三十五石粮一斤酒的价格从李慕云手里定下了五十斤私货。 不过因为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过长,他们的行为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于是看出门道的其他人也纷纷打起了小算盘。 …… 所谓赶的好不如赶的巧,就在山寨里一群来自大唐顶级勋贵的管事们与李慕云私下打着商量,讨论着每家要定多少斤酒的时候,山寨的山脚下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迭刺木。 这个契丹迭刺部的族长在朔州城待了十来天,碰了无数次钉子,最后终于死心打算回部落中自生自灭的时候,想到了李慕云。 当初在路上偶遇的时候,他记得李慕云曾经说过,若事有不谐,可以去山阴县找他。 已经从小喽啰处得知李慕云候爵身份的迭刺木虽觉得一个被丢在偏远山区的候爷很可能帮不了自己,但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思,他带是跟着那个小喽啰来到了山寨。 然而,山寨里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对李慕云这个不受待见的候爷的看法。 看着那一个个衣着光鲜,长安各大家族的管事围着李慕云点头哈腰的样子,迭刺木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悲哀呀,自己竟然有眼无珠到了如此地步,若是早知道这位逍遥候有如此大的能量,若是早知道这位逍遥候竟然连长安城的贵人们都要来奉承他,当初何必去找那个什么韩复。 悲哀啊,亏得自家老爹还说自己有眼光,是未来迭刺部的最佳继承人,可自己竟然放着这么一尊大神不去拜,偏偏去找韩复那个‘小人’。 远远的望着李慕云在一群各府管事的簇拥下侃侃而谈的样子,听着身边为自己引路的苏文一个一个解释着那些管事的身份,迭刺木再也不敢在前寨多待,用最快的速度在苏文的带领下穿过前寨,到了后面休息的地方。 不过此时他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获得李慕云的信任,同时也要获得他的帮助,相信自己部落在这个人的帮助下,一定可以度过眼下这个难关。 …… 而作为被迭刺木羡慕的对像,李慕云完全没有查觉到他的到来,此时的他身边已经围满了人,一会儿这家管事把他拉到一边比划半天,一会儿另一家的管事又把他拉到一边比划半天,头晕脑涨的同时,他手中的粮食也在不断的增加。 三十石一斤,五十石一斤,经过他手私底下卖出去的酒,远远超过千斤这个数量。 可是没办法,谁让他现在玩的是垄断呢,整个大唐只有他的手里才有蒸馏酒,根本不愁卖不出去,就算是在大唐真的卖不出去,那不是还有薛延陀和契丹、高句丽么。 …… 前寨,聚义厅外面,程处默正目光诡异的看着眼前那匹属于苏婉晴的黑色战马,出身于武将家族的他总觉得这马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于是这个十五岁却有着三十岁脸孔的青少年便围着马打起了转,一边转一边还不断的念叨:“到底哪里不对呢,嘶……,到底哪里不对呢。” 第八十五章 程处默发现的宝贝 “程处默,你围着我的马看什么呢。”就在程处默拍着脑袋琢磨黑马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的时候,苏婉晴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家姐姐,你这马好像有些不对啊。”挠着脑袋的程处默皱着眉头说道。 “马就是马,哪里有什么不对。”苏婉晴嘴角带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也不等程处默再说什么,一个翻身便骑到了马背上。 她的马当然不对,只不过不对的地方并不是马本身,而是在马身上的装备上。 程处默在苏婉晴上马的那一瞬间也露出恍然的表情,指着她的脚下说道:“苏家姐姐,你脚下踩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这叫马蹬,没见过吧?”苏婉晴得意的笑着,可能是因为程处默刚刚对李慕云那一声姐夫的关系吧,这丫头怎么看他怎么顺眼。 这世人都经常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而苏婉晴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尽管她现在已经已经改了初衷,对那个有深度,有内涵,有前途,有长像的四有新人李慕云有了那么一缕牵挂,可是那个木头就是没有感觉,依旧是对她不远不近的保持着距离,多次接触下来更像是她的大哥,而不是传说中的未婚夫婿。 所以,刚刚在聚义厅的时候,程处默叫了那的声姐夫,苏婉晴尽管有些害羞,但却没有否认,在她看来这两个字正好可以点醒那个木头,让他不要总是以大哥的身份自居。 不过话说回来,程处默这家却此时却并不关心苏婉晴在想些什么。 这货只是一脸羡慕的看着那一对传说中的马蹬,想到刚刚苏婉晴如行云流水般上马的动作,又想到自己一窜一窜跟大马猴一样的上马动作,不由谄媚的一笑:“姐,亲姐,您那马蹬能送我一对不?” 苏婉晴在家中一直是最小的一个,总是想着如果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会有多好,现在程处默这一声姐叫下来,立刻让她再次乐的眉开眼笑,翻从马上下来:“没问题,跟我来。” “那个,姐夫不会不高兴吧?”程处默见苏婉晴答应的痛快,有些担心的问道。 毕竟这寨子是李慕云的,而且人家现在也不是白丁,候爵的身份虽然不怎么显赫但说起来也足够唬人的。 还有更重要的是,大老程需要的酒可还在李慕云手里呢,若是惹他不高兴,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让他十分意外的是,苏婉晴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没关系,这东西寨子里有多,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物件。”接着随手一指:“你看,那些马身上不都挂着呢。” 事实证明,苏婉晴并没有说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两匹栓在一边的马身上果然也都挂着马蹬。 见到如此情况之后,程处默的担心也渐渐消失,而与此同时又让他发现了其它的问题,眼睛开始不断向苏婉晴牵着的马看去,最后目光落在了马的蹄子上面:“姐,你这马,走路的声音怎么那么怪呢?” “因为它是穿了鞋子的,所以走起路来自然和你的马不一样。”说到不一样,苏婉晴再次露得得意的笑容,就好像一下子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样。 不过程处默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只好纳闷的问道:“马还能穿鞋子?在哪儿呢?” “一会儿到了铁匠那里再给你看吧。”看着一头雾水的程处默,苏婉晴说道。 …… 片刻之后,苏婉晴带着程处默来到了钟铁匠的打铁铺子,叫了一声钟叔之后,便指着墙上挂着的一推铁片铁环说道:“那些铁环就是马蹬,你随意调一副合适的吧,那些铁片就是马掌,也就是马的鞋子,你也拿下四片来,一会儿让钟叔帮你弄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好!”程处默此时哪里还管苏婉晴去干什么,努力将自己装成一个傻子,成功骗过了苏婉晴的他,一边答应着一边进了铁匠铺,开始挑自己的装备。 …… 数日之后,长安城,程府。 “爹,爹,俺爹呢?”纵马疾驰数日归来的程处默顶着满头大汗,扯住一个家将问道。 “老爷在后院演武场……”那家将话还没有说完,眼前已经没了程处默的影子,只余下耳畔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 程府后院,演武场,老程正在与一个黄脸的汉子聊着什么。 而就在此时,程处默这货风风火火的便冲了过来,十分兴奋的对老程喊道:“爹,爹,俺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件宝贝!” “呱噪什么,没见你二大爷在呢?” “呃……”程处默被老头给骂了,顿时不敢多言,向着那黄脸汉子躬身施礼,同时说道:“小侄见过秦二伯。” 黄脸汉子摆了摆手,让那程处默不用多礼,然后问道:“你这小子风风火火的,到底得了什么宝贝,拿出来看看。” 说到宝贝程处默立刻兴奋起来,双眼放光的说道:“马蹬和马掌,我这次去了朔州,从我姐夫那里寻来的好东西。” “啪”程处默话音刚落就被抽了一个大脖溜子,然后就听程咬金说道:“放屁,你在朔州那来的姐夫?马蹬和马掌又是个甚!说清楚!” 程处默皮糙肉厚倒也耐打,被老程的大巴掌抽一下也只是缩了缩脖子,不过为了不再次被打只能讪笑着说道:“爹,您忘了?苏烈的妹妹就在朔州山阴县李慕云那里么?这次我过去发现这俩人眉来眼去的,明显那就是有问题,所以我……” “会说人话不!”老程怒了。 “姐夫就是苏烈妹妹的意中人李慕云,马蹬就是孩儿这马身上的两个环,马掌就是马蹄子上的四个铁片子。” “早这么说话不就结了么!”老程翻了个白眼,然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三两步来到程处默牵来的马前,抓一只腿,咔的那么向后一折。 接着一阵“嘿嘿”的怪笑声从老程的口中发出,然后便见他对那黄脸汉子招了招手:“二哥过来看看,可觉得此物有些眼熟!” 眼熟?黄脸汉子走到老程身边,对着那马蹄子看了半天,眉头微皱,似乎也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那马蹄子上的东西。 这时便听程咬金说道:“两仪殿,陛下书房……”。 ‘啪’的一声,那姓秦的二哥双掌一击,恍然说到“你是说那四个铁片?!” 第八十六章 丢脸与巧合 “嘿嘿,可不就是!”程咬金笑的后槽牙都露了出来,把马蹄子一松,也不管那马被他吓的跑出多老远,大咧咧的说道:“这次合该俺老程家发财!” “发财?爹,发什么财?”程处默摸着脑袋不明所以的问道。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懂得什么,滚一边儿玩去。“老程一记封建主义家长式的飞踢,将程处默崩出老远。 作为一个百战沙场的老将,程咬金和那秦二哥看到钉在马蹄上的马掌之后瞬间就明白了那铁片的用处,根本不用程处默再解释。 至于马蹬,那东西对于老程这种杀坯来说,根本没啥用处,所以他也就没在乎。 …… 正所谓心动不如行动,想到就做是老程独有的风格。 在发现了四个铁片的作用之后,老程也不管他家里的秦二哥,甚至连程处默买酒的事情都没问,骑着那匹钉了马掌的马便出了家门,直奔皇城。 那一脸兴奋,怎么看都是在灾乐祸。 …… 是夜,寝宫之中,长孙皇后有些担心的看着心事重重,一会笑一会又唉声叹气的李二陛下,小心的问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唉……,朕这次丢人可真是丢的大发了!”这已经不知道是李世民这一晚上第几次叹气。 长孙皇后的脸色略有一些变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能说说么?” “说来其实也没啥,不知观音婢可还记得那四个铁片?” “陛下是说父皇给您送回来的那四个?” 长孙皇后当然记得那四个三扁四不圆的铁片,必竟当初为了那四个铁片夫妻二人可是琢磨了半宿。 “今日朕终于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了。”李世民又苦笑了一下。 “做什么用的?”长孙皇后同样十分好奇。 “那个东西其实叫马掌,也叫马蹄铁,真正的用途其实就是钉在马蹄子上,起到防止马蹄在奔跑中开裂的作用。” “什么?用,用在马蹄上的?”长孙皇后听了那四个铁片的作用之后,也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俏脸便挂上一丝诡异的表情,看着李世民‘吭哧吭哧’的一脸似笑非笑。 “想笑就笑吧,朕有心理准备。只可恨这事儿竟然是程咬金那老匹夫告诉朕的,以这老货的大嘴巴,只怕用不了明天,长安城就会传遍了!”李世民表情复杂,有庆幸,也有懊恼,也有兴奋。 说庆幸,那是因为最开始的时候,他差点把那四个铁片穿起来挂在身上,如果那样的话,这特么脸可就丢到崖州之外去了。 说懊恼,那是因为老头子也太坑儿子了,当初哪管写上‘马蹄铁’三个字,自己也能明白这东西是干啥的,可是结果那老头儿硬是没写(当然,这是李二误会李渊了,事实上李渊并不知道李慕云给他献马蹄铁的事情。)。 至于说最后的兴奋,这个不用多说,下午亲眼看着程咬金那老货在御花园的碎石路上纵马疾驰,虽然被踏碎了无数奇花异草,但李世民已经顾不得那些,因为他知道大唐骑兵在不久的将来必然可以纵横这片大陆,无人可挡。 但……,但尽管如果,可还是特么很丢脸啊!想到程咬金那张破嘴,李二又郁闷了。 …… 转眼间,又是两日之后,将作监已经开始奉命全力打造马蹄马,给全军换装。 而李二在这个时候又接到了一件来自于山阴县的礼物。 不过次为了保险起见,以免发生上次闷倒驴的尴尬,李二长了个心眼儿,看着将一大捆竹筒放在地上的陈土问道:“这些李慕云所献之物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此物名叫二踢脚。”陈家老三回答道。 听到这名字,李世民开始对自己新任命的逍遥候不报任何希望了,敢情丫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货,起名废。 “这二,二踢脚又是何物?”御花园中陪着李世民游玩的长孙皇后见李二不说话,便接过话头问道。 “回娘娘,逍遥候说,这是一种烟花,需在人少多处燃放,观看之人需立在百步之外。” “唔,这次算那小子有点良心,还知道提前说明。”李二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来,点头说道。 “陛下,娘娘,逍遥候还说,此物需在夜里燃放为佳,白日里效果并不怎么好。还有,他说如果娘娘喜欢的话,等到娘娘过寿之时,还会再献上一些。” 李二陛下听完陈土的转述之后,哼了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他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陛下明鉴,逍遥候说,如果陛下觉得此物不错,希望您能赏些粮食,他说他治下的那些佃户快要活不起了。”陈土一五一十的转达着李慕云的要求。 不过在他看来这要求似乎并不怎么过份,李世民应该可以答应。 果然,事实证明他猜的没错,只听李世民嗯了一声之后淡淡说道:“这个没有问题,若是皇后真的喜欢此物,赏他些粮食倒也不算什么。” “喏!”陈土答应一声,等了片刻见李二和长孙都没有什么事情吩咐,便退了下去。 而李二也是觉得既然李慕云强调说这东西要晚上看才有意思,便命人将东西拿了下去,放到了两仪殿不远处的武德殿中。 想那武德殿当初其实一直是李元吉所居,后来玄武门之变以后便空了下来,时间久了李二觉得总是空着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便暂时将那里当成了自的仓库。 可是李二并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这个决定,为导致了一场本不应该发生的灾祸。 …… 当天夜里,武德殿中。 一只狸猫灵巧的翻上了大殿一角的烛台,闪着寒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上一只正在东张西望的灰色小鼠。 片刻之间,就在那小鼠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那一刻,狸猫一个纵身跳下烛台……。 狸猫的动作快如闪电,可是却没发现,在它窜出去的时候,烛台上正在燃烧的蜡烛被它带的摇晃了一下,然后一个大头朝下掉了下去,而好死不死的,在那烛台下面放着的,正是李慕云送进宫里的二踢脚! 第八十七章 差点吓痿了皇帝 这是巧合么?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毕竟都说无巧不成书。 可是当这种巧合发生的事情,结局往往对某些人来说是一种悲哀。 蜡烛掉下烛台,本应熄灭,可是当它落到地上的时候却没有。 而二踢脚本来是需要严禁火源的,但摆放这东西的宫人并不知道。 所以一切该发生的不该发生在这时全都发生了,就在伟大的帝国主义头子正在与老婆大人亲热,刀出鞘,弓上弦,跃马扬鞭……,而就在李二准备挺枪上马的时候,“轰隆”,一声开天辟地般的巨响,震的整个两仪殿都跟着抖了三抖。 伟大的皇帝陛下同样被吓的一个激灵,支撑身体的手一软,身体向下,一杆长枪狠狠的戳到了床榻之上,那感觉瞬间老李有了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事已至此,明显已经不再适合干那事儿,看着身边被吓的有些花容失色的老婆,李二用尽量平和的声音安慰道:“观音婢莫怕,朕出去看看。” “陛下……,千万小心!”长孙皇后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放心!”李二重重一点头,随口大声对门口喝道:“传令下去,宫人各归本位,禁军全城戒严,若遇可疑之人,先斩后奏。” “喏!”门外有人答应一声,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远去。 “为朕更衣!” “喏!”门外这次传来的是宫女颤抖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四个宫女哆嗦着走进寝宫,显然也是被刚刚那一声巨响给吓坏了。 …… 换了衣服的李二走出寝宫之后,外面已经人山人海的聚集了不少的执金吾,这些大头兵都是前来护驾的,毕竟这深更半夜的一声巨响天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刚是怎么回事?”扫了一眼四阶下众人,李世民沉声问道。 “回陛下,是……,是武德殿塌了。”常何,因玄武门之变中封锁玄武门,阻止李建成逃脱有宫,被李二封为宫中禁军头领。 “什么?武德殿塌了?”李二听了常何的回答先是一愣,接着问道:“可有查实原因?” “末将已经派人去查,现在还未回来!” “走,过去看看。”听说愿因还没查清,李世民脸色更加难看,走下台阶推开闪避不及的常何便向外走去。 …… 塌了一角的武德殿外,李二面沉似水的站着,身边是已经换好衣服赶来的长孙皇后,另外一群大头兵在残垣断壁中不断翻找着。 没有打雷,没有火烧的痕迹,好好的一座宫殿就这么塌了一半,这是何等可笑的一件事情,如果不查清原因,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而就在一群大头兵不断翻找东西的同时,李二看着身边的长孙皇后若有所思的问道:“皇后,你可记得朕白天说过什么?” “白天?”长孙皇后摇了摇头,白天李二说的话多了去了,怎么可能全都记住。 “那皇后可曾记得李慕云献上的二踢脚?” “妾身记得,可是那二踢脚与武德殿有什么关系?” “朕当时令人将那二踢脚全都搬到了武德殿中,可是你现在看看,翻出来的东西中可有此物!”李世民面色阴郁,声音冰冷的说道。 “不会吧?难道……,难道真的是那二踢脚将武德殿弄成了这般样子?” “除了那东西还会是什么。”李世民轻蔑的一笑,对身边宫人说道:“你去拟诏,李慕云大胆谋逆,着削其所有爵位,押入朔州府大牢,命韩复严加审讯。” “喏!” “陛下不可,那李慕云……” “皇后不要说了,朕意已决!” …… 天可怜见,刚刚被爵复原职的李慕云圣旨还没捂热呼,便已经再次变成了庶民,而且不但如此,与上次相比竟然还多了一个押入大牢。 但话说回来,你说你献东西就献东西,但差点把李二给吓痿了算怎么回事儿?难道想让大唐皇帝就此绝后? 想到刚刚在床上龙枪直戳床榻的那种痛苦,伟大的李二陛下决定就算是不打死李慕云那个混蛋也要吓死他! …… 翌日一早,传旨的太监再次快马而去。 而塌掉一半的武德殿又再次迎来了一群面色严肃的老杀材。 昨天晚上闹出的动静太大了,李二不得不再次带着人过来看看,免得这些人疑神疑鬼的胡乱猜测。 “好家伙,这也太厉害了吧?五个竹筒就把一座大殿给弄塌了一半。”程咬金那老货把昨天从李二那里骗来的玉如意用绳子穿了,挂在脖子上,大咧咧的站在最前排(此处需要注意,玉如意不是一个,而是五个)。 “老货,说话注意点,你要知道若是昨晚陛下在场的话,此时只怕已经……”一个平时与老程不怎么对付的家伙鄙夷的看着他胸前的五个玉如意,恨恨说道。 “切,在场又怎么了?你没听刚刚那陈老三说么?人家李慕云特地嘱咐过,这东西要放的时候人需要站到百步之外。”程咬金不屑的看了那人一眼嗤声说道。 “说了又如何,此人若是没有……”话未说完,便又被人打断。 只见那李靖此时已经走到了李二的身边:“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对于李靖,李二还是十分信任的,见他似乎有话要说,便也没说什么,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众人退开,然后说道:“药师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陛下,臣以为那李慕云当大用,不能杀!” “哦?为何?”李二皱了皱眉头,虽然他并没有杀李慕云的意思,但听了李靖的话之后却很想知道他的理由。 “陛下,不说李慕云献那二踢脚是何目的,但您不觉得此物能把武德殿弄塌掉是一件好事么?” 好事?朕的皇宫被弄塌了是好事儿?你脑袋被门弓子抽了吧?李二诡异的看了李靖一眼,却听那李靖继续说道:“此物既然能把大殿弄塌掉,那么是不是也能把城门弄塌掉?又或者数量多一些,能不能把城墙也弄塌掉?” 第八十八章 二进宫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事实上如果不是李世民真的被太过生气,他在昨天夜里就应该发现李靖发现的问题。 不过就算是这样,李靖说到一半的时候,李二便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同时心中暗骂:该死的,看来又要把说出去的话再吞回来了! …… 朔州,韩复拿着新到的圣旨牙疼的要命。 半个月时间,那李慕云已经起起落落两次了,也不知道皇帝陛下到底是抽哪门子的疯。 不过,皇命不可违,既然让抓人那就抓呗。 于是乎韩复亲自提笔写了一封书信,洋洋洒洒足有四、五页,叫来自己的亲信,也就是那个‘三子’:“三儿啊,你去一趟山阴县,把这封信交给逍遥候。” “喏!”‘三子’答应着,从韩复手中接过信封揣到怀里转身去了。 韩复看着‘三子’远去的背影唉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希望陛下这次不会再改主意了吧,否则可真就把那位小祖宗得罪透了。” …… 数日之后,朔州。 李慕云带着苏婉晴那丫头,还有三胖子在‘三子’的带领下来到府衙。 这还是李慕云第一次来这里,上一次来朔州的时候刚刚就城就被人逮进了大牢,根本没有来过。 “慕云,我先带着胖子逛街去啦,一会儿再回来找你。”苏婉晴这丫头对应酬方面的事情不感兴趣,在府衙门前与李慕云分手,去完成自己的购物大业。 “去吧,小心点!” “有什么可小心的,谁还能欺负本小姐不成。”苏婉晴忿忿说道。 李慕云无奈的看了这软妹子一眼:“我是让你小心点,别把想欺负你的人打死了,另外,也别总是欺负胖子。” “哦……”苏丫头被李慕云一顿教训显的有些委屈,不过三胖却对这位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兄弟感激的不行。 不过,苏婉晴真的会不欺负他么?只怕未必。 …… 话分两头,却说李慕云在‘三子’的带领下进了府衙,一路辗转来到了后宅。 结果却发现那个邀请他到朔州的韩复根本不在,等着他的是二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府军。 什么情况?发现事情不对之后,李慕云已经退无可退,身后院子的大门已经被人堵上,一个拿着圣旨的太监和韩复出现在院子的外面。 “李慕云,束手就擒吧!”韩复的声音在院子外面传了进来。 “韩复,你啥意思?”扫了一眼四周紧张的府军,李慕云沉声问道。 “李慕云,你谋逆的事情已经发了,陛下亲自下旨削了你的爵位。”韩复身边的太监尖着嗓子说道:“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把你的罪行说清楚,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不过李慕云根本就没有理他的意思,越过人墙看着韩复问道:“姓韩的,你怎么说。” “李慕云,本官也是不得以才会将你骗下山来,陛下圣旨上写的清楚,让本官将你押入大牢,将你谋逆的事情查问清楚。” 左一句谋逆又一句谋逆,终于把李慕云给惹毛了:“老子谋逆?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谋逆了?你特么让傻子给配了吧!” 让傻子配了?这是骂人呢?还是骂人呢?韩复想了半天竟没想出来应该怎么接话。 而那传旨的太监见李慕云竟然还要狡辩,立刻尖声训斥道:“李慕云,你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如果不是你献的那个什么二踢脚,武德殿怎么会塌掉?如果不是陛下将那东西放的远些,岂不是那晚就遭了你的毒手!” 武德殿塌了?韩复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李慕云也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几个二踢脚而已至不至于把武德殿炸塌掉?而且自己不是嘱咐陈土那家伙让皇帝找一个空地燃放么?难道那位帝国主义头子竟然二到在大殿里放那东西? …… 最终,李慕云还是被抓住了,然后来了一次二进宫,再次回到了上次的那间牢房里面,只过不这次里面只有他自己。哦,对了,那个捕头和龙傲天的位置还是没变,依旧在原来的位置。 不过虽然李慕云被抓住了,但却没有人来管他,牢门锁上之后,韩复便与那太监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个啥意思。 但是事情到这里却没有完,大家不要忘了与李慕云同行的还有苏婉晴那丫头。 小丫头在外面逛够了,带着人行自走旅行箱——三胖子,回到了府衙。 …… “什么?你说李慕云离开了?” “是的,苏小姐,李……,逍遥候的确是离开了。”守门的衙役点头说道。 “胡说八道,他明明说在这里等着我们,怎么可能提前离开。” 苏婉晴虽然没什么江湖经验,可她也不是单纯的傻白甜,从那衙役闪烁的目光中,这丫头敏锐的发现了问题。 “逍遥候突然说有急事,所以……”衙役还想再解释一下,结果不想苏婉晴那丫头根本就不想再听,转身便带着胖子向府衙里面走。 这下衙役就有些毛了上前两步就要拦。 可是苏婉晴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能力开五石弓的力量又岂是一个小小的衙役所能对抗的。 所以那衙役果断的悲剧了,被苏小丫头扯住胳膊从这头甩到了另一头,与对面那个衙役撞到了一起,只听‘嘭’的一声,双双撞晕了过去。 而苏丫头也因为这一下惹了麻烦,被里面冲出来的衙役团团围住,毕竟府衙不是一般的县衙,武装力量那可是十足十,容不得擅闯。 而就在苏小丫头与那些衙役间的冲突一触即发的时候,府衙中突然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全都住手。” “你是便是韩复?李慕云呢?他在哪里?”苏婉晴透过人群,看到一个身着四品官服的中年人,立刻娇声喝道。 “本官正是韩复,姑娘便是苏烈将军的妹妹,苏婉晴吧,果然将门虎女。” “少说废话,快说李慕云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他不出来。”苏婉晴此时是真急了,衙役们的反应让她意识到李慕云似乎出了什么问题,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有心思与韩复拉家常。 第八十九章 世袭罔替 “苏姑娘,你先冷静一下,随本官入衙细说如何?”韩复给那些围着苏婉晴和三胖子的衙役们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让开一条路。 “我们不去,谁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快点把慕云交出来,否则扣压开国候的罪名可不是你能担得起的。”三胖子这个时候突然聪明了,上前拦住苏婉晴,对着韩复嚷嚷道。 “这……”韩复顿了顿,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本官就跟你们说了吧,逍遥候因为涉嫌谋逆已经被陛下削了一切爵位,正押在本府大牢之中。” “什,什么?”不知为何,苏婉晴听说李慕云再次被削爵之后竟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而三胖子也是一脸的古怪,眼睛瞪的老大:“又,又不是候爷了?” “是的,所以……,苏姑娘如果想救他,最好现在就回去找他的义父,或许事情还有转机。”韩复心中何尝不觉得好笑,不过作为当事人,他是实在笑不出来,想到李慕云那家伙的背景,总是有种两面不是人的感觉。 可韩复对这件事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皇帝的命令他不能不听。 所以只能想办法拖一拖时间,希望李慕云的那位干爹能够想出办法来,到时候他这个刺使也就可以轻松一些了。 苏婉晴此时似乎也想明白了,深深看了韩复一眼,对他行了一个抱拳礼:“刺使大人这份人情婉晴领了,刚刚多有得罪,告辞!” 韩复见苏婉晴不再闹了,也是大大松了口气,抱拳回礼说道:“苏小姐言重了!请!” 便是这样,苏婉晴和三胖子连夜回山去找李渊。 虽然同样不知道李渊的身份,但韩复既然说这老头可以帮上忙,那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 转眼又是两天时间一晃而过,韩复想等的人(李渊)并没有来,不过却等来了另一份圣旨,一份着恢复李慕云逍遥候身份的圣旨。 看着那圣旨,韩复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心说:这皇帝陛下果然还是那么坑,竟然非要等到自己把人抓来之后才改口,这让自己还怎么做人。 然而,韩复不知道的是,李二之所以这样做不过就是想要吓唬吓唬李慕云那个混蛋,毕竟那天晚上杵到龙枪让李世民痛苦了好几天,这个仇不报怎么行。 …… 还是原来的位置,还是原来的人,只不过传旨的太监换了一个。 但与上一次不同的是,当太监宣读完圣旨的时候,李慕云却没有像上次一样淡定。 只见这货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跳了起来,用十分激动的声音对韩复和那太监嚷嚷道:“什么破候爵,我不干,你们回去跟皇上说,这候爵我不干了!” “逍遥候,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别激动?你让我别激动?这破候爵我当了几天啊,上一次被就地免职了,这一次就被关进大牢了,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是斩立决!” “……”韩复无语了,他还真没办法肯定下一次会不会是斩立决。 从李世民前两次的做法来看,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不过话说回来,这不也是李慕云自己折腾的么,如果丫不是隔三差五的就去撩拨李世民一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待遇。 而那传旨的太监此时也有些无奈,若是一般人或许他还有可能威胁一下,可是眼前这位不一样,连谋逆这种罪名最后都能爵复原位可见其能量之大,所以威胁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 僵持之下,那太监也没有什么办法,最后索性将圣旨一收,带着人回转长安。 …… 山阴县,‘金銮殿’。 苏婉晴眼巴巴的看着李渊:“老爹,您救救幕云吧,求求您了!” “唉,你这丫头还真是死心眼,那小子到底那点值得你为他如此。”李渊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酒壶,时不时放进嘴里抿上一口,看着苏婉晴叹了口气说道。 “慕,慕云是我的末婚夫婿,有,有婚书的。”苏婉晴俏脸微红,呐呐说道。 不过很快她又把话题转到了李慕云的身上:“老爹,朔州刺使韩复说只有您能救慕云,您就抬抬手救救他吧,否则谋逆的罪名真会砍头的,到时候您的义子就,就……”。 “唉,傻丫头,你让老夫说你什么好!”李渊摇了摇头,继而说道:“你放心吧,皇帝这次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那小子,不会有事的。” “您,您怎么知道?”苏婉晴纠结着问道。 “谋逆之罪如果有确实的证据,只会有赐死的圣旨;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那便是押解长安的圣旨。至于说让一个地方刺使来审理谋逆大案的,老夫还真没听说过。” “真,真是这样么?” “放心吧,要不了几天恢复其爵位的旨意就会下来,你就安心的该吃吃,该睡睡,过不了几天那臭小子自己也就回来了。”李渊再次抿了一口酒,笑着对苏婉晴说道。 不得不说,这老头儿虽然不知道长安那边发生了什么,但他对事情的估计却还真是分毫不差,只是这老头儿并没算计到,李慕云那货竟然会不接圣旨。 ……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一连七八天过去,李慕云依旧没有回山,这让苏婉晴那丫头愈发坐立不安,最后,这丫头干脆来个不告而别,一个人去了朔州府。 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怎么费力就见到了韩复,同时也在大牢里见到了李慕云。 “什么?你说圣旨已经下了,给你恢复爵位,但是你没接?”从李慕云说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之后,苏婉晴瞪大的眼睛。 “对啊。我干啥要接,你不知道,这两次都快要把我吓死了,要是再来第三次,估计你再想见我就只能等头七了。”李慕云靠在监牢的木栏杆上,摊手说道。 “那,那你好歹接了旨先出去再说啊!”苏婉晴撇撇嘴说道。 “世事难料,万一接了旨以后……”李慕云的话未说完,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圣旨到,着恢复李慕云逍遥候之爵位,世袭罔替,钦此!” 新的圣旨和上一份是一样的,只不过多了世袭,这让李慕云惊讶于李二的大手笔,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那传旨太监接下来的话:“候爷,还不接旨?若是不接,咱家手中还有一份,您可想听听?” 第九十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慕云当然不会去听第二份圣旨,毕竟事不过三,第一次他可以撒泼打滚,但第二次如果再不给李二面子,估计离圈禁到死也不远了。 所以机智如他立即抱拳躬身,口中高呼:“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传旨的太监应该是第一次到关于万岁万岁的拍马屁方式,笑着说道:“逍遥候这话倒也新鲜,咱家一定给候爷把话带到。” “那李某便谢过公公了。” “逍遥候先不忙着谢,咱家来之前陛下还有话交待。”那传旨的太监等了一会,待牢头把牢房的大门打开,李慕云出来之后,走到他的身边说道:“陛下说,让您把那个二踢脚的制作方式献上。” “没问题!”李慕云点了点头。 火药的配方本就简单,他也没想着这东西能给自己赚多少钱,李世民想要就给他好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会世袭罔替,敢情是李二看中火药了! …… 一张草纸,寥寥十余字,只有李慕云一人在写,其他人全都被赶到一边,甚至就连那传旨太监也没有靠过去。 直到李慕云写好以后将纸对折上,那太监才拿着一个信封走将那张草纸装起来,然后用漆封了口,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抱拳说道:“逍遥候,韩使君,咱家皇命在身,就不在此多留了,告辞!” “公公走好!”乾复弯腰还礼,但却没有出去相送。 贞观朝的太监地位并不高,从上到下就没有几个人会在乎他们的,韩复作为一个从四品的下州刺使的确没有鸟那太监的必要。 至于说李慕云,这货更是连站都没站起来。 连从四品都可以不鸟的人,他一个世袭罔替的从三品怕什么。 …… 传旨的太监走了以后,房间内的气氛开始变的尴尬。 李慕云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韩复,似乎在等着他解释。 可韩复此时也是一脑门子官司,这特么破事儿全都是李世民搞出来的,和他毛的关系都没有,而且他还在暗中帮了不少忙,虽然没有什么作用但至少他做了。 良久之后,韩复终于开口了:“那个,候爷,本官……”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这事儿和你无关。”李慕云摇摇头,但很快有继续说道:“不过你给我的信里不是写要谈谈关于那五十头键牛的事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呸,老子说屁,那不过就是骗你下山的借口好吧! 看着静待下文的李慕云,韩复的心里这个别扭啊,可又不能什么都不说,最后只能咬咬牙说道:“候爷,牛的事儿咱能不能缓缓?本官这里的确是没有这么多的牛,您一下要五十头,这已经不是本官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了。” “那和我有啥关系,那山阴县的百姓是在我的封地不假,可他们也在你朔州府的地头上过日子吧?在你的朔州府消费吧?你这个当刺使的总不能不管他们吧?” “本官也想管,可是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朔州府的条件,这一穷二白的,您说我怎么管。” “那是你的问题,现在你是刺使,你治下的百姓快要被饿死了,你却来找我问主意?”李慕云翻了个白眼,起身对苏婉晴招了招手,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总之这事儿你看着办,若是年前没有五十头健牛,老子就进京告御状,说你草菅人命。” “……”韩复彻底无语了。 李慕云这货就是一个油盐不浸的混蛋,有他在自己的治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几家欢喜几家愁! 韩复愁的一绺一绺薅头发,山阴县的原主薄,也就是现在的县丞却是乐的眉开眼笑,心花怒放,简直就要忘了自己的姥姥家是在什么地方。 原因?简单,因为那些想要换酒的勋贵们运来了大量的粮食,五天时间已经把整个山阴县的粮仓装的满满的。 为此,孙亮喝了个大醉,抱着刚刚从朔州大牢里放出来的李慕云语无伦次的又哭又笑。 “候爷,你,你不知道,这,这是咱,咱山阴县,里,里富裕的,的一次。” “下,下官在,在这里做,做了五,五年的官,仓里最多,最多的一次也就是放了一,一千石粮。” “下官,每年都要向朝庭要,要救济,每年都要,去府城云哭,去喊,可是能要来的,并,并不多。” “现,现在好了,呵呵……,粮,粮仓竟然被,被装,装满了。呵呵……,这,这可是第,第一次,百年来的第,第一次。” “下官高兴,真的高兴,多亏了有候爷您,如果,如果不是您,只怕下官这一辈子都不,不可能见到这么多的粮食。” 孙亮快要乐疯了,全然不顾那些粮食其实与他无关,那只不过是李慕云在他这里寄存的。 不过李慕云倒也没多说什么,本来嘛,这山阴县一共也没有一千户人,而他的食邑却是一千户,也就是说他的务义和孙亮的责任其实是重叠的,换句话说,也可以理解为孙亮其实就是在给他打工。 想到这里,李慕云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孙亮扯下来,哭笑不得的说道:“孙县丞,我还有件事情需要你来处理。” “候爷您说,下官万死不辞!”孙亮拍着瘦不拉唧的胸口保证着。 “给你十五天时间,建一座大点的粮仓,要求必须可以装满十五万石粮食。” “……”孙亮这次没有说话,一张嘴开开合合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直到良久之后腮帮子有点发酸,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候爷您的意思是,还,还有十五万石粮食要,要过运过来?” “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吧,就算没有十五万石,也有十万石。”李慕云说道。 “咯喽”一声,孙亮两眼一翻,直接栽了下去,虽然是兴奋的晕了。 对此,李慕云无辜的摊了摊手,对两个站在一边的衙役说道:“把你们家县丞抬进去吧,等他醒了不要忘了提醒他一声。” “诺!小人一定把候爷的话带到!”两个衙役用看亲爹的眼神看着李慕云带着苏婉晴离开,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第九十一章 神操作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闷向心来瞌睡多。 县里有李渊这样一尊大神固然让孙县丞觉得畏首畏尾,但政策上的倾斜却是有目共睹的。 想当年山阴县穷成一个逼形,可是结果呢?那点可怜的救济就连八岁的孩子都喂不饱;、现如今,不用主动要救济,粮食就几十万石几十万石的运进来,其中差别简直就是一在平地一在天,从昏厥中醒过来的孙亮如是想着。 在他看来,新近运来的粮食都是长安城那些大人物看在李渊的面子上送来的。 而事实上,这些东西其实还真与李渊那小老头儿无关,都是李慕云用尽各种方法坑蒙拐骗搞回来的。 不过嘛,这种事情孙亮当然不会去问,而李慕云自然也不会去说,误会就误会了吧,反正对故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影响。 …… 话分两头,朔州刺使府。 韩复愁眉不展,一个劲的唉声叹气,弄的前来探访的别驾蒋仁彬好不尴尬。 终于,韩复叹了口气开口了:“仁彬啊,你说这牛咱们给还是不给?” “牛自然要给的,就算是咱们自己掏腰包也得给。使君,这种事情给了人家不见得记着咱的好,但如果不给,却一定会记住。”蒋仁彬说道。 “唉!”韩复又叹了口气,突然苦笑一下,然后吐槽似的说道:“你说咱们朔州府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人物。” 听了韩复的吐槽,蒋仁彬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道:“使君,其实下官这一次来就是给您出主意的。” “出主意?你有什么办法?”韩复精神一振。 “使君,山阴县不是没有县令么,而且山阴县现在又成了逍遥候的封地,不如您举荐他……” “胡闹,这怎么可以,现在他只是一个闲散的候爷就已经够要命的了,若是再让他当了县令,以后咱们府里怕不是成了他的家了。”不等蒋仁彬把话说完,韩复就已经变了脸色。 但蒋仁彬却并没有就此停下,反正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说道:“使君这次却是错了,想那逍遥候若只是一个闲散的身份,不知他会在这里待到何年何月,但如果把他纳入体系之内,今后若是操作得当,就算不成为您的一大助力,至少也可以找机会把他调出去。您说呢!” 这一波操作可真是够、、骚,以韩复的领悟力,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什么是操作得当。 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多给某人记功劳,这样就可以让其两年之内平步青云,很快就升到越过县令的位置,成为朔州府中的一员。 这样如果朝庭再有什么好处之类的,自然也就是由朔州府来领,到时候有了成绩大家一起占光。当然,如果某人不配合,那就继续给他升官,升到升无可升的时候,某人自然也就调走了。 高,实在是高!这办法简直绝了,让任何人都挑不出其中的毛病。 韩复越想心里越畅快,终于不在纠结关于牛的事情,对着身边的蒋仁彬挑了挑大拇指,然后喊道:“来人,笔墨伺候!” …… 而此时的李慕云已经回了山寨,经过了已经完全变了样子的李家村,不,现在应该叫李家镇,因为户数已经超过两百,再叫村已经不符合大唐的标准,所以李家村现在已经改叫李家镇。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策马行于李慕云身侧,苏婉晴被寒风吹的红扑扑的小脸挂着甜甜的笑容。 “也就那样吧!”见识过后世繁华的都市,一个只有两百来户的大唐小镇并不能让李慕云有什么太大的成就感,了不起就是感受一下淳朴与天然罢了。 不过,李大候爷说这话的时候没显没有考虑过苏小丫头的感受,忽略了小镇是苏婉晴一手操办起来的事实。 于是李大候爷悲剧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跨下马已经唏律律一声长嘶窜了出去,身后传来苏丫头得意的笑声。 敢情是这丫头气不过李慕云,用马鞭在他的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 不过好在李慕云骑的马只是寻常的挽马,速度并不快,耐久力也不怎么强,再加上他在后世也练习过一些骑术,所以在马冲出去之后他才没有掉下来,费了些力气之后才将马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追上来的苏婉晴:“小丫头,你是不是疯了!” “打错马了而已,你急什么,还是不是男人。”苏婉晴停都没停,只是翻了个白眼便从李慕云的身边驰过。 “你……”缺乏与女人争吵经验的李慕云瞬间卡壳,一肚子的狠话说不出来半个字。 “快点跟上,半个月没有回山了,你就不想大家么!”前面传来苏婉晴的俏皮的声音。 “不想!”李慕云无奈的低声说了一句,但还是打马追了上去。 …… 山寨还是老样子,除了后山又多了一些房子,寨子里又多了一些陌生的脸孔之外,再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由其是陈木的那张木头脸,就好像万年不变一样。 “我爹呢?他老人家还好吧。”将马交给迎上来的喽啰,李慕云对陈木问道。 苏婉晴此时已经独自去了后寨,丫头在外面待了七八天,总是需要打理一下自己,这一点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老太爷还好,不过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陈木与李慕云并户而行,同时问道。 “别提了,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呢。”李慕云笑了一下,从怀里拿出新接到的圣旨,塞进陈木的手里。 其实按说李慕云这样做是不对的,如果被有心人看到足可以到李世民那里去告他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但好在他现在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做事不经大脑的二货,所以陈木对他的行为虽然有些不满,但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然后从李慕云的手中接过圣旨,郑重打开。 但很快陈木的脸色就变了,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李慕云:“世,世袭罔替?” 第九十二章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世袭罔替算什么,如果是丹书铁契还差不多!”李渊到底是当过皇帝的人,知道世袭罔替这种东西其实并不值钱,也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如果你犯了事儿,到时候到时候该砍头还是砍头,脑袋都没了,还拿什么世袭。 不过这对于李慕云来说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以前总是在电影、电视里看到某某某世袭罔替怎么怎么样,心里那叫一个羡慕,现在好不容易自己也世袭罔替了一回怎么能不开心。 至于说李渊口中那个丹书铁契……李慕云是不想了,毕竟大唐数百年国祚,也就只有那个唐昭宗给手下钱镠发了一个,至于武德、贞观两朝根本就同有发过一面。 所以说李慕云对此根本就不报任何希望,听完李渊这小老头儿的牢骚之后淡淡一笑:“老头儿,你不是嫉妒了吧?我给你讲,这世袭的爵位可是我用脑袋换来的,不容易了。” 嫉妒?鉴于李渊这小老头儿的身份,李慕云这个‘逼’装的显然很不成功,那老头儿不屑的撇嘴刺激他道:“哼,是挺不容易的,不过你最好还是先找个老婆生个娃,否则如果哪天一不小心死了,这世袭可就是扯蛋了。” 听李渊咒自己早死,李慕云就不乐意了:“嘿,我说你这老头儿说话怎么扬沙子呢。” 不过李渊却对此并不怎么在乎,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叫忠言逆耳,也就是你爹我能跟你说这个,否则别人会告诉你?” 李慕云已经无力吐槽,对着老李渊拱了拱手:“那我真是谢谢您了!” “不用,你放在心里就好!对了,陈木还有事儿找你,你们两个出去聊吧,老夫有些累了。” 然后,李慕云就被李渊从树屋里赶了出来。 …… 后寨,李慕云的‘树洞’。 陈木和李慕云两个坐在篝火边上,一人拿着一个精制的小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良久,李慕云问道:“说吧,找我干啥?” “越来越冷了,你没有感觉到么?”陈木说道。 “那又如何?” “再这样下去,会冻死人的。”陈木抿了一口酒,看着李慕云说道:“但这个我不想管,只是老太爷绝对不能冷着。” “你的意思是让我来想办法?”李慕云与陈木对视着。 “是你硬要拉着老太爷上山的,现在出了这个情况,难道你不应该负责到底么?” “我负责个屁,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老子有什么办法。” 见到陈木把责任推给自己,李慕云也有些怒了,日了狗了,合着这帮人把自己当万能的了?而且说话还不会好好说,尽是些指责的语气。 李慕云毕竟不是一个古代人,而且前一世杀手的身份决定了他意识的独立性,陈木这种指责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李慕云并不习惯古人的阶级观念,在他看来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或许他会佩服李世民,或许他会佩服秦琼,但这并不等于他就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需要去给这些人当孙子。 陈木似乎也觉查到了李慕云的反常,抿了抿嘴唇不说话了,树屋里的气氛变的尴尬起来。 良久之后,陈木再次开口了:“候爷,可能是刚刚我太冲动说话有些不中听,但老太爷的地位绝对超乎您的想像,所以无论如何您都要想点办法出来,哪怕是劝老太爷下山,进城里躲躲也是好的。“ “你觉得那老头儿会听我的么?你觉得那老头儿如果不想上山,我能逼着他上山么?这一切都是那小老头儿想要的,我不过就是他的一个借口罢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李慕云盯着陈木一脸的无奈,这个老头子的二十四孝手下还真是尽职尽责,也不知道是老头儿从哪里找来的。 但很显然,陈木现在已经是黔驴技穷,只能指望着李慕云能够想出办法。 所以尽管李慕云百般推托,他就是死死盯着他看,也不说话,一副任打任罚只要你办事儿的态度。 最终,李慕云没办法了,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真是被你打败了!“ “谢谢候爷!您说吧,我们怎么弄。“陈木见李慕云答应,立刻换了一副笑脸,阿谀之情溢于言表。 “重新盖房子吧,以前的不能用了。“李慕云从一边抓起一根柴火棍,在地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图形,然后说道:“重新建一幢树屋,下面弄出一个夹层,外面弄一个炉子,利用负压原理可以使炉子中的高温空气流向夹层,换句话说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地热,我们可以……” “候爷,您,您还是别说了,我,我听不懂!” 不等李慕云把后面的话说完,陈木已经是一脸的呆滞,什么负压,什么高温空气,什么地热,这对他的智力来说已经不是挑战的问题,而是根本理解不上去的问题。 李慕云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理智的闭上了嘴,顿了顿才说道:“你还是组织人弄地基好了,这段时间我会守在寨子里,我会告诉你如何去弄。” “成,有您这句话就行。”陈木如释重负的说道。 ……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无休止的折腾,由于此前建好的那些树屋之类都是临时建筑,索性全都拆了重建。 原本平整的地面整体垫高一层,在其中留出一个回字型的通道,这个通道最后会与一根竖直向上的铁管连接在一起,接下来便是墙体的重新铺设。 这些事情除了麻烦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所以没用几天便已经建好了数间带有地热的房屋。 在屋外的炉子中装入木柴引燃之后,很快就会从那根竖直的铁管子里面冒出浓烟,而与此同时,房间中的温度也开始升高。 住进这样一间树屋之后,老李渊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淡淡丢下一句差点把李慕云鼻子气歪的俏皮话:“这不是弄的挺好嘛,我就说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了!” 第九十三章 学识不够的君臣二人 活人能不能让尿憋死?这是一个很有深度的问题,涉及到从生理到心理等多个学科,李慕云并不打算与李渊这小老头儿讨论下去。 他现在蹲在墙角只想着一个问题,自己这山贼大业到底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从上山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足足一个多月,可是打劫却只进行了一次,而且还是以做生意的成份居多。 而在那之后的日子就是不断为衣食住行等人生三,哦不,四件大事奔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如果照这样继续下去,还特么不如当初就在村里待着,至少也能讨个清静不是。 …… 人生存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多么无聊而又深奥的问题,可是李慕云想是想了整整三天。 在第四天头儿上的时候,本来他还打算继续想下去,结果一张青紫色的大脸出现在他眼前,吓了他一个哆嗦,嗖的一下向后退了好几步:“谁啊,想死啊!” “少寨主,我,是我!”那人连忙摆手解释:“别,别动手!” “你谁啊?!”李慕云皱着眉头。 “我是老九啊。”青紫大脸说道。 “小九?卧槽,你这是咋啦?给我爹烧火咋还把自己烧成这样了?” “别,别提了,这,这是被老太爷给,给打的。”小九一肚子委屈的说道。 “我爹?那老头儿把你给打了?为啥呀?”李慕云不解的问道。 “因,因为我把火烧的太好了。” “……”李慕云眨眨眼睛,感觉这货应该是被那老头子给打傻了。 特么因为火烧的太好了,所以挨打,这特么是什么理论? …… 不过理解不上去归理解不上去,老头子那里总得问问不是,就算不为那小九出气,也得对老头子的心情表示一下关心。 于是李慕云报着一种探秘的心态,在老李渊以前的树屋找到了他:“爹啊,我听说你把烧火的小九给打了,为啥啊?这小子哪里惹到您了?告诉我,我帮您出气!” “你也不是好东西,你瞅瞅,这才三天,老子都被你给烧成啥样了。”老李渊看到李慕云顿时又是一肚子气,把一张老脸送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着老李渊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李慕云还真是吓了一跳,只见这小老头儿三天没见,此时已经是满嘴大的泡,额头处好像还有两个火疖子。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安排的那个小九干的好事。这小王八犊子,逮着木头往死里烧,头一天好歹地上还有点潮气,老子还能够得了,第二天老子就只能在屋里光膀子,到了昨天只穿裤衩子都热。今天一早上起来,看到没有,老子就成这样了!” 不得不说,李渊这小老头儿这么一说还真挺有喜感的,竟然让李慕云有种想笑的冲动。 但考虑到小老头儿的面子,他还是没笑出来,只是耐心的劝道:“可就算这样,那您也不能打人呐,您看看您把小九打的,他妈都认不出来了。” “活该,连烧火都不会,难道还不应该揍?”李渊这老头儿也是够认性的。 李慕云见他这样也是没办法,索性劝了两句之后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反正只要知道这老头儿是因为什么不高兴就好。 但话说回来,老李渊面对的问题还真是一个大问题,毕竟木头这东西别看不耐烧,但真说起来,正是因为其不耐烧,所以其在单位时间里释放的热量却是极大的。 所以那烧火的小九其实并不是故意在为难李渊,实在因为是如果他不使劲往炉灶里加柴,那火就灭了,而他为了保证火不熄灭,往里加柴,最后的结果就是把老李渊给煮了。 “唉,看来还是要去弄些煤来烧才行,否则过段时间老子也免不了被煮的下场!”想通了一切之后李慕云叹了口气。 …… 长安,太极宫。 李世民看着回来复命的太监:“这一次那小子怎么说,还坚持不肯接旨?” “回陛下,这次没有。”那太监说道。 “嗯!”对于李慕云的识相,李世民用一个嗯字表示了一下满意的心情,然后又问道:“那东西取回来没有?” “取回来了,此为逍遥候亲笔所书,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人看到。”那太监从怀里拿出那被火漆封了口的信封。 “呈上来!”李世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很想知道能够拥有那么大威力的东西配方到底是什么。 信封很快被交到了李世民手中,但是在打开之后,这位皇帝陛下却皱紧了眉头,抖着手里的那张草纸说道:“这是什么鬼画符?你确定这是逍遥候写的?” “回陛下,千真万确!”那太监并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但这信的确是他看着李慕云写好然后装起来的,这一点他敢用脑袋担保。 “玄龄啊,你来看看,可识得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李世民见太监十分确定的样子,不由眉头皱的更紧,将手里的草纸交给了离他不远的房玄龄。 老房头儿其实今儿是来找皇上议事的,不过李世民让他看东西,他总不好推托,于是便接了过来。 可等他上眼一看之后,人也愣住了。 只见那纸上简简单单的写着‘硝石78%,硫磺8%,木炭14%。研磨成粉搅拌均匀即可’。 所有的汉字老房头儿都认识,可是那78,8,18,%是什么东西?看样子应该是一个比例数值,但是虽然心中明知道是什么,但不认识啊。 看到这里,房老头儿抬起头,苦笑说道:“陛下,老臣愚钝,有几个字不识得!” “竟然房爱卿也不识得?”李二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难道是那李慕云故意在消遣朕?” “陛下,老臣觉得应该不是,逍遥候应该不是那种不知深浅之辈,这上面的记录的东西也应该是准确的,只不过其所用的记录之法好像是一种不为外人所知的密文,可能写出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我等学识不够,识不得罢了。” 第九十四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学识不够?李世民忽然觉得有些想笑。 在屋子里虽然只有他和房玄龄两个人,但不可否认的是,能让他们两个加在一起都不识识的字,整个大唐都不超过五个,更不要说那字笔划如此简单又奇怪,怎么可能两人都不认识。 “陛下,其实这字条里还有一个问题,不知您发现没有?”就在李世民感叹自己学识不够的时候,房玄龄又开口了。 “哦?哪里还有问题?” “陛下请看。”房玄龄将字条展开放到李二的桌上,指着上后世人们所熟知道逗号和句号说道:“这两个标记,您如何看?” “标记?”李世民先是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眉头紧锁的说道:“玄龄的意思是……断句?” “正是如此,陛下您想想看,当初蒙学之时最难学的是什么?可是断句之法?而这两种标识却明确的标识了应该如何断句,现在这张纸就是拿给稚龄之童,应该也可以知道从哪里断开吧。” 房玄龄到底是文臣,他的注意力和观察力跟李世民这个马上皇帝是不一样的。 李世民对这张纸更加在意的是其中的蕴含的意思,而房玄龄并不知道这张纸是做什么用的,所以他看重的是一些表面上能够注意到的东西。 当然,如果程咬程或者尉迟恭他们在这里的话,他们只会说这纸太破,李慕云过于小气之类,双方的注意力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但不可否认的是,李世民也是一个十分博学之人,否则也不可能被后世的太祖单独拿出来与秦始皇,汉武帝并列。 所以在听完房玄龄的话之后也同样意识到这两种标记的重要性,不由沉吟起来。 片刻之后,只见李世民从笔架上摘下一只笔,吸饱了墨汁之后,在纸上写上了一段话: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中间一个逗号,末尾一个句号,将句子断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待写过之后,李世民从头至尾再次看了一遍,突然仰天长笑:“哈哈哈……” 而房玄龄也在旁边一揖到地:“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玄龄平身”止住笑声之后,李世民大袖一挥说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那个李慕云竟然能带给朕如此多的惊喜,呵呵……,好,好啊!” “李慕云?莫不是陛下前段时间特封的那个逍遥候?”房玄龄惊讶的说道。 “正是此人。”李世民点点头,有些得意的接着说道:“而且玄龄可知,那马蹄铁其实亦为此人所献,前几日震倒了武德殿的神雷同样为此人所献!” 这下子房玄龄可是彻底被惊呆了,愣了半天才喃喃说道:“前些时日臣还觉得陛下对此人的封赏有些过了,却不知原来逍遥候竟有如此大材,现在看来候爵之位却是有些低了!” 低了么?李世民也在琢磨这个问题,不过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暂时不再给李慕云升官了,于是看着房玄龄说道:“玄龄啊,那李慕云毕竟年轻啊,若是给他公爵之位朕怕他一时会骄傲自满,而且还有一点就是,朕怕他再鼓捣出什么特殊的东西,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朕也怕赏无可赏!” “陛下圣明!”房玄龄赞同的点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这李慕云还当真是个人材,不说马蹄铁那薄薄的铁片可以让我大唐万千战马不受蹄裂之苦,就说这神雷吧,那也是攻城掠地的利器,若是再加上这断句的标记,短短两月之内,他已经给朕数次惊喜了。” 李世民今天似乎心情十分不错,逮住房玄龄这个心腹重臣便开始吹起牛、、逼,全然没有了数日前被老程指出镇物乃是马蹄铁时的尴尬,以及武德殿被震塌后的暴怒。 而房玄龄见这位帝国主义头子如此高兴,便建议道:“陛下,既然有如此英材,何不调进长安?” 调进长安?李二愣了一下,突然有种牛、、逼吹破了的感觉。 想那李慕云现在可是老头子的干儿子,有老头子朔州,自己怎么可能调得动他。 可这事儿又不能明说,思前想后,灵光一闪便对房玄龄说道:“调进长安此事怕是不妥,想那李慕云到底还是年轻,骤然身居高位,朕也怕毁了一个好苗子。所以不如就让他在地方上先锻炼锻炼吧,待时机成熟了,再调回长安吧!”这话说完之后,李世民自己都对自己的机智佩服万分。 房玄龄并不知道李渊的事情,听完李世民的安排之后,想了想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也点了点头,道了句:“陛下圣明!不过,臣觉得陛下应该让逍遥候将那标识句子之法整理一下送到长安,此法对蒙学有大用,想来逍遥候当不至拒绝。” “玄龄所言甚是,而且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鬼画符,也要让他说说都是些什么东西。”李世民点点头,想了想便对房玄龄说道:“玄龄啊,遗直最近在忙些什么?” “回陛下,犬子除了每日署衙当值,却也没什么大事。”房玄龄应声答道。 “既然这样,不如让遗直走一趟朔州如何?朕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应该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搞清楚的,不如派个人专门走上一趟。” 李世民之所以会选房遗直去朔州,那是因为这小子从小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直的要命,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得,那小子好像还没有见过自家老头儿,所以让他去‘取经’似乎再好没有了。 房玄龄对李世民这样的安排自然是无可无不可,躬身应诺答应了下来。 而且老房也琢磨了一下,自家大小子那性格太直,让他去朔州一趟,趁着那逍遥候还没有得势的时候,正好两人可以结交一下,等将来自己百年之后,自家大小子也好在朝中有人可以帮衬。 什么?房玄龄怎么会知道李慕云将来一定会有出息?一定能帮到房遗直? 说来其实也简单,就凭李世民刚刚随手在纸上写的那一行字: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显然,这是李世民的潜意识中,将来打算要重用李慕云,否则怎么可能会写出刘邦的大风歌,并且还去掉了中间的那一句‘威加海内’。 第九十五章 终于有一伙儿靠谱的手下了 话分两头,不说房玄龄回家如何嘱咐儿子房遗直,却说那山阴县的李慕云。 自从大量的粮食从外界运入山阴县,别说是山阴县的孙亮,到了后来就朔州刺使韩复都有些嫉妒了。 在这个靠天吃饭的年代,谁都知道粮食那就是命,你仓库里堆满了粮,对老百姓说话就是硬气。 但是这话又说回来,韩复就是嫉妒也没办法,那些粮虽然装在山阴县的仓库里,但却跟孙亮这个县丞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为那都是李慕云这个逍遥候用酒换来的,当然,还有十万石粮食是皇帝陛下指名道姓送过来的。但不管怎么说,粮食虽多但都是有主儿之物,任何人都眼气不得,如果不想造反最好还是不要打它的主意。 …… 十一月初三,阴,朔风。 但‘金銮殿’整个寨子却显得十分热闹,迭刺木带着几个老头子在聚义厅里各自抱着一壶‘绊马索(李二觉得这酒叫闷倒驴不好听,改了成绊马索了)’,时不时的抿上一口,认真的听着李慕云在吹牛、、逼。 话了半天的古,李慕云也有些渴了,喝了一口葡萄酿之后继续说道:“契丹与中原是一衣带水的关系,契丹兄弟有困难,我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所以迭刺族长不必有什么顾虑,到了这里就安心的住下。” “老朽谢过候爷援手之恩,但我也听木儿说了,候爷您也并不富裕,我们全族数千人您真的能安置下来么?”一个坐在李慕云下首的老头子眼神中带着一股子精明,从他话里的意思可以听出来,这老头儿应该就是迭刺部的族长。 “唉,这事儿怎么说呢!”李慕云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敬陪末坐的迭刺木,咂咂嘴说道:“既然迭刺木已经把我这里的情况都告诉老族长了,那我也不想再隐瞒什么。” 迭刺部老族长听出李慕云似乎话里有话,便接口说道:“老朽愿闻其详。” “也罢,那我就把我的想法说一下。”李慕云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把手中的酒碗放到桌上,然后对那穿着一身皮裘的老着说道:“想必老族长你也看出来我这里并不像个衙门了吧?” 迭刺部老族族点点头。 而李慕云身边的苏婉晴则是揉了揉太阳穴。 就这破寨子还衙门,这就是个山贼窝好吧,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未婚夫的脸皮到底有多厚,竟然有脸说衙门,如果大唐的衙门都这样,那日子还能过么。 不过,眼下到底还有外人在场,苏婉晴只是在心里腹诽了一下,并没有真的说出来。 李慕云却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下面迭刺部的几个老头,见他们都没有说话,这才接着说道:“不过因为一些特殊的关系,我可以弄到大唐的户籍文书,只要有了这户籍文书,便可以在大唐分得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虽然不多,但一年所种的粮食却足够你们过冬。” 然而就在李慕云话音刚落,迭刺部的老族长就开口了:“候爷,请恕老朽无礼打断一下,您说的这个并不现实,我们契丹一族并不会种田。” 这老头儿也不是傻子,李慕云一开口说给他们发户籍的时候,老头儿着实有些兴奋,但兴奋过后立刻意识到如果他部落里的百姓姓领了大唐的户籍,那么他立刻就会成为光杆司令,如果真是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他有他的想法,李慕云有李慕云的办法,听了这老头儿的话之后,小李子想都没想便说道:“种田这种事情不会可以学,再说我也没有打算真的让你们来种田。” “候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老迭刺问道。 “闲时务农,战时为匪!”李慕云突然神色一肃。 “……”老迭刺没有说话,他在等着李慕云把话说完。 “迭刺老族长,你老人家也是一族之长,如果我说我可以无条件的给你们食物,给你们衣服,可以养活你们,你相信么?”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慕云终于开始进入主题。 而迭刺部老族长面对李慕云的问题自然是摇头,正所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李慕云真的这样做,只怕他现在立刻拍拍屁股就走。 “这就对了,所以只要你们能给我提供战马,提供牛羊,提供一切我所需要的东西,那么你们就可以在我的领地上繁衍生息,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必要的后备力量,我这样说,你明白么?” 明白,当然明白,交换么,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迭刺部老族长点点头,但却没有说什么。 他需要时间来考虑这件事情的利弊,如果他现在同意李慕云的意见,那么就等于是整个迭刺部变成了他的打手;而如果不同意李慕云的意见,那就什么都不用说,自生自灭吧。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另外的一种方式,那就是拼死一战,全族出动到大唐这边抢上一把然后就跑,但最后的结局很可能是被大唐铁骑踏平整个部落。 所以在同否同意李慕云意见这个问题上他根本就不用多想,因为他除了按李慕云说的去做,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而之所以他要考虑这么长时间,那是因为他需要知道大唐朝庭是什么意见,李慕云这样作如果是朝庭授意的还好,若不是朝庭授意的,那么很可能会被人扣上豢养私兵的帽子,到时候迭刺部很可能会被他牵连。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或者也可以说是一场赌博,赌赢了大家发财,赌输了李慕云会怎么样不知道,但迭刺部估计结果不会很美好。 想到这里,迭刺部族长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人老了就是会有太多的顾虑,所以还是看年轻人的吧,希望这些年轻人能够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这样以后就可以放心的把整个部落交到他们的手中。 “父亲,我认为候爷的建议很好。”面对父亲看过来的目光,迭刺木坚定的点了点头。 第九十六章 老实孩子 迭刺木的一句话给这一次合作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接下来老迭刺提出想要尽快回领地将一部分族人过来,李慕云对此并没有反对,反而答应他可以给他一千户也就是五千人的名额。 这虽然不是他能接手的极限,对于迭刺部落却为他们解决了大问题。 当然,这也是李慕云并不怎么相信他们的原因,若是他们过来的多了,到时候不履行合约,也是个麻烦。 …… 顶着猛烈的西北风,迭刺部的一群人走了,带着李慕云的一个要求。 在他们回来的时候,他们会从云州的方向回来,同时带回李慕云需要的黑石,按照十比一的比例来换取粮食。 李慕云在将他们送走之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对身边的苏婉晴说道:“丫头,以后咱们就准备发财吧。” “发财?我看你不掉脑袋就不错了。”苏婉晴横了李慕云一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整整一个契丹部落啊,如果都迁过来足有一万多人,而且他们上马便可为兵。” “这不是很好么,正好可以让他们出去打劫,然后我们坐镇后方就好。”李慕云无辜的说道。 曾经的他还想带着山上的喽啰们出去打劫,但是在发现苏婉晴这丫头竟然彪悍到可以力开五石弓以后,李慕云彻底的打消了亲自出马的念头。 这个世界真是太变态了,作为一个有六张学位证书的文明人,李慕云决定自己要成为坐地分赃的那一个,打劫这么不和谐的事情,这辈子他都不打算亲自参与了。 …… 书归正传,却说那些被迭刺木邀请来的契丹族老们走了之后,山寨终于算是消停了。 李渊这老头儿也重新回到了那让他深恶痛绝的地热间,不过好在现在天气又寒冷了许多,穿着裤衩子在屋子里待着已经没有问题了。 而李慕云依旧留在自己原来的树洞里面,大小伙子年轻火力旺,一点点冷不算什么。 就是在这样的冬日里,一位来自长安的客人消然登门,在孙县丞的陪同下来到了山寨。 “你说你爹是谁?”听了房遗直自报家门之后,李慕云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不过房遗直明显很不适应李慕云这种一惊一乍的性格,身体向后缩了缩,一本正经的再次说道:“家父梁国公。” 梁国公,房乔房玄龄的封号及爵位,这老头儿因为玄武门之变有功,贞观之后受的封赏。 李慕云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惊讶异常,要知道‘房谋杜断’那可是历史上顶顶有名的,只要是个华人基本上就知道房玄龄这个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房这人到底怎么样李慕云并不清楚,只是短暂的惊讶过后他才发现,似乎老房的这个儿子有些怂。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李慕云立刻来了精神,起身施礼说道:“原来是房公子当面,不知者不怪,慕云失礼了,公子海涵!” 房遗直到底是老实孩子,被李慕云这样一搞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手足无措的说道:“呃……,那个,逍,逍遥候不必多礼。遗直当不得,当不得!” “房相为国为民呕心泣血,慕云仰慕以久,时时提醒自己要以房相为榜样……咳咳……”陪在李慕云身边的苏丫头实在看不下去他满嘴跑火车的样子,在其后腰上拧了一下。 “逍遥候过誉了,遗直代家父谢过候爷!”傻愣愣的房遗直并没有听出其中的门道,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之后,就连孙亮这个县丞都有一种不忍直视之感,心道这李慕云果然是太坏了,这不是欺负老实孩子么。 “哦对了,房公子此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啊?”揉着微微有些发麻的老腰,李慕云瞥了苏丫头一眼,然后对房遗直问道。 “是这样的,下官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来向逍遥候请教几个问题。”说到正事,房遗直不敢怠慢,正色说出此行的目的。 然而他却不知道,李慕云这种坏孩子最见不得的就是好孩子,看到房遗直严肃的样子,一肚子坏水的逍遥候怎么可能不再欺负他一下。 于是在听完他的回答之后,李慕云嘿嘿一笑说道:“请教问题可以,只是不知房公子可带了人事?” 人事?什么人事?房遗直顿时就愣住了。 “怎么?公子没带?”看到房遗直的反应,李慕云立刻脸色微沉,露出不悦之色。 房遗直就是再老实,此时也知道李慕云不高兴了,不由有些紧张的问道:“敢问候爷,这‘人事’是什么?” “咦?房公子竟连人事都不知道?” 房遗直摇摇头。 这下反而让李慕云有些无语,这孩子也太特么老实了,老实到让人不忍心再欺负。 所以李慕云最后只能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房公子便先在这里住下,待明日休息好了,咱们再一起讨论问题,如何?” “遗直遵命!” “嗯。”李慕云点点头,抬手招来一个喽啰:“你带房公子去找一间客房,好生伺候。” “诺!”喽啰答应着,站到了房遗直身边,像是在等他一般。 便是这样,山寨里又多了一个可以被李慕云每天欺负的公子哥儿,三胖子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 而此时的大山之中,一支数千人的队伍正在艰难的前行,尽管大山已经被冰雪覆盖行走极是艰难,但这些人却没有退缩。 他们互相搀扶着,互相鼓励着,向着远方的希望之地而行。 他们的族长说,只要他们到了哪里,献上这一路所捡拾来的黑石,便可以换来粮食,这样他们就有了渡过这个冬天的希望。 所以这些人中就算是孩子,也会在怀里抱上几块路上捡来的黑色石头,而大人们则是用树枝弄成一个架子,再用绳子把架子系在身上,而那些用树枝搭起来的架子上面堆的,同样是黑色的石头。 第九十七章 泼妇(上) 这个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是什么?上厕所没拿纸?放屁崩出屎了? 不,李慕云认为,最尴尬的事情就是明明自己是个山贼,却要去当官,也不知道长安城的那个帝国主义头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不是挺好嘛,至少比你那个空筒子候爵强。”李渊看着李慕云,光着膀子肩膀搭着一条巾子,整的跟洗桑拿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不觉得县令这官儿小了点么?”李慕云有些纠结。 “不小了,一个县方方面面有多少事情你知不知道?”李渊翻了个白眼。 听了老李渊的话之后,李慕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真的很麻烦?” “不会比你现在这个寨主轻松。”李渊嗯了一声说道。 “那算了,我干不了这个。”李慕云一听老李渊的语气,顿时就怂了。 “这有什么干不了的,虽然有些事情很麻烦,但是你不会摊派下去么?现在那个孙亮已经是你的手下了,有什么事儿你就让他去干不就行了。” “这样也可以?”李慕云瞪大了眼睛。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你没听说过么?那孙亮现在就是个八品,而你这个县令是七品,再说你又有候爵之位在身,你还怕个啥!”对于李慕云的不争气表现,李渊深恶痛绝。 自家那几个亲儿子,为了当官儿(皇上也是官儿吧?)都特么把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了,可眼前这个怂货,一听当官儿就特么往后缩,这叫什么事儿,也太不争气了吧! 但李渊并不知道,李慕云之所以不想当这个县令,主要还是怕麻烦,现在这个山贼当的就已经够头大了,天天都要操心手底下这帮人的吃喝拉撒,这要是当了县令,只怕事情还要更多。 想到每天要张家长李家短的去断官司,李慕云就觉得头大如斗,啥好心情都没了。 不过当李慕云把自己的想法对李渊这小老头儿说了之后,最终只得到了两个字的评价:矫情! …… “我矫情么?”李慕云用这个问题问三胖子,三胖子点头。 看向苏婉晴,苏丫头同样点头。 再看看房遗直,这老实孩子一点不见外的重重一点头。 “你们才是真娇情!”被众人鄙视之后,李慕云拂袖而去。 …… 山阴县县衙,孙亮的老婆哭丧着脸,看着地上的坛坛罐罐,没好气的对身边的衙役叫道:“都轻点,打坏了你们赔得起么!” “夫人,别生气了,不就是搬个家么!”孙亮站在老婆大人的身边,无奈的劝道。 “你说的简单,这么急着搬出去,我们住哪儿?房子要不要打扫?佣人要不要请?就你的那点俸禄够干什么的!”孙亮的老婆几乎把手指头戳进他的鼻孔,把个县丞教训的就跟她儿子一样。 而就在孙亮想要再解释一下的时候,一个略带着玩笑的调侃声传了过来:“哎呦,怎么了这是?搬家啊?” 孙亮闻声转过头,正看到李慕云坐在跟他‘借’走的马车上,笑呵呵的看着他。 于是连忙上前:“候爷,您来了!” 至于孙亮的老婆,则是没好气的看了李慕云一眼,然后转过头哼了一声,显然是没把他看在眼里。 李慕云自然不会与一个女人一般见识,见那妇人不给面子,也不尴尬,只是朝那孙亮挑了挑眉毛:“哎,你怎么惹的嫂子生气了?” “妇道人家,不,不必理她。”孙亮尴尬的搓着手,一边是惹不起的老婆,一边是更惹不起的新任顶头上司,把他夹在中间实在是不知说什么好好。 然而就在孙亮刚刚说完,李慕云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那妇人顿时不干了,指着他的鼻子数落道:“妇道人家怎么了?妇道人家就要睡大街啊,孙亮,老娘嫁给你这么多年,有没有跟你享过一天的福,现在好了,竟然连住的地方都没了!老娘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这么倒霉啊!早知道这样,当初就是嫁给孙木匠也比嫁你强啊!你个杀千刀的,老娘不想活啦!” 一哭二闹三上吊,在短短的几句话间被孙亮的老婆演绎的淋漓尽致。 而李慕云此时也看出了一些门道,孙亮的老婆闹的这一出儿和自己还有些关系,不由疑惑的看向孙亮这个下属。 “候,候爷,您别见怪,这不是您的任命下来的太过突然么,下官一时在县里找不到住的地方,所以……,所以……。” “你找住的地方干什么?”李慕云眉头皱的更紧了。 “您现在不是山阴县的县令了么,下官要把后面的宅子给您腾出来!”孙亮纠结的说道。 卧槽,原来根子在这儿呢,怪不得那娘们儿看自己跟看杀爷仇人似的,原来是在怪自己抢了他们的房子,李慕云顿时无语了。 可看着那娘们儿在那嚎丧一样的哭总也不是个办法,他总不能过去把她杀了,另外眼下这情况,过去劝似乎也不是个事儿,弄不好被这娘们儿给挠了反而有些吃亏。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老子没想住这儿啊。 这特么纯粹就是无妄之灾好吧。 想到这里,李慕云心里这个腻味呀,看了一眼孙亮,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你呀也别搬家了,就这儿住着吧。另外我今天过来就是跟你说一下,以后这县里的大事小情的你看着办,没啥大事儿别来找我,就这定了啊!”说罢,伸脚踢了一下前面已经看傻眼的三胖子:“走了,回去!” “哎,哎候爷,候爷……”孙亮没想到李慕云竟然就这么走了,不由有些着急,连着在后面追了几步,而后就听到身后那败家娘们儿的声音:“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把东西都搬回去,从哪里搬出来的就放回哪里!” “蒋文英,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不是想要害死我们全家才罢休!”孙亮这下是真的忍无可忍了,几步冲了回来,拉住那妇人厉声问道。 结果那娘们儿非但不怕,反而把拍掉孙亮的手,指着他说道:“害死你?姓孙的,你记住,如果没有老娘,早在十年前你就已经死了!况且那小子不过就是一个空筒子候爵,你怕他干什么,如果他真的有能耐,早就调到长安去了,怎么可能在这里干一个小小的县令!” 第九十八章 泼妇(中) 孙亮很想抽这女人一个嘴巴,然后再狠狠骂她一顿,最后再告诉她,李慕云的真正后台到底是谁。 可是,想归想,这事儿他还真不敢说。 不说这女人大嘴巴的习惯,就凭她那被他哥哥宠坏了的性子,闹不好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以后会惹出更大的麻烦也说不准。 所以孙亮在咬了半天牙之后,怒哼一声转身追向李慕云已经悄悄消失在远处街角的马车。 …… “慕云,现在咱去哪?”三胖子赶着马车,大老远的来一趟县城,还没等来得及装犊子,就先被一个娘们儿给怼了,这让三胖子心里十分不痛快。 “去粮仓吧,看看我们现在有多少粮,已经十一月了,再过三个月就要春耕,到时候青黄不接,要是粮食不够真的会饿死人的。”李慕云靠在车厢上,透过掀开的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 冬日的县城显的有些萧条,没有了走街串巷的小贩,没有了沿街叫卖的商人,只有那一层又一层的积雪,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但却在不断吸收着周围的热量。 马蹄声声,转了几个圈子之后,李慕云来到了县衙粮仓的正门。 “开门,李府君要视查粮仓。”三胖子从马车上跳下来,叫醒了守在粮仓门口的两个衙役。 “李府君?哪个李府君?”衙役被叫醒之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们山阴县的最高长官就是孙县丞,啥时候有县令了?” 府君是大唐时期对县令的一种敬称,就好以后的县太爷一样。 最好的例子就是判官崔钰,相信不少朋友都在电视或电影里看到过有人称崔钰为崔府君,而之所以这样叫他,那就是因为他还活着的时候,就是大唐的一位县令。 话说这三胖子本来就心情十分不好,此时又听两个衙役说只认县丞,不认县令顿时就更不高兴了,把脸一板说道:“孤陋寡闻的东西,后面车里这位便上皇帝陛下亲封的山阴县县令,逍遥候李慕云,识相的你们就……” “呵呵……,逍遥候?”不等三胖子把话说完,两个衙役就笑的前仰后合,其中一个对着三胖子说道:“哪里来的疯子,趁爷爷没有认真之前最好快滚,否则别怪老子将你们抓进大牢,让你们知道知道冒充县令的后果。” 冒充?三胖子有些傻眼了,眯缝着小眼睛,一时间竟然不知说些什么。 不过就在这时,马车的后面隐隐传来一个声音:“候爷,候爷慢走,等等我!” 谁啊这是?喊谁呢?两个衙役不自觉的抬起头,看向马车的后面,然后他们便看到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衣帽歪斜的县丞大人,心里不自觉的咯噔了一下。 …… 片刻之后,孙亮终于追上了马车,先是扶着车辕喘了半天,然后正了正衣帽,对着马车施了一礼:“候爷,孙,孙亮拜见!” “这两个人是你的属下?”李慕云挑开马车的帘子,对前面守着仓库的两个衙役抬了抬下巴。 “呃,是,是的。” “他们两个辱及本候,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什,什么?”孙亮瞬间只觉得脑袋像是被攻城凿给撞了一下。 “你没听到本候的话么?”李慕云面无表情的问道。 刚刚在县衙门口因为有孙亮的老婆在,为了不闹出更大的影响,所以李慕云选择了退避,可是在这里则不然,没了那泼妇在场,小李子立刻亮出一大唐开国候的威风。 而此时那两个守门的衙役也有些发懵,他们万万没想到,马车里坐的竟然真是一位候爷,现在一听李慕云要追究他们两上的责任,立刻就怂了。 “听,听到了,下官立刻就将他们去职。”孙亮此时也是有苦难言,老婆才刚刚把这个小祖宗给得罪了,可是一转眼两个手下又得罪了人家一次,这下如果处理不好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想到这里,孙亮转回身,看着两个门口的衙役说道:“你们两个可以走了,从今以后不用来当值,滚!” 滚?两个衙役对视一眼,虽然心中依旧充满对李慕云候爵身份的恐惧,但面对失业的威胁,还是咬了咬牙,硬起头皮对孙亮说道:“大人,我们,我们兄弟两个可是夫人的远亲,您这样将我们两个赶走,夫人那里您如何交待。” 听那两个衙役再次提到家中那个泼妇,孙亮终于怒了,几乎是吼的方式说道:“老子交待个屁,滚,马上给老子滚!越远越好!” …… 两个衙役灰溜溜的离开了,但看他们离去的方向似乎让人有些眼熟,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两个家伙应便是去了县衙,看样子是打算在所谓的夫人面前告那孙亮一状。 对此,李慕云心中虽然有一些不解,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等在一边的孙亮说道:“打开仓库,本候要看一下那些粮食。” “喏!请候爷随下官来。”孙亮弯着腰,带着刚刚从里面迎出来的仓督(也就是仓库主管,类似于现在的仓库保管员)为李慕云引路。 一行人进了粮仓的院子,不多时来到了一间库房之前。 “打开!”孙亮对着仓督说道。 但让孙亮不解的是那仓督竟然没动地方,反而是愁眉苦脸的看着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可是,现在孙亮哪里还有时间听他说什么,李慕云就在身后看着呢。 于是瞪了那仓督一眼喝道:“我让你把库房打开。” “喏!喏!”仓督被孙亮吓了跳,连忙掏出钥匙,哆嗦着上前开锁。 不过这货好像是过于紧张,大冷的天竟然冒了一头的汉,一把锁开了半天竟也没有打开。 李慕云深深吸了一口气,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看着那仓督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 最终,那仓库的门还是被打开了,不过在大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孙亮彻底惊呆了,原本应该堆满粮食的仓库里面竟然空空如野,里面别说是粮食,就连老鼠都没有一只。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第九十九章 泼妇(下)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李慕云向前走了两步,指着空空的仓库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堆着满满一仓库的粮食,现在它们去了哪里?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下官……,下官真的不知道啊,前,前天下官早上还来看过,这里还是满的,可是……” “那么你是想要告诉我,这里的粮食自己长腿跑掉了?还是县里出了妖怪,两天时间把这里的粮食全都吃了?”李慕云的脸色十分难看,眼看和契丹人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可是本应属于他的粮食却突然不翼而飞,这让他几乎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郑,郑宏,你是这里的仓督,你来告诉我,那些粮食都到哪里去了!”孙亮被李慕云逼问,一时想不出问对的办法,突然看到站在一边的仓督,立刻把他叫了过来。 那仓督脸色早就已经被吓的惨白惨白的,被孙亮一问顿时打了一个哆嗦,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大,大人,昨,昨天早上,您,您的舅,舅兄带着人过,过来,拿着夫人的字,字条,把粮食全都运,运走了!” “什么?!”孙亮的身体猛的一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天塌了! 你道这孙亮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这话还要从他老婆那里说起。 诸位别看他那老婆一哭二闹三上吊与泼妇一般,但实际上背景大的足以吓死普通人。 这女人的父亲虽然不怎么出名,但其四叔却不是别人,正是那朔州刺使韩复。 而且这还不算,此女的大伯名声更是不小,乃是当今朝庭的刑部尚书、颍川县公韩瑷。 正是因为如此,这女人才会如此嚣张跋扈,不把李慕云这个候爷放在眼中,当着他的面便敢撒泼。 而这刚刚这仓督所说的‘孙亮舅兄’正是那韩瑷的小儿子,韩强。 试想一下,一个是当朝的从三品开国县候,背后的靠山便是太上皇李渊,而另一方则是当朝刑部尚书,开国县公,这双方一较力最后不管谁输谁赢估计都会牵连一大片人。 那孙亮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有天塌的感觉。 …… 不过话说回来,此时的李慕云并不知道所谓孙亮的舅兄到底是哪一个,听得那仓督说出那人的身份之后,压着火气对那孙亮说道:“孙县丞,既然这件事情与你有关,那么本候可以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后若是粮食运回来了,此事既往不咎。不过,若是两天之后运不回来……,体要怪本候不念旧情了。” “谢候爷开恩,下官一定尽力而为。”听说还有两天时间,孙亮立刻喜出望外,连连作揖。 而李慕云则是看都不看那孙亮一眼,转身对三胖子招了招手:“胖子,咱们走!”说罢,转身便向马车走去。 …… 城外,通向李家镇的官道上,三胖子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催促他尽快赶路的李慕云,半晌终于耐不住性子问道:“我说慕云,你这么着急干啥?” “不想死就把车赶的快一些,等回了李家镇我们就安全了。”李慕云阴沉着脸,淡淡说道。 “为啥啊?”三胖子依旧不明白。 李慕云回头看了一眼山阴县城的方向,转过头对三胖子问道:“如果是你偷了那么多的粮食,然后又被人发现了,你会怎么做?” “那还用说,当然是一不作二不休……”话说到一半,三胖子的脸色就变了,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抽在马屁股上,口中埋怨道:“李慕云,你大爷的,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我已经告诉你把车赶的快一点了,而且我也说了等回到李家镇我们就安全了,是你一直在跟我磨蹭好不好!”李慕云没好气的说道。 “特么老子不管,这一次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老子也跟你没完。”三胖子恨恨的嘟哝着将马车赶的飞快,等他们到了李家镇的时候,那可怜的老马屁股都被三胖子给抽肿了。 …… 话分两头,却说李慕云等人离开了山阴县城,那孙亮则是急吼吼的赶回了家中,刚一进门就把还在院子里指手画脚的老婆拖进了屋子里。 “把老娘放开,孙亮我可警告你,你最好知道你这个官是怎么来的。”韩文英的名字里虽然有个‘文’字,但其言行却一点‘文’气都没有。 不过那孙亮此时已经急的火上房,虽然被老婆骂了,但却根本没说什么,只是死死盯着那娘们儿问道:“韩文英,我来问你,那粮仓中的粮食可以你给弄走了。” 孙亮本以为韩文英总会有一两句狡辩之言,可是没想到,那娘们儿竟然想都没想便说道:“不错,便是我送给堂兄的。” “什么?真的是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孙亮虽然早有准备,但听韩文英这样一说,顿时冲往上撞,只觉得太阳穴一炸一炸的疼了起来。 “切,我好大的胆子?我看是你被一个小小的候爵吓破了胆吧。”韩文英轻蔑的笑笑,对着那孙亮不无鄙夷的说道:“可你不要忘了,他只是个空筒的候爵,只不过是命好了一些不知走了什么狗运才得了陛下的赏赐。而我大伯却是开国县公,堂堂刑部尚书,只要他说一句话,足可以让你少奋斗三十年。” 刑部尚书?这是在比靠山么?若是的话,人家背后还有太上皇呢,比你那个刑部尚书不知要大出多少倍。 孙亮心中暗骂,口中却说道:“那李慕云再怎么说也是开国县候,你怎么可以私下里动他的东西,若是引得他不满,上书弹劾大伯又当如何处理?” “我借他两个胆子,你看看他敢是不敢!孙亮,你记住,若是没有我大伯,没有我四叔,你就是个屁,你以为为什么山阴县这么多年没有县令,真的是地方太小不值得么?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东西!” 韩文英恨其不争的骂过孙亮,转身便出了门,叫过一个衙役吩咐了一句之后,便将其打发了出去。 第一零零章 追兵 李慕云与三胖子逃一般回到了李家镇之后,两人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拉车的老马被抽肿了的屁股,相视苦笑,似乎除了小时候偷看李寡妇洗澡的时候被追的这么惨之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经历了。 苏婉晴此时正在镇子里像一只巡视领地的小老虎一样四处溜达着,远远看到李慕云和三胖子狼狈的样子不由有些好奇,两脚轻轻一磕马腹便迎了上来。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去县里当官了么?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别提了,丫头,这次可是丢了大人了!”三胖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李慕云对苏婉晴叫起了丫头,只见这家伙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说道:“如果不是我反应快,估计你以后就见不到我们两个了。” 苏婉晴听到三胖子叫自己丫头本待发作,但听到他后面的话之后不由停了下来,疑惑的看了李慕云一眼。 “胖子说的没错,没想到终日打雁今日差点被雁啄了眼。”李慕云叹了口气,并没跟胖子计较到底是谁反应快的问题。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苏婉晴此时也注意到拉车的老马屁股上伤,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还能出什么事,咱们的粮被人给劫了。”三胖子郁闷的说道:“而且这帮王八蛋不光劫了咱们的粮,被我们发现之后,竟然还想杀我们灭口。” “……”苏婉晴有些无语了,总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作为山贼的他们竟然被别人打劫了?这胖子是在开玩笑么? “胖子说的没错,粮食的确不见了!”李慕云见到苏婉晴似乎有些不相信,苦笑给她吃了一记‘定心丸’。 “知道是谁干的么?” “算是知道吧。”李慕云点点头,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转头三胖子说道:“一会儿你回山一趟,给我调一百人下来。” “你要做什么?”苏婉晴问道。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李慕云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让人说不清楚含意的笑容,有残忍,有怀念,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 三胖子赶着马车走了,留下了李慕云和苏婉晴,不过两人却也不寂寞,因为就在胖子刚走不多久,官道上便传来一阵马蹄声,定睛看去应该是一支十人左右的骑兵队伍。 原本还不大相信李慕云和三胖子的苏婉晴在看到那一队骑兵的时候顿时柳眉倒竖,因为那骑兵明显就是针对李慕云他们来的,在官道上的岔路口略一停顿便见他们向着镇子里拐了下来,明显是追着车辙在走。 “喂,你们两个,有没有看到一辆马车?”正想着,那一队骑兵已经到了近前,为首的一个对着李慕云和苏婉晴喝问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冷的天镇里的百姓几乎全都缩在家里,大街上除了李慕云和苏婉晴几乎就没有别人。 “看到如何,没看到又如何?”李慕云冷冷的扫视着眼前的十来个人,心中计划着到底先从哪一个开始下手。 那骑兵的首领完全没想到,一个农村的土鳖竟然敢向他叫板,不回答问题不说,还敢反问,于是一挥手带着手下便将李慕云和苏婉晴围了起来,同时仰着头,用下巴对着李、苏二人:“小子,想在女人面前装爷们儿?你就不怕惹祸上身?” 但李慕云似乎并没有听出那骑兵头领的调侃,反而再次问道:“你们为何要追那辆马车?那马车里的人是谁?” 而就在骑兵头领狞笑一声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骑兵中唯一一个没穿军服的家伙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什长,抓人要紧!” “怕什么,有车辙在难道还能跑了不成。再说你没看到么,车辙明显在这里有过停顿,这一对狗男女一定和贼人有关系。”那骑兵头领不悄的撇嘴说道,明显是没把那家伙放在眼中。 但他却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彻底的激怒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苏婉晴。 只见这丫头狠狠的瞪了那骑兵头领一眼,突然将小指含在口中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 什么情况?骑兵头领愣了一下,而就在他一愣神的瞬间,四周原本寂然无声的房间中忽然涌出无数人影,顷刻间便将他们这十来个人围在了中间。 而事实上,不光是那个骑兵头领,就连李慕云这个时候也被苏婉晴的火爆脾气弄的一愣。 看着无数拿着乱七八糟武器的汉子,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特么就不是李家镇,而是传说中的恶人谷。 不过想想也是,李家镇是原本李家村发展而来,除了原有的十来户居民,新填进来的镇民百分百都是由山贼转化过来的,所以把李家镇理解成恶人谷似乎也没什么错。 …… 书归正传,却说那一队骑兵见到四下里涌出这么老些人也怂了,没有速度的情况下,坐在马上的他们几乎就是一个个活靶子,敢炸刺儿就是分分钟被人团灭的下场。 而就在这十来个骑兵紧张的要命时,苏婉晴用冷的几乎结成冰的声音说道:“不想死就全都给本姑娘下来!” 要不要下马?一群骑兵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个头领还算是有点勇气,一个翻身从马上下来,对着苏婉晴抱拳说道:“姑娘,刚刚是在下失言,多有得罪,望姑娘海涵。” 但苏婉晴明显是被他刚刚一句狗男女惹毛了,根本理都不理他的道歉,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自己切了舌头,本姑娘就海涵你一次。” “这……”骑兵头领顿时愣住,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切舌头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想自杀。 可是不切,看看周围的那些汉子,估计他们根本走不出去。 “认得这东西么?”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将骑兵头领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李慕云的身上,但马上他的脸色就是一变,口中喃喃说道:“金,金鱼符?” “识得便好,说出你们的目的,否则袭击世袭罔替开国县候的罪名足够让你满门抄斩!”李慕云收起手中金质的鱼符,淡淡说道。 第一百零一章 反击(上) 从那些骑兵的口中,李慕云很快就知道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时也知道了那个所谓夫人的身份和背景。 庙小妖风大,县小是非多! 对于山阴县里隐藏着的这位‘大人物’李慕云除了报以苦笑之外,还有一股出奇的愤怒。 自从来到大唐,他就一直想当一个好人,告别以前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 但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一些人,他们仗着自己有这样那样的关系,将自己的位置摆的高高在上,就好像是这个世界的主宰,难道这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苏婉晴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与朝中的刑部尚书都能扯上关系,而且她也不知道李慕云此时已经动了杀心,急切间有些六神无主的问道:“慕云,怎么办?” “人证、物证俱在,自然是要将那罪魁祸首法办!”李慕云冷冷的说道。 “可是,可是那个女人是刑部尚书的侄女……” “那又如何?他还能大过王法不成?“李慕云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既然现在我已经是山阴县的县令,自然不能让治下有这样不顾百姓死活的蛀虫存在。” “可那女人到底不是一般人,若是动了她,那刑部尚书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苏婉晴有些紧张的问道。 李慕云眯着眼睛,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半晌才说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如果不能替山阴县除了这刁妇,这候爷当不当还有什么意义。” 什么是红薯,苏婉晴并不知道,但她却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挑战凶恶势力的决心。 这让本就在李慕云身上有一份情愫的苏丫头瞬间忘记了一切,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神情,小拳头紧紧的握着,大声说道:“好,算我一份,大不了一起死。”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中出帅哥。 正在装王八犊子的李慕云听了苏丫头如同誓言一般的表态,心中也是一暖,笑着转过头:“放心吧,那不过就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刁妇,言及生死却是有些过了。” 苏婉晴也觉得刚刚自己的表达有些问题,俏脸微红,低头讷讷说道:“人家就是那么一说。” 而就在场面越来越尴尬的时候,三胖子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慕云,我回来了!” 李慕云看着从马车上跳下来的三胖子,借机岔开话题说道:“回来就好,我让你安排的人呢?” “都在后面,由陈木带着一会儿就到。”三胖子说完之后继续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让我带这么多人下山干啥?打县城啊?” “打个屁县城,你是猪脑子啊!”李慕云翻了个白眼,对三胖子这个脑子时不时就会抽一下的家伙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县里的那些衙役从根子上烂了,我们想在县里站住脚必须有自己的班底,叫你带人下来不是去打仗,而是为了把那些衙役赶走之后,我们不至于成光杆县令。” 三胖子愣愣听了半天,恍然说道:“哦,那你要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么,这整的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要打仗呢。” …… 陈木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不过李慕云却并没有让他们休息,连夜便带着人向山阴县赶去。 一路无话,到了山阴县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城门也已经关了起来。 城头上巡逻的几个军卒眼看着一支百余人的队伍来到城下,立刻紧张了起来,僵持了半天才有人喊道:“城下何人?” “县令大人出城巡视归来,尔等速速打开城门。”三胖子坐在马车的车辕高叫着,大队的骑兵给了他无穷的勇气,让他无惧一切困难。 城头上的军卒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刚刚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胡,胡说,我山阴县什么时候有县令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放下吊篮,县令印鉴在此,尔等可先行验看。”陈木守在李慕云的马车边上,见三胖子似乎有些接不上话,立刻对着上面喊道。 “你们先等等!”城头上传来一个声音,时间不大一个小篮子从上在垂了下来。 李慕云眉头紧紧的锁着,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并不大的铜钮,交给了三胖子。 按理说他接任山阴县县令的事情此时早就应该传便整个山阴县,可是看城头的那些军卒的表现却好像根本不知道他这个人。 如果看来这山阴县的水还真不是一般的深,竟然有人将他的消息隐瞒的如此之深。 当然,也有可能是山阴县里的这些衙役和府军已经知道了他这个县令的存在,只是在某些人的压力下故意装作不知。 但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么这件事情可就大条了,因为这几乎是一件与造反无异的事情,所以就算是上面的人有心想瞒着,下面那些个大头兵却不会买帐。 …… 而事实证明,李慕云的猜测并不有错,上面的那些大头兵在验了那县令印鉴之后没用多少时间便打开了城门。 “去县衙!”看着大开的城门,李慕云挥了挥手,顺便从陈木手中接回了自己的印鉴。 至于门口那些点头哈腰的大头兵,根本看都没看一眼。 …… 县衙后宅,孙亮垂头丧气的坐在角落里,时不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而他的老婆则坐在榻上时不时冷笑一声。 中午派出去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事情办成了没有,若是成了一切好说,若是没有办成,没办成也就没办成,反正凭借自家大伯的实力,那个李慕云又敢将自己如何。 突然间…… “咣当……”一声巨响传来,吓的孙亮陡然间一个哆嗦。 紧接着便是凌乱的脚步声,随后听到有人大喝:“你们是什么人,夜闯县……”“啪”“哎呀!” 显然,喊话的家伙应该是被人给打了,而且听那声音似乎被打的还挺惨。 而就在孙亮和他老婆对望着,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孙亮,府君在此,还不出来拜见更待何时。” 第一零二章 反击(中) 三胖子的声音孙亮自然熟悉,两人接触的时间并不算短,当初李慕云折腾他的那个寨子时孙亮没少往寨子里跑,跟三胖子几乎熟的不能再熟。 不过当时李慕云与孙亮并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所以那孙亮的老婆自然也就不会说什么。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李慕云成了山阴县的县令,那么以前原本属于孙亮的好处将不再属于他,这样一来孙亮的老婆自然不干了。 不过这娘们儿也的确是彪悍,三胖子在外面的话音刚落,这娘们儿就先孙亮一步到了门口,单手叉腰往门前一站:“府君怎么了,府君就可以夜闯民宅了?是谁给你的权利,你有什么权利进我的家!” 卧槽,这么彪悍!三胖子第二句话还没等出口呢,就被这娘们儿给堵了回去,而且不但如此,这胖子甚至还被吓的退了好几步。 面对如此不讲道理的女人,事实上不但是胖子,就连陈木也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不是李慕云大度,上午没跟她计较的话,这里此时刻该是李慕云的家才对,这娘们儿明明住在别人的家里,结果却反咬了别人一口。 而且此时李慕云并没有进来,而是在县衙的大堂之上等着,这娘们儿明明没有看到李慕云,却非要说其私闯民宅这却是从何说起? 再有就是,下午这个女人才派人去追杀李慕云,怎么可能在面对事主的时候如此理直气壮?这娘们儿难道就不知道什么理亏? 不过那娘们儿见三胖子他们不说话了,竟然更加得理不饶人,叉着腰指着他们说道:“你们这些人穷棒子除了知道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还知道什么?我家亮子为县里做了多少事,你们都是瞎子看不到么?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娘运走一点粮食怎么了?运你们家的了?……” 整个县衙的后宅满是那韩文英的声音,三胖子和陈木竟然连话都插不上一句。 房间里的孙亮急的是团团转,却也没有一点办法,李渊的身份他是真不敢说,那个败家娘们儿又自负的要命,仗着她大伯的势从不知道顾忌为何物。 不过那娘们儿的彪悍也就到此为止了,在她说出运走一点粮食怎么了之后,李慕云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来人,将此刁妇拿下,押入大牢!” 什么?众人一齐回头看向李慕云。 正在叉着腰叫骂的韩文英也愣了一下,看向那个修长的身影。 她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根本不与她对骂,甚至连话都没有跟她说,就像对待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百姓一般,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将她给打发了。 想那自视甚高的韩文英哪里受过这样的歧视,听完李慕云的话之后顿时就暴发了,指着那修长的人影便骂道:“李慕云,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要抓我,我大伯是当朝一品县公,堂堂刑部尚书……” “拿人,把她的嘴堵上。”李慕云再次说道。 这下院子里的众人都听的清楚了,几个喽啰“呼啦”一下涌了上去,将那个还在骂个不停的女人拖出了房间,不由分说麻肩头拢二背,三两下捆了个结实。 而直到此时,李慕云才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那兀自愤愤不平的女人淡淡说道:“既然你大伯是刑部尚书,那就应该知道大唐律法之中有盗窃这一条吧?” “呜呜……”韩文英剧烈的挣扎着,口中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音阶,显然是想要说些什么或者在骂李慕云。 不过李慕云已经对这个女人没了兴趣,摆了摆手,示意几个他带来的喽啰将这个女人带下去。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刁妇而已,对这样的女人李慕云的态度一般只有两种,一种是杀了了事儿,第二就是不与理会。 不过考虑到现在有这么多人看着,李慕云最终还是选择了不与理会,投入县衙的大牢里面关起来了事。 而此时房间中的孙亮也跑了出来,看到老婆被人押走,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急的一个劲儿搓手,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慕云。 但李慕云却并没有因此而可怜他,只是淡淡的说道:“孙亮,你是自己上折子给陛下自辩吧,大家相识一场我不想亲自举报你渎职。” “这……”孙亮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闻言愣了一下。 在他看来李慕云一定也会将他抓进大牢,可是没想到竟然会给他写信求援。 不过,机会也只有这一次了,李慕云说完之后,便带着三胖子和陈木离开了小院,回到了县衙的大堂,坐到了中间的主位之上。 而一大群忐忑的县衙属官和小吏则战战兢兢的站在下面。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李慕云这大半夜的第一把火就把原来的县丞给烧了,第二把,第三把会烧谁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但让众人十分意外的是,李慕云再次出乎预料的将他们都打发了出去,对于此前种种提都没有提一句。 …… 而事实上,李慕云并不是不想烧第二把、第三把火,实在是现在时间太紧,根本没时间烧,毕竟十多万石粮食还没有追回来,他怎么可能有心思去处理县衙中的事物。 所以在那些人都离开之后,李慕云便对陈木说道:“老陈,我打算带人去追粮食,县里这边你帮我照看一下,若是谁有什么异动,就按你的想法去做。” “诺!”陈木躬身施了一礼,站到了旁。 “胖子,留下二十个兄弟给陈木,其余所有人都带上,我们出发。” “好嘞!”三胖子答应的飞快,带着一身的肥肉跑了出去。 “慕云,那我呢?我干什么?”跟着李慕云一起来到山阴县的苏婉晴眼见似乎没有自己什么事儿,连忙将他叫住。 李慕云看着苏婉晴,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留在县里吧,看看能不能帮上陈木什么忙。” “我不要,我要跟着你去,若是万一对方有什么高手在,也能帮你应付一下,我可是很厉害的!”苏丫头一边说一边用力挥了一下小拳头。 第一零三章 反击(下) 山阴县大牢,一如其它所有牢房,脏、乱、差是这里的代名词,几捆已经发霉的稻草似乎不知道在里面放了多少年,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韩文英虽然没有享受过什么大富大贵,但也没受过这份洋罪,被丢进大牢之后就发了疯一样拍打着牢门,疯狂的叫骂着。 最后见真的没人理她,便又开始威胁起开守大牢的狱典:“牢头儿,我知道你是谁,最后快点把我放了,否则我大伯、四叔知道了这里的事情,一定会杀了你全家。 下四里安静的可怕,没有任何一点回音,就好像这个世界除了韩文英就再也没有其他人存在了一样。 不过这娘们儿却没有放弃,一直继续威胁着狱典,最后甚至还要刨了人家的祖坟。 可是这娘们儿并不知道的是,狱典现在也很为难。 毕竟说起来县官儿不如县管,那刑部尚书和朔州刺使离这里不知有多远,就算是收到消息再赶过来怕也是需要几天的功夫。 可是李慕却不一样,人家现在可是正八经的县令,如果狱典敢放了这娘们儿,估计不用第二天早上,自己就得代替这娘们儿住进这大牢里面。 而且这事儿也讲求一个冤有头、债有主,下令把韩文英关起来的是李慕云,又不是狱典,回头就算是那刑部尚书想要报复也是报复李慕云,和他这个狱典完全是八杆子打不着。 所以尽管韩文英在里面叫的欢实,但那狱典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根本理都不理她。 不过就在狱典打算重新睡一觉的时候,孙亮的身影出现在牢房的外面,轻轻敲了敲牢门“老佟啊,在不?” 刚刚躺下的老佟听出了来人是谁,立刻又爬了起来,披上衣服打开大牢外面的大门。 说起来他这狱典也挺悲催,住的地方就在大牢里面,每天守着那些犯人,除了没有被锁住手脚之外,与那些犯人也没啥大区别,只是活动的区域能广一些罢了。 “嘎吱吱……”大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中被打开,老佟脸上带着虚假的笑说道:“县丞大人,您怎么来了?这是来看夫人?” “哦,怕她在里面住不惯,给她拿些被子什么的过来,如果你方便的话就替我给她送过去。”孙亮很清楚自己县里的大牢是个什么德性,怕老婆的他思想前后觉得还是应该过来看看,所以便带着被褥来了这里。 不过当顺着打开的牢门,听到韩文英在里面的叫骂声后,孙亮又有些后悔了,所以才决定把被子什么的交给狱典。 不过那狱典老佟也不傻,自然不会干这种事情,当下错开身子让出一路进入大牢的路:“县丞大人,要不还是您进去看看夫人吧,小的,小的实在是不敢。” “那……,那好吧!”孙亮也知道自己这个县丞估计是当不了多久了,便也没和那狱典多说什么,见他不送便亲自走了进去。 …… 大牢里面,已经被松开绑绳的韩文英正站在一个单独隔间的牢门口,胳膊伸的老长,有一声没一声的继续骂着,见到孙亮带着被子过来,立刻来了精神:“姓孙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老婆被人给关起来了,你就知道进来送个被子!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为什么不杀了他!” 孙亮没有说话,就那么冷着脸站在外面,等到狱典打开那牢门之后走了进去,还不等自己那败家娘们儿继续骂,抬手便是一个嘴巴招呼了上去,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整间牢房都安静了。 但只过了片刻,那娘们儿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孙亮,你敢打我,我……” “啪”又是一声。 “姓孙的……” “啪……”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韩文韩不吱声了,捂着脸看着孙亮的眼眼里带着一丝畏惧。 “能好好说话了?”孙亮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 韩文英点了点头,这是孙亮第一次打她,也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人打。 “你知不知道你给家里惹了多大的麻烦?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不光是害的我前途尽毁,甚至还会连累到你大伯,你四叔?你只知道你堂兄给了你五百贯钱,可是你知不知道,那些粮足足可以卖出四千贯?” “你觉得你这样你大伯就会记得你的好,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大伯很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 “你觉得你大伯是公爵,公爵很了不起是吧?可你知不知道,那李慕云背后的人是……是皇上!皇上!” 数年的压抑在一瞬间暴发,不过好在孙亮还有那么一丝理智,没有把李渊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他不确定自家这娘们儿如果知道了李渊在朔州能干出什么事情。 韩文英被孙亮打了几巴掌之后却实老实了许多,听完他的话之后吱唔了半晌,见他没有再动手的打算,这才开口说道:“如果那李慕云的背后是皇上,他又怎么可能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县令?你见过没有后台的人,只用四个铁片就能换一个候爵么?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不拿四个铁片什么也不说送给皇上!你可以试试看看皇上会不会赐你个欺君之罪!”孙亮真是被气坏了。 眼下这个情况已经不可挽回,什么前途,什么未来,全都特么是扯蛋,如果流放岭南对他来说很可能都是法外开恩的事情。 而且这种事情一个不好还会牵连到那个远在长安,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所谓大伯。 好了,这下好了,这败家娘们儿终于惹了不该惹的人,也终于把这个家给折腾垮了,她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 翌日中午,通往朔州的官道上,近百骑兵疾驰而过,钉了马蹄铁的硕大马蹄将官道上的积雪踏成雪泥。 路面上的车辙印已经变的清晰异常,显然他们要追的目标就在前面不远了。 李慕云双眼死死盯着前面,屁股下面被马鞍磨的生疼生疼的。 不过没有办法,丢了的东西必须追回来,否则那数千契丹人到了他的地头,发现没有粮食,饿疯了的他们一定会搞的封地大乱,到时候可就不是杀几个人能摆平的事儿了。 第一零四章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一路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在距离朔州城大概还有三十余里的地方,一支庞大的车队出现在众人眼前。 “驾……”眼看着胜利在望,李慕云两脚在马腹上用力一磕,战马猛的一个加速,直接追了上去。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苏婉晴则显的比李慕云轻松许多,略一抖马缰,黑色的战马便追到了他的身后。 紧接着,一群来自‘金銮殿’的喽啰们纷纷提速,越过运粮车队伍的尾巴,向前面冲了过去。 韩强,长安城有数的花花公子之一,这次从堂妹的来信中看到了‘商机’带了一些家将便来到了朔州,又通过韩复招了一些民夫,带着这些人又到了山阴县。 其中如何运粮的过程不用细表,却说这眼看着朔州城在望,韩强的心里几乎要乐开了花。 十余万石的粮食,运到长安换成钱足足好几千贯,这对他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他挥霍上数年时间,想到在一群纨绔中大把大把散钱的畅快,想到那些往日混在一起的纨绔们羡慕的眼神,韩强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挑了起来。 而就在他沾沾自喜,做着白日梦的时候,凌乱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身材修长,带着一脸阴郁之气的青年从后面追上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而在那青年的身边还有一个娇艳如花的美丽女子,但与普通女子不同的是,此女一身亮银甲,手提一杆长枪,座下是通体黝黑的战马,看着别有一番巾帼不让须眉的英爽之气。 “好一个小娘子,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可许了人家?”看清了苏婉晴的长相之后,那韩强登时把李慕云给忽略了,露出一副猪哥相对苏丫头问道。 苏婉晴与李慕云对视一眼,轻蔑的撇了撇嘴,根本没有理他,反而是那身材修长的男子冷声问道:“你是韩强?” “正是,你……”条件反射下回答了那男子的问题后,韩强心中顿时有种被人打扰了雅兴的不快,可是不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耳中便传来那男人的声音:“是你便留下吧!” 紧接着便看那男人右手似乎抖了那么一下,接着便是寒光一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一阵剧痛从肩膀传来,痛的他一声惨叫便从马上掉了下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十余个跟着韩强从家里出来的家将早在他向苏婉晴问名字的时候便已经意识到不好,可是他们没想到李慕云竟然下手如此之快,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便已经甩出一把飞刀将他们需要保护的人打落马下。 而就在此时,后面的一群喽啰们也赶了上来,二话不说便将他们团团围住。 那十余个家将见到如此情况,一个个也有些心中发毛,除去其中两个跳下马察看韩强的伤势之外,其余人等都死死的盯着李慕云,生怕他再次暴起伤人,其中一个像是头领的家伙栗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袭击我们!” “老子就是这些粮食的主人,至于为什么袭击你们,要怪就怪他嘴巴不干净吧!” 李慕云淡淡的说着,就好像刚刚只是赶走了一只苍蝇。 不过在他身边的苏婉晴却不这么看,对于李慕云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的作法,小姑娘觉得很开心,因为至少他并没有让那个逗、、逼一样的纨绔调戏自己。 而对面的那些家将却更加迷惑了,粮食是他们从山阴县的仓库里拉出来的,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主人? 想到这里,那首领样的家伙嘴角抽了抽,心中已经有了一丝猜测,对着李慕云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好汉,刚刚是我们家少爷不会说话,冒犯了您的女伴,不过他现在已经受到警告了,阁下能否高抬贵手?我们是……” “老子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是哪里来的,所以如果你们不想让他死,最好按我说的做,把这些粮食都给老子送回去!“ 啥?知道我们是谁?知道我们是谁还敢下这么重的手?看着倒在地上已经痛晕过去的韩强,又看看两个焦急无助的同伴,那家将的头领似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最后,还是几人商量了一下,认为对方应该是只为了那些粮食,应该不会害命,否则大可将他们这十几个人斩尽杀绝。 有了这样的判断之后,那家将的首领终于点了点头,让那些民夫调头重回山阴县。 …… 三日之后,朔州刺使府,韩复接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里面的内容显的很是诡异,竟然是横着写的,而且读法也是从左向右读。 不过这些都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信的内容,吓了韩复一跳,看了开头几个字就让他猛的跳了起来。 只见那纸上写的是:字谕刺使韩复,尔等欺人太甚,窃某粮食十五万石,而今贼首已被某生擒,若一月之内不见二十万石粮食,休怪某下手无情! 落款是:知名不具! 是啊,的确是知名不具,整个朔州能拿出十余万石粮食的眼下只有一人,一个韩复十分不想招惹的人,可就是这个人偏偏送来了这样一封信。 而且更要命的是,韩强前段时间的确来过,从他这里借了民夫无数,说是要去边境作生意运些货回来。 这两相一对照,韩复就算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大致也猜到了一些。 可是就算是明白又能如何,李慕云既然写了这样一封信来那就代表着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不说有大背景的李慕云,韩复认为就算是自己如果有人从自己手里弄走了十多万石粮食,估计自己也得发飙。 没办法,这件事情已经超过了韩复的能力范围,不管是二十万石粮食还是去要人,都不是他能做到的,还是给远在长安的大哥韩瑷写信吧,到底事情如何解决还要看那位颖川县公的意思。 想到这里,韩复长叹一声,拿起了桌上的笔! 第一零五章 奇葩 不提韩复写信的过程,单说李慕云半路劫了粮食往回走,行不多时一个喽啰从后面追上来:“少寨主,后面那小子好像不行了,血止不住啊!” “止不住?难道老子有一段时间没练飞刀手生了?不应该啊?”李慕云尴尬的挠了挠头。 “你还是过去看看吧,别让那公子哥儿死了,咱们只是想要回自己的食粮,若是死了人可就不好了。”苏婉晴在一边无奈的看了李慕云一眼,她相信这个男人一定有办法处理这件事情,否则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还这么淡定。 这也就是传说中的人心隔肚皮,看不出别人的真实想法,如果能看出来的话,李慕云一个定说,老子有个屁的办法,只是根本没在乎这货好吧。 不过话虽然如此说,但人还是要救的,韩强那个纨绔虽然怂了些,但其本身的价格却一点都不便宜,李慕云认为凭这小子完全可以为自己再换些粮食回来。 所以尽管心中不情愿,但还是拨马往回赶去,在中间的某辆大车上见到了依旧晕迷的韩强。 …… “这位,这位好汉……”家将头子已经快要急疯了,见到李慕云就像见到了救星,连忙迎了上来。 不过李慕云却不吃他这一套,撇撇嘴嗤声说道:“老子山阴县候,别特么好汉好汉的叫,整的就像老子在打劫一样。” “候,候爷?”那家将只瞅着李慕云一身土鳖装差点把眼珠子瞪爆掉。 不过他却没有怀疑李慕云身份的真假,因为在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冒充的必要,自己这一波人已经是案板上的肉,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冒充候爵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把那小子抬下来,放到路边。”李慕云并不理会那家将头子的反应,只是吩咐了一句之后,又对身边的喽啰说道:“你去边上生一堆火,多弄些柴烧的旺一些。” 家将头子听完李慕云的吩咐之后吓了一个哆嗦:“候,候爷,少爷还没有死,您不能,不能烧啊。” 李慕云不禁有些佩服这家伙的想象力,但考虑到眼下彼此的关系,还是瞪起眼睛说道:“烧个屁,快点按老子说的做。” 家将最后还是按李慕云说的做了,将那纨绔子弟韩强抬了下来,在路边用几辆车围到一起弄了个小小的避风港。 好在因为季节和地理位置的关系,官道上并没有什么赶路的行人,几辆大车围在一起也堵了路也没啥关系。 喽啰的火很快就生起来了,李慕云很随意的从他那里拿过一杆长枪将枪头放在火上。 时间不大枪头被烧的变成暗红色,然后就见这他提着长枪来到那嘴贱的倒霉孩子身边,没有任何犹豫的一把将插在其肩头的匕首拔了出来,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将热气逼人的枪头压了上去。 “啊……”一声绝望的惨叫突然响起,惊起官道两边无数正在林中休息的鸟类。 …… “行了,血止住了,也消炎了,如果两天不死,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看着瞬间醒来,又瞬间昏过去的韩强,李慕云很不负责任的说道。 “这,这就是你的办法?”从前面赶回来看热闹的苏婉晴目瞪口呆的问道。 “昂!要不然还能怎么办?”李慕云理直气壮的说道。 想当年,也就是他前一世的时候,电视里好像都是这么演的,有人受了伤之后用火一烧,然后那些伤员就活了,既然电视都这么演那就一定是真的,毕竟电视怎么可能骗人呢。 苏婉晴面对这样的李慕云也有些无可奈何,必竟该干不该干他都已经这样做了,难道还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家伙跟他拼命不成。 而且地上躺着的那个混蛋的确不是个东西,竟然敢调戏自己,让他吃点苦头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让他长点记性。 …… 但不得不说,这些富家子弟的体质的确是好,那韩强虽然被李慕云这么折腾,但第二晚上还是醒了,除了精神有些萎靡之外,其他似乎一切都好。 “少爷,喝点水吧!”家将头子见韩强醒了,立刻来到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个破碗,里面装了些温热的水。 “董老大,我这是在哪里?那两个贱人呢?”韩强虽然虚弱,但却还记得是谁捅了自己一刀。 但让他惊讶的是,回答他的并不是那个家将头子董老大,而是另外一个声音,一个如恶梦般挥之不去的声音:“怎么,你还想报仇?” “你,你是李慕云?对不对?” “对,我就是李慕云,看来你还没有糊涂,应该是死不了!” “你信不信如果我不死,将来死的一定是你?” “我信,不过如果你死了呢?” 声落,李慕云已经推开了正尴尬站在一边的董老大,蹲到了韩强的面前:“你带走了老子的粮食,还想调戏老子的女人,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 韩强之所以知道李慕云,那是因为他知道那些粮食的主人是谁,而李慕云在劫住他的时候也说过自己是粮食的主人,两相印证足以推断出他的身份。 不过,要说这韩强也是在家里被宠坏了,在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依旧不知道服软,反而轻蔑的笑了笑,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如果你敢动手,那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呵呵……,好,韩强韩公子果然有种。”李慕云的笑声似乎带着某种魔性,听着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董老大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想要上前阻止韩强继续说下去,但韩强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听这小子用虚弱而又十分嚣张的语气说道:“李慕云,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带着那个女人跑,跑的越远越好,否则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你会死无全尸,而那个女人也会成为本公子的禁腐,我会让她活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就是我对你的报复”。 可是,十分意外的,李慕云竟然没有像第一见面的时候那样直接动手,只是露出一个十分阳光的笑容:“很好,既然你能这样想那么老子也就放心了!” 第一零六章 这该死的责任(上) 韩强并不知道自己正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原本在李慕云的计划中,这个倒霉孩子并不在必杀之列,最多就是用他当个筹码,威胁一下他老子,等韩瑷把他需要的东西送来了,再把他放掉也就是了。 而且说来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种一种人,总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仗着家里老头子有点势力便以为天老大自己就是老二。 这种人不要说对错,就连最基本的是非观都没有,李慕云遇到的就不止一例。 可是,像韩强这么奇葩的还真是少见,被捅了一刀竟然还以为对方不敢下手杀他,也不知道这货的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 长安,刑部尚书府,韩瑷下了值,坐着轿车回家,刚刚走进后宅,便听到一阵哭泣声传来,待他循着声音走了一段之后,却发现声音传出的房间正是家中主宅,而那哭正的主人则是他的老婆。 “怎么回事儿,哭哭啼啼成何提统!”原本心情十分不错的韩瑷被老婆的哭声闹的有些心烦,推门进屋之后沉声喝到。 不想他这一喝非但没有让那哭声止住,反而声音更大了,只听那韩夫人一边哭一边说道:“老爷,你可要救救强儿啊,强儿,强儿被人绑架了!” “绑架?强儿?”韩瑷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正所谓知子莫如父,那韩强是个什么德性他这个当爹的怎么能够不知道,说他绑架了别人或许有可能,但若说别人绑架他,这事儿听着怎么那么不着调呢。 “这是四叔派人送来人信,您看看吧!”韩夫人见韩瑷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随手甩出一封信,塞进了刑部尚书的手中。 …… 带着满满的疑惑与不解,韩瑷将那信打开,一目十行扫过之后,脸色就变的一片铁青,手中不自觉的将那封信团成一团。 “老爷,你倒是想办法救救强儿啊,强儿从小就没吃过苦,现在落到那些歹人手中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够了!不要闹了!”韩瑷被老婆哭的心烦,狠狠一挥手打断她的话,怒声说道:“那个逆子能有今天还不都是你给惯出来的,还说什么落到歹人手中,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儿子就是歹人!” 韩夫人被韩瑷这一喝顿时愣住,呆呆看着他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可是韩瑷却气鼓鼓的坐到了一边,眉毛拧成一个疙瘩,半晌才说道:“你可知道你儿子从山阴县运出的粮食都是陛下赏赐给那逍遥候的?你可知道你儿子这样不告而取谓之偷?” “那,那我们把东西还了不就行了?四叔信里也说了,那逍遥候要我们补偿他二十万石粮食,大不了我们就补给他好了,只要强儿能够没事便好。”一心系在儿子身上的韩夫人根本没有意识到韩瑷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依旧天真的想着。 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天真,但韩瑷却不能天真。 身为六部尚书之一,韩瑷的消息也是十分灵通的,那逍遥候先是献马蹄铁解决了战马马蹄开裂的问题,随后又献震天雷这种神奇的异物,早就已经简在帝心。 更不要说那小子还搞出了一个什么断句之法,李世民为此特地派了房玄龄的儿子去找他取经,这足以说明李慕云在李世民心中非一般人物可比。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被自己儿子得罪了,而且还是自己儿子理亏在先。 刑部尚书的韩瑷如何能不知道韩强这此弄走十余万石粮食是个什么样的罪名,如果把这件事情捅到李二那里别说保儿子,就连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够保得住自己。 坑爹,真是坑爹啊!韩瑷郁闷的想了半天,终是没有想到可以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似乎除了弄二十万石粮食过去,然后希望李慕云能够信守诺言之外,他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 朔州,山阴县,‘金銮殿’。 房遗直看着一身是血的韩强整人都呆了,大家都是混长安的,他自然是认得这个花花公子。 不过此时的花花公子似乎并没有在长安时那种嚣张跋扈的样子,反而是惶惶如丧家之犬,被几个人抬着丢进了牲口棚。 “逍遥候,刚,刚刚那是韩强?“见到了略有些疲惫的李慕云之后,房遗直连忙迎了上去,有些担心的问道。 “想不到房公子也识得此人,看了这韩强在长安还真是混的挺开。”李慕云看着那几个韩家的家将抬着韩强远去的背影,淡笑着说道。 “逍遥候说笑了,想那韩强乃是长安出了名的纨绔,您怎么把他给……给带回来了?”房遗直本来想用‘抓’这个字,但想了想还是用了‘带’。 “这小子偷了我们的东西,十多万石的粮食他竟然想偷偷运回长安去卖了。”李慕云撇撇嘴一边说一边与房遗直向后寨走着,末了问道:“对了,房公子可知偷窃十余万石粮食是个什么罪?” “这……”房遗直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的性格和名字一样,都有些直,但是这并不等于同他是个傻子。 韩强是什么身份?他老子又是谁房遗直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如果不考虑皇帝的对房玄龄的重视,这那家伙的背景并不比他房遗直差。 可就是这样,那韩强依旧被李慕云给弄成了生活不能自理,而且看上去似乎这样还不算完,眼前这年轻的候爷似乎还有要弄死他的想法。 而就在房遗直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李慕云笑着摆了摆手:“算了,不提这些扫兴的事了,李某有个不情之请,想求房公子帮个忙,不知房公子可肯赏脸?” 房遗直一听李慕云不再提那韩强,顿时松了口气,拱手说道:“逍遥候请讲,只要遗直能够用到,一定不会推辞。” “此事其实说来也不难,我这里过段时间会有一批客人,房公子若是不急着回去,留下帮忙记记帐什么的可好?” 第一零七章 这该死的责任(下) 说到记帐,房遗直皱了皱眉头,这并不是他擅长的东西。 “房公子,你在我这里学的那些数字正好可以用在记帐上面,而且这是一种新的记帐方式,用的好会比以前的记帐方式简单许多。”李慕云看出房遗直似乎有些不情愿,不由给他加了点码。 “那,那好吧!”房遗直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答应。 …… 搞定了房遗直,李慕云便再也没了什么事情,摇摇头便向早已经等在一边的苏婉晴走了过去,同时问道:“有什么事儿么?”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苏婉晴用漂亮的大眼睛瞪了李慕云一眼。 “能,当然能。”不知为什么,看到苏婉晴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李慕去总有一种想要逃走的冲动。 “为什么你要把那家伙带回山?你知道这样做等于是把那韩瑷往死里得罪!”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的李慕云,苏婉晴终于说起了正题,向他发出善意的提醒。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打算放过他。” “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 “对,和你想的差不多,等他们欠我的粮食运到了,我会亲自把那小子送去长安,相信皇帝陛下一定会关照一下。”李慕云看了一眼牲口棚的方向,转头对苏婉晴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可那是刑部尚书啊,你想过没有?”苏婉晴有些急了。 “那又如何?他就是玉皇大帝,惹了老子照样弄死他。”李慕云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苏婉晴不说话了,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李慕云,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 “干嘛这样看我?不认识?”李慕云被看的有些不舒服,摇头苦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其实开始的时候我就错了,当时只想着当个山贼能够让自己的日子过的舒服一些,结果弄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以前的日子才是最舒服的。” “你现在也可以后悔啊,可以辞官不做,可以把那个什么韩强放了。”苏婉晴说道。 “来不及了,有些时候你只要迈出第一步就没有回头路可走,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其实官场又何偿不是如此。”李慕云的声音有些苦涩。 从前的他只想当一个山贼,每天带人打打猎,抢抢劫,把自己的小日子过的舒服了就好。 可是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当了山贼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实现打劫这个愿望,但这个时候想后悔已经晚了,手下已经有了一堆等着他吃饭的人。 当然,这个时候他也可以退,凭他前世杀手的能力,只要他想,完全可以恢复到以前的那种生活。 可是他真的能这么做么?如果他这样做了,那些回到县里的百姓怎么办?山寨里的喽啰们怎么办?还有那个自己捡来的老头儿怎么办? 看着他们被饿死?还是看他们被官府统统抓走杀掉? 李慕云并不是当初的那个杀手李慕云了,当手下有了一大堆指望他吃饭的人之后,一个叫做责任的名词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所以就算是为了那些指望着他才能活下去的人,他要坚持,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坚持。 “慕云,你在想什么?”苏婉晴见李慕云久久无言,以为他是生气了,不由有些担心。 看了一眼有些目光有些闪烁的苏婉晴,李慕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没啥,我就是在想,那些契丹人怕是过几天就要到了,到时候要怎么安置他们。” …… 后山,属于李渊的树屋之中,跟着李慕云从山阴县回来的陈木正在向老头子汇报着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 李渊听完沉默半晌才问道:“这件事你不用插手,让他放手去做就好,韩瑷这次也太不像话了,竟然纵容其子做下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若不严惩岂不坏了王法。” “诺!”陈木恭谨的答应一声,想了想又问道:“太上皇,契丹人的事情您觉着合适么?那么多人一下子涌进来,万一出了什么问题……?” “朕道是觉得那小子的想法不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现在会不会出问题还在两可之间,先看看再说吧。”李渊用巾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那要不要臣去并州走一趟,通知并州大都督李绩?”陈木依旧对契丹人有些不放心,毕竟他的身份是保镖,考虑的问题自然要多一些,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要考虑到。 然而,陈木的建议却在李渊处碰了一鼻子的灰,只见这小老头儿把手一摆:“不必,那李绩也不是什么好人,既然老二让他守太原,那就让他在那待着吧。” 这话说完听的陈木牙根有些发酸,敢情在这老头儿眼中所有李二的手下都不是好东西。 不过,就算如此,陈木要也没有什么办法,作为手下,他总不能违背李渊的意志。 但就算是这样,陈木依旧没有真的放弃,从李渊的房间中出来之后便找到了李慕云,把自己的担心向他说了。 “你觉得契丹人靠不住,所以向老头子建议通知李绩?”李慕云看着陈木,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是啊,少寨主,你能想点办法么?”陈木愁眉苦脸的说道。 “老陈啊,我有句‘你是不是傻’,不知当讲不当讲!” “啊?”陈木被说的一愣,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李慕云是个啥意思,这特么明明都说出来了,还有个毛的当讲不当讲! 不过好在李慕云并没有让他多等便解释道:“你是保镖头子,有些事情你根本不必去需要你保护的人,你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就行,你明不明白?” “我这不就是在做准备么!”陈木很无辜的说道。 “你准备个屁,你要真的想准备,就派个信得过的人,去朔州城等着,如果这边真的有什么情况发生,立刻派人过去送信不就完了,何必弄的满城风雨。而且你现在通知了李绩,你觉得他会怎么做?怕不是立刻就会杀过来吧!” 第一零八章 老子不识字 陈木带着郁闷的心情走了,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家伙教训一顿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但不可否认他的主意的确不错。 …… 契丹人来的速度比李慕云想的要快,就在陈木派出去的人刚刚离开一天之后,迭刺木已经再次来到了寨子里,只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整整瘦了一圈。 不过这汉子虽然憔悴但却不失礼数,抱着喽啰递上来的酒,先是谢了一圈,然后才说道:“候爷,契丹迭刺一部今后就要在您的治下了,一切麻烦您了。” “到了我这里,你们就安心的住下,今年冬天先缓缓劲儿,有什么话等到开春再说。”李慕云也不想把契丹人逼的太紧,而且先来的这批人都是些老弱妇孺,也根本没办法安排他们做什么。 “谢过候爷!”迭刺木对李慕云行了一个契丹的礼节,然后又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既然到了这里,我们就是一家人。”李慕云坐在聚义厅的首位上,挥手间着实有些挥斥方遒的味道。 “候爷,您要的黑石我们带过来了不少,不知道能不能现在就交换?”迭刺木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可是族人走到这里着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如果再没有吃的果腹,只怕真的会死人。 李慕云也没想到契丹人竟然已经窘迫到了如此程度,闻言之后先是一愣接着便大度的说道:“没问题,你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交换东西的事情可以先放到一边,让大家吃饱肚子再谈也成。” “那,那真是太感谢了!我的人就在距离山寨五里之外的地方,我马上就去通知他们过来。” “行,你去吧,等你再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有热好的饭食。” 迭刺木带着一份激动的心情走了,光背的战马被他骑的飞快。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慕云竟然会这么大方,以前那些与他们作生意的商人哪一个不是斤斤计较,可是却遇到了一个不计较的,这让他不禁生出士为知已者死的念头。 当然了,这也是肚子饿给逼的,五千多饿的几乎要吃土的族人已经快要把迭刺木逼疯了,这次如果要不来粮食,或者说李慕云改变交易的方式,他还真就没有什么好办法。 …… 是夜,五千契丹老弱赶到了山脚下,李慕云果真没有食言,真的带着手下在山脚下支起大锅,熬了足足够六、七千人吃的米粥。 看着一个个族人吃的香甜,迭刺木铁打的汉子,眼中竟然流出泪水。 李慕云见迭刺木的情绪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便在他边上拍了他一把,然后调侃道:“迭刺木,到了这里就等于到家了,可别学娘们儿掉猫尿,否则休怪老子看不起你。” 迭刺木也知道李慕云这是在宽慰自己,当下抽了抽鼻子,狠狠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大声说道:“候爷,您对迭刺部的这份恩情迭刺木记下了,今后有什么事全凭您一句话,水里火里迭刺木绝不皱一下眉头。” “屁话,我让你去水里火里干啥,炭烧啊!”李慕云翻了个白眼,然后接着说道:“山阴县地广人稀,足够安置你们这些人,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那就是你的人不能全都住在一起,其中的门道我不说相信你也知道,这是朝庭的规矩,就算是我候爵也不能违背。” “迭刺木明白,我不会给候爷添麻烦的,来之前我已经计划好了,打算把这五千人分成十组,一组五百人,也就是不足一百户,具体他们要在什么地方安家您看着安排就行。” 迭刺木当然明白这其中的规矩,事实上在他们原来的地方,也就是传说中的松漠都护府也是这样的居住方式,到了这里只不过就是等于搬了个家,该是什么人住在一起还是什么人住在一起。 不过李慕云却并不知道这一点,见迭刺木答应的痛快便笑着说道:“那行,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回头给你的人发了户籍,他们便等于是山阴县的人了。” “嘿嘿……”迭刺木笑的十分开心。 他是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容易,在他看来唐人都是狡猾的,和他们交往都是贪图他们的东西,想占他们的便宜,这次李慕云一反常态的表现让他十分意外的同时,却也彻底的放了心。 但事情真的那么容易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黑石换粮食虽然十分容易,但能换来的粮食毕竟不会有很多。 所以那些契丹人如果想要活下去还是要为李慕云打工,而眼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去矿山采矿,还是按照原来的兑换比例来换取粮食。 当然,一些好的皮草也是可以用来换粮食的,按照其完整的程度能换得的粮食也不同,如果能拿出那天迭刺木那种高端货的,李慕云给的粮食足够他们吃到死。 可问题是那种皮草并不多,整个部落也就三条那种狐皮,其中一条此时正在苏婉晴的脖子上围着,另一条在朔州刺使韩复手里,最后一条留在了迭刺部老族长手中。 …… 房遗直一直在为自己的工作迷惑,他并不知道一个记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门道。 收来的黑石要记一个本子,给出去的粮食要记一个本子,而且每一份记录都要签字。 如果不是新学的那种数字十分便于计算和记录,单单记帐的工作就足以让他疯掉。 而且最可气的是,那个李慕云竟然白天让他记帐不说,晚上还要让他重新抄一遍。 有些气不过的房遗直堵住李慕云:“为什么要抄这东西,为什么是我来抄?” “整个山阴县除了我身边的丫头和房间里的老头,再就没有识字的人了,你不抄谁抄。”李慕云看着房遗直,振振有词的说道。 “你,你明明就识字。”房遗直被气的眼圈都红了。 这该死的家伙,明明识字的,现在竟睁睛说瞎话,非说自己不识字,这不是欺负人么。 第一零九章 两不相帮的李世民 最终房遗直还是妥协了,因为李慕云那个王八蛋竟然不给他饭吃,还说什么只要一天不答应就不给吃的。 小房哪里受过这样的苦,虽然想要凭借文人风骨扛上几天,但外面烤肉的香味实在太诱人,再加上某混蛋吆五喝六的嚷嚷,更是杀人有杀人的冲动。 所以在忍了两天之后,小房还是妥协了,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之后,委屈的在苏文的指导下开始了帐房先生的生涯。 俗话说的好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说错了,我重说哈)……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就像作者本来一天最多只能码六千字,但因为上架却一天硬生生码了一万字一样。 房遗直当了两天的帐房先生之后,不知怎么就开窍了,竟然想到了向老头子求援。 于是他找来了陪着他一起来到山寨伺候他的家将,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书信:“三叔,麻烦你把这些东西给我爹带回去,告诉我爹,我在这里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诺!”将家也是从小看着房遗直长大的老人儿,也知道他这段时间受了不少的苦,当下没有犹豫,答应一声拿了厚厚的信封转身便走。 …… 长安,两仪殿,御书房(大概就这么叫吧)。 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等人恭恭敬敬的坐着。 李世民手里拿着由房遗直亲笔写成的标点释义,还有数字对照表来回翻看着。 而在长孙无忌的手中,则是拿着一份帐册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会掐着手指算一算,而后赞许的点点头。 半晌之后,李世民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问道:“几位爱卿,对于这标点和数字你们有什么看法?” “陛下,这标点可以分隔句子,让句子的含意更加清楚,臣认为应当全国推广,不当是蒙学,就算是太学也应该学习。” “是啊陛下,明确的句子含义可以有效的传达朝庭的政令,以防各地官员误解;另外在军令方面也可以便命令更加明确,所以这标点应该大力推广。” 几个李世民看重的手下每个人都对标点符号下了重注,唯独对那数字提不起兴趣,除了长孙无忌还在拿着帐册看来看去之外,其他人都没把数字看在眼中。 “无忌,你怎么说?”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长孙无忌,李世民点名问道。 “陛下,臣认为这数字并不比那标点重要,甚至还有过之。”长孙无忌将帐册放下,捻着颌下胡须说道:“那标点虽然重要,但以前没有它的时候,也不见真的有多少误会出现;可是这数字则不然,在熟悉了这些数字之后,可以大大提高计算的效率,于我大唐有大利。”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顿了一下,指了指刚刚放下的帐册想了想继续说道:“而且这帐册刚刚臣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其中的记帐之法与我大唐现在正在应用的大不相同。一边进帐,一边出帐,条理清晰,核对方便,所有的数据可以让人一目了然,所以这记帐之法说来也是需要推广一下的。”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看看长孙无忌,又看看房玄龄和魏征:“如此说来那李慕云手中似乎有一套整的算学体系?” “回陛下,这正是臣要说的。”长孙无忌应道。 “嗯,这么说来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材。”李世民皱了皱眉,顿了一下说道:“有些事情怕是不好处理了!” 不好处理?众人齐齐的愣。 难道是要调那小子进京?不至于啊,不是前几天才特地提拔成县令么,这么快就调进长安似乎还真是有些不合情理。 不过管它呢,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反正只是一个外来户,和自己等人没啥关系,老房等人如是想着。 但李世民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就朕所知,那小子和韩瑷对上了。” “什么?这……,逍遥候怎么可能和颖川县公扯上关系?”房玄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扯上的关系朕也不清楚,只不过那小子好像是绑架了韩瑷的儿子,向他要二十万石粮食,现在韩瑷那老家伙正在到处写信凑粮食呢。”李民世接过房玄龄的话头说道。 这下房间里的众人都不说话了,在不知道李世民是什么意思的情况下,齐齐陷入沉默。 最后还是长孙无忌犹豫着先开了口:“陛下,那按您的意思,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民不举官不纠,只要他们两个不闹到朕这里来,不闹的太过,就随他们去吧!” “诺!臣等明白了!”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听完李世民的话之后,齐齐应是,只有魏征坐在一边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世民的话说的很清楚,两不相帮,让他们自己折腾,这话更深一层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把李慕云摆到了与韩瑷同等的地位。 同时也在警告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不要插手到这件事情里来,不要帮着韩瑷打击李慕云,同时也不要帮着李慕云打击韩瑷。 当了一辈子的官,如果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连这样的话都听不懂,那他们根本不会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当然,这话其实魏征也听懂了,但是向来耿直的他并不赞同李世民的话,大唐是有律法存在的,只要违了法纪自然要惩处,这样坐山观虎斗算是怎么回事? 所以当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离开之后,老魏独自留下了来,又与李世民有了一翻长谈。 两人谈的是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魏征从李世民的书房出来之后,仰天叹了口气,摇着头出宫去了。 …… 话分两头,却说房玄龄在离开皇宫之后回到家里,重新把儿子的求援信看了一遍,随后提笔写了一封信,里面的内容十分简单:老老实实在逍遥候处待着,多学些东西,日后没有皇命不得回京! 写完之后将信封了,交给送信回来的家将:“老三啊,遗直年轻不懂事,你在那边多照顾他一些,以后没什么大事就不要来回跑了!” 第一一零章 一个天生的杀手 房遗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悲剧,彻头彻尾的悲剧。 老头子不光没救他,还把他给抛弃了,甚至还说没有皇命不得回京。 这种事情不是扯呢么,皇上啥时候能想起他这样的小虾米来?看着前面排成一排等着交黑石领粮食的契丹人,小房发自心底的哀嚎着。 就在房遗直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时候,李慕云叼着一只鸡腿走了过来,油乎乎的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哎,遗直,你知道当年的诸葛亮是怎么死的么?” “气死的!”房遗直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觉得他是累死的。”李慕云也不管桌子上有什么东西,一屁股坐到上面,然后对房遗直说道:“其实你每天收取一个总量,然后在换出相应的粮食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每一个都记录一次,这些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作。” “因为我信不过他们。” “可是这样你抄起来可以简单一点。” “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此乃家训!” 得,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慕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油腻的爪子在房遗直的肩上拍了拍,叹了口气走了,留下房遗直在后面歇斯底里的大叫:“李慕云,你个混蛋,你赔老子的衣服!” 赔?嘿嘿,背对着房遗直的李慕云得意的笑笑,这段时间很无聊啊,似乎没什么事情做,欺负一下老实孩子也不错。 …… 后寨牲口棚,一个几个韩家的家将用废弃的木料搭了一个小小的棚子,韩强就缩在里面养伤,每天两顿稀粥权当补充水分。 萧柒醉站在牲口棚子的外面,双眼死死盯着那个里面的小棚子,眼中带着仇恨。 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来到这里了,从打那个韩强被抬山上开始,她就注意到了那个让她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想要杀死的男人。 原本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打算找机会杀掉那个孙亮的夫人便自杀。 现在看来,老天待她不薄,竟然让她在这里又遇见了这个仇人,如果不杀了他,如何对得起老父在天之灵。 然而,就在这小丫头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啃着一只鸡腿的李慕云却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眼中带着一丝玩味。 虽然不知道这丫头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从其这段时间反常的表现来看,这丫头应该是和棚子里那个公子哥儿有些关系。 不过李慕云并不想问,毕竟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不是么。 …… 是夜,月黑风高,碎雪被大风卷着打在人脸上生疼的,就连守夜的喽啰都各自找了避风的地方躲了起来。 而就在这漆黑的夜里,一个人影突然从某个角落闪了出来,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牲口棚的方向移动,时间不大已经到了牲口棚的旁边。 然后只见那人影从怀里掏出几件东西,轻轻拨开地上的积雪每隔一段距离就埋一到两个下去,时间不大已经将那几件东西全都埋好,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根火折子……。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轻易点燃它,因为在这么短的距离之内,你根本就来不及离开。”就在那人影打开火折子,准备点燃什么东西的时候,李慕云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吓得那人影猛然一个哆嗦,手里的火折子差点便掉到了地上。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但是很快那人影便稳住了心神,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比你早一些。”李慕云从牲口棚的里面一侧探出头来:“你下午的行为太反常,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要报仇,要杀了里面那个人。”人影的声音暴露了她的身份,不是那小‘狐仙’又是谁人。 “其实我并不反对你杀他,但是这个人我现在还有些用处,所以他还不能死。”李慕云并不是第一次与小‘狐仙’交流,不过上一次在双方都不见面的情况下,而这一次则是面对面。 “为什么?为什么你也要……”‘狐仙‘似乎有些不理解李慕云有些自相矛盾的话。 “为什么不重要,就像我没有问你为什么要杀他一样。”李慕云翻身站起,对着那‘小狐仙’说道:“我再重复一次,那个韩强对我来说还有些用处,所以我不会让你现在就杀掉他,所以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出了问题我不会客气。” ‘小狐仙’没有说话,但那倔强的目光中带出的执着表明,她不会放弃。 李慕云同样没有放弃自己的观点,就那样与她静静的对视,良久之后,只听那小丫头说道:“他杀了我父亲,我一定要杀死他。” “可是你被我发现了。”李慕云淡淡的说道。 “他是一个恶人,不,是恶魔,是他逼的我跳崖,是他让我的父亲下落不明,连遗体都找不到。”小丫头继续说道。 “可是你被我发现了。”李慕云面无面情的继续说道。 ‘小狐仙’不说话了,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在这个实力代表一切的时代,如果不能比对方更强,那么就只能忍。 不过李慕云却再次开口了:“你是一个很潜力的杀手,只不过你的目的性太强,这让你忽略了许多东西,所以我给你提一个建议:任何事情,当你以为有百分百的把握之后,你的计划便已经失败了!” “什,什么意思?”‘小狐仙’有些不解的问道。 “回去慢慢想想吧。”李慕云并没有给她解释也什么,笑了笑转身离开。 对于一个刚刚出炉的菜鸟杀手来说,‘小狐仙’的确让李慕云觉得十分意外,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山寨里,注意到了她的变化,这小丫头很可能已经把那个韩强送去见阎王了。 这是一种很厉害的天赋,让李慕云有了想要收一个徒弟的念头。 一个能在有人把守的情况下偷出火药的小丫头;一个可以独自策划一切,准备实施爆破杀人的小丫头;一个能够行走于黑暗之中,不被人发现的小丫头;这在李慕云看来就是天生的杀手。 第一一一章 平易近人? 翌日,炊烟笼罩整个山寨,安静了一个晚上的寨子再次恢复生机。 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李慕云也好,‘小狐仙’也罢,全都是一如往常。 逍遥候阁下背负着双手,像是一只巡视领地的猎狗,在寨子里四处游荡,看的房遗直气愤不已,不过这家伙前几天殴打三胖子的那一幕让小房大人很难在这个混蛋面前说出一个不字,瞄了他一眼之后索性背过身去,假装看不着。 迭刺木起的很早,他的任务是组织自己部落中的那些身体还算强壮的人去半路捡黑石,所以当那族人离开之后,他便没了事情,看到孤魂野鬼一样的李慕云便上前打招呼:“少寨主,起来了?” “唔,老木,我这刚刚还想着找你呢。”李慕云揉了揉被冻的有些发红的鼻子,扯着迭刺木来到一个背风一点地方:“你的族人这样不行啊,弄回来的黑石量太少,换的粮都不够他们自己吃的,还怎么供家里的老婆孩子?” 对李慕云提出的问题,迭刺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叹了口气说道:“候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大冬天的山里路又不好走,靠人背能背出多少来。” “要不要我给你出个主意?”一边说着,李慕云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酒壶,随意的递到迭刺木手中。 “嘿嘿,候爷您就别开玩笑,有啥话您就说呗,俺是个粗人,不懂这些!”迭刺木接过酒壶,拔出塞子喝了一口,露出一副舒坦的表情。 “我觉得你应该把你的人分成几批,比如说一部分人在专门负责在矿上收集那些黑石,另一部分人负责将这些收集来的黑石运到半路的某处补给站,然后再有一部分人负责运输用雪橇把黑石运出来。” “这样真的行么?”迭刺木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毕竟契丹在当时也是属于游牧部落,他们的习惯是集体行动,比如围猎,比如打劫。 而按照李慕云说的,便等于是将他的族人分开,每一部分人都要做不同的事物,这有些不符合他们的日常习惯。 对于迭刺木的犹豫,李慕云摊了摊手:“那要看你的组织能力,如果你有足够的威信,自然是行的。” “可是住在山里的人怎么生存?他们难道不出来么?”迭刺木问道。 “可以采用轮换制,采黑石的人很工作十天,然后负责将黑石背到补给站,再十天后他们这些人负责运输,这样不就行了。至于吃的,完全可以在进山的时候带进去,反正只有十天时间,你说对吧。” “我能考虑一下么?”迭刺木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太确定。 “这个随你,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如果按照你们现在一窝蜂的方式进行下去,最后很可能全都被饿死。”李慕云笑着在迭刺木的肩膀上拍了拍,一副你看着办的表情。 …… “慕云,你弄那么多的黑石头到底要干什么?除了烧火那东西也没啥用啊。”三胖子坐在聚义厅的门口,扭头向身边的李慕云问道。 “你知道有一种东西叫作煤焦么?” “煤焦?那是什么?” “一种烧起来可以散发高温高热的东西。” “你要那东西干什么?”三胖子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需要一把称手的兵器。”李慕云有些感慨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变态,没有一把称手的武器太危险了。” “那你为啥不跟你老婆学点武艺防身?”三胖子说道。 “……”李慕云瞥了三胖子一眼,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眼下整个山寨的人都认为苏婉晴就是他的未婚妻,虽然这件事情的确是客观存在的,但从主观能动性来说,李慕云是真的不想娶这个彪悍的小丫头。 “你看我干什么?我知道你很能打,但我敢打赌你绝对打不过你老婆。”三胖子对李慕云报以同样的眼神,末了还不忘说道:“别用不打女人当借口,我知道你打不过。” 李慕云翻了个白眼没搭理这胖子,过了一会儿说道:“这边的事情你都安排好没有?明天咱们就要去县里了,这里便不能经常回来,你要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 “嘿嘿,我能有什么事情可安排的,家里老头子和老娘身子骨都还硬朗,也用不着我什么,山寨有你老婆守着,问题也不大,再说那不是还有你义父么。”三胖子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正所谓心宽体胖,看这胖子那一身的肉,这货的心绝对小不了。 …… 山阴县城,自从上次李慕云将那些被运走的粮食重新弄回来之后,所有在班的衙役全部对其言听计从,毕竟敢正面挑战刑部尚书,将刑部尚书的儿子、侄女全部看押起来的县令便是在大唐也找不到几个。 而且李慕云不但如此做了,而且还做的理直气壮,没有丝毫的负担。 最重要的是,特么拖欠了好几个月的饷银终于是发了,虽然发的都是些粮食,但总比没有好吧,反正在这种边远的小县城,粮食和钱基本是等价的,如果真需要什么东西完全可以用粮食去换。 所以在李慕云棒子和大枣的威胁、诱惑下,县里的衙役瞬间倒戈,全都站到了他的一边。 作为没品没级的吃瓜群众,他们才不管那些大佬们彼此间到底会不会人脑子打出狗脑子,反正谁发饷发的多,他们就是谁的人。 至于孙亮,不好意思,似乎当年衙役们就没怎么把这位县丞放在眼中,现在有了李慕云这个牛、、逼到不行的县令,衙役们自然更不会把这个怕老婆的家伙看在眼里。 当然,衙役们拥护李慕云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个县令平易近人,不装犊子。 就比如……:“老子不管你们什么办法,总之十天之内给老子找人再修一间粮仓出来,所有参与工作的,每人每天一斗粮,按期完成每人奖励五斗,晚一天扣一斗,都滚吧,给老子干活去!” 第一一二章 算命瞎子 看着桌案后那个翘着二郎腿,抱着小酒壶,反穿衣袍歪带帽的县令大人,衙役们一个个蜂拥而出,争先恐后的往外跑。 衙役们大都是本地人,谁还没有个三亲六故?谁还没有个七大姑八大姨?一天一斗粮这种好事儿那还不得抢着通知自家亲戚? 至于说干活?都是些乡下人,干点活儿算什么,在家里不是一样要干活么。 不要以为这些衙役家里都是什么大人物,真要家里有点能耐的,早就在衙门里混成小吏了,谁还干吃力不讨好的衙役。 三胖子看着一群人呼啦一下子都跑出去了,有些不满的挠了挠头:“哎我说慕云,你这也太大方了吧?一天一斗粮,十天可就是一石粮,再加上奖励的五斗,那可就是一石半。” “那又怎么样?”李慕云‘滋’的一声嘬了一口小酒,扭着脖子问道。 “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帮混蛋会拉家带口把所有家里人都拉来。”三胖子急赤白脸的说道。 “那不是正好么。”李慕云脸上露出一丝让人难以琢磨的笑容,然后对三胖子说道:“去到外面找个会写字的来,我要找人写一份告示。” “你自己咋不去?”三胖子一点也没有把李慕云当成候爷的意思,翻了个白眼往他身边的地上一坐,就好像一座山倒了一般,整个衙门的大堂都跟着震了震。 “呦呵,还赌上气了?”李慕云看了胖子一眼,伸出左脚踢了踢他:“那不如你来告诉我,开春时候的救济粮要怎么发?” “一家发两石不就是了,这有什么啊!”三胖子头都没回的说道。 “哼,你懂个屁,是不是发了粮之后就看着那帮人好吃懒做,然后坐吃山空?老子弄来的粮凭什么给他们吃?那是不是每次他们没有粮了老子都要救他们?自己不知道用劳动换取粮食,只等着领救济你觉得这样就好了?!”李慕云越说声音越大,说到最后‘哐’的一声把酒壶砸在了桌子上。 三胖子被李慕云骂了,但却知道他说的对,吱唔着说道:“那,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让他们用劳动来换粮食,修一个仓库虽然用不了太多的人,但却可以让他们知道,粮不是白拿的,需要用劳动来换。”李慕云的嘴角微微挑起,眼中露出一丝以前从未有过的睿智。 是的,这就是他放粮的办法,要知道,就连西天佛祖都说过‘经不可轻传’的话,也就是说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既然佛祖都说下天没有白吃的午餐,那么让县里的百姓付出劳动来换取粮食就没什么错,尽管他们或许并没有真的完成自己应该完成的工作,但这至少是在告诉他们:粮,绝不白给! 三胖子呆呆听着李慕云的解释,慢慢露出恍然之色,不自觉的竖起大指指:“高,高啊慕云,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知道高就快滚,找个会写字的人来。”李慕云做势又要踢三胖,吓得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咕哝:“你不是会写字么,干啥还要找会写字的来?” …… 时间不大,会写字的人被三胖子找回来了,结果李慕云一看那人顿时气个半死。 “你特么是猪啊,老子让你找个会写字的,你特么给老子找了个算命瞎子。” “是你说要找会写字的,我问他了,他说会写。” “他会写……”李慕云被胖子气的无语了,二话不说就便是一顿毒打,一边打一边骂:“他会写字,他一个瞎子会写字有个屁用,他看得着么!” “别,别打啦,我,我再去找!”胖子抱着脑袋在衙门大堂里四下乱窜,最后鬼叫着跑了出去。 而李慕云则是看着处变不惊的瞎子有些好奇,围着他转了一圈问道:“贵姓?” “回大人,小人姓莫。”瞎子似乎知道自己来的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人。 不过这也不奇怪,三胖子在把他找来的时候应该都告诉过他。 “铁口直断……,真的假的?”李慕云看了看那瞎子手里那个跟招魂幡差不多的招牌。 “大人可以一试。”瞎子气定神闲,露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好啊。”左右无事之下,李慕云不禁生出了玩笑的心思,拉着那瞎子来到了审案时主薄需要坐的位置,让他坐下后说道:“不如你来给我算算今后的运道如何?” 而那瞎子并未因为李慕云的身份而感到拘束,点点头说道:“大人请伸出左手。” 伸就伸吧,反正刚刚也是自己要让这瞎子给算命的。 李慕云当下也没再说什么,伸出左手往那瞎子里一搭,便任由他捏了上来。 不过说来也怪,那瞎子只是在搭手之间便浑身一抖,神情变的异常严肃,顾不得去摸李慕云的手骨,无神的双眼直直盯着他的方向说道:“大人,小人有一不情之情,还望大人恩准。”说话间,这瞎子的语气很是客气,再也不似刚刚那样淡定。 “哦?什么不情之情?”李慕云此时已经有一半的把握这家伙就是一个骗子,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心里琢磨,后世的骗术自己见过不少,不如看看这大唐的骗术有何神奇之处。 瞎子看不到李慕云脸上的表情,听他询问便说道:“小人需摸摸大人的面骨,不知大人可答应?” “面骨?”李慕云愣了一下,前世作为一个杀手,他很清楚如果脸被别人直接接触会有多危险,于是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警惕。 那瞎子虽然觉查不到李慕云的紧张,但还是为自己的行为做了解释:“大人您这一身骨骼乃是小人生平仅见,还望大人应允。” 同意不同意?李慕云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便做出决点,暗中提高戒备的同时说道:“那你就来试试吧。” “谢过大人!”那瞎子见李慕云答应了,似乎有些激动,抬起瘦骨嶙峋的右手慢慢伸向了李慕云的脸。 第一一三章 山贼县令李慕云 瞎子并没有有特别的举动,只是在李慕云的脸上轻轻按了几下便将手拿开了,脸上兴奋之后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显的更加兴奋。 几乎是哆嗦着对李慕云说道:“老朽摸骨几十年,不想到了快入土的年纪竟有机会见识到狮骨的存在……”。 “喂,你说的清楚一些,啥叫狮骨?”李慕云被这老头整的有些毛骨悚然。 “唉,正所谓此骨生来不靠祖,成家立业全自主,坐等天财也会来,晚年衣禄更难数。大人,此生注定荣华富贵,光宗耀祖。” 老瞎子没有解释啥叫狮骨,但却给李慕云下了一句批语,随后便敲着手里的盲人杖向县衙外面走去。 可是走了一半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犹豫很久才说道:“大人,这段时间出门小心些,十日之内或有血光之灾!”言罢,也不等李慕云再说什么,便自顾自的走了。 不过此时李慕云还在想着他前面那句批语,所以根本也没有在乎什么所谓的血光之灾,也就没有去拦他,等再想起来的时候,这老瞎子却已经走的不见了影子。 此骨生来不靠祖,成家立业全自主,坐等天财也会来,晚年衣禄更难数。 短短二十八个字,却几乎刻画了一个人的一生,李慕云有六张学位证书,虽然没有文学系的,但却也能理解这其中后两句应该是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的意思,而前面两句则是说他根本指望不上家里。 整体来说,这老瞎子批命批的还算是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在其中套路自己。 但想到这瞎子是三胖子跟抓娃娃一样从路边抓来的,李慕云也就释然了。 如果有人能安排这么巧的事情,估计就算是他想明白了也没用,因为这手段比他的段位要高,想明白了也是防不胜防。 …… 而就在李慕云瞎琢磨的时候,三胖了终于带了一个人回来,这一次还算是比较靠谱,带回来的是一个写字的先生,也就是传说中替人写信的那种。 “慕云,怎么样,这回可以吧。”三胖子几步来到李慕云身边,就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去签押房找些写告示的纸来。”李慕云没有理他,只是指了指远处。 “为啥又是我?你找几个小吏来不行么?合着又拿老子当驴使唤是吧!”三胖子嘟囔着。 不过尽管如此,他却不敢不去,被李慕云拿眼一瞪,立刻像撒腿跑了出去,不到片刻就拿了一大捆的告示用纸回来。 这东西都是县衙里的常备用品,每年上头都会发很多,可偏偏山阴县事儿太少了,一年也用不了几张,所以便剩下许多。 “嘭”的一声,一大捆纸被胖子放到桌上。 李慕云对那写字的先生招了招手:“过来!”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写字先生有些紧张。 “你来写个告示,就说我这里有很我多的粮,需要运到三十里外的李家镇,所有来运粮的人,运一石粮给一斗为奖励。就这样!” “就,就这么写?”写字的先生有些尴尬。 这县令得多不靠谱才能写出这么不着四、六的告示,咋一点文采都没有呢。 “那你想怎么样?这种简单直接的不好么?我让你写‘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有几个能看懂的!”李慕云不耐烦的瞪了那先生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呃……,是,是是!”那写字先生被李慕云说的无言以对,只能连连点头称是,随后上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不过你还别说,这家伙虽然落魄了些,但字写的还真不错,至少李慕云看了半天一个都不认识,气得他狠狠一拍桌子:“你特么写的这是啥?逗老子玩儿呢?老子让你写的简单一点,没让你写天书,娘的!重写!” “是,是是!”写字先生被吓了一个哆嗦,连忙换了一张纸重新写了起来,而这一次丫用的是正八经的隶书,总算是让人能看懂了。 要说这大唐这些识字的人啊,总是改不了喜欢炫耀的毛病,通俗点说就是嘚瑟。 比较出名一点的就是李白这小老头儿,你说皇上找你写个序,你就写呗,给他整满意了是不是大家都舒服,当然了,你不想写也成,装醉也不错。 可你非来一句‘天子乎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你说这不是找病么。 皇上找你,你不去就不去了,还非得嘚瑟一下,虽然可以理解为文人风骨,但是你考虑过皇上的感受没有? 人都说见官不敬早晚是病,更何况皇上乎? 所以说,唐代的识字之人啊,都有些过于理想化,文才固然不错,但却少了些处事的圆滑。 话题扯远了,咱们再说回来。 却说这写字先生写完了李慕云让他写的东西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某候爵的‘邀请’下写了十来份,同时在其‘盛情’挽留下,又陪着三胖子把十来张告示贴的满城都是,等再次回到县衙,已经是日幕时分。 “大人,小人可以走了么?”跑了一个下午,腿都有些打颤的写字先生向李慕云请示道。 “走?上哪儿去啊?”李慕云抬头看了他一眼:“打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秘书,明白吗!” “啊?秘,秘书?”写字先生愣住了。 “后院有房子,自己找一个间去吧!”理都不理这写字先生,摆摆手示意已经回来的手下带着他去后衙。 自从李慕云安排人把那个泼妇抓了之后,孙亮理智的选择了搬家,而且不但如此,这货还跑到了大牢里面陪着老婆同吃同住,看样子似乎也不打算出来了。 所以现在的后衙就是空着的,根本没人住,李慕云把写字先生安顿过去之后,这才看着前面一个小厮打扮的家伙,旧事重提:“你刚刚说你家老爷答应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粮食什么时候能到?老子的耐心有限,别逼着老子撕票!” 第一一四章 血光之灾 而就在李慕云威胁那小厮的同时,朔州刺使府。 “韩彪,没想到这次大哥竟然派了你出来。”韩复看着眼前的汉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四爷,那李慕云到底是何等人物?您能否跟某说说?” 韩复对面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生的是膀大腰圆,一脸的横肉,倒三角的眼睛中散发着阴毒的光,被他看着就好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一般。 “这李慕云其实只是一个乡下人,只不过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某位大人物,结果一步登天,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希望对你有些用处。”韩复被那汉子盯着也觉得有些不舒服,但这事儿总是他的家事,和他的侄子、侄女有关系,他只能应付着说道。 “大人物?什么样的大人物?”那叫做韩彪的汉子不解的问道。 “那人的身份我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那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就行了。”韩复想到了来自陈土的警告,最终没有说出李渊的身份。 “也罢,那我便不问了。”韩彪见韩复不说,撇嘴笑了笑起身告辞道:“四爷,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回头等接了少爷回来,还要麻烦您给照看一下。” “嗯。你去吧,小心些!”韩复点点头,看着那韩彪离开。 …… 韩彪,本来是一个混迹于市井的混混,后来因为一些机缘吧,被韩瑷收在了手下。 此人做事心狠手黑,再加上心性残忍,使得他在韩瑷手下这些圈子里并不怎么受待见。 而这家伙却对却此毫不在乎,平日里也不与那些人接触,只是忙着自己的事情,直到有一次喝了酒以后,听到两家将在说他的一些往事。 本来这种事情说来算不上什么,必竟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免不了会被人评价一翻。 但这韩彪却不是这样想,可能是借着酒劲,也可能是本来就心情不好,当他听到那两个家伙在谈论自己的时候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二对一的情况下竟硬生生将两人放倒。 而且这还不算,打倒两人之后,这家伙竟然还不罢休,又在院子里找了一块石头将两人的手脚全部砸的稀烂,最后还把两人拖到后院的粪池边上丢了进去,用粪水将两人生生灌死。 只此一次,韩彪就在韩瑷的手下出了名,其名声不在于多么能打,而在于性格的残忍。 …… 书归正转,七日之后,长长的运粮队伍来到了山阴县城外,曾经与李慕云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厮带着两个人进了县城,在县衙之中找到了他。 “候爷,您要的东西我们已经送来了,您看……要不要清点一下?” “清点?我看你们是来要人的吧?”李慕云撇撇嘴,站起身来到那小厮的身边:“走吧,如果那些粮食没有问题,你就可以带着你家少爷回家了。” “谢过候爷!”小厮倒也会说话,笑着应了一声跟在李慕云的身后便向外走去。 一路无话出了城,看着那望不到尽头的粮队,着实让李慕云大大的震撼了一下,只见两人一辆大车分成两列就那么排在官道之上,每一辆车上都堆满了硕大的粮食包,不说里面东西的真假,单就气势来说就大的吓人。 “候爷,您验一下?”那小厮陪在李慕云身边,点头哈腰的问道。 “唔!”李慕云点点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粮食堆在一起,如果说不兴奋那是假的,于是打发了三胖子去大牢带那韩强出来的同时,在那小厮的陪同向迈步向粮车走了过去。 你还别说,那韩瑷还真是个守信用的,一辆辆粮车检查过去竟然没有一辆里面掺假。 就这样,李慕云顺着车队中间夹出来的路向后走着,一面走一面拍打着粮包,丝毫没有注意到陪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厮脸色慢慢起了变化,一丝阴毒的表情慢慢浮现。 或许这个时候大家会说,这李慕云傻了吧?亲自检查那些粮包? 其实说来不然,粮食这东西自古以来就是老百姓生活的必须品,有了粮食几乎就有了一切,二十万石粮食,算一算那就是两千五百万斤,一万两千多吨。 放在大唐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有了这些粮食,那就等于是有了保命的本钱,这怎么能让某人不开心到忘乎所以。 …… 片刻之后,不远处的城门口响起一声唿哨,按照提前的约定,李慕云知道那是三胖子已经将人带过来的信号。 可是,就在他回头的那一个瞬间,异变忽生。 只见原本走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厮突然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一个虎扑上来将他从身后紧紧抱住,而就在此时,站在一边粮车旁的汉子抬手间已经抽出一根细长的铁条,对着李慕云的心口就扎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到李慕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对那铁条避无可避。 距离太近了,近到你就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无能为力的地步。 他想要躲,可是身后那小厮已经玩了命的将他抱在了怀里,摆明了就是打算同归于尽。 而他身边的那个汉子……,不说别的,单就其脸上的横肉就表明这人绝不是善茬。 李慕云很佩服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心思想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应该得益于前一世的杀手经历,让他可以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还能保证清醒的判断。 脑子里虽然在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但他的手却并不慢,就在那小厮抱住他的那一个瞬间,他的手已经条件反射一样抬了起来,死死扳住那小厮的一根手指,狠狠的向外掰了出去。 这一下完全是求生的本能,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留不留手。, 只听“嘎巴”一声脆响,接着便是身后那小厮凄厉的惨叫。 十指连心啊,平时我们的手指杵到什么东西都会疼上半天,更何况被人生生掰断。 所以那小厮在发出惨叫的同时,抱着李慕云的胳膊了同时松开了。 而李慕云也利用这短暂的片刻,将两只胳膊挡在了身前,打算赌一把那满脸横肉的汉子到底有多大的力气。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那铁条已经近在咫尺,就算他的身体再灵活,也根本无法躲开那致命的一击。 而就在他刚刚把胳膊抬起来,耳中便听到‘噗’的一声轻响,接着左面肩胛骨便是一阵冰冷,接着剧痛传来,让他忍不住发出声类似于野兽有嘶吼! 第一一五章 战兽 一个顶级杀手的成长要经历什么样的磨难?李慕云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甚至他都不想再回忆起来。 但毫无疑问的是,韩彪成功的让李慕云再次记起了那些他不愿再想起的往事。 但生性残忍的韩彪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击得手之后脸上露出一抹狞笑:“小子,韩大人说了,你既然敢动韩家的人,那就要有死的准备,” “是么?”李慕云虽然左肩被铁条刺穿,血流如注,但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痛苦之色,相反还有一丝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 “你……”韩彪从未见过有人像李慕云这样,脸上的狞笑不由一僵。 而就在这一瞬间,‘你’字后面的话还没出口,一把颜色黝黑的军刺已经自下而上穿过了他的下巴从他的头顶露了出来。 大量的鲜血顺着三棱军刺上面三条血槽飙射而出,将韩彪所有的疑问全都堵在了喉咙里面。 没人知道这把军刺是从哪里来的,在那些韩家的家将、仆役眼中,那神秘的武器好像自从一开始就在李慕云手中一样。 “噗”,军刺被李慕云用力一抽,已经没了呼吸的韩彪软软的倒了下去。 而直到此时,三胖子那边才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发了疯一样冲上来。 一世人,两兄弟,别看李慕云没事就吃饭、睡觉、打胖子,但三胖子和李慕云之间的感情并不比亲兄弟差多少。 小的时候两人一起下河摸鱼,一起偷看李寡妇洗澡,一起挨饿,一起打架……,在原本李家村的人眼中,两人其实就跟一个人差不多,不管什么事,只有能逮到其中一个那么另一个一定有份儿。 所以当三胖子看到李慕云受伤之后,立刻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狂吼一声也不管那被押出来的韩强和他的手下,疯了一样甩起一身肥肉就冲了上去。 而那些押送粮食的人当中,只有一部分是来自韩家的,大部分人只是他们雇佣来的百姓,此时眼见已经出了人命哪里还敢多待,一声喊全都四散逃去。 …… “别,别,别……”倒在地上把着手哀嚎的小厮眼看着韩彪倒下,再也顾不上手疼,面对转过身的李慕云,连连摆手。 不过这注定是徒劳的,已经被激起凶性的李慕云哪里还会给他活路,看都没看他一眼,狠狠一脚便跺了下去。 “咔嚓”一声,那小厮立刻没了声音,双手抓着自己的喉咙,一张脸变的通红,但却一丝空气都无法吸到肺中,显然是喉结被李慕云那一脚有跺碎了。 “李,李慕云,你,你不要挣扎了,得罪了尚书大人,只,只有死路一条。”转眼间死了两个人,余下的韩家众人也都有些肝颤,看着流血不止,但却没有一丝表情的李慕云,色厉内荏的威胁道。 “是么?那就来吧!”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刺激着李慕云的神经,让他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动着。 好久没有受过伤了,几乎忘了当初在那恶梦般的杀斗场中是如何活下来的,看来安逸的生活果然会让人堕落呢。 李慕云如此想着,脚下却没有停,一步步向着对面的两个刚刚从粮袋下面抽出武器的韩家家将。 “你,你别过来。”两个家将什么时候见过如此不要拿人物,见他一步步走上来,脸都快要吓青了。 不过也就是这个时候,李慕云突然又动了,右手中的军刺猛的被他丢了出去,‘噗’的一声插进两中的右边一个的喉咙,而他才是在左边一人愣神的那一瞬间,飞速上前两步一记撩阴腿踢了出去,鸡飞蛋打之后狠狠一拳砸碎了左边那人的喉结。 “呼呼……” 再次放倒两人之后,李慕云蹲在地上剧烈的喘息起来。 这身体还是太弱了,完全不能适应这样激烈的战斗方式。 到了大唐之后,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当杀手的机会,便也没有再刻意的锻炼这具身体,现在看来,当初实在不应该,这大唐远比前一世要危险的多,至少前一世很少有这种当街杀人的情况出现。 想到这里,李慕云不由自主苦笑了一下,如果这一次能够活下去,看来看的要好好锻炼一下了,三胖子的建议自己真的应该好好考虑。 不过,还是应付眼下的情况吧,四周那些韩家的家将已经围了上来,看来死了四个人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那就再弄死他们几个好了。 …… 在距离李慕云不远的地方,三胖子挥舞着一条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扁担,带着十几个跟着他们从山上下来的喽啰正与韩家的人打成一团。 还有一些韩家的家将越过他们跑向那被三胖子丢在一边的韩强。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短到让人根本来不及思考。 …… 围上来的韩家家将越来越多,抱着趁你病要你命的想法,这些人都想着在三胖子赶到之前将李慕云杀死,而只要杀死了李慕云,那一切就结束了,他们就可以趁机撤走。 “上,杀了他!”不知是哪一个突然发了一声喊,眨眼前已经有三人再次冲了上来,举着手里的刀向李慕云砍了下来。 而李慕云也在同一时间动了,就像一只豹子一般,窜了出去。 手里的军刺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其中一人的胁下捅了过去,自那人下面第二根胁骨的缝隙以四十五度角斜插而上,直取其心脏要害。 双方错身而过,李慕云的背上与左臂多了两条血槽,而对方也再次倒下了一人。 “杀……”再次受伤之后,李慕云对能不能活下去已经不报任何希望,反身便向身后两个正在发呆的家伙扑了上去,三棱军刺再次出手。 …… 又是两人倒了下去,李慕云的身上也又多了一条血槽,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多少血流出来,可见再厉害的杀手也有把血流干的一天。 而就在李慕云眯着眼睛,看着其他围上来的韩家众人时,三胖子的声音越空而来:“慕云,别怕,老子来了!” 你大爷大,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胖子难道就不知道先跑?或者用那个韩强的命来威胁一下这些人么?!难道这货脑洞又开了? 第一一六章 苏婉晴的心 “慕云,慕云你怎么样了?”就在李慕云犹豫的那么一瞬,三胖子已经浑身是血的冲进了人群,来到了他的身边。 “你大爷的,你怎么来了!”强忍着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李慕云对三胖子骂道。 “常言道:上阵父子兵!我又怎么能不来!”三胖子将扁担横在身前,头也不回的说道。 本来已经没什么力气的李慕云差点被三胖子气的一头杵地上,一字一顿的骂道:“我,日,你,大,爷!” “很快你就有机会了。”三胖子好像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兀自头也不回的说道,显然他也知道眼下的情况很不乐观,一个不好就是命归黄泉的下场。 而就在这个时候,已经被家将们救下的韩强声嘶力竭的声音传来:“杀了他们,给老子杀了他们!把他们碎尸万段!” 听到那声音之后,李慕云愕然愣了一下,对身前的三胖子问道:“你没把他杀了?” “没啊,看你受伤了,我就带人过来了。” “那人呢?” “不是伤了就是死了!” 简单的几句对话,李慕云已经对三胖子彻底没了脾气,这特么二货就个头猪,不,猪都比他聪明。 明明手里有那么重要的一颗筹码,结果丫硬是给弄丢了。 不过算了,已经这样了,棋差一招怪不得别人,李慕云叹了口气,再次握住了垂在地上的军刺。 …… “咻” “啊……” 就在李慕云和三胖子准备拼死一战的时候,一声长箭破空的声音,以及一声惨叫突然响起,接着便是一阵‘咚咚’的马蹄声传来。 救兵?竟然有救兵?李慕云愣了一下,而三胖子则扭过头,官道的远方望了过去。 此时两人已经退到了官道的外面,身后便是一片旷野,视线并不受阻,所以三胖子一扭头立刻就看到了一身亮银甲,座下万里追风烟云兽的苏婉晴正在飞马赶来,而在她身后,百余战马飞驰而来,铁蹄之下扬起漫天飞雪。 “是,是苏丫头!苏丫头带人来了!”在看到苏婉晴的那一刻,三胖子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连正在与其对峙的韩家众人也不顾了,回身扶起李慕云,大声的叫着。 李慕云也同样看到了苏婉晴,略有些模糊的视线中,只见那丫头如神话中的战神一般,手中长弓不断开合间,一枝枝长箭划空而来,收割着那些刚刚还不断逼近的韩家众人的生命。 甚至李慕云还有幸看到了‘一箭双雕’,两个站的比较近的家伙被同一枝箭射穿了脑袋。 苏婉晴用的那可是五石弓,几百步之内射出来的箭并不比传说中的狙击步差多少,人被射中之后几乎立刻就会被箭上的力道带的飞出老远。 “咻咻……”短短数百步的距离,苏婉晴已经射出了十余枝箭,将韩家众人的心里防线彻底击溃,一声喊便散了开去纷纷去解那些被套在车上的马匹。 而此时苏丫头也已经纵马来到了李慕云和三胖子的身边,片刻之后那百余骑兵也跟了上来,将众人围在当中保护了起来。 …… “慕云,慕云你怎么样?”看到李慕云肩膀上插着铁条,身上乱七八糟的刀伤,苏婉晴的眼睛立刻就红了,一个翻身从马上跳下,推开三胖子紧张的问道。 “没事,除了那铁条,都是些外伤。”李慕云摇摇头,看了看苏婉晴强撑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儿!”苏婉晴到底是将门出身,看着李慕云一身伤的情况还能保持一下理智,不过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一边查看他身上的伤口一边埋怨道:“早就跟你说了小心,你就是不听……”。 “没啥,就是一些……一些外伤,养养也就好了。”精神松懈下来之后李慕云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再次笑了一下喘息着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我皮操肉厚死不了的。” 苏婉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把挥掉眼角的泪水,用十分认真的声音说道:“你若真是死了,我便去陪你!” “……”李慕云的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最难辜负美人恩,当一个女人对他说出这种类似誓言的承诺,他还能再说什么。 而苏婉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将他交给小丫鬟婷儿照顾之后便对三胖子问道:“胖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都是什么人。” “还能是谁,还不是韩家的走狗,奉了那条老狗的命令换了人出来然后再杀掉我们。话说,这次如果不是你突然赶到,只怕我和慕云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韩家的人,那韩强呢?”苏婉晴看着那些已经将马解下来,纵马飞逃的人影冷冷的问道。 “被他们抢走了。” “抢走了?!”苏婉晴盯了三胖子一眼。 那是一种让人很难形容的眼神,里面有疯狂,有杀戮,有仇恨,也有哀伤。 三胖子被盯的打了一个哆嗦,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那就再把他抢回来吧!慕云一定不会希望他就这样走掉。”苏婉晴看了一眼已经昏迷的李慕云,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 一个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姑娘,到底要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暴发出如此厌气? 箭无虚发之下,那下韩家家将被追的上天无路,处地无门。 反击?没有用处,那沉重的钢枪已经不知收割了他们多少条人命。 逃走?还是没用,那能够把天上大雁射下来的长箭根本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逃又逃不掉,反击又打不过,一个时辰之后,韩家之人终于崩溃了,韩强第一个选择了投降,而后那些家将逃无可逃的情况下也都放下了武器。 “姑娘,苏姑娘,此事跟我没有关系啊,一切都是家父计划的,真的,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啊。”被硕大的枪头仵在脑袋上,韩强再也没了刚刚叫嚣要杀死李慕云和三胖子的勇气。 第一一七章 疗伤 在山寨上的那段时间,韩强知道了苏婉晴的名字,也知了她的身份与来历。 刚开始他被手人解救出来的时候还想着,等把李慕云和三胖子弄死了,自己就带人去那个关押他的山寨走一趟,将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占为己有。 到时候自己就有了一个武将的舅兄,家族也在军方有了自己的力量,想来到时候父亲也会支持自己,最多自己将来对这女人好一点,陪她三个月好了。 可是韩强没想到,他惦记着的女人竟然如此彪悍,而且这还不是那种虚张声势的彪悍,而是实打实的彪悍,这样的女人别说他一个韩强,就是再来十个八个估计也不够她一只手打的。 想到这里已经快要吓尿裤子的韩强不由暗自庆幸,也不知道这货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命都要没了,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有了苏婉晴从山寨上带下来的百余喽啰,那些活下来的韩家众人很快就被押到了一起,用绳子栓了押入城中牢里面。 而直到此时,苏婉晴才有时间去看人事不醒的李慕云。 刚刚为了不让韩强这个罪魁祸首逃走,苏婉晴强忍着心中的那份牵挂,现在人已经全都抓了回来,自然第一时间就回到了李慕云的身边。 “怎么样?慕云醒了没有?”县衙后宅,苏婉晴一脸紧张的看着守在门口的‘小狐仙’。 “还没醒,伤的太重了,血几乎都要流干了,而且肩膀上的那根铁条我们也不敢处理,请来的大夫也没见过这样的伤,吓的直哆嗦,根本就不敢动手治。”‘小狐仙’摇头说道。 苏婉晴听‘小狐仙’这样一说,一颗心又揪了起来,推开紧闭的房门走进了房间。 只见房间里面李慕云正侧身躺在榻上,脸色白的吓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都被换掉了,一条被扯的乱七八糟的被子搭在身上,六、七处深可见骨的伤口露在外面,那根穿透了肩胛骨的铁条就那么支棱在那里,看着异常吓人。 “丫头,你回来了?那韩强抓到没有?”三胖子被包成了粽子,此时正强打精神守在李慕云的身边,见苏婉晴进来,立刻问道。 “人抓到了,已经押进大牢里了,等慕云醒了之后让他处理。”苏婉晴简单的回答了三胖子的问题,来到李慕云的身边,贝齿轻咬陷入一场天人交战之中。 李慕云的伤根本不容再拖下去了,若是再不救治只怕很难活过今晚。 可若是救人又怎么救呢?苏婉情从来就没有见过如此重的伤,从打有记忆以来,她见过最重的就是箭伤,至于刀伤也尽限于伤到手和脚,像李慕云这样,满身都是刀口,人跟破麻袋一样的伤,别说见,听都没听过。 但就算是这样,人还得救,总不能眼看着心上人就这么没了。 …… 想了半天,苏婉晴终于下定了决心,眼中露出一丝决然,回头对‘小狐仙’和婷儿吩咐道:“你们安排人生一堆火,然后再弄一只干净的烙铁。” 显然,这丫头是想到了上次李慕云整治韩强的法子,既然韩强那个傻X都能在那种情况下救活,这办法应该是好使。 可怜的丫头,她现在也是真没有办法了,三胖子那货根本就靠不住,而山阴县里又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陈木他们看上去应该有些经验,不过回山寨一来一回怎么也要半天时间,到时候只怕李慕云早就已经挂了。 两个丫头出去安排人准备东西了,三胖子有些紧张的看了李慕云一眼,又看了看苏婉晴:“丫头,这,这铁条可咋整啊,总不能就这么插着吧?” “拔出来,你拔!”苏婉晴看着三胖子说道。 “我,我不拔,我……,我下不了手。”三胖子把头摇的飞快,隐约间似乎连鼻屎都甩出来了。 苏婉晴见三胖子胆小的样子,也知道这货靠不住,不由有些为难。 要知道,这种伤最好的办法就是抽冷子直接把铁条抽出来,若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慢慢抽只会让伤口更加恶话。 而且不仅如此,若是拔的时候慢一些,还会使伤者更加痛苦,这对于本就奄奄一息的李慕云来说简直就和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 苏婉晴和三胖子又互相推诿了半天,最后三胖子急了,干脆躺下装死,任凭苏丫头如何叫他也不起来。 无奈之下,苏婉晴只能亲自动手,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情况似乎也只有她动手最合适,其他任何人来了,估计都不会干这种事情。 火已经生好了,烙铁也已经烧红了,万事俱备。 苏婉晴鼓足了勇气,抓住了插在李慕云肩上的铁条,在看到三胖子等人已经按住李慕云之后,双眼一闭,猛的一用力。 “嗤……”的一声,接着便是李慕云一的声闷哼,铁条在极短的一瞬被苏婉晴抽了出来。 …… 疼,真是太疼了,剧痛中李慕云恨不能自己已经死了。 不过当他模糊的看到举着烙铁向自己走来的苏丫头时,头皮立刻就炸了,本就虚弱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奋力的大吼一声:“别特么用那东西,会死人的!” “啊?”苏婉晴原本就有些不知所措,亲自动手也是无可奈何,此时见李慕云醒了之后竟然没有再昏过去,立刻六神无主的问道:“那,那怎么办!” “刀,刀伤,用,用针缝起来。”刚刚的那一声大吼已经用完了李慕云全身的力气,简单的说了一下之后立刻又昏了过去,至于说苏婉晴那丫头到底有没有听到……一切听天由命吧。 这一次真是伤的太重了,李慕去没有经过丝毫锻炼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这样的伤,这就好比我们开车一样。 你原本开的是跑车,一脚油门车速直接飙到两百八。 而现在开的是微面,人虽然没换,但车就算你把脚踩到油箱里,也开不出两百。 这个比喻或许不怎么恰当,但道理还是说的通的,大家领会精神就好,不必过于深究! 第一一八章 报复(上) 李慕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迷蒙的双眼刚刚睁开身边已经传来婷儿惊喜的叫声:“小姐,小姐,候爷醒了,候爷醒了!” 随后,李慕云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脚步声来到自己身边,一张十分熟悉的俏露,带着憔悴与担心出现在他的眼前。 “慕云,你觉得怎么样?你,没事吧?”苏婉晴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但却有着说不出的惊喜之意。 “婉晴,我昏迷了多长时间?”李慕云的眼中闪过一丝疼惜,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丫头那天说过的话至今犹在耳畔,若说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才真是扯蛋。 “已经三天了候爷,小姐这几天一直不眠不休的守在您身边,如果您再不醒只怕小姐……” “婷儿,出去!“ 多嘴的小丫头被苏婉晴赶了出去,不过尽管如此,苏丫头的俏脸依旧泛起丝丝红润,没了前几天叱咤风云时的巾帼形象。 “谢谢!”李慕云看着略有些尴尬苏婉晴,嘴角微微挑起。 伤还是太重了,让他根本没有力气做过多的动作,能动动嘴角已经很不错了。 苏婉晴抿了抿嘴,这虽然不是两人第一次独处,但想到前几天对李慕云说过的话,苏丫头的小脸还是不自然的红了起来,呐呐的低声应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对了,胖子呢?他怎么样了?”可能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李慕云岔开话题问道。 “他没事儿,都是一些皮外伤,那些韩家的人目标不是他,所以他伤的不重。”苏婉晴小心的坐到床榻的边上,像是生怕碰到重伤的李慕云,端过一只早就放在一旁的大碗说道:“你还是先把药吃了吧,婷儿出去了,估计过一会儿胖子就会过来。” “药?”躺在榻上的李慕云虽然看不到碗里是什么,但却已经自动脑补了一碗黑漆漆的脏水出来。 “是啊,你伤的太重,大夫说怎么也要休养半年。” “半年?是不是太长了?”李慕云皱了皱眉。 以他的性格,让他在床上躺半年那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一些。 “如果觉得时间长就快点把药喝了,喝了之后就可以早一点好起来。”苏婉晴用哄孩子的语气说着,随便用汤勺盛了一勺黑乎乎的东西,放到了李慕云的嘴边。 得,都这样了,李慕云还能说什么?除了在心里祈祷三胖子快点来救驾,就只能张开嘴,任由苏丫头把那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脏水’灌进他的肚子里。 …… 不过你还别说,这药虽然苦了些,但喝到肚子里之后暖洋洋的,还真让李慕云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昏迷这几天身体太过缺乏水份的关系。 但俗话说的好,药虽好,但也不能多喝,这满满一大碗的‘脏水’灌进肚子里,差点没要了李慕云的命。 幸好到了最后关头,粽子一样的三胖子过来了,接替了苏婉晴的工作。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人有三急,李慕云就算是脸皮再厚也没办法当着一个黄花大闺女说出来,而三胖子的到来正好给他解了围。 …… 一番折腾,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李慕云在硬逼着苏婉晴去休息之后,将三胖子叫了过来:“胖子,那瞎子呢?去把他给我找来。” “什么瞎子?”三胖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就是那天你找的那个会写字的瞎子,人呢?”李慕云的语气加重了一些。 三胖子似乎终于想到了瞎子是谁,不过想到当时被李慕云狂殴,这胖子立刻没好气的说道:“我上哪儿知道去啊,那天不是你把人打发走的么?” 李慕云听到胖子这么说也有些没了脾气,眨了眨眼睛,有些郁闷的说道:“那就派人去找,一定要把那老灯给我找回来!” “成,这事儿我记住了。”三胖子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没有说。 不过李慕云跟在胖子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可以说他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道:“咋了,有什么屁你就放!” “粗俗!”胖子鄙视了李慕云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个韩强你打算怎么处理?还有他的那个妹妹韩文英。” 韩强虽然苏婉晴抓回来了,但因为身份的关系,使整件事变的十分尴尬。 杀了他必然会得彻底得罪当朝的刑部尚书,可是不杀的话心里又堵的慌,这就是胖子为难的地方,所以才会跑来问李慕云。 但让三胖子有些意外的是,李慕云似乎对那小子并不怎么上心,只是默默想了一会儿便说道:“找个机会,把他放了吧,记住别让他知道是我们放的他。” “放了?为啥啊?那王八蛋可是想要弄死我们两个。”三胖子有些惊讶的问道。 “杀了他你不觉得太便宜了么?”李慕云哼了一声,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道:“让他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在恐惧中受到煎熬这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 原本还以为李慕云怂了,三胖子有些不大高兴,但听到了后来胖子脸色就变了,后背上的汗毛都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世人都知道,其实死并不是那么可怕,这个世界上总不缺各种各样的死法,左右不过‘咔嚓’那么一下,两腿一蹬眼一闭,完活! 可是在死之前的那段时间呢?等死的感觉那就是一种煎熬。 这就像高考,其实高考本身并不可怕,进了考场,看着卷子,你会发现也就那么回事儿。 可是考试前的那三年模拟大家都是怎么过来的?每天倒计时的那段时间大家又是怎么过来的?那种煎熬有几个人还想再回去试试? 当然了,如果您是学霸那一类型就只能另当别论,不过学霸总是少的,换句话说能够慷慨就义的人同样也不多。 像韩强这种花花公子,你只要告诉他,老子指不定啥时候来取你狗命,然后再把他放了,估计这货用不几天就能把自己给整成精神分裂。 这就是李慕云真实想法,而且不但如此,醒来之后的他甚至还在计划着要不要把‘小狐仙’放出去,反正那丫头一天到底就想着怎么搞死韩强,把她放出去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一一九章 报复(中) 时间一点一点的就这么过去,李慕云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因为此时还是冬天的原因,虽然他一直接心的伤口感染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一日三次比吃饭还准时的喝药时间让李慕云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慕云,来,再喝一口!”苏婉晴递上勺子。 “不,不喝了,真的不喝了!”李慕云把头藏在背里,闷声闷气的咕哝。 “就一口!”苏婉晴继续劝。 “一口也不喝!”李慕云继续抵抗。 “啪”“你喝不喝!”苏丫头急了。 “喝,马上喝!”李慕云怂了。 这样的节目每天都会准时上演三次,看的三胖子都有些无语了,也不知道这对狗男女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当着一只单身狗的面这样秀恩爱真的好么?! 于是乎三胖子想到了一首以前从李慕云那里学来的歌,扯着嗓子就开始嚎了起来:“听……,狗哭的声音……”。 “哐”一只汤勺被丢过来,伴随着李慕云的骂声:“滚,你大爷的!” …… 山阴县闹出这么大动静,死了好几十人,县令重伤不举,不是,重伤不起瞒是瞒不住的,而且李慕云也没想瞒着谁。 所以身在朔州的韩复几乎在事情发生的第三天就收到了消息,只不过那消息都是老百姓以讹传讹,并不准确。 但就算这样,韩复的心中不禁暗暗埋怨韩彪不懂规矩,竟然连当街刺杀朝庭命官这种事情都敢做。 可是当过了两天之后,韩复等不到韩强,也等不到韩家这次派到山阴县的任何一人这才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头。 于是韩复再也坐不住了,借着下乡视查的理由,打道山阴县。 …… 刺杀事件发生的十天之后,韩复终于来到了山阴县城,远远的看着那残破的城墙,不知怎么心里就生出一股子烦躁的情绪。 一路无话进了城,在衙门口守卫敌视的目光中,韩复带着人鱼贯而入。 此时的山阴县衙门从上到下已经全都换成了山寨里的人,以前的那些衙役早就已经被苏婉晴那丫头打发回家去了。 那些人在刺杀事情发生以后竟然袖手旁观,如果不是李慕云已经醒了,苏丫头几乎有将他们全都杀死的决心,现在全都被开革出去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 小院当中,婷儿从外面急急跑了进来,正赶上从里面抱头鼠窜出来的三胖子,被吓了一跳的同时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越过他进了房间,略有些紧张的说道:“小姐,候爷,朔州刺使来了!” “什么?韩复他还敢来?”原本正柔情蜜意的与李慕云嬉闹的苏婉晴脸色瞬间一沉。 李慕云伤成这样,全都是韩家的人搞的鬼,现在这韩复竟然还敢登门,这不分明就是猫哭耗子么。 “小姐……”婷儿被苏婉晴的表现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斜靠在榻上的李慕云开口,才算是解了围:“婷儿,去把韩使君请进来吧,就说我身体有恙,不能远迎。” “诺!”婷儿答应了一声,又看了苏婉晴一眼,见她没什么表示,这才转身出去了。 “慕云,那韩复分明就是不安好心,你还见他干什么。”苏婉晴等婷儿走了,有些埋怨的对李慕云说道。 “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上官,我一个小小的县令,人家能来看我那是给我面子,我还不得兜着?”李慕云的语气中带着不屑,但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是候爷,不是县令!”苏婉晴横了李慕云一眼,对他装犊子的行为有些不齿。 不过,打情骂俏的时间也就到此为止了,外面已经有脚步声传了进来,时间不大韩复已经出现在门口:“朔州刺使韩复拜见逍遥候!” “进来吧!”李慕云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听着就像要死了一般,这又不禁让韩复心里‘咯噔’一下,脚下加快速度三两步间进了屋子。 房间中的光线有些昏暗,家具的摆设也十分简单,一桌一椅一书架,再就是一张不大的床榻,而床榻的边上则放着一个木墩。 韩复没想到李慕云的房间里陈设会如此朴素,愣了片刻之后才看向榻上斜坐着的李慕云:“见过候爷。” “韩使君,请坐吧,寒舍简陋,让你见笑了。”李慕云有些虚弱的指了指身边的小墩子,与刚刚跟苏婉晴调侃时的那种精神状态相比,差了不止一个等级。 “候爷,下官治下无方,以至于让您受了如此重的伤,下官……” “算了,几个凶徒而已,现在该杀的杀了,该抓的抓了,还是不要再提了。”李慕云摆摆手,示意韩复不必解释。 而事实上,韩复也的确不用解释,谁都不是傻子,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释清楚的,而且如果解释有用的话,还要王法有什么用。 …… 没用的闲篇扯了一会儿,韩复见李慕云一直不往正题上说,自己首先还是忍不住了,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问道:“候爷,那凶徒既然已经抓到了,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当然是慢慢的杀掉最好!李慕云如此想着,但口中却说道:“这事情却是有些麻烦,那凶手似乎与大人和刑部尚书有些关系,这让我很为难啊,也不知道要不要审!” 韩复听完李慕云的话,也知道正题来了,略一寻思便接过话茬说道:“候爷,按说此案既然与下官有牵连,下官本应避嫌才是,可您也知道,这事情必竟是发生在下官的辖区……” “那又怎么样?”李慕云的脸色微微一变。 “候爷,事情发生在本官的辖区,本官自然有审案之责!”韩复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他很清楚自己那个侄子到底是个什么德性,如果让李慕云来审,三木之下怕不是连五岁尿床的事情都能交待出来。 所以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他都要参与,哪怕是得罪了李慕云也无所谓。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个情况还说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双方已经是死仇了好不好。 第一二零章 报复(下) “这么说韩使君是不相信我会秉公执法?”李慕云见那韩复似乎执意要参与到案子审理当中,而且还颇有要将主犯提走的意思,脸色不由阴沉了下来。 “候爷重伤在床,而且又没有断案的经验,本使君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韩复与李慕云对视着,寸步不让。 “如果本候不放人呢?”这还是李慕云第一次自称本候,以往的他总是不想以势压人,现在看来不压不行了。 “候爷,按说您是没有资格来审这件案子的,因为您本身就是当事人,试想一下,总没有原告审被告的道理吧?而且论实职,您只是县令,而本使却是刺使,说句不好听的,本官要提人您档不住。”韩复此时也是拼了,他是绝对不会把韩强交给李慕云来审的。 苏婉晴在一边终于是听不下去了,贝齿轻咬对那韩复说道:“韩刺使,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苏姑娘此言差矣,所谓举内不避亲,举外不避仇,本官虽然与主犯有些关系,但还请姑娘相信大唐律法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你……” “婉晴!”李慕云摆手止住有些冲动的苏婉晴,淡淡说道:“我们要相信韩使君的操守,相信韩使君一定会给本候一个满意的答复,对吧?” “不错!”韩复点点头,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担忧。 李慕云的冷静让他感到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还是尽快把韩强带走才是正理。 …… 韩强最后还是被韩复提走了,就在韩复到来山阴县的当天。 苏婉晴和三胖子等人都对此事一肚子腹诽,认为李慕云完全没有必要怕那个韩复,如果他把人扣住,坚决不给,大不了最后去长安打御前官司,相信到时候有苏烈这个大哥的帮衬,怎么也不会输,就算不能把韩瑷搞定,弄死韩强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现在倒好,人就这样给放了,这不是扯蛋么?再想抓他回来或者打御前官司只怕又要难上许多,那小子回家之后完全可以和他老子对上口供,再想弄死他难上加难。 “你们想的多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不要忘了,我们手里还有另一个筹码。”李慕云对两人的态度根本不以为意,靠在榻上,拿着一本志怪小说边看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还有筹码?什么筹码?”三胖子郁闷的翻着白眼说道。 “韩文英啊,你怎么把那个娘们儿给忘了?” “韩……,你是说孙亮的那个娘们儿?” “对!”李慕云把手里的书合上,看着三胖子说道:“明日升堂,审理韩文英窃取公粮十五万石一案,你去安排一下吧。” “好,我早就看那娘们儿不顺眼了,这次一定要好好整整她。”三胖子听到韩文英这个名字,立刻来了精神,跳起来就往外跑。 只有苏婉晴有了那么一丝犹豫,抿了抿嘴唇说道:“慕云,这,这样好么?一个女流之辈,三木之下岂不是……”。 “放心,咱不用三木,若是动了大刑岂不是显得没了本事?”李慕云撇了撇嘴,笑的有些诡异。 …… 翌日上午,被关了近一个月的韩文英第一次见到了阳光,蓬头垢面的她被狱卒押着来到衙门的大堂之上,见到了那个她一直有些看不起的逍遥候。 李慕云的伤并没有有,人还是很虚弱,脸色也白的吓人,手中拿着一根牛皮索来回翻弄着,就好像小孩子在翻花绳。 韩文英静静的看着他,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李慕云,没想到你竟然没死,真是苍天无眼!” “是啊,的确是苍天无眼。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死,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了。”李慕云的声音很轻,空旷的大堂上如果不认真听根本听不清楚。 “呵呵,笑话,想让你姑奶奶我死?等下辈子吧!”韩文英除了没有大喊大叫之外,脾气与秉性跟当初一般无二,看的众人直皱眉头。 不过李慕云似乎并不在乎她在说什么,手里依旧在摆弄着那根牛皮绳,也不知那东西怎么就那么好‘好’。 直到良久之后,站在堂下的韩文英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李慕云这才叫来三胖子,对他耳语了一会儿,随后便打发他下去。 …… 没有想像中的上夹棍,也没有想像中的打板子,更没有想像中的红烙铁。 可是仅仅二十余个呼吸之后,韩文英依旧觉得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两根大拇指上,脚下只有两只脚尖能够触及地面,如果不想手指过于疼痛,那就只能用力的踮脚。 可是脚指又能有多大的力气?怎么可能支撑起全身的重量? 所以不到一刻钟之后,自以为硬气的女人就开始哀嚎,开始胡言乱语,先是骂人,骂了不到半刻钟便开始求饶。 然后李慕云似乎并没有听到一般,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韩文英那娘们儿真的受不了了,大冬天汗水竟然浸湿了脚下的地面,这才让人把她放了下来。 “说说吧,粮库里的粮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韩强指使你偷的?” “是,是的!”韩文英哪里还有刚刚的硬气,脑袋点的飞快。 “写下来!” 一张纸被递到了她的面前。 韩文英没有任何犹豫的接了过来,将韩强如何威胁自己,自己又是如何无奈才会帮他运走粮仓里的粮食写的清清楚楚,虽然事情本身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韩强是如何策划行刺本官的?”等到韩文英写完了,李慕云又让人丢出一张纸。 “这……”韩文英愣住了,心说我哪儿知道啊。 可是当看到李慕云阴郁的目光,以及他手中的牛皮索之后,这娘们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提笔飞快的又写了起来,片刻之后一篇声情并茂的故事便跃然纸上,看的三胖子目瞪口呆,一次又一次向李慕云竖起大拇指。 同样是屈打成招,李慕云却已经玩出了新花样,扣拇指的方式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就算是将来这娘们儿想反口都找不到合理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是被屈打成招。 而她写出来的东西,却可以成为把韩强送上刑场的一把利剑。 希望与绝望之间,李慕云很想亲眼看看那个花花公子是如何死不瞑目的。 第一二一章 你手上有东西 在某些不知情的人眼中,李慕云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土鳖,而一个土鳖却敢挑战刑部尚书这样的权威人物,很显然是不知死活的表现。 韩瑷如此想着,其他一些知道消息的人同样如此想着,直到山阴县的事情暴发之后也依旧如此,没人把李慕云放在心上。 大唐正是刚刚建国的时期,正是公爵满地走,候爵不如狗的时候,一个候爵的死活在一些老牌贵族和新生代的勋贵看来,还真不如自家一条狗重要。 …… 刑部尚书府,韩瑷看着从朔州送来的信,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这李慕云还算是识相。” “老爷,那还要不要再派人……”韩瑷身边的管家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罢了,此人身边有苏烈的妹妹在,人手少了根本不是其对手,人手多了,陛下那里却是不好交待。”韩瑷摆了摆手,想了想又说道:“真没想到,苏烈的妹妹竟然有如此超绝的身手,李慕云那小子竟然有如此好的运气。” 管家束手而立,并没有加入任何评论,他知道那只是韩瑷在感概,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管家!”而就在管家等在一边,无所事事的时候,韩瑷又说话了:“回头等那逆子回来之后,你把他安排到封地去,告诉他,没有我的命令,以后不准回京。” “是!”管家并没有问原因,因为他很清楚,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多对自己越不利。 …… 话分两头,却说那韩强坐着囚车离开山阴县,还没走出两里,便对着前面的马车嚷嚷起来:“四叔,四叔,快点把我放开啊。” “少爷,您还是先委屈一下,等过了前面山脚小人一定放您出来,您看如何?”囚车边上,‘三子’赔着笑说道。 “如何个屁,快点把老子放了,否则回去之后小心你们的脑袋!”韩强自然认得自己四叔的心腹,于是瞪了‘三子’一眼恨声说道。 “少爷,眼下还在山阴县的地界,现在让您出来只会授人口实,要不您再忍忍?”‘三子’并没有在乎韩强的威胁,脸上依旧笑嘻嘻的。 “放屁,老子已经在大牢里待了多少天了,而且老子身上还有伤,若是冻坏了,你们担待的起么?!”韩强哪里管什么授不授人口实,拍着囚车的栏杆叫嚷道。 而就在‘三子’有些纠结,不知道应不应该把韩强放出来的时候,前面马车里韩复的声音传了来过:“‘三子’,带他来老夫的马车。” “诺!”‘三子’如释重负的答应着,拿出钥匙打开了囚车,将韩强从里面扶了出来。 而就在韩强搓着手,进入韩复的马车,准备暖和暖和然后再与韩复商量一下如何处置李慕云的时候,一道黑影便从他的余光中闪过,着着便是“啪”的一声脆响,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 “四,四叔……”韩强被打懵了,呆呆看着韩复。 “畜生,亏你还有脸说把你放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给家里惹了多大的麻烦?”韩复的脸上有着一丝狰狞,让本有些不服的韩强自觉的闭上了嘴巴。 “说,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说你就是因为文英一句话就跑过来了。”见韩强不说话了,韩复这才冷着脸问道。 “我,我跟长孙冲赌,赌钱输了,差了他两千多贯。”韩强不敢隐瞒,把自己前段时间在长安惹出的麻烦说了一下,然后说道:“堂妹说那李慕云就是个空筒子,根本不足为惧,所以……” “所以个屁,你连人家的后台是谁都不知道,就跑到这里来?而且大哥也是,明明粮都运来了,却还要节外生枝干什么!”韩复越想越气,忍不住开始骂起闲街。 可是不想韩强这小子狗改不了吃屎,揉着还有些火辣辣的脸不屑的说道:“我韩家的便室岂是那么好占的,如果不给他一点厉害看看,他还以为……” “闭嘴吧!”韩复看着还没有受到教训的侄子,恨其不争的说道:“等一会儿回到朔州你收拾一下马上回家,路上不得耽搁,我会亲自给大哥写信,如果你回家晚了,当心你的一身好皮!” “那,那他们呢?”韩强指的是那些对李慕云发起刺杀的韩家众家将。 “他们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韩复淡淡的说着,但眼中却带着一种别样的情绪。 …… 山阴县,李慕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拆掉了那些缝合伤口的丝线,虽然被绷带绑成粽子一样,但已经可以拄着拐杖慢慢行动,总算是让他可以摆脱苏婉晴的每天‘关照’。 晚饭时间,李慕云,三胖子,苏婉晴还有‘小狐仙’挤在一张桌子边上,四菜一汤吃的好不香甜。 不过三胖子闲不住,吃着饭觉得着无聊便问李慕去:“我说慕云啊,这案子也审了,口供也有了,接下来你打算咋办?” “等着”李慕云看了三胖子一眼。 等了一会儿。 “好了没有?接下来你打算咋办?” “我说了,等着!”李慕云再次说道。 又等了一会儿。 “你……” “我说等着,等那小子到了长安再说,你是不是傻!”对于胖子的智力,李慕云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翻着白眼说道。 “噗嗤……”苏婉晴在一边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一下子笑了出来:“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么搞笑,吃饭呢。” “哦。”三胖子应该是被苏婉晴前段时间的表现吓到了,只要是这丫头说话,丫连个屁都不敢放。 可是李慕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看了三胖子一眼,随口说道:“你左手背上有东西。” “有东西?什么?”有些走神的胖子条件反射的翻过了手,然后这胖子就悲剧了。 满满的一碗疙瘩汤,一点都没糟蹋,直接扣到了两腿之间,肚脐往下三寸的那个地方,然后就听那胖子‘嗷’的一声惨叫跳了出去。 第一二二章 背后的博弈(上) 草草用过一顿并不怎么美味的饭食,婷儿那丫头负责收拾桌面,而李慕云责是站起身,抓起身边的拐杖,默默向小院的外面走去。 “李慕云,你要去干什么?”苏婉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去前面看看,好多天不活动,身子骨都快要锈死了。”李慕云默默回答道。 “是么?我记得前天好像有人不是这样说的!”苏婉晴的声音在接近。 “呃,对了,我刚刚听到有鼓声,我去前面看看是不是有人告状。”李慕云脚下速度越来越快。 然而奈何他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对他的行动构成了极大的阻碍,所以只能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在他的面前,也出现了三胖子那堪比小山一样的身体。 ……片刻之后…… “三胖子,你大爷的!”一阵杀猪般的叫声在小院上空回荡。 “忍着点儿,一会儿就好了啊。”三胖子兴灾乐祸的声音带着一丝欠揍的味道。 “你特么怎么不来忍,你大爷的,老子跟你没完……啊……!”又一声销魂般的惨叫。 “李慕云,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儿,不就是换点药么,至不至于叫成这样。”苏婉晴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与此同时,一块带着污血的布条被丢到地上。 剧烈的疼痛已经让李慕云无力再说什么,一尺来长的大镊子在眼前晃来晃去,他知道更疼的还在后面。 左肩上的贯穿伤实在是太重了,又没有办法缝合,只能采用不断换药的方式来防止感染。 虽然那伤口却并不大,只是一个小洞,但却让治疗难度成倍增加,而痛苦自然也是成倍增加。 看着一圈麻布被缠到一尺长的大镊子上面,然后苏婉晴人影消失,然后便又是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麻布摩擦伤口,再加上药物对伤口的刺激,单单酸爽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其恐怖。 这里如果有朋友理解不了李慕去所受的贯穿伤,建议大家可以去看一下割痔疮的手术。 除了位置不一样,其治疗手法大体相同,同样是一尺来长的大镊子,同样是缠上纱布,同样是用力捅进伤口里面。 每天一次,绝不拖延。 …… 好不容易换完了药,李慕云已经被胖子压的进气多出气少,众人好一顿拍打之下才缓过劲儿来,有气无力的指着三胖子:“你大爷的祖奶奶,你等老子的伤好了,从‘上阵父子兵’开始,一件一件全都还给你,你最好拿个小本子记下来。” “嘿嘿,那也要等你好了再说不是。”‘啪’一的声,肩膀上的伤口被三胖子有意无意的拍了一下,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叫声。 …… ‘金銮殿’山寨之上,老李渊口着美酒,享受着难得的阳光,除了没有那美艳的歌姬,似乎一切都与在皇城之内没什么区别。 不过相比那冷冰冰的皇宫,李渊还是喜欢这里的自由自在。 只可惜…… “陈木,那小子的伤怎么样了?”躺的有些无聊了,李渊把话题引到了李慕云的身上。 “太上皇,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陈木回答道 “你觉得这次的事情有没有老二的手尾?” “这……,依臣来看,此事与皇上没什么关系,否则逍遥候当日必然不能幸免。” 李渊问的纯粹就是诛心之言,可陈木又不能不答,所以只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猜测不满足这老头儿的求知欲。 李渊对陈木的回答不置可否,想了想又问道:“那小子有没有向你求援?” “这倒没有,逍遥候一直在独立处理此事,而且……而且还把韩瑷的儿子给放了。”陈木对李慕云放走韩强一事很不理解,自然而然的便在老李渊面前说了出来。 “放了?”老李渊疑声问道。 “是的。放了,听说是朔州刺使亲自来要的人,然后逍遥候就把人放了。” 长时间的沉默,老李渊似乎判断李慕云到底想要干什么,半晌之后才对陈木说道:“你回长安一趟吧,告诉老二,这李慕云朕绝不允许他有失。” “诺!”陈木应了一声,并没有任何的质疑。 反正在他们三兄弟的眼中,李慕云就是老李渊的私生子,所以李渊这个当老子的就算是再关照那小子,似乎都很正常。 …… 长安,太极宫。 “嘭” 李世民满脸怒容的一拳砸到桌子上:“韩瑷!到底是谁给了他刺杀当朝候爵的胆子!” “陛下息怒,此事想来应该是颖顺县公觉得心气难平吧,所以才会一时冲动做下错事。”长孙无忌坐在李世民的下首,为韩瑷解释。 “无忌,你这是在为他背书?” 背书,就是担保的意思,显然这是李世民在认为长孙无忌这个大舅哥儿与韩瑷之间有什么勾结。 长孙无忌摇摇头:“陛下,臣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现在外面都在说陛下对那逍遥候的恩宠有些过了,所以臣觉得若是现在处理韩瑷只怕会为那李慕云引去更多的敌人。” “真是这样么?”李世民皱了皱眉头。 “陛下,韩瑷家中世代公卿,在朝中亦有不少应援,可那李慕云却是突然掘起,朝中并无任何势力。”长孙无忌善意的提醒道。 他自小与李世民一起长大,又是长孙皇后的亲哥哥,所以深得李世民的信任,一些明显有些犯忌之言,对他来说却是百无禁忌。 而李世民作为一代帝王,他的想法与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普通人走一步看三步已经是极限,但这位帝国主义头子却可以走一步看五步,甚至十步。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弑兄囚父之后,凭借八分之一的汉人血统在后世获得极高的评价。 所以长孙无忌并不知道,自己的提醒在这位妹夫的心中已经转变成一个让人十分意外的决定,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在李世民的脑子里慢慢成形。 正是这样的一个想法促成了韩瑷更进一步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待其后悔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在被算计,而算计他的人就是伟大的皇帝陛下。 第一二三章 背后的博弈(中) 不得不说李慕云这一次的确是低估了大唐勋贵们的底限,前一世的时候,那些有身份的人如果不是想要鱼死网破很少会进行这样的刺杀,因为每一个圈子都有自己的规矩,你今可以为了钱去杀别人,那么别人就会为了钱来杀你。 更何况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因为一点钱就大动干戈很容易会被圈子里的人排斥,会成为一个异类,到时候别说做生意,只怕连说话都没人会听。 李慕云正是估计错了形势,以为大唐勋贵也会像自己熟悉的那个时代的人一样,所以才会疏于防备,以至于受了重伤。 不过好在他运气不错,苏婉晴来的及时,这才没有把小命交代在那些只会拎着一把破刀乱砍的家将手里。 坐在去往长安的马车上,李慕云回忆着自己这几天的种种经历,规划着今后的行为标准和处事方式。 “慕云,这次去长安你打算怎么做?”三胖子坐在李慕云的对面,打破了沉默。 “还能怎么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韩强在我们县犯了案子,自然要拿他回去问案。”呆呆出神中的李慕云回过神来,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你一个小小的县令跑到人家刑部尚书府上去抓人家儿子,你觉得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三胖子以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看着李慕云。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不过随着距离长安越越近,他还是想要再确定一下。 “我跟你说过,人我们一定可以带回去,就算是那才老鬼有什么报复性的举动,也只能等我们回去之后,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李慕云无奈的看着胖子,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李慕云宁可自己爬到长安,也不想带上这个啰嗦的家伙。 果然,三胖子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向李慕云问道:“你怎么保证那老灯不会在长安城动手?在山阴县他都敢对你下手,更不要说到了长安。” “不知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李慕云实在不想再对胖子解释这一切,随口敷衍他一句之后,干脆闭上眼睛假寐起来,任那胖子再说什么也不理他。 …… 朔州距离长安一千七百余里,马车的速度就算是玩了命一天也就是两百里左右,所以从山阴县出来到长安,李慕云一行整整用了十二天时间。 等他们到了长安,时间已经是上元节之后,错过了那著名的上元灯会,而且不但如此,他们赶到长安的时候还正好赶在晚上。 看着那紧闭的城门,李慕云一脸的尴尬。 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限行这事儿似乎一直都是存在的,只不过从白天限号改成晚上禁止入城,虽然这样做是为了安全,但不可否认结果是一样的,他们这一行被关在外面进不去了。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长安的天气已经开始转暧,与朔州那边相比晚上与其白天的温度差不多,索性李慕云他们便在城门口蹲了半宿。 …… 红日初升,城门口等着入城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随着一阵刺耳的门轴摩擦声,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 接着,李慕云便看到两排身着铠甲的军卒从城中大步走了出来,就跟后世的仪仗队差不多,分列到城门的两侧之后,在其长官的招呼下,等在城门两侧的百姓才开始动了起来。 李慕云一行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随着人流进入了这座让他无数次幻想过的城市。 …… 后来有人问李慕云,第一次进长安是什么感觉。 李慕云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摇头。 对于个拥有后世无数大都市记忆的人来说,大唐时代的长安其实并不大,能让李慕云看的只是一种情怀,而这种情怀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也就淡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特么不到长安真不知道自己官儿小。 在山阴县李慕云完全就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可是到了长安特么一个城门的守卫就有七品,市场管理所所长(东西两市的署令)竟然是六品官,而且人家这县令竟然是五品的。 当然,这还是指实职,如果按散官来算……。 好吧,事实上不管怎么算,李慕云发现自己这个从三品在长安都上不了台面。 “呔,站住!” 就在李慕云感概长安城官儿毛的时候,一个粗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仔细去听却发现那声音有些耳熟。 还没等李慕云想清楚那声音的主人是谁,便听那人又说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走错路了不知道么?” “大人,我们是朔州来的,不,不知这里的规矩……”赶车的喽啰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声解释。 “这中间乃是御道,看在你们是外乡人的份上,本将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马上离开。”那粗豪的声音虽然不善,不过人却并不坏,听那喽啰说话的声音不是长安本地人,便也没有深究,摆摆手便让将马车驱离了路的中间。 当然了,这里所说的马车走在御道上,也不过就是马车的一个轮子碾到了路中间的一段御道,并不是真的跑在上面,如果那样的话,估计那叫住李慕云一行的人也不会这么容易放他们离开。 不过就在马车刚刚偏离主路的时候,掀开车窗帘子的三胖子突然惊讶的叫了一声:“程处默……” 不想那拦路的家伙耳光倒也灵光,竟然听到了胖子的声音,立时看向马车:“谁啊?谁叫老子?” 看到如此情况,李慕云自然不好再装傻,一掀马车的帘子从里面探出身子,抱拳道:“程小公爷!” 程处默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揉了揉眼睛,随后便兴奋的叫道:“哎呀我了个去的,姐夫!?” 让一个人学好不容易,但学坏只需一小会儿。 只在山寨上待了短短的一天时间的程处默,学了一口流利的脏话,看到李慕云的同时,条件反射的便吐了出来。 第一二四章 背后的博弈(下)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李慕云也没有想过能在刚进长安城便遇到程处默这个故人,惊喜之余便吩咐那赶车的喽啰将车赶到路边,与那程家大公子攀谈起来。 “我说姐夫,到了长安城咋不到家里坐坐呢?莫不是看不上俺老程?”程处默还是那副大咧咧的样子,不过此时他的身上却是全身的披挂,看上去显的威武不凡。 “亏你还有脸叫我姐夫,还到家里坐坐,你啥时候告诉过我你家在哪?”李慕云对于程处默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举动有些不齿,立时还以颜色。 这长相十分着急的家伙别看大咧咧的,但实际上鬼心思多着呢,就算是李慕云这种自认机敏之辈遇到他也不得不倍加小心,否则一不小心被他套了去却是有些麻烦。 “哎,姐夫,我听说你最近干了件大事?把韩家那小王八羔子给关起来了?”扯了一会儿闭篇儿,程处默突然鬼鬼祟祟的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过这货天生大嗓门,就算是压低了声音,那也是听着有些震耳朵,这让李慕云不得不怀疑老程家人是不是天生都耳朵有毛病,否则干啥说话要这么大声音。 但是想归想,面对程处默的问题李慕云还是十分惊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朔州城的消息竟然会传到长安。 于是不由好奇的问道:“你听谁说的?” “长安城都传遍了,说是那小子去朔州找他四叔,然后顺路去看堂妹,不想与你起了一点冲突,被你抓进大牢好一顿毒打。”程处默似乎有些兴灾乐祸,很明显是对那韩强有着可烈的不满。 但李慕云在听完程处默的话之后却皱起了眉头:“长安的消息就是这么传的?” “昂,可不就是么?不过俺老程是不信的,那小子是什么人长安城谁不知道?打瘸子,骂哑巴,抢男霸女无恶不作,亏他老子还是什么刑部尚书,也不知道这儿子是怎么教训的,要是我有这样的儿子,早就……” 得,这话唠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李慕云最后不得不摆摆手让他停下,然后问道:“能不能找个地方把我的人安顿下来,然后咱再聊这件事。” 程处默被李慕云打断了话头并没有什么不高兴,反而大咧咧的一摆手:“成啊,没问题,走,跟俺回家。俺家老头子可是说了,有机会一定要跟你好好喝上一顿,若是知道你来一定高兴的很。” 就这样,李慕云一行跟着程处默和他的十来个手下,三十来人浩浩荡荡杀向程府,一路听这话唠介绍着长安风物,还有就是路过的某某坊住着某某国公之类,时间不大已经了地方。 在程府门前下了马车,李慕云先是看到了两只硕大的石头狮子分列在正门的两侧,朱红红的大门上镶着铜钉,大门的正上方,挂着一副匾额,上面写着宿国公府四个大字。 不过对此李慕云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后世的时候他曾经专门查过老程的底,知道老程在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宿国公,卢国公是后来贞观十好几年以后才被李世民改封的。 什么?你说为什么李慕云要查老程的底?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情,毕竟像老程这么有名的人物,只要是个人就会对他好奇,查一下也很正常。 而就在李慕云打量着宿国公府正门的时候,耳边传来程处默的大嗓门:“走啊姐夫,快点进家。” “哦,好!”李慕云答应了一声,带着三胖子跟在程处默的身后从正门进了程府,而他带来的那些喽啰,呃……,现在应该叫衙役则跟着程处默的亲卫去了后院。 毕竟他们来的时候都骑着马,那马可是不能从正门而入的,更不要说李慕云的马车还在外面,也需要从后宅进入府中。 …… 进了程府之后,因为老程已经去上班了,李慕云自然是没有机会见到,不过好在有程处默这个话唠陪着却也不寂寞。 只见这货把李慕云带到了前厅,随便的找了一个位置大咧咧的一坐,然后便开口说道:“姐夫……” “停,我说处默,这姐夫咱可不能乱叫,我和婉晴两个还没有……” “啥有没有的,看你叫的那么亲热还不是早晚的事儿。”程处默鄙视的看了李慕云一眼,然后接着一脸好奇的问道:“你和那韩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给我说说呗?” 李慕云对程处默的好奇心有些无可奈何,但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事儿其实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毕竟这是我和那韩家之间的事情。” 程处默见李慕云不说,顿时有些急了,瞪着起眼睛说道:“得得得,姐夫,你要是这么说便是看不起俺老程了,再怎么说咱们之间的关系也比那韩瑷老儿近一些吧,难道你还信不过俺老程?” “你真想知道?”李慕云眼珠一转,看了一眼程处默问道。 “当然想知道。” “那成,今儿就是今儿了,这话出我之口处你之耳,莫要再让第三人知道。”李慕云想了想右拳在左手掌心砸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 “啥?你,你说那韩强竟然伙同他妹妹把偷了你十多万石粮食?” “啊?那韩瑷老儿竟然如此不要脸?竟然派人刺杀你?” “卧槽,不是吧?你这次来长安是来抓人的?要在刑部尚书府把韩强那小子带走?牛、、逼,不愧是俺老程的姐夫。” 程处默的确是一个好听众,在其一惊一乍的配合中,李慕云的故事讲的那叫一个尽兴。 不过当李慕云把整个事情的经过都讲了一遍之后,颓然发出一声长叹:“不过那韩瑷到底是刑部尚书,我一个小小的县令要去他的府上拿人怕是困难重重,而且就算是把人抓到了,想要带回山阴县也是难下加难。” “这有何难,天子脚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韩瑷就是再厉害,难道还能大过大唐律法不成?”就在李慕云话音方落的同时,一个比程处默声音还要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接着便是一个面色黝黑,眼若铜铃,鼻直口阔,一脸红色络腮胡的大汉走了进来。 第一二五章 意外的支持 “程……”李慕云见那一身紫色袍服的大汉进来,连忙起身,但一时间却不知如何称呼,站在那里好不尴尬。 “叫俺一声伯伯便好。”程咬金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那苏烈与老夫关系堪好,处默又认了那小子当大哥,你与他妹妹有婚约在身那便不是外人。” “是,程伯伯!”李慕云也不是什么矫情人,见老程这样说了便叫了一声‘伯伯’,然后施了一礼。 “行了,客套话咱也不用多说,刚刚老夫在外面听了一些你说的事情,不错,算你小子是条汉子,没丢了咱爷们儿的脸。”程咬金毫不掩饰自己刚刚在外面偷听的事实,而且话里的意思听着好像还很有道理,不得不说这老货果然与传说中的一般无二。 李慕云对于这样的老程也没啥好说的,只能尴尬的笑笑:“程伯伯过誉了。” “哎,俺老程可从不夸人,不过你小子还真不错,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能干翻七、八个人,像是个带把儿的。” 这叫什么话?这是人能说出来的么?什么叫像是个带把儿的,老子本来就带把儿好不好。 呸,老子又不是夜壶,带什么把儿啊。 三两句话之间,李慕云已经被老程说的哑口无言,这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证明了老程混世魔王的称号并不是白来的。 …… “对了小子,你可别告诉老夫这次来长安你是空着手来的,若是那样,可别怪老夫把你赶将出去。”寒宣过后,双方现次落座,程咬金坐在主位之上,看着李慕云略有些挑剔的问道。 “不瞒程伯伯,这次小侄过来还真带了些东西。” “哦?是什么?”老程眼睛一亮。 “胖子,你去车上把东西取来。”李慕云淡淡一笑,转头对正在一边打瞌睡的三胖子说道。 “啊?哦!”三胖子被李慕云叫醒,反正了半天才想起他说的是什么,摇了摇发晕的脑袋出去了。 …… 时间不大,三胖子从外面走了回来,怀里抱着大大小小一堆东西。 “这……,都是何物?”等到东西堆在桌上,老程从里面翻了半天,有些挑剔的看了李慕云一眼:“为何没有那‘闷倒驴’?” “‘闷倒驴’?”李慕云眨了眨眼睛:“有啊!” “为何老夫没有看到?” “都在车上呢,那坛子太大,一个人拿不了。”李慕云苦笑说道。 “这有何难,来人,你们几个跟着这胖子去他的马车上把酒取来。”程咬金这老妖怪一听有酒,哪里还管桌上的其他东西,叫了几个亲卫就又把三胖子打发出去了。 而就在三胖子带人去取酒的空当,程咬金又对李慕云说道:“小子,我看你的意思是打算与那韩瑷死磕到底,不知老夫猜的对也不对?” “程伯伯明鉴,那韩瑷纵子行凶,当街刺杀朝庭命官,若是不能将其拿下以正国法,岂不是愧对皇帝陛下给的这份俸禄。”李慕云正色回答道。 “嗯。这个牛吹的不错,公报私仇,俺老程喜欢!接着说!” 说?还说什么?你都说我公报私仇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李慕云尴尬的看着老程。 不过老程却没有一点多余的反应,只是瞪着一对大眼看着李慕云。 半晌之后,这老货才缓缓开口:“你的理由就连老夫都能看出是在公报私仇,更不要说那些在朝堂上混久了的老狐狸,所以……换一个。” 换一个?这怎么换?李慕云与老程对视着,脑子飞快的转动,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还有什么理由。 又过了片刻,老程点点头:“对,就是这样,只是你那眼神要再无辜一些,再耿直一些,只要记住打死不认帐这一条,这次你就赢定了!” 卧槽,这是什么道理?看着老程一本正经的样子,李慕云再次哑口无言。 这是在指点自己?可是为什么呢?明明自己和这老灯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如果不是指点自己,这老灯又是什么意思? …… 一直到入夜,李慕云的脑子里一直在纠结着老程的态度,似乎这老家伙今天的每一句话都有一番深意在里面。 从开始的将门一脉,再到后来提点他就算是见到皇帝也要打死不认,这几点来看,老程似乎有意识的在结交自己这个小年轻。 可是,以老程的地位来说,有这个必要么?自己不过就是在弄了几块马蹄铁和一点火药,算起来最多能算是一个馋臣,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被老程这样的人物重视。 李慕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处睡。 这次来长安不得不说他的确是有些冲动了,可是被韩瑷坑了一把他又不能不报复,所以从本心上来说,他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像老程之类这样的大唐核心人物的支持的。 因为只有在他们的支持下,李慕云才有可能弄死韩强,甚至搬倒韩瑷。 而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估计那就只能动用非常规手断,断了那韩家的根。 这些都是李慕云提前算计好的,所以这次来到长安他本是打算先去房玄龄那里看看,毕竟这老头儿的儿子在自己那边待了那么久,多少也算是有点善缘,就算不能拉他当帮手也可以听听这老头儿的意见。 但李慕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老程竟然会上动帮他,而且帮的义无反顾,这到底是为什么? …… 带着这份疑惑,第二天李慕云带着三胖子来到了房玄龄的府上,敲开大门,自报家门之后被老房命人带到了书房。 房家与程家明显是两种不同几格,没有吆五喝六的划拳声,也没有兵器交击的铿锵声,有的只是淡淡的檀香味道以及老房头儿那不紧不慢的询问:“逍遥候,此次进京可是为了那韩瑷而来?” “不瞒房相,下官正为此事而来。”李慕云点点头,并没有避讳什么。 而那房玄龄则是不置可否,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问道:“那么逍遥候可以完胜的把握?” 想到昨天老程所说的‘打死不认’,李慕云毫不犹豫的说道:“房相,古人有云: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慕云没有什么万全之把握,但却知道大唐律法之下,容不得任何人放肆!” 这一次,老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捻须点头:“好!逍遥候若有此志,此事可成大半!” 第一二六章 无耻之徒李慕云 娘的,这老灯一句实话没有,还特么没有老程靠谱,听完了房玄龄的话之后,李慕云无声的看着他暗暗想道。 至少昨天老程还说了句‘将门一脉’,意思是有军方势力给他撑腰,可这房老头儿户只有一句‘可成大半’,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把李慕云给送进敬事房煽了,进宫给皇帝当‘大伴’呢。 不过好在李慕云对这老头儿也不是没招,毕竟房遗直那小子还在他的地头上,丫老灯出工不出力,大不了回去折腾他儿子去。 想到这里,李慕云嘿嘿一笑说道:“房相,遗直兄托我给您带个话儿,说他想回来!” “遗直?”房玄龄脸上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淡然:“犬子在逍遥候那里没有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哦,这道没有,就是有点水土不服,稍微有些发烧加拉肚子,也没啥大事,再吃几天药估计就好了。” “……”房玄龄瞅着面前这个一头短发,一扒拉直掉头皮屑的青年,无声的眨了眨眼睛。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也是听明白了,感情这小子就是拿房遗直当炮灰来威胁自己来了。 想到这里,老房的脸色不由一沉:“逍遥候,遗直乃是老夫长子,将来可是要继承老夫爵位的,若是出了半点差池……”。 “那也和我无关,又不是我让他去的。”李慕云摊了摊手,十分干脆的耍起无赖。 俗话说的好,这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李慕云这段时间先是被人劫了粮,然后又被人刺杀,又怎么可能没有火气,所以老房一装犊子,立刻把他的火儿给勾起来了。 “你……” “我怎么了?我弄点粮食我容易么?你们这些个高官显贵串通一气说坑就坑我一把,怎么着,看我们乡下人好欺负是吧?” “老夫……” “是,我们是穷,可我们也有志气,谁也不想拖朝庭后腿不是,但是看看你们这个身在中枢的显贵们都干了些什么?纵容子弟到下面横行霸道,欺压良善,连老百姓口中最后一点粮食都不放过。” “不是……” “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没有那些老百姓,你们吃什么?穿什么?真以为自己不食人间烟火呢?” 李慕云说的痛快,骂的尽兴,房玄龄干着急插不上嘴,最后终于气的拍了桌子:“竖子,给老夫住口!” “住口就住口,本来我到你这里来还指望着能找到一个主持公道之人,可是没想到,你竟然与那韩瑷是一丘之貉,一群大唐的蛀虫!蛀虫!” 大吼一声之后李慕云起身便往外走,满脸愤慨之色,就好像与老房在一个房间待着是一种耻辱一样。 房玄龄哪里受过这样的闲气,而且这老头儿自认一心为国,现在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骂成蛀虫,这让他如何受的得了。 于是不等李慕云出门便大喝一声:“竖子,给老夫站住!” “咋,房相还想杀人灭口咋地?” 卧槽,这真是太气人了,老房被李慕云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瞪的溜圆,喘了半天才一字一顿的说道:“逍遥候,老夫要和你打御前官司,你若是不给老夫一个交待,老夫便跟你拼了。” “进宫便进宫!”李慕云一脸的大义凛然,整的好像在房玄龄处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 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李慕云这是逮住老房根本不可能对他私下里动手的弱点,玩了一手光脚不怕穿鞋的。 而且就在刚刚李慕云发现了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过于相信‘史书’。 可‘史书’必竟也是人写的,而是人写的那就必然掺杂有个人的情感在里面,如此一来未必不会把好的写成坏的,坏的写成好的。 再说了,那些李慕云看的‘史书’都是啥啊?《隋唐演义》、《说唐后转》、《大唐贞观第一纨绔》,这特么能当历史书看么。 所以当李慕云意识到这一点后,索性放弃了从‘史书’中寻找相关人物性格的打算。 正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既然孟子都这么说了,那就干脆自己去摸索这些历史人物的性格好了,反正他李慕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在大唐也是烂命一条,如果能跟某些大人物搞个同归于尽也不错。 抱着这样的心思,李慕云临危不乱,跟着房玄龄那老头儿就去了皇宫。 …… 不得不说,大唐皇宫就是特么大气,光前面那广场就让李慕云走的上气不接下气(没办法,伤还没好利索),至于房玄龄……,人家是国公,有待遇可以坐滑杆,就是两根竹杆上面绑一凳子那种。 看着那老家伙被两个人抬着,一颠一颠的还不忘鄙视自己的样子,李慕云真心想这老头儿一会儿被颠下来。 …… 一路无话,越过广场,绕过太极殿,又走过一个小广场,总算是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李世民处理公务的地方——两仪殿。 在两仪殿外面等了一会儿,里面有个尖细的声音嚷嚷道:“陛下有旨,宣梁国公、逍遥候觐见!” “哼!”老房赌气似的看了李慕云一眼,那意思很简单:看到没有,皇上先叫的我,后叫的你。 李慕云对这样的房玄龄都有些无语了,心说你丫一国公至于么,这也忒小气了,敢情走了这一路,他已经忘了差点把这老头儿气成脑血栓这一环节。 进了两仪殿,兜了几个圈子,李慕云有幸见到了这位有大唐第一人之称的‘天可汗’李世民陛下。 只扫了一眼便发现,这皇帝并不像后世画上画的那样,其实这老李还是很瘦的,个子很高,坐在桌子后面高出挺大一截。 当然,这不能排除椅子本身就高的原因,但李慕云估计皇帝应该不会这么无聊,搞这种小把戏。 正想着,就看到先他一步走在前面的老房对着李世民一抱拳微一躬身:“参见陛下!” 咦?竟然真的不用下跪?李慕云原本来在担心下跪的问题,但现在看来似乎不用担心了。 而没有了这份担心以后,李慕云的坏主意又来了,只见其上前一步,学着房玄龄的样子,双手抱拳,一个躬身直接就弯了一百二十度,脑袋差点没杵地上,口中高呼:“参见吾皇‘天可汗’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卧槽,这个不要脸东西,竟然能拍出这么无耻的马屁。 看着李慕云一百二十度的大鞠躬,房玄龄再次无语了,虽然他也想这样来上一回,可是奈何这腰不行,这么来一下,估计真的会把脑袋杵到地上。 第一二七章 讨一份口谕 李世民一开始也被如此另类的问候方式弄的一愣,不过好歹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帝,镇定功夫还是有的,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 但当他看到一脸郁闷的老房时,不知怎么就忍不住了,‘噗’的一声笑出了声来。 不过好在掩饰的好,笑声刚刚发出便咳了一声:“两位爱卿,今日怎么有空到朕这里来啊?” “陛下……”房玄龄首先开口,看了一眼并没有打算与他争辩的李慕云,告状之言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变成了:“逍遥候此次进京欲要缉拿刑部尚书之子韩强,老臣觉得事关重大,故此便带他前来面圣。” “哦?逍遥候,可有此事?”李世民看向李慕云。 “回陛下,确有此事,现有山阴县孙亮之妻韩文英供述刑部尚书之子韩强,倒卖官粮,密谋刺杀朝庭官员的供状,所以臣不得不上京提人。”李慕云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房玄龄不提与自己斗气之事,但李世民的问题却让他不得不答。 不过好在对于这件事他早就有了万全的准备,回答起来也不算什么难事。 “你一个小小的山阴县县令,竟然敢来长安刑部尚书府提人?你可知道,很有可能你连大门都进不去。”李世民略带些调侃的问道。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李慕云,对于这个传说中老头子的义子还充满了好奇。 尤其是看到丫一头凌乱的短发,走路直掉头皮屑的样子更是觉得好笑。 心说,难道就是这样一个人为自己献上了马蹄铁和火药?这算是有才华的人都是如此不修边幅? “陛下,我一个小小县令都知道维护大唐律法之完整,想必那刑部尚书应该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况且古来便有大义灭亲之说,刑部尚书身为大唐司法体系的代表人物,难道不应该以身作则么?”李慕云一脸的茫然,似乎有些不大相信李世民连刑部尚书府大门都进不去的的说法。 房玄龄在一边看着不由撇撇嘴,心说这货变脸变的可真快,刚刚在自己家里还一脸的痞子相,现在就变的一脸呆萌,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这货的真面目。 不过好在李世民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听了李慕云的解释之后,面色微微一沉说道:“据朕所知,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吧?如果不是你绑了那韩强,又写信威胁韩瑷,他又如何会刺杀于你?” “陛下,这不过是那韩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罢了,毕竟是年轻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我们不能他们犯了一点错,就一棍把人打死,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希望能够提醒韩尚书,可是没想到韩尚书误会了我的意思……”。 “狡辩!”房老头儿在一边横了李慕云一眼。 不过李慕云却一反常态,看都没看房老头儿一眼,就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 李世民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动,想了想对两人说道:“李慕云,韩瑷到底也是老臣,不知能不能看在朕的面子上……”。 “陛下,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大唐律法之上没有注明刑部尚书可以纵子行凶,欺行霸市,那么我便要将他绳子于法。” 哎呀我去,这话说的还真是硬气,颇有些强项令的味道,房玄龄不由对其侧目,心里开始琢磨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想那韩瑷说到底也是老牌的贵族,与几大豪门还有勋贵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这李慕云却像是突然间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无根无底。 虽然看李世民的态度应该是很看好这小子,但老房却不想玩儿什么孤注一掷,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李慕云得罪一大批人,实为不智之举。 毕竟房家还要在朝堂上混下去,成了一个孤臣并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老房突然间似乎有了什么明悟,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李慕云,又看看坐在上首的李二,愈发肯定自己这个想法的正确性。 敢情这小子就是皇帝陛下弄出来所谓孤臣,换句话说也就是李世民手里的刀。 想到这里,老房突然不敢再想下去了,摇了摇头,把自己心中所有的猜测都收了回去。 …… 而此时,李世民和李慕云已经换了话题。 听听李世民问道:“李慕云,山阴县地处边境,你治理此地,什么想法?” “陛下,地处边境有地处边境是的经营方式,山阴县虽然地广人稀,常年缺雨,但却是一个牧马的好地方,臣以为此处若是经营得当,每年必可为大唐提供良马数千。” “哦?良马数千?”李世民挑了挑眉毛。 “应当不止于此吧,实际上山阴县还有很多矿产,比如黑石,这东西使用得当可以用来炼钢,更不要说山里还有数不清的逃民,我打算……” “等等,逃民?”听李慕云说到逃民,李世民的脸色变了变,沉声问道:“你说起逃民是什么意思?” “陛下,逃民也是人,咱大唐现在缺的就是人,为什么不能把这些逃民从山里招出来,发给他们户籍,让他们重新为大唐的建设尽一份力呢?” “可是他们……” “陛下,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更何况把这些人召回来他们可以种地,可以交税,最重要的是他们会在这片土地上生儿育女。” “而且陛下,说句不敬的话,您连那些突厥人、契丹人都能接受,都能划给他们一片土地让他们休养生息,那为什么不能给您治下的百姓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不得不说,李慕云这话戳到了李世民的心里,让这位皇帝陛下陷入了沉思。 感情上来说他并不接想接受那些逃民,毕竟对于大唐来说,他们逃入深山的行为等同于叛国,这是不可原谅的。 可是若是再想想似乎李慕云说的也没什么错,如果能把那些逃民招回来,的确是可以让大唐的人口暴涨,同时那些荒芜的土地也会找到自己新的主人,重新向大唐贡献出大量的粮食。 第一二八章 天子剑 房玄龄也不是一个二愣子,从头至尾听完李慕云的话之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而且老房认为李慕云说的好像并没有什么错,那些逃民放在山里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召出来,给他们分一些地,让他们好好劳作,至少他们可以为大唐带来粮食与税收。 想到这里,房玄龄也顾不得和李慕云生气了,抬首对李世民说道:“陛下,臣认为逍遥候说的不错,那逃民与其让他们在山里自生自灭,还不如请他们都召唤出来。” “皇上,人总是会想一切办法活下去的,那些逃民在山里生存艰难,那么为了活下去他们指不定能干出什么傻事儿,若是哪天造了反岂不是不美。” 正所谓话糙理不糙,李慕云这话说的虽然有些不敬,但却让李二想到了当年的瓦岗山。 于是,这位伟大的皇帝陛下想了想之后,终于缓缓说道:“好吧,那些逃民可以召出来,不过……只限山阴县一地!” “诺!”房玄龄与李慕云同时抱拳应是,同时李慕云的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 他才不管限不限地域呢,反正只要从李二这里讨了口谕,以后便可以理直气壮的从山里往外拉人,再也不必担心某些人的闲言碎语。 “好了,此事便这样定了,两位爱卿,可还有什么事么?”就在李慕云瞎琢磨的空当,皇帝陛下又发话了,不过这话听着怎么都像是在赶人。 老房闻言之后很识趣的抱拳施礼:“臣告退!” 而李慕云……这货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看了眼李二吱吱唔唔的说道:“那个,陛下,我……” “你还有什么事情?”李世民看到李慕云的样子,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那个,您刚刚不是说我进不去刑部尚书府的大门么。”李慕云抽着脸说道。 对于李慕云说的这一点,李二陛下还是十分有信心的,所以当下点头说道:“不错。” “那臣能不能跟您借点东西?” “你想借什么?” “那,那个……”李慕云抬手指了指李二身后的某一个位置。 ‘那个’是什么?顺着李慕云手指的方向,房玄龄抬头看去,而李二陛下也侧过头看向身后。 …… 是日,午时,刑部尚书府。 李慕云带着三胖子以及十个山阴县衙役站在那朱红色的大门之前。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尚书府么?速速退开!”门口的仆役冷眼看着他们,用十分不屑的语气说道。 “尚书府?刑部尚书府?”三胖子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匾额,故作惊讶的问道。 “正是”那仆役继续不屑。 “若真是刑部尚书府那就没错了,去通知你家尚书,就说山阴县县令来访。”三胖子回头看了眼李慕云,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对那仆役说道。 “县令?不好意思,我家尚书正在休息,你们等着吧。”仆役并没有把李慕云放在眼中,好像一个小小的县令并不值得他正眼相看。 然而,让他十分意外的是,那县令似乎很有派头,便是这样也没有离开,甚至连看他一眼的欲望都没有,只有那个胖子依旧在他面前唠叨:“我劝你最好还是去通报一声,否则若是耽误了事情,听怕不是你能担待得起的。“ “切,笑话,老子有什么事情担待不起,每天来府上拜会老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若是每一个凭你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想威胁老子!“仆役说罢,也不理会吹胡子瞪眼的三胖子,转身便回了大门里面。 朱红色的大门随着‘咣当’一声巨响,关了起来! “慕云,你看这……“三胖子尴尬的回过头,却发现李慕云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并没有生气。 “过来,把这个东西送过去,让那小子拿给韩瑷看看。“而就在三胖子满心疑惑,想要问问李慕云笑什么的时候,一把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剑被李慕云塞到了他的手中。 “这,这是什么?“三胖子更加不解。 “送去你就知道了。“ 于是三胖子无奈的拿着剑,‘哐哐’的再次砸门。 时间不大,大门再次打开,不过出来的却不是刚刚的那个仆役。 三胖子不等那家伙说话,把手里的剑往丫手里一塞:“把这个给你们家老爷!” “这……”那仆役愣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剑,然后丢下一句:“等着!”便又将大门关了。 …… 韩瑷此时已经知道了李慕云抵达长安的消息,但是却没想到他真的敢到自己府上来,所以当第一个与三胖子说话的仆役回来禀报的时候,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个小小的县令虽然被封了候,但还没有资格与他对话。 而且长安城可以他韩瑷的主场,一个小小的候爵又怎么会被他放在眼中。 可是,任何事情都会有意外发生,就在他刚刚吩咐那仆役不用理会外面山阴县众人之时,第二个仆役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柄让他觉得十分眼熟的长剑。 于是他也没等那仆役开口,便沉声问道:“你那剑是从哪里来的,拿给老夫看看。“ “诺!“仆役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将剑递了上去。 …… 房间中伺候韩瑷的仆役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的脸色可以变的这么快,几乎是在瞬间,这位颖川县公,刑部尚书韩瑷的脸上就闪过了数种颜色。 红的愤怒;白的恐惧;紫的震惊;黑的绝望…… ‘天子剑’啊,竟然是‘天子剑’,李慕云的手里怎么会有这东西?这难道是天要亡韩家么? 看过电视《九品芝麻官》的童鞋们应该记得,周星星当时拿出尚方宝剑,吓的众人勃然变色的情景吧? 其实大家不知道的是,尚方宝剑其实在大明朝之后才有的名字。 在明朝之前,它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做‘天子剑’,也就是皇帝陛下的御用宝剑,对于治下所有人来说,有先斩后奏之能。 所以当韩瑷看到这把李二的随身配剑之后,整个人顿时就崩溃了,反反复复把眼睛揉了无数次,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第一二九章 给我搜! 反反复复的验看过后,韩瑷的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剑竟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的那种。 这说足以说明事情已经闹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李慕云那厮竟然把事情捅到了李世民那里,否则他手中绝不可能有这把剑。 当然,就算是有‘天子剑’在手,也不是说李慕云就可以为所欲为,想杀谁杀谁。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其实这剑最大的作用也就是吓唬吓唬人,起到一个装王八犊子的作用。 毕竟就算皇帝本人也不可能想杀谁就杀谁,更不要说只拿着一把剑的人。 …… ‘咣当’一声,刑部尚书府的大门在三胖子的注视下缓缓打开,一个年龄在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在一个妇人的陪伴下从里面迎了出来,手中平举着刚刚李慕云送进去的那柄朴实无华的长剑。 还没到门口,就听那中年人闷声说道:“老臣韩瑷,恭迎天使!” 接着便见这老灯走出了门,弯腰肃立门傍并且将那长剑举了起了。 “韩尚书,我们终于见面了。”李慕云缓步上前,将刚刚从李世民那里借来的‘天子剑’拿回手中。 韩瑷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李慕云,虽然整件事的起因是他儿子,但在他看来这并不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些粮食而且,根本不值得如此小题大做。 按这老家伙的想法,李慕云当时就不应该去追韩强,而且来长安找自己,左右不过就是十万石粮食,到时候自己又岂会不还给他。 至于说如果李慕云真的按他的想法做了,到时候能不能有机会见到他,这一点老家伙根本就没有想过。 正是因为这样,这老头儿被李慕云勒索之后,才会发狂了一般派出手下的‘狠’角色去刺杀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在他看来这山阴县令的一切行为就是在挑战自己的权威,如果不给他一个教训,以后岂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欺负到韩家头上。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事情到了最后会闹到这个地步,竟然会惊动了皇帝。 “韩尚书,韩强在什么地方?希望你现在能把他交出来,山阴县中已经有人供出了他的罪行,本县职责所在,希望你能理解。”李慕云见韩瑷不说话,眯着眼睛淡淡说道。 “李慕云,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家强儿不过就是从你那里借了点粮食,你竟非要致他于死地……”韩瑷的老婆听到李慕云竟然要他们交出韩强,顿时就怒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韩夫人颠倒黑白的本事果然非同一般,不过本县劝你们最好把韩强交出来,否则本县便要发那海捕文书,全国通缉令郎了。” “你,你敢!” “本县秉公执法,有何不敢?‘天子剑’在此,本县又有何不敢?韩尚书,你身为刑部尚书,不如你来告诉尊夫人一声,本县倒是敢不敢!”李慕云此时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再次举起从李世民那里‘借’来的‘天子剑’。 “李慕云,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韩瑷阴着脸,发出了在见到李慕云之后的第一声。 “呵呵……”李慕云听了韩瑷的话之后,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笑的很是开心,半晌才说道:“韩尚书,你身为刑部尚书,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耻辱么?我真不知道你这个刑部尚书还有什么脸继续做下去。” “你……”韩瑷的张老脸涨的通红,却一个字也不出来。 他实在不知道李慕云是怎么搞到李世民配剑的,这东西压的他完全没了脾气,一肚子的火发不出来。 而李慕云却好像看不到韩瑷夫妻眼中那似要杀人的目光,依旧不紧不慢的问道:“怎么?韩尚书还真的要包庇钦犯?莫非是欺大唐律法不严?” 终于,韩瑷受不过李慕云的逼问,陡然间翻脸质问道:“李慕云,你身为山阴县令,竟然效仿贼人绑架老夫之子,威胁老夫为你提供二十万石粮食,此事你可知罪!” “韩尚书这话从何说起?”李慕云眉头微微一皱,就好像此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本官这里还有你的亲笔书信,你敢否认?” “没有就是没有,何来否认?韩尚书,你身为刑部尚书,一无诉状,二无供词,三无人证,如此诬陷本县,难道不怕诬告反坐?” “你……” 韩瑷认为自己便已经够不要脸了,可李慕云竟然比他还不要脸,事实俱在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反咬一口。 “韩尚书还是不要挣扎了,快点把韩强交出来,本县也好快点回去,已经开春了,县里还有很多事物要处理,耽误了春耕却又是一桩大事呢。” “老夫说了,强儿不在府中。” “是么?既然这样……,来人,给我搜!” “诺!” ‘呼啦’一下,十个从山阴县带来的衙役(或者说山寨的喽啰)应了一声便要往韩瑷的家里进。 “大胆!给我拦下他们!”韩瑷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如果真让李慕云带人把自己的家给搜了,以后他估计也没脸在长安混了。 “‘天子剑’在此,我看哪个敢动!”而李慕云也不是吃素的,‘天子剑’一举立刻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 “李慕云,你莫非想要鱼死网破!”韩瑷目露凶光,脸上一副欲要择人而噬的拼命表情。 而李慕云也不含糊,‘嘡啷’一声‘天子剑’出鞘,目瞪韩瑷:“现有犯妇韩文英状告刑部尚书韩瑷之子韩强,盗窃公粮,强抢民女,蓄意杀人,欺压百姓,逼良为娼……共计一十三条大罪,状纸已经压在爷的大堂上!韩瑷!你可敢再行包庇之事!” “我……,我……”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天子剑’,韩瑷是真怕李慕云一时激动捅过来,若真是那样就算事后李世民治他的罪又能如何?自己若是死了韩家岂不就彻底倒了。 韩瑷的老婆也看出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拉了拉韩瑷:“要搜就搜好了,都说了强儿不在家中,又岂会骗你们,李慕云,你如此欺人,早晚会遭报应的!” 第一三零章 二踢脚不响了 骗不骗的,李慕云不管,从李世民手里借‘天子剑’那可不是白借的,怎么也得发挥出最大的功效,如果连大门都没进去,丢不丢人先不说,估计太极宫那位都会瞧不上自己。 还有就是韩瑷对他的刺杀总不能就这么算了,让其丢脸这样的机会,李慕云怎么会放过。 不过那韩强早就被韩瑷打发去了老家颖川,李慕云等人自然是搜他不着,而且这所谓的搜其实也就是进韩瑷家里逛逛,并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顿打砸,毕竟搜人不是抄家。 所以李慕云带着人在韩瑷家里逛了一圈之后,便也就离开了,留下几乎要气炸掉的韩家众人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 “慕云,那‘天子剑’再让我看看呗?”离开韩家之后,胖子眼巴巴的看着李慕云。 十个随从早已经被李慕云打发去了程家,只有胖子陪着他专门回皇宫还‘剑’的。 “看个屁,为了这东西,老子亏大了你知道么?”马车里,李二的配剑被放到剑架之上,李慕云没好气的坐在一边。 没有搜到韩强这个贱人让他有些郁闷,对胖子的要求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亏什么?这多牛逼啊,想进谁家进谁家,想抄谁家就抄谁家!”胖子思路果然与正常人不一样,这货光想着抄家去了。 “滚滚滚,赶你的车去,别来烦我,有那个时间不如好好想想那韩强能跑到什么地方去。”李慕云也是拿这个记吃不记打的胖子没招,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 一路无话,辗转到了皇城,李慕云留下胖子在外面等着,一个人扛着剑架,提着剑进了皇宫。 …… 又走了一次看不到头的广场,绕过那个上朝用的大殿,到了两仪殿的时候,李慕云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舌头几乎都要耷拉到外面。 “怎么样,朕的剑还好用吧?”李世民依旧还在批着奏折,看着宫人将剑架与剑摆回原来的位置,笑着对李慕云问道。 “好用!”李慕云喘着粗气,挠了挠脑袋,头皮哗哗掉一地。 “那么一年十万斤百炼钢什么时候开始交货?”‘哐’,原本属于李慕云的三棱军刺被李世民丢在了桌上。 “呃,明年年底。”李慕云一脸便密的表情说道。 五年时间,五十万斤百炼钢,这便李慕云一时冲动,向李二借一次‘天子剑’的代价。 当时拿着剑的时候感觉挺爽的,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亏了,为了装一次犊子,亏进去多少钱不说,光时间就搭进去五年。 “嗯。希望你能说话算话。”李世民看着桌上的军刺,又看了看李慕云 这东西他刚刚试了几次,钢的确是好钢,宫中禁卫的横刀砍上去竟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如果每年能有十万斤这种钢,李二不介意再把自己的配剑借给李慕云用上几次。 当然,现在标准已经定了,五十万斤用一次,那小子想后悔也没用。 想到这里,李二心中对‘闷倒驴’的怨念不由淡了些。 “对了,还有件事,朕没有问你。” “陛下您问。”李慕云十分狗腿的弯了弯腰。 “那个火药,为什么将作监按照你的配方配制出来,威力却要差上许多呢?” “威力差?不能吧?”李慕云愣了一下。 他给出的火药配方那可是最标准的‘炮药’,也就是说在后世的时候,按这种方式配制出来的火药威力是最大的,十八世纪英军的火炮都是采用这种火药配方,怎么可能威力差。 李世民观他神色不似做假,心中不免生出疑虑,思索片刻对身侧宫人言道:“宣工部尚书武士彟觐见,另外,再拿些震天雷来。” “诺!”宫人一边答应着,一边退了出去。 李慕云看着那宫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总觉得武士彟这名子有些耳熟,但一时又不起来。 …… 片刻之后,那宫人带着几个禁军回来了,顺带还有一个大箱子。 “咣当”一声箱子落地,打开之后李慕云才看到,里面全都是自己当初送进宫里来的那种竹筒,满满当当塞了整整一大箱。 “逍遥候,你可识得此物?”李世民的声音传来。 “知道,二踢脚么!”李慕云随口答道。 对于李慕云这个起名废,李世民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横了他一眼说道:“此物朕赐名‘震天雷’。” 李慕云默然点头,震天雷就震天雷吧,你是皇上你做主,就是管它叫‘导弹’也没人敢说啥不是。 “来吧,逍遥候,与朕一同来看看此物的威力。”就在李慕云暗暗吐槽的时候,李世民已经起身,来到箱子边随手抽出两根拿在手中邀请道。 对于李世民这种要求,李慕云自然是无可无不可,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 …… 李世民的书房外面是一个小院,四周满是回廊,小院的中间有一座假山以及一个不怎么大的小院。 被拿出来的所谓‘震天雷’就那么被摆在小院的中间,众人站在回廊的下面,距离那‘震天雷’只有十余步。 “陛下,这个距离……要不咱找个大点的地方吧。”李慕云看着上去点火的禁卫,有些担心的对李世民建议道。 不想李世民竟然摇了摇头:“无妨,看着也就是了。” 看着?这万一要是爆了,只怕命都要丢一半吧? 李慕云心里想着,不由往一个身穿护甲的禁卫身后躲了躲。 这二踢脚的威力他可是清楚的很,那么大的一个筒子,若是真爆了,那飞溅的竹片也足够致人于死地。 …… 但最后的事实证明,李慕云的担心完全不应该存在。 那所谓的‘震天雷’被引燃之后,竟然只弹起了不到两尺高,然后就‘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再也没有声音,弄的李慕云好不尴尬。 “看到了吧?”李世民嫌弃的看了李慕云一眼,指了指院子中间那个已经没了动静的竹筒。 对于李世民的嫌弃,李慕云不置可否。 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 相比于胆小,玩二踢脚被炸死明显更加丢人一些。 所以,随别人怎么说,还是保住命更加重要。 第一三一章 工艺很重要 “陛下,臣觉得这配方似乎本身就有问题,或者……或者当初武德殿的事情本身就是一场意外。”武士彟来到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强调火药的配方,甚至看都没看李慕云一眼。 不过好在李慕云并不在乎这些,已经想起武士彟是什么人之后,对于这个只能再活四年的短命鬼,某杀手十分宽容的原谅了他的无知。 “逍遥候,你怎么说!”李世民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听武士彟重复这样的结论,于是将问题丢给了正在一边发呆的李慕云。 “陛下,我觉得应该是生产的过程有问题。”李慕云回过神说道。 “胡说,生产过程怎么会有问题。” 武士彟对毛都没长齐的李慕云并不感冒。 他是李渊起兵时的大‘功臣’,在大唐绝对是老资格,自然有权利看不起‘末学后进’。 不过李慕云却没有理他,走到被抬出来的箱子边上,从里面拿出一个所谓的‘震天雷’,‘哐’的一声砸到身边一只汉白玉制成的石灯笼上面。 这个二货一定是故意的,李世民有些心疼的看着那只被砸的缺了一个小角的石灯笼,嘴角抽了抽,决定一会儿如果李慕云不能说出个子午寅卯,就把丫腿给打折算了。 而李慕云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点,在砸掉了竹筒一头的竹节之后,将里面的所谓火药倒出来一看,瞬间就蒙了:“这,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了?火药么。”武士彟伸头看了一眼说道。 “火药?”看着手里比小儿拳头小不了多少的木炭块,还有跟手指甲差不多大小的硫磺和硝石,李慕云一时间竟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 “怎么?这火药有什么问题么?”李世民此时也走了过来,看着李慕云手中的‘火药’问道。 还有问题?这问题大了去了好么?李慕云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对李世民无奈的说道:“陛下,火药之所以叫火药,是因为要把所有这些东西都碾成粉,而不是块。” “粉?你是说这东西要越细越好?”李世民眨了眨眼睛。 “对。就是这样。”李慕云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经常被李世民指挥的团团转的宫人说道:“哎,那谁,你去找个药捻子来。” “啊?”那宫人愣了一下,随后看向李世民。 “去吧,按逍遥候说的做。”李二也想看看李慕云的火药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于是便点了点头,将那宫人打发了出去。 武士彟此时站在一边,也有些发懵。 他并不能确定李慕云说的是真是假,但却明智的闭上的嘴。 老武是商人出身,处世的原则要比一些士族出身的官员圆滑许多,不清楚李慕云底细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轻易得罪这样的年轻人的。 再说丫明明砸坏了皇帝的石灯笼也没见皇帝说啥,这足以说明李世民对其恩宠、信任有加,平白得罪这样的人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 时间不大,李慕云需要的东西被那宫人拿回来了。 而后在其指挥之下,那些禁军一齐动手,没用多少时间,已经把木炭、硝石和硫磺全都碾成了粉末,再次装进了一个新拿来的竹筒里面。 其间所有的过程李世民都是亲眼所见,配料没有任何改变,配方同样也没有改变,与此前的区别只是所有原料都被碾碎了而已。 只不过这一次当李世民要再次试验的时候,李慕云死活也不肯再试了,抱着刚刚弄好的竹筒执着的说道:“陛下,此物为臣亲手所制,威力与此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还是小心一些!” “是啊陛下,若真如逍遥候所说,这里的空间的确是太小了。”武士彟此时也看出了一些门道,随着李慕云开始劝说。 毕竟这种事情是为了李世民的安全着想,就算是一会儿发现李慕云改良过的‘震天雷’依旧没什么变化,也不会有什么过失。 可若是改良过的‘震天雷’真的威力增加了,伤到了李世民,估计就算是皇帝想保他,那些朝臣也不会放过他。 不过好在李世民这人听劝,并不固执,见二人都不同意近距离观看便同意了他们的要求,移驾出了两仪殿,跑到了外面的广场上。 …… “轰……” ‘震天雷’再现皇城。 无数被爆炸声惊动的禁军蜂拥而出。 就连长孙皇后都被惊动了,派人出来观看究竟。 不过此时李世民已经顾不上那些了,扯过武士彟:“刚刚看清楚了没有?” “陛下,臣清楚了,回去立刻让工匠改良工艺。”武士彟躬身应道。 而此时李慕云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武士彟,想了想说道:“武尚书,其实这火药的威力还可以再提高一点,不过这对生产的工艺要求极高,如果你那里有条件的话,可以尝试着将所有研磨好的颗粒筛选一下,使它们的大小尽量相同。” “谢逍遥候指点,老夫明白了。”武士彟对李慕云善意的点了点头,又跟李世民请辞。 这里没他什么事儿了,不如把时间留给皇上和他的新宠,这点眼力老武还是有的。 …… 而事实上李二此时还真是对李慕云这个传说中的‘义弟’十分满意。 献马蹄铁和火药,变相的提高了大唐军事上的力量;而且这家伙还答应自己每年献十万斤百炼精钢,这更是一件让李世民喜出望外的大事。 虽然现在钢还没有弄出来,但那根三棱刺已经可以证明,这家伙的确可以弄出来,所差的只不过就是产量而已。 凡此种种,李慕云似乎要比韩瑷那老货强上许多,想到这里,李二不由生出要把这李慕云从老头子那里抢来的想法。毕竟如此‘人才’在山阴县那破地方一个不好就被埋没了,不如调到长安发挥更大的作用。 至于说李慕云和韩瑷之间的那点破事儿,在李二看来那就不叫事儿,大不了把那个韩瑷发放,调的远远的,比如崖州、岭南之类地方。 不知不觉得,李世民的想法已经开始偏向李慕云,有了借机把他留在长安的念头。 第一三二章 亏了 心动不如行动,作为一个实干家,李世民心中有了打算之后立刻就有了决定,拉着李慕云边走边说道:“慕云啊,以你的能力留在山阴县似乎有些委屈了,不如到长安来如何?” 到长安来?李慕云此前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摇摇头:“陛下,我……什么都不懂,还是算了吧。” “算了?为什么?如果你到长安来,朕可以把韩瑷的位置交给你!” 也不知李世民是怎么想的,竟然对李慕云丢出如此重的一个炸弹,炸的李慕云五迷三道,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清楚这位帝国主义头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过,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这一点李慕云可是经常听人说起,想那韩瑷虽然没什么功劳,但这么多年多少也有些苦劳吧?就算是没有苦劳也还有疲劳不是! 可是李二就这样把他给放弃了,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想到这里,李慕云再次摇了摇头:“陛下,我识不了几个大字,大唐律都背不下来,刑部就算了吧。” “那工部如何?”李世民侧头看了李慕云一眼。 “工部……,陛下,我这人懒的很……”。 “那去户部?” “我不识数……”。 “兵部?” “我怕死!” “礼部?” “陛下,您就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一个捡来的老倔头儿需要照顾,另外还有好几千人等着我吃饭,我要是留在长安他们可咋办?” 不得不说,李慕云最后这个理由找的真是太好了,提到李渊让李世民不得不暂时打消了将他调入长安的念头。 毕竟皇帝陛下也不知道自家老爹是怎么想的,万一自己把这小子调回到长安,老头子要是再闹出点妖蛾子,自己也不好收拾。 还是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好了,只要那个老倔头儿不惹麻烦、不闹腾,李慕云就放在山阴县老头子留个当宠物玩吧! 想到这里,李世民不由叹了口气,哼了一声说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好吧,既然你不想留在长安,朕也不为难你!你五年时间,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五年之后,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朕到长安来。明白么?!” “诺!”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李慕云立刻答应。 至于说有没有出息……,大唐这么多有出息的人,也不差他一个。 …… 辞别李世民,李慕云从皇宫里出来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在皇宫门口找到睡的天昏地暗的胖子,两人便回了程家。 刚一进程府大门,李慕云便看到抱着酒坛子喝的正嗨的老程,还没等他开口,却听老程已经开始嚷嚷:“小子,我听说你今天可是威风的紧,竟生生把那韩瑷老儿的家给抄了?!” 抄家?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儿?李慕云被老程这一嗓子吼的一愣,半天没回过神来。 不过老程好像根本没看到他的呆样一般,继续在那里嚷嚷:“你小子这次可是风光大了,‘天子剑’都被你给请出来了,今后这长安城敢惹的你的估计不超过十指之数喽。” 听到‘天子剑’这三个字,李慕云顿时觉得有些肉疼,五十万斤百炼钢换来的一次使用的机会,让他怎么想怎么觉着亏的慌。 不过听到老程满是酸味的语气,李慕云还是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真的假的啊?” 老程见李慕云不确定的样子以为他在装傻,立刻露出鄙视的表情,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说道:“你小子别跟老子装糊涂,那‘天子剑’你以为是什么人都可以用的?你出去满长安的问问,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第二个人用过那柄剑。” “我是第一个用的?”李慕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以前在电视里经常看到那些大臣拿着尚方宝剑炫耀,他还以为那东西不怎么值钱呢。 结果经老程一说才发现,原来那东西似乎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李慕云有些纠结的说道:“可是那剑是我用五十万斤百炼钢换来的,只能用一次,现在已经还了。” “噗……”李慕云话音刚落,正在喝酒的老程就一口喷了出去,铜铃般的眼睛睁的老大:“你刚刚是说五十万斤百炼钢换一次使用的机会?没说错?” “昂,是不是贵了?”李慕云点点头。 “贵个屁,你小子赚大了你知不知道?” “赚大了?为什么?”李慕云还是有些搞不懂。 “猪,你小子就是一头猪。”李慕云经常骂胖子的话被老程送给他,然后就看老程狠狠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又长出一口气拍了大腿一巴掌才继续说道:“‘天子剑’杀人不沾因果,难道你不知道?” 不沾因果?这么玄幻?该不是这里不是真的大唐吧?李慕云眼中透着懵懂。 而就在这时,老程又长长叹了口气,恨其不争的说道:“‘天子剑’杀人,代表着皇帝的意志,也就是说不管以后出了多大事,都由皇帝给你背着,你就不明白?” 卧槽! 这下李慕云算是彻底明白了,敢情自己中午的时候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如果早知道借来的‘天子剑’有这功效,中午的时候就应该把韩瑷那老灯一下子捅死了算逑,反正最后出了啥事儿都是那位‘天可汗’背黑祸,这特么机会多难得啊。 可恨他并不知道‘天子剑’还有这个功能,只是用它装了一回犊子,现在想想亏大了。 “那个,老程,你觉得我现在回去再把那剑借出来,还能行不?”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了亏的要慕云最终还是把心里话问了出来,急切间甚至连‘程伯伯’都改成了‘老程’。 不过好在老程也不在乎什么称呼不称呼,哼了一声说道:“再借的话估计也行,不过你要有再拿出五十万斤百炼钢的准备。” 一听还要五十万斤百炼钢,李慕云立刻怂了:“啊?那,那还是算了。” 而老程也在此时摇了摇头,对他说道:“不过虽然说‘天子剑’杀人不沾因果,但这也就是那么一说,如果你拿这剑杀了不该杀的人,或者惹出太大的麻烦,皇帝也扛不住的话,最后倒霉的还是你自己,这一点你可以想清楚,别怪老程没提醒你。” 第一三三章 韩强之死(上) 听完老程最后一句话之后,李慕云不由尴尬苦笑,敢情这老程说话还带大喘气的。 什么‘天子剑’杀人不沾因果根本就是扯蛋,如果真的信了他此前的话把韩瑷捅死的话,估计这事儿就算是李二也扛不住,那么到里后这责任还是要自己来背。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国家的运转必竟不是开玩笑,皇帝本身也不能为所欲为,如果朝臣群起而攻,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扛下来。 所以就算是拿着‘天子剑’也不能见人就杀,要杀就必须杀的有道理,否则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想通了这些,李慕云终于不再纠结‘天子剑’的事情,陪着老程喝了一杯之后,在胖子不断的逼叨中去了客房。 …… 客房中,四下无人,李慕云习惯性的在房间中搜寻一圈,随后不禁摇头苦笑。 大唐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有所谓的监控系统,前一世的习惯到底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再次叹了口气,坐到房间中的书桌后,随手拿过一张纸凭着记忆,韩瑷府邸的结构用一种特殊的记录方式勾勒了出来。 前院,后院,厢房,卧房,客房,后花院,所有的一切一一在他的脑中重现,然后以不明意义的方式被记录到纸上。 之所以中午的时候李慕云一定要进韩瑷的家里去看看,其实说白了为的就是这张图。 当时李慕云打算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下去,或者李世民偏向韩瑷的话,自己就要暗中出手,搞死那个敢对自己动手的老家伙,为此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这是他前一世出道之后的铁律,任何敢对他出手的人,必然会受到最残酷的报复。 不过,这些东西虽然记下来了,但李慕云却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动手,写好的东西被他重新记忆整理一下之后丢到了一旁。 左右不过就是一些数字,就算是拿出去也没有人能看懂,只要自己能记得就好。 …… 而就在李慕云忙着手头的事情时,太极宫里,李二也在为那些二踢脚,哦不,应该是‘震天雷’而头疼。 所以他再次让身边的宫人拆开了几个‘震天雷’,然后将里面的东西碾碎,重新装填。 “陛下,这个,真的要试啊?”弄好了两根‘震天雷’之后,宫人拿在手里有些不确定的征求李世民的意见。 “对,一定要试,否则朕不放心。”李世民一本正经的说道。 其实凭良心说,此时的李二已经相信这东西的威力了。 不过每一个男人的心里都有一颗不羁的心,李世民又如何能够例外,所以他很想亲手点燃一颗‘震天雷’,过一次放炮的瘾。 可能是因为太过高兴的原因吧,李世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是想要放这一炮,所以也不管宫人如何阻拦,执着的把这刚刚弄好的‘震天雷’塞进了假山里面。 不得不说,李世民此时的行为与许多男孩子小时候用鞭炮炸屎的行为差不多,只不过人家是皇帝,玩的要高端一些——炸假山。 …… 胳膊粗的竹筒被塞进假山的石洞里面点燃,其爆炸的结果并不比矿山开矿时放炮的结果差多少。 所以在一声响彻半个皇宫的轰鸣之后,太极宫再次陷入了一场大乱。 飞射而出的碎石几乎砸烂了半个御书房,有几块大一些的石头砸到了回廊的顶上,琉璃瓦被打破了好大一片,而那些小一些的石头则穿过了纸糊的窗子,飞进了书房里面。 甚至伟大的帝国主义头子,‘天可汗’李世民陛下额头上也被石头砸了两个大包,一左一右,打眼一看跟小龙人儿似的。 长孙皇后实在受了李二这么折腾,在太医给李世民察看了伤势,认为没什么大碍之后,板着脸一声不吭的给他冷敷。 “观音婢!观音婢?”李二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事儿整的不大对劲,于是忍着额头传来的阵阵剧痛,陪着笑脸逗老婆开心。 长孙皇后一连被叫了好几声,终于还是忍不住看了李世民一眼,有些哽咽的说道:“陛下,您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在皇宫里玩‘震天雷’那么危险的东西,这次多亏了您闪的及时,只是额头被撞了一下,若是,若是被那大一些的石头碰到……,您叫臣妾如何是好。” “别,别哭啊!”发现长孙皇后哭了,李世民也有些慌了手脚。 这事儿说来还真不是长孙皇后无理取闹,而是他自己做的太过。 事后想想,大半夜的在皇宫里鼓捣‘震天雷’,还真不是一个皇帝应该干的事儿。 毕竟那‘震天雷’被改过之后已经脱离的烟花的范围,而是实打实的杀人利器,以其能把假山炸碎的力度,弄死个把人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举个简单的例子,大家可以试想一下自己在客厅放一个大型二踢脚的后果,估计跪榴莲都特么是轻的,弄不好就要跪主板。 于是,整个后半夜,李世民都是在哄老婆开心中度过的,保证做了一大堆,最后才哄的长孙皇后破涕为笑。 当然,这些都是这夫妻二人私下里的沟通,其中妙处不足为外人道也。 …… 颖川,说起这个地方给人的第一印像便是文化圣地,出了很多历史名人。 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里是大禹的故乡,而且还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个朝代,夏朝的国都。 韩强在被老头子从家中赶出来之后,便回到了颖川封地,躲在老宅当中当起了老实孩子。 说来其实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相比于长安,颖川给他的感觉太压抑了,不,或者说文化氛围太浓了。 要知道,颖川地方虽小,但是出过的名人太多了,像什么吕不韦,韩非子,张良、徐庶、司马徽……几乎全都是颖川人,而这些人的嫡出或旁出后人基本上全都住在颖川。 所以在这里韩强一点也不敢像在长安那样造次,否则被人打了估计都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第一三四章 韩强之死(下) 世家门阀讲的首先就是一个规矩,就算是国法,有些时候也不如家规来的大。 所以韩强在回了老家之后着实老实了一段时间,其实不老实也不行,颖川这地方大佬太多,就算是他那个有着县公爵位的老爹回来了都得盘着,更别说他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小年轻。 可是老实归老实,一天两天还能坚持,这时间一长韩强可就有点受不了了。 这事儿其实就像玩手机,你说原本一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刷朋友圈的人,结果突然来到一个没有网没有电的地方,手机成了摆设,这种日子谁受的了? 所以韩强在老家待了差不多十天之后,终于受不了了,便借着出去上街的空当带着两个小厮踏上了通往洛阳的官道。 而就在与此同时,一个独行的旅人也来到了洛阳,这人很瘦,个子也不高,看上去就像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 但是管它呢,这年头儿只要有钱就是大爷,独行的旅人吃饭、住店全都给钱,自然也没人来问他到底是离家出走,还是出门寻亲。 …… 二月底(这里指的是农历)的洛阳,正是牡丹花初开的时候,各色人等借着换上了春日的薄衫,结伴相约徜徉于花海中间,或是吟诗作赋,或是拈花微笑,享受着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 从颖川出来的韩强同样也穿行于花海,一双贼眼四处乱转,不断扫过那些流连于美景中的各色女子。 只是,现实中的事情和小说不同,花海中赏花的女子固然不少,但真正能入眼的还真就没有几个。而且那些为数不多能让韩强看上的,不是身边仆从侍女众多,就是有男伴相陪,让他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韩强失望的想要离开,换一处景点的时候,一个瘦弱的身影投入他的眼帘,让他不由心跳陡然加快,脚下不由自主便要追上去。 而就在这时,身合跟着他的小厮一把拉住了他:“少爷,少爷您怎么了,那前面是河!” 河?正打算发怒的韩强愣了一下,低头一看才发现,脚下可不正是一条只有两三步宽的的小河么。 看清了脚下的一切,身为长安城的顶级纨绔韩强不由撇了撇嘴,对小厮的提醒毫不领情,一把将其推开,垫步上前,纵身一越便跳到了小河的对岸。 也不理会身后两个小厮,大步便向前面那个瘦弱的身影追了上去,徒留两个小厮在后面大呼小叫。 …… “在下长安韩强,家父颖川县公,刑部尚书韩瑷,敢问小姐尊姓?”三两步间,韩强已经追上前面那瘦弱的人影,斜斜拦住其去路,故作潇洒的摆了个POSE。 不得不说,韩强这讪搭的的确不怎么样,可却实用的很。 在长安时,只要一般只要他这么说了,基本上对方百分之九十九会告诉他名字。 而余下那百分之一,不是身份与他相当,就是名花有主。 但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面对那瘦弱的身影韩强几乎百试不爽的搭讪竟然失败了,只听那身影用一种十分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你爹是什么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名字?” 韩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回答,一时间竟有些词穷,想了半天才恼羞成怒的说道:“小娘们儿,我劝你最好识相点把名子说了,否则休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是么?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难道还敢强抢民女不成?”那瘦弱的人影本是男人的打扮,此时被韩强识破了身份,干脆也不在伪装抬头露出真容。 而她这一抬头,顿时让那花花公子韩强色授魂消,口水流出来了都顾不上擦一下。 却见得此女生的端是可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不足形容其百分之一,而此时柳眉倒竖的样子更是惹人疼惜。 如此漂亮的一个姑娘,又是孤身一身,顿时让韩强忘记了一切。老头子说的莫要再惹事端,好好在家读书,若是再惹麻烦打断腿之类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大手一挥对着两个刚刚赶上来的小厮说道:“你们两个,过来好生扶着这位小姐。” 扶着,其实也可以理解为抓住的意思,只不过此处人多又不是在他自己的地头上,所以韩强多少还有些顾忌,不敢把事情办的太绝。 而且按照以他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往往那些女子都不敢过于声张,最多就是小小的反抗一下,而看这女人瘦弱的样子,估计就算是反抗也搞不出什么动静。况且他的两个跟班也是‘经验’丰富之辈,只要靠近这女子身边,便有能力让她叫不出声来。 正是基于这样的理由,韩强做出了将这个女人强行带走的决定,只要把人带回自己住的客栈,到时候想怎么还是由他决定。 …… 可是就像前文说的那样,理想与现实总是区别的,就像网络写手写一本书,本以为可以上架之后一书封神,但结果却扑进太平洋一样。 当两个韩强的跟班响应号召,靠近到那女子身边的时候,意外就在突然间发生了。 只见那女子瘦弱的身体瞬间暴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整个人以正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到那韩强的面前,左手在其眼前虚晃一招,右手成拳,中指关节突出猛的一下砸到了那韩强左胁下方边缘。 “嘭”的一声,接着便是一声闷哼,在两个小厮还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韩强已经抱着胁骨倒了下去,同时口中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两个小厮被眼前的一切吓的几乎呆住了,也不知是流年不利还是怎么着,韩强这小子在山阴县调戏了一次苏婉晴,结果被李慕云生生捅了一刀。 这后来几经辗转,韩强养好了伤,结果第二次出手又特么撞铁板上了,竟然被一个女人一拳打的吐血,这可真是倒霉它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倒家了。 第一三五章 公孙兰 不过两个跟虽然惊讶,但倒在地上的韩强却是痛苦异常,只觉得刚刚那女子的一拳几乎打断了自己的胁骨,而且内脏似乎都被打破了一般。 吐了一口血之后,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着,再也顾不上那个女人。 “少爷,你怎么了?少爷,少爷!”两个跟班经过短暂的惊讶立刻反应了过来,一个冲上前去挡在那女子与韩强的中间,另一个跑到韩强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杀,杀,杀了她,给我杀了那个贱人!”满嘴是血的韩强痛苦的呻吟着,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才说清楚。 可是杀人的想法只不过也就是个念头,那女子的身手刚刚两个跟班也看到了,那完全不不是他们两个能够应付的,现在别说上去杀人,能够祈求那女子别杀他们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就在两个跟班犹豫着要不要上去试试的时候,那女子再次开口了:“韩强是吧?如果你还想交待后事,最好现在快点回去,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你,你什么意思?”与女子对峙的跟班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女子淡淡看了靠在小跟班怀中不断挣扎想要起身的韩强,随后开口说道:“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不存!不知道这句话你们听过没有?” “什,什么意思?”跟班显然没有听过这句在江湖人中流传的顺口溜。 不过那女子似乎很有耐心,只见她眼神微微一闪,深吸一口气说道:“就是说,他刚刚被我打的那个位置,十个人中招,有九个会死。” 什,什么?原本还在痛不欲生的韩强顿时呆住了,顾不上身体传来的痛苦,愣愣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你是说……” “看你的运气吧,这是给你一个教训,能不能活……”说到这里,女子闭上了嘴,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你站住,你到底是什么人?” 直到此时,韩强才想起来,他一直不知道那女人的身份。 “你可以叫我公孙兰,如果想要报仇,就到吕梁山来找我吧。”女子连头都没回,一边走一边说道,慢慢的人影已经消失在远处。 公孙兰!韩强将这个名子死死的记在了心里,此时他也知道,自己的两个跟班不可能打得过那个女如,如果强行将那女子留下,一个不好很可能连自己的小命也会就此搭上。 所以看着那女子离开的背影,他久久没有说话,直到那让他痛不欲生的影子消失在花海之中,才狠狠对两个跟班说道:“回,回长安,马上回长安!” “少爷,老爷说……” “说个屁,你没听她说老子快要死了么?”韩强现在只想着报仇,哪里还管来的时候老头子说过什么,反正那女人说自己十有八九死定了,不如用这个借口回长安。 敢情这家伙直到现在还有些不相信那女子说过的话,以为那是在吓唬自己。 …… 韩强走了,被两个跟班扶着回了洛阳,连客栈都没有回,便连夜雇了一辆马车奔向长安。 而那个女子却依旧在洛阳闲逛着,大街小巷到处都留下了她的身影。 这一次公孙兰从吕梁山出来,主要是为了寻找自己那个在五年前被逐出师门的师兄。 那时候还是武德年间,虽然战争已经打到了最后,但大唐还没有安定下来。 她的师兄因为路见不平,仗义出手,救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引来叛军围山。 当时的她年龄还小,只记得山下人山人海,长枪林立。 一个叫宇文化及的人上山要人,将那女人和孩子要走不说,最后还要让师傅交出他的师兄,否则便要将整个吕梁山里的人全部杀光。 当时的情况下,她的师傅很是无奈,吕梁山里住着的不光只有他们这一个门派十来个人,还有无数的百姓,虽然那些百姓只是些逃民。 所以最终她的师傅将他的师兄叫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其逐出师门,而后她便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叫宇文化及的人将他的师兄和那女人、小孩一起带走了,从那之后她便失去了师兄的消息。 可是,就在半年前,一队行商自吕梁山下经过,机缘巧合之后她从那些人的口中知道了一个和她师兄样子很像的人。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些行商口中的那个大侠竟然是在四年前遇到的,而且遇到他的地方便是在洛阳。 所以,这才是她出现在洛阳的原因,也是为什么她会走便洛阳全城的原因。 …… 长安,刑部尚书府。 韩瑷在知道儿子回来的消息以后勃然大怒,气冲冲的便从刑部赶回了家中。 要知道,李慕云那小子可还在长安呢,凭他能够请出‘天子剑’的能力,如果知道韩强回来的消息,必然会再次上门。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他的这个儿子可真就保不住了。 可是当怒气冲冲的韩瑷赶回家里的时候却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家中的仆役个个都面色紧张,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是韩强回来了,家中的仆役也不应该如此紧张吧?被家中的气氛所感染,韩瑷也开始变的疑神疑鬼。 而就在韩瑷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管家已经得到他回来的消息,从后宅跑了出来:“老爷,您可算回来了,快去后宅看看吧,少爷,少爷不行了。” “什么?”韩瑷先是一呆,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不行了?” “老爷,少爷在洛阳遇到了一个自称公孙兰的女人,与其发生了一些口角,结果就被那女人打了一下,当时只觉得肋下有些疼,可到了第二天少爷就开始不断的吐血,现在……现在已经昏迷的不醒人事了。”管家追随着韩瑷的脚步,边走边解释着。 “啪”管家的话刚刚说完,一个耳光就已经打在了他的脸上,同时耳中传来韩瑷的怒喝:“混蛋,老夫不是已经派人跟着强儿了么?那些跟着他的人呢,他们死了没有!” “没,没有,回来的只有两个小厮,少,少爷去洛阳的时候只带了他们两个。”管家被打了一巴掌,却不敢有任何的表示,依旧恭恭敬敬的站在韩瑷的身后。 第一三六章 黑祸 “李慕云,一定是李慕云干的!一定是他。”在后宅察看了重伤的韩强之后,韩瑷再也压不住自己的怒火,愤怒的咆哮道。 “老爷,您看强儿现在伤成这个样子,长安的大夫全都束无策,不如您去求求皇上,找宫里的太医来给强儿看看好不好。”韩强的母亲,也就是韩瑷的正房夫人此时已经哭的双眼红肿,顾不上什么李慕云不李慕云,现在她想的只是怎么把儿子救回来。 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子就是再不好,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甚至希望自己可以替儿子去死。 不过,她的哀求却更加激起了韩瑷的怒火,只听他用几乎可以掀起屋顶的声音吼道:“老夫去求个屁,皇上把‘天子剑’都拿给李慕云了,现在去求皇上岂不是自投罗网!到时候就算是能把他救回来,也免不了菜市场砍头的下场!” 说到这里,韩瑷忍不住仰天长啸:“李慕云啊李慕云,我的强儿若是因你而死,老夫必将你碎尸万断!”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时其实所有人都知道,韩强这次一定是活不了了,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又岂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可是若反过来想想,韩强之所有会有今天,又何尝不是韩瑷夫妻给宠出来的。 如果他们能够对韩强严加管束,如果他们能在韩强第一次干出强抢民女这样的事情时及时止,他们的儿子未必走上这条路。 而且韩瑷这人在公事上还真是做到了克己奉公,对李二也提出过不少好的建议,可是唯独他的这个独子韩强便是他的软肋。 从小到大,韩强这小子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来什么,正是因为这样才养成了他目空一切,嚣张跋扈的性格。 可就算是这样,韩瑷却依旧没有发现其中的不妥,依旧对这个儿子百般宠爱,甚至就连明知道儿子去山阴县偷偷运走那十几万石可以救命的食粮被李慕去抓到之后,首先想到的竟然是派人去杀了李慕云,而不是好好教育儿子。 所以说,韩强能有今天,百分之八十的责任都在韩瑷的身上,根本怪不得别人。 …… 韩强最后还是死了,死的痛苦。 这一切的一切最后都被韩瑷归罪到了李慕云的头上。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李慕云把这件事情捅到皇上那里,他的儿子就不会死,宫里的太医一定可以把他救回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就算是宫里的太医来了,也根本救不活韩强。 要知道,章门穴其实是人身一个很重要的穴位,尤其左肋那里,章门穴的下面就是肝脏和胆囊。 在那公孙兰没有留手,全力一击的情况下,韩强的肝脏其实已经被震裂,造成了内出血。 内出血这种情况,其实放在现代也不一定就保证能够医好,更何况是在医疗技术十分落后的古代,所以韩强的死几乎就是必然,就算是把能刮骨疗毒的华佗从地下挖出来,也救不了他。 …… 而整件事情,最冤枉的莫过于李慕云,丫明明什么也没干,没招谁也没惹谁的当着自己的山贼,结果自己的东西就被人给搞走了,而且搞走东西的那个混蛋竟然特么不知死活的想要调戏他传说中的未婚妻。 这事放在谁的谁上谁能忍?就算当时李慕云并不想娶苏婉晴,可毕竟婚书在哪里摆着,如果当时忍了,以后还特么怎么做男人。 可是话虽然如此说,李慕云也确实想要搞死韩强。 但最后韩强的死的的确确和他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可黑祸却让他结结实实的背了下来。 …… 程府客房,李慕云正在盘算着是不是要找个机会去韩瑷家里实地考察一下,结果还没等他下定决心,程处默就一脸兴奋的闯了进来,大声嚷嚷道:“喂,慕云,韩强那小子死了你知道不?” “死了?怎么死的?”本有些走神的李慕云有些意外的抬起头。 程处默此前一直叫他姐夫,后来在其强烈要求下,并答应他以后送他一把百炼钢制成的武器,这才让他改口直接叫他的名子,同时对苏婉晴那丫头改口叫嫂子。 “听说是和一个女人打起来了,结果这怂包竟然打不过一个女人,被那女人硬生生给打死了。”程处默大咧咧的往李慕云的身前的桌子上一坐,压的桌子发出马上就要阵亡的呻吟。 被女人打死的?李慕云都特么有些无语了。 他并不惊讶于韩强的死,而是惊讶于大唐女的人彪悍,自己家里有一个能开五石弓的不算,这特么又听说一个能活活打死一个人的娘儿。 也不知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这大唐的未来注定是要女人掌握天下? “喂,你想什么呢?”程处默见李慕云似乎在发呆,忍不住拍了他一把。 “哦,没什么,知道对方的身份么?”李慕云摇了摇头,把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 “听说是吕梁山的,不过现在已经没办法证实了,知道这件事的那两个小厮已经被打死给那王八蛋陪葬了。”程处默不无遗憾的说着,显然也是那种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主儿。 不过李慕云显然又走神了,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吕梁山距离山阴县并不远,看来回去应该可以打听出点有用的东西。 出于职业习惯,李慕云总是喜欢打听或搜集一些情报,虽然有很多时候那些情报派不上什么用场,可是毕竟有备无患不是。 程处默本来还打算跟李慕云说些什么,但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一个人出去了,留下李慕云在房中感概造物弄人。 毕竟事情到了这个程度,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可以算是结束了,李慕云再待在长安也没什么意思,相到答应李世民的五十万斤百炼钢,他决定还是早点回去山阴县。 而就在李慕云做出决定的同时,韩瑷也同时在考虑着如何为儿子报仇这件事情。 第一三七章 追兵 “老爷,给少爷报仇的事情您千万要三思啊,现在长安城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如果在眼下这个节骨眼李慕云死了,皇帝陛下必定第一个就怀疑在您的头上。” 老管家是从韩瑷年轻时就跟着他的,数十年时间早已经熟悉他的脾气,只需要个眼神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当他见韩瑷迟迟不给韩强下葬,而且还越来越沉默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找了个机会谈起了李慕云的问题。 “那依你的意思,强儿就白白这么死了?”韩瑷的眼珠子是红的,表情像是要吃人,显然韩强的死对他刺激很大。 “老爷,我的意思是徐徐图之,想那李慕云应该在长安待不了多长时间了,不如我们等他回了山阴县,到时候再派人……”老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比了个砍头的手势。 韩瑷并没有同意管家的意见,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夫忍不了,你给我安排人,我一定要李慕云死,要他给强儿陪葬。” “老爷,三思啊!” “老子三思个屁,强儿已经死,死了你知不知道。老夫唯一的希望都没了,还管什么以后,还管什么怀疑不怀疑!”韩瑷显的有些歇斯底里,眼睛瞪的老大,似乎管家若是不答应,立刻就会吃了他一样。 面对这样的情况管家也没什么好说的,点点头,默默退了出去。 …… 长安城外,灞桥边。 李慕云一行在程处默的陪伴下停在桥边话别。 “慕云,下次来长安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一声,还有答应我的东西别忘了给我带来。”程家人似乎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分别的伤感,程处默大咧咧的拍着李慕云的肩膀,就好像他只是去蓝田县一趟,明天就会回来。 不过他这样正好可以减少了李慕云的尴尬,因为李大杀手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那种依依惜别的场面,尤其是跟一个男人。 但想想其实这也是李慕云的悲哀,不管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没有享受过那种‘盼君归’的感觉。 “程大公子,你放心吧,就算慕云忘了,俺胖子也不会忘。”胖子这段时间时常与程处默等人喝酒,竟也喝出了感情,笑着将程处默的话接了过来。 “成,不管谁记得都好。”程处默嘿嘿的笑着,看了看天色,然后接着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早就启程吧,俺也要回去执守,请了许多天的假,也该回去消假了。” “程兄请!”李慕云并未与程处默客气,双手抱拳,两手拱拱。 “请!”胖子也学着李慕云的样子,拱了拱手。 …… 辞别程处默,李慕云一行踏上归程,算是给这一次的长安之行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一趟,李慕云见到了李二,见到了老房,也见到程咬鑫还有仇人韩瑷。 其中固然失去了一些东西,但同样也得到了一些东西。 至少他始无前例的从李世民那里借到了‘天子剑’,虽然付出的代价在他看来有点大。 另外一点就是和程家拉上了一些关系,以后再来长安也不算是孤立无援。 最后,李慕云不出意外的得到了李二的赏识,在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心中留下了自己的位置,当然,这是他自己这样认为的,事实如何除了李世民本人谁也不知道。 行行复行行,日幕时分,马车中的李慕云突然叫住了赶车的小喽啰:“停车吧,我们在这里换一条路。” “换一条路?”小喽啰四下打量着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地方,不知道李慕云所谓的换一条路指的是什么。 而胖子也有些纳闷的问道:“慕云,你中午吃饭的时候脑袋撞门框上了吧?这好好的换哪门子的路啊!” “下车,马和车暂时都留在路上,我让你们看一出好戏。”李慕云没搭理胖子那个二货,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然后率先走下官道,向路边的树林中走去。 胖子等人不知道李慕云到底要搞什么花样,但看他已经先走了当下也没有多想,把马全都栓到了路边,然后跟着他一起下了官道走进了林子。 …… 因为天色已经入夜,林子里显的漆黑一片,不过好在跟着李慕云出来的都是大山里的汉子,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进了树林之后一个个并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来。 只有胖子这家伙有些耐不住寂寞,等了片刻之后开始抱怨:“我说慕云,你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儿啊?好好的不赶路,跑这里来干啥?莫不是想要拉屎又怕黑,所以让我们来陪你。” “再不闭嘴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的屎打出来?”李慕云靠在一颗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官道,同时对三胖淡淡的说道。 “呃,不,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呀!”胖子被李慕云威胁,抱着脑袋跑到一边打盹去了。 反正现在已经是春天,气温已经开始回升,就算是睡在野外,对胖子这种皮糙肉厚的家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夜幕笼罩了大地,官道上已经没了行人。 而就在此时,一阵凌乱的马蹄声闯进了众人的耳朵,让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 他们是边民对战马都不陌生,根据马蹄声便可以判断很多东西。 因为战马这东西并不是无敌的,它也会累,会疲倦,所以正常一点人的只会让马慢慢的走,而不会让他一直没命的跑,因为那样对马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而反过来说,如果一群人这样催马疾奔,那就一定有事情,不是追人就是被人追。 想到这里,众人全都打起了精神,就连胖子也不睡了,从地上跳起来凑到李慕云的身边向外看去。 但是就在众人全都站起来,将注意力集中之后,那马蹄声却突然慢了下来,很快那些人就在李慕云他们栓在路边的马匹边上停了下来,隐隐的可以听那些有略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仔细去听可以听到类似于‘跑了,该死,追’之类的字眼。 第一三八章 人心鬼蜮 “少寨主,这帮人好像是奔我们来的啊。”喽啰们躲在林子里,借着黑夜与树木的掩护观察着外面的动静,有比较机灵点的已经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头。 “不是好像,是就是奔我们来的。”李慕云哼了一声,淡淡说道:“韩瑷那老小子死了儿子,找不到凶手必然会迁怒于我们,派人来追杀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那我们怎么办?” “杀了他们!”李慕云面无表情的说道,就像在说晚饭吃什么一样。 “什么?杀了他们?我们只有十二个人,可是他们有五十来人,这……” “看情况再说吧,一会儿看看情况再说,如果他们敢进林子,老子自然会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如果他们不进来,那就算他们命大。”摆手止住小喽啰的感概,示意他们注意外的的动静。 …… 而此时的皇宫,李世民同样收到了来自属下的汇报。 “陛下,韩瑷果然派人去追逍遥候了,您看我们要不要干涉?”前些天被李慕云指使的团团转的宫人神情严肃的站在李世民的身边,小心的询问着他的意见。 “有多少人?”李世民放下手里的书,双眼看向房门。 “大概五十人左右,因为天快黑了,所以没有具体的数字。” “好大的手笔!”李世民冷冷的哼了一声,半晌方才继续说道:“你让人关注一下这件事情,不过不要插手,朕想看看李慕云那小子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是真傻还是假傻。” “陛下,若是万一……”那宫人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虽然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意思却很明显,那就是万一李慕云没有防备,被那些人追上之后该怎么办。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那小子连韩瑷会报复他都想不到,朕就算是能保得了他一时,也保不了他一世,所以……随他去吧!” “诺!臣知道该怎么做了。”宫人想了想之后,躬身退出了大殿,看样子是去吩咐手下了。 “李慕云,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吧,毕竟像你这样不惧皇权的人太少了。”空无一人的书房中,李世民的声音幽幽响起,只是却没有人能够听清楚。 …… 刑部尚书府。 “老爷,人已经派出去了!”管家面色严肃的来到韩瑷的书房。 “派了多少人?”昏暗的烛光投影下,韩瑷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的有些狰狞。 “五十三人,都是从外面找来的好手,就算是被人发现也只会以为是江湖仇杀,不会与您扯上任何一点关系。”管家恭声说道。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说那些干什么。”韩瑷轻轻的哼了一声,随后又问道:“夫人的情况怎么样?” “回老爷,夫人这几天忧思过度,刚刚小人让医生开了点药,有丫鬟伺候夫人喝了,现在想必已经睡下了。” “嗯,这件事情不要让她知道,明白么?” “诺!小人明白。” “去吧。” “诺!” …… 郊外,震威镖局的五十二名镖师围着李慕云等人丢弃的马匹转了几圈,经验丰富的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可是,京中那位贵人的事情必须要办好,就算是暴露了,也只能继续下去。 “大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追?”镖局的二当家唐虎皱着眉头向为首的一人看去。 “能不追么,那个逍遥候不死,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们了。”镖局当家老大唐龙咬着后槽牙说道,显然是觉得有些憋屈。 可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刑部尚书府不是他们一个小小的镖局能够惹得起的,更不要说他和弟弟唐虎两人都有命案在身,若是真追究起来免不了掉脑袋的下场。 “那,我们到底往哪里追?这黑灯瞎火的,若是错过了只怕回头就来不及了。”唐虎四下打量了一眼,然后说道。 不过这一次唐龙并没有理会唐虎,而是将目光转向一个瘦小的汉子:“二毛,查的怎么样了,人去了哪里?” “总镖头,这一伙儿人刚刚离开没有多久,地上的脚印还在,方向应该是那边。”二毛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指了一下李慕云等人藏身的树林。 树林?唐龙看了一眼二毛手指的方向,抿了抿嘴唇,忽然扭头对身边唐虎说道:“二弟,你带着两个兄弟,把所有的马都带走,去洛阳等我们!” “什么?大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唐虎又不是傻子,一听唐龙的话就明白,他是在赶自己走,不想让自己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 “二弟,对方能在我们之前就发现我们,显然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而且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蹊跷,我琢磨着就算是我们把这件事情做成了,事后那位贵人也不会放过我们,所以你的责任并不轻松,明白么?”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大哥,咱们当年出来混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现在你让我带着人离开,恕我不能从命!”唐虎拒绝的斩钉截铁,言罢根本不给唐龙任何机会,大步便向刚刚二毛指出的方向走了过去,显然是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表达不满。 “你……”唐龙看着弟弟远去的背影,一时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可眼下时间紧急,又容不得他多想,最后只能交待一声,留下十个人在原地看守马匹,自己则是带着人追了上去。 …… 密林外面,唐龙、唐虎停下了脚步。 此时已经是酉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林子里漆黑一片,就像是魔鬼张开的大嘴。 “怎么办?”唐虎看向唐龙。 “进去,五人一组,仔细搜索,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唐龙并没有看唐虎一眼,显然是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 “诺!”而跟在他身后的一群镖师却在应了一声之后,按照他的吩咐慢慢散开,走进了树林,独留这兄弟两个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第一三九章 反杀 黑夜中的密林到处透着一股出不出的诡异,就算是平常进入其中都觉得莫名的恐怖,更不要说在这里寻找一批随时都会暴起伤人的人。 所以来自震威镖局的每一个镖师都很小心,五人一组尽量不会离开太远。 可是林子实在太大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古代人口太少,植被没有被大量破坏的关系,总之这林子里的树每一颗都十分高大,而且彼此间的距离又都十分密集,这无形之中给搜索的队伍增加了负担。 二毛是所有人的核心,余下的三十九人以他为中心,跟着他行走的轨迹一路向林树深处走去。 …… 李慕云斜斜靠在一颗树的树冠上,看着那些不知所谓的家伙从自己的下脚走过,突然有种想要撒尿的冲动,不过还好,最后忍住了。 他左肩的伤还没有彻底好转,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肩胛骨被刺穿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好的。 所以他决定把这些人都放进树林,然后一个一个收拾掉,估计等他们死掉一半的时候这些人便会崩溃,到了那时就是那些喽啰们加入反击的时刻。 什么?你说胖子?胖子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跑,顺着林子一直往山里跑,用他的一身肥肉来吸引二毛的注意力。 时间在众人紧张的搜索下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便已经过去。 黑暗带来的压抑与紧张,让所有人的体力有了极大的消耗,而此时,也到了李慕云计划中动手的时刻。 …… “二毛,找到没有?我说你特么是不是跟丢了?”唐虎走在二毛的身后,抬脚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将再在弓着身子,仔细观察地上胖子所留痕迹的二毛踢了个跟头。 “副镖头,这,这也能怪我啊,这帮人太能跑了。”二毛爬起来之后揉着屁股委屈的说道。 “那你就不能快一点,他们中间还有个胖子呢,你别说你跑的还不有一个胖子快。”唐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从这一点来说,其实唐虎还真就猜错了,那胖子其实跑的还真就不慢,在李慕云的长时间殴打之下,胖子已经练就了一身非凡的本领,正常情况下,如果有东西吃有水喝,他完全可以做到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但是,就是唐虎和二毛讨论一个胖子到底有多能跑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他们这些人身后不远处,一个人影自一颗大树的树杆上浮现出来,慢慢的靠近了他们。 而仅仅片刻之后,那人影已经接近了他们,挤在人群人里外面,看着里面二毛挨揍嘿嘿傻笑。 “……”站在队伍最后的一个家伙感觉到身后多了一个人,条件反射的就要扭头看,口中‘什么人’三个字刚要出口,便觉得有一只大手按在了自己的后脑上,而他的嘴巴也在同一时间被人捂住。 接着就在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脖颈处便传来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咔嚓’声,接着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李慕云拖着被自己顺势扭断脖子的家伙退了下去,没有发出任何一点的声音,片刻之后已经来到了一颗大树的后面,将那人的尸体藏了起来。 而他自己则是大摇大摆的再次回到了那一群镖师的中间,继续探头探脑的向里面看着。 “哎,刚刚干啥去了?”这时,他身边的一个家伙突然碰了他一下,显然是刚刚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 “人有三急,放水去了!”李慕云压低了声音,很自然的回答道。 他的声音有些怪,不过众人已经两个小时没有说话了,嗓子出点问题也很正常,那个问他人的自然也就没在意,反而小心的提醒了一句:“小心点,黑灯瞎火的可别着了别人的道。” “放心吧,总镖头不是还在这呢,有谁敢动咱们。”李慕云继续说道。 而就在此时,前面的唐龙开口了:“好了二弟,不要为二毛了,让他继续,我们也好早点完成任务,夜长梦多,若是等到天亮我们那么多马留在官道上,也不是个是儿。” “嗯!”唐虎点点头,再次踢了二毛一脚:“听到没有,我大哥让你快点。” “哎,哎!”二毛被踢了好几脚心中有些委屈,也又不敢说啥,只好再次迈开两条腿,向前面走去,四十多人谁也没有发现,他们中的一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人调了包。 当然,这也跟这帮人没有丛林行走经验有关系,他们会注意自己的身前,却不知道去观察自己的身后。 一个,又一个。 混入镖局一行人的李慕云总是能找到各种方法解决掉身边落单的人,而他每解决掉一个,就会有一个小喽啰从后面冒出来,接替那个人的身份。 就这样,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已经被他消消的换掉了六个人,也就是有三个五人小组,每组都被替换掉了两个人。 …… 搜索还在继续,不过此时的李慕云已经混进了第五个小组。 只要他再解决掉两个人,他的计划便彻底成功了。 五个小组,每组三个敌人,两个自己人,只要到时候一发暗号,有心算无心之下,两个喽啰干掉身边三个人的机会超过九成,这样一来便等于直接废了五组人。 而那唐龙带来的人只有四十个,一共分成了八组,突然间被干掉五组,余下的人一定会惊慌失措,搞不清楚同伴为何会反水,利用这个间隙,如果操作得当应该还能再干掉六、七个。 如此一来他们这些人便在人数上取得了先机,只要找机会再干掉唐龙或唐虎中的任何一个,这次的反袭杀也就算是成功了。 …… 计划依旧在进行着,李慕云的动作越来越快,很快便又利用林中树木的掩护干掉了两人,将自己的人布置到位。 眼见计划已经成功一半,李慕云的嘴角微微翘起,人也在消无声息的情况下来到了众人的视经之外,摆出一副出恭的样子,然后扯着嗓子叫了声一:“什么人,总镖头快来!” 第一四零章 杀人者,人恒杀之 寂静的密林之中李慕云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而作为整支队伍的令头人,唐龙更是第一个向声音发出的位置扑了过去。 近两个时辰的搜索己经让所有人都失去了耐心,现在既然发现人踪,那就足以说明已经离目标很近了。 “在哪里?人在哪里?”第一个赶到李慕云身边的果然是唐龙,不管李慕云到底在干什么,扯住他的衣领便要他指方向。 “就在那边,小,小的刚刚想来这里出恭,可刚一蹲下,就发现那边有一道……”李慕云的话说了一半,就在唐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张望的时候,猛然间觉得小腹处传来一阵剧痛。 …… “大哥……”唐虎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唐龙软倒在地的一幕,而李慕云手里的军刺也正好刚刚从他的身体上抽离。 一直与唐龙这个大哥相依为命的唐虎看到这一切的时候眼睛瞬间就红了,狂吼一声:“我要杀了你!”便向李慕云扑了上去。 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刚刚住上一冲的时候,身边异变陡起,几个小组的镖师突然反水,在瞬间同时发动,将手里的刀砍向了身边的同伴。 一时间林中惨呼,惊叫声不断,眨眼间又倒下了十余人。 “这,这是什么回事?你,你……”唐虎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明明平日里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兄弟,为什么会突然间刀剑相向。 不过就在唐虎被眼前的一切冲晕了脑袋的时候,地上的唐龙却为他解释了一切,只听他用断断续续的声音喃喃说道:“你,你就是逍遥候,李,慕,云!咳咳……,对,对不对!” “不错,你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品!”李慕云低下头,看了一眼被军刺刺破肝脏,流血不止的唐龙,随后又说道:“不要怪老子心狠,如果此刻倒在地上的是老子,估计你们也不会可怜老子半分。” “呵呵……,好,好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逍遥候……,逍遥候果然与比寻常。”躺在地上的唐龙强撑着在唐虎的搀扶下坐起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过奖了!”李慕云面不改色的说道。 对于来追杀他的人,他向来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杀人者人恒杀之的道理流传了数千年,绝不会因为某些人说,我当时没想到,我后悔了就发生改变。 那些原谅杀父仇人的段子只会出现在小说之中,现实世界里又怎么可能出现。 如果人真的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还要官府干什么?还要捕快干什么?还要律法干什么! 当然,李慕云本身也有被杀的准备,这一点早在他入行的那天起,他就知道的很清楚,所以他对敌人从来都不会留手,同时对一些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人,也尽量不去招惹。 毕竟他不可能杀光天下人,也不可能天天防备着别人来寻仇。 “哥,哥你,你别说话了,我现在就杀了他替你报仇,然后就带你出去。”唐虎见李慕云冷漠的样子,心中也已经有了猜测,知道今天便是你死我活之局。 于是也不顾唐龙挣扎中的阻止,一个虎扑便向李慕云冲了上去,同时手里的开山刀也顺势劈向仇人的头顶。 ……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面对迎头劈下来的开山刀,李慕云除了躲避找不到任何方式来还击。 他的手里只有一根尺把长的军刺,虽然被这刀砍一下不一定会断,但从力学角度来说,根据杠杆原理,他绝对是封不住的,军刺虽然不会断,但一定会被那刀砸回到自己身上,同时那刀也会劈开自己的头颅。 所以就在电光石火之间,李慕云已经一个团身冲了上去,直接撞进了那唐虎的怀里,打算将杠杆的支点破坏掉。 而与此同时,那些小喽啰们也向对方余下的十多个人冲了上去。 李慕云刚刚一击得手让他们士气大涨,而那些来自震威镖局的所谓镖头们则是因为唐龙受伤,则士气大落,此消彼涨之下,两伙人竟打成了平手。 …… “嘭”的一声,合身而上的李慕云己经与那唐虎撞到了一起,右手正握军刺,闪电般刺了下去,在唐虎的伸出格挡的左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啊……”左臂传来的剧痛让唐虎发出一声惨叫,猛的后退两步与李慕云拉开距离。 不过李慕云却并不想给他休息的机会,趁他病要他命,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才是杀手的天性。 所以随着唐虎的后退,李慕云垫步而上,再次贴进了他的身边两步之内,便其手里的开山刀失去应有作用的同时,军刺再次出手,只不过这一次是划向唐虎的脖子。 “啊……”眼看着军刺划到,唐虎发出一声亡命般的狂吼,丢下开山刀,收回右手便挡在自己身前。 “噗”的一声,军刺划过其完好的右臂,再次留下一道伤口。 剧烈的疼痛使得唐虎再次发出一声惨叫。 不得不说,这一生唐龙把他照顾的太好了,使他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拼命是什么意思,所以在面对李慕云的时候,他竟然会因为受了一点伤就后退,就想查看自己的伤势。 这对于一场搏命般的厮杀来说,简直就是在找死一般。 所以他的第二声惨叫才刚刚发出,一条黑线已经闪电般激射而出,在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刺入了他的口中。 …… 唐虎死了,唐龙就算不死也只余下半条命,余下的镖师们全都慌了手脚,死亡的大手紧紧的攥住了他们的心脏,让他们紧张到几乎忘记一切。 不过既然他们跟着唐家兄弟来了,想要让李慕云死,那么就要有必死的准备。 不管是因为什么,某杀手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不可能留下活口让他们回去,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外面似乎还有十个人,那十个人也是需要处理掉的目标。 第一四一章 到家咯 ‘杀人者,人恒杀之!’看着纸上七个歪歪斜斜的字,韩瑷狠狠的捏紧了拳头。 五十二个人,追杀十二个人,结果却一个不落的全都死了,尸体被摆在官道两侧。 这是大案,也是要案,当地官府不敢隐瞒,也瞒不住,也就立刻报到了刑部。 这是警告么?难道那李慕云还敢来杀自己不成?刺杀朝庭一品公卿,三品大员?不可能,他不可能有那个胆子,韩瑷如是想着。 可是他却没有想过,就在昨天,他派人刺杀的也是大唐从三品的官员。 …… 李世民同样接到了消息,不过他的手里却没有那张纸。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知道事情的结局,同时知道李慕云那小子没有死,这就已经很好了。 这证明那小子并不是一个蠢人,他应该十分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也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小子能力不错。 所以这位大唐最大的地主决定继续坐山观虎斗,看看韩瑷和李慕云之间还能玩什么更有意思的事情。 …… 山阴县,五十头牛已经按照李慕云的要求送到,两百斤种子也样同样送到,老百姓已经在有组织的开始耕作。 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靠着别人救济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想要被人瞧得起,人终归是要靠自己。 在苏婉晴的宣传和鼓动下,山阴县的百姓终于意识到这一次新县令上任是要动真格的了,如果再向以前那样靠着官府发救济粮估计是不可能了。 于是家家户户都派出了壮劳力,参与到了生产当中。 五十头牛,排成一排翻地的壮观景象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数百人一起种地的景象同样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 可是正因为这样,却也使得那些想偷懒的人没了机会。 毕竟大家站成一排,谁快谁慢,谁勤快谁懒惰一眼就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如果不想今后被人戳脊梁骨,这个时候就算是累死也没人敢装熊。 …… 李慕云回到山阴县的时候,正好赶上春耕的尾巴,看着农人在地里吆喝着老牛一路前行,身后跟着或大或小的娃娃撒种、培土,一种成就感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 “慕云,这人数不对啊,以前咱们县里可没有这么多人。”胖子顶着一个黑眼圈,伸着脑袋看着这窗外,喃喃的嘀咕着。 这货那天在林子里跑的嗨了,直让李慕云一直追了大半个晚上才追回来,不出意料的又被一顿狂殴,黑眼圈便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有什么不对?以前县里人很少么?”李慕云靠在车厢上假寐,听到胖子的声音,微微张开了眼睛。 “何止是少,你以为全县不足一千户是开玩笑么?”胖子把脑袋从外面收回来,看着李慕云说道:“全县不足千户,那就是全县不足五千人。可是现在你看看,就这一小片有多少人,怎么也有好几百了吧?若是……” “别若是了,你别忘了我们还招了五千契丹人呢。”李慕云有些不满胖子的一惊一乍,不得不提醒他一句。 “你可拉倒吧,我三胖子就是再蠢是不是契丹人能看不出来?小看人不是。”胖子有些郁闷的咕哝了一句,见李慕云不搭理他,便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性致。 …… 半日之后,马车入了县城,李慕云和三胖子等人终于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盘。 “少寨主,您回来了?”衙门口,两个衙役见李慕云下车,立刻迎了上来。 他们此前都是山寨上的喽啰,因为以前县衙的衙役都被辞退了,才被拉来充数,所以称呼上还保持着以前的习惯。 “嗯!回来了!”李慕云笑着对迎上来的两人点点头,随口问了句:“都谁在家里?” “苏小姐她们刚刚回来,正在后面用膳呢!”一个机灵点的衙役回答道。 “刚刚回来?”李慕云有些不解问道。 “是啊,苏小姐这段时间一直在组织春耕的事情,可把她累坏了呢!” 李慕云从没想过苏婉晴竟然还能组织春耕,闻言不由愣了一下,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那衙役已经挤眉弄眼的继续说道:“少寨主,您还是快点进去吧,苏小姐这段时间可是每天回来都会问您有没有回来呢。” “滚犊子!”李慕云瞪了那衙役一眼,没有气的说道。 他自然是知道那衙役刚刚只是在开玩笑,不过这事情关系到苏丫头的名誉,他也不敢让下面的人随便乱说。 不过那衙役却不怎么在乎,挠了挠头,嘿嘿笑着闪到了一边。 事实上,现在整个山寨的人只要不瞎谁都能看出苏婉晴对少寨主的那份心思,他们开开这样的玩笑自然也是无伤大雅。 …… 县衙后宅,正堂的大厅里面摆着一张圆桌,三个年轻的女子正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讨论着什么,聚精会神的样子竟然连李慕云和胖子进来都不知道。 “咳……”最后李慕云不得不咳了一声,提醒她们自己已经回来的事实。 “慕云?!你回来?”骤然听到了声咳嗽,正在对两个‘跟班’讨论事情的苏婉晴浑身就是一僵,慢慢扭过头,认真的打量了半天才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 “嗯,我回来了!”李慕云点点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然后……,然后就看到苏婉晴猛的跳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扯住他的耳朵:“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春耕有多重要,你一去就是好几个月,难道不知道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么?” “亏你还是山阴县的县令,从当上县令的那一天开始,你一共坐过几次堂,断过几次案,放着正经事儿不作,非要去长安抓什么逃犯,现在逃犯人呢?在哪儿呢?!” 彪悍,真是太彪悍了,胖子见机不对,一个闪身脚底抹油溜了,心中还在不断感概:老子以后宁可凭实力单身,也特么不找这么彪悍的娘们儿。 ‘小狐仙’和丫鬟婷儿眼见苏婉晴发飙,对视一眼之后,也全都起身躲进了屋子里,显然是不想打扰外面那两人个‘秀恩爱’。 第一四二章 暴增的人口 李慕云毫无防备之下被苏丫头一把扯住耳朵,顿时就是一呆,第一个反应是还击,不过好在他当时还有那么一丝理智,努力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回来路上的那场杀戮让他的神经有些过于敏感,没办法,慢慢改吧。 不过小丫头的问题又不能不答,这丫头没轻没重的天知道自己的耳朵能不能在她手里坚持于下去,于是李慕云只能胡乱编了一个理由说道:“我也想早回来,可是没办法啊,皇帝陛下太热情了,非要让我在长安多住一段时间,我觉得就那么拒绝了总是有些不好,所以就答应了。” 然而,李慕云的谎言并没有持续太就便被苏婉晴无情的戳穿:“编,接着编,还皇帝陛下太热情了,你怎么不说皇帝陛下想把闺女嫁给你。” “哎,这话可不敢乱说,会掉脑袋的。”李慕云费力的将耳朵从苏婉晴的手里拯救出来,然后故作惊慌的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怎么,现在知道胆小了,刚刚吹牛时的勇气哪里去了?”苏婉晴狠狠剜了李慕云一眼,俏生生的说道。 “这事儿我还真没吹牛,我跟你讲,我还真见到皇上了,还借了‘天子剑’出来,你不知道韩瑷那老小子看到‘天子剑’的时候脸都吓青了,如果不是我当时心情好……” “好了好了,别吹了,吃饭了没有?”苏婉晴见李慕云越说越离谱,索性不在理他,自顾自的回到桌边。 “还吃饭呢,回来这一路光听胖子喊饿,我就没吃几口。”李慕云同样坐到了桌边,不过却没有真的吃东西。 那帮混蛋一个个的都跑了,只留下他自己一个人,总不能他也跑了丢下苏婉晴,如果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 又闲聊了一会儿,李慕云想到胖子说的县里多了许多人,不由有些好奇,于是便问道:“我听胖子说县里多了许多人,这是咋回事儿?” “你还好意思问呢,还不都是因为你弄回来的那些粮食。”苏婉晴吸了吸鼻子,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菜说道。 “粮食?粮食又怎么了?”被韩强那小子搞的,李慕云已经有心理阴影了,一提粮食就害怕。 “粮食多了呗,几十万石粮啊,够吃多少年的了,山里的那些逃民听说咱们县可以补发户籍文书,还给春耕的种子,一下子全都出来了,就你去长安这几月,县里一下子多了三千多户。” “多少?”毫无心理准备的李慕云差点被吓的跳起来。 要知道,整个贞观四年朔州府阖府上下也就五千余户,而山阴也也只有几百户。 后来招了些契丹人来,算是把增加了一些人口,但也是不足两人千。 可谁知道这才去了一次长安,一共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县里竟然又多了三千多户,加上原有的近两千户这可就直逼五千大关了。 “全县上下,能统计出来的五千一百二十三户,而且还陆陆续续有逃民从山里出来,所以这个数字每天都在变。”此时的苏婉晴就像一只骄傲的小天鹅,昂着小脑袋样子说不出的傲娇。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如果继续有人加入咱们县,估计很快我们县就要比府城的人还多了。”李慕云在确定了这件事的真实性以后,也有些哭笑不得,寻思了一会儿向苏婉晴问策。 不过苏小丫头却没有他这个面子,哼了一声说道:“不是我以后打算怎么办,而是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别忘了你才是县令,而我只是……,只是一个野丫头!” “呃……,这,你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你看啊,我这不是刚回来么,怎么也得回山上看看,毕竟老头子一个人在山上也挺寂寞的,我总得陪陪他,你说对吧?” “怎么不懒死你!明明这就是你的事情!”苏婉晴如何能听不出来李慕云的推托之词,狠狠跺了一下脚说道。 “我们两家是世交嘛,我的事还不就是你的事,对不对?”不管怎么说,李慕云就是不想接手管这些破事儿,打从来到大唐的那一天起,他就是抱着休闲的态度,现在让他又当山贼又当县令的,这不是扯蛋么! 所以这货三言两语把事情再次推给苏婉晴之后,也不等她再说什么,便叫上胖子,两人赶着马车便准备回山寨。 苏婉晴对此虽然有些不满,但却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人家儿子回家看爹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她这个未来的儿媳总不能拦着不是。 …… 出了县城,看着城外一片忙碌的春耕景象,李慕云有脸上不自觉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胖子坐在车辕上,任由前面老马顺着官道自己往前走,而他则是回过头对李慕云问道:“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什么成就感?”正在走神的李慕去愣了一下。 “嘿,还装什么,你脸上的表情都出卖你了,能有一个那么漂亮还能干的未婚妻,你小子偷着乐去吧!”胖子咧着大嘴‘咔咔’的说着。 李慕云真的很想把这胖子的脑袋弄下来看看里面到底都装的是什么东西,看着满地辛苦劳作的人们,他怎么就能想到女人身上。 “哎,慕云,我跟你说,女人啊,你就要哄,不能就这样丢在家里不管,这样早晚会出事儿的。”胖子见李慕云不说话,以为他真的是在考虑自己的话,于是白话得更欢了。 李慕云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这胖子的胡扯,怪笑着说道:“好的,回头我一定会把你的话全都告诉苏婉晴。” “啥?”胖子牛逼吹得正嗨,骤然听到苏婉晴的名字吓得浑身就是一个哆嗦。 “我说我一定会把你的一件转达给苏婉晴,到时候她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李慕云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胖子完全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竟然换来如此摧残,顿时便是一副如丧考批的表情,喃喃说道:“李慕云,你丫良心大大的坏了,重色轻友的东西!” 第一四三章 尽捡大个儿的吹 自己重色轻友么?李慕云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 但如果说胖子和一个软妹子同时掉进水里,李慕云绝对会先救软妹子,然后再视情况看看要不要就这个胖子。 …… 一路无聊回了山寨,刚一进山寨大门,就看到老李渊正打着赤膊在练拳。 “好功夫!”处于习惯,李慕云连这小老头打的是什么拳都没看清,便喊了一声,吓的老头一个哆嗦,险些没有一屁股坐到地上。 好不容易稳住了神儿,却发现是已经离开山寨两个月的李慕云回来了。 这下,老头儿的暴脾气可就上来了,不管三七二十几,上前两步对着跑的比较慢的胖子就是一记扁踹:“你们两个混蛋还知道回来?知不知道老子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 “爹,爹,您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李慕云眼瞅着老李渊踹完了胖子,应该不会再打人了,这才凑到了小老头儿的身边,又是拍肩又是顺气,显的好不孝顺。 “你小子还有脸说回来了,你看看你,一天到晚这都干了些啥,弄了些契丹人回来然后就不管了,好好一个县令没当上三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人家苏丫头,自己一个人跑出去风流快活,你说说,你咋就不能干点正事儿。” 干点正事儿?啥是正事儿?难道打劫才是正事儿?李慕云尴尬的挠了挠头。 好在李渊似乎也没有真的想要把李慕云怎么样,数落他一顿之后便也就没再多说,只是坐到一边那个由李慕云搞出来的马扎式躺椅上问起他此行的经过。 而说到这里,李慕云顿时又来了精神,把胖子推到一边眉飞色舞的说道:“老爹,说起来你可能都不相信,你猜我这次去长安见着谁了?” “你总不会见到皇上了吧?”李渊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嘿,您老猜的可真准,我这可不就是见到皇上了么,而且我还从皇上那里借到了‘天子剑’。”李慕云并不知道李渊的真实身份,故此也没觉得自己说的这些有什么不妥,左右不过就是为了逗小老头儿开心么。 然而他却不知道,皇帝这个词一直就是李渊心里的梗,他越是说的欢乐,这小老头儿就越生气。 所以当听他起借到‘天子剑’的时候,老李渊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那东西除了能装犊子之外,屁用没有,亏得还把你兴奋成这样。” “啊?不,不是说那剑杀人不沾因果么?”原本还有些兴奋的李慕云愣了一下。 “不沾因果?你想多了,那不过就是骗你这样的无知之辈来当枪使,好让皇帝有个转圜的余地罢了。”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像李渊这样当过皇帝的人才是真正明白‘天子剑’用处的人。 而李慕云和老程这样的,只不过都是被人误导了而已。 不过李渊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够清楚了,李慕云已经完全可以理解其中的含意。 但马克思曾经教导我们:任何事物都是作为矛盾统一体而存在的,矛盾是事物发展的源泉和动力。 好吧,作者承认上面那句其实是废话,作者真正想说的是,马爸爸如果有两万块钱,很可能他会觉得这些钱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用来雇一个人帮忙开车;可是对于作者这样的扑街写手来说,两万块钱却可以让自己在一年之内不用去吃土。 这就是人在不同角度看待同一个事物所产生的不同观点。 ‘天子剑’对于李渊来说的确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但是对于李慕云来说,却可以解决很大的问题,虽然在使用的过程中很可能被人利用,但人总是要被人利用的,不是么? 所以在听完李渊的话之后,李慕云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还有呢?以皇宫里那位的脾气,那剑他应该不会白白借给你吧?”就在李慕云准备再说说那个倒霉的韩强时,李渊这个小老头儿又问了一个让他觉得十分憋屈的问题。 于是乎李慕云犹豫了半天,才终于说道:“是我用五十万斤百炼钢换的。” “啥?”‘腾’的一下,李渊这小老头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你刚刚说什么?五十万斤百炼钢?” “昂。”李慕云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你,你是说你手里有五十万斤百炼钢?”李渊再次沉声问道。 “现在没有,只要五年之内能拿出来就行。”李慕云耸耸肩膀。 “五年,五十万斤百炼钢?你知不知道大唐一年的钢产量是多少?”李渊似乎有些气恼,又有些激动,指天划地的说道:“一年只有一百万斤,而且那还只是普通的钢,真正的百炼钢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这么少?”听完老李渊所说的数字,李慕云也有些惊讶。 “你以为呢,亏你还敢吹牛,五年,五十万斤!我说那小子怎么会把他的配剑借给你,敢情是你吹了这么大的一个牛。”李渊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嘀咕道。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可是有意,当李慕云无意中听到这小老头儿竟然跟李二叫‘那小子’的时候,心里着实为自己的运气大大惊讶了一下,敢情自己这次还真是‘捡’到宝了。 要知道,在大唐这地界儿,敢跟李二叫‘那小子’的人知道的不知道的,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十个,这其中还包括李二他爹。 不过,在大街上‘捡’到太上皇这样的事儿,李慕云自己是绝对不信相信的,所以在他看来自己应该是‘捡’到了某位和李渊同辈的王爷。 这样一来,那他的身份可立即就水涨船高了,若是混的好了,怎么也能弄个世子干干,说来也不比王爷差多少。 想到这里,李慕云脸上的笑容不由更加真诚了些,同时用一种十分自信的语气说道:“我说老爹,不就是五十万斤的百炼钢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炉火的温度和配方而已!只要有矿石,别说五年五十万斤,就是一年五十万斤也不在话下!” 不料李渊听完了李慕云的话之后,竟他竖起一根大拇指,感概道:“行,你小子是有喇叭不挑笛子,尽捡大个儿的吹,你牛!” 第一四四章 死定了! 一听老头子这话,李慕云可就不乐意了,把老李渊身边的陈木往边上一扒拉就凑到老李渊身边:“哎我说爹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啥时候看我干过没把握的事儿?” “不爱听?不爱听你说说,一年五十万斤百炼钢,你打算怎么弄!”李渊扭头瞪了李慕云一眼:“要知道,一块铁要经过上百次的锻造,才有可能会成为百炼钢,不是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出有百炼钢。” “我知道啊,百炼钢之所以叫百炼钢,那是因为其中炭含量达到了某一种标准,只要我们在炼铁的时候控制好其中的炭含量,这一切不都解决了么。” 李慕云的解释不可谓不标准,不过他对老李渊说这种事情明显是有些对那啥弹琴了,因为这老头儿根本就听不明白啥叫炭含量。 不过想想也是,古代有几个人知道‘炭’这个概念?就算是知道,那也是停留在可以生火取暧的初级阶段,至于其他……没了! 所以老李渊听完李慕云的解释之后,同样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还过这老头儿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极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那样子就像是在看一坨屎,而且还是风干好几天的那种。 嘿!李慕云啥时候被人这样鄙视过,就算是在长安城见皇上也没受过这样的气不是。 可没办法,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HRC(洛氏硬度)的概念现在还根本没有出现,强行解释天知道会不会被绑到楼门楼子上面烧死。 老祖宗曾经说过,树长的太高,太优秀,和别人太不一样,必然会被大风刮倒。 李慕云对此深以为然,所以还是不要和这个老头儿去争论是非对错了,一切以实际行动见分晓好了。 说到这里,李慕云必须感谢这该死的封建社会。 因为在这里,从某些方面来说你可以为所欲为。 就好比现在他就可以随随便便在县里的某处划上一个圈,然后把这里定为山阴县第一钢铁厂,而不担心有人会去长安城告他侵吞国家财产。 因为整个山阴县都是他的封地,只要他不在这里建一幢比皇宫高的楼,或者比皇宫还大的房子,基本上就可以想干啥干啥。 甚至如果没有苏婉晴那丫头,他还想试试贵族专属的初夜权之类,不过考虑到那小丫头片子的五石弓,还是算了吧。 …… 山阴县县衙,李慕云把胖子和房遗直叫到签押房:“我说老房啊,这段时间咱有多少黑石了?” “一百三十万斤左右!”房遗直蔫头耷脑的说道。 很显然,他并不喜欢山阴县这个地方,不,或者说他是不喜欢李慕云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才对,所以才会如此消积。 不过李慕云才不管他呢,反正是皇帝派他来这里学习的,又不是自己把他强行要来的,这种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再说山阴县识字的人一共就那么几个,李慕云都恨不把把一个人掰成两半来用,又怎么可能让小房一心只读圣贤书。 不过他不在乎,胖子却在乎啊,听完小房说的数字之后,这胖子扳着手指开始算了起来,半晌惊讶的说道:“我靠,一,一万石粮食被这帮家伙背回家里了?” “差不多吧,应该是一万零……” 不等小房说完,李慕云摆手打断了他:“这个问题先不要讨论,我们先说钢铁厂的事情。” “钢铁厂?”小房愣了一下,旋即说道:“你要建钢铁厂?” “对,我们要建一家大唐最顶级的钢铁厂,主要以生产百炼钢为主。”李慕云十分确定加肯定的说道。 结果李慕云话刚刚说完,小房就跳了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 “为什么?” “逍遥候,你想折腾我本来管不着,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没有足够的财力钢铁厂根本建不起来,而且我们还没有技术工人,也没有会炼钢的匠人,贸然建厂你想过后果没有?” 小房这下是真急眼了,从他老子那里他学会了以天下百姓为重,最见不得李慕云这样‘鱼肉百姓’的贪官。 李慕云完全没想到小房的反应会如此强烈,一时间也被他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拍着桌子吼道:“你丫给老子闭嘴,先听老子把话说完!” 房遗直抿着嘴唇再没有说话,不过倔强的眼神却在告诉李慕云,如果不给他一个明确的说法,他决不会善罢干休。 胖子在一边看着斗鸡一样的两人,似乎觉得有趣,找了一个胡凳坐到上面看起热闹。 而李慕云此时却并没有真的生气,相反对于小房的反应还有些高兴。 因为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至少以经把自己当成山阴县的一份子,否则他完全可以不管这些事情让干啥干啥就好,根本没有必要来得罪自己这个可以决定他以后日子过得是否舒服的‘现管’。 想到这里李慕云嘿嘿一笑,咂咂嘴说道:“这钢铁厂必须要建,因为我已经答应皇帝陛下五年之内上交五十万斤百炼钢。” “什么?你,你个傻X。”小房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对李慕云的钦佩之情,傻X二字脱口而出。 对此李慕云也有些尴尬,不过好在他定力深厚深吸一口气将一句总到嘴边的‘你大爷的’咽了回去,眼睛‘咕叽咕叽’眨了几下说道:“我这里有炼钢的方法,也有钢铁厂的建造标准,如果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做,五年之内完成这个任务不是什么问题,否则大家就等着一起掉脑袋吧!” “啥?掉脑袋?”本来不在一边看热闹的胖子瞬间不淡定了,从胡凳上跳下来:“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么?而且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问问他。”李慕云撇撇嘴指着小房说道。 面对胖子投来的询问目光,房遗直机械的点点头:“不错,如果逍遥候做出过这样的承诺,五年之内如果不能拿出五十万斤百炼钢,我们这些人基本上死定了。” 第一四五章 总算该干点正事儿了! 胖子真的很想掐死李慕云,这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靠点谱,别总是整那种让人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事情。 自从数月之前接收粮食发生的刺杀事件,胖子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死线上挣扎了多少次,尤其从长安回来的那次更是惊险万分。如果不是李慕云发现的早一点,如果不是当时是在晚上,估计现在他一身的肥肉都已经喂狼了。 想到这里,胖子长长出了一口气,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道:“有什么有什么别的办法?是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除非真的可以五年之内拿出五十万斤百炼钢,否则死定了!”房遗直木木的说道,显然他对这件事不报任何希望。 老实说,房遗直现在还真是心灰若死,心里一个劲的埋怨自己老爹。 你说给自己找个什么活儿不好,非得让自己来伺候这位祖宗,现在好了,小命都要被他给玩儿没了,以后估计只能让自己那个弟弟来继承家业了。 李慕云本来还在为小房对山阴县产生的归属感而感到高兴,但现在一看两人如丧考批的样子,心里不禁又开始冒火。 你说山寨里那个小老头儿不信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这两个同龄人也不相信自己呢?难道自己就那么不可信? 想到这里,李慕云不禁郁闷了,无可奈何的看着两个苦大仇深的家伙,半晌摊了摊手说道:“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看着办吧,想活就帮我,不想活那就自求多福吧,只希望皇上能法外开恩,放过你们两个不够意思的王八蛋!”说到后来,李慕云越说越郁闷,不由指着胖子和房遗直的鼻子就开始骂起闲街。 本来嘛,李慕云还想着大家一起发财什么的,可这两个家伙竟然如此不争气,啥事儿都没干呢,就想着死啊活啊的,这不是公然拆台么。 …… 不过好在胖子和房遗直只是一时想不开,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最后还是虚心的接受了批评,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钢铁厂的建设当中。 四张堪比城门大小的告示被贴到县城的四面城门,目的只有一个,招工! 钢铁厂想要建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就好像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一样,所以这次招工主要是建钢铁厂的配套设施,也就是焦炭厂。 这个厂对设备什么的要求不高,随便弄个窑洞就可以开工,所以这次招来的都是一些有烧炭经验的工人。 不过,人招来了,问题又来了——没钱! 李世民本来赏了他一些金子,可那东西终是无根之木,一共就那么些,整个山寨那么大,人吃马喂的早嚼的差不多了。 所以刚刚组织起人手的李慕云又苦逼的开始为钱而发愁。 而事情就像李渊那小老头儿说的,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勺子也不可能长在树上。 冥思苦想三天之后,还真让李慕云想到了一个办法——抢! 特么老子就是干山贼的,最后竟然被钱给憋着了,这特么不是开玩笑么?李慕云如是想着,派人将无所事事的迭刺木从山上叫了下来。 …… “候爷,您找我?”迭刺木经过数月的休养,气色早就已经恢复,又因为不缺吃穿,身体也恢复到了以前巅峰状态。 “迭刺木,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契丹一族本是山中的老虎,天天窝在大山里面也不是个事儿,本候觉得应该给你们找点事情作了。”李慕云学着电视里地主老财的样子,一条腿搭在屁股下的凳子上,手里转着两只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核桃,不紧不慢的说着。 “请候爷吩咐!”迭刺木对这段时间在山阴县的生活很是喜欢,所以当李慕云提出要给他们找点事情作的时候,他并没有提出任何的质疑。 契丹一族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富足过,粮食竟然可以堆起来吃,而他们需要付出的只是去山里背一些黑色的石头出来。 这样的机会是很难找的,迭刺木实在想不出大唐还有谁会有这样善(傻)良(X),所以他还不想惹李慕云心生不满。 而李慕云对迭刺木的表现并不意外,淡淡的嗯了一声之后说道:“我在近其需要大量的战马,越多越好,你有什么办法?” “战马?”迭刺木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候爷是要……?” 李慕云倒也没瞒迭刺木,一拍大腿:“本候爷没钱了,明白么?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用不了半年,咱们全都要像以前一样去喝西北风。” 没钱了,好直接啊!迭刺木尴尬的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 而且李慕云叫他来明显不是让他出主意的,否则也不会告诉他需要战马。 想到这里迭刺木再次开口问道:“候爷您的意思我族应该如何做?” “本候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去买也好,去抢也罢,总之一月之内,我需要两人千匹战马!”李慕云站起身,来到迭刺木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当初你到本候的封地时,本候二话没说就让你们留下了,你说是吧?” 迭刺木苦笑着摇了摇头,突然发现这个世界还真是没有白吃的午餐,亏他当初还觉得李慕云是个傻X,现在看来,这货特沾上毛特么比猴儿都精。 敢情此前就已经挖好了坑,就等着迭刺一族自己跳进来。 现在族人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根本不可以再回到以前那种天天为了生计而打拼的日子,如果惹的这位大唐候爷不满,将他们再从封地里赶出去,迭刺木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一族能不能在山林里面生存下去。 “怎么样?答不答应?”李慕云等了半天不见迭刺木回答,再次追问了一句。 “候爷,我还有不答应的机会么?”迭刺木无奈的问道。 “应该没有。”李慕云摇摇头。 凭心而论,他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他现在也没办法,如果不想‘破产’他就只能逼着契丹一族,否则那些依靠他活着的人将会再次回到以前一无所有的日子。 这该死的责任! 第一四六章 再访王家庄 迭刺木走了以后,苏婉晴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李慕云正在无聊的抠着指甲,不由笑着问道:“怎么?商量好了?” “好了,不过麻烦事儿还真不少,这帮家伙竟然说没有武器。”李慕云耸耸肩膀:“这是一个死循环,没有钱就搞不定武器,搞不定武器契丹人就派不上用场。” “那你打算怎么办?还要按照你的计划来么?”苏婉晴坐到李慕云身边,看着他问道。 “只有这个办法了,经济上我们必须独立,否则早晚会被人给吞掉。”李慕云对于经济独立的要求太苛刻了,这让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试想如果他不要求经济上的独立,现在完全可以拉一些商人入伙,或者找其他一些勋贵合作,这样他们立刻就会得到一大笔资金。 但是李慕云却不这样想,他觉得如果经济上受制于人,那么他们就会重蹈契丹人的覆辙,若是将来有一天有人用钱来卡他们的脖子,他们便只能将手中的一切拱手送人。 所以无论如何李慕云都不会答应向外人求助,钱的问题他一定要自己解决。 …… 与苏婉晴又聊了一会儿,李慕云站了起来,伸手在后脑上拍了一下,然后说道:“好了,聊了半天,我们也该去办点正事儿了。” “正事?什么正事?”苏婉晴问道。 “去王家庄,不要忘了,那里还有一位大人物呢,是到了去见见的时候了。”李慕云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 “你是说……” “对,王伯当的遗孀,东方玉梅!” …… 山阴县城北五里,王家庄。 李慕云、苏婉晴在门口递上拜帖,然后看着门房飞快的跑进庄子,相视一笑。 看来逍遥候的名声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对于王家庄的普通人来说,能起到很大的震慑作用。 时间不大,等在门口的李慕云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里面快步迎了出来,一面走还一面不断拱手:“逍遥候爷与苏小姐大驾风临,小庄蓬荜生辉啊!” 李慕云一见那人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当初自己第一次来王家庄便是和此人打的交道,而且还踹了他一脚,却不想这才过了几个月,便已经事过境迁,多少让人有种物事人非之感。 不过想归想,人还是同样迎了上去,同时眼睛一瞪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说道:“王魁,如果你再寒颤老子,可别怪老子不念旧情!” 而苏婉晴也是微微点头向那人示意了一下,但却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毕竟这次王家庄之行是以李慕云为主,她虽然与这王家庄打过一些交道,但眼下却并不适合出头。 而迎出来的管家王魁在听了李慕云的狠话后先是一愣,接着便讯速反应过来,哈哈大笑改了称呼:“哈哈哈……,少寨主!苏小姐!来来来,快请进。” “这还差不多,”李慕云也不和那人客气,在其邀请下与苏婉晴带着‘小狐仙’和丫鬟婷儿大步进了庄子,边走边问道:“老王,老夫人身体还好吧?” “托福,主母身体康泰。” “王杰那小子呢?他怎么样?” “庄主也好,不过这段时间正被主平逼着练武,一直没时间出去,否则早就上山找您去了。”王魁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倒是前些时候承蒙贵属仗义伸手……” “上次就说过,此事掀过不提,若是你这老家伙再废话,信不信老子转身就走?”李慕云见王魁又要旧事重提,不由脸上露出一丝不愉,翻着白眼说道。 “少寨主仁义!”王魁见李慕云不想提上次的事情,便再次抱了抱拳,不再提以前的事情。 …… 便是这样,李慕云一行在王魁的带领下,穿过庄子的前厅,又绕了几个弯,兜兜转转之下来到了一个比较清幽的小院子。 在小院门口,王魁抱歉的拱了拱手:“少寨主,苏小姐请稍待,容某先去与主母通报一声。” “嗯,你去吧。”李慕云点点头。 他这次来的目的便是要找王家庄能主事儿的人商量一下‘生意’上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什么稽越之举。 房间里,东方玉梅手持一串佛珠轻轻的捻着,双眼有些失神的看着房间中的某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就在此时,王魁敲门走了进来,让过开门的丫鬟,恭声说道:“夫人,逍遥候来访。” “逍遥候?他来干什么?”东方玉梅回过神,淡淡问道。 “夫人,他没有说,不过黑虎寨的苏小姐也跟着来了。” 东方玉梅哦了一声,然后对那王魁说道:“那就请他们进来吧,老身正好也见见咱们山阴县这位新晋候爷。” “诺!”王魁在东方玉梅面前没有一丝的不敬,施礼之后退了出去。 时间不大,已经带着李慕云和苏婉晴走了进来,至于‘小狐仙’和婷儿则被留在了外面。 …… “小子李慕云,见过王夫人!” “苏婉晴见过王夫人!!” 李慕云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这一次他是求人来的,不是抄家来的,所以根本就没有提自己的官方身份。 这让东方玉梅不禁对他另眼相见,淡笑着对他和苏婉晴两人颔首示意了一下,便让丫鬟为两人搬上了两个锦墩,等两人分别落座之后,才缓缓开口:“少寨主,说来老身还一直没有谢过你上次援手之德,这次却让你先到了庄上,说来惭愧啊。” “老夫人,上次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以后不提那件事情,您老这可是违约啊!” 对于东方玉梅,李慕云没有像对王魁那样一口一个老子,但却同样不想提上次的事情。 而东方玉梅也是见过世面的,见他不想提,自然也不会过于纠结,于是轻轻点头之后便再次开口:“既然少寨主不想提,那也就算了。只是不知少寨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 “不瞒老夫人,小子这次前来,却是想和贵庄做一件生意!” “哦?是什么样的生意?不如说来听听?”东方玉梅不置可否。 “很大的生意,战马、牛羊、黑石、粮食……。” 第一四七章 威胁还是提醒 东方玉梅本来还在搓着念珠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微微眯着的双眼射出一道精芒:“战马?” “对,战马!”李慕云点点头。 “少寨主凭什么认为我王家可以吃得下这么大的生意?”东方玉梅问道。 “因为我说你们吃的下,你们就吃得下。”李慕云脸上笑容依旧,让人有些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按说以他刚刚进来时候客气的样子,如此强硬的话应该不可能出自他的口中,可眼下他却偏偏说了,而且说的理直气壮。 不过好在东方玉梅并没有就此翻脸,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少寨主是什么意思,老身听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我出力,王家庄出名声,所有生意分王家庄半成份子。” “这么说少寨主的意思是让我王家庄来背黑祸?”东方玉梅在搞懂了李慕云的意思之后,双眼再次微微闭上,手里的佛珠再次转动起来,似乎有赶人的意思。 但李慕云似乎并不担心被人赶出去,依旧用刚刚那种平静的语气说道:“有人曾经与我说过一句话,人这一生最悲哀的莫过于连被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老夫人认为这话说的然否?” 东方玉梅的手再一次停了下来,上上下下看了李慕云半晌,深吸一口气问道:“这话是逍遥候说的?” “您可以把这话当成是小子的提醒。” “好吧,老身会考虑你的建议,相信候爷应该不差这一两天吧?”东方玉梅话里赶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李慕云自然不再在这里讨没趣,于是便拉着苏婉晴起身,道了句告辞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少寨主请!”王魁从头到尾听完了李慕云的话,此时也没了刚刚的热情。 心说这货哪里是特么来拜访,这明明就是来砸场子的。 说什么‘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这岂不是在说如果王家庄不答应他,王家庄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如果这样子王魁还能继续给李慕云好脸色,那才真是咄咄怪事。 所以本打算派人去后院通知王杰的计划被王魁转念间取消了,引着李、苏二人便向庄子外面走去,颇有送瘟神的意思。 …… 从庄家出来已经是中午,连顿饭都没混上的李慕云不得不打道回府,准备回去吃自己。 马车之上,苏婉晴终于还是忍不住,有些娇嗔的问道:“慕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这到底是谈生意还是找事儿啊,像你这样谈生意怎么可能会成功。” “早晚的事情而已,只不过是提前挑明,决定合作之后的主次罢了。”李慕云笑着看了看窗外,随后继续说道:“那东方玉梅可不是一般人,与朝中很多大人物应该都能扯上关系,如果不把狠话放出去,将来我也怕被人给吞了。” “你既然知道这些,大不了不做生意也就是了,何必去威胁人家,没的给自己竖敌。” “不,我只是在提醒她,人情总有用光的一天,想要把关系打牢,最终还是要靠利益。” “什,什么意思?” 似乎李慕云刚刚说的东西太过让人难以想象,苏婉晴皱着眉想了半晌也没有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呵呵……”看着苏婉晴皱眉的样子,李慕云突然笑了,拍着车厢的窗棂说道:“你不会是以为我那句‘没有利用价值’是指我想利用王家?” “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李慕云摇了摇头,看着眼前依旧满眼迷茫的丫头,突然笑了笑随后解释道:“王家孤儿寡母能在乱世生活不受打扰必然是受了朝中某些人的关照,可是这种关照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或许一年两年,甚至五年十年都可以,但人总是会变的,当时间长了,老关系变淡之后,这种关照就会变的若有若无。” “所以我这次只是在提醒王家的老主母,让她不要以为那份来自长安的关照会一直持续下去,如果自己不努力,不体现自己的价值,那么最后很可能有一天会被人抛弃。” 李慕云耐心的为苏婉晴解释着刚刚在房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省得这丫头一天到底的瞎琢磨,到时候再给自己惹麻烦。 而苏婉晴则是听的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只是那样几句对话,里面竟然有如此深的含义,半晌才喃喃问道:“那,那如果王家的老主母没有听懂怎么办?如果她误会你是在威胁她又怎么办?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那只能说王家庄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毕竟她有背景,咱也不是白丁。” 李慕云故作神秘的对苏婉晴眨了眨眼睛,但却没有把话说完。 毕竟对于老李渊的身份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若是说错了那多丢人啊。 而且李慕云还有些话没有对苏婉晴说,那就是在他看来,如果连他这样明显的提示都搞不明白,那王家根本就没有资格与他做生意,毕竟谁也不想找一个白痴当队友不是。 …… 片刻之后,马车回到山阴县,下了车的李慕云伸出一只手,托着苏婉晴的小手,十分绅士的将她从车上扶下来。 在他看来这似乎很正常,却不知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在后面婷儿等人的眼中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况,而苏婉晴也是俏脸通红,显的有些讷讷。 不过李慕云这个木头脑子,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一切,或许发现了也没有反应过来这意味道什么,只是打量着破旧的衙门拍了拍额头说道:“对了,你们谁知道老子的县丞去哪儿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看到?” “少寨主指的可是孙亮?”边上有机灵一些的小喽啰迅速反应出李慕云说的是谁,连忙上前问道。 李慕云一脸恍然,扯过刚刚回答的小喽啰说道:“呃对,就是他,他人呢?不想干了是不是?” “小的也不知道啊,孙县丞这段时间一直在大牢里陪老婆呢。”小喽啰显的很是尴尬,又很是无奈。 而且说来这事儿也特么怪,李慕云明明就是个山贼,结果阴差阳错就成了县令,所以他的手下就有了两个身份,一个是山寨里的喽啰,另一个就是县城里的衙役,整得这帮人一天到底自己都有些迷糊,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官还是匪。 第一四八章 物尽其用 昏暗阴森的山阴县大牢,终年不见天日让其中潮湿的厉害,不过好在孙亮多少有县丞的身份,住在大牢里面多少能得到一些便利,至少生个火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而且这大牢里面终年也没什么人可以关,反正此前全县也就那么两、三千人,发生的事情也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根本不至于投入大牢。 所以这山阴县大牢自从韩文英被关进来之后,就成了孙亮两口子的新居,只是终年不见天日之下,这两人把日子过成了穴居人罢了。 却说这一日,两口子正在篝火边上讨论馒头是整个烤好吃还是切片烤好吃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牢房的大门历时两个多月第一次被人打开。 时间不大一个胖子出现在牢房的外面,上上下下打量了孙亮夫妻一眼:“我说老孙,慕云让我来问问人我,那县丞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了,为啥无故旷工两个多月。” “啊?旷工?”孙亮愣住了。 这个还是他老婆比较淡定一些,看着那胖子说道:“我们家孙亮不是已经被免了么?还提什么县丞,三胖子,如果你想来羞辱老娘,可别怪老娘骂你。” “骂个屁,哪个说孙亮被免职了?是他自己跑到这里来的好不好!赶紧的,没事儿收拾收拾赶紧出去,特么县里这都忙的脚打后脑勺了,你俩还在这里卿卿我我,有意思么!”三胖子翻了个白眼,让牢头儿过来把锁打开。 “胖子,你啥意思,你是说我也能出去?”韩文英见三胖子说的不清不楚的,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对,你也一起出去,这事儿已经结束了,都出去该干嘛干嘛去,如果你觉着不服想接着告状也行,不过他得留下。”胖子有些不耐烦的说着,对于韩文英这娘们儿他是一点好感都欠奉,不过现在韩强已经挂了,留相韩文英也没啥大用,李慕云便让他连这娘们儿一起给放了。 不过让胖子意外的是,那韩文英在听说自己可以出去之后,竟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大吵大叫,反而嘴角抽了抽,最后竟一把抱住孙亮哇哇的哭了起来。 三胖子被这娘们儿哭的有些心烦,索性摇了摇头向大牢外面走去,牢门就那么开着,随里面这两人愿意啥时候出来啥时候出来。 …… 黄昏,孙亮扶着哭够了的老婆,走出大牢,时隔两个多月两人再一次见到太阳,却都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两个月时间,足够孙亮给韩文英讲很多事情,也足够这娘们儿想很多事情,长时间的无聊与寂寞让韩文英想了很多,对自己以前的做法多少也觉得有些过了。 当然,最主要是,这娘们儿被李慕云给整怕了,她是真的再也不想回那个大牢里面去了。 而且现在时隔两月,如果她那个在长安的大伯真的能帮她,估计早就有人来救她了,到现在还没有动静足以说明,她的那个大伯要么是根本不想管她,要么就是压根搞不定李慕云。 “县丞大人,刚刚胖爷走的时候留下了钥匙,说是您新家的钥匙。”牢头等这夫妻两人感慨完了,从一边探头探脑的走过来,递上一把钥匙和一张字条。 孙亮表情木然的将东西接过来,展开字条一看,发现上面写的是一个地址,看来应该是自己新家的地址。 “是什么?”韩文英从一边探过头,看了一眼之后也不说话了。 半晌之后,孙亮叹了口气:“走吧,人家所有东西都给咱准备齐了,若是不去就是不识抬举了。” “嗯!”韩文英点点头,并没有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分明就是彻底怂了的表现。 …… 翌日一早,李慕云刚刚起来,打开门房就看到院子里孙亮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那里,不等他开口便一揖到地:“候爷,大恩不言谢,日后但有差遣孙亮万死不辞!” 李慕云脸上闪过一抹不耐,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起来吧,你家那口子没在背后骂老子吧?” “呃……”这个问题问的很尴尬,让孙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说没骂吧,这根本就不现实,可是说骂了吧,人家堂堂候爷,丢了东西关你两个月怎么了?难道不应该么?更不要说关了你之后还给了补偿,给你找了房子。 不过好在李慕云说这话也是开玩笑的成份居多,并没有让孙亮回答的意思,所以不等他说什么便接着说道:“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候爷请讲!”孙亮跟在李慕云的身后谦恭的说道。 “你的那个舅兄死了,被一个女人给打死了。” “什,什么?”孙亮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李慕云说的是谁,但很快就意识到他说的是谁,人便愣住了。 “如果你想,我可以给你一个月的假期,你可以带着你的婆娘去京城一趟。只不过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这件事情多少和你家那位有点关系,如果不想回去被打断腿,最好以后你们就和长安那边断绝关系才好。” 李慕云就像一个老好人一样,丝毫不提自己在这件事中起到的作用。 但孙亮也不是傻子,多少也能听出一些这里面的门道,而且就算是听不明白,离开李慕云住的小院之后找人一打听也搞懂了这里面的问题所在。 于是乎,山阴县的某一处院落中,一个女人的叫骂声整整响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算安静了下去,而这件事情到此也就算是不了了之,今后再也没有人再提起过。 …… 有了孙亮这个县丞的复出,苏婉晴算是彻底从忙碌中解放了出来,不用每天为了春耕的事情东奔西跑。 而孙亮原来的马车也被李慕云还给了他,毕竟春耕的时候他这个县丞也是要参与的,不可能天天缩在县衙里面,没有马车根本不行。 再有一点就是县里每天都会有新的逃户来领户籍,而领了户籍之后,随之而来的就要为其分地,这样一来孙亮更是要跑的马不停蹄。 于是乎这位刚刚从大牢里出来的县丞大人,还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立刻就冲上了春耕和分地的第一线,开始了苦逼一样的生活。 第一四九章 富贵险中求 放下孙亮坐着马车满县城的‘救灾’不说,却说在李慕云了王家庄之后的第三天,县衙迎来了自李大杀手上任后的第一批客人——王家庄庄主和老夫人。 李慕云原本正在后衙指挥着一个会点木工手艺的喽啰给自己打造一把椅子,也就是打造一个高一点的胡凳。 在他看来,那些只有小腿高的胡凳实在是太反人类了,坐在上面跟坐在地上没啥区别,而且时间长了腿还会麻,所以弄一个高一点的胡凳已经迫在眉睫。 “慕云兄,好高的兴致,竟然亲自监工?”王杰与李慕云的年龄相仿,被三胖带入后衙之后也没跟他客气,笑呵呵的便调侃起来。 李慕云自然不会在这方面吃亏,眼珠一转便说道:“王兄若要再调侃于我,当心在下下次在令堂面前给你打小报告。” “呵呵,好个逍遥候,当真是一点亏都不吃,行行行,算了怕了你了。”王杰见李慕云这货不按套路出牌,只能无奈苦笑,拱手告饶,末了正色说道:“慕云兄,家母就在衙前,不知兄台可有时间一晤?” “哦?老夫人也来了?这你怎么不早说!”半真半假的,李慕云佯怒说道。 “这不是冒昧打扰么。”王杰讪讪一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次他跟着过来最多也就是来见识一下,正主儿还是他老娘。 不过好在李慕云并没有摆什么候爷的架子,埋怨一句之后便拉着他向前面的衙门走去。 …… 签押房,平时这里也没有什么人办公,也就被当成了临时会客的地方。 李慕云与王家这对母子在相对而坐,不动声色的等着对方开口。 果然,刚刚坐下,那东方玉梅便开口了,而且还是直指主题:“逍遥候,数日之前提醒之言老身在这里先行谢过!”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李慕云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又闭上了嘴巴,再次等着对方开口。 这是谈判,并不是谈私人感情的时候,李慕云将这两样事情区分的很是清楚。 东方玉梅在来此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她能来就说明承认李慕云此前说的那些是对的,再装大个儿也没啥意思。 于是也不拖沓,略一犹豫便继续说道:“候爷此前说的事情,老老原则上是同意的,但是仅仅五分的利润是不是太少了些?” “老夫人,五分利润已经不少了,要知道,这一切您付出的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其他货物的来源,运输可是全都由在下承担,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亏的也是在下不是。”李慕云对于利益的分配问题寸步不让,根本想与东方玉梅谈。 这个女人很厉害,武力值也不差,与其打交道,李慕云可是打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但东方玉梅明显对五分利并不怎么感兴趣,她想要的更多,所以在略一思考之后才缓缓说道:“逍遥候,你要知道,这种事情最难的就是搭上关系,如果……” 听到东方玉梅有借机敲竹杠的打算,李慕云立刻打断了她:“老夫人,搭上关系其实不难,早在数日之前在下才刚刚从长安回来,宿国公和胡国公那里在下也都去过。” “那为什么逍遥候不直接找他们呢?是怕他们的胃口更大么?”东方玉梅针锋相对。 李慕云突然发现,这东方玉梅还真不是一般的女人,其反应之快,果然不愧为‘老姜’。 可是李慕云当年混社会的时候也不是白混的,心中虽然对东方玉梅提高了警惕,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说道:“无他,在下只是不想给他惹麻烦而已,若是在下直接与他们接触陛下那里只怕不好交待。” “这么说逍遥候是打算走私?” “算不上走私,只是来源不怎么正当。” “难道逍遥候还打算往外运东西?” “非也,在下也不是不知深潜之辈,明显触犯唐律的事情还是不会干的。” 李慕去与东方玉梅这一轮的交谈进行的极快,快到让王杰几乎反应不过来两人说的是什么,只能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 “好吧,我们可以先试试,只是不知道逍遥候的第一批货什么时候能到?”东方玉梅眼见李慕云似乎并不想让步,于是也便也不再坚持。 这种事情毕竟只是需要她去打个招呼,也就是做个引荐,上下打点之类的事情还是需要李慕云自己去处理,如果要的价格太高很有可能会把这小子给吓跑,还不如五分利润就五分利润,多少也算是有个收益。 不过让东方玉梅尴尬的是,李慕云的钱显然不是那么好赚的。 只见这个与他儿子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诡异的一笑,然后说道:“我需要老夫人与边关的守将打个招呼,我有一批人要出关,而且还需要一批武器,不知老夫人能不能解决这件事情。” “什么?你……”东方玉梅都有些无语了,敢情这货现在就是在空手套白狼,手里任嘛儿没有。 不过李慕云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接过东方玉梅没有说完的话说道:“在下现在也是一穷二白,可是没办法,时下县里几万张嘴等着在下养活,不得不出此下策。”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跟边军商量借武器,而且还是借给契丹人,你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显然,从李慕云的话里,东方玉梅已经大致猜到了李慕云想要干什么,这让见过几分世面的王夫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其胆量之大。 要知道,山阴县本来就是地处边境,境外就是薛延陀的地盘,他把那些收留下来的契丹人放出去,意图已经很明显,那就是要去草原上抢劫。 以前只听说过草原上的异族跑到大唐来打草谷,现在李慕云这小子竟然胆子大到去草原上打秋风,如果被那薛延陀人抓到把柄,搞不好将又是一场大战,到时候若是朝庭追究起来,只怕没有百十个脑袋根本就不够砍的。 可是,李慕云在听到东方玉梅的话之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老夫人,富贵险中求嘛,你说是吧?” 第一五零章 意外无处不在 对于李慕云的胆量,东方玉梅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汇形容,如果胆量与财富成正比的话,估计这小子有成为大唐首富的希望,当然,前提条件是这小子不会因为胆子太大而丢了脑袋。 但李慕云却与东方玉梅有着完全不同的考虑,自以为猜到李渊身份的李大杀手难得的找到了当纨绔的感觉。 想那韩强有个刑部尚书的老子就敢跑到山阴县来装犊子,而李慕云有一个王爷当干爹,在大唐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干不了,或不敢干的? 什么?你说带两人恶仆去游街?那多俗啊! 有一个王爷当爹如果还要干那种暴发户土财主才会干的事情,李慕云觉得还不够丢脸的。 毕竟捡来的小老头儿可是王爹,按辈份算,估计怎么也比长安那位皇帝高上一辈,也就是说他李慕云怎么样也是和皇帝一个辈份的人了,抢男霸女?嘿嘿,丢不起那人! …… 鉴于李慕云的魄力,东方玉梅最后还是答应了与他合作的事情,完成了与边关守将之间的沟通,使得两人百契丹人得以顺利出关,进入茫茫草原,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王杰被东方玉梅留了下来,美其名曰跟着他学点东西。 但实际上李慕云也明白,这不过就是一个借口,王杰留下的目的不过就是监视和打听消息罢了,只是有些事情看懂了就好,根本没有必要说破,否则便没有‘意思’了不是。 “老李,你是怎么做到在我娘面前侃侃而谈的,教教我呗。”等到迭刺木带着人消失在关外,王杰与李慕云并肩而回,这位白衣神剑的后人有些感慨的问道。 李慕云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一边走一边拍着王杰的肩膀说道:“教你也没用,如果你不想被你娘揍,最好以后都不要考虑这个问题。” “好吧,我知道你是对的!”王杰苦笑一声,顿了顿才又开口说道:“其实我就是好奇,为什么我娘会主动借你兵器,要知道,连我都不知道我家里有可以武装两百人的武器装备。” 李慕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往边上走了两步,勾着王杰的肩膀说道:“因为我的提意让你娘看到了希望,王家不能永远这样沉寂下去,而想要崛起也不是单凭某些人一句话就能做到的。” “什,什么意思?”王杰有些不适应李慕云勾肩搭背的习惯,不过为了解开心中的疑团也顾不得许多了。 “你爹,白衣神箭,你娘,东齐大将之女,你愿意就这样在乡间终老么?” “我……” “而且,你爹的仇还要不要报?说句不好听的,就你家里现在苟延残喘的样子,你觉得会有人主动出动,帮你报仇?” 王杰不说话了,此前他母亲东方玉梅已经跟他交待了他爹的事情,如果说他没有报仇的想法那就是扯蛋,所以当他听完李慕云的话之后,人也立刻变的消沉起来。 王家现在的确没有什么资本,说是苟延残喘其实已经是李慕云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嘴下留情的结果。 王杰对这样的王家自然是不甘心的,他也想像以前父亲那样驰骋疆场,亲手为王家打下一片天,挑起王家的大梁。 可是,如果还按照以前王母隐居的想法,这无异于天方夜谭,不说能不能让王家重现辉煌,就算是把王家撑起来都难。 想到这时在,王杰看着李慕云的目光中满是期盼:“请李兄教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简单啊,你不是太原王氏的人么?努力往上爬就是了,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自然会有人来捧你的臭脚!”李慕云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王杰的脚下。 便是这样,又一个老实孩子被李慕云忽悠上了贼船。 …… 一路无话,李慕云和王杰两人带着各自的随从回了山阴县。 才刚刚走到县衙门口,便迎面遇到了从里面出来的苏婉晴一行人。 但让李慕云意外的是,这次首先开口的竟然不是他与苏婉晴,而是苏丫头身手的那个‘小狐仙’萧柒醉。 只见这丫头看到李慕云的时候竟然先是一呆,然后竟有些不能确定的说了句:“爹?!” 爹?不至于这么客气吧?这年头儿难道打招呼流行用‘爹’字儿? 但是李慕云显然有些自作多情了,就在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小柒?!” 听着声音,李慕云回过头,却发现是一直跟随王杰,没怎么说过话的一个老头子。 这老头儿听王杰说是他一年前在路边救的,当时正有一伙儿人围着老头儿在殴打,这样的事情被他遇到了自然不能不管。 于是他便将人救了下来,而对面那一伙儿人见有人插手虽有些悻悻,但却没有再继续下手,当时便随着一个年轻的公子走了。 正想着老头儿的身份,另一边‘小狐仙’已经走了过来,来到小老头儿的身边,语声有些哽咽,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爹?!真,真的是您老么?您,您没事儿?” “小柒丫头,爹没事儿,那天多亏了庄主仗义出手,将我救了,只是当时我再回去找你的时候只在断崖边找到你一只鞋子,我可怜的闺了,当时我和你娘还以为你……。” 不等小老头儿把话说完,‘小狐仙’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眼下这个情况,李慕云就是再傻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当下对苏婉晴和婷儿摆了摆手,又扯了身边的王杰一把,一行人便都躲到了一边,静静的看着‘小狐仙’父女重逢。 ‘小狐仙’一直都以为自家老爹是被那韩强给害死了,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被人给救了,想到这一年多时间,每天守着一座空坟等机会为老爹报仇所受的苦楚,这一哭便是小半个时辰。 直到李慕云等人脚都有些麻烦,这才在小老头儿的提醒下收了哭眼泪,红着眼睛搀着父亲过来向王杰道谢,随后小老头儿又向李慕云道谢。 第一五一章 矿山竟然被人抢了 好在李慕云和王杰都不是什么不识趣的人,知道这一对父女久别重逢必然有很多话要说,简单的安慰了几句之后,便安排这一对父女到后衙休息,而他们这一群人则是跑到了签押房。 “真想不到啊,原来小柒的父亲竟然被王庄主救了,这还真是好人有好报呢。”苏婉晴刚刚坐下,便长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下小柒以后应该能开心一点了吧,以前真担心她会憋出病来。” “是啊,我也没想到,老萧的女儿竟然还活着。不过当时我们到了那断崖处的时候,的确没想过有人掉下去还能活着,所以也就没有下去找尸体,都琢磨着还是不要找了,不找说不定还能有点希望,若是找到了岂不是让老萧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王杰坐在一边也是满腹感慨,连连叹气。 “我说你行了啊,这本来是件好事,你们可别整的像是生离死别似的。”李慕云坐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两人大发感慨,于是便岔开话题说道:“对了,丫头,你这是出去做什么?怎么把一身披挂都换上了?这是要找人开片儿去?” “哎呀!”本来还在同情萧柒醉的苏婉晴脸色瞬间就是一变,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坏了,耽误事情啦!”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先坐下慢慢说,不要着急!”李慕云看了苏婉晴一眼,安抚她道。 毕竟从他们回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大概近一个时辰,不管苏婉晴有什么事情,此时也都耽误了,便是着急也没用了。 苏婉晴并没有按李慕云说的坐下,只是有些焦急的说道:“矿山那里,矿山那里出事了!” “矿山?黑石矿?”李慕云不确定的问道。 “对!”苏婉晴点点头。 “矿山能出什么事儿?死人了?不能啊,那里不是露天矿么?”李慕云皱了皱眉头。 “不是,是,是械斗,我们有不少人被打伤了!” 械斗?人被打伤了?李慕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山阴县好像只有他们一股势力吧,这械斗之说从何说起?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了?这也不可能啊! 苏婉晴见李慕云一头雾水的样子,便叽叽喳喳将此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下。 原来,就在李慕云和王杰送那两百契丹人出境的时候,有山寨那边的喽啰来报,说是矿山那边来了一群人,把在捡黑石的人全都从里面赶了出来,而且不但如此,还把半路上的补给点也给占了,捡矿黑石的人也被打伤不少。 苏婉晴在收到消息之后根本来不及多等,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带着‘小狐仙’和婷儿先过去看看,可是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李慕云。 李慕云皱着眉头听完苏婉晴的讲述,想了想才问道:“对方有多少人知道么?” “大概有两、三百吧,好像都是练家子。”苏婉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老王,你知道这附近有这样的势力么?能一下子拿出两、三百人,只怕不是小势力吧?”李慕云想了想,转头看向王杰。 “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山阴县有其他势力,毕竟咱们县太穷了,就算是草原那帮异族如果不到万不得以都不稀罕到咱们县来。”王杰想了想,也不敢确定对方是什么人。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研究这个,矿山都被人抢走了,你怎么就不着急呢。”苏婉晴见李慕云竟然还有心思问东问西,不由有些急了。 “不是强龙不过河啊,不搞清楚对方的来历,咱们怎么下手?”李慕云看了一眼苏婉晴,想了想然后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咱们还是先去看看,摸摸对方的路数。” “哼,本姑娘才不管他们是什么强龙,那矿山可是我们的东西,想要拿去先问问姑娘娘手中长枪答不答应。” “好,苏家妹妹好豪气!”王杰在一边赞了一声,随后对李慕云挑了挑眉毛说道:“老李,走吧!” “好,那就去看看。”李慕云对王杰的‘挑衅’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转头对苏婉晴说道:“不过到了那边你一切都要听我的,不要冲动知道么?” “嗯!”苏婉晴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 对于黑石矿,李慕云心中十分清楚,那地方早晚都会被人惦记早。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人的嫉妒心在做怪。 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就好像我们正在走在路上看到地上有一枚硬币,这个时候如果你不去捡,很可能别人也不去捡,但如果你去捡了,很有可能边上就会过来一个人告诉你,这硬币是他刚刚掉的。 所以苏婉晴说矿山被人占了,李慕云一点都不惊讶,他只是在想对方是什么人,有没有必要和对方翻脸。 毕竟这个时候的大唐还是以门阀、世家为主要社会构架的,如果能不得罪这些人最好还是不要得罪。大家坐下来,摆事实讲道理,把你抢走的东西还给我,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正经。 可是事情真的会那么简单么?只怕未必! …… 翌日上午,通往黑石矿的路上,也就是原本设计补给点的位置,李慕云一行人被拉了下来。 一个头目样的家伙带着十来个人站在路的中间,手里提刀拿剑显的好不嚣张。 看到如此情况,李慕云只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催马上前两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路?” “里面是私人领地,你们退回去吧。”那头目一样的家伙连李慕云的身份都没有问,便梗着脖子傲慢的说道。 “私人领地?我怎么不知道?领地的主人是谁?”李慕云按住身边想要冲上去的苏婉晴,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你是个么东西?凭什么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你?告诉你,识相的就早点退走,否则爷爷不介意留下你一条腿!”那小头目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同样他也不知道,就是因为这句话,给自己日后埋下了祸根。 第一五二章 幕手黑手是谁 面对这样红果果的威胁,别说是李慕云,就算身为看客的王杰都有些忍不下去。 可当他把目光看向李慕云的时候,却发现某人似乎并没有生气,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静静看着那嚣张的小头目。 “看什么看,不服气?”那小头目被李慕云看的浑身不舒服,舔了舔嘴唇,脸上带着不屑的神情。 那表情李慕云十分熟悉,就是那种仗势欺人的狗腿子经常会用的那种,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见过,只是这种人的下场一般都很惨。 所以李慕云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连生气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我看你在这里把守路口,想必地位应该不高,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给你家主上带句话,告诉他一声,就说上一个动了我东西的人已经死了。” 此言说罢,一带马缰,便招呼王杰和苏婉晴等人向来时的路走去。 “什么……,你……”那小头目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鄙视,不过当他想要往上冲的时候却被身边的一个同伴拉住:“大哥,您别生气,少说几句,少说几句啊!” “你什么意思?”那小头目被拉住之后挣扎了几下,见扎不动便也就妥协了,把针对李慕云等人的怒火转到了同伴的身上。 “大哥,那帮人不是咱们能惹的。” “为啥?” “我的哥哥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就是混的再差,那也比咱强不是,虽然您正面不怕他们,但若是这些人背地里使些手段怎么办,都是拉家带口过日子的,犯不着不是。” 没想到,那狗腿的狗腿倒是个有眼色的,三言两人语间将那小头目劝住一说,还把这件事情可能引发的后果说了一遍。 …… 话分两人头,不说几个狗腿之间是如何纠结,却说已经离开的李慕云一行。 调头往回走了一段之后,王杰实在按捺不住心头的那股子邪火,勒住马缰对李慕云埋怨道:“我说老李,你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不就是几个狗腿子么,打杀了也就是了,放几句狠话就走算怎么回事儿。” “你也知道那不过就是几个狗腿子,又何必与其一般见识?” “可是你不觉得生气?而且咱们这次是干什么来了?不就是要探探对方的底么,你这样灰……掉头就走岂不是弱了咱们的名头。”王杰本想说‘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就走’,但是考虑到李慕云的面子,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呵呵……”已经走到前面的李慕云突然笑了,回头看了王杰一眼,对他招了招手:“王兄,来,咱们边走边说。” 王杰来本是一肚子的怨气,可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慕云这样笑呵呵的样子实在让他有些无奈,于是只能狠狠甩了一下马鞭,追了上去。 “王兄,你觉得如果一条狗冒犯了你,你会杀了它么?”待到王杰拍马赶上来之后,李慕云笑着对他问道。 王杰不知道李慕云是什么意思,加上又在赌气,想都没想便答道:“那自然是不会,一条狗懂得什么。” “嗯,既然王兄知道其中的道理,又何必纠结于一个狗腿子的咆哮呢?” “这……”两相连系之下,王杰突然有些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吱唔了半晌才说道:“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其实道理是一样的,而且这一伙儿人来的蹊跷,我看着不像野生的势力。” “不像野生的势力?什么意思?”王杰愣了一下。 “不是野生的那自然就是家养的,也就是说,这伙人是附近某个大家族派出来的,所以才会如此嚣张跋扈。”李慕云耸了耸肩膀,这好像已经成了他的一个习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让他无奈的事情太多。 “大家族?你是说……”王杰似乎想到了什以,张了张嘴,半晌才说道:“你是说他们是太原王氏的族人?” “不敢保证,但有八成把握。”李慕云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有看向王杰:“你的族人啊!” “我……,这怎么可能,如果是王氏派出来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王杰挣扎道。 “是与是你回去派人问问不就知道了?”李慕云淡淡说道,不过只要是个人就能听出来他本人并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王杰这次没有说话,但从其脸上的那份懊恼便可以看出来,他同样不怀疑李慕云的猜测。 为什么?因为那狗腿子的样子真的和他回家祭祖时遇到的那些同族很像,同样的高高在上,同样的满眼鄙夷,就好像他们有多高人一等一般,却不知别人实际上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中。 “如果真的是王氏的人,你打算怎么办?这矿山就不要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苏婉晴这时突然开口了,这丫头自从到了山寨,一直就是以李慕云马首是瞻,哦不,应该说是夫唱妇随才对。 只要李慕云便是她的心里再不情愿,也会按照他的意思去办,这一点让李慕云很是纠结。 感情上丫就是一块木头也能体会到苏丫头对他的感情,可是也许是前一世带来的阴影吧,他对这份感情怎么也无法全完接受,矫情也好,麻木也罢,总之他觉得自己暂时无法完全接受。 书归正转。 当苏婉晴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立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把目光投注在李慕云的身上。 半晌,李慕云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其实刚刚我就已经说过,上一次动了老子东西的人已经死,这一次又何能例外。如果他们真的不识时务,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好了。” 言罢,将看了身边的王杰一眼:“王庄主对那王氏族长的位置有没有兴趣?不如搞死他们你来当族长啊?” “不,不不,李慕云,你这个想法很危险,绝对要不得。”王杰把头摇的飞快,显是被李慕云这个不靠谱的想法吓到了。 第一五三章 料事如神? 李慕云当然知自己的想法很危险,所以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真,半路转道回了山寨之后便钻进了老李渊的房间。 “怎么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竟然能主动回来?”李渊探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快要落山的太阳,狐疑的问道。 “老爹看您说的,我这不是一直都很忙么,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矿山又被人给抢了。”李慕云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到李渊身边,拿过小老头身边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有些郁闷的说道。 “哼,老夫就知道你小子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李渊一把将自己的酒壶抢回来,末了还不忘瞪了李慕云一眼。 “老爹,对方很可能是王家的人,惹不起啊!”被李渊看穿了心事,李慕云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只是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果然,李渊被李慕云的激将法打动了,只见这小老头儿把手里的酒壶重重往边上树桩制成的小几上一放:“屁,王家怎么了?大唐还不是他王家的!” “老爹威武!霸气!”李慕云挑了挑大拇指。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够了,李渊这小老头儿可不是普通的草头百姓,不可能不知道太原王氏的底子到底有多厚,可就算这样,这老头儿依旧不怂,这足以说明其背景之深厚。 而李慕云要的也正是这小老头儿的一句话,只要这小老头儿不怂那就够了! 此前的李慕云万万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成为X二代的一天,以前总是见到某些二代们无法无天,为所欲为,敢情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简直就是一个大四个叉,爽透了! 不过李慕云刚刚这马屁明显是没拍好,直接拍马蹄子上了,只听老李渊哼了一声说道:“霸气个屁,老夫这张老脸都快要被你给丢光了,什么时候你能争点气,别今天被人抢了,明天被人揍了,老夫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认了你这么没出息的东西当义子。” 李慕云被老李渊说的都无语了,心说这特么能怪老子么?老子又不是小受!还不是你这小老头儿不地道,不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否则老子出去喊一嗓子:“我爹是XX”岂不爽快。 …… 王家庄,王杰回到家中立刻找到了自家老娘东方玉梅,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然后便等在一边静等老娘的吩咐。 毕竟李慕云白天的话太过玄幻,让王杰不得不慎重。 东方玉梅在听了王杰的描述之后,皱眉想了想,半晌才缓缓说道:“那李慕云猜的应该没有错,搞不好很可能真的是主家派出来的人手。” “什么?这怎么可能,主家怎么可能看上这些没用的黑石头。”王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问道。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不要出去了,等这件事情的风头过去了再说。”东方玉梅双眉紧锁,对王杰下了禁足令。 “为什么?” “不为什么,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娘亲,就照做。” “是,孩儿知道了。”对于母样的命令,王杰还是不敢违抗的,尽管心中并不认同母亲的看法,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东方玉梅见王杰答应了,便摆了摆手,没有任何解释的让他出去了。 …… 而与此同时,朔州府的一处大宅之中,也正进行的另外的一翻对话。 “爹,孩儿已经将人手派出去了,刚刚已经有下人来回禀,矿山已经在我们手里了。” “嗯,这件事你抓紧些,不要被人钻了空子。” “爹,孩儿觉得此事有些不大对劲,咱们这次是不是太草率了,那李慕云就是一条逮谁咬谁的疯狗,咱们这样抢了他的矿山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满大唐谁不知道,山西就是我王家的地头,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头是我王家的,他李慕云不告而取,我王家还没有找他的麻烦呢。”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去吧!” “诺!” 随着大宅中家主的房门被打开,一个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深深的忧虑。 他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家里的老头子会对那个什么黑石矿突然感兴趣,那东西虽然可以生火取暖,但炭味太大,很容易让人中毒,所以除了一些穷的活不下去的人,根本没人有会去烧那东西。 也就说,那个黑石矿就算是占下来也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平白得罪了那个什么逍遥候。 可是,郁闷的年轻人并不知道,在郁闷,房间里的老头子更郁闷。 主家莫名其妙的派人来通知,让他们占住山阴县的那座黑石矿,没有原因,也没有解释。 所以当年轻人询问他的时候,其实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能用家族领地来敷衍,否则他这个当爹的岂不是显得没有面子。 但是儿子是打发出去了,可问题还没有解决,李慕云那个疯子连刑部尚书韩瑷的独子都搞死了,自己一个小地主如何能是他的对手,若是被他打上门来该怎么解决? 房间里的老王头儿越想越郁闷,看什么都觉得烦,最后索性不想了,带上仆役和几坛老酒去找韩复,看看那位老友如何看待这件事情,或许能从他那里找到解决这件事情的关键。 …… 刺使府,韩复正抱着一碗说不清名堂的茶汤慢慢的喝着,而在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 只不过韩复的心思明显不在书上面,因为那书不光是翻开许久没有翻动过,而且还是反着的,这足以说明书的主人心不在焉的状态。 而就在韩复抱着茶碗出神的时候,‘三子’在外面敲了敲门,小声的通报道:“大人,王博王老先生来访,可要一见?” 良久,房间中传来一丝声音,以及韩复的回答:“请他进来吧!” “诺!”外面的‘三子’应了一声便再也没有了声息,看样子是跑到前面请人去了。 第一五四章 迷茫与归来(上) 李慕云的房间里很黑、很安静,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静的落针可闻。 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李慕云靠在房间的一处角落里,两只眼睛微微张开,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就好像看着那未知的前途。 大唐,盛世繁华,骨子里却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 数月来的经历让李慕云意识到,这里的一切并不如想像中的美好。 前一世他是一个杀手,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苦脑,但至少活的简单,你给钱我杀人,如此而已。 可是现在呢,开国县候说起来挺牛逼的,但日子过的却连狗都不如。 至少狗被人打了还能叫上几声,可是他这个开国县候被人欺负了却要先回家琢磨琢磨。 在数月之前,那个时候的李慕云还有些‘单纯’,讲的还是直来直去,你欺负我,我就揍你丫挺的,可是经过了韩强的事情之后,见了李世民,他的想法已经发生了改变。 打打杀杀,报仇不隔夜这种事情只是莽夫所为,真要那么干估计用不了一年他就会被李世民抓到长安城,推到菜市口砍头示众。 可如果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呢?向这个该死的大唐官场妥协么? 不,这样不行,大唐官场也不是一团和气,你没点脾气,别人照样会欺负你,到了最后很可能被人整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思来想去,李慕云无声的苦笑了一下,敢情不管怎么样最后都是个‘死’! 他不怕死,这一点在他成为杀手的那刻他就知道,可死也分怎么死,被人坑死和轰轰烈烈的死完全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想到这里,李慕云心中已经有了一定计,正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果不想被人欺负,那就要拿出自己的实力来,而如果没有这份实力,那就拿出自己的命来。 用通俗点的话说那就是:老子贱命一条,今天就放在这儿了,不过你们谁想来拿走,那就必须留下点什么! …… 时光流转,转眼已经是五天之后。 这一日,李慕云正在县衙的大堂上无聊的挖着鼻屎,忽然胖子从外面冲了进来,急吼吼的说道:“慕云,回,回来了!” 被胖子吓了一跳的李慕云差点没把整根手指杵进鼻子里在上面开个天窗,气的他忍不住对胖子骂道:“你大爷的,啥回来了,把话说清楚。” “迭刺木回来了,带回来好多的战马和牛羊,现在已经进了关,估计快到山寨了。”胖子火急火燎的说着,丝毫不顾李慕云的鼻子差点被开了天窗。 李慕云猛的听胖子一说迭刺木,心里也是一喜,但表面上还算镇定,哼了一声说道:“急什么,既然迭刺木回来了,难道还能再飞了不成?” “不是,三爷我管他迭刺木回不回来干啥,重要的是牛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牛羊咋了?惹到你了?” “你……,算了,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胖子站在县衙门口,做出随时要走的姿态。 “得得得,算老子怕了你成吧。”李慕云摆了摆手,招来身边一个衙役问道:“苏小姐呢?去了什么地方?” “苏小姐早上就出去了,去了哪里小人也不知道。”既是衙役又是喽啰的家伙摇摇头。 “那成,若是苏小姐回来了,你告诉她一声,就说我回山寨了。”李慕云一听苏婉晴不在衙门里,便也没有多问,吩咐了一声便跟着胖子往外走。 不过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对那衙役说道:“还有啊,孙县丞回来之后让他也去山寨一趟,就说我找他有事儿。” “诺!”衙役听李慕云吩咐自然不敢怠慢,连声应了下来。 便是这样,李慕云和胖子便离了县衙,弄了两匹马向山寨赶去。 …… 一路无话,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正午的时候到了山寨的下面,远远的便看到山脚下白花花的一片,就像是刚刚下过雪一般。 待行至近处才发现,那竟然是数不清数量的羊群,大大小小挤在一起,不断发出不让人搞不清楚含义的‘咩咩’叫声。 而就在李慕云打量着周遭的一切时,迭刺木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兴冲冲的打起招呼:“候爷回来了?” “回来了!”李慕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手指了指那羊群说道:“这里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弄到山寨上去了?” “唉,别提了,山寨里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地方养这些东西,再加上现在天气越来越热,若是都杀了,吃不完也就臭了,所以只能又从山上赶下来,打算在养在山下。”迭刺木有些懊恼的说道。 而李慕云此时也现在了这个问题,这些羊似乎真的太多了,多到山寨根本吃都吃不完。 而就在李慕云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胖子在一边突然说道:“我说老木,你们这次去草原不是把真珠夷男的家给打劫了吧?” 真珠夷男,薛延陀可汗,东突厥颉利可汗战败之后,突厥人被内迁到了河套地区,整片草原便空了下来。 而薛延陀便借此机会将原本属于突厥的地盘占为已有,成为漠北草原上最大的一股势力。 所以当胖子看到数不清的羊群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迭刺木打劫了真珠夷男,否则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羊。 不过那迭刺木却摇了摇头,对胖子说道:“三总管,这就是咱们周边一个小部落的财产,和真珠夷男可汗并没有什么关系。” “小部落?一个小部落就有这么多羊?”胖子有些吃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薛延陀小部落会有这么‘庞大’的财富。 不过相比于他的惊讶,李慕云则是惊讶迭刺木对胖子的称呼,‘三总管’怎么只着那么耳熟呢?看着胖子那圆圆的大头,不知怎么,他便想起了一个电视剧中的人物——三德子! 只不过那三德子好像是个太监,而胖子却不是,那么要不要把胖子给切了呢? 第一五五章 迷茫与归来(下) 对于‘三总管’这个称呼,迭刺木后来的解释是胖子执意让他如此叫的,因为那胖子觉得这样叫可以显得他比较有威严。 对此迭刺木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索性也就遂了胖子的意,改口叫他三总管,至于说到底是不是显得有威严这位来自契丹的少族长没什么感觉,反正在他看来觉得挺搞笑的。 书归正转,却说迭刺木一边解释着这些牛羊的来历,一边陪着李慕云往山寨上面走,不多时山寨已经在望,可是入眼的却是满眼的牛和战马。 再次越过这一切,进了寨子,李慕云瞬间又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原本没什么人的聚义厅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无数人吵嚷着、欢呼着,像是在过年一样。 主位之上,捡来的那个小老头儿正袒着胸口,露着巴掌大的护心毛,一手拿着一只海碗,一手拿着一只羊腿吃喝的正嗨。 而在大厅的正中间,正有六个异族女子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扭动着柔软的腰肢,挑着塞外草原特有的舞蹈。 什么情况啊这是?怎么还有女人呢?还有那些孩子是怎么回事儿?李慕云用诡异的目光看了看迭刺木:“我说,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 “人?”刚刚打了一个唿哨的迭刺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恍然说道:“这不就是我们抢的那个小部落么。” “你,你连人都抢回来了?” “是啊,要不然走脱了一个,把我们去草原打劫的消息泄露了岂不是麻烦。”迭刺木理直气壮的说道。 “卧槽,那你们可够狠的,这完全就是‘斩草除根’嘛!”胖子在边上将李慕云的心理话说了出来。 “嘿嘿,三总管这话可就错了,那些薛延陀人巴不得能入境呢,进了大唐的国境就算是大唐的人,生活也等于有了保障,这可比他们在草原上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强多了,所以我们去抢东西根本就没费什么力气。” 苍天呐,还有比这更搞笑的事情么?薛延陀人自己的家被人抢了不但不生气拼命,反而跟着强盗一起走的行为让李慕云完全无法理解,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透着诡异,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主角光环’四个字。 难道老子真的是传说中的主角?身上有传说中的王八之气?不可能吧?! 想到这里,李慕云不由再次向迭刺木求证:“你确定他们都是自愿来的?不是别有目的?” “呵呵,候爷,这薛延陀和我们契丹人不一样,我们虽然分成数个部落,但部落之间绝不会互相攻伐,可薛延陀人不同,他们就算是部落之间也是战争不断的,一些小部落想要生存下来往往很是艰难。” “所以如果有机会进入大唐,有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付出一定的代价,他们还是愿意的,至少这样生命有了保障不是。” 迭刺木的解释虽然不怎么到位,但李慕云这一次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这些薛延陀人也不傻,他们也知道想要进入大唐,自己的家产根本就不可能带进来,与其丢掉还不如花钱买平安,送给‘真正需要它们的人’,从而换来自己能够进入大唐境内。 而且只要进入大唐,那么不管如何,他们就等于是半个唐人,李慕云便再也不可能去抢他们,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放牧也好,耕作也罢,完全不用为了以后的生存而担忧。 这么一说,李慕云虽然抢了他们的牛羊,但是却也给了他们入关的机会,综合来看到底是谁占了便宜还真不好说,毕竟牛羊这东西在草原上并不怎么值钱,就像中原人在地里种的菜一样。 想通了这些,李慕云再也不为这件事情而纠结。 前一世他是一个杀手,满世界的跑,概念中并没有什么民族情结,对契丹人、薛延陀人又或者吐蕃之人之类没有什么排斥之感,自然也不会觉得自己领地之内有这些异族有什么不好。 当然,李慕云也不是所有种族都能接受,比如倭人,那帮牲口就不是人,如果有机会逮一个杀一个,这事儿绝对没商量,至于原因……不说也罢。 又在聚义厅门口看了一会儿表演,捡来的小老头似乎已经沉浸在舞蹈中不可自拔,李慕云索性也没有去找不自在,拍了拍迭刺木的肩膀将他叫到了一边。 “候爷,您有事儿?”换了一个安静点的地方,迭刺木正色问道。 李慕云看了这个手下头号’大将‘一眼,半晌才问道:“黑石矿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黑石矿?黑石矿出什么事了?”迭刺木摇摇头。 他毕竟才刚刚回来,又从头到尾都在忙活,根本没顾得上打听自己离开之后的事情。 “有人把矿山给抢了,考虑到你那些族人的安全,我没有动他们,现在要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黑石矿被抢了?谁这么大的胆子?”迭刺木听到矿山被抢之后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要知道,那可是眼下他的那些族人赖以为生的根本,没了矿山自然也就没了收入,时间长了免不了又要回到以前受穷的日子。 “对方很可能是一个大家族,现在我只问你敢不敢跟老子拼一把,如果敢那就集合你的族人,明天一早咱们就下山;如果你有顾虑那就当我没说过,回头我再想别的办法。” 正所谓请将不如激将,虽然李慕云此时用的手法并不怎么高明,但是对于迭刺木来说足够了。 所以这位少族长脸上立刻露出不悦之然,沉声说道:“候爷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契丹一族什么时候怕过别人?而且那矿山是在迭刺部的守护下丢的,迭刺部必然要亲手拿回来,否则岂不是让世人小看我等。” “好,迭刺兄是条汉子,刚刚的话是李某说错了,在此向兄长致歉。”李慕云目的达成,自然不在乎在语言上吹捧对方一下,给对方说几句好听的,毕竟明天还要让人家卖命不是。 第一五六章 全部杀光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两百余契丹铁骑在晨曦中打马下山。 一个时辰之后,路口的那个补给站已经在望,远远的还能看到十来个破落户一样的家伙正拦在路中间,整的跟流氓收过路费差不多。 不过这一次李慕云可是兵强马壮,与上次只有三、五个人的情况不同。 两百余骑疾驰之下,怎么可能把前面拦路的十几个破落户放在眼中。 就在迭刺木询问是否要停下的时候,李慕云坚定的摇了摇头,冷声说道:“冲过去!” “hea……”得了李慕云的命令之后,两百余契丹铁骑再次提高了战马的速度,向着前面拦路的十来个人冲了过去。 这一次拦路的依旧是上一批人,那小头目也还是那副次揍的样子,扛着一根说不清名堂的棍子站在路的中间,颇有一夫当关的气势。 可是,他没有眼色,不等于其他人没有眼色,看着两百余骑毫不减速的冲上来,马上骑士的打扮与中原人大不相同,一些机灵的立刻闪到了路边的山坡上。 只有那逗逼一样的家伙还自以为是的站在路中间,迎着冲上来的骑兵大所喊道:“来人下马止……” 话未说完,一马当先的迭刺木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悲催小头目连恐惧的念头都没来得及产生,便被撞飞了出去,接着他看到的便是巨大的马蹄。 余下的那些破落户尽管已经躲到了一边,但依旧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在那一瞬间,他们终于知道了什么叫踏为齑粉,当两百余骑过去之后,再地上留下的那一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烂肉之后,所有人全都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 两百多匹战马,八百多只钉了马蹄铁的硕大马蹄,疾驰而过的时候,山谷中似响起了阵阵闷雷一般。 守在矿场的是一个中年人,样貌普普通通,只有一双眼睛特别‘有神’。 看人的时候总是会微微低头,眼睛微微上翻,给人一种遇到金毛狮王谢三哥的感觉。 不过今天‘谢三哥’却遇到了生平中最难决定的一件事情,跑?还是跑? 可是跑的话往哪里跑?大山里面?别扯了,现在已经是春天,正是山中野兽捕猎的时候,进山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可是如果不能进山,那就只有顺着那唯一的出路出去,但是听外面隐隐如雷鸣的马蹄声就知道,那唯一的出路似乎并不好走。 而就在‘谢三哥’这么一犹豫的功夫,两百契丹铁骑已经出现在了矿山的入口处,将所有人都堵在了里面。 “你,你们是什么人?谁是头儿!”仗着家族在朔州有些地位,‘谢三哥’虽然害怕,但还是主动站了出来,对着不断涌进矿山的契丹骑兵喊道。 但是他喊话的声音很快就被马蹄的声音覆盖了,根本没有任何人理会他。 而就在‘谢三哥’想要再次开口报上自己名号的时候,他的朵中传来的个冷幽幽的声音:“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什么?!杀,杀光?这什么情况?‘谢三哥’猛的一呆! 但还没等他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两百契丹骑兵便抽出了刀,如恶虎般纵马而出向着矿山中数十个想要逃命的家伙扑了上去,眨眼间便有数人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谢三哥’毫不怀疑刚刚那个命令的真实性,也知道如果再犹豫下去自己也难逃必死的命运。 于是趁着还没有人向他冲过来,向着骑兵中唯二没有动过的两人高声喊道:“李慕云,我知道是你,你如果敢杀我,我王家一定不会放过你。” “废话真特么多,迭刺木,看你的了。”李慕云自然听到了那‘谢三哥’的喊声,不过他却根本没有在意。 自从数日之前的那个彻夜未眠的夜晚,他已经想好了今后的路,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男人在世就要活个痛快,天天想这想那又有什么用,在大唐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你善那就是好欺,好欺自然就要欺负到底。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把自己变成一只刺猬吧,敢来挑衅的,就让他付出代价。 反正自己有个和李渊同辈的干爹,而还承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一定会把自己保下来,那特么还怕个毛。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决定,李慕云才会对矿山里的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家伙下了绝杀令。 迭刺木作为李慕云手下的头号打手,这个时候当然不会犹豫,反正来的路上都说好了,犹豫只会让人看不起。 所以当李慕云说完之后,迭刺木便从身上摘下了一张短弓,搭上一只箭想都没想便射了出去。 ‘谢三哥’到死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干掉,族中大哥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似乎都变的那么飘渺。 早就知就不应该来!这是‘谢三哥’最后的念头。 …… 契丹骑兵杀人毫无美感可言,不过却很迅速,就在李慕云的命令下达之后不到一刻钟,整个矿山已经被杀的再也没有一个活人。 李慕云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一切发生,从开始到结束,这让迭刺木不得不惊讶他良好的心理素质,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竟然能从头到尾看完这场杀戮。 不过当迭刺木想到了那场针对李慕云的刺杀之后,又觉得这一切变的可以理解了。 必竟能对自己狠到血快要流干还要拼命的家伙来说,看别人死要容易接受的多。 就在迭刺木有些失神的时候,已经有手下拍马赶回,向其请示:“首领,一共五十三人!尸体如何处理?” “候爷,您看呢?”迭刺木看向李慕云。 “全都丢进山里喂狼,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李慕云打了量了一眼四周之后,淡淡说道。 “明白了!”契丹骑兵见迭刺木并没有再说什么,郑重一点头,骑着马传达命令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人撤出了矿区,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第一五七章 王博的决定 三日之后,朔州城。 几个泥猴子一样的家伙互相搀扶着,回到了王家的大宅。 如果李慕云在这里就会发现,他们几个正是守在路口,被他放过的那几个破落户。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回来了?四爷呢?”管家在接到了下人的通知之后,将这几个人叫到了偏院一个不起眼的房间中,很有威严的问道。 几个破落户互相推委了半天,其中一个年龄比较大的壮着胆子开口说道:“管,管家,出,出大事儿了,老爷派去矿山的人,都,都死了,四爷……,四爷也死了。” “什么?你再说一次?”管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正色说道:“若是你们几个敢说谎,当心你们的脑袋。” “管家,小人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件事上说谎啊。”那年龄较大的家伙一脸愁容,把那天在矿山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 不过他只是说了有两百骑兵进了矿山,当时他们追之不急,而那些骑兵进去的快出来的也快,只用了不到小半个时辰便从里面出来了。 而等他们这几个人赶进去的时候,就发现整座矿山里到处都是血,守在矿山里的人全死了,尸体被丢进了山里,其中就包括管家口中的‘四爷’,也就是家主王博的四弟。 听完了这一切之后管家也懵圈了,记得前几天还有人送信回来说李慕云试图再次进入矿山结果被挡了回去,怎么这一转眼就出了人命呢,而且……而且守着矿山的可是五十多人啊,其中还有家主的弟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手的人到底是谁?真的是李慕云么?可是他当时不是退走了么?而且连个屁都没敢放。 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管家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家主的小院,小心的推开房门,但却一时间不知应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家主王博见他的脸色不对,有些疑惑的首先开口:“怎么回事?为何如此慌张?” “老爷……”管家张了张嘴,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在王博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说道:“矿山出事了!” “矿山出了什么事?不是前几天还说没事么。”王博的声音中带着不耐,显然是对管家吐吐吞吞的样子有些不满。 但是,管家的下一句话却把王博说的如坠冰窟,一颗心几乎就要炸开:“老爷,咱们派去把守矿山的人都,都死了,四,四爷也没能幸免。” 良久,王博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你再说一次,老四怎么了!” “老爷还请节哀!”管家看着王博浑身颤抖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可是王博现在又怎么能节哀得了,弟弟死了,因为他的一个命令就这么死了,这让他如何向他的家人交代,更不要说还有一同去守护矿山的五十多个人。 所以就在管家说完节哀之后,一只砚台就砸到了他的头上,同事伴随着王博的怒吼:“我让你说老四到底怎么了!” “是,是契丹人干的,守在路口的几个人回来了,说是当时有一群人数大概在两百左右的契丹人进了矿山,时间不大又匆匆出来了。”管家头上被砚台砸了一下登时有鲜血冒了出来,可是他却连擦都不敢擦一下。 “契丹人,又是契丹人,山阴县里能够控制契丹人的只有李慕云,对,对,一定是李慕云,一定是他!” 山阴县有契丹人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初那些契丹人也来过朔州,只是当时韩复并没有答应让他们入境,所以他们才会去了山阴县。 不过因为李慕云当时已经有了候爵的身分,所以这件事情韩复也就没有深纠,但却不出意外的成了众所周知的一件事情。 可是李慕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动用契丹人来解决问题,而且还给些契丹人装备的武器,要知道,那些被武装起来的契丹人几乎与军队没有任何区别。 养兵自重?一个候爵在没有皇命的情况下竟然敢养两百私兵?这需要多大的胆子? …… 矿山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在大宅之中传开了,一时间整个王家大宅哭声一片,家主王博的小院门口跪满了人,全都是要求家主出面报仇的声音。 王博自然也是想要报仇的,可是这年头谁的手里有兵谁才是大爷,朔州王家虽然说是州府望族,但若说手里有兵他还真的差了不少。 所以就算是他想要报仇,也是有心无力,甚至他现在还隐隐有些担心,李慕云那个疯子会不会杀到府城来,把整个王家给灭喽。 可是话虽如此,但这并不等于这件事情就算完了,毕竟朔州王家最多算是太原王氏的一个旁枝,而且这件事情的真正起因也是主家传下令来,让他们去把那矿山给占了。 现在出了事情,主家总不能不管吧? 想到了这里,王博心中便有了决定,命人打开书房的门,来到了院子里。 “家主!您一定要给我们申冤啊,我家老七死的太惨啦!” “大哥!老四他就这么死了,他是为了家族才死的啊,您不能这样看着啊!” 院子里的众人一见王博出来,顿时就是一乱,哭喊声再次大了起来。 “都闭嘴!”被一群妇人孩子吵的有些头疼的王博怒哼一声,压住了下面众人的哭诉,侍众人都不说话了,这才沉声的说道:“这件事情老夫自有主张,绝不会让我王氏的族人白死!就是上京告御状,老夫也和那李慕云奉陪到底!” …… 朔州刺使府,韩复几乎在同一时间接到了消息,毕竟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 不过与王博不同的是,韩复对这件事情完全持相反的态度,他并不认为王家能打赢这场官司,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件事情完全就是由王家挑起来的,李慕云只是在报复而已。 如果没有强硬的后台,或者没有一个正确的说法的话,王家这次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不过,想到前几天那一场密谈,韩复又觉得王家胜出的把握很大,只是不知道他们付出这么大代价,最后得到的结果到底是否值得。 第一五八章 麻烦来了 而事实上,李慕云疯子一样的做法,把王家也吓了一跳。 消息传到太原,把天下五姓七望之一的王家家主气的一连摔了五六个杯子。 不过说到底这似乎也没啥,做为当世有数的几大世家,王家有着天下王姓出太原的美誉,也就是说整个大唐,只要是姓王的,多少都与太原王氏有点关系。 五十几个族人对于王家家主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事,毕竟对方也是开国县候,如果没有一点脾气那才是咄咄怪事。 可是,眼下重要的一点是能不能以这五十多个族人生命换来足够的利益。 李慕云一个小小的开国县候并不能被王家家主看在眼中,哪怕他杀了数十王家族人也是一样,土鳖就是土鳖,再强又能如何呢。 况且王家这次也没有发力,之所以占据矿山也不过就是等李慕先动手,然后从中找出他的破绽,最后将其一击必杀,然后就可以进行后面的计划了。 什么?你问什么计划?不瞒诸位,这次绕了这么大一圈的目的就是为了朔州府刺使的那个位置。 韩家与李慕云的仇结的太大,韩复显然已经不适合在朔州再待下去了,而他既然要离开,那么自然就空出了一个刺使的位置。 而这个位置正是王家眼红的,毕竟眼下的太原王氏只是有名但却无实,虽然可以接触到权力核心,但若说实权派却一个没有。 所以这次王家对朔州刺使的位置摆出了势在必得的架式,哪怕是为此折了数十人也不回头。 …… 长安,太极宫。 李慕云‘无故杀人’的事情果断被捅到了早朝之上。 对于这个无根无底的新晋逍遥候,老牌家族没有任何一家把他看在眼中,对于其为了一座矿同悍然杀人的行为,所有人都发出了强烈的谴责,完全就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气势。 对于,李世民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毕竟老李渊离家出走的事情还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总不能告诉手下那些人说:李慕云是我亲爹罩着的,你们都不要去惹他。 所以听着下面一片声讨李慕云的声音,李二也是头疼不已。 “陛下,逍遥候在封地内妄顾国法,开杀戒,连伤数十条人命,兼之勾结异族,若是不杀天理不容!” “陛下,臣建议将逍遥候锁拿长安,交刑部或大理寺审理!” “陛下……”。 “嘭”的一声,被众人吵的有些心烦,李世民一拍桌子止住众人发言,沉声说道:“逍遥候虽有过错,但尔等安知其中没有原由!” 嗯?什么情况?这里有事儿啊!听得李世民明显有些偏帮之言,原来事不关已的一些人也都抬起了头。 不过还没等他们多想,李世民已经再次开口了:“应国公武士彟,此事你来办理,朕命你即刻起程前往朔州调查此事,若那李慕云当真违法乱纪,目无国法,你可将他锁拿长安!”言摆,将手一摆:“朕乏了,退朝!” 一见李世民起身,太极宫执事太监立刻尖着嗓子喊道:“退朝!” “诺!”殿上众人见李世民离开,不奈对视一眼。 看来这逍遥候在皇帝陛下心的地位明显很高啊,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多人弹劾都弹不动他,而且还让武士彟一个工部尚书亲自负责这件事情。 如此明显的偏袒众人就是眼瞎耳瘸也能感觉的出来,毕竟老武是商人出身,加是现在负责的又是工部,派他去朔州根本就不是在查案,而是在走过场,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在里面。 可这年头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如果李世民不想追究这件事情,其他人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逼宫不成?别的一些懦弱的皇帝或许可以,但是李二……呵呵……。 …… 长安的闹剧刚刚落幕,武士彟便带着五百军卒启程了。 而此时的朔州山阴县,也正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春耕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矿山被夺回来之后,再次开工,只不过次李慕云在矿山放了一百契丹骑兵以充守卫,若是再有人来,不必回报直接打杀。 再有就是焦炭厂的建设工作,为此李慕云征发数百劳力,在一个不起眼的山坳里面弄了数十个特制的窑洞,打算用土法来炼制焦炭。 而钢铁厂……这个需要等,等把那些马和羊卖的差不多了,有钱了之后才行。 …… “站好了,两脚分开,膝盖弯曲,后背挺直,两拳平伸……”苏婉晴手中抄着一根小木棍,围着正在院子里扎马步的李慕去和胖子转来转去,时不时还用手里的木棍在两人身上敲一下。 “姑奶奶,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能,能休息会儿么?”只过了十来个个呼吸,胖子就有些受不了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头上滚下来。 “闭嘴,好好练,既然想要练武,那就要吃得苦中苦,才这么一点儿时间就受不了了,将来还怎么上战场?”苏婉晴手里的小棍再次敲到了胖子的后背上,发出一声与抽打猪皮类似的声音。 “不,不是,我我真的干不了这个,我,我不练了还不成么?”头上的汗水浸入眼睛里,让胖子难受的眯起来眼睛,苦苦哀求起来。 “不成,前几天可是你们两个特地来找本姑娘要学武的,现在又说不练了,你以为那么容易?”苏婉晴才不管胖子如何哀求,总之就是不让他休息。 而且只要胖子的动作有一点点的不标准,立刻就拿小棍一顿狂抽,打的胖子惨叫连连,不断喊着自作孽不可活。 而在另一边的李慕云却一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就那么静静的保持着一个姿势,就好像一座雕像般。 前一世的经历让他有着足够的耐心与耐力,加上对于武技的好奇,所以尽管他现在也是双膝酸软,但还是在努力坚持着,尽管脚下的地面已经被汗水打湿,也依旧没有一丝动摇。 而他这一切动作看在苏婉晴眼中,让这个姑娘眼中不由露出一抹异彩。 要知道,对于第一次练习扎马步的家伙来说,能够保持一刻钟不动,那绝对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从这一点来说,足以证明李慕云这家伙心志之坚定,绝非一般人可比。 第一五九章 逃命? 扎马步从字面上看似乎并不难,可是如果想要扎出一个标准的马步却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别的不说,单说膝要弯,背要直这两人点,基本上就已经可以难住大多数人。 因为膝要弯可不是简单的弯一下就成的,那必须要弯到一定的角度,也就是传说中的九十度,两条大腿要与地面成水平;而背要直,同样是一个角度,指的是背后与大腿要成垂直状。 这在正常人看来是违反力学常识的,但通过腿与腿以及脚掌的协调人的确可以做到这一点,只不过长时间坚持下来实在是太特么累了。 胖子只不过坚持了一刻钟就开始躺到地上装死狗,任由苏婉晴如何揍他也不肯起来。 李慕云倒是比胖子持久,但也在一个时辰之后双膝一软无力坐到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这就是一场耐力与体力的较量,李慕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执著的坚持着,要看看自己这具身体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达到苏婉晴那丫头口中的合格标准。 因为听那丫头说,除非能保持这个状态三个时辰以上,否则下盘不稳练什么功夫都是浪费,除了可以对付一些普通人之外,遇到高手那就是死路一条。 李慕云心中对苏婉晴口中的标准有些不以为然,认为自己的身手并不一定比某些人差,但却没有说出来。 每一个世界都有每一个世界的规则,他现在的情况就是一个文科状元误考了理科专业,虽然成绩顶尖,但是如果不好好学,等到考专业课的时候,一定是全班垫底的存在。 因为理科专业并不会考他以前的文科知识,这就是规则。 大唐是一个完全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他的暗杀手段,或者热武器使用能力完全派不上用场,真打起来,就连程处默那样的菜鸡都可以完虐他,这同样也是规则,不会因为李慕云是穿越众而有任何改变。 …… 但平静的日子似乎总是那么短暂,短短三天之后。 李慕云正在属于自己的小院里练习着扎马步,苏婉晴便一脸惊慌的闯了进来:“暮云……”。 “怎么了?”李慕云保持着扎马步的姿态。 “你,你是不是把矿山那里的人全都杀了?” “嗯!”李慕云此前虽然一直没有跟苏婉晴说过这件事,但现在她知道了,却也不会瞒她。 “你……,你好糊涂!”确定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苏婉晴俏脸上更显惊慌之色,不等李慕云说什么便急声说道:“我哥哥派人送来消息,说韩瑷把你给告了,说你滥杀无辜,罔顾国法,现在皇上已经派了应国公来抓你。” 对于这件事情,李慕云并不意外,他从想过这件事会不了了之,只是这帮家伙反应好快啊,竟然这么快就在皇上面前把自己给告了,这特么明显就是早有准备。 只是这件事情似乎有些诡异,让人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因为李慕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李世民会派一个工部尚书来抓自己,这似乎完全不搭界,就好像是一盘鸡蛋炒土豆的菜一样,让人完全理解不了。 “哎呀,你,你怎么还发呆啊!”苏婉晴等了半天,见李慕云竟然一直在发呆,终于还是急了。 “怕什么,他有张良计,咱有过墙梯,再说陛下不是没说就地处决么,那就是说事情还有转机,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可怕。” “你有什么过墙梯啊!那可是五十多人,你想过没有,五十多人,你一下子就给杀了。” “不杀怎么办,他们就是一群暴民,抢了县里的东西,我剿匪有错么?”李慕云振振有词的说道:“反正人都杀光了,连个活口都没有,还不是老子说他是啥他就是啥。” “啊?!”苏婉晴从没想过李慕云竟然还有这样的解释,闻言不由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急声说道:“这只是你的解释,如果应国公不信怎么办?如果他非要把你抓到长安怎么办?” 是哦,如果武士彟那老头儿不信怎么办?苏婉晴的提醒下,李慕云也意识到自己这个解释似乎有些站不住脚。 “要不……,要不你还是逃吧!趁着应国公还没有来,有多远逃多远,以你和契丹人的关系,大不了去契丹……”苏婉晴此时也是没了主意,苏烈对于这件事情知道的本就不多,派来传话的人能说的就更少,缺少必要的情报让苏丫头完全乱了方寸。 不过她却没有想过,如果李二真的要抓人,又怎么可能跑得掉,再说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除非李慕云能带着整个县一起走,否则他自己逃了又有什么用,能逃一辈子么? 难道真的要背着通缉犯的名声过一辈子?要知道,李大杀手在前一切干了那么多的坏事,可是却从来没有一点案底的,到了大唐又怎么可能坏了规矩。 就在苏婉晴急急忙忙劝说李慕云逃走的时候,李慕云终于开口了:“好了,丫头,这件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别那么紧张。” “没那么可怕?皇上……” “皇上并没有真的想治我的罪,否则他也不会派工部尚书武士彟过来。”眼看着苏婉晴已经急的快要哭出来,李慕云这才笑着把刚刚自己脑中灵光一闪分析出来的结果说了一下。 “工部尚书?应国公?”苏婉晴开始只听说来的是一位国公,却没想到武士彟的实职竟然是工部尚书,所以闻言也是愣了一下,喃喃说道:“皇上派工部尚书来干嘛?不是应该由大理寺来审这样的案子么?” “是啊,所以我说,事情没有想的那么严重,应该只是走个过程罢了。” “走个过程?你确定?”苏婉晴有些不确定的反问道。 “不确定,所以还要再找一个护身符。” “护身符?那是什么?” “回头你就知道了。”李慕云挤了挤眼睛,脑中闪过李渊那个小老头儿的形象。 第一六零章 撒泼打滚 大山里的山寨,太上皇李渊终于找到了梦想中的生活,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顺便欣赏一段异族的舞蹈,每日里无所事事,想干啥就干啥。 不过舒心的日子似乎也就那么几天,这一日,老头儿喝多了酒,正准备回自己的树屋好好休息一下,结果刚刚回屋房门就被人拍响。 “进来!”老头子心情有些不爽,琢磨着到底是谁来打扰午睡。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进来人的不出意外,果然是李慕云那小子。 但让老头子十分意外的是,李慕云进来之后竟然二话没说,直接往地上一跪,‘哐哐哐’就磕了三个响头。 本来还想教训李慕云几句的小老头儿瞬间就被这三个响头磕懵了,以前也不是没人给他磕过头,但却没人磕的这么莫名其妙。 而就在小老头儿蒙头蒙脑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地上的李慕云开口了:“爹啊,孩儿不孝,在外面惹了麻烦,如今皇帝陛下派了武士彟来,说是要砍了我的脑袋,今后孩儿就不能伺候您老了,您老好好保重!孩儿走了!” ‘哐哐哐’,又是三个响头磕下去,然后李慕云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一步,两步,眼看着就要走到房门口了,李渊还没有叫住他。 这让李慕云的小心肝跳动不断加快,心说总不会出什么岔子吧?难道这老头儿真的被自己给磕懵了?忘了应该把自己叫住? 又或者这老头儿压根儿就是人骗子,根本就没有能震住别人的实力?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特么乐子可就大了,搞不好真要像苏婉晴说的,夹个尾巴浪迹天涯。 而就在李慕云手已经抓到打开的门,马上就要将门带上离开的时候,身后陡然传来老李渊的一声暴喝:“逆子!给老子站住!” 呼,听到这一声,李慕云长长松了一口气,不过脸上却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耷拉着脑袋转身走了回来。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那武士彟不是工部尚书么?他什么时候有砍别人脑袋的权利了?而且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为什么宫里的那小子要砍你的脑袋!”老李渊的脸上明显带着不快,也不知道他是在生李慕云的气,还是在生谁的气。 “唉,爹啊,这儿说来话长了,咱不是有个黑石矿么,但前段时间来了一群胡子给占了,孩子觉得心里气不过就带人去理论,结果那帮胡子不强道理,不但不离开,甚至还拿出刀子想要反抗,孩儿一时气不过就让迭刺木将他们全都抓起来……” 说到这里,李慕云停了下来。 李渊听了一半正打算听听后来发生了什么,结果竟然没了下文,这老头儿自然更加生气,于是便瞪了李慕云一眼:“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那些胡子不知为什么,反抗的十分激烈,孩儿一不小心,就把他们都给杀了!”李慕云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那感觉就像在说前几天刚刚掏了一个蚂蚁窝一样的。 “都杀了?一个没留?”李渊皱了皱眉头。 “看到我的都杀了,没看到的跑了几个。”李慕云老老实实的说道。 “糊涂!既然要做这种事情,就应该斩草除根才是。”老李渊显然也不是什么善类,听完李慕云所说的经过之后,心中已经有了判断,知道事情绝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但却没有追究他搞死好几十人的事情,反而数落他没有斩草除根。 这一点大大出乎李慕云的意料,本来他还编了一些其他的谎言,但现在看来似乎已经用不上了。 “然后呢?这事儿宫里那小子怎么知道的?”见李慕云不说话了,李渊接着又问道。 “然后,然后孩儿就被别人告发了,说我滥杀无辜,罔顾国法,要造反什么的。” “该!这就是你装犊子的后果!”李渊倒也不客气,指着李慕云就骂道:“你小子不是牛么?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刑部尚书的家也敢闯,对刑部尚书的独子千里追杀,现在好了吧,被人设计了吧!” “不是,那,那他抢我的粮食!”听到小老头儿把这件事情和之前的韩瑷联系到一起,李慕云也反应过来,大致猜到了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 “行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李渊恨其不争的瞪了李慕云一眼,用手遥遥戳了他几下,最后从衣服里翻了半天,找了一块并不大的玉质挂件,丢给李慕云:“这东西你带在身上吧,若来的真是武士彟,我想他一定不会为难你。” “真的假的?”李慕云眼急手快的将那挂件捞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东西到底是个啥。 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冒犯,李渊立刻眼睛一瞪:“老夫一口唾沫一个钉,从不说假话,若是那武士彟真敢如何,你看老夫回去如何收拾他!”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东西是真的假的,怎么看着玉质不怎么样……” “滚,给老子滚出去!” 对于李慕云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举动,老李渊切齿痛恨,抬手就要把手里的茶碗丢过去,却发现原本应该站在原地的李慕云已经跑到了门外,同时外面传来他的声音:“老头儿,你那茶不好喝,等回头我给你弄点好的!” …… 李慕云就这样离开了,带着老李渊的信物。 陈木头从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等他已经走的不见影子了,才对老李渊说道:“太上皇,您这样做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李渊斜了陈木一眼。 “太上皇,这事儿里面透着蹊跷,臣以为我们不敢应该过多插手。”陈木犹豫着说道。 “你懂个屁,老二既然派了武士彟过来,这足以说明他想大事化小的打算,朕这样做只不过是弄个顺水人情,顺便敬告一下那些想要搞事的家伙,没事儿不要来打扰朕。” “可是太上皇,您这样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您已经离开皇宫。” “知道了又如何?难道他们还敢来找朕的麻烦?” 不知道是不是正处在更年期的原因,老李渊的脾气让人很难琢磨,一句话把陈木怼的哑口无言。 第一六一章 武士彟到了 而另一边,李慕云在拿了李渊给的信物之后,心中底气自然更足了些,每天除了扎马步就是扎马步,一心等着武士彟上门之后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着天气越来越暧和,时间已经进入四月,地里的秧苗都已经长到了尺许高,那武士彟竟然还是没有到,这不禁让李慕云和苏婉晴十分纳闷的同时,又等的心焦。 按说长安到朔州一共也就一千七百余里,按照钦差的速度,就是一天一百里,半个月时间武士彟也应该到了。 可这老货竟然用了一个多月才走到太原,算算时间,竟然一天连五十里都走不到就会休息。 要知道武士彟到底是商人出身,脑子转的就是比别人快,自从他接了李世民的命令之后,立刻就意识到,李世民并不想把李慕云那小子怎么样。 所以在离开长安之后他就故意试探了一下,把行进行的速度控制在一日五十里之下,有些时候甚至还会休息几天,可就算是这样,那位皇帝陛下依旧没有派人来催他。 如此情况之下,如果武士彟还不明白李二并不想真的对李慕云治罪,那他岂不是白活了。 于是这老家伙就故意拖慢行程,打算给李慕云留一些操作的时间,另外也方便长安某些人去给李慕云通风报信。 不过任何事情也总要有个限度,一千七百里虽然远些,但总不能走一年吧。 所以在一个半月之后,老武终于还是到了山阴县。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过后,老武再一次见到了这位与他有着一面之缘的李慕云。 “逍遥候见过钦差大人,恭请圣安!” “圣躬安,逍遥候免礼!”武士彟笑呵呵的从马车上下来,亲手将李慕云扶起来,以实际行动表示这一次一定会对他多加照顾,决不会为难他。 李慕云也不是傻子,见到老武如此态度,自然也是明白自己以前的猜测必然没错,于是心情也是一松。 …… 寒宣过后,武士彟进了县衙,还没等坐下,这老家伙就发现了一件怪事,于是便向身边的李慕云问道:“逍遥候,你这胡凳为何如此与众不同?” “哦,不瞒应国公,以前坐那胡凳总是觉着太矮,于是某便命人把凳腿加高了些,又弄了一个靠背和扶手,你还别说,这样一改坐上去还真是舒服了许多。” “真的?”武士彟眼中带着好奇之色。 ”这是自然,应国公不信可以一试。“李慕云说着,拉开了主位上的椅子,对武士彟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一波操作看似无用,但实际上却在向周围传递着一个信息,那就是这次李慕云一定屁事儿没有,毕竟如果真的皇上要治他的罪,武士彟绝对不会有这么好的态度,而且也不会对一张椅子有这么大的兴趣。 苏婉晴原本也是有些紧张的,但跟在李慕云身边,看到武士彟竟然这么好说话,心情也是一松,大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可是苏婉晴并不知道,其实现在县衙里所有人当中,最紧张的并不是她,也不是李慕云,更不是那些衙役,而是坐在主位之上,感觉那张加高了凳腿的胡凳的武士彟。 因为就在刚刚李慕云伸手,请他试验那胡凳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了丫手腕上带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玉质的挂件,是当年他亲自送给李渊的东西,只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李慕云的手上。 天杀的小子啊,有了皇帝的关照还不行,竟然还有太上皇给的护身符。 这特么……这特么案子还怎么查?自己这个钦差大臣都没有的东西,那小子竟然随身带着,而且那明明就是带在腰间的东西,这小子竟然绑在手腕上,这明显就是在给自己看的。 要了亲命了,日子没法过了,幸亏来的路上拖了那么久的时间来示好,否则只怕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吧? 想到这里,武士彟暗暗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然后才说道:“逍遥候果真是逍遥候,这日子过的当真是逍遥,这椅子坐着还真是舒服。” “小改动而已,上不了大台面,应国公见笑了。”李慕云鬼精鬼精的,看武士彟刚刚一愣神的那个瞬间,便已经知道手腕上的挂件起了作用,脸上笑意顿时更浓了起来。 心说敢情自己捡来的老头儿还真是不一般,竟然连国公看了他的信物都得盘着,说不准这老头儿还真是一个王爷也说不准,不,不可说不准,而是一定,那老头儿一定是个王爷。 正想着,却听武士彟这老货开口了:“逍遥候,这次我来山阴县主要是受了陛下的委托来问一件事。” “哦,您说!”李慕云此时心里已经有底,表现的很是淡然。 “关于山阴县黑石矿枉死的五十余人,逍遥候能解释一下么?”武士彟看着李慕云小心的问道。 不知为什么,此时在外面看来,并不是武士彟来查李慕云,反而像是李慕云在查武士彟,这位国公爷明明是来问案的,结果却显的比人犯还要紧张。 可事实上武士彟此时心里也在骂娘,从本心上来讲,他也不想这样,可是他是真怕啊,万一李慕云说不出道理,自己这特么真的就坐蜡了。 因为那样的话,他就不得不按照李世民的吩咐将李慕云带回长安,然后顺便连着皇上外带太上皇一起得罪一遍。 不过好在李慕云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二世祖,在这一方面早就准备好了说词,见武士彟问起,哦了一声说道:“这件事情说来也是在下治下不严,以至于县里竟然出了一伙儿盗匪,霸占了县里的公产,也就是那个黑石矿。” “当时在下也曾经过那里亲自劝说过,让他们退出去,而且承诺给他们发还户籍文书,可是奈何那些贼人竟不知悔改,负隅顽抗,所以本县无奈之下只能出兵剿灭这股匪类,还山阴县一个朗朗乾坤!” 高,实在是高,武士彟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夸奖李慕云这个‘无耻之徒’了,只能用一个‘高’字来表示自己的敬意! 第一六二章 苦X的武尚书 沉默良久之后,武士彟发现自己总得说点什么,必竟自己是来查案的,如果就这样被忽悠过去,将来回了长安也不好交待。 于是想了想之后老武看着李慕云,用商量的语气说道:“逍遥候,如果按你说的说法,那些人似乎的确是死有余辜。可眼下毕竟是有人在朝堂上弹劾于你,陛下命老夫亲自前来查看,你看咱们是不是也走个形势?” “走形势?行啊?应国公想怎么搞,在下一定全力配合。”李慕云也不想过分为难武士彟,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好后相见。 人家堂堂国公千里迢迢的跑到山阴县来,低声下气的给自己说走个过场,怎么也得给他一点面子,否则岂不是显得太过高调了。 武士彟见李慕云答应了,也是由衷的高兴,打了一个哈哈说道:“逍遥候要不暂时先委屈你一下,这段时间不要出后面的院子,待三、五天之后老夫亲自给你开禁,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武觉得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上上下下近千的时间里,估计不会再有比自己更憋屈的钦差大臣了。 不过好在这李慕云倒也是个人物,并没有仗着有太上皇的护身符就为所欲为,反而挺给面子的答应了他的要求,这让老武在郁闷之余,心情多少舒服了一些。 …… 是夜,县衙后宅,李慕云摆酒款待武士彟。 此事本为题中应该有之意,毕竟老武给面子,他李慕云也不能小气。 好酒好菜满满摆了桌,鲍参翅肚之类的海物虽然没有,但是牛羊鸡鸭却是一样不缺。 武士彟这老货直到坐到边桌才反应过来,特么这次自己还真是来对地方了。 为什么?简单啊,这山阴县可是出产‘闷倒驴’的地方,也就是说李慕云就是‘闷倒驴’的所有者,在这里可以尽情的把这种在长安已经炒到百两银子一坛,也就是十斤的好酒喝个痛快。 要知道,当年过来买酒的时候武家虽然也派了人来,但是换回的酒却并不多,只有区区百来斤,放在家里老武那可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放开量喝的。 “武伯伯,这里现在没有外人,小侄也就不矫情了,来,敬伯伯一杯。”鉴于白天老武的态度,晚上四下无人,李慕云自然也放开了,拉着老武他给他倒了满满一大杯的‘闷倒驴’。 武士彟到底还是商人出身,这种场合自然也不陌生,更何况下午看到李慕云身上带着老李渊的随身挂件,也明白了这小子的身份,便也就默认了这一声伯伯。 要知道,想当初李渊还没有起兵的时候,曾经住在武士彟的家中,与其颇有些渊源,后来李渊举兵,老武又散尽家财鼎力相助,所以说武士彟是老李渊的嫡系走狗一点也不为过。 这也是为什么武士彟在看到李慕云身上有自己当年送给老李渊的随身挂件时,会把李慕云当成自己人的原因。 于是乎,看着端着酒杯遥遥相敬的李慕云,武士彟同样端起了桌上的酒,同时笑着说道:“逍遥候,老夫托个大,便叫你一声贤侄。” “伯伯客气,请!”李慕云再次举了举杯。 老武这次也没有客气,同时举起杯,仰头直接把杯中酒灌进了肚子里,末了对李慕云照了一下杯说道:“好酒,这酒也就在贤侄你这里才能放开量来喝喝,若是在长安,刚刚这一口怕是一贯钱就没了。” “哦?这么贵?”李慕云愣了一下,要知道他当初卖的时候好像没这个价钱啊,充其量也就是五百文左右一斤。 而刚刚给武士彟倒的那些也就是一两多一些,如此一算,岂不是这酒在长安要卖到十贯钱一斤。 “唉,可不就是贵么!所以从你这里弄回去的那些酒这帮人可是都舍不得喝,就连皇上上元节的时候,也只是命人拿了两坛,二十斤,结果上百人来分,一人也就那么一小口。”武士彟叹了口气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武伯伯可要好好多喝一些,这酒在小侄这里可不会限量,而且等回头伯伯回京的时候,小侄再送您百坛,如何?” “呵呵……那敢情是好,伯伯在这里就先谢过了!”武士彟闻言哈哈大笑。 而李慕云也同样笑了起来,深感老武为人的精明。 因为他刚刚说送老武酒的时候明显是话里有话,一般人可能听不出来,但是精明人立刻就能听出其中含有逐客的意思。 毕竟那根本就不是要送老武酒,而是在告诉他:差不多你就走吧,我可以送你百坛好酒,你回去该打点就打点,该自己喝就自己喝。 而之所以说老武精明,那是因为老武听懂了,口中说谢过,实际意思是答应李慕云,自己很快就会离开,绝不在这里多待。 短短片记得时间,一老一小两人只狐狸这就么完成了一场谈判,听的一边的苏婉晴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懂为个么两人笑的那么开心。 …… 笑过之后,酒宴继续,老武在桌上随意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口中,没嚼两下又愣住了,看着李慕云问道:“这,是牛肉?” “不瞒伯伯,正是牛肉。”李慕云笑着答道。 武士彟突然沉默了,感觉自己这个国公过的还真是个苦逼。 想他堂堂一品,在长安别说牛肉,就连酒都要算计着喝,生怕一次喝多了,以后就没得喝了,可是这山阴县一个小小县城的县令,竟然酒管够喝,牛肉随便吃,这特么上哪说理去。 这都是山高皇帝远的好处啊,想想自己虽然身在长安,可那必竟是天子脚下,不管干什么事情都要注意影响,一个不好那就要被言管弹劾。 吃牛肉?别想了,大唐明令禁止杀牛的,也许下面的一些富商可以借牛腿断了的机会杀牛,可是作为三省六部一级的官员,你是别想了。 如果你敢杀头牛,估计牛肉还没进肚子,那边的弹劾奏章就已经送到李世民的桌上了。 第一六三章 好马长在腿上,好汉长在嘴上 还是特么山高皇帝远的小县城好啊,不知怎么的,武士彟心中突然生出这么一个念头。 可是想归想,如果真让他放弃长安城的生活,老武又有些舍不得,毕竟长安是大唐最繁华的都城,不是普通小地方可以比的。 就好像现在吧,外面偌大一个县城竟然一片漆黑,连声狗叫都听不到,这足以说明山阴县的夜生活的落后,如果是在长安,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出去逛青楼,喝花酒的好时候。 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武士彟随口问道:“贤侄啊,你这山阴县现在有多少人口啊?” “大概不到八千户吧。”李慕云往嘴里塞了一口菜,随意的说道。 “噗……”,老武一口老酒喷了出去,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多少?” “呃,哦,九千,九千户左右。”李慕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了陪坐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孙亮比了一个九的手势,于是连忙改口。 “……”武士彟无语的看着李慕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朔州府一共才五千户左右的人口吧?怎么可以一个山阴县就有九千户?难道山阴县不归朔州府管? 李慕云自然知道老武为什么会发呆,不过装犊子这种事情几乎成了他与生俱来的本能,当下装作很奇怪的样子问道:“伯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老夫来的时候经过朔州,刺使韩复说整个朔州共有五千八百余户,为何你这山阴县便有九千户?怎么你这一个县却比整个府城人口都多?”武士彟脸上脸出一丝古怪的表情,想了想说道:“贤侄,这种事情可万万不能夸口啊,要知道户部可是要按你的人口总数收税的。” “唉,其实这件事情说来也是小侄的错。”李慕云假模假式的叹了口气:“您也知道,前段时间在长安我不是跟皇上要了份可以召募逃民的手谕么。” “嗯。”武士彟点了点头。 “结果小侄回来之后便放开了口子,招募以前的那些逃民,结果不想人越来越多,开时还是一户两户,后来就是十户八户,现在几乎就是每天几百户、几百户的进来,搞的小侄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往上报人数了。”李慕云虽然是在叹气,不过就算是瞎子都能从其语气中听出那份得意。 是啊,一县这地的人口总数竟然力压整个州府,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奇闻,而且这还是在短短半年之内发生的。 如果等到下半年,契丹的迭刺部落整个搬过来,估计山阴县的人口总量立记得就能达到整个朔州府的三、到四倍。 也就是说李慕云凭借自己一县之地,硬生生使人口达到了一个中州的水平。 要知道,大唐的州与县,都是分上中下的,其中两万户以下的州为下州,两万以上为中州,而上州则是四万户人口以上。 朔州府以前的人口为五千余户,所以是为下州,可是等到李慕云将人口招满之后,立记得就能使山阴县的人口达到两人万户。 这特么完全就是毁人三观的存在,武士彟怎么也想不到,李慕云这家伙只是短短半年没见,竟然已经把一个县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如果不考虑这家伙刚刚干挺了五十多号人,仅凭这招募人口的功劳,就足以让他官升三级。 不过人口多了,问题自然也就来了,武士彟很快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于是便沉声问道:“贤侄,你这突然增加了这么多人口,土地如何分派?耕作方面的事情怎么解决?如果到了秋天,没有足够的粮食……”。 “伯伯放心吧,此事小侄早有考量,在耕作方面小侄采用的集体耕作法,特地向韩刺使借了五十头耕牛,然后又从漠北草原那边借了四百来头,有了这几百头牛,一天便可耕出数千亩地,连续不停的开荒之下,现在开出来的地比人数只多不少。” “另外就是种什么的问题,这一点因为有些逃民是后入籍的,错过了春种的时间,所以我们县里就安排他们种一些豆制品,到了秋天,他们可以用那些豆制品来换粮食。” “您想必也知道,小侄现在手里最不缺的就是粮食,所以不愁养不活他们。” 武士彟当然知道李慕云不缺粮,如果不是因为这些粮,他也不可能与韩瑷那个老东西翻脸成仇。 而就在武士彟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的时候,只听李慕云再次开口说道:“本来吧,小侄还想着县里有黑石矿,实在后来的那些逃民来不及种地,便去矿山那里挖些黑石,到时候小侄也可能根据他们挖了多少黑石来给他们粮食。” “可是万万没想到,那黑石矿竟然会被匪人给占了,所以小侄因为一时情急,便下了剿灭他们的决定,此事虽然是小侄莽撞,但小侄也是怕引起民变啊,毕竟那些百姓需要吃饭,如果他们赖以生存的矿山被人占了,县里还没有任何表示的话,那些百姓若是闹将起来,却是比杀了那些盗匪还要厉害了。” 不得不说,李慕云只凭这张嘴,已经把老武给忽悠的有些懵了,一边听他说一边不断点头,此时他甚至也觉得那些‘盗匪’的确是该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虽然那些盗匪只要是个人就知道是王家派出去的。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李慕云毕竟要养活好几万人,为了平民愤,杀几个破落户难道有错么?如果不希,王家又不把矿山还给他,难道让他等着百姓闹起来么? 想到这里武士彟已经知道回京之后如何向李世民交待这件事情了,甚至老武敢保证,如果把山阴县的情况向皇帝说明,估计李慕云不但不会被罚,很有可能还会受到嘉奖。 至于说王家死的那些人,死了就死了吧,反正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而且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次的事情纯属有人故意陷害,和李慕云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非要拉关系,那也只能说手段过激,敬告一下,罚点俸禄也就是了。 第一六四章 无题 武士彟这一晚不出意外的喝醉了,酩汀大醉人事不醒的那种醉。 李慕云虽然也有几分醉意,但多还能坚持,打发走了陪酒的孙亮,留下苏婉晴说道:“丫头,这事儿还得你来跑一趟,回山弄些酒过来,明天一早我就要用。” “明天?这武老头儿没说明天要走啊。”苏婉晴水汪汪的大眼睛睁的大大的,长长的睫毛扇的李慕云小心肝‘哐哐’直跳。 “他是没说,不过我不想留他了,那就只能让他赶紧走。”李慕云强忍住上去抱住那丫头的冲动,晃了晃脑袋,在桌上找了一碗水给自己灌了下去。 结果……,特么拿错了,那还是酒。 苏婉晴看他那样还以为有什么愁事让他烦心,于是便点点了头:“那你一会儿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回来。” “去,去吧!”李慕云有些懊恼的在自己头上拍了拍,看着苏丫头离开的婀娜背影喃喃自语道:“真特么丢人,竟然差点把持不住,李慕云啊李慕云,你的定力都特么去哪儿了!” ……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武士彟在两个仆役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出了院子就看到正在扎马步的李慕云。 “贤侄起的好早啊!” “武伯伯起了?一会儿一起用些早膳如何?”李慕云见老武醒了,便收了架式,接过一边衙役递上的巾子,边擦汗边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早膳倒是使得,不过你小子不会像昨日一样灌老夫酒吧?”武士彟半开玩笑的说道。 对于老武的调侃,李慕云自然不会当真,但却还是做了个告饶的手势:“伯伯说笑了,小侄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灌您的酒不是。” “你啊,这天下可少有你不敢的事儿!”武士彟一语双关的说着,并且随着李慕云来到了昨日饮酒的那个房间。 此时的桌上已经摆了一些早点,包子,馒头,米粥,还有几样精致的小凉菜。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你小子的生活不错嘛。”老武打量了一下桌上的东西之后,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不是伯伯来了么,来,伯伯上座。”李慕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将老武让入主位。 一顿清淡的早膳吃的老武恢复了一些精神,脸上不再有宿醉的憔悴,再次回到院子里却发现正有县里的衙役忙忙碌碌的搬着东西。 “贤侄,他们在干什么?” “搬酒啊,昨天小侄不是答应伯伯百坛好酒么,这不,他们正装车呢!” “……”武士彟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看了李慕云舔了舔嘴唇,半晌才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 “伯伯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昨是晚间您可是亲口告诉小侄的呢。” 李慕云此时已经基本上摸到了老武的底细,言语间随意了很多,不过却也不怎么显得唐突。 老武被这个样子的李慕云搞的有些哭笑不得,昨天晚上他的确是答应今天就走,可这事儿怎么也得自己来提吧,怎么这小子就好意思亲自提出来呢。 不过这都不是最主要的了,山阴县之行老武的目的基本上已经都达到了,他需要的说法李慕云也给他了,而且还有一些意外收获,回长安之后也不算是没法交待。 另外,山阴县这地方庙小妖风大,一个小小的候爵,竟然能和李渊攀上关系,而且还能亲自给他做保。 所以早点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则,要不然如果这里出了什么岔子,估计自己这个应国公也就要当到头儿了。 …… 话分两头,不说武士彟与李慕云两人如何话别,却山寨之上的老李渊。 昨天晚上苏婉晴回山取酒的事情在天亮之后,李渊也收到了消息,寻思了一会儿叫过陈木:“一会儿你下山一趟,什么也不用多说,在那武士彟面前露个面就好,明白么?” “诺,臣明白,只是这样会不会露了您的身份?”陈木显然是不大情愿去的,毕竟他已经跟着老李渊混了这么久了,竟然混的还不如李慕云那个捡来的娃,难道那小子还真是太上皇的私生子么? 李渊并不清楚陈木在想什么,看都没看他一眼,兀自说道:“谁让你主动去县衙里露面了,只要你在半路露上一面,让那武士彟看到就行了。” “诺!”陈木见无法改变这小老头儿的主意,便答应一声去了,房间中留下老李渊一个人喃喃自语:“希望这武士彟能够识相些,不要坏了朕的好事儿,否则……”。 否则什么?不言而预! 要知道,老李渊这段时间虽然过的‘清心寡欲’,可是精神上却健旺不少,和当年在长安相比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毕竟在宫里的时候,心情郁闷加上无所事事让这老头儿日子过的并不如意,所以便找来无数美女,放浪形骸。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天天这样无节制的搞,身体自然是受不了,各种各样的毛病全都找了上来,每天不是这就疼就是那里不舒服,搞的老李渊一度认为自己活不过两年。 可是,从到了这山阴县,日子就完全变了,美女没有了,大鱼大肉也没有了,每日就是一些简单的饭食,而且时不时还可以出去爬爬山。 这样一来不知不觉间便合了养生之道,使这老头子已经快要扑街的身体重新恢复了机能。 …… 以前如果有人来问这个老头儿,命重要还是权利重要?老李渊一定会说当然是权利重要。 可是现在如果再有人来问他,老李渊很可能要好好考虑一下才会做决定。 到底是命重要,还是权利重要?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生存的意义又在哪里? 当皇帝是不是真的快乐?当一个草头百姓是不是真的就无法生存? 不知不觉间,老李渊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有慢慢向哲学家发展的趋势,很多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开始在他的心间来来回回的萦绕。 第一六五章 我的地盘我作主(还第二章欠章,还,,,欠八章) 话分两头,不说离开之后的武士彟,却说那将老武忽悠走了之后的李慕云。 因为这两天的时间老武都在,所以衙门里很多事情都耽搁了,这时老武一走,房遗直和孙亮等人立便找上门来。 “李慕云,如果你再不管县里的事情,我,我便也不管了!”看着小院子里,正拿着一把剑端详的李慕云,房遗直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气冲牛斗。 而跟着房遗直同行的孙亮也是一脸苦笑的说道:“是啊候爷,您可不能再这样了,这县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您多少总得管点儿吧!” “咋的了?干啥啊这是?造反啊!”李慕云把手里不知名的长剑一收,瞪着眼睛说道:“不是一个县城么,至不至于把你们累成这样。”末了一指房遗直:“你,尤其是你,房相对你可是寄予厚望,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如果你连一个县城都治理不好,将来还怎么入三省六部。” 房遗直到底还是老实孩子,换句话说就是嘴笨,虽然他心里明白,事情根本不像李慕云说的那样,可一时之间却不知应该如何反驳,气的嘴巴一鼓一鼓的,两只眼睛红红的,看上去似乎要哭出来一般 最后还是孙亮壮着胆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候爷,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如果是以前,那自然是没有问题,全县上下千把户。可是你看看现在,全县九千多户啊,比整个朔州府的人都多,这就靠我和小房大人也管不过来不是。” “屁话!”听了孙亮的解释之后,李慕云把眼一瞪:“咋啦,说你想造反你还真想造反啊?还比朔州府的人都多,就好像山阴县不在朔州治下一样。” “呃……”孙亮被李慕云噎的一滞,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不过想想也是,山阴县就在朔州府的治下,山阴县的人口自然也算是朔州府的人口,所以山阴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人口上比朔州府多。 而如果真的多了,那就只能是山阴县不归朔州府管辖。 想到这里,孙亮缩了缩脖子也不敢说话了,造反这个罪名他可背不起。 “李慕云,你能不能讲点道理,虽然山阴县还是一个县,但人口已经不比一个下州的人口少了,每天那么多事情,你难道真想把我们两个累死不成?”终于,老实孩子实在憋不住了,把孙亮拉到了一边对着李慕云吼道。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不就是治理一个县么,有什么大不了,全县一共就那么几个人,事儿也一共就那么几件事,有啥不好处理的。” “放屁,管四万人和管四千人能一样么?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天天吃吃睡睡就行了!”房遗直也是真急眼了。 正所谓泥菩萨那也是菩萨,再老实的X二代那也是X二代,被欺负的紧了,老房家的大公子也开始暴起了粗口。 不过,他吼的声音大,李慕云的声音比他更大:“有什么不一样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不听话的第一次打板子,第二次全家没收户籍,赶出山阴县,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在老子的地盘就要听老子的,老子的规矩就一条,听话的孩子有粮吃,不听话的都特么去死!明不明白!” 如此简单粗暴的解释还真是再明白不过了。 其实说白了就是连坐,一人犯错,全家倒霉。 让你种地你偏要挑水?行啊,滚出山阴县,去别的地方挑去,随便,没人管你,但前提条件是把户籍文书交出来,也就再次恢复逃民的身份。 都是逃了好几年的人了,躲在大山里面吃不饱穿不暧,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安定的环境,谁还想回到山里? 所以说李慕云这一招还真是好使,令出之下赶走了百来户之后,所有县里的逃民全都老实了。 什么?你说有钉子户不走怎么办? 别忘了,李慕云手底下还有数百契丹骑兵呢。 大唐可不是什么民主国家,唐帝国、唐帝国可不是白叫的!而帝制国家怎么可能会允许钉子户的存在,如果不走的话,一概打断两条腿丢进山里喂狼。 或许样做显的很残忍,但不得不说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出现几个例子之后,所有人简直比薛延陀人养的羊还听话。 …… 长安,太极宫,两仪殿。 武士彟已经在大殿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但李世民却依旧没有召见他。 这让老武的心中开始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自己做错了,难道是误会了这位皇帝的意思?应该把李慕云给带回来? 但是不可能啊,自己在路上磨蹭了一个半月都没有消息,如果是皇帝真的想要治李慕云的罪估计早就会派人来催促自己了。 “武尚书,陛下召见!”就在武士彟纠结着自己的行为时,李世民身边的一个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有劳了!”武士彟对那宫人十分客气,点了点头这才跟上他的脚步。 不过跟是跟上了,但却没敢超过他,不是因为他多尊重这宫人,而是那宫人代表了李世民,他是真没有胆子超过去。 …… 一路无话,那宫人带着武士彟来到了李世民的书房外面,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又出来,对武士彟说道:“武尚书进来吧!” “诺!”老武微一躬身算是谢过,这才迈着步子进了传说中的御书房。 “回来了?”李世民此时已经批完了奏折正在养神,见到武士彟进来,微微张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回陛下,臣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了。”武士彟恭声答道。 “说说吧,那小子是怎么说的。” ‘那小子’从其称呼来看,同样说明李世民并不准备对李慕云治罪。 武士彟脑中飞快闪过这个念头,而后才说道:“陛下,逍遥候滥杀一事纯属子虚乌有,事情的真像是原本属于山阴县的产业被一群匪人占为己有,逍遥候屡次规劝,但对方却不知悔改,最后逍遥候一怒之下动员治下百姓将其剿灭。” 第一六六章 损人不利已 李世民在当皇帝之前便是秦王,手下一群瓦岗众将,什么样的鸟没有见过? 所以听完武士彟的话之后登时就笑了,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说法你相信么?” “陛下,本来臣是不相信的,可是了解了山阴县的具体情况之后臣却不得不信。”武士彟对皇帝的质疑早有准备,小小的卖了个关子后接着说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初逍遥候获得您的许可,招收逃民的事情?” “唔,是有这么回事,怎么?这与他那矿山又有什么关系。”李世民不置可否的说道。 “陛下,您有所不知,那逍遥候的确是个人才,短短半年时间竟然使山阴县的人口翻了十倍以上,现在整个山阴县已经有九千余户百姓,而那矿山……” “等等,你说山阴县有多少人?”不等武士彟继续说下去,李世民便出言打断了他。 “九千余户,现在可能更多。”武士彟正色说道。 但心中却在暗暗打鼓,祈祷李慕云不要在这件事情上说谎,否则自己的前途可真就毁在他手上了,不过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就算再怎么他也得咬牙挺住。 而就在此时,李世民也开口了,只见他眉头紧锁,似乎些不相信的沉声问道:“九千多户,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山阴县以前的人口似乎不足千户吧?” “是的陛下,臣在山阴县时,逍遥候说起山阴县的过往的确如此说过。”老武点头说道。 这件事情是众所周知的,根本瞒不了人,就算是老武说不知道,回头去户部一调,也可以把这个数据调出来。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逍遥候用了半年时间,就召回了近五万的逃民?”李二继续问道。 “臣……,臣……”老武此时也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头,瞬间语塞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 正所谓说谎也要有个限度,五万逃民是什么意思?这等于说山阴县的人口几乎全都是逃民,也就是说如果按这个比例来计算的话,大唐的人口总数应该现在的十倍。 这可能么?当然不可能!别说是商人出身的武士彟,就是在路边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乞丐,估计也不会相信这个结论。 “应国公,你也是老臣子了,应该知道有些事情需要调查之后才有发言权,山阴县人口暴增的事情,你实地调查过么?”发现老武不说话,李世民又继续问道。 他可以原谅手下为了自己的利益搞小动作,但是绝不允许手下人不诚实,类似武士彟这样的就是不诚实的一种,另外李慕云同样是不诚实的一种,所以只要确定了山阴县人口暴增的事情是假的,那么老武和李慕云两个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武士彟头顶已经开始见汗了,在李世民的逼问下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宫人抱着一大堆的奏折跑了进来:“陛下,现有云州,胜州,岚州,幽州等一十八州刺使联名奏折,中书无法决断!” 嗯?李世民不着痕迹的看了武士彟一眼,却也不催他,只是对那个抱着奏折的宫人招了招手。 左右老武也跑不了,而且这种事情他也解释不过去,李世民并不介意多给他一些时间‘考虑’一下自己将来的去处。 不过,话虽如此,但当李世民打开奏折之后,人却愣住了,随后丢到一边然后又翻开了另一本,然后再次丢到一边。 直到翻了六、七之后,才脸色十分怪异的停了下来,又看了一眼武士彟:“应国公,你可知道那逍遥候是用何种方式招回的逃民?” “回陛下,五年之内农税减半,五年之后免农税。”武士彟想都没想便回答道。 不料,老武刚刚回答完,李世民就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胡闹!真真是胡闹!应国公,你可知那些‘逃民’都是哪里来的?” “呃,臣不知!”老武摇了摇头。 “哼,这李慕云当真是胡闹,那些百姓哪里是什么逃民,都是朔州周边的州府的百姓,因为他给出的条件太过优厚,全都假装是逃民,跑到他那里去了!” “啊?!”武士彟愣了一下,看着似乎有些气极败坏的皇帝陛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李世民既然说‘逃民’都是周边的百姓,那就说明他已经认了山阴县人口爆增的事实,也就是从侧面证明的老武没有说谎,这样一来老武的欺君之罪也就可以免了,至于说那些暴增的百姓是从哪里来的,这一点和老武无关。 另外一点就是李慕云这小子真是太坏了,他自己不要税收,还特么把别人辖区的百姓也拉过来,如此做法完全就是损人不利己,这已经不是一个‘坏’字可以形容的了。 如果真要说,老武只能想到‘缺德’这个词,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缺德。 可是跟老武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工部尚书,又不是户部尚书。 不过看到皇帝陛下如此生气,老武也不能干看着,于是想了想便说道:“陛下,逍遥候必竟还年轻,政务方面并不善长,做事有欠考虑的地方也是正常,您还是不要太过生气。” “朕生气的不是他把别人辖区的百姓都弄他的封地,朕生气的是他竟然免税,朕倒要看看,到了年底他拿什么来交今年的税金。”李世民看着桌上的一大堆弹劾李慕云的奏折,气的是吹胡子瞪眼,差点没掀了桌子。 心说这小子也太特么不让自己省心了,这一天到底的都折腾了一些什么东西,还免税,这税都免了,国家的收入怎么解决?如果百姓全都不交税了,自己这个皇帝难道要去喝风么? 还有,朔州左近的那些州府也是特么不争气,人口被人抢走了,你丫再想办法抢回来也就是了,到老子这里来告状有意思么?老子又能怎么办,那小子有老头子罩着,打不得骂不得,完全就是个刺头……。 想着想着,这位帝国主义头子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一六七章 常有理 不过话说回来,李慕云真去抢其他州府的人了么? 其实不然,李慕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 之所以十八州府联名弹劾不过是有人背后操纵,另外就是嫉妒心在作怪。 这就像后世的绩效考核一个道理,你说大家一起卖车,别人看着你一天卖出十台,而他却一台都卖不出去,诸位大佬想想,那人会不会嫉妒? 正所谓一理通百理融,虽然事情不是一个事儿,但道理却是不变的,这也是为什么十八州府会联名的主要原因。 看到这里,有心人可能就要问了,李慕云既然没有抢他们的人,那么山阴县那么多的人口都是从哪里来的? 其实这事儿还要从李世民给他的口谕说起。 毕竟半年前李世民只允许李慕云在其封地上试着招募逃民返乡,而其他州府却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所以他们只能看着李慕云招人,而自己却不敢动。 要知道,这可是大政策,谁也不敢违背的,否则私自招收逃民那就是欺君的大罪,那周边的州府一个个刺使都是当久的官的人,如何肯为了几个逃民犯这种低级到可以毁掉自己一生的错误。 所以他们就只能看着李慕云在那里大肆招人补充人口,而自己却只能干瞪眼。 而李慕云招人也不是什么人都招,逃民他这段时间见的多了,什么样的人是逃民,什么样的人是正常百姓,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些想着滥竽充数的家伙大多数其实已经都被退回去了,山阴县根本没有收留他们,而县里暴涨的那些人只不过是其他州府的逃民。 人其实就是这样,大多数人之所以拼搏一生,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为了活着而已,自己的州府不招他们回去,山里的生活又过不下去,那些人自然要找其他方式生存下去。 所以他们便来到了李慕云的山阴县,领了属于自己的户籍,建起自己家园,开始自己新的生活,这本来就无可厚非。 这正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那朔州周边十八州或因为自己的原因,或因为其他外界的原因,总之羡慕嫉妒恨之下,联名便打李慕云给告了,这对于某候爵来说,也算是无妄之灾了吧。 …… 画面转回山阴县,房遗直再一次出现在李慕云的面前,皱着眉头有些不情不愿的看着他。 “怎么?还闹情绪呢?”李慕云无所谓的笑笑,指了指一边的椅子说道:“坐吧,有些事情咱们需要好好谈谈。” “谈什么,你一个甩手掌柜啥事儿都不操心!”小房郁闷的说着,显然还是没有忘记前几天被李慕云数落的那件事。 “唉,房兄,你怎么就不明白,其实我这也是为你好,说句交浅言深的话,你这性格有些过于软了,将来就是走上中枢也免不了被属下欺瞒,不如跟着我好好学学,将来总是有些用处的。” “我的性子是软,父亲也曾经说过,可这是天性!”房遗直似乎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在哪里,被李慕云点破也不发怒,只是叹了口气。 “性格也分先天与后天,虽然房兄天性如此,但未必不能后天改过来一些,说来就算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你在基层把一些东西见识过了,将来走上更高的位置自然也就知道怎么做了。” 李慕云侃侃而谈,丝毫不知已经把自己给套了进去,成了自己口的‘猪’。 房遗直自然是听明白了,不过小房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他诡异一笑,然后想了想说道:“算了,我们还是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既然不想收农税,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税从什么地方来?年底的时候这一关你可是要过的。” “哼,少见多怪,农税才有几个钱,县里这段时间你也转了一遍了,你觉得就算是我对这些人全都征税,征重税,难道就能把税交齐?”李慕云反问道。 房遗直低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山阴县的地理环境决定了,这破地方根本就不适合种粮,百姓种的那些地如果能够维持自给自足就已经算是不错了,若是再要他们交税,那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说嘛,既然收了也不够,那我为什么还要收呢?“李慕云摊了摊手。 “这……“房遗直郁闷的揉了揉鼻子,然后说道:”可是收了总比不收要好吧,至少……“。 “没有什么至少,现在民心比什么都重要,农税不够咱们可以用其他方面来补。“李慕云再次摇了摇头,随后对房遗直说道:“对了,前段时间我交待你弄的那些窑洞弄好了没有?” “已经好了,如果你要烧制那个什么焦炭的话,现在已经可以开始了。”房遗直说道。 李慕云撇撇嘴,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了小房一眼:“我烧个屁的焦炭,那东西就是烧出来了也是我们自己用,换不了钱。我的意思是要烧制一些来钱快的东西,比如说‘水泥’。” “水……水什么?”房遗直经过短时间的呆滞之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水泥,就是盖房子用的一种灰。”李慕云解释道。 “灰?泥?”房遗直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李慕云觉得跟房遗直解释这个问题有些费事,于是便挥了挥手:“哎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一会儿叫上几个人跟我上山,咱们去转转,看看哪里有烧制水泥的原料。” 不过,虽然房遗直不懂啥叫水泥,但却从李慕云的话里听出了另外一个意思:“你,你是说你连县里有没有原料都不知道,就准备烧那个叫水泥的东西?而且还,还让我提前把窑洞给建好?” “昂!”李慕云理直气壮的点点头,后来又觉得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便再次挥了挥手:“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明不明白?别总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耿耿于怀,啊!” 便是这样,房遗直无奈的跟着李慕云跑去爬山。 而李慕云也因此得了一个绰号——‘常有理’,意思就是不管到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面对的是谁,他都能说出自己的道理,而且听着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第一六八章 王唯一 拥有六张学位证的李慕云对烧制水泥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其中的理论还是实分清楚的,加上现在要人有人要物有物,又不缺时间,所以在找到一些石头之后便将所有的事情交给房遗直,自己一个人再次躲起了清闲。 而此时的朔州府也迎来了它的新主人——王唯一!王家第一个从四品下实权话事人,韩复因为表现良好,已经得以累迁正四品下的上州刺使,从此调离朔州。 这一切发生之后,如果李慕云还不能猜到些什么,那便是出了鬼了。 可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这位侯爵大人竟然只是骂了两天闲街,便把之间事情抛到了脑后,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六月,时值盛夏,骄阳肆意炙烤着大地,将这片大地上所有的生物全都晒的蔫头耷脑。 不过在山阴县的某处庄园,某庄主却显的十分……纠结。 只见这位庄主年纪大概二十来岁,一身白色劲装,头顶红色绣绒球头,足踏黑色薄底快靴,一对银枪背在身后,站在庄子门前端得是英武非常,此人非是别人,正是王家庄庄主,王杰本人。 而在他对面,则是一个老头子,一个刚刚从朔州府赶来的普通老头子,除了精神头还算不错之外,和一般的老头儿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老一少就这么相对而立,良久之后,那老者轻咳了一声,以苍老的声音说道:“常人言道:远来是客!王杰,老夫远道而来,难道你不请老夫进去坐坐?” 不料,王杰却摇了摇头,以平静的声音说道:“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大胆,王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 面对老头子身边狐假虎威的那个青年,王杰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也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冷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再敢多言,信不信今天让你走不出山阴县!” “你……”刚刚呵斥过王杰的青年被那隐含杀机的目光一瞥,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老者,急声说道:“爷爷,你看他……”。 不想,话未说完,又被老者打断:“闭嘴,没出息的东西,若再胡乱开口,便给老夫立记得滚回朔州!” 得,这下连诉苦的地方都没了!青年眼巴巴的看了看老者,又怨毒的看了一眼王杰,有些不甘的退到了一边,口中喃喃嘀咕道:“不就是一个破落户么,有什么了不起,看日后……”后面的声音很低,低到连他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更不要说其他人。 不过这青年显然并不是重要人物,他在想什么根本不重要。 老者见那青年退回去了,又看了一眼堵在门口的王杰,叹了口气说道:“小杰啊,他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侄子,虽然言语上不敬了些,看在老夫的份上,就算了吧。” “哼哼,我王杰这只有父亲和母亲,其他亲戚早就死决了,还哪里来的侄子,您老怕是年纪大了,认错人了吧。”六月酷暑,但王杰的脸上却几乎能刮下霜来,声音也冷的像是一块寒冰。 但他对面的老者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反而露出一丝苦笑:“小杰,以前的事情你不了解,将你父亲逐出家门也是事出有因。” “我不管是不是事出有因,既然我家已经和主家没什么关系了,你我便是路人。”王杰似乎并不想与那老头儿多谈当年的事情,一句话封住了老者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想当年,王杰的父亲王伯当追随李密身死断密涧,王家害怕受到牵连,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把他这一支从家族中驱逐了出去。 这使得当年东方玉梅带着王杰孤儿寡母的受了不少白眼,如果不是朝中有旧友帮衬,估计现在早就已经死的连骨头都烂了。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当年的一些秘辛,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当时的王家也觉得此事有些丢人,没有对外大肆宣扬,甚至就连王杰也是上次跟着李慕云去了矿山,回家之后才被母亲告知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王杰对眼前的这位老者恼恨异常,根本不想与他多说任何一句话。 不过那老者显然是早有准备,并没有因为王杰的态度而气恼,静静等着他发完了脾气才继续说道:“小杰啊,其实不管怎么说,你这一支都是我王家嫡出,当年将你父亲逐出家门也是事出有因,逼不得已,而且当年这件事情族中并未对外公开,只是做了内部处理,就是想着将来有机会可以让你们认祖归宗。” “说的好听,那我是不是要还跪下谢谢你们才行?”王杰依旧面无表情。 “小杰,我建议你最好还是进去跟你母亲说一声,问一下你母亲的意思,如果你母亲也是执意要和族中脱离关系,老夫绝不多言,转身便走,如何?”老者见实在与王杰说不清楚,便换了交谈的方式,提出要见东方玉梅。 但王杰似乎铁了心不想与王家人扯上关系,想都没想便拒绝道:“咱们北方有句俗话,叫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所以想见家母就不必了,还是说说你的目的吧!” “你……”刚刚被王杰威胁的青年见自己爷爷被骂成夜猫子,脸色顿时一变,开口就要说话,但却被老者一眼瞪了回去:“王庆,闭嘴!” “爷爷”青年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老者根本就没有再看他,只是转过头对王杰说道:“也罢,既然如此老夫也就直说了。” 王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那老者。 片刻之后,只见那老者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族中与逍遥候有些误会,希望能够达成和解,老夫听说你与逍遥候关系甚密,希望你能从中引荐一二,若是此事能成,我王唯一保证,日后你们这一枝想要认祖归宗,绝对不成问题。” 第一六九章 无知 世家之所以称为世家,那是因为他们的确有自己的处世方法。 在世家的眼中只有家族的长盛不衰,没有什么个人利益,为了家族他们可以牺牲很多东西。 就像李慕云吧,虽然这家伙一口气杀了王家旁枝五十多人,甚至还有旁枝族长的亲弟弟,但是当主家发现这小子竟然依旧可以混的风声水起之后,果断的向他投出橄榄枝,此前种种全都被抛到九宵云外。 也就是说,那些死掉的族人死了也就死了,主家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情,这是王杰在听完王唯一的话之后,心中仅有的一个念头。 …… 话分两头,再说我们的主人公李慕云。 此时的李慕云其实也没有闲着,在一处不知名的山坳里,一排十余个窑洞的前面,他正躲在一颗大树下抱着一碗冰镇葡萄酿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看着不远处已经熄火的窑洞一点点被扒开,大量的烟气正在从里面散发出来。 这里是炼焦炭的地方,经过此前二十余次的试验,这一次是把握最大的一回,所以李慕云兴致勃勃的跑来参观指导。 “逍遥候,你说的那个焦炭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以要把黑石和炭放在一起烧呢?”房遗直坐在李慕云的身边,手里同样有一碗冰镇的葡萄酿,不过他却没有心思去喝这个东西,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知道焦炭的作用。 “焦炭,说白了,你也可以把它看成一种炭,只不过它的结构比较特殊,如果按照用途来说呢,这东西眼下除了炼钢,找不到任何用途。”李慕云抿了一口碗中的酒,耸了耸户说道。 “只是用来炼钢?”房遗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李慕云这家伙经常会习惯性骗人,对此房遗直深恶痛绝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只能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问。 “其他用处也有,不过眼下只能用来炼钢,你要知道,我可是答应皇上了,五年五十万斤百炼钢的!” “那是你自找的,又没有人逼你。”房遗直鄙夷的看了李慕云一眼,对他这种明明就是在炫耀却还要装出无限委屈的态度致以最高极别的不屑。 “没人逼我?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了,反正这五十万斤百炼钢一定要在其限内完成,搞不定,咱们大家一起掉脑袋,谁也跑不了。”李慕云煞有其事的说着,末了还不忘把碗里的葡萄酿一口抽干,然后对目瞪口呆的房遗直说道:“好了,窑里的温度降的差不多了,可以过去看看了。” …… 十余口窑洞里面此时已经搬出大量黑黑的石头,看上去似乎与普通的黑石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当李慕云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脸上却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回身在房遗直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高兴的说道:“老房,成了,咱们成功了!” “成功了?这不还是原来的那些黑石头么?”房遗直呆呆的说道,作为一个书生,他是真心看不出来黑石与焦炭的区别。 “别管是不是以前的黑石头,总之现在这一批东西就是焦炭,你记住了就好,实在不行弄一块放在口袋里,时不时拿出来看看,时间长了就知道区别了。”李慕云高兴的有些过头了,抓地上一块还有些烫手的焦炭就塞进了房遗直的手里。 “李慕云,你大爷的!”房遗直毫无防备的将刚刚出炉的焦炭抓在手中,顿时就是一声惊呼,将之丢了出去,谁说老实孩子不会骂人来着,只不过是没有被逼到那个份上罢了。 不过李慕云此时却顾不得房遗直了,对着那些等在一边的工人招了招手说道:“以后你们就按照刚刚这一炉的烧制方法继续烧焦炭,能烧出多少就烧出多少,明白么?” “诺!”众人答道。 他们就是来这里打工的,只要有人给工钱,干啥都一样。 “工头儿,工头儿呢?”吩咐完了工人,李慕云又开始到处找这里的负责人,喊了两嗓子之后,一个三十多岁的黑瘦汉子跑了过来:“候爷,您找我?” “这些烧出来的东西回头都给我装车送到山寨去,另外,这几天抓紧时间,多弄出一些焦炭,回头我有大用,明白么?” “明白,候爷您放心,小的一定督促他们抓紧干活。”工头把头点的飞快。 “行了,就这样吧。”李慕云飞快的扫了一眼四周,发现似乎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再交待的,于是便最后交待了一声,带着房遗直离开了这个几乎能热死人的破地方。 …… 回去的路上房遗直用诡异的目光看着李慕云,直到把他看的浑身发毛才不解的问起他刚刚没有问完的问题——焦炭到底可以干什么。 对于房遗直的好奇心,李慕云也真是无语了,最后只能无奈的说道:“老房啊,黑石可以燃烧的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房遗直点点头。 “那么你知道黑石燃烧时的温度么?” “这……,这怎么可能知道,应该很热吧?”房遗直想了半天,遍搜记忆也没有找到关于黑石温度的记载。 好在李慕云并没有真的让他回答这个问题,见他纠结便直接说出答案:“八百度,最多一千度。” “什么是度?”房遗直有些理解不了,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温度的概念,在大唐只有冷、热,很冷,很热,之类的概念,像李慕云这样,用具体数值来衡量的根本没有,所以这让房遗直有些想不明白。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焦炭燃烧可以产生两千三百度的高温。” “两,两千三百度……”房遗直张大的嘴巴。 “对,两千三百度,而铁和钢的融化温度是一千五百度左右,也就是说,如果用焦炭来炼钢,我们完全可以把铁直接烧成水,然后加入……” 李慕云后面说的是什么房遗直已经听不进去了,在那一个瞬间,他只看到了某人的嘴巴在开开合合,说的是什么似乎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一七零章 难题 房遗直从没觉得自己无知过,从打到了山阴县的那一刻,他就一直没把李慕云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自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唐精英,而李慕云只是一个乡下土包子,虽然会一些别人不会的数字,但这依旧改变不了他喜欢吹牛,而且还不学无术的本质。 可是,在马车上的这一瞬间,房遗直觉得自己以前的那些书都白读了,因为他根本就听不懂李慕云在说什么。 把铁烧成水?铁是铁,水是水,铁怎么可能变成水? 物质的三态,固态,液态和气态都是什么东西? 生铁、熟铁还可以理解,但是炭含量又是什么?脱氧剂又是什么?什么中和,什么氧化铁,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眼前那个侃侃而谈的家伙是那么的博学,竟然知道好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有生以来第一次,房遗直感到深深的挫败感,觉得自己在李慕云面前就是一个白痴,或者大傻子,除了会拽几句文之外,再也不会什么其它东西了。 “老房,老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正失神的时候,房遗直只觉得眼前有只手在不断的晃来晃去,李慕云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响起。 “哦,没,没什么!”回魂之后的房遗直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正色问道:“李兄,你……,你怎么懂的那么多。” “看书啊,书看的多了,自然懂的也就多了。”李慕云说的很随意,就好像在说昨天晚上吃的是什么一样。 不过对于房遗直来说,却感觉李慕云这货就是不想说。 整个山寨连个纸片都找不到,丫竟然有脸说多看书,看个毛书啊,天书么?! 不过李慕云却不在乎这些,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他的书是在前一世看的,而不是这一世罢了,如果房遗直也想看,估计要等上一千好几百年再说了。 …… 接下来的时间,马车中一片沉默,李慕云和房遗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回到了山寨。 在山县下,李慕云刚一下马车,便看到了多日不见的王杰。 却见那王杰脸色显得有些阴郁,看到李慕云之后便迎了上来,沉吸一口气开门见山的说道:“慕云,王家的人想要见你。” “王家?谁啊?”李慕云不动声色的问道,虽然他平时表现的很不着调,但遇到大事的时候却从来不马乎。 “王唯一。”王杰略有些诧异的看了李慕云一眼,吐出了一个名字。 “新任刺使啊,这是要和解么?”李慕云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如果王家记仇,完全可以把这三把火烧到他李慕云的头上,而现在却是新任刺使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来找他,这其中的门道稍微一动脑子就可以想清楚。 当然,李慕云也需要考虑是不是对方故意在麻痹自己。 王杰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沉默了片刻,最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也是刚几天才知道,我原我父亲早就已经被他们从家族中驱逐了,我现在已经不是王家的人了。” “嗯?”这下李慕云是真愣住了,想了想才说道:“那么你的立场是什么?你觉得我应不应该见他们?” “这件事情要看你的态度,我只是给他们传个话,你完全不用考虑我。”王杰说道。 “你是我兄弟,你觉得我会不考虑?”李慕云的眼神很平静,但语气却带着无比的坚定,那就是不管王杰的态度是什么,都会按照他的意思去办的味道。 在那一瞬间,王杰似乎真的找到了一种兄弟的感觉,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如果我说希望你不接受和解呢?” “那便不和解,有什么招数让他们尽管使出来,咱们兄弟一起接着也就是了。”李慕云耸了耸肩膀,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 他就是再不了解历史,也知道用不了几十年世家便会被一个女人杀的七零八落,也就是说世家别看现在还能耀武扬威,但也属于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少天了。 所以李慕云现在是真的不怎么在乎那些世家,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现在甚至巴不得和他们撇清干系,和解不和解真的很无所谓。 但是李慕云知道这些那是因为他多少知道一些历史,王杰却并不知道,所以听完李慕云的话之后,整个感动的一塌糊涂,跟着李慕云从马车上下来的房遗直也是满脸惊讶。 人能站多高就能看多远,李慕云一介土鳖,王杰一个小地主,他们两只井底的蛤蟆才见过多大的天,竟然轻言不与世家和解,看上去颇有与之对拼的意思,这让小房大人不得不佩服两人的胆子。 可佩服归佩服,最后房遗直还是小心的提醒到:“太原王氏,天下五姓七望之子,家族传承千年,朝中遍布子弟门生,就连陛下很多时候都不得不考虑他们的想法,所以……如果能和解的话,还是和解吧。” “我知道什么是五姓七望,也知道他们势力很大,门人子弟遍布大唐。”李慕云接过房遗直的话,看了他一眼说道:“可是如果老子不愿意的话,没人能够强迫老子,再说那些人既然现在能够和解,将来也能够翻脸,早晚不等的事情,我们现在又何必自作多情的贴上去。” 房遗直不说话了,他很清楚那些世家的嘴脸,所以不但不怀疑李慕云的话,反而为他的明智在心中暗暗竖起一根大拇指。 要知道,在大唐很多人听到能与世家搭上前系,立刻都会兴奋的答应下来,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只是世家口中的肥肉,当有一天他们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必然会被其舍弃。 “王兄,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你是白衣神箭的后人,我敬重你的父亲,也尊重你的意见,所以这件事情我决定交给你来处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山阴县对外的发言人,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思来办。” 第一七一章 看热闹的下场往往是悲哀的 “为什么你会如此信任我?”对于李慕云的交待,王杰并没有什么兴奋的表现,反而是皱紧的眉头,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因为我相信你的未来并不止于现在这个样子。”李慕云笑了笑,与王杰错身而过,向山寨顶上走去。 经过上次那晚的思考之后,李慕云已经为自己考虑好了未来。 他不想称王称霸,也不想位及人臣,只是想让自己过的舒服一些,把自己前一世没有体会过的东西都体会一把,平平淡淡,潇潇洒洒的把这一生过完。 至于说如果有人不想让他好过,那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来找我的麻烦就要有必死的准备,反正他这条烂命本来就是捡来的,大不了再还给老天爷也就是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李慕云在大多数时候对手下都是采用‘放养’的方法,换句话说就是自己当甩手掌柜,所有的事情都由别人去处理,他只要拿个主意就好。 每天坐看云起云落,一杯清茶,一杯浊酒的日子现在看来也已经不远了,只要完成了长安城那位的五十万斤百炼钢任务,以后就可以安心的赚钱,然后好好享受生活。 嗯……,到底要不要买几个美女回来呢,以后也可以跳跳舞,唱唱曲儿什么的! 想着想着,李慕云便不自觉得喃喃自语了起来,然后身边便传来一个让人冷嗖嗖的声音:“那要不要再给你买几个美婢陪你睡觉呢?” “睡觉?呃……”李慕云猛色惊醒,看着身边突然出现的苏婉晴:“什么睡觉?现在天还大亮着呢!” “你不是说要买几个美女么?要不要我去帮你买啊!”但苏婉晴明显是不想让他如此容易就蒙混过关,巧笑倩兮的同时,眼中却射出让人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的光芒。 最讨厌这帮子武林高手了,手脚轻的要命,以自己如此敏感的神经,竟然都没有查觉这丫头是什么时候靠近到自己身边的。 李慕云心中郁闷,但表面上却顽强的狡辩道:“你如果去买当然好,不过记得去之前找一下老头子,看看他需要什么样的,我估计他一天到晚看那几个草原老大妈跳那个广场舞也看的腻味了。” 就在李慕云刚刚说完,身后便传来一阵“吭哧吭哧”的声音,回头看去却发现正是房遗直和王杰两个正在闷声坏笑。 “你们……”李慕云瞪起眼睛,刚想骂街,身边又传来苏婉晴的声音:“这么说你不是想给自己买侍婢,而是要给老爹买,对吧?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孝心的。” “那是啊,老头子一个人在山上也挺无聊的,我这不也是为了逗他开心么。”李慕云连忙继续解释,再也顾不上理会身后两个无良的公子哥儿。 “哼!你这人啊,一天到晚就没有一句实话,希望你这次说的是真的吧。”苏婉晴一双美目瞟了李慕云一眼,结束了审查工作,也算是在王杰等人面前给他留了一点面子。 …… 可是李慕云这人心眼儿多小啊,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人看了笑话,于是走在半路上的时候,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转头对王杰说道:“王杰练剑?” 王杰并没有防备李慕云会突然坏他,想都没想便说道:“我主要练的是枪,剑只是次要。” “哦!”李慕云一本正经的‘哦’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听说剑为百兵之祖,共分三个境界,若是练的好了足以当世无敌。” “三个境界?哪三个?”苏婉晴同为习武之人,对此自然十分好奇。 房遗直虽是读书人,但也会经常在身上挂一剑当作配饰,听了李慕云的话同样有了一丝兴趣。 王杰现在身为江湖草莽对所谓的剑法三重境界自然是更感兴趣,于是便连声问道:“慕云,说说,快说说。” 李慕云目光扫过三人,微微一笑:“好吧,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那我就说说。” “所以三重境界,第一重指的是手中有剑而心中无剑,被为‘人剑’,练成之后可为江湖二流高手。” “而这第二重,指的是手中有剑心中亦有剑,这一种被称为‘剑人’,练成之后可为江湖一流顶级高手。” “而这第三重嘛,指的是手中无剑而心中有剑,这一种则被称为‘至剑’,练成之后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此等人物是为绝顶高手,世见罕有。” “所以,江湖上有一句传言,曰:人至剑则无敌!” 言罢,李慕云也不等沉思中的王杰,扯了一把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头的苏婉晴,两人转身缓缓向山顶走去,而在众人看不到的位置,脸上露出一抹恶搞之后的笑容。 …… “嘶,房兄,这剑道三境是不是真的?我怎么听着这么怪呢?”良久之后,王杰皱着眉头有些不大确定的对房遗直问道。 “是么?没觉着啊!”房遗直摇摇头,沉默中似乎还在想着什么‘人剑’、‘剑人’、‘至剑’之间的关系。 “不,不对,很不对啊!”不过王杰到底不是如同房遗直一般的老实孩子,又想了一会儿终于气极败坏的骂道:“他大爷的,房兄,我们被那个混蛋给骗了!” “昂!”房遗直抬起头。 “根本就没有什么剑道三境界,那混蛋就是在骂咱们呢,你想想,他说的那三个境界是不是‘贱人’,‘银贱’,‘人至贱则无敌’!” “呃……”原本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儿的房遗直突然愣住了,根据王杰着重强调之后的复述判断,似乎,好像,可能,自己两人还真是被丫给骂了。 最可笑的是,自己竟然还在这里琢磨了半天,非要想出这三种境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 而此时的山顶,同时也传来苏婉晴听完李慕云解释后的娇笑声:“你,你真是太坏了,他们两个如果反应过来,非得跟你拼了不可。” 第一七二章 李慕云的打算 事实上,苏婉晴猜的并没有错,待王杰和房遗直两人发现李慕云是在变着法子骂他们之后,整整追着他跑了半个山寨,直到某人威胁说如果再追下去就把事情讲给胖子听的时候,两人才停下脚步。 那胖子就是一个大嘴巴,什么事情到了他的耳朵里,基本上也就等于整个县城都知道了。 而如此丢人的事情,两人又如何敢让胖子知道。 一番折腾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吃过晚饭之后,李慕云叼着一根牙签,也就是一根不大的树枝来到了老李渊的树屋,还没走到门口,便远远的开始喊道:“老爹,我来看你了。” “滚滚滚,老子不用你来看,你个没人性的东西,武士彟走了就没回来过,是不是早就把老子给忘了!”李渊此时正坐在躺椅上卖呆,看见李慕云立刻没好气的说道。 李慕云嘿嘿笑着,也不着恼凑到他身边往地上一蹲:“我说你这老头儿也真是,放着大城市的好日子不过,非要跑到这穷山恶水的破地方来,有意思么?!” “你这小混蛋,用着老子的时候叫爹,用不着就叫老头儿。”李渊翻了个白眼,对这个嬉皮笑脸义子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这才显得我们父子两个关系好嘛,您说是不是!”李慕云伸出手,摸过老头子桌上的葡萄酿,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口,接着不等老李渊开口便说道:“王家派人来和解了,我把这件事情交给王杰去处理,也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处理好。” “你小子口是心非,老子懒得管你。”老李渊重新抢回属于自己的酒,自己喝了一口发现李慕云竟然没有反过来与自己抬扛,便有些奇怪了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又憋着什么坏呢?” 李慕云并没有否认老李渊的话,甚至连发呆的眼神都没有变过一下,只是口中喃喃说道:“我是在想,怎么从王家那里弄到些好处。” 李渊哼了一声,不无鄙夷的说道:“从王家那里弄好处?你还是算了吧,当心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王家,那可是千年世家,家里什么能人没有啊,一群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天天有事没事儿就坐在一起算计别人,这和样的家族打交道,百分之百最后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李渊很清楚这一点,因为他同样是五姓之一李氏的族长,对于世家的处世之道清楚的很,那些打着小算盘,想要从世家身上讨野火的家伙都是什么结果,他见过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可是李渊并不知道,李慕云也有他自己的算计,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有着领先这个世界一千多年的知识,想要骗些好处来还是可以的,区别就是如何长久的骗下去。 想到这里,李慕云摇了摇头,然后对老李渊说道:“现在这个事情会怎么样还不好说,一切看王杰那小子怎么和王家谈吧,我们还是研究研究百炼钢的事情。” “百炼钢?你不是一直在做准备么?怎么,准备好了?” “当然准备好了,焦炭已经烧成了,接下来就是炼钢,只要炼出来了,估计我们以后就可以天天躺着吃了。”李慕云看着西边将要落下去的夕阳,脸上带着神往的表情,就像正在做一个美丽的白日梦。 李渊实在不想打断他发臆症,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觉得你有把握垄断这一个行业?别忘了,大唐比你强大的人还有很多,如果你真的有法子炼出百炼钢,一定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我知道啊,可是他们不能白拿吧,不留下点代价他们好意思?”李慕云一语双关的说道。 大唐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他当然清楚,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后手,至于后手是什么,容作者菌在这里卖个关子。 李渊从身边这个年轻人的口中似乎听到了某种决心,不过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自己的酒壶同样看着天边的夕阳静静的发呆,就好像不屑与李慕云争论一样。 良久之后,李慕云突然又开口了:“我说老头儿,咱们盖几间大房子怎么样?过几天水泥就要烧出来了,那东西可是盖房子的好东西,咱们盖一间大大的房子,养上百十头猪……” “啪……”话没说完,头上就被李渊抽了一巴掌:“又是猪,猪和你有仇啊,上辈子你是屠夫么!” 李慕云被抽了缩了缩脖子:“你这老头儿真不招人待见,人家和你说正事儿呢。” “滚一边去,人住的地方还不够呢,你就想弄个大房子养猪,你自己说该不该抽你。” “这是两码事儿好么。”李慕云揉了揉被抽到的后脑:“衣食住行,食在住之前啊,不吃饱了,住的地方再好不是一样要被饿死。” “饿死了也不许养猪!” “不养猪我怎么养活手下那么多人,老头儿,你别忘了,现在咱们县里可是有五万多人了,估计到年底能就突破十万,这么多张嘴,能把地皮都啃下去三尺,你以为只靠地里长出来的那点东西就能养活么?” “那这么多张嘴,靠你的百十头猪就能养活了?” “我只是在摸索一套养猪的方法,然后准备传授给大家……”说了一半,李慕云突然闭上了嘴巴,想了想长出一口气说道:“你这老头儿打岔的本事倒是不小,咱们明明在说的就是水泥,怎么就扯到养猪上去了。” “那是你小子说话没重点。”李渊哼一了声,顿了顿又问道:“你说的那个水泥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可以盖房子的东西,绝对比木头的结实,而且我要靠着这个东西赚大钱,你这老头儿刚刚也说了,百炼钢不可能拿出去卖钱,那就只有卖水泥。”李慕云抽着鼻子说道。 “所以你是打算和王家做这笔生意是吧?”李渊好像看透了李慕云的想法。 “那就要看他们的诚意了,如果他们连王杰都摆不平,这笔生意他们是做不成的。”李慕云淡淡说道。 第一七三章 大家一起来炼钢 对于李慕云的提议,李渊并没有反对,只是不置可否的哼了几声。 李慕云似乎也并没有强求什么,不反对他便当成了允许,从李渊那里离开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 这年头儿,干啥都不容易,为了生活的好一点,更是不容易。 …… 一夜无话,眨眼间便到了第二天,安静的山寨再次变的热闹起来。 可能是因为李慕云回到山寨的原因呆,这一次的山寨的热闹与往常明显不大一样,钟铁匠不没有睡醒就被某人从床上拖了起来,来到外面一堆的黑石头堆前。 “老钟,今天到了你显本事的时候了。”黑石头堆前,李慕云喜笑颜开。 “这是……,这,这不是黑石啊。”钟铁匠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地上抓起一块黑石头,只看了一眼便有些疑惑的说道。他可是职业铁匠,木炭、黑石都是他炼铁时常用的东西,所以只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同。 “这当然不是黑石,这个叫焦炭,比那个黑石可强的多了。”李慕云手里同样拿着一块焦炭,一边在手里掂着一边说道。 “强多了?”涉及到专业的东西,钟铁匠立刻来了精神。 “废话少说,把你的炉子打开,咱们试着烧一炉就知道了。”李慕云一肚子的理论知识,但却没有实验过,所以他也不大能确定这东西到底能炼出个啥。 “哎!”钟铁匠显的很兴奋,所有的困意似乎早已经不翼而飞,抱了两块焦炭就跑。 李慕云无奈,只能安排几个小喽啰用筐抬了一些焦炭,追在钟铁匠的后面。 …… 如何生火,如何备料先不说。 单火这火一生起来,经验丰富的钟铁匠立刻发现了其中的不同,因为那燃烧的火焰竟然不是以往的蓝色,而是纯白色。 而且就算不考虑那火焰的不同,单单那炽热的炉温,也让钟铁匠面色大变。 “怎么样,老钟,这东西怎么样。”李慕云站的远远的,大热天,他又不傻才不会跑到炉子边上受那份洋罪呢。 “候爷,这,这火是不是太旺了,这,这人根本就靠不上去啊。”钟铁匠只到李慕云在外面喊,立刻借机从里面跑了出来,敢情这货也是热的受不了了。 “我没问你这些,我是问你这焦炭用起来感觉如何!” “候爷,那还用说么,这东西就是炼铁的神器,我刚刚在里面看了,那矿石丢进去,没一会儿的工功就烧红了。” “嗯,如果这样的话,估计你一会儿再进去,那矿石就烧化了。” “啥?化,化了?” “对,化成铁水了!” “铁,铁水是什么?”钟铁匠尴尬的眨着眼睛。 大唐炼铁一直用的是木炭和黑石,最高温度也就是一千两百度,自然是不可能把铁烧化了,所以不管是有经验还是没经验的,都不知道铁水是个什么东西,甚至就连过来看热闹的老李渊也同样不知道什么是铁水。 而这时自然又到了李慕云吹布尔逼时间,只见丫轻轻咳了一声,然后用类似赵老师讲动物世界的声音说道:“冰,大家都知道吧?” 众人点头,包括李渊和苏婉晴、王杰等人。 “冰是可以化的,化了之后便成了水,对吧?” 又点头。 “那么同样的道理,铁也是可以化的,化了之后同样变成了水,不是那东西叫铁水!” 众人摇头,王杰喃喃说道:“铁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李慕云看着王杰都有些无语了,娘、、的,敢情大吃货帝国竟然也是有传承的,这一千三百多年前就已经这么厉害了,提到任何一件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不过想归想,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好吃啊,你可以亲自去试试,开水的温度是一百,那铁水的温度是一千五,倒进嘴里保管可以把你爽到姥姥家!” “切,你当我傻啊!”王杰脸上露出不屑。 然而李慕云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露出‘我就是当你傻’的表情,气的王杰杀人的心都有了。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来几个人,去弄点那个沾土来。”李慕云眼看再说下去估计就扯的没边了,连忙制止了王杰,顺便吩咐人去准备一些沾土。 对于这种一言堂的做法,王杰被气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不过现在却没有人在乎王杰的郁闷,所有人都想要看看李慕云到底要干什么。 沾土很快就被人取来了,李慕云又命人将土弄湿,然后揉成泥巴,最后又对王杰伸出手:“剑拿来。” “干什么?”出于本能,王杰护住了自己的剑。 “不给算了。”李慕云看着王杰小气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游目四顾看到陈木正站在一边,于是便对他勾了勾手指:“刀!” “干什么?”陈木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不过却还是把刀递给了李慕云。 李慕云只是摆了摆手,没有解释,随手把刀压进了刚刚揉好的泥巴里面,在上面压了一个刀的印子,看的陈木好不心疼,却也知道,他是在制作一相模具。 ……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模具被拿去烤干,一会儿功夫便拿了回来。 而此时的李慕云则是跟着铁匠进了铺子,一阵鸡毛鬼叫过后,就看到他和铁匠两人,各自拿了一个大铁勺子,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而那勺子里面,则尽是还在燃烧着的红火液体。 看到如此光景,众人立刻飞快的闪开一条路,必竟离着老远就能感受到那炽热的温度,若是被碰到身上,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 还在燃烧的铁水被以最快的速度倒进了模具里面,而直到此时李慕云才长长松了头气,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之后,又对陈木说道:“老陈,去弄些猪油和马尿来。” “马尿?干什么?” “有用,快去!越快越好!”李慕云同样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催他快去。 不明所以的陈木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几个人分头去取东西,心中只希望不要被李慕云给玩了! 第一七四章 又跑题了 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好汉武二朗,不是,李慕云。 等到陈木取了猪油和马尿回来,模具中的刀坯也已经冷的差不多了,等铁翻过来,轻轻一敲便将刀坯从模具中倒了出来,由钟铁匠找东西夹了,再次进了铺子里面。 其实所谓的铺子,也就是一个半敞开的棚子,里面各式各样打铁的工具一应俱全。 李慕云跟在铁匠的后面也进了铺子里面,一边看着铁匠在那里重新锻打刀坯,一边把那些猪油和马尿倒进了铁匠淬火用的箱子里面。 “候,候爷,您这是干什么?”正在锻打刀坯的钟铁匠看到李慕云的行为之后,立刻百面色大变,连声叫道。 “干你的活儿,别废话!”东西分别倒进箱子,李慕云强忍着那刺鼻的味道,对钟铁匠说道:“一会儿就用这东淬火知道不?先用马尿,然后再用猪油。” “啊?”钟铁匠已经完全被李慕云给搞晕了,他打了一辈子的铁,都是用井水淬火,怎么今天到了这位候爷手里变成用马尿淬火了。 “啊什么啊,接着打你的刀去,还有,你这个打法不对,要把刀身彻底折过来。”李慕云一边不耐烦的说着,一边指导着钟铁匠把刀坯烧软,然后从中间折过去,再接着打。 本来李慕云开始的时候是想要一次成型,直接出钢的。 但是在钟铁匠的铺子里找了一圈之后发现,他这里缺了不少的东西,所以便放弃了。 要知道,铁与钢这间的区别就是含炭里的多少,炭含里少到一定程度,那就是熟铁,多到一定程度那就是生铁,而钢则是取两者中间的一个数值。 而眼下因为缺少东西,所以钟铁匠所炼之铁根本无法完成炭的中和,所以含炭量便超标了,成了生铁中的生铁,这样铁只能通过不断的捶打才能将其中所蕴含的大量炭质敲打出去。 不过,既然左右也是要不断的捶打,那就不如打的好看一些,所以李慕云才会要求钟铁匠采用叠打法来捶,只因这样可以在刀身上打出漂亮的云纹。 至于说,马尿和猪油,这个简单,就是普通的双液淬火。 又液淬火虽然已经在一百多年以前就已经被发明出来,可是因为古代消息传播不便,加上这个时代的人大多固步自封的原因,所以并不广为人知,钟铁匠这个边境小县的铁匠自然是不得而知,甚至就连李渊、房遗直等人也都不知道这种淬火的方式。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们的找不到这一类资料,而是因为工匠的地位在古代实在太低,他们的学问正经文人是不屑去学的。 …… ‘哐哐’的打铁声整整持续了一天,直到天色快要黑下来的时候,钟铁匠才终于在李慕云的要求下停了手,开始淬火的工作。 一次,两次,两次淬火之后,便是抛光打磨,只不过这一回已经不用李慕云再在其中掺和。 终于,又过了一天一夜之后,钟铁匠总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一把刀身雪亮同时又带着漂亮云纹的横刀出现在众人眼前。 “漂亮,真漂亮!”王杰捧着横刀,不断的舔着嘴角,似乎生怕自己的口水流出来。 “再漂亮也和你没啥关系,这个根据陈木的刀打出来的,所以这东西归老陈。”李慕云站在一边,看着王杰一脸想把横刀据为己有的样子嗤声说道。 “啥?” “我昨天早上跟你要剑,你不给,现在又能怪谁。”李慕云摊了摊手。 “那,那你早说啊!”眼看到手的鸭子飞了,王杰急赤白脸的吼道。 不过这次李慕云却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王杰,气的某人几欲抓狂。 而陈木自然不会与王杰客气,听李慕云说这刀是自己的了,立刻上前从王杰手中把刀拿了过去,爱惜的轻轻抚摸着。 而接到消息,过来看热闹的李渊却在这个时候插言了:“这刀的卖相的确不错,但是不是好刀还是要试过才知道,陈木。” “在!” “试刀!” “诺!” 听了李渊的命令之后,陈木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提着刀便走向了不远处的空地,同时向站在一边的弟弟陈火招了招手。 正常来说,刀子快不快一般都是要砍一些甲片来决定,可是眼下山寨里面明显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双刀对砍,一击定胜负。 …… 李慕云自己指导下打造出来的刀还是有几分信心的,但是苏婉晴她们却不这样想,看着空地上各自持刀而立的陈木与陈火,几个小丫头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而此时场中的陈家两兄弟则没有想那么多,各自准备好之后,一声暴喝双双举刀向一起砍了过去。 电光石火之,只听“铛”的一声,众人眼中银光一闪,已经有一截断刀飞了出去。 刀断了! 谁的刀?是陈木的还是陈火的? 来不及去看断刃飞出去的方向,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场中两人。 结果却发现,陈火正单膝跪在地上,而陈木则站在他的身边,正有些惋惜的看着手里的横刀。 “耶,太好了!”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之后,苏婉晴兴奋的挥了一下拳头。 陈木的刀是完整的,那就说明刚刚断掉的是陈火的刀,这足以说明李慕云打造出来的刀可以完胜所谓的百炼横刀。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担心了好久的苏丫头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百炼横刀已经是大唐最好的刀,每把至少要卖到三贯钱左右。 而经由李慕云打造的刀却可以把百炼横刀击断,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钟铁匠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刀竟然能把百炼横刀砍断,老脸此时已经涨的通红通红的,一双眼睛在地上的断刀与陈木手中的横刀上来回移动,双拳一会松开一会儿握紧。 要知道,此前他打造的最多的就是农具,而这段时间打造最多的就是马蹄铁,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以说只要是个人就能打的出来。 现在由他打的造的刀竟然可以达到削铁如泥,这怎么能让他不开心。 第一七五章 诚意(上) “好刀,果然是好刀,候爷神仙手段,化腐朽为神奇,在下佩服!”陈木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提着刀来到李慕云的身上,重重一抱拳,随后双手平托将刀还了回来。 “这刀是以你的刀为模具打造出来的,你便收着吧,算是我对你的谢礼。”李慕云并没有接,把刀推了回去。 横刀这种长兵器他并不会使,就算拿着也没用;苏婉晴是使枪的,这横刀给她也没用,虽然这丫头眼睛里还有着那么一丝羡慕;至于说王杰,这货现在正琢磨着如何从李慕云手里敲诈两个百炼钢打制的枪头,横刀什么的他也不在乎。 而余下之人根本没有用刀的能力,如此好刀给他们那是在害他们,万一被人惦记上,一个不好很可能连命都丢了。 要知道大唐可不是后世的和谐社会,在这里打个劫什么的简直太正常了,一个普通人拿着能够砍断百炼横刀的刀子走在街上,自己又不会用,简直就是最好的打劫对像。 不过,李慕云打出的刀与百炼横刀对砍之下也不是没有什么伤,刀口崩个口子是很正常的。但这并不影响陈木对这刀的喜爱,见李慕云真的把刀送他,立刻喜不自胜把自己的刀抽出来丢给弟弟,又把新的横刀插进了自己的刀鞘,弄的陈火好不郁闷。 “你们几个小子闹也闹够了,该干点儿正事儿了吧?”就在众人兴奋异常的讨论刀的好坏时,李渊不阴不阳的开口说道:“老夫就是搞不明白,你不是欠了五十万斤百炼钢么,打出一把刀来算怎么回事儿。” “啊?”正处在兴奋中的几人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也意识到似乎搞错了中心思想,有些跑题了。 于是李慕云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个……,这个就是为了证明一下我们的确有炼制百炼钢的能力,给他们增加一点信心,下次,下次一定会把百炼钢搞出来。” “那你小子可最好快点,按你现在这个速度,只怕一年连一万斤都搞不定。”李渊这小老头儿似乎就是专门泼冷水的,一句话说的众人全都没了脾气,一个个又开始发起愁来。 要知道,这一把刀可是用了铁匠足足两天一夜的时间,也就是说就算是钟铁匠不眠不休的打铁,三天三夜之间也就能打出两把刀,这似乎与大唐眼下的钢铁产量正好相当,距离一年十万斤的标准还要差上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当众人看向李慕云的时候,却发现丫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意思,就好现李渊所说的问题并不存在一样。 “慕云,怎么办啊?你这样的打造速度太慢了,好像根本就来不及。”苏婉晴以为他是好面子,于是便将李慕云拉到一边问道。 “别急,事情不到最后不要急着下结论。”李慕云给苏丫头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接着说道:“其实你们根本就没有抓住事情的重点,我们现在需要面对的问题不是能不能炼出钢,而是……”。 “而是什么?”王杰不知什么时候很没眼色的凑了过来,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慕云若有所思的看了王杰一眼,缓缓对他说道:“而是我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铁矿,就算是把全县的铁矿都收集到一起,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矿石,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 “什么?”王杰愣了一下。 李慕云继续说道:“所以你的任务很重啊,你要想办法从王家那里忽悠出足够炼制五十万斤百炼钢的原料,也就是说至少要两千万斤矿石。” 王杰看了看李慕云,舔了舔嘴唇,硬生生把一句‘你大爷的’咽了下去。 敢情丫让自己去和王家谈和解的事情为的就是这个?特么这也太扯了吧?难道丫早就算计好了这件事情,就等着自己上勾? 不,不对,人怎么可能算计到这么长远,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王杰摇了摇头,否定了心中的猜测。 而李渊则是在听完李慕云的话之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再也没说什么便带着陈木与陈火兄弟两个去后山的林子里闲逛去了。 苏婉晴和房遗直则是把目光定在王杰身上,像是在等着他答复。 王杰现在只觉得自己像是捧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拿着也不是,纠结了半天才对李慕云问道:“你,你是不是早有算计?” “这其实就是我的条件,王家想要和解,总要拿出一点诚意来吧?能够炼出五十万斤百炼钢的铁矿石便是我提出的条件,如果王家有诚意,那就和解,如果他们连这点魄力都没有,那还和解个屁,以后有机会揍他丫挺的。” 王杰万万没想到,李慕云竟然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不过为什么他就这么喜欢呢。 本来王杰对李慕云让他全权负责和解的事情还有些抱怨,想到当初自己孤儿寡母被逐出王家家门所受的屈辱心中便不痛快。 但现在这种想法没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那个王唯一面前好好说道说道,这可不是自己不给他面子,而是李慕云想要敲诈他。 想着想着,王杰嘿嘿的笑了起来,对李慕云挑起一根大拇指。 但房遗直却在一边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别高兴的太早,很有可能你去了把条件一说就会被人打断腿,这家伙根本就不靠谱!” “呃……”兴奋中的王杰瞬间愣住了,用不确定的眼神看像李慕云,像是在确定这样的事情是否会发生。 李慕云耸了耸肩膀:“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王唯一,我也不知道那老头儿恼羞成怒之下能干出什么来,不过你建议你去试试,按照正常逻辑,打断腿什么的我估计应该不至于,最多就是把你赶出来。这事儿反正你已经经历过一次,再多一次也不在乎了吧?” “……”王杰有些无语的看着李慕云,不知怎么心里有种想要问候他大爷的冲动。 第一七六章 诚意(中) 王杰最后还是没有拗过李慕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踏上了前往朔州的官道。 而李慕云等人则开始忙着在山寨周围找地方建钢厂。 所谓钢铁厂,其实也就是个名字罢了,真说起来最多也就算是一个乡间的小作坊。 一个土制的小高炉,外面用砖垒成一个大肚酒坛的型状,里面用耐火的粘土涂上厚厚一层,上面有加料的口子,中间留四个往里面鼓风的口子,最下层是两个口,一个是往外扒矿渣的口子,另一个就是往外流铁水的口子。 简单、粗暴但却很实用,必竟现在有了焦炭,不存在无法把铁矿石彻底融化的弊端。 李慕云随意的找了一张纸,在上面画了草图,然后这项工程便由三胖子负责建造。 而他则回到了山阴县,继续自己坐班加练武的生涯。 …… 三天之后,胖子兴高采烈的回来了:“慕云,成了,高炉修好了,咱什么时候开始炼铁?” 李慕云此时正拿着一张不大的软弓练习瞄准,听胖子说高炉建好了也很兴奋,索性瞄准什么的也不练了,拉着苏丫头就往外走。 山上虽然没有多少矿石,但他却可以提前把火生起来,要知道,虽然他建的只是一个小高炉,但说来直径也有近三米,想想火烧起来,而且还要烧的均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路无话,来到城外靠近河边的一处荒地,打眼一看李慕云就愣了,看了一眼胖子,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记得在后世的时候有一个笑话,说的是有伙儿工程队,拿着图纸建了一座烟囱,结果工程发包方来看了一眼,瞬间就怒了,把工程队的头头儿骂了个狗血淋头,因为他们想要建的是水井,那工程队却整个儿给搞反了。 而眼前的情况虽然不是水井修成了烟囱,可是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荒野,没有任何一处高于两米的建筑,李慕云的心开始渐渐下沉,扯过一边还在傻乐的胖子便问道:“老子的高炉呢,在什么地方?” “那不就是。”胖子指了指不远处围着一群人的位置说道。 李慕云向那边看了一眼,恨声问道:“你……,不会是给老子修到地面以下去了吧?” “对啊,看了那图就觉得你考虑事情有问题,那东西那么高,修好之后还怎么装料,所以我就让人挖了个坑,把那东西建到下面了。”胖子理直气壮的说道。 听着胖子的抱怨,李慕云强忍着心中暴打他一顿的冲动,来到了那个所谓埋到地下的高炉边上。 人群散开,李慕云看到了坑里的样子。 还好,胖子这货没把高炉修反,不过这特么直上直下的和修反了有什么区别。 偏偏胖子还不知死活的凑了上来:“怎么样,我的想法不错吧,现在这样,我们只要把料从上面推过来,然后再倒进去就万事大吉了,是不是很聪明!” “聪明你大爷!”李慕云终于还是受不了胖子的脑洞了,不行了,忍不了了,李慕云越想越生气,于是便上前一把扯住胖子,按到地上就是一顿黑涩会式的毒打!一边打一边骂道:“你特么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把这东西弄到地面以下,流出来的铁水怎么办?你下去抱上来么!你特么是猪么,什么时候你能聪明一点,不要总是开脑洞!” 胖子被打的哇哇大叫,却也无力反抗,被李慕云刚刚这一说他也想了起来,眼下这个情况虽然装料方倒是不错了,可流出来的铁水便只能留在坑底,根本拿不上来。 相比于把那些冰冷的石头丢进炉子里,从下面把铁水弄到上面无疑要麻烦许多倍,也就是说他自作聪明的举动为自己带来了无穷的麻烦。 …… 话分两头,抛开李慕云安排胖子重修高炉的事情不谈,却说去了朔州城的王杰。 到了朔州之后,王杰先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换了衣服,便带着仆役敲开了刺使府的大门,没有任何阻拦的见到了他的那位大伯——新晋朔州刺使王唯一。 “贤侄,今日来此可是有什么好消息?”对于王杰的到来,似乎并没有超出王唯一的预料,所以见到他的时候,这老头儿没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消息有,但不知是好是坏。”王杰的语气很是平淡,经过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可以接受自家已经死了的老爹被逐出家门的事实,再见到王唯一的时候平静了许多。 “贤侄说说看!”王唯一命人上茶的同时,笑着对王杰说道。 对于这个侄子,他自己也说不上什么感觉,从血源关系上说,他们之前的关系很近,可如果从道理上讲,这个年轻人其实和他已经算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逍遥候说和解可以,不过却需要王家提供可以提炼五十万斤钢铁的矿石,否则便不会和解!” “什么?这不可能,那李慕云是什么东西,与他和解是王家看得起他,想不到这混蛋竟然登鼻子上脸,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性。” 说话的依旧是那天的年轻人,这小子应该是被王唯一给宠坏了,总是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就好像这个世界谁都要怕他一样。 但这次年轻人表态之后,却没有得到王唯一的训斥,这让王杰感到了一阵压力,心中对这次朔州之行已经开始不报任何希望。 本来嘛,其实他的想法与那青年是一样的,并不认为李慕云的条件王唯一会答应。 因为那太苛刻了,估计只要是个人都不会答应,王家人也同样不会答应。 但让王杰和那青年十分意外的是,良久的沉默过后王唯一竟然答应了,只见他端起茶水,轻轻啜了一口缓缓说道:“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不过,相对的,我也有一个条件,如果逍遥候也能答应,那么这一切事情就算是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提起,而且我王家也会与逍遥候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 第一七七章 诚意(下) “爷爷,您怎么能够答应他如此苛刻的条件?您要知道,那可是五十万斤钢铁啊。”好不容易等到王杰走了,青年便急不可耐的对王唯一说道。 王唯一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叹了口气:“是五十万斤钢铁的原料,并不是五十万斤钢铁,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大着呢。” “那也要不少钱啊爷爷,如果他坑咱们怎么办?” “淡定一些,庆儿,你这毛毛燥燥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我把你带在身边,就是想让你多学一些东西,结果你反倒是越来越不争气!”王唯一瞪了孙子一眼,想了想之后又对他说道:“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是我王家有错在先,赔些东西给人家也很正常,而且以逍遥候的背景,我们略吃点亏也算不得什么。” “背景?他有什么背景?”青年虽然被骂了,但却没有任何悔意,只是皱着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与王杰谈好了条件的王唯一似乎很高兴,并没有纠结于青年的态度:“具体的事情我还没有办法对你说,你只要知道那逍遥候背景不浅也就是了,不过如果你能想到为什么爷爷会说他背景不浅,爷爷会给你一份奖励。” 为什么会说他背景不浅?青年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放弃了,摸了摸鼻子说道:“爷爷,您还是别为难我了,您知道我不擅长这个。” “唉……,好吧,既然这样,你就先去吧,记住以后不要随意招惹山阴县的那批人,否则弄出麻烦,当心家法!”王唯一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尴尬的青年摆了摆手,将他从书房里赶了出去。 …… 山阴县的人口越来越多了,眼看着已经要突破一万户的大关,若是再努一些,达到一万五千户,估计朔州就可以再升一级,变成中州,到时候王唯一的官职就可以再往上调一调,升到从四品上的位置。 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让王唯一对李慕云进行全力支持。 而且长安那边送来消息,听说于志宁那老家伙也被皇帝派到山阴县去了,好像是去给那个逍遥候当先生的,这从某些方面证明了李慕云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几乎于宫里的皇子们相当。 再有就是李慕云这家伙数次起落,竟然还没有倒,明明在数次犯忌,最后竟然都挺过来了,如果说他没有背景谁又会相信。 而如此重要的一个人,眼下就在自己的治下,这从某个方面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麻烦,所以王唯一眼下只想把这个逍遥候从自己的地盘上‘赶’出去。 至于如何‘赶’走他,王唯一打算采用与韩复同样的办法——‘捧’走! 当然,这一切对于李慕云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儿,老王头儿相信,只要那逍遥候不是贪得无厌之辈,自己的诚意应该已经足够了。 …… 山阴县郊外某处无名的小村,一辆小小的驴车缓缓的走着,赶车的是一个半大老头儿,坐车的同样是一个半大老头儿。 两个老头儿似乎都很悠闲的样子,任由拉车的驴子慢悠悠的往前走,而这两人则在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 “老爷,您不是说这山阴县是个下县么,怎么我看着不大对啊。”赶车的半大老头一边四下望着,一边对车里的半大老头儿问道。 “看看再说,谁知道是不是在唬弄咱们。”车里的半大老头儿双眉紧锁,同样看着外面。 赶车的半大老头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这东西怎么唬弄,一个县就那么一点人,难道还能在几个月之内搬进好几千户?眼下刚刚进入县界,一个村子就已经有不小五十几户,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可是想归想,但赶车的老头儿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把话闷在了心里。 而就在此时,前面一户农人的家里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位老者从里面走出来,挑着两个木桶,看上去像是要去打水。 “追上去,追上去。”车里的半大老头儿看到那老者,眼前一亮,拍了拍驴车的车厢催促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驴车在他的催促下加快了速度,没用多长时间便已经来到那挑着两只空桶的老者。 老者其实让就已经发现了他们,正站好奇的打量着,现在见驴车在自己面前停了,脸是褶皱的脸上露出笑容问道:“二位贵客可是找人啊?” 马车里面的半大老头探出头来,对那农人拱了拱手回答道:“这位老友,我等非是找人,而是想跟你打听几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 “打听事情啊。”农人老者顿了顿:“那您问吧,若是小老儿知道,一定告诉您。” 这农村小老头儿也是个有眼色的,见车里的人虽然衣着并不华丽,但气质明显与一般人不同,而且攀在车厢上的手保养的很好,并不像普通人那样满是老茧和污垢,所以言词上客气了许多,完全就是一副有问必答的样子。 “嗯。”马车里的人显然并不知道自己的手已经出卖了自己,点了点头之后问道:“敢问老友是山阴县本地人吧?” “那您看看,可不就是本地人么。” “可是,既然是本地人,为何我观这村子的房屋都是新的呢?”车里的人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严肃的指着农人身后的房屋说道。 “您说这个啊。”农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回身看了看才说道:“不瞒这位老先生,我们这个村子虽然是新建的,但是村里的人却都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逍遥候爷!如果不是逍遥候爷给我们这些当年为了逃避战火的人发还了户籍文书,还派人进山宣传通知我们这些人,只怕现在我们还在深山里面吃草根呢。” 农人老者笑呵呵的说着,脸上尽是开心的神情,看不出一丝的造作,显然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而那份感激同样也挂在脸上,颇有如果有谁说逍遥不好就要与其拼命的意思。 这让马车里的半大老头儿陷入了沉默,想到从长安出来时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再想想眼前这老者眼中的感激之情,心中不禁狐疑起来——到底应该相信谁呢? 第一七八章 私访 于志宁,秦王府十八学之一、中书侍郎,贞观三年得封太子左庶子,加散骑常侍,从三品。 盖因此前武士彟回到长安之后,说了李慕云在县里免农税的事情,再加上十八州府弹劾李慕云,所以这位帝国主义头子就想了一个办法,派了这位于侍郎去山阴县以教他读书的名义看着他,省得他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这便是于志宁为什么会出现在山阴县的原因。 可是于志宁又不是复读机,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想法人的,对于李世民这种莫名其妙的命令自然也是心有抵触的,再加上这段时间长安城到处都在传李慕云贪赃枉法,隐瞒县里真实人数之类的事情,这也让于志宁的心里有了老大一个疙瘩。 所以在进了山阴县境内以后,他便将护送的队伍留了下来,换上便装,只带了一个老仆开始了下乡走访的活动,打算找一些李慕云的‘罪证’呈给皇帝陛下,以免皇帝陛下被这样的一个奸佞小人所蒙蔽。 所以当农人老者说感激李慕云的时候,于志宁陷入了迷茫,一面是长安官吏间流传的‘事实’,另一面就是山阴县当地百姓的‘感激’,到底应该相信谁才好呢。 想到这里,于志宁便对那农人老者问道:“你说你们原本因为逃避战火而躲进了深山,那这么说你们应该算是……”说到这里,老于顿了顿,似乎在想要怎么说‘逃民’这两个字。 毕竟眼下只有他和老仆两个人,而且又不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若是因为说话惹闹了人,被人打了怕是都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不过那农人老者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份,见于志宁犹豫便主动说道:“不瞒这位先生,当年老汉的确是逃民,不过现在不是啦,逍遥候爷给老汉补了户籍,还给老汉家里分了地,老汉可是正正经经的良民喽。” “那能把你的户籍文书给我看看么?”于志宁见农人老者似乎很好说话,便试探着问道。 “老先生是府城来的吧?”农人老者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打量了一会儿于志宁,反而问起他的身份。 于志宁想要了解一些山阴县的事情,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自然是不行的,当下借着农人老者的话便说道:“是啊,老夫乃是司功军曹,主管本府官员政务之优劣。” 不想,于志宁刚刚就完,那老头儿就变了脸色,连连拱手不说,顺带连筒也不要了,丢到一边,打开自己院子的大门,一边道歉一边请老于进屋。 于志宁顿时被这老头儿弄的有些哭笑不得,摆手示意他不要慌乱,好不容易等老头平静些了,才说道:“把你的户籍文书拿来让我看看可好?” “哎,没问题,没问题啊!”老头儿一边答应一边往屋里跑,时间不大已经拿了一张纸出来。 于志宁接过老头儿递上来的户籍文书,不用看就知道,这东西是真的无疑,因为民间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纸张,毕竟大唐官府需要靠这东西来证明百姓的身份,如果随随便便就能写一张,岂不是乱了套。 所以他在接过那张纸扫了一眼之后便还给了老汉,随口又问道:“老宁啊,不知你这村里可有人没有户籍,却也领了地的?” 不要奇怪为什么于志宁知道老汉姓宁,毕竟他刚刚看过人家的‘户口本’,如果再不知道老汉姓啥那才是怪事。 岂料那宁老汉在听完于志宁的话之后,反倒有些愕然:“那怎么可能,如果没有户籍自然是不可能领到地的,而且这户籍文书办一个又不费力,只要确定了‘逃民’的身份马上就能补上一张,顺便还能把地领到手,又怎么可能不领户籍直接领地。” 是啊,说的很有道理啊,反正户籍文书只要报名就能取,百姓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要文书只要土地呢,那样的话岂不是地随时都会被收走,于志宁为自己刚刚略有些白疾的问题尴尬不已。 但是想了想之后他还是问道:“我听说县里对农税有所减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今年因为是新开的地,所以不要缴税,而从明年开始五年之内半税,五年之后免税,这都是逍遥候爷爱惜百姓,所以才会有的新举措,就因为这事儿,不少临近的州府有户籍的百姓也都要来我们县呢。”老头说起农税,立刻笑逐颜开,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大唐这个时代的农人来说,如果每年每个壮劳力可以少交两石粮的话,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过老头儿虽然高兴,于志宁却懵了,揉了揉耳朵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仆,结果发现老仆也在揉耳朵。 于是他只能把刚刚的问题重新问了一次,结果得到的答案还是和刚刚一样。 …… 走在回去的路上,于志宁的眉毛几乎都要拧到了一起,这个半大老头儿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山阴县的税收会是这个样子。 人家别人都是前一到两年免税,然后逐年增加,直到五年后达到正常水准。 可是山阴县竟然是反的,开始的时候交税,而五年之后却免税,这是为什么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样的情况出现,李慕云那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于志宁又在路上走访了其他村子,结果得到的答案都与那宁老汉说的差不多。 最后,于志宁索性也不问了,因为他发现再继续问下去,自己的三观怕是真的要毁于一旦。 因为在他看来十分不合常理的东西,在山阴县的人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这种感觉让于志宁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与所有人都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异类。 所以他决定还是直接去见见那个传说中的逍遥候,自己的新学生,希望可以从他那里得到的答案能够让自己这受到了数次暴击的小心肝得到复位。 第一七九章 于志宁的震惊 为了迅速解开心中的迷团,于志宁在接下来时间里根本没有停留,一天急行百余里,一头扎进了山阴县城。 城里的百姓近一年时间已经见惯了各种高官,所以对于志宁的到来并不怎么么惊讶,甚至连围观的兴趣都没有。 这让不明就里的于志宁很是佩服县里百姓的觉悟,对李慕云的印像多少又有了一些改变。 不知道李慕云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之后会不会感叹无心插柳。 …… 和衙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个扫地的老苍头儿,再也就没有什么人了,如果不是门口摆了两个石头狮子,还有告状用的鸣冤鼓,于志宁几乎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不过好在那老苍头儿还不糊涂,得知于志宁是长安来的大佬之后,很快给他们指明了方向——县令大人烧水泥去了! 烧水泥?那是什么东西?于志宁知道水,也知道泥,但是不知道这两样合在一起却让他皱起了眉头,亲自下车来到那老苍头儿面前:“我是于志宁,李慕云为何不在县衙坐班,却要跑去烧水泥?而且……县里的衙役都去了哪里?若是有人来告状怎么办?” 怎么办?老苍头眨了眨眼睛,咧嘴一笑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县里已经快要一年没有人来告状了,与其留人在这里坐班,还不如出去帮着治下百姓谋点福利。” 快要一年没有人来告状?于志宁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特么是开玩笑么!这么大一个县城,人口巨万,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冤案! 不过想归想,但于志宁还不会去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苍头儿去辩论这件事情的对与错,于是便问李慕云所去地方的具体位置,这次被老苍头儿告知,如果找不到的话可以去‘山寨’,逍遥候就算是不回县里,也会回山寨。 便是这样,于志宁将大部分护卫都留在了县里,自己轻车从简直奔老苍头儿口中所说的山寨。 …… 一路无话,于志宁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那个传说中的‘金銮殿’,穿过繁华的李家镇,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别问于志宁为什么能够找到山寨,事实上那几乎快要被踩成官道的大路就算是瞎子也能摸着过去。 带着不解与问责的心理,于志宁一路来到山寨门口,也不与守门的喽啰说明身份,直接就往里面闯,而那些在他看来会过来阻拦的喽啰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就那么眼睁睁的将他放了过去。 看到如此情况,于志宁已经对李慕云不报任何希望了,自己的‘家’都管理成这个样子,可以随便让人出入,你还能指望他怎么样呢。 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之后,于志宁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当下大步往寨子里面就走,结果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寨门后面的一间小房子里冲出一个人来,对他大叫道:“喂,过来登记!” 登记?什么登记?于志宁愣了一下,心中已经隐隐开始抓狂。 自从进了山阴县,各种乱七八糟毁三观的事情他见了不知多少,特么没想到,一个破寨子,门口的守卫都没有拦他,却被一个不知名堂的人给呵斥了。 不过那叫住他的人并没有等他发火,看他发愣便抬手指了指身后小房间的墙壁。 外来人员请登记!这特么是什么东西?!于志宁尴尬的发现,如果不是自己进寨子的时候过于冲动,应该提早就看到那一排大字。 可是……,可是为什么看着那字有些眼熟呢?于志宁到底是读书人,对字迹十分敏感,看着墙上那‘外来人员请登记’那几个大字,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却又记不起来。 不过管它呢,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反正这次是来找李慕云问责的,没必要和一个门房计较。 所以老于想都没没想,就派了身边的老仆过去进行什么‘登记’而他则继续迈步向寨子里面走。 这个时候的于志宁很难说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对于路上听来的一切,他觉得李慕云这人其实还是有些想法的,并不是传说中那么不堪。 可这人虽然有想法,但却不怎么靠谱,有些辜负了皇帝对他的信任,一会见到他之后如果他能听劝,知错能改的话还好说,否则自己只能公事公办,上书弹……咦?那大厅里喝酒的小老头儿似乎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正想着一会见到李慕云要如何如何的于志宁正好走过聚义厅,又正好看到了里面那个敞着衣襟,露出巴掌大的护心毛的老头正在看他。 陡然间于志宁心中想起一个人来,不过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那个人现在还在大安宫呢,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不过,就在于志宁强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后,那个看着他的小老头儿突然开口了:“于志宁,过来,陪老夫聊聊!” “吧唧”一声,本就在怀疑厅中人身份的于志宁神智一阵恍惚,习惯性的听从命令身体便向聚义厅里面转,而忘了脚下此时正在走向另一个方向,于是这半大老头儿当场华丽丽的摔倒了。 可是现在的老于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摔倒之后飞快的爬了起来,冲进大厅双手抱拳:“臣,于志宁,见过……” 不等于志宁把话说完,李渊已经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过来陪老夫喝酒!” “呃……,喏!” 于志宁此时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什么太上皇会在这里,为什么太上皇会在这里。 如果太上皇在这里,那么大安宫的又是谁?难道是妖怪变的?不可能啊,皇帝总不能把自己的爹认错吧? 可如果大安宫的那位是真的,眼前这位又是谁?总不会太上皇会分身术吧? 可怜的于志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脑子会有不够用的时候,甚至就算是砸烂他的脑袋,他也想不出来,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李渊,这简直就是……。 就是什么于志宁想不出来,反正他觉得这事儿不是一般的扯蛋。 第一八零章 给我找的老师? “来,陪老夫喝两杯,好久没有见到熟人,今天高兴,不醉不归啊!” ‘哐’,一只海碗被甩到于志宁面前,满满一碗的‘闷倒驴’看的人眼晕。 这酒虽然已经被李世民改名成了‘绊马索’,不过从习惯上来说,大家还是喜欢叫它‘闷倒驴’,所以只要不是正式场合,基本上所有人都会以它原本的名字来称呼它。 “太……” “老夫这次出来就是为了避开宫里的那些破事儿,以前的身份就不要提了!”李渊再次摆手打断于志宁,语气不容拒绝。 话已至此,于志宁就是再傻也知道宫里的那个太上皇是欲盖弥彰的存在了,可是在搞明白这一点的同时,老于就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特么废了。 为啥?太上皇出宫都这么久了,长安竟然谁也不知道,由此可见李世民是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而现如今他于志宁已经知道了,长安那位帝国主义头子又怎么可能让他回去。 想到这里,于志宁不禁悲从中来,也不管自己酒量如何,抄起桌上的海碗,对着老李渊遥遥一敬:“臣干了,太,您随意!” 言罢,一口闷了下去,心中想着:‘闷倒驴’啊‘闷倒驴’,你就闷死我吧! 李渊见于志宁把酒闷下去了,脸上露出笑意,一边拿酒给他倒上,一边问道:“志宁啊,老二派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又是来查我那义子?” 义子?李慕云?于志宁端起海碗的手顿在了半空,心里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巴掌。 山阴县城的那个老苍头儿就说过,李慕云是山寨的少寨主,而李渊现在又在山寨里待着,为什么自己刚刚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 难怪那么多人弹劾这个新晋的逍遥候都弹不倒他;难怪李世民会派武士彟那个工部尚书来山阴县查案子;难怪那逍遥候能从李世民手中借到‘天子剑’;难怪李慕云敢在山阴县无限量的发户籍文书;难怪李慕云敢给治下百姓免税……敢情这些都是特么李家的家务事。 想到这里,于志宁再次为自己悲催的命运叹了口气,闷闷的回答道:“不瞒您说,这次是皇上派我来的,说是让我给逍遥候爷做老师。” “嗯?给那小子当老师?”李渊将已经送到嘴边的酒碗放下,用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看着于志宁,半晌才说道:“志宁啊,你这人博学多才,胸有沟壑,教那小子的确有些大材小用,不过这件事情吧,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您的意思是……?”于志宁被李渊看的有些发毛。 “那小子的这里有问题,考虑问题的方式与正常人不一样。”李渊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头:“如果你不想被他气死的话,最好最是顶着先生的名头,然后与老夫吃吃酒,看看歌舞,这还或许还有活的久一些。” 这是什么话?难道那李慕云还长了三头六臂不成?于志宁皱了皱眉,愈发不看好自己的未来,不过管它呢,皇帝的圣旨已经下了,就算是有天大的困难,自己也要顶上去,否则那就是欺君,要砍头的! 想到这里,于志宁再次将海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像头被灌醉的驴子一头栽倒在桌上。 …… 等到于志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揉着快要炸开的脑袋从榻上爬起来之后,便看到一个素衣青年再负手站在不远处,而他的老仆则正在榻边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呃……”于志宁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呻吟了一声,然后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老爷,午时末了,逍遥候还在等您。”老仆说着,向那个素衣青年看了一眼。 “午时末……”于志宁苦笑了一下,硬撑着从榻上爬起来。 而此时那素衣青年也转过了身,对于志宁拱了拱手:“于大人!” “逍遥候!”于志宁同样报抱回礼,然后苦笑说道:“本官不胜酒力,见笑了。” “于大人多虑了。”李慕云笑了笑:“昨日在外面处理一些事情,回来的晚了,怠慢了大人,还望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扯犊子呢!你丫太上皇的义子,皇帝的义弟,老子还敢见怪?于志宁郁闷的翻了个白眼,看着李慕云说道:“逍遥候可否暂避一下,待某更衣之后详谈如何?” 结果没想到,李慕云这货竟想都没有的说道:“没事儿,您换您的,不耽误咱们闲聊。” 于志宁瞬间无语,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李慕云竟然是这样的奇葩,什么叫‘您换您的,不耽误闲聊’,这更衣本是私密之事,如何能在人前,丫还懂不懂点礼数了。 而李慕云呢,看着眼前这半大老头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矫情! 不就是换个衣服么,又不是娘们儿,怕什么啊,难道老子还能肛了你不成,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真当自己是小鲜肉呢? 不过想归想,看着老头儿那执着的样子,李慕云最后还是退出了房间,在外面随意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上去。 …… 时间不大,换好衣服的于志宁已经从房间中走了出来,一身官身套在身上,看的李慕云身上都跟着冒汗,心说,这大三伏天的,老家伙也不怕给自己捂出痱子。 但是于志宁并没有给李慕云开口的机会,出了房间之后,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一卷黄糊糊的东西说道:“逍遥候,接旨!” 接就接吧,以前也不是没有接过,李慕云这半年来不知道接了多少回圣旨,对这个套路早就已经熟的不能再熟。 只是他心中也有些奇怪,为什么长安城那位那么喜欢给别人写圣旨,按照他接到圣旨的份数与时间比例来说,似乎那位帝国主义头子在皇宫里好像什么都不干,天天就是在写圣旨玩儿一样。 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李慕云根本就没有听清于志宁念叨的是些什么东西,直到耳中响起‘钦此’两个字的时候,这才直接腰来,上前去接圣旨。 结果不想,那于老头儿却把圣旨一收,然后看着他说道:“逍遥候,还不拜师,等待何时?!” 拜师?拜什么师?李慕云愣了一下,愕然与站在面前的老头儿对视着,半晌才想起来,敢情这老头儿竟然是皇帝给自己找的老师,来教自己学文化的! 第一八一章 老夫跟你拼了 李慕云完全无法想像自己每天之乎者也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可是皇帝的命令又让他无法违抗,最终只能愁眉苦脸的上前给于志宁鞠了一躬,硬着头皮说道:“老师好!” 老师好?什么意思?!于志宁顿时有种要杀人的冲动,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逍遥候,你要认真一些,要说‘拜见老师’。” “哦,拜见老师!”李慕云又拱了拱手,样子显的很是随意。 敷衍,这就是敷衍,于志宁几乎被李慕云敷衍的态度气炸了肺,突然间开始理解为什么老李渊会让他自求多福,想到以后每天都面对这个懒散到极致的家伙,老于不禁开始为自己这条老命开始担心起来。 不过,于志宁明显低估了李慕云的怄火的能力,刚刚行了礼,还没等他开口,这家伙便首先说道:“那个,于老师,没啥事儿我先走了啊,工地那边还有点事儿要处理!”言罢,抱了抱拳转身就走。 这下子可真把老于给气坏了,身体抖的跟筛糠一样,怒声喝道:“逍遥候,你给老夫站住。” “啊?咋的了?”李慕云扭过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一世用假身份读书的时候就是这样啊,有啥事儿跟导师一说,然后就可以走了,怎么眼前这老头儿就气成这样了呢?难道大唐的规矩不一样?请假还要磕头啥的? 正想疑惑间,却听于志宁那老头儿说道:“逍遥候,既然陛下派老夫来教导你学业,你就应该认真听老夫把话说完,所谓天地君亲师,师虽位列第五,但却有传道、授业、解惑之责,而你如此不把老师放在眼中,实为朽木者也!” 李慕云眨眨眼睛没有说话,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就把这老头儿气成这样。 而且自己怎么就朽木了,哦,不听他的话就朽木了?老子有六本学位证你老头儿有么?老子是朽木,你这老头儿又是啥! 想到这里,李慕云不由露齿一笑:“于老师,陛下请您来教导我,不知您要教我什么?是天文地里还是星象命数?是琴棋书画还是煎炒烹炸?国际形势、石油期货还是机械加工、量子力学?” 这都什么跟什么?前面一些于志宁还能听懂,不过煎炒烹炸是什么东西?量子力学又是啥?面对李慕云提出的问题,于志宁哑口无言。 而李慕云也怕真给这老头儿气出个好歹来,见他不说话便继续说道:“于老师,我眼下是真的没有时间,您知道现在水泥的烧制工作正在关键时期,耽误一天就要浪费大量的钱财,而这些钱可都是我大唐百姓的血汗钱,都是他们交上来的税,您也不想因为我背两篇文章,就耽误一天的时间,对吧?” 于志宁机械的点点头,脑子里却还在转着量子力学到底是什么的问题。 而李慕云见这老头儿点头了,立刻撒腿就跑,像脱缰的野驴一样逃之夭夭。 正所谓阎王爷搞小鬼儿,自在一会儿是一会儿,只要暂时能够摆脱这小老头儿,有啥事儿都留着以后再说吧,一边逃李慕去一边想着。 …… 然而,李慕云虽然逃了,但却低估了于志宁的执着以及他对皇命的执行能力。 就在他在外面又得意了一个下午,晚上回到山寨时,一个小老头儿的身影幽灵般出现在他的房间门口,用一种让李慕云浑身发毛的声音说道:“逍遥候,今天的事情可处理完了?” “呃……,啊……,那个……”李慕云吱唔了半天,最后无奈的点点头:“完了。” “嗯,那便来温书吧。”老头儿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本书,就像李慕云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多出来的刀一样。 大半夜被人逼着背课文是什么感觉?相信有不少小童鞋都有切身体会。 李慕云的嘴角不断抽搐,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很想杀了这老头儿。 多少年没有背过书了?而且还是他最不感兴趣的文科!而且这特么都几点了,半夜了好吧,大半夜不让人睡觉,还特么温书,温个毛啊。 小老头于志宁看着李慕云一脸痛不欲生的样子,似乎很开心,老脸上竟然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逍遥侯,不知《大学》你可曾读过?” “没有!”李慕云摇摇头,没好气的说道。 “那《中庸》呢?” “也没有!” “《诗经》总读过吧?”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那个?”李慕云挠挠头。 “对!”于志宁此时已经一头黑线。 不过李慕云会在乎这个么?当然不会,所以再次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到底读过什么书!识字不!”于志宁再次有了想要抓狂的感觉。 “识字啊,而且我书读的可多了,像什么蓝猫淘气三千问,圣斗士星矢,海贼王,还有什么四大名著……”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李慕云眼都不眨就数了七八种书。 原本对李慕云已经死心的于志宁在听到四大名著的时候,眼睛骤然一亮心说总算有点正经东西了,于是便点了点头问道:“不知逍遥候所说的四大名著都是什么?” “三国,水浒,西游,红楼。” 什么东西?于志宁愣了片刻,这特么四大名著除了三国自己听说过以外,其它都是什么和什么?难道《大学》《论语》连四大名著都够不上? 第一次,于志宁开始怀疑皇帝陛下到底是不是故意在坑自己,眼前这个玩意儿真的是人么?不是牲口变的吧?又或者这家伙就是老天故意派来惩罚自己的? 李慕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于志宁的心中被定义成牲口,反而还一脸认真的问道:“于老师,我的书读的还成吧?” “还成个屁!”于志宁终于还是忍不住暴粗口了,怒气冲冲把手里的书往李慕云怀里一丢:“今天晚上如果不把这本书背熟,明天你哪里都别想去,老夫……,老夫跟你拼了!” 第一八二章 夜路走多了终于见到鬼 拼了?李慕云很想问问为啥,但看于志宁老脸通红,浑身乱颤的样子,不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给这老头儿留点活路吧,都是为皇帝办差,挺不容易的,别为难他了。 想着,李慕云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书。 嘿,还不错,这老头儿没给他拿什么大部头儿的,就是一本薄薄的千字文,看来于志宁的心地还不错,虽然脾气倔的跟驴似的。 “于老师,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明天一早您就瞧好吧!”对于志宁印象稍有改变的李慕云将手里的手摇了摇,转身回到桌边就开始翻了起来,也不管老于就站在门口。 作为一个杀手,你问李慕云最擅长什么,那他的回答一定是记忆力,过目不忘是杀手最基本的能力之一,所以对背书什么的他还真不怎么在乎,反正也不求理解其中的意思,背就是了,一本千字文,一千个字,对他来说更是不值一提。 所以李慕云就在老于的注视下,先是草草翻了一下,然后又细细看了一遍,随便将书一合,回头看了看还没有离开的于志宁:“于老师这是看着我呢?没这个必要吧?” “很有必要!”于志宁重重一点头。 “好吧!”李慕云咂咂嘴,叹了口气颓然说道:“那我看完了。” “要背下来。”于志宁指了指李慕云拿在手里的书说道。 “已经背下来了,倒背如流!” “背来听听。”于志宁此时已经有些后悔,他觉得李慕云这货应该是以前背过千字文,这次看来要让他蒙混过关了。 “好吧,真是服了您了!”李慕云能说什么呢,他就是再不是人也不能打老头儿,看着你不背老子就不走的于志宁无可奈何的背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一刻之后,于老头儿终于是被忽悠走了,看着老头儿消失的方向,李慕云长长出了口气,想到那老头儿离开的时间说明天还要考释义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算了,不管了,还是先睡觉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看天色这特么差不多都一点多了,再不睡这一晚估计就不用睡了。 …… 翌日一早,老于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就跑到李慕云的房门口堵他。 要知道,这可是三伏天,按现代时间算,基本早上4点左右天就亮了,由此可见,于志宁的脾气到底倔到什么程度。 可但是,但可是,老于还是来晚了。 看着空空如野的房间,于志宁同样不得不佩服李慕云这个朽木逃课的本事。 山脚下,李慕云仰天大笑:“哈哈哈,老货,还想堵老子,嘿,也不看看老子是干啥的,想当年……”。 “想当年什么?”打探‘敌情’回来的胖子好奇的探头问道。 “想个屁当年,快走吧,今天差不多水泥就能成型了。”李慕云翻了个白眼。 “切,不说就不说,你还有啥秘密是我不知道的。”胖子对李慕云的态度同样报以白眼。 可他并不知道,李慕云口中的‘当年’指的是自己前一世,想到那个时候与老师斗智斗勇的逃课,现在看来也是一件美好的回忆。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逃课,才让他走上了杀手这条路,不过这已经是另一个故事了,有兴趣的童鞋可以参看《Danger的世界》。 …… 离开山寨,继续向大山深处走上两个时辰,踏上一条满是车辙的小路,再走上一刻钟便可以看到一排开在山壁上的石头山洞。当然,专业一些的也可能把这些山洞叫成窑洞。 此时的时间已经接近正午,毒辣辣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配合那些窑洞散发出来的滚滚浓烟,使得整个山谷简直就像后世的桑拿房一样让人消魂。 胖子刚刚走进山谷就有些受不了了,把上衣一脱,光着膀子抖着一身的肥肉嚷嚷:“李慕云,下次再来这地方,你能不能不要带上老子,明知道我怕热还叫我来这里,你是想要我的命么。” 李慕云没有理他,这话已经不是他第一天听到,而且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听到,根本没有与那个胖子争论的必要。 “候爷您来了?又来看水泥?”烧制焦炭的负责人冯俊义看到李慕云两人,立刻迎上来打招呼。 “是啊,水泥的烧制工作怎么样了?有进展没有?”李慕云点点头问道。 冯俊义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冒烟的几个窑洞,苦笑说道:“暂时还没有,石灰倒是烧出不少。” “都留着吧,那些石灰过段时间有大用。”李慕云也知道试验这种事情急不得,一边走着一边淡淡说道。 历史上很多事情都是无心插柳之下发生的,比如可口可乐的发明之类。 而且试验这东西经验也很重要,很多时候就算是你知道某种东西的配方,甚至你还有全部的原材料,但到了实际的应用中却真的不一定能搞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炒菜,网上可以找到很多菜谱,可是当你真的按照菜谱去炒菜的时候,炒出来的却并不一定是你想像中的那个味道,除非经过无数次的试验,而且还有要人手把手的教你,或许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李慕云烧制水泥也是同样的道理。 他知道水泥的成份都是什么,也知道如何烧制,可这些都是理论,可真的开始烧的时候问题就来了。 因为他无法控制炉温,而不知炉温的情况下自然没有办法对材料进行精确的控制,所以烧出来的东西不是欠火就是过火,这也是烧制水泥所面对的最大困难。 而就在李慕云为了水泥焦头烂额的时候,一骑快马正从如飞般向他的山寨疾驰而来。 马上骑士头上全是汗水,脸上也尽是焦急之色,就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一样。 但不巧的是李慕云并不在山寨,所以当他赶到山寨的时候,能见到的只有两个老头子,一个是李渊,另一个责是郁闷的于志宁。 第一八三章 不离开就杀光他们 人说夜路走多了会见鬼,这话是真没错。 李慕云接二连三的派迭刺木那家伙去漠北草原上打劫,抢回无数牛羊战马还有人。 可薛延陀人又不是傻子,接连丢人不会发觉,所以便派了三千人的骑兵埋伏在迭刺木他们经常走过的地方,等他们再次出关的时候便追了上去。 而这一追就是三天三夜,完全就是不把他们灭了就绝不回头的架式。 好在当时迭刺木长了个心眼,没有一头扎回来,只是带着那些薛延陀人在草原上兜圈子,在双方都是双骑兵的情况下,你追不上我,我也甩不掉你。 可这样终究不是个办法,草原眼下还是薛延陀的地盘,就算迭刺木他们再能跑,最后估计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在某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迭刺木派了他的一个亲信趁着夜色离开本队回来报信,希望李慕云能够提前做好迎敌的准备。 毕竟这年头儿谁也不是圣人,如果到了最后关头,迭刺木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逃回大唐或者把李慕云给供出来。 以上便是李慕云被人找回山寨之后听到的消息,不过还没等他有所表示,跟他一起回来的胖子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完犊子喽,慕云啊慕云,我就说你这样子不行吧,你非说没问题,现在算是彻底完逑了,被薛延陀人盯上了,大家伙儿准备后事吧!” “如果你现在不给老子闭嘴,信不信老子把你挂到城门楼子上当盾牌使!”看着胖子那怂样,李慕云没好气的骂道。 特么闹腾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没看一边于志宁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还特么闹。 胖子被骂的缩了缩脖子,看李慕云一脸认真的表知,知道他这话只怕不假,当下连忙爬了起来,拍着胸口说道:“慕云你放心,别说薛延陀只有三千骑兵,就是有三万,你看胖爷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哎呀卧槽……,你,你特么赶紧给我滚犊子!”李慕云被胖子气的火走益经,尿往上拱,三千就特第吓的坐地上了,还特么三万,吹牛、、逼也不是这么个吹法。 “李渊终于还是看不下去李慕云和胖子的腾闹劲了,知道如果再不说话,保不齐那胖子还得被毒打一顿,于是便清了清嗓子对李慕云问道:好了,你们两个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说说,你到底想怎么应付那三千薛延陀骑兵。” 李慕云再次瞪了胖子一眼,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初派迭刺木出去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别说那些没用的,说重点。”李渊沉声说道。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让他们回来也就是了,到时候把他们都杀了,我就不信那些薛延陀人敢来要尸体。” “杀了?”李渊皱了皱眉头。 “对啊,人头挂城门楼子上。”李慕云点点头。 “逍遥侯你这样做就不怕手下寒心么?他们可是你派出去的。”于志宁在一边早就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现在一听李慕云竟然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将那几百人都杀了,立刻凝声质问。 “呃……,寒什么心?又不是真的死了!”李慕云眨眨眼睛。 “什么意思?你是说……瞒天过海?”于志宁到底也不是一般人,结合李慕云前后所说之言,略一琢磨已经想出了一些门道。 “宾果,答对了!”李慕云甩了一个响指,脸上露出一丝邪笑:“我们随便找些石头或者木头,伪装成人头的样子挂在城门楼子上,远远的估计谁也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对外我们可以宣称一伙突厥马贼进入边境,被我们一举抓住,全部砍了脑袋,相信那些薛延陀人就是长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眼下这个时候与我们做对,就算不信也只能退走。” 于志宁听了李慕云的安排之后,心中已经基本上同意了他的想法,毕竟眼下大唐刚刚灭了突厥,士气正胜。不说薛延陀人手里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劫掠他们人口的就是李慕云,就是有证据,估计也要先琢磨琢磨善自攻击大唐边城的后果。 当然,这些都是正常人的反应,如果薛延陀人派出来的是个二货,那就不一定了,说不定真的能打起来。 想到这里,于志宁皱着眉头继续问道:“逍遥候说的容易,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他们不走又如何?” “简单啊,不走就灭了他们。”李慕云哼了一声,声音渐渐冰冷:“他们来的都是骑兵,骑兵自然不能攻城,若想攻城怎么也要准备一晚的时间,而这一晚便是灭了他们的最好时机。” “嘶……”于志宁被李慕云说的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这小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好重的杀心。 三千薛延陀骑兵,竟然被其视如无物,张口闭口就是要灭了人家,不说他是不是真的有这份实力,就说这份胆识也着实让人佩服。 想到这里,于志宁看了一眼坐在上首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李渊,发现这老头儿的眼中竟然也有一丝欣赏之色。 而此时李慕云也已经将目标换到了前来报信的那个契丹人身上:“刚刚我说的那些你都听明白了吧?一会儿你就回去,相信以你的能力应该能找到迭刺木他们,找到他们以后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再坚持三天,也就是初七那天,只要过了初七,你们随时都可以回来。” “是,小人明白!”那契丹人重重一点头,事关两百多人的生死存亡,他根本不敢有一点马虎,再次重复了一下李慕云的命令之后,便带上了几天的干粮离开了山寨。 …… 契丹人走了,山寨的气氛却显的更加紧张,于志宁也不追着李慕云背书了,只是守在老李渊的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这在李慕云看来应该是两个老头子之间更有共同语言,完全没有想过是于志宁在劝李渊下山回避,毕竟现在谁也不知道薛延陀人领军的是一个二货,若是一个二货估计麻烦不会小,李渊这小老头儿还是回城里比较好。 第一八四章 瞒天过海,还是空城计! 李渊最后还是下山了,不是因为胆子小,而是因为山寨上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全都被李慕云调配到了前线,毕竟他想瞒天过海,但总要防备万一瞒不住的后果。 而偌大的山寨没了人气自然显得十分冷清,这让李渊这个小老头儿觉得十分郁闷的同时,不得不下山回到山阴县‘避难’。 …… 漠北草原,迭刺木两百人的骑兵已经与薛延陀人周旋了近十天,这些天他们几乎都是在马背上度过,一个个早就已经疲惫不堪,如果不是强烈的求生意志,估计早就放弃了。 迭刺木虽然精神头还好些,但也知道自己的队伍坚持不了几天了,如果再这样跑下去估计很快就会出现非战斗减员,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再想回去只怕都难。 想到这里,迭刺木看了眼已经归来好几天的亲信:“你可确定逍遥侯已经准备好了?” “少族长,小人确定!”亲信红着眼珠子点头说道。 这段时间他跑的路并不比其他人少,回山阴县一趟也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精神头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片记得的犹豫之后,迭刺木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既然这样,那我们回去!” “回去?这才两天……”亲信愕然说道。 迭刺木用麻木的脑袋尽量分析着整件事情,最后十分确定的说道:“不,三天时间已经过了,逍遥候三天时间是指从你离开山寨的时间算起,并不是我们碰面之后算起。” …… 有了最终的决定和去向之后,整支队伍立刻像是打了鸡血一般,速度猛的提了起来,向着山阴县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种突然间的变速让跟在他们后面的薛延陀人措手不及,不过两百人的骑兵留下的痕迹并不那么容易掩盖,所以一时间薛延陀人也不是那么着急,甚至那千夫长还有时间休息一下,喝点小酒儿,分析一下情况。 “大人,我们不追上去么?”帐下百夫长见带队的千夫长不紧不慢的样子,不由问道。 “咕嘟咕嘟”,千夫长不淡淡看了那百夫长一眼,再次仰头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酒,长长哈出一口气之后才说道:“急什么,这些契丹人显然是被我们追的吃不住劲要回老巢了,接下来只要我们慢慢跟上去,一定可以将他们斩尽杀绝。”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他们此前一直在跟我们兜圈子,这说明他们的老巢还没有做好迎接大军的准备,而现在却突然加速度离,说明了什么不用我来说吧?” “您的意思是有人在前面给我们设伏?”百夫长到底不是傻子,闻言恍然问道。 “算你小子聪明,还没有一傻到底。”千夫长哼了一声,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然后说道:“另外他们现在离开的方向正是大唐的方向,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大唐在里面搞事情。” “这不大可能吧?大唐如果想要找我们的麻烦大可派大军出关,直接把我们从这里赶走才是。” “不管可不可能,我们都要小心行事。”千夫长酒喝的差不多了,把袋子一收,做了最后的决定。 毕竟是在打仗,他也不敢玩了命的喝,万一喝大了脑子不清醒被人干挺了,那才冤枉。 …… 如果有上帝视角便可以看到,茫茫草原上,一前一后两人只队伍相隔三十余里,呈一条直线疾速向山阴县的方向而来,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此时的边城守将早就已经得到了李慕云的消息,时时刻刻都在注意远方的动静,而在城关两侧的密林中,山寨的小喽啰尽数埋伏在里面,紧张的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这种紧张的气氛已经持续了三天,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众人的神经越绷越紧,眼见如果再坚持一天或两人天只怕没等薛延陀人到来,他们自己就会先崩溃掉。 房遗直和胖子负责的是城关右侧的密林,下手有一百名喽啰,这三天时间小房同志几乎没怎么睡过觉,尽管出来之前李慕云一再对他保证,他这里不会是敌人重点关照的地方,而且敌人是骑兵,根本无法穿过密林来袭击他,但这并不能让房遗直那颗忐忑的心平静下来。 而胖子,这货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等了三天,他硬是睡了三天,看的房遗直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而在他们对面的林子里,则是另外一支由王杰率领的一支百人队伍。 只是与房遗直不同的是,王杰一直在摩拳擦掌,恨不能薛延陀人马上就来,然后他就带着人杀将出去,将敌人打个落花流水。 可事与愿违,李慕云并没有给他杀出去的命令,只是让他在树林里待命,如果薛延陀人来了,就拉那些栓在树稍上的绳子。 城关两侧密林中的队伍都得到了相同的命令,而且他们还要保证林中一只鸟都不能有,这对他们来说又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边关城头之上,守城的是一个校尉,李慕云此时就在他的身边,而李慕云的身边则是银盔银甲手持银色凤头梨花枪的苏婉晴。 “候爷,您,您确定这没问题么?”远处扬起的烟尘已经入眼,这说明有一支骑兵正在向城关接近,校尉紧经的注视着那个方向,口中喃喃说道。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这样问,但紧张之下,还是不由自主的再次问了出来。 “放心,这次只要你好好配合,一定可以让你官升三级,将来混个郎将什么的不成问题。” 李慕云手里拿着一支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的缺了两根毛的羽毛扇,身上套着一件明显不怎么合身的深色长衫,怎么看都有些沐猴而冠的意思,偏偏丫还觉得自己特有文化的样子,弄的苏婉晴都觉得颜面无光。 可是没办法,这货好像是认准了这条道儿,任凭谁来劝都没用,非要说自己是什么儒将,什么武曲星君转世,就跟特么着了魔似的,完全不种感道他的行为在别人看中,就是脑袋被门弓子抽过之后的状态。 第一八五章 来了就不要走了 说话间,那一路烟尘已经离着城关越来越近。 迭刺木看着那紧闭的城门,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心道如果那李慕云不开城门放他们进去的话,估计他们这些人的小命非交待在这里不可。 而就在迭刺木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一声唿哨突然传了过来,接着便身到一个人影从地上跳了起来,对着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马上转向。 迭刺木开始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但等他看清那人的时候才渐渐放下心来,调转方向迎了上去:“陈护卫,原来是你啊。” “废话不多说离,你们马上离开大路,慢一点,跟我走。”陈木顶着一头一脸的茅草,脸上还有两个大包,一边说着一边窜上了迭刺木身边的一骑空马上面。 草原骑兵,经常会一人多骑,契丹人也有这样的习惯,他们每次出任务的时候,往往都会多带上至少一匹备用的战马,以用来长途行军。 当然,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在薛延陀人的追击下逃了这么多天的原因之一。 “陈卫护,你是来接迎我们的?逍遥候爷可安排好了迎敌之策?薛延陀人可是来了三千人马,若是……”迭刺木跟在陈木的后面,有些担心的问道。 但陈木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引着他们进了一片树林,然后绕了一个圈子又向他们来时的方向行去,最后将他们带到了一处洼地:“在这里等消息,如果城头号角声响,我们便冲出去,现在,跟着我去砍树。” 砍树?干什么?要烧饭么?迭刺木不解的看了一眼陈木,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 三十里的距离对于战马来说,不过就是须臾间的事情,但望着前面那并不大的城关,薛延陀千夫长有了那么一瞬间的犹豫。 只要再往前行进里许,那便是大唐的势力范围,自己到底要不要过去?会不会引起更大的战乱? 那只两百人的骑兵已经消失不见,如果不出意外一定是进了关,那就说明……那就说明是大唐挑衅在先,自己只不过是例行追击。 对,自己只不过是例行追击,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是大唐一方先挑起的,和自己有关系。 想到这里,千夫长大手一挥,一马当先的向着远处若隐若理的城关冲去。 此时的城头之上,李慕云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块大石头,放在屁股下面坐着,看着下面三千薛延陀骑兵距离城下越来越近,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片刻之后,薛延陀骑兵已至城下,那千夫长仰头向上看去……嗯,只看到一个没有多少头发的脑袋。 “城上的唐军听着,我们是薛延陀真珠夷男可汗派出的侦骑,旨在抓捕一伙儿劫掠边境的契丹贼人,如果你们识相就快点把人交出来,否则破关之后,屠尽尔等城池!”千夫长看了半天,见城头上的人一直没有说话,只能首先开口。 半晌之后,就在千夫长以为城上的人是聋子,没有听到自己喊话的时候,便听到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从城头传了下来:“笑话,屠尽我的城池,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交不交人,若是不交……” “我交你大爷!” “你……”千夫长差点没被李慕云气的背过气去。 平日里双方打仗虽然也有骂人的,但决没有不到三句话就开始骂人的,而且前下明明大唐的城关处在弱势,他怎么敢对自己如此无礼。 “什么你你我我的,想要攻城只管来攻,看看老子怕不怕你。”李慕云在城头上探出半个脑袋,不阴不阳的继续说道:“别特么用契丹人当借口。” 借口,我借口什么了,刚刚明明契丹人就是逃向这个方向,然后跑着跑着人就不见了,如果不是进了城就特么出鬼了。 抱着先入为主的念头,千夫长执着的认为是李慕云这家伙将两百契丹人给藏了起来,怒火攻心之下便要下令攻城。 而就在此时,他身边的百夫长拉了他一下。 “干什么?!”千夫长有些恼怒的问道。 “大人,情况有些不对,我们好像是中埋伏了!”百夫长的神情显的十分紧张,一边压低了声音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两侧的密林。 “埋伏?”千夫长面色一变,顺着手下手指的方向扭头看去。 只一眼,那张黑脸瞬间就变成的铁青。 却见那两侧深林之中树稍正在剧烈的抖动,但却并不见一只飞鸟,这一情况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林子里有人,而且有大量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让飞鸟不在林中降落,也只有这样才会使树稍抖动的如此厉害。 原来这一切真的是大唐早有预谋的,原来大唐真的是的算拿薛延陀开刀了,自己这一行只不过就是一个引子。 想到这里,面色大变的千夫长不由心中暗暗庆幸。 幸亏刚刚没有急着下令进攻,若是刚刚下令进攻,那么此时可能两侧林中的伏兵已经杀出来了吧,到时候前无去路,后有伏兵只怕自己这三千人全都要变成无主孤魂。 而就在千夫长暗暗庆幸的时候,城头上的李慕云又开口了:“喂,你到底是攻不攻城,莫非还要等个良辰吉日不成。” “我……,小子,你家爷爷今日还有些事情,便不与你一般见识,待我回去禀明夷男可汗,你……” 不等那千夫长把话说完,李慕云的声音再次传了下来:“无胆匪类,老子就说你没有胆子攻城吧!” “谁说的,爷爷刚刚已经说了,今日有事。” “有你大爷的事,区区三千人马,既然到了老子这里,那就乖乖的留下吧。” “放屁,爷爷想走绝对没人能够留下爷爷,不要以为你在树林里面埋伏着人,就一定能够追上爷爷。”千夫长眼见李慕云有了图穷匕见的意思,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挑明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伏兵。 但让千夫长有些奇怪的是,城头上的李慕云竟然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丝毫没有阴谋被窥破的尴尬,反而对身后打了一个手势,然后振振有词的说道:“你以为老子设的埋伏,你真能跑得掉么?来人,给老子发信号。” 第一八六章 骗局 二踢脚这东西本来就是李慕云搞出来的,再搞出几颗自然不是什么难事,纵然不能起发杀敌的作用,但用来报信却是再好没有。 远处洼地中的陈木等人眼睁睁的看着一群薛延陀人过去,但却半晌没有等到李慕云的消息,正焦急间隐隐听到远处城关的方向传来几声如闷雷般的声音,同时还有一片淡绿色的粉尘在半空中随着微风渐渐散开。 “逍遥候发信号了,上马,给老子跑起来!”迭刺木早就在等着那信号,骤然见到了立刻激动起来,一声招呼,已经休息了半个时辰的两百骑兵立刻翻身而起,爬上了拖着不数巨大数枝的战马,随后便纵马跑了起来。 因为距离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因为紧张的关系,三千薛延陀骑兵原本还在好奇那个颗旱雷是什么东西,但很快便有人注意到身后的动静,那飞扬而起的烟尘看起来竟似有万马千军奔腾之势。 就那么一瞬间原本还列队整齐的薛延陀骑兵有了短暂的混乱,费了千夫长好大的力气才压制了下来,随后抬头看着城头上得意的李慕云气极败坏的吼道:“恶贼,你竟然如此算计我等,爷爷就算是作鬼也饶不了你。” “如果我是你就会考虑如何活下去,而不是在那里像个娘们儿一样的叫骂!”李慕云脸上中出显明胜券在握的表情,意有所指的说道。 “放屁,老子们不是孬种,想让老子投降你怕是白日做梦!”千夫长像是看出了李慕云的目的一样,张牙舞爪的吼着,但已经自降一辈的自称,明显表现出内心的恐惧。 “那么你就好好祈祷吧,等那些烟尘到了城下,便是你们的死期了,到时候不要怪本候言之不预。” “本候?你,你是候爷?”千夫长愣了一下。 从下面看上去,那个头发短短的青年怎么看都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存在,可是那一声‘本候’却吓了他一跳。 要知道,大唐这个时代可没有冒充之一说,能够自然‘本候’的,那就一定是有候爵之位在身。 而那青年如此年轻,竟然已经是候爵,这足以说明此人不是一般的‘战士’。 “怎么很吃惊?不怕告诉你,本候早就知道你们这些家伙不老实,表面上臣服,其实心里还有自己的小算盘,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胡,胡说,我们是,是追着一伙儿契丹人来的。”知道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位候爵之后,千夫长连老子也不敢自称了。 “本候可没有看到什么契丹人,只看到你们耀武扬威的喊着要夺我城关!”李慕云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而远处的烟尘却越发浓烈。 “我,我们明明就是追着他们过来的,这怎么可能会错,我,我……” 千夫长一边说一边回头看着那几乎遮蔽了远处天空的烟尘,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能掀起如此庞大的烟尘,人数只怕不在三万以下。 想到被三万人围殴,十打一的情况下估计别说是跑,很有可能万箭齐发之下连跑的念头都没有生起来便会被杀掉吧。 正想着一会儿打起来会如何的时候,又一个百夫长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大人,大唐人有句名言,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在这里战死事小,若是任由上面那小子回头乱说一气,死无对证之下,只怕……听怕所有的责任都要我们来背了。” “你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要投降?”千夫长瞪了身边那个提出建议的百夫长一眼。 “大人,小人的意思是保留实力,我们不如先假意投降,日后找机会回去找可汗报信。”百夫长被瞪的心头一阵狂跳,但还是硬着头皮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嗯,这个借口不错,听上去好像不怎么丢人,千夫长心中微微一动,眼睛不由开始望向城头。 而城头之上,李慕云一直在观察着下面的动静,见那千夫长与手下商量了半天,但是骑兵的阵形却没怎么变,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嘴角微微一挑对下面说道:“怎么样,先好了没有,投降还是死!” “如果我们投降,你能保证不伤害我的手下么?”千夫长被李慕云催促,再也没有时间考虑,迎声答道。 “要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们不反抗,自然就不会有人伤害你们。”李慕云显的不是很急的样子,样上去似乎并不在乎那千夫长到底投降与否。 千夫长顿了顿,闷闷的说道:“那我们如何投降?” “把刀丢到一边,下马,进城投降!”李慕云答道。 “为,为什么要丢掉兵器?”千夫长愣了一下。 “废话,因为老子不稀罕你的那此破铜烂铁,那些破烂就留着那姓苏的混蛋吧,老子不要。” 忍着身后苏婉晴想要杀人的目光,李慕云故意堵气一样的说道。 要知道,苏烈在草原上的名气可是大的很,当初他带着两百骑破突厥牙帐的事情早就已经传的尽人皆知,几可止小儿夜啼。 所以当他一说姓苏的,下面那些薛延陀人立时又乱了一下,几乎在片刻之间便将手里的刀丢了出去,然后又一个个飞快的从马上跳下来,一窝蜂的向紧闭的城门跑了过去。 千夫长试着喊了两嗓子,见已经无力组织,不由也没了主意,回头看看那飞扬的尘土,无奈叹了口气,从马上跳了下来,丢掉武器走向城门。 大局底定!看到城下挤满了求生心切的薛延陀人,李慕云的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身后苏婉晴那满是怒意的眼神却依旧没有放过他,只等他刚刚一回头,那丫头便恨恨的问道:“大哥怎么就混蛋了,你说清楚!” “啊?大哥?你说苏兄?” “对!” “苏兄怎么混蛋了?你,你在说什么?” “你刚刚明明就说姓苏的那个混蛋。” “是啊,我是说了,可,可我没说苏烈兄啊!”李慕云眨着眼睛,十分无辜的说道。 虽然他刚刚的意思就是隐指苏烈的,但眼下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这一点。 第一八七章 完美解决 对于李慕云打死不认帐这一点,苏婉晴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明知道他刚刚说的就是苏烈,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以美目怒瞪。 守关的校尉此时也有些发懵,眼见着事情薛延陀人还在城外等着授降,可这两位小祖宗却在这里打情骂俏,难道现在搞对像都这么不分场合么? 想到这里,校尉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下城准备授降去了。 没办法,现在必须抓紧时间把那些投降的薛延陀人控制起来,否则若是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受骗,这场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毕竟整个城关能打的人加起来也就不到五百,算上外面那些人也就不到一千,这么一点人面对三千彪悍的薛延陀人,估计真打起来一点胜算都没有。 而且为了表现的有底气一些,授降的过程也有许多讲究,首先不能表现的太紧张,必竟有如果有三万大军压阵的话,面对三千人确实不用紧张。 其次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急燥,这样同样会被薛延陀人找到破绽。 如此种种,校尉调动着手下几百名大头兵,先是打开城门,接着便摆出一副生怕外面大队人马过来抢功劳的架式,一个个将那些投降的薛延陀人用绳子穿了绑到一起,最后才将那个千夫长从头到脚捆了个结结实实。 直到此时,那校尉才长长松了口气,派了百来个人出去收拾那些被丢在城下的武器和马匹。 ……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那千夫长终于觉查也出情况有些不对了,尤其是被押上城头之后,看着城关两侧的密林中各出来百十个身着百姓衣服的人,他的脸色变的异常难看,回头恶狠狠的瞪着李慕云:“你敢骗老子?” 结果,丫话音刚落,腿弯处便被人踹了一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的同时,耳中传来一个声音:“闭嘴,候爷面前岂容你放肆。” “骗子,你们大唐人都是骗子,老子不服,不服!”千夫长虽被踹倒,但依旧嚷嚷着,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服,还是被气的。 但就在他最后一个‘服’字刚刚出口的瞬间,眼前黑光一闪,嘴里好像突然多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咬上去‘咔咔’作响,再看垂眼一看,发现自己的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插着一根黝黑的‘铁条’。 “再喊一句‘老子’试试,看看是你的舌头快,还是我的刀子快。”李慕云的三棱军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插进了那千夫长的嘴里,目光中闪动着阴森的光芒。 刚刚受了苏婉晴的气,被掐的整个后腰都紫了,总要找个出气的地方,而这千夫长似乎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那千夫长也感受到了李慕云杀他的决心,理智的闭上了嘴巴。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眼前这个疯子明显与正常人不大一样,若是真的因为一句话被他给捅死了,好像也挺不值的。 李慕云见这货不装犊子了,便把军刺收了回来,对那校尉招了招手:“过来,跟你说点事儿。” “候爷您说。”自从通过王杰与李慕云搭上关系,校尉没少从他这里拿好处,所以某人说出来的话在有些时候甚至比圣旨还好用。 “这些俘虏全是你的了,你一会儿就可以写信往上报军功。” “哎,好,好嘞!”校尉原本对李慕云安排的这个伏击还有些担心,但是现在三千人已经全都被抓住了,自己没伤一个人,他哪里还有刚开始的那种忧心忡忡的样子,一颗脑袋点的飞快,如果不是头盔有带子连着,只怕都能被他给甩飞喽。 但是还没等他高兴完,李慕云又开口了:“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人可以给你,但是东西归我,也就是说,那些战马我全都要拿走。” “全,全部?”校尉也没想到李慕云的胃口竟然这么大。 “对,就是全部!”李慕云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千夫长,随后拍了拍那校尉的肩膀:“做人不要太过贪心,三千人已经足够你把官位往上动一动了,多出来的功劳你要了也没用。” “诺!在下明白了,谢候爷提点。”校尉被李慕云一拍,转瞬间也想明白了,躬身施礼道谢。 便是这样,两人当着那个千夫长的面,完成了分赃的工作,随后那校尉叫来了手下,将那个千夫长带了下去,连同他的三千手下全部看押了起来。 一场在众人看来会引起整个朔州震动的大事就此结束,至于说将来会如何,到时候再说吧! 有些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小打小闹的时候往往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可是等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此前的种种担心便全都化为乌有。 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三千薛延陀人如果直接攻进朔州,那么李慕云这个始作俑者就会成为最大的责任人。 可是现在,三千薛延陀人直接被擒,若是薛延陀再想出兵能就不是三千、五千,而会是三万五万,到了那个时候便是薛延陀犯边,与李慕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至于说,到时候会不会再有人说起他派人去草原打劫,李慕云根本不担心这一点。 因为三、五万人的军事行动,其诱因完全不是打劫这一点可以解释的,所以到时候薛延陀一定有更好的理由,而不是拿李慕云说事儿。 早就已经把事情算计清楚的李慕云带着他的战利品——六千余匹战马,回了山阴县。 一路上不管是房遗直还是胖子,又或者王杰,一个个都是乐的眉开眼笑。 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而且还取得了胜利,心中的那份兴奋是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的。 迭刺木同样很开心,原本他以为这一次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结果没想到,兜兜转转之下竟然不损一兵一卒,硬是把敌人给吓的主动投降了。 这一切都是前面那个年轻的候爵算计之功,从城关上的布置到两侧密林中的布置,最后再到对他们这两百人的安排,无一不体现出李慕云对人心的揣摩已经到了神鬼莫测的程度,这其中如果少算了任何一点,估计最后的结果都会是一场血战! 第一八八章 没有比再撤蛋的事儿了 不过管它呢,最后这份计划成功了,薛延陀人一个都没有跑掉,全部被抓住了,至于以后还会发生什么,那就不是他们需要管的了。 是夜,李慕云带着苏婉晴等人回到了山阴县衙,见到了已经等的有些心焦的于志宁。 才刚刚一进院子,众人就听到老李渊哈哈大笑的声音:“怎么样,老夫说的没错吧,这小子粘上毛比猴儿都精,怎么可能连三千薛延陀人都对付不了。” “寨主英明!”于志宁看着毫发未伤的众人,长长松了口气,对着老李渊拱了拱手。 这半大老头儿这几天吃不好睡不香,生怕边境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万一李慕云失手以至于薛延陀攻入大唐境内,免不了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更不要说李渊这个太上皇还在山阴县,不说这老头儿会不会被薛延陀人伤了,就算是这他掉了一根汗毛,估计自己这一批人都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李慕云是第一个进院子的,自然听清了李渊说的是什么,当下嘿嘿笑着说道:“老爹,还是你了解我,于老师可是一直对我没什么信心呢。” “还不是因为你小子办事毛毛躁躁的,否则志宁怎么会信不过你。”李渊虽然是笑在脸上,但如果说他一点都不担心那是扯蛋,只不过这老头到底是当过皇帝的人,城府深的可怕,等闲之人从表现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而于志宁听到李渊如此说,则是若有深意的看了李慕云一眼,目光中有疑惑,有不解,有欣慰还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过李渊却没想那么多,损了李慕云一句又接着说道:“怎么样,以你小子的本事,应该到少留下了一半的薛延陀人吧!” “嘿嘿,老爹,这次您可是猜错了,薛延陀人来的这三千人一个没跑,全都被我们给俘虏了,而且咱们的人一个都没有伤着。”胖子缩在后面实在是忍不住了,主动跳了出来,得得搜搜的嚷嚷道。 “什么?一个没跑,全都抓住了?” 所谓一石击起千层浪,胖子话一出口,不但使李渊的脸色变了变,甚至惊的于志宁几乎跳了起来。 据老于所知,边境那里的城关最多也就有五百左右的守军,就算是再加上两百契丹人,总人数也不会超过七百,至于说李慕云带去的那些小喽啰,在于志宁看来他们就算十六卫的辅兵都比不上,让他们打仗还不如说是送菜。 可就是这样的一批人,竟然把那些薛延陀骑兵一网成擒,这实在有些超出于志宁的想象。 不过很快,于志宁的疑惑就从胖子的口中得到了解释,这家伙别看身上肉多,口才却不赖,只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讲的是惊心动魄,一波三折,听的一边的衙役目瞪口呆,一副心弛神往之色。 半晌之后,胖子说完了,于志宁才皱着眉头说道:“这么说你们把所有战利品都带回来了?” “对啊。”胖子点点头,眉开眼笑的说道:“六千三百余匹战马,绝对都是好马,转手卖出去又是一大笔钱。” “为什么?为什么不把战俘也带回来?”于志宁问道,不过显然这句话他是在问李慕云。 “我要战俘有什么用?最多能卖点钱,还不如送给边军,至少他们可以用来报军功,大家都不容易,各取所需吧。”李慕云耸了耸肩膀。 关于利益均沾这种事情他是不会说的太透的,边军也有边军的用处,如果这次一点好处都不给边军,天知道下一次他们会不会放进一些‘流寇’或者‘马贼’什么的,到时候他李慕云被人坑了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所以为了防止这一切的发生,李慕云并没有把所有好处都一个人独吞,而是把对他不怎么重要的军功送给了边军,而他则把对边军没什么用处的‘钱财’拿走了。 当然,钱财边军其实也想要,可是他们却没有办法出手,那么多战马留在手里除了被人惦记之外,再也没有一点好处,所以李慕云要带走那校尉也没说什么。 但是李慕云还是低估了于志宁这个老古板,只见这老头儿在听到到他说各取所需之后立刻便沉着脸数落道:“胡闹,这简直就是胡闹,你怎么可以拿军功送人!你这与买官卖官有什么区别!” 什么鬼?我怎么就买官卖官了?李慕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于志宁这老头竟然如此古怪,眼睛一瞪就想与他呛火,但却被老李渊摆手止住:“你们两个都少说几句,小子,你老师这也是为了你好,军功不是私相授受的东西,你这样做的确不对。” “不过老于啊,慕云这小子也是不懂这些所以才会这样做的,你这次也不要与他计较,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下不为例如何?” 李渊既然开口了,于志宁就算是对李慕云再不满意,也没办法多说什么,喝了个诺之后坐回了原处,不过脸上还是带着不快之色。 而李慕云则根本没有在乎,不过就是几千俘虏而已,送给边军换点军功也没啥大不了的。 不过老头子已经开口了,他多少也要给也面子,而且也眼下也不想跟于志宁那老头儿闹的太尴尬,所以便点了点头算是认错。 …… 事情到了这一步,大家闹的都不是很愉快,李慕云便也没了吹牛的心思,于是便琢磨着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毕竟老李渊和于志宁现在把他原本住的地方给占了,想要休息就需要另找地方。 而就在这时,李渊这小老头儿又开口了:“对了,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向府城汇报。” “还能怎么报,就说薛延陀人犯边,被边军尽数消灭就好了,说的太多麻烦。”李慕云叹了口气,心说一边的那么于老头儿听到这么说一定又会跳起来。 事实证明,李慕云猜的并没有错,于志宁在听到他的解释之后心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扯蛋,第二个想法就是没有比这个更扯蛋的了。 第一八九章 再接再厉 于志宁是读书人,所以有些在武人眼中很正常的事情,在他看来就是完全不能接受。 所以李慕云这种欺上瞒下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欺君,是绝对要不得的,李世民既然把他放在教导某人的位置上,那么他就必须尽职尽责的完成任务。 于是乎一场辩论就此拉开序幕,老于执着的认为李慕云必须老实交待这次事情的经过,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于老师,陛下是很忙的,您不觉得我们只要让陛下知道事情的结果就可以了么?至于事情的起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没输!” “非也,逍遥候此言差矣,所谓君子之道首在一个信字,若是满口谎言,失了信用何谈君子。” “君子不君子的我不知道,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正经,否则就算全天下都承认我是君子,可是治下百姓却饿死无数,我个人是不是君子又有什么用?” “《礼记·大学》有言: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一直于志宁叫书袋,李慕云立刻头大如斗,连忙打断他说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嘛,我懂,不过这和我有啥关系?我又不想平天下,我又不懂治国,半年多以前我还是一个家徒四壁的死宅,您跟我说这个是不是有些早了?” 半文半白夹杂着一些后世的习惯用语,于志宁瞬间被李慕云说的一阵发懵,理智让他认为做为臣子就要对皇帝负责,自然不可以有欺瞒这样的行为。 可是潜意识中,于志宁不得不承认,李慕云这货的确是个土鳖,你根本没有办法用正常的好与坏来衡量他。 就像他刚刚说的一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治下百姓,这一点于志宁是承认的,在县里待着的这几天他也没有闲着,走访了一些地方,查了一些县里的资料和帐目之后发现,李慕云并没有在其中贪腐过任何一文钱。 所有抢来的东西卖出去之后,不是用来打点关系,就是改善民生,甚至连为自己做一套官服的钱都没有留。 从这一点来说,李慕云当得上一个好官,是一个良臣! 可是再一想到这家伙欺上瞒下,明明是他引来的敌人,结果他却非要说成是薛延陀犯边,而且拿军功送人,这种行为在于志宁看来就是典型的弄臣,纵百死亦不足以平民奋的那种。 如此矛盾的一个人让于志宁头大如斗,想弹劾他吧,又觉得如果把他弹劾掉了有些可惜,毕竟能在半年内把一个县搞成一个州的官员,在大唐屈指可数。 可是不弹劾他,老于又觉得对不起皇帝交给自己的任务,没尽到一个老师的责任。 想到这里,于志宁长长叹了口气,决定再给李慕云一个机会:“逍遥候,既然刚刚寨主已经说了此事下不为例,那么老夫也不便在这件事上置喙,一切……你看着处理吧。” “谢谢于老师,我就知道您老心善,不会和小辈为难,这样,明天弟子亲自下厨,给弄整治一桌好菜……” 李慕云不说还则罢了,结果一说下厨,老于又炸毛了,拿着‘君子远包厨’又把他一顿暴训,整的李大杀手彻底没了脾气。 …… 便是这样,山阴县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而因为有了这次的教训,李慕云也没有再派迭刺木去漠北。 不过与以前稍有不同的是,李慕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于老头儿就像是一个最严厉的‘牢头’一样,把他看的死死的。 每天只要他的行为稍有差错,立刻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搞的李慕云只觉得了无生趣。 坐在有坐相,不能跷二郎腿;走在走的样子,不能随风摆柳像个流氓;说话也要有礼貌,不能开口老子,闭口老子;衣服不能穿的太过随意,要注意搭配,要符合三品官员的气质……。 事情到了眼下这个程度,李慕云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老于就是李世民派来玩自己的!又或者李世民受不了这老家伙了,所以才把他派到了山阴县。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那老头儿倔的可以,如果不按他的要求去做,不好意思,你就啥也不用干了,否则就只能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这是于志宁的原话,考虑到这个半大老头儿平日里的一表现,李慕云知道这老货弄不好还真能干出一头撞死的事儿来。 便是这样,李慕云的行为一下子收敛了不少,每天除了按照他的要求背书之外,还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 这一日,李慕云在距离寨子不远的地方钓鱼回来,正巧看到于志宁和李渊两个老头儿坐在寨子里新建的一座凉亭里下棋,心情大好之下忍不住凑了过去:“哎哟,您二老好兴致,这下棋呢?” “废话,不是下棋难道是数棋子呢。”李渊这老头儿显然是要输了,说话间火气极冲。 李慕云早已经对这老头儿的行为见怪不怪,耸了耸肩膀蹲到两人旁边的石凳上观战,结果刚一蹲上去,就被于志宁瞪了一眼,吓的他连忙跳下来危襟正坐。 没办法,于志宁这老头子爱讲古,若是惹得他开口,怕是没有半个时辰停下不来。 稍稍看了一会儿,根据两个老头儿落子的速度来看,李慕云便已经看出老李渊只怕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了,不由摇头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两人,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想起一首词,于是便缓缓念道: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首《临江仙》本是李慕云无意中想起来的,但只开头一句便引起了于志宁的注意,等他念叨完了,却见那半大老头儿把手里棋子一丢,哈哈大笑道:“好词,果然好词!慕云,这词作的不错,只望你以后莫要自满,还要再接再厉!” 再接再厉?这是觉得自己抄的词少了?鼓励自己接着抄的意思么? 李慕云眼中闪过一抹尴尬,犹豫间嘴角抽了抽说道:“那个,这,这不是我写的,是抄来的!” 第一九零章 山阴县的消息 长安,太极宫。 伟大的帝国主义头子李世民陛下,正在享受着日复一日的桑拿活动,御书房里摆了四个冰盆,可依旧是热的汗如雨下。 太极宫地势的关系,每到夏季就会进入一年中最难熬的季节,潮湿、闷热乃是常态,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后来才会有大明宫的出现。 当然,历史上说,大明宫是李世民给自己老爹李渊建造的宫殿群,可事实证明,在大明工破土动工的时候,老李渊就已经不行了,等到建好,李世民自己的都挂了不知道多少年。 所以这其中的门道倒底是什么,现在只能凭着后人的臆想来判断,不过最关键的因素,作者菌还是觉得是太极宫地理位置不佳,所以才会有修建大明宫的念头萌生。 书归正传,却说李世民正在痛并快乐的享受着大明宫的闷热,一封来自一千八百里外的红翎急报让他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薛延陀人的胆子还真是大到极点了,擅自进入原本属于突厥的领地不说,现在竟然还敢派兵入侵大唐,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说来也是自己的手下争气,竟然略施小计,就把那些薛延陀人骗的团团转,不伤一兵一座便将那三千来犯之敌全部生擒,说来出不算是丢人。 “陛下,您不觉得此事有些奇怪么?薛延陀真珠夷男刚刚受封,就算是再蠢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在边境挑起争端吧?”房玄龄身为宰相,这红翎急报正是他亲自送来的,等到李世民将那急报放到一边之后,他才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 红翎急报,一般传递的都是最重要的消息,可消息再重要,也不可能直接送到皇帝手里,毕竟在很多时候皇帝陛下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可能随随便便是个人就能见。 所以,当有红翎急报出现的时候,往往会第一时间送到中书或门下,也就是传说中三省六部中的三省,而后由三省的最高长官,也就是宰相或者叫仆射根据事情的重要性来决定要不要送给皇帝看看。 而这一次由山阴县递交的红翎急报其实说来是不用呈给李世民的,必竟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薛延陀也没有后续的兵力继续跟进,最多也就算是边境冲突。 可是大家不要忘了,房玄龄的儿子房遗直可还在山阴县呢,这让老房不得不考虑万一薛延陀人会有大动作的可能性,所以他才会急急忙忙的跑来找李世民,将这份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战报交给了这位帝国主义头子。 而李世民面对房玄龄提出的问题,只是轻蔑的一笑:“薛延陀人的确不会擅自挑起边境冲突,这其中一定有别的原因,但不管原因是什么,真珠夷男一不向朕说明情况,二不派人与边军沟通,这便是他最大的错误!” “那陛下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理此事?”房玄龄见李世民已经对事情有了自己的猜测,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略一低头询问起接下来的安排。 毕竟一下子没了三千人,薛延陀就算是再怂也不可能就此善罢干休,接下来必然会有一番动作才是。 李世民对此也有自己的打算,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派唐俭走一趟吧,让他去问问真珠夷男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派兵冲击边境。” “诺!”房玄龄应了一声。 “还有,边军那边也要做好迎战的准备,万一事有不皆,就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把薛延陀人给朕拦在漠北。” “诺!”房玄龄再次应道。 安排好了这两件事情,李世民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啧了一声说道:“玄龄啊,那个李慕云现在在忙些什么?你知不知道?” “回陛下,逍遥候这段时间好像在鼓捣一种叫水泥的东西,听说是什么修建城墙的利器,还有就烧制焦炭,说是准备炼钢,这些都是前段时间犬子来信的时候说的。”房玄龄想了想说道。 “准备炼钢?难道这小子还真有提高钢铁产量的手段?”李世民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当初李慕云向他保证五年提供五十万斤百炼钢,老实说,李世民当时听完是很高兴的,但理智上却在告诉自己,这种事情并不可能,毕竟一个小小的县城,怎么可能比得上整个大唐的力量。 况且长孙无忌家里就是做钢材生意的,平时闲聊聊到这件事情的事情,那头老狐狸对五年五十万斤百炼钢的事情完全就是嗤之以鼻,认为李慕云就是在吹牛。 可当李世民听房玄龄说起山阴县准备炼钢的时候,一颗已经失去希望的心又再次砰然。 “陛下,是否能提高产量臣亦不知,不过据遗直信中所说,那日逍遥候曾亲自指导一位县里的普通铁匠用两天时间打造出一把横刀,试刀之时一刀斩断百炼横刀,而那把横刀却只是崩了个口子。”房玄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基本上说了一下,他相信自己那个老实的儿子应该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骗自己。 要知道,大唐的百炼横刀可不是一般的刀能比的,一把刀往往要经过很多道工序,历时数十日方能有成,虽然不能与古时的那些名刀名剑相比较,但总的来说已经是当时世界领先水平。 可就算是这样,却依旧被用时两日打造出来的横刀给砍断了,这足以说明李慕云的确是有些实力,至少在铸刀的能力方面并不差。 而就如同房玄龄相信自己的儿子一样,李世民也相信房玄龄的判断,所以当他听说用时两天打造出来的刀竟然能砍断百炼横刀的时候,眼中立刻射出一道慑人的话寒光,口中喃喃说道:“想不到,那小子竟然真的有如此能力,现在朕突然对他有些信心了。” 是的,李世民现在的确有些信心了,甚至他决定,就算李慕云在五年之内没有拿出五十万斤百炼钢也无所谓,只要他能造刀就可以了。 第一九一章 李慕云的未来 看到李世民心情似乎有所好转,房玄龄低头沉思一下,然后说道:“陛下,这红翎急报中有一点小小的漏洞,不知……”。 “你是说为何只有俘虏,却没有物资对吧!”李世民哼了一声:“估计这又是李慕云那个小子搞的鬼,不过算了,看在他还算是务实,没有忘了五十万斤百炼钢的事情,朕就不与他计较了。” “陛下大度!”房玄龄微一躬身,小小的拍了一记马屁。 李世民被拍的舒服,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好啦,如果没什么事情,玄龄便去办事吧,薛延陀的事情不是小事,你要好好处理。” “诺,臣知道了!” …… 接下来一段时间,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关于薛延陀犯边事件的说明,被送到长安,说法也都大同小异差不了多少,这对于房玄龄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轻轻松松便将事情给处理了。 因为有李世民的命令,兵部虽然对李慕云扣下六千余匹战马的事情心有不满,但最后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从战报来看,军方其实这次的事情成根本没出过什么力,能得到三千战俘的功劳已经算是白捡的,若是再要战马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唐俭自从上次灭突厥之战以后便被调到民部,终日无所事事,钱财方面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他所擅长的,加上这个民部尚书又是个得罪人的差使,所以他也不怎么上心。 现在李世民再次派他去漠北反倒是合了他的心意,二话没说便带着人出发一路向朔州而去,打算在出使之前先了解一些情况再说。 …… 而此时的山阴县,也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炼钢前的准备工作。 王唯一答应了李慕云的条件,通过王家的势力铁矿石正源源不断的送进县里。 而有了这些矿石,李慕云炼钢的计划也开始提上日程。 炎炎烈日下,河边的小高炉正冒着滚滚浓烟,一批又一批民夫挑着担子,将与焦炭混到一起的铁矿石从小高炉上面的口子里倒进去,纵然热的汗流浃背也毫不停歇。 李慕云手里拿着由钟铁匠亲手打造的铜皮大喇叭,不断的给那些民夫加油打气,顺便还不忘了指挥工作。 “慕云,不行啊这边的火烧不起来!”王杰光着膀子,身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急吼吼的从小高炉的另一边跑过来。 “烧不起来就用风箱鼓风,老子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里面的火必须全都烧起来。”李慕云看都没看王杰一眼,只喊了一声之后便又看向另一边的胖子:“胖子,你特么是不是傻了,老子让你准备的石灰呢,在哪儿呢。” “就在你身后,别烦老子,老子也很忙!”胖子正在指挥着一群人往一个高炉的进气口加装风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吼了回来。 毕竟是第一次炼铁,而且还是如此大的规模,别说山阴县,就是整个大唐也没人有过经验。 所以李慕云他们几个小年轻几乎忙的脚打后脑勺,就算是这样依旧还是干了这样忘了那样,完全就是顾头顾不了尾。 李渊和于志宁远远的坐在河边,看着李慕云带着王杰、房遗直、胖子他们在那里心活,十分不厚道的笑着。 “志宁,你觉得朕这个义子如何?”身边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李渊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腰背挺的笔直,淡笑着对于志宁问道。 “太上皇,逍遥候浑金璞玉,将来会是什么样子老臣也难以判断,不过观其行为,老臣认为此子若不走上邪路,当可为大唐栋梁!”于志宁这话说的没有丝毫犹豫,纵然他平日里对李慕云百般挑剔,但那也只是恨铁不成钢罢了,现在面对老李渊,没任何顾忌的情况下他也不介意坦露一下心中的真实想法。 李渊听了于志宁的话之后,脸上笑容愈发浓了些,咂咂嘴说道:“在朕看来,这小子脑子好使,若为武将当下不于李绩,若为文臣则不下于房、杜。只是……只是这小子惫懒的紧,你别看他现在忙成这个样子,其实中心思想还是为了让自己过的舒服一些,否则他才不会如此卖力。” “啊?这……”于志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万万没想到李渊会对李慕云做出如此高的评价。 “怎么,不信?”李渊淡淡看了于志宁一眼,随后说道:“朕这一双老眼虽不敢说能看透一切,但总的来说看人还是很准的,可就算如此,朕与此子接触了半年多,却依旧看他不透。” “你说他聪明吧,有些事情办的其蠢如猪,就拿二小子那把剑来说吧,他竟然会用五十万斤百炼钢换一次使用那把剑的机会。” “可是你说他蠢吧,这次设计埋伏薛延陀人的例子就可以明确告诉你,这小子算计人的能力并不比李绩差,而且老夫认为李绩在二十来岁的时候还达不到他现在的能力。” 李渊这些话像是在对于志宁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于志宁听着老李渊的评价,人也陷入深思。 李渊在观察李慕云,而他这段时间同样在观察李慕云,而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自己这个学生有着超乎寻常的领悟力,很多东西他只要一说,这个学生立刻就能举一反三的与现实中的某些事情联系上。 这种学习的能力让于志宁又是惊喜又是担心,因为如果照这样下去,他最多只能再坚持半年,半年之后他将教无可教。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小子其实什么都知道,就是特么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一点让于志宁恨的咬牙切齿,不过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个老头儿就这样坐在河边,呆呆看着不远处热闹而繁忙的工地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不过知觉中半个时辰便已经过去,远处嘈杂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的声音。 第一九二章 出铁了,尴尬了 出铁了,真的出铁了,经过近一个多时辰的熔炼,铁矿石被焦炭的高温所融化,其中一部分杂质与石灰融合变成一种钙质成份,另外一部分纯铁则变成铁水,混合着炉渣慢慢流到下方的出铁口处。 这个时候经过人工的分离,把铁水上面漂浮的那些炉渣从另一个口子抛出,余下的纯铁水则从打开的出铁口被放出。 这是钟铁匠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铁水,大致估计冷却之后应该不少于千斤左右的份量,也就是说这个小高炉每两个时辰便可出铁千斤。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不说百不百炼钢,就算是烧出来的都是生铁,那么一天下来少说也有五千斤,一年下来便是一百五十万斤往上。 一百五十万斤啊,大唐一年的生铁产量才有多少?百万左右吧? 兴奋之类的词语已经不足以表达此时小高炉附近这几个小年轻的情绪,如果不是还有理智存在,估计一个不好都可能会有人跳进炉子里把自己给祭了天。 李渊和于志宁听到众人的欢呼先是一愣,接着便派了陈火过去看看情况,结果陈火那家伙一去不复返,过去之后也跟着加入歇斯底里的狂欢,好半晌似乎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撒开腿跑了回来。 “太上皇,于大人,出铁了,看数量怕不是有千斤之多。”陈火的脸上满是兴奋过度的神情,一句话几乎是用喊出来的,如果不是距离那边正在炼铁的众人太远,听怕李渊的神秘身份非暴光不可。 不过,现在谁还能顾得上这些呢,两个时辰出铁千斤这个概念已经吓到了李渊和于志宁,这两个老家伙可不是钟铁匠那个白痴。 他们知道,眼下这只是一个小高炉的产量,如果再建九个这样的高炉,那么钢铁产量立刻就会翻上十倍。 这,这简直就是神迹! 于志宁尽管是士族出身,有些看不起那些匠人,觉得李慕云亲自参与到炼铁这种低贱的工作中有些丢了自己的面子。但这半大老头儿在听到出铁的数量之后,已经把这种歧视抛到了九宵云外,眼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 小高炉的边上,众人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李慕云已经回过神来,踢了胖子和王杰一人一脚:“特么还愣着干啥,还不往炉子里继续加料,一会儿温度降下来了,这炉子就废了!” “废了?为什么?”亲手炼出一炉铁水的王杰并没有意识到炉温冷却之后的问题,挠了挠后脑问道。 “别管为什么,总之快点把料加进去,让炉子保持现在的温度不要降下来,其他的事情等晚上回去再说。”李慕云并没有为王杰解释什么,只是催促他快一点,而一边的胖子已经跑到一边去招呼人手去了。 “慕云,这情况不对啊,你最好能控制一下产量,如果再这样炼下去,只怕用不了三天,那些矿石就被你给用光了。”房遗直眼下充当着智囊的角色,经过刚刚的兴奋过后,恢复了理智很快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拉着李慕云离开噪杂的人群,指着远处的矿石堆说道。 “前几炉先这样吧,大家都很高兴,让他们兴奋一下,等烧过两炉之后,把产量降一半下来。”李慕云在房遗直的提醒下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揉着下巴看了看正在指挥工人不断往小高炉的投料口里装料的王杰和胖子说道。 “一半也不行啊,必须再降一半。”房遗直摇了摇头:“这些原矿我们可是存了近半个月,你六、七天就给用光了,接下来怎么办。” “先这样吧,派人去府城催一催,看看老王头儿能不能把运量加大。”李慕云咂咂嘴说道。 “我觉得不大可能,不说矿山能不能开采出那么多的原矿,就算是能采出来,运量增加后费用也会相对增加,王家又不是傻子,应该不会干这样的蠢事。” 李慕云摇摇头:“五十万斤铁料的原矿而已,两百万斤顶天了,有了这个限额总运费就是一样的,和每天运多少矿石过来没有太大的关系,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回头我让王杰再跑一趟府城。” 房遗直对算学一道并不精通,但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听完李慕云的解释点头说道:“行,那你看着办吧,反正你注意一下存量。” …… 敲定了与王家沟通增加矿石运量的事情之后,李慕云便无所事事的到处蹓跶,不多时便跑到了河边,凑到了两个小老头儿的跟前,调侃着说道:“您二位当真是悠闲,也不过去看看。” “老夫又不是傻子,怕热不死自己么?”李渊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嘿嘿……”李慕云尴尬的笑笑,不顾形象的往老李渊身边一蹲:“其实您老还真应该过去看看,那铁水流出来的时候挺壮观的。” “不看,没意思!”老李渊继续摇头,不过这老头儿看着李慕云的眼神有些奇怪,让人觉得这老头儿就是在看笑话。 最后还是于志宁比较实在,瞪了一眼很没形象的李慕云,然后说道:“慕云啊,老夫看你们刚刚炼铁发现一个问题,不知道你发现没有!” “什么问题?”李慕云不解的问道。 “你不是把所有炼出来的铁都弄成了一整块吧?” “昂!对啊!”李慕云点点头。 “果然如此!”于志宁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兴灾乐祸中的老李渊,又看了看李慕云,半晌才缓缓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那么大的一块铁,你下一次要怎么锻造?” 下一次怎么锻造?不就是……,卧槽,好像特么真的把自己坑了。 要知道,大唐可没有后世那么多的切割手段,一千多斤的大铁坨子放在哪,就是李世民来了估计也没有办法从上面弄下一小块儿来。 这特么不是一般的尴尬好么,因为就算是他有能力锻造一千多斤的铁块,但却没有人能使一千多斤的兵器,也就是说这东西弄出来就是一个废物,嗯……还是一个很大的废物。 第一九三章 困难 可废物归废物,李慕云终究还是没有把那块铁坨子丢掉,纠结良久最终还是没有改变主意,依旧按照原来的方式继续提炼下去。 李渊和于志宁两个老家伙对技术方面的东西并不了解,见他死不悔改便也由他去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铁水逐渐凝固,最后变成了一个硕大的铁块儿由工人们自地里刨出来,抬到一边,而小高炉里面则再次流出铁水,流处刚刚空出来的容器之中。 便是这样,一天之后,四块又大又笨的铁坨子被熔炼出来放到了一边的空地上,工人们已经熟悉了如何使用高炉炼铁,李慕云和王杰他们才有机会离开那个差不多可以烤死人的高炉。 “慕云,这东西怎么弄?是不是太大了?”房遗直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拉过李慕云悄悄说道。 “一会儿看看在说,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次炼出来的应该只是些生铁,这东西脆的很,用大锤应该能砸开。”李慕云眨眨眼睛,看了看河边还在看热闹的两个老头儿,心里就是一阵不爽。 “这东西能砸开?这可是铁的!”房遗直并不知道李慕云在白天的时候已经被两个老头儿提醒过,听他说砸开,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能与不能试试不就知道了。”一边说着,李慕云一边抄起大锤(为什么会有一把大锤呢),也不顾烫脚,跳上刚刚被抬过来的铁块上面。 “哐……”的一声,锤子砸到铁坨子上面,李慕云只觉得两手一阵发麻,不过他根本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手的上面,而是低头向刚刚锤子与铁坨子接触的地方看了过去。 果然,生铁这东西就是脆,一锤之下竟然有了一丝的裂纹,这足以说明他此前的想法是对的,同样也证明想要偷懒是不行的。 正所谓高炉炼铁,平炉炼钢,李慕云原本想要试试偷工取巧之下是不是可以炼出钢来,但现在一看,似乎根本不可能,平炉的建设工作看来也要提上日程了。 正想着,李慕云只觉得身边多出一个影子,接着就听到胖子的声音:“大爷的,真的砸裂了,这东西还是钢么?” “这应该是生铁,不是钢,钢不会这么脆!”钟铁匠虽然不是什么大匠,但一些铁匠的基本知识还是有的,所以只看了一眼便有了判断。 “不是钢?那,那咱不是白忙活了?”胖子喃喃问道。 “那倒不至于,就算是生铁也有生铁的用处,就我所知,咱大唐就算是生铁也没有这么大的产量。”房遗直站在一边,捏着下巴皱眉说道。 原本他也是以为这一炉炼出来的就是钢,现在看到是生铁多少有些失望。 不过他到底是老房的儿子,对大唐的一些情况还是了解的,知道大唐一年的铁产量其实也不过就是百万斤左右。如果按照现在这种出铁的速度,其实也不算是失败,最多算是没有达到理想中的程度罢了。 “现在问题不在于这里,而在于我们现在的原料不够了。”李慕云从铁坨子上面跳下来,打断众人的讨论,顺便将目光投向王杰。 “看我干啥,矿石又不是我挖出来的。”王杰本能的感觉大事不好,可刚刚解释了一句就被李慕云‘无情’的镇压:“矿石不是你挖的,但却是你家的,所以增加运量的事情就靠你了。” 王杰的一张俊脸瞬间变成了苦瓜色,急赤白脸的说道:“不是,这和我有啥关系,我……”。 “你一定会完成任务的,去吧!”胖子这时也从铁块上跳下来,大咧咧的在王杰肩膀上拍了拍:“再怎么说那也是朔州刺使也是你大爷,这点面子还是会给你的。” 王杰被胖子说的张口结舌,半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达成了与李慕云和解的目的,王唯一果然没有食言,重新将王伯当一家列入族谱之中。 虽然王杰并不认为做王家族人有什么好,但他老娘东方玉梅却不这样想,不管他说什么都要让他认祖归宗,所以朔州刺使便成了他的亲大爷。 可是话说回来,亲大爷是一回事儿,增加运量又是另一回事儿,世家眼中亲情与利益那绝对是分开算的,就算是亲兄弟都要明算帐,更何况王杰这个侄子。 所以当王杰拍马赶到朔州见到王唯一把目的一说立刻被顶了回来:“这不可能!小杰啊,不是大伯不帮你们,实在是这件事情超出大伯的能力了。” 王杰虽然知道机会不大,可是被拒绝之后还是有些想不通,脸色难看的问道:“为什么?” 王唯一并没有因为王杰的态度而有任何生气的表现,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后问道:“小杰啊,你只知道供应给李慕云的铁矿是咱们家里出的,可你知不知道,那些铁矿都是从哪里来的?” 王杰没有说话,他当然不知道那些矿石是从哪里来,不过他相信王唯一会告诉他。 果然,王唯一没有让他失望,短暂的停顿之后说道:“那些矿石都是来自岚县,析州的岚县,那并不是咱们一家的生意,这已经越界了。” “而且还有一点,你们山阴县这段时间吸收了大量的人口,已经引得周围十八府联名弹劾,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会不记前嫌的加大对咱们朔州的供货量?” 听完王唯一的解释之后,王杰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如果是绿林道儿上的事情他还略懂一些,可是这官场上的事情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所以这一次的朔州之行完全以失败而告终,王杰灰溜溜的被王唯一打发回了山阴县。 而等他离开之后,王唯一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逍遥候,我王家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好拿,如果没有那份能力,可是会被撑坏胃口的!所以,展示一下你的实力吧,希望你不要让老夫失望,否则在族中老夫也没办法一力保你了。” 第一九四章 御弟哥哥 山阴县县衙,李慕云起了个大早,狠狠在胖子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之后,无可奈何的披衣下榻,抓起放在一边桌上的书,来到了院子里。 李渊这老头儿因为在山上住习惯了,硬说县衙里空气不好晚上睡觉憋得慌,所以在昨天下午便收拾了东西回山寨了。反正那些薛延陀人已经都被抓到了,县里也没啥大事儿,索性李慕云也没有拦他,便让安排人护送他回去了。 只不过李渊虽然回去了,可于志宁那老头儿却留了下来,非要监督李慕云读书。这个决定让本来就不大的院子变的拥挤不堪,为了给于志宁腾出一个休息的房间,最后只能李慕云跟胖子睡一个房间。 然而李慕云真的是低估了胖子,这家伙晚上睡觉打嗝放屁不说,还特么说梦话,这对于本来睡觉就十分警觉的李大杀手来说,简直就是灾难性的一晚,所以天刚蒙蒙亮便爬了起来,把整个房间让给了正在娶第八房小妾的胖子。 “今日不错,竟知道用功了。”小院里,于志宁早就已经醒了,看样子似乎在晨练,见到李慕云拿着一本书出来,满意的点了点头。 “于老师这套拳法看着好生眼熟,不知叫个什么名堂?”李慕云先是恭恭敬敬的给于志宁施了一礼,而后才上前问道。 没办法,这老头儿倔的要命,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李慕云如果不按他的要求做,免不了耳朵还要受苦。 “这是五禽戏,传自三国时期的神医华佗,乃养生之秘法!”于志宁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的在打拳,口中为李慕云解释,末了还不忘劝导他也学学。 要知道,五禽戏这东西其实在后世早就已经绝版了,流传下来的也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所以李慕云才会看着眼熟,但却叫不上名字。 可好奇并不等于要学,知到了名字之后李慕云便对猴子一样的于志宁失去了兴趣,摇摇头说道:“您这个只适合老年人,暮气沉沉的,不学!” 什么叫只适合老年人?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于志宁险些被气的背过气去,狠狠瞪了李慕云一眼骂道:“你这厮当真不学无术,朽木不可雕也!” 不可雕就别雕了,正好也可以让老子消停几天!李慕云暗中撇撇嘴,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而就在于志宁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侧厢房的门被打开,已经收拾停当的苏婉晴一身利落的打扮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正在晨练的于志宁,便打了声招呼:“于老师!” “唔,是婉晴啊,起的很早啊,比那臭小子勤快,好,好啊!”于志宁一见苏婉晴,立刻换了一副脸色,将重女轻男的态度表现的一览无余,弄的李慕云好不尴尬,心中暗道:明明是老子先起来的好吧,怎么就她比我勤快了! 不过这些李慕云最多只能想想,却不敢说出来,一个于志宁就已经让他苦不堪言,若是再加上一个苏婉晴,那日子可就真没法过了。 …… 过了片刻,于志宁终于是晨练完了,由身边老仆递上布巾子,将额头冒出的汗水擦干后对正在发呆的李慕云问道:“昨日的书可背熟了?” 李慕云显然是在走神,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说道:“啊?哦,背熟了!” “研究学问在于持之以恒,不可三心二意,如你这般……”于志宁显然是对李慕云一早起来就走神的状态很不满意,‘咔咔’的就是一顿说教,弄的某人好不尴尬。 不过就在此时,救场的人终于来了。 只见外面扫地的老苍头儿一步一颠的走了进来,歪歪扭扭的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候爷,外面来了一个和尚,说是想要见您。” “和尚?见我?现在?”李慕云眼睛瞪的溜圆。 “是的。”老苍头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知道他想干什么不?” “不知道,但看上去应该不是化缘的。” 废话,从古至今老子也没见过化缘化到官府的!李慕云心中吐槽,正打算让老苍头儿将那和尚赶走,却发现一边的老于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于是连忙对老苍头儿说道:“如果不是化缘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你还是把他请进来吧,客气些,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哎!”老苍头估计也是给那和尚保证了什么,见李慕云答应见那和尚,连连点头屁颠屁颠的出去接人了。 …… 片刻之后,老苍头儿又回来了,身后果真跟了个和尚。 光光的脑代,一身灰不拉叽的袈裟套在身上,脚下一双快要磨破的僧鞋,全身上下除了那张脸还能看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几位施主!”刚一见面,那和尚便双手合什,施了一个佛礼。 不过李慕云却摆摆手:“不是,你先等会儿,我还没确定在布施你呢,所以可不是什么施主。” 那和尚听了李慕云的话之后倒也没生气,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候爷肯见贫僧便是施舍,所以在贫僧眼中,候爷便是施主。” 李慕云刚想再说什么,一旁的于志宁已经拦住了他:“慕云不得无礼,这是玄奘上师!” “谁?”李慕云陡然间一个机灵,声音高了不止一个八度。 “法师玄奘!”于志宁瞪了李慕云一眼,也不知是在怪他刚刚无礼,还是在怪他大惊小怪,总之瞪完他之后便对那和尚还了一礼:“法师别来无恙?” “于施主,一别经年却还记得贫僧,贫僧惭愧。” 惭愧个毛啊,玄奘啊!唐三藏啊!大名鼎鼎的御弟哥哥啊! 李慕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机会见到唐三藏本尊,一时间脑子里满是女儿国国王! 呸呸呸!想什么呢!李慕云摇了摇头,探头向那和尚身后看去,见半晌无人再进来,不由纠结的问道:“御弟哥哥,不,不是,那个,大,大师,对大师,您是自己来的?” 第一九五章 何必西天万里遥(上) 和尚用看二B的眼神看了看李慕云,可能是考虑到他候爵的身份吧,想了想说道:“贫僧的确是一人来的。” “一个人来的……一个人……”李慕云喃喃嘀咕了几句,又上下打量了几眼那和尚。 这和尚年龄不大,看上去应该不超过三十岁,细皮嫩肉白白净净倒是与《西游记》里的那个唐僧差不多。 不过这扮相那可就是相差悬殊了,一点也没有御弟的样子,没有毗卢帽,没有九锡禅杖,也没有锦襕袈裟,看上去就和一般的苦行僧没啥区别。 “施主为何如此打量贫僧?莫非贫僧有什么不妥之处?”玄奘被李慕云一直打量着,心中不解,故而出言问道。 “法师不要见怪,劣徒顽劣,脑子里总是想些奇怪的东西,来来来,请坐!”于志宁也不等李慕云说话,主动站了出来,将玄奘请到一边聊了起来。 “慕云,这老和尚是谁啊?”苏婉晴见于志宁和玄奘聊的愉快,不由好奇的捅了捅李慕云。 “一个心有大志向,同时敢于挑战自我极限的人!”李慕云喃喃说道。 “你认识?” “不认识,但是听说过。” “那给我讲讲呗。” “说不得,说不得!”李慕云把头摇的飞快:“当着人家的面讲人家是非岂是君子所为!” “有什么说不得的,你还怕这个?”苏婉晴看了一眼聊的正高兴的于志宁和玄奘,皱了皱鼻子。 “别的不说,我只给你说一条。”李慕云鬼鬼祟祟的四下打量一眼,装成很小心的样子,然后对苏婉晴说道:“我听人讲,这和尚前世乃是西方佛祖的二弟子金蝉子转世,十世修行的高僧,常人如果能吃他一口肉便能长生不老!” 李慕云虽然装的很小心,但说话的声音却不小,加上他的小院子本来就不大,玄奘和于志宁两人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 是以他刚一说完,玄奘就连忙站了起来:“逍遥候爷口下留情,此等传言万万莫要再传了,否则贫僧怕是连长安都回不去了。” 而于志宁更是怒目圆睁,瞪着李慕云吼道:“孽徒,枉老夫教你君子之道,你却在这里乱嚼舌头,毁人清白……” 卧槽,被发现了!李慕云被骂的缩了缩脖子,眼见情况不对,拉着苏婉晴转身就跑,院子里是待不得了,再待下去怕是御弟哥哥没怎么样,自己就先被于志宁那老头儿给吃了。 苏婉晴虽然没有挨骂,不过打听别人‘秘密’被发现之后也觉得尴尬,正好李慕云拉着她跑,便也没有挣扎,顺着他的势跟着跑了出去。 “这个孽徒,真真气死老夫了,气死老夫了!”于志宁看着李慕云跑了,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站在院子里生闷气,最后还是玄奘心态不错,劝了他半天才将他劝的坐了下来。 …… 话分两头,不说玄奘与于志宁在县衙后堂叙旧,却说已经跑到前面的李慕云。 这家伙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坏水自然也不少,因为说了玄奘的‘秘密’被于志宁一顿暴训心中不舒服,于是眼珠一转便拉着苏婉晴问道:“丫头,咱家‘狐仙’呢?” “在王家庄呢,这不是和她家里人重逢了么,所以……” “叫她回来,我有事情安排!” “什么事儿啊?我不行么?”苏婉晴见李慕云说的郑重,便好奇的问道。 “你不行,非她不可。”李慕云嘴角微微上翘,一个计划不知不觉在脑中形成,原本今天他还打算去工地看看,现在看来不用去了,因为他已经找到更好玩儿的‘东西’。 …… 是夜,县衙后堂,为了招待远来的玄奘,李慕云应于志宁的要求摆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只不过桌上摆的尽是一些素食素菜。 正在后宅休息的玄奘被请到的时候,一时间惊讶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一个劲儿的念叨‘阿弥陀佛’。 “法师,早上的时候在下言语唐突,得罪之处还望法师不要见怪。”李慕云让出主位,一边请玄奘入座,一面道歉。 “施主言过了,贫僧贸然前来,竟得施主如此款待,惭愧,惭愧!”玄奘似乎心里藏着什么事情,神情显的有些尴尬。 “法师客气了!”李慕云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什拜了拜,然后又转头拉开一张椅子说道:“于老师,您也坐。” “唔,倒也知道些礼数!不错,不枉老夫教你一场。”于志宁倚老卖老的点了点头,与玄奘相互比了个请的手势,双双入座,却把李慕云弄的好不尴尬。 不过好在李慕云别有打算,倒也没多说什么,等二人坐了,提起酒壶为其把酒斟满:“玄奘法师大驾光临,小县端是蓬荜生辉,不过小县地处偏远,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招待法师,只能略被薄酒以示敬意,法师不要见怪才是啊!” “李施主言过了,贫僧初到贵宝地,承蒙不弃已是感激万分,只是这酒……”。 于志宁这老头子见李慕云竟然开窍会说话儿了,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见玄奘似乎并不想喝,便接过他的话茬说道:“玄奘法师,这酒可是我大唐最顶级的好酒,您可万万不能错过才是。” “是啊法师,这酒可是在下亲自酿的,您无论如何都要尝尝,否则便是看不起在下了。”李慕云放下手中的酒壶,端起杯子亦对那玄奘劝道。 玄奘来到山阴县本就是有事要找李慕云,只是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现在见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不喝也怕李慕云心生不满,于是只能苦笑着举起杯子。 见玄奘已经妥协,李慕云微微一笑,酒杯一举:“法师,我先干为敬,您随意。” “哐”一杯老酒仰头被李慕云灌了下去,末了还照了照杯。 这下却是把玄奘挤到‘悬崖’边上,无奈之下只能陪着李慕云饮了一杯。 可是这一杯下肚,便再也刹不住车了,喝了李慕云敬的酒自然不能不喝于志宁的,两人的酒都喝了,自然不能不喝下一轮,来来回回一折腾,正事儿没谈,玄奘就先被一顿老酒直接闷倒了,而李慕云的‘计划’也才刚刚开始。 第一九六章 何必西天万里遥(下) 朦胧中,玄奘隐隐觉得身边似乎有什么人在摇自己,微微睁开双眼,只觉得一阵眩晕感袭来,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摇晃。 “法师,玄奘法师!”就在玄奘还没有搞清楚自己身在何方的时候,身边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同时肩膀上了传来一阵被人摇动的感觉。 意识逐渐恢复,玄奘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从‘榻’上坐了起来,看着扭头看向身后。 不过这一看,却是把玄奘看的一愣,只见得身后果然有一女子,生的是貌美如花,杏目,柳眉,粉腮,樱桃小口,头上带着一圈花环,身披淡粉轻纱,下面隐约可见滑腻的肌肤。 玄奘果然不愧高僧之名,只是开始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随后便恢复了以往的静,喧了一声佛号问道:“姑娘是何家女子?为何会出现在贫僧的房中?” 不过,让玄奘不解的是,那女子竟然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似有不解的问道:“法师在说什么?什么房中?” 什么?玄奘愣了一下,他清楚的记得,昨日晚间跟于志宁和李慕云吃酒,结果却因酒量不足而醉倒回房休息的事情,怎么这女子却……。 不,不对,这不对!还没等玄奘想清楚昨天晚上发生事情,他便已经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哪里是什么县衙的后宅,分明就是在荒郊野外,而他也根本没有睡在什么床榻之上,不管是手上传来的手感还是眼中看到的景物,都可以证明,他身下的只是一块石板,很大的石板。 而且事情还不止如此简单,因为周围传来的阵阵寒气表明,如今的季节应该是春季或者秋季,根本不是印象中的三伏天。 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一觉睡到天荒地老了?又或者现在是在做梦?不,不对,这应该不是梦啊!可如果眼前的一切不是梦,那……难道记忆中昨天发生的一切是梦? “法师在想什么?”就在玄奘疑惑不解的时候,那女子见他不语,便又继续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为何贫僧会在这里?”玄奘不答反问道。 那女子见玄奘神色有些紧张,不由掩口轻轻一笑,然后说道:“这里荒山野岭的根本没有名字,如果法师一定要知道,可以叫这里古香园。” “古香园?”玄奘在记忆中搜索着,但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任何记忆。 “法师是昨天来到这里的,可能是因为走的累了,所以便在这石板上睡了。”女子继续为玄奘解答着他的问题,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玄奘见女子说的认真,不禁对自己记忆中的事情愈发迷惑,犹豫间试探着问道:“那姑娘又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我?我不就是……”女子说了一半突然顿住,想了想才说道:“我的身份法师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这是为何?”玄奘急于解开自己心中的迷团,见那女子不说,便急声问道。 “奴家害怕法师!”女子说道。 “怕我?为何要怕我?”玄奘不解的问道。 “法师可相信这世上有妖怪?”女子忽然问道。 “这……”玄奘皱了皱眉头。 老实说,妖怪这东西玄奘还是相信的,毕竟他信了二十多年的佛,知道的妖怪也不在少数。 可是真正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那女子会如此说,难道这女子……想到这里,玄奘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 荒郊野外,一个孤身女子,四周的寒气,这一切无不在说明一个事实。 “你,你是……” “是的,我便是此处一株杏树,经千年修练,今日方能化为人形,不想刚刚化身便到法师,实乃此生最大的幸事。”那女子见玄奘似乎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便也不再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这下子,玄奘可真的不淡定了,猛的一下从那石板上跳下来,两步躲出老远,看着那女子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忌惮,口中还一个劲的念叨着什么。 必竟知道妖怪和见到妖怪完全是两码子事儿,这就像人都知道自己会死,可是当知道自己明天就会死的时候立刻就会崩溃一样。 所以玄奘在知道了那女子的身份便是一个杏树妖的时候,立刻念起了金刚经,打算将之驱离。 “法师,法师不要紧张,我并没有想要害法师的意思,只是今日小仙得化人形,又与法师偶遇,实乃一份机缘,所以才现身与法师一见。”可那女子却视金刚经如无物,一点反应没有不说,甚至还有心思安慰玄奘。 这下子可怕玄奘又吓了一跳,不知不觉间又退了数步,而这一退却让他发现,这周围不知什么时间竟然已经开满了杏花。 妖怪,自己看来是真的遇到妖怪了,否则怎么可能出现如此怪异的场景,玄奘看着周围的一切,人几乎都懵掉了。 而就在此时,那女子似乎又有了动作。 只见她素手在刚刚玄奘躺着的石板上轻轻一挥,一杯香茶便出一在石板之上,一股清香随风而来,闻之让人不由神清气爽。 “法师,小仙现身并无恶意,只是觉得与法师有缘,特地为法师敬上一杯茶,献上一曲歌舞罢了。”石板上的香茶被女子轻轻拿起,莲步轻移间那女子已经来到了玄奘的面前。 喝还是不喝?不喝的话会不会惹毛了这妖怪?喝的话……会不会有毒? 玄奘脑中飞快的闪过各种念头,但很快就意识到,如果这女子想要杀他根本不用费这么大的力气,毕竟她是一个连金刚经都不怕的妖怪。 想到这里,玄奘缓缓伸出手,小心的从女子手中接过那杯热茶,也不管这茶到底是哪里来的,道了声谢便放到口边轻啜了一口。 没有添加任何葱姜蒜的茶水入口芬芳,虽略有些苦涩,但却回味悠长,不似大唐以往的那种茶汤满是各种人生的酸甜苦辣。 好茶,当真是好茶,此等茶水应该可以算得上仙茶了吧?只是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喝到! 第一九七章 玄奘的目的 玄奘的头很疼很疼,疼的几乎快要炸开了一样,不过他却根本顾不上这些,醒来的瞬间便猛的坐了起来。 还是熟悉的房间,还是熟悉的环境,一切都没有改变。 可是那自称杏仙的女子似乎就在眼前,唇齿间似乎还留有茶香的余韵,耳中也似乎回荡着那优美的歌声。 桃李芳菲,梨花笑。 怎比我枝头春意闹。 芍药艳啊,李花俏。 怎比我雨润红姿娇。 香茶一盏,迎君到。 星儿摇摇,云儿飘飘, 何必西天万里遥。 欢乐就在今朝, 欢乐就在今宵。 一首《何必西天万里遥》道尽一位多情仙子的悠悠思情,惹的玄奘一颗坚定的向道之心砰然而动,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是一个梦,一个只应存在于记忆中的梦。 玄奘记得他从未对身边之人讲过自己要去天竺的事情,昨夜里那女子却一口道出他目的,这只能是仙女托梦,绝不会再有其他原因。 可是他玄奘求的是大道,是正果,仙子纵然多情,也只能辜负了! …… 整整一天时间,玄奘都过的魂不守舍,数次于志宁问他问题都因为走神而没有听到。 而在远离县衙的王家庄,李慕云和胖子等人却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苏婉晴更是不知道在某人的腰上掐了不知道多少下,一个劲儿的数落他太坏了。 “这有什么坏的,不过是考验一下长安有名的大法师向道之心罢了。”李慕云等众人笑的差不多了,这才叹了口气说道:“那和尚马上就要去完成一件壮举,就让这个梦一直陪着他吧,毕竟只要离开了这里,他的前途就是未知。” “为什么?他到底要去干什么?”苏婉晴对李慕云所说的壮举很好奇,扯着他的衣袖问道。 “就像我教给‘狐仙’的歌里唱的,这和尚要去西天。”李慕云这次没有再隐瞒什么,提前剧透说出了玄奘的终极目的。 只是胖子那个煞风景的家伙显然听岔了李慕云的意思,露出一脸惊容道:“西天?那和尚不想活了?” “屁,你除了吃还知道个啥!”李慕云骂了胖子一句,随口解释道:“这个西天指的是西域佛国,也就是天竺,那和尚是要去天竺。” “天竺很远么?”‘小狐仙’萧柒醉在一边有些不解的问道。 “当然远,从大唐到那里需要绕很大的一个圈子,什么也不干走上一个来回也要两、三年。”李慕云说道。 “他要去干什么?” “或许是想要解开心中的迷团吧……”李慕云喃喃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玄奘自己,只怕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天竺,后世对他的评论也只是事后的评论而已,那只是对玄奘取经这一行为的评价,并没有说出他此去天竺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我们这样做是不是真的有些过份了?” “不,这应该算是一份美好的回忆,算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李慕云并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谁让这和尚一来就让自己被于志宁骂了好几回,如果不坑这和尚一次,实在是出不了心中这口恶气。 当然,李慕云是不会对任何人承认自己真实想法的,对外他只会说,这样做是为了让玄奘留在大唐,不要去什么天竺,毕竟山高路远有命去不一定就有命回来。 …… 傍晚,几个干了坏事儿的家伙鬼鬼祟祟的从外面回来,李慕云将其他人都打发走,自己一个人晃悠着回了小院,刚一进院子就看到一脸憔悴的玄奘。 这其实是废话,任谁先被灌一肚子老酒,再被弄到荒效野外灌上一碗蒙汗药估计第二天的脸色都不会好。 只是可怜的玄奘并不知道昨天晚上经历的一切都是李慕云搞的鬼,见他回来还热情的打起招呼:“李施主回来了!” “见过玄奘法师。”已经习惯了伪装的李慕云自然不会露出什么马脚,见玄奘打招呼也笑着合什问礼,简单的寒暄之后才正色问道:“法师一路远来,不知所为何事?李某想来您总不会是来打于老师叙旧的吧?” 玄奘犹豫了一下,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说来惭愧,贫僧此来是想要请施主行个方便。” “哦?法师需要李某行什么方便?”李慕云这次可是真的好奇了,据他所知,这和尚应该在去年的时候就离开大唐了才对,现在出现在自己的地盘上本就有些不合情理,而他此时又提出行方便,这更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贫僧想请候爷开一张通关文书。” “我开通关文书?为什么?法师要去哪里?”李慕云眨了眨眼睛故作不知的问道。 “实不相瞒,贫僧一直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去一趟我佛的发源地看看,解一解心中的疑惑。可是贫僧数次上表,尽被陛下否决,以至拿不到通关的文书……” “所以你这是打算要偷渡?”李慕云瞬间来了兴趣。 对于玄奘如何西行的,他一直不大清楚,毕竟《西游记》那东西不怎么靠谱,现在这位三藏法师亲自现身说法,他自然要问个清楚明白。 “如果候爷这里也找不到办法,贫僧也只能像候爷说的,私往天竺了。”玄奘到底是文化人,明明是偷渡,结果到了他的口中就变成了私往。 不过这并不算什么,说法不同而已,李慕云并不在乎,他真正在乎的是这和尚的决心到底有多强,所以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皱眉说道:“可是如果是私往,没有正式文书您如何取信于人呢?就算是到了天竺只怕很大可能会被人当成骗子吧?” “贫僧相信只要努力去做,最后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对于玄奘的乐观,李慕云尴尬的纠结了半晌,这才干笑着说道:“呵呵……法师……法师果然豁达!” “让候爷见笑了,不知这通关文书……” “没问题!这事儿我可以给你办!不过法师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玄奘愣了一下。 “我需要法师西行这一路上记录的风土人风,若法师归国之后能送我一份抄本,在下敢激不尽。” 第一九八章 坑货李慕云 对地李慕云的这个要求,玄奘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左右不过就是费点力气把日记再抄一次罢了,相比没有‘签证’这个条件无疑是再简单不过。 李慕云见玄奘答应了也很高兴,想着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就可以有一份正版的大唐西域记手抄本,不由又开始叫人摆宴。 玄奘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在听到‘摆宴’之后,硬是直接变成了猪肝色,连连摆手说道:“逍遥候盛情贫僧心领了,不过明日贫僧就要出发,实在不宜饮酒,这酒还是罢了,留待贫僧回来再喝如何?” “回来再喝?”李慕云用满是疑惑的目光看着玄奘,语气纠结:“只怕法师到时候功成名就,已经不认识我这个小小的逍遥候了。” “这怎么可能,小僧不过就是……” “要不我们结拜吧,我看法师你似乎比我大一些,那就你当兄长,我比较小一些,当个弟弟如何?” 玄奘能说什么,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如果不低头那就只能撞一头大包。 只是这李慕云似乎还真不怎么靠谱,什么叫‘我看你似乎比我大些’,自己本来就比这小子年龄要大好吧。 看着李慕云在那里招呼人准备结拜的东西,玄奘突然无比想念起于志宁那个老头儿,只是那老头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竟然一个下午都没有出现,难道是在房间里睡死过去了? …… 片刻之后东西准备妥当,李慕云也不管玄奘愿意不愿意,拉着他在两步来到供桌之前:“关二爷在上,今日我李慕云与玄奘大法师在此结为兄弟,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誓,共弃之!”言罢扭头看向玄奘。 玄奘这个时候都快要哭了,心说老子一和尚,拜个毛的关二爷啊,要拜也是拜佛祖好吧! 可是没办法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慕云还在边上看着呢,于是只能苦着脸学他的样子:“关二爷在上,今日玄奘与李慕云在此结为兄弟,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誓,共弃之!” ‘哐’一只大海碗被李慕云塞到了玄奘手中:“大哥,干了它,我们就是兄弟了!” “啊……,不……” “哦对了,还有这个……”李慕云也不等玄奘拒绝,又从地上抓了点土放到他的碗里,学着电视里的桥段说道:“大哥,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小弟先干为敬!” 话说到这个份上,玄奘能说什么,看着那硕大的海碗,以及碗底的那一层灰,老和尚脸都是绿色的。 可是人家李慕云说的没错啊,这酒代表了美好的祝愿,不能不喝! 没招了,喝吧,宁可被喝死也不能被吓死不是,想到这里,玄奘一咬牙,满满一海碗,半不多半斤‘闷倒驴’被他灌进了肚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可怜的玄奘再次醉死了过去,而李慕云的脸上则露出一抹坏笑,一点一点慢慢将手里还剩下的半碗酒喝了下去,毕竟这是结拜的酒,不能不喝光,否则不吉。 不过这酒虽然有点多,但李慕云还是挺开心的,他因为这和尚被于志宁骂了两次‘孽徒’,现在终于一报还一报,先是用妖怪骗了这和尚一次,接着又用一碗‘闷倒驴’放倒他一下,算是扯平了。 …… 玄奘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年月,踉踉跄跄的从榻上爬起来,抓起放在一边的僧袍就往身上套。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这两天到底喝了多少酒,犯不犯戒先不说,反正自从到了这山阴县,脑子就从来没有清醒过。 所以还是快走吧,别管通关文书了,再继续待下去只怕还没等出关,就已经被喝死了! 想着,玄奘收拾好了行礼,背到身上打开房门……却见门外李慕云已经在等着他:“大哥这是要往何处去?” “呃……,贫僧打算出去走走,候爷……” “大哥莫非是看不起小弟,难道就打算这样悄悄离开不成?”李慕云看了一眼玄奘身后背着的行礼,有些失望的说道。 “不是,这个……”玄奘一脸的尴尬,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应该从何说起。 不过好在李慕云这次并没有为难他,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既然大哥你急着走小弟也不好强留,来人,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东西?什么东西?玄奘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看到几个衙役托着几个托盘走了进来。 毗卢帽,这个是必备的,李慕云这两天特地找于志宁问了,以玄奘的身份完全可以配戴,所以必须送一顶。 僧衣,这个也是必备的,毕竟玄奘身上的那件有些地方都破了。 锦襕袈裟,这个比较困难,毕竟大唐这个时代想弄件防火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弄两件普通的将就一下。 九环锡杖,这个比较容易,李慕云说了样子,钟铁匠没用多少时间就打了一个,打磨好之后连夜送了过来。 最后便是白马,这个绝对绝对是必不可少的装备,没有了白马的玄奘就不是一个格合的玄奘,所以李慕云特地为他装备了一匹。 玄奘万万没想到李慕云会如此正式的为他准备了这么多东西,一股愧疚渐渐从心底浮起。 从安长出来的时候,有不少人送他盘缠什么的,可是他都没要,作为一个正经的出家人他不沾那些东西,但李慕云送的这些东西可都是最实用的,这让他根本无法拒绝。 当然,这是在玄奘不知道李慕云坑他的情况下才有的想法,否则他非得用手里的九环锡杖与其拼了不可。 …… 送别的过程不必细表,拿到通关文书的玄奘去心似箭,匆匆话别之后便踏上了‘征程’。 只是这可怜的和尚与李慕云都没有想过,其实如果他按照原本的样子出发,估计根本不会有人打他的主意,可正是因为李慕去送了他一些东西,使得玄奘一路上可是没少受罪,不过这都是后话,不在本书的范围之内了。 第一九九章 新式茶 看着玄奘晕乎乎的飘然远去,李慕云突然觉得每日一坑的日子似乎也不错,至少挺欢乐的,只可惜现在山寨里的人都学聪明了,不那么好坑。 而且想到王杰那小子回来所说的铁矿石无法增加运量之后,某些人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不就是老子县里多了些人么?老子也不想啊!想当初人少的时候总觉得人手不够用,可是现在人多了,也有人多的痛苦,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麻烦事儿。 孙亮那家伙已经找了自己好几回了,说是如果再不给他放假或者安排几个人手帮他,他就要把他老婆派来跟自己谈谈。 那败家老娘们儿现在虽然有些明白事理了,但泼辣的脾气却没改多少,李慕云并不认为可以完胜她。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眼下县里烧焦炭、烧石灰、烧水泥、烧铁……到处都需要人,甚至就连胖子那个不靠谱的都已经被派出去了,李慕云还哪有人手派给孙亮。 一群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东西,竟然还以为人多就是好事,真特么日了狗了! “慕云,想想办法啊,矿石的事情到底要怎么解决!”王杰蹲在路边一棵大树下面,用手里的树枝划着圈子,郁闷的样子就好像一个想要寻死的抑郁症患者。 “我怎么知道,半年前我还是一个纯洁的农村小伙儿,现在你问我怎么样才能弄到矿石,你逗我呢!”李慕云从路边拔起一根野草叼在嘴里,同样蹲到大树的下面。 “可事情总要解决对吧?你就是现在不解决,难道你任务额完成了以后就不炼铁了?那么大的一个炉子就废了?” “到时候再说呗,我就是一个七品小县令,你还能指望我怎么着。”李慕云抱怨的说着,吐掉嘴里已经快要被咬烂的野草。 “找你义父呗,你不是说他老人家能量大么,这事儿没准儿只有让他老人家出马了。”王杰不知什么时候在树下发现了一个蚂蚁洞,此时正一边掏着,一边对李慕云说道。 老头子?李慕云顿了顿,扭头看了王杰一眼,却看到那货正在和一窝蚂蚁较劲,于是起身感慨的说道:“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王兄,好样的!” “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谁!”王杰得意的说道。 “行了,你继续在这里掏蚂蚁,我先回山寨了。”李慕云见王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骂他,随意找了个借口从一边衙役手中接过一匹马,翻身上马便向山寨的方向而去。 半晌,还在掏蚂蚁窝的王杰猛的站了起来,狠狠将手里的树枝一丢,朝着李慕云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李慕云,你大爷的,你特么才是愚者,你全家都是愚者!” 不过,李慕云此时早就已经跑的没了影子,根本听不到他的叫骂声了。 …… 李慕云回到山寨的时候,正好看到老李渊坐在躺椅上发呆,于是便主动凑了过去,十分狗腿的说道:“爹,您老歇着呢?!” 李渊眼都没睁,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声音:“什么事儿?” “没啥事儿,就是这几天没看到您了,有些想念。”李慕云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想我?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小老头儿微微睁开眼睛,乜了李慕云一眼。 “那您看,我可不就是想您了么。而且这几天我还新搞出了一样东西,一会儿您试试,保证会喜欢。”李慕云继续狗腿的说道。 “哦?又是什以东西?” “茶!” “茶?茶有什么新搞出来的,那东西早就有了。”李渊翻了个白眼。 “咱这个不一样,不信一会儿您试试。”李慕云一边说着,一边对站在李渊身后的两个薛延陀侍女招了招手,并且安排她们去弄几个杯子一壶开水过来。 “你又要搞什么东西?”见李慕云神神秘秘的样子,李渊终于是来了点精神。 “都说了,新茶!”李慕云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掏出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小包,从里面捏出一小点东西,放进其中一个侍女拿来的杯子里面。 前段时间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发现县里竟然有人在卖新鲜茶叶,当时也没有多想什么,直接就全都买了下来,数量不多大概只有二十来斤的样子。 后来经过几次试验性的炒制,最后弄出来的成品,便只剩下他身上的那一点点。 所以李慕云几乎把这一点点的茶叶当成宝贝一样收着,等闲之人见都见不到,除了前天晚上为了忽悠玄奘拿出来一些之外,连他自己都舍不得喝。 现在,为了忽悠老李渊为自己出头,只能忍痛割爱拿出来献宝,而且李慕云深深的知道,这茶只要被这老头儿喝过,自己很可能就要等到明年才能喝上了。 …… 薛延陀侍女的动作很快,片刻之后已经将烧好的热水拿了回来。 李慕云亲自动手,在几只杯子里分别倒上开水。 原本卷曲在一起的茶叶慢慢在水中伸展开,沁人心脾的茶香也开始弥漫。 老李渊情不自禁的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一丝好奇神情。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简单的饮茶方式,以前的时候茶都是需要烹煮的,然后往里面添加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否则根本无法掩盖那种干草一样的味道。 可是眼前的这茶却有些不同,散发出的味道并没有树枝子的味道不说,反而让人有一种清爽的感觉,而且那清亮透明的颜色也十分诱人,看着就让人有种试着品尝一口的冲动。 李慕云在边看着李渊的表现,见他似乎对这新茶颇有兴趣的样子,心中一边感叹这茶要保不住了,一边还装出一副笑脸:“爹,要不您尝尝?” 当然要尝尝,闻着如此美妙的味道让老李渊情难自禁的伸手抓过一杯,也不等陈木那家伙说什么,便端到唇边吸溜了一口。 苦,不过却不是不能接受;甘,苦涩过后,一股清爽的感觉让人精神一振。 没有以往那种杂七杂八的味道乱入,李渊第一次知道,茶,原来也是‘甜’的。 第二零零章 忽悠大王 求人难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难,好好的一包茶没了,而且还答应了老李渊无数条件,最后这老头儿才算是点头答应帮忙。 当然,李渊所谓的帮忙也不是亲自出马,而是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去找于志宁。 亏了,亏大发了,如果早知道找于志宁那老头儿也好使的话,何必答应那么多条件,李慕云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郁闷。 “怎么?你小子还不高兴?”见到李慕云悔不当初的样子,李渊撇嘴问道。 李慕云自然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看着被李渊拿在手里打量的茶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没,哪能呢,我这不是想起来今年没有新茶了么,这么一点点也不知道够不够您喝到明年开春的。” “什么意思?”刚刚体会过炒茶的美妙之后,李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李慕云在说什么。 “这茶不多啊,只有这么一点点,是我在一个偶然的想会下鼓捣出来的,而且您也知道咱们这边不产茶叶,所以想要再喝就只能等到明年新茶下来再说了。”李慕云摊了摊手,一边说一边起身离开。 “站住,你小子竟然用这么一点点东西来骗老夫!”李渊意识到自己在喝光手中那一小包茶叶之后将再无这种清香可口的茶水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可真是现世报来的快,他坑李慕云一次,李慕云立刻就还了他一次。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是谁先坑谁还真不好说,毕竟李慕云在拿出这茶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东西只有这么一点,所以如果非要较真的话,似乎也是某人首先心怀不轨在先才对。 …… 话分两头,不提李渊一个人生闷气,却说李慕云离了山寨,顺着一条山间小路向后山走去,七转八转之下,来到了一处不大的湖泊,刚一出林子就看到于志宁那半大老头儿正优哉游哉的坐在湖边钓鱼。 “于老师,今天收程如何?”虽然李慕云并不想过去,不想考虑了半天,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在于志宁身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上去。 “玄奘走了?”于志宁并没有回答李慕云,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经过这么长时间,屡教不改之下老家伙已经习惯了‘于老师’这种另类的称呼,时间长了也就随李慕云去了。 “嗯,上午走的,弟子送了他一些装备。”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慕云在面对于志宁的时候,那叫一个老实,完全就是有问必答。 “嗯,还算知礼。”于志宁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中庸》可曾被的熟了?” “已经背熟了。”李慕云老实的说道。 “只是背熟不行,要理解其中的意思,要把书读通、读透,你生性张扬,《中庸》之道正该好好学学,须知……” ‘咔咔……’又是长达小半个时辰的长篇大论,直到把李慕云说的昏昏欲睡,这半大老头儿才停了下来,哼哼着问道:“你来找为师可是有什么事情?” 李慕云见老头终于过足了说教的瘾头,立刻坐直了身体奉承道:“哎,于老师,您可真是厉害,什么事情都能一猜就中。” “少拍马屁,有什么事情就说。”于志宁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李慕云,刚刚还让他秉承《中庸》之道,结果这小子转眼就忘,敢情刚刚自己都特么白说了。 不过李慕云却好像没看到于志宁的眼神一样,抽了抽鼻子说道:“于老师,您说,弟子招收那些逃民,给他们盖房子,分地有错么?” “你身为一县之主,为陛下牧民道是没错!而那些逃民说到底也是我大唐的百姓,不过是因为战乱在逃进深山的,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他们,给些补偿其实也是应该”于志宁缓缓说道。 “对嘛,弟子也觉得没有做错。”李慕云一见老于同意自己的观点,立刻精神百倍,往老于的身边坐过去一些继续说道:“还有啊,您说,弟子引导契丹人学习耕作之法,一点一点的教化他们,让他们成为大唐的子民,这有错么?” “这个……,似乎也没有错。”于志宁再次点头。 “那您说,弟子鼓励治下百姓炼钢、烧焦灰、修路,让他们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财富,不等不靠,自力更生,变‘我要救济’为‘我要自强’这也有错么?” “没有!”于志宁还是摇头。 “可是那为什么总有人暗中使绊子呢?有逃民来投靠我们县,他们就去陛下那里弹劾我,我们为朝庭加班加点的生产钢铁,可是却有人卡我们的脖子,您说这是为什么?”李慕云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已经压不住声音。 不过他气愤,老于更气愤,只见这老头儿听完李慕云的话之后,把手里的钓竿狠狠一扔:“别人弹劾你,这一点老夫可以为你做保,陛下那里一定不会有事。可是你说有人卡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说清楚,老夫给你做主!” “还不就是析州刺使,那家伙因为我们县人口激增心存妒忌,现在在我们急须矿石的时候竟然不给我们增加运量,甚至还说要断了我们铁矿的来源,这都是弟子派人去府城之后,朔州刺使说的,他说他也没有办法解决,只能让我们自求多福。” 话说到这个份上,于志宁也听出了李慕云的意思,敢情这家伙前面说了半天都是引子,最后说的这些才是关键。 什么‘对不对’,什么‘为什么’,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小子铁矿石的来源没有了,特地跑来找自己出头。 可是于志宁明白的有些晚,刚刚他已经夸下了海口,说是要给李慕云做主,现在再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丛然心中气恼上了这家伙的恶当,却也只能认了。 而李慕云呢,成功的忽悠了于志宁之后,这家伙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此时正在心中暗自得意:这老头儿,太好骗了! 第二零一章 问责 于志宁发现自己上当的时候已经晚了,牛逼已经吹出去了,后果只能自己承担,在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便带着自己的老仆出发了。 李渊目送着于志宁气鼓鼓的背影离开,扭头对蹲在身边的李慕云说道:“你昨天和那老灯说什么了?怎么把他气成这样!” 整天跟一群土匪待在一起,李渊这老头儿也学坏了,一口一个‘老灯’而不自觉。 李慕云无辜的摊了摊手:“我没说啥啊!可能于老师是在给自己打气加油吧,又或者觉得析州刺使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卡我们的脖子有些不地道,所以才会这样生气,应该是这样。” “欺负老实人是你小子的一大‘优点’,老夫喜欢,不过当心回头遭报应。”李渊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大致上猜到李慕云是如何跟于志宁沟通的了,不由指着他笑骂道。 “你这老头儿还不是一样,自己儿子有事都不管,反而推给别人。”李慕云撇撇嘴,过河拆桥一向都是他的本质,忽悠了于志宁之后用不着李渊了,便将称呼改成了‘老头儿’。 不过好在李渊倒也不在乎这个,白了他一眼骂道:“滚!” 滚就滚呗,一个小老头儿而已,说的好像有多稀罕一样!李慕云咕哝着,拍拍屁股起身离开。 …… 话分两头,却说这一日,于志宁带着老仆跟几个护卫来到了析州,析州刺使卢庆宏听到手下来报,立刻带人迎了出来。 老于虽然实际官职不高,只有正四品,但人家位置重要,中书侍郎乃是仅次于中书令的存在,由不得析州刺使不小心。 当然,可能大家会觉得‘中书令’‘中书侍郎’显得不怎么高级,但实际上这两个却是极高的职务。 因为在大唐初期,中书令往往都代表着宰相,而中书侍郎相当于中书令的副职,也就是副宰相。 而宰相又代表着什么呢?只说起这两个字的时候,可能会让人没有概念,但如果横向比较的话,其实宰相这个职务是相当于现代的总理,而中书侍郎则相当于副总理。 而地方上的刺使呢?虽然比较高级一些的可以做到正四品上,但说到底也就是个市长,充其量也就是直辖市级别的。 一个是副总理,一个是市长(竟然是一样的品级,这一点挺让人牙疼,可是没办法,大唐的制度就是这德性),谁的权力大,谁比较受李世民信任还用说么? 所以卢庆宏迎出来的时候脸上笑的跟一朵花似的,恭恭敬敬把老于给迎进了府中。 等到双方分宾主落座之后,卢庆宏这才赔笑说道:“卢某早就听说侍郎大人来了朔州,本想前去拜访,耐何官职在身,没有上令不得出辖区,怠慢了。” 但于志宁却对他的笑容视而不见,冷着一张老脸回道:“卢大人秉公办事,哪里有什么怠慢!” “呃……”卢庆宏被于志宁生硬的语气弄的好不尴尬,半晌方才说道:“于侍郎这是……?” “卢刺使,我来问你,是为大唐增加钢铁产量重要,还是个人恩怨重要?”于志宁哼了一声,对于卢庆宏问道。 “自然是增加钢铁产量重要。”卢庆宏不知于志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顺着他的话答道。 “那如果有人将个人恩怨看的比增加钢铁产量还要重,该当何罪?”于志宁继续问道。 “这……”卢宏也不是傻子,于志宁这样问他那一定是事出有因,故此他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犹豫着问道:“于侍郎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 “不是怀疑,而是事实!”于志宁转过头,看着那卢庆宏一字一顿的说道。 结果,于志宁刚一说完,卢庆宏就一脸懵逼的说道:“这,这话从何说起,在下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 “你敢说你没有?那为何朔州刺使说你对运往朔州的铁矿加以限制?”于志宁看那卢庆宏表情不似伪作,不由皱起眉头,心中再次隐隐有种被李慕云骗了的感觉。 “根本没有的事儿,朔州方面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送过来,若您不信,下官可以命人将往来文书尽书拿来以供查验。”卢庆宏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件事情说来他还真是有些委屈,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往朔州运送铁矿的事情,如果他早知道这件事情的话……特么一个石头渣子都别想过去过。 想那朔州山阴县,从自己这里不知抢走了多少人口,虽然那些人都是逃民,暂时不归他官辖,可是现在管不着不等于以后管不着吧?万一哪天皇上想通了要招回所有逃民呢?自己招什么?说自己州里一个逃民也没有?骗鬼呢! 可是话他现在只能想想,并不能宣之于口,只是在心中暗暗盘算而已。 另一边的于志宁心中也有些没底,毕竟他从山阴县出来根本就没有去过朔州,而是一头直接扎到析州来了。 现在人家析州刺使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且还要拿出往来文书给他查看,这足以证明卢庆宏是‘冤枉’的。 不过好在老于到底不是初入官场的新丁,心中虽然懊恼,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说道:“本官可不是来给你和朔州刺使断关司来的,你们的事情本官会上书如实向陛下说明,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尽全力供应朔州山阴县铁矿原料。” 果然又是山阴县,果然又是那个破落户!卢庆宏咬了咬牙,心中暗骂了一声。 不过,这小子似乎能量真的不小,竟然能搬动于志宁这尊大神来帮他。 可怜的卢庆宏并不知道,其实于志宁这样的在山阴县最多只能算是‘二流毛神’,真的顶级‘主神’并没有出现。 不过‘二流毛神’也是神,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像李渊那样的‘主神’如果来了估计直接就能把他给吓死,到时候只怕连改过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是被打出去拖死的命! 第二零二章 水泥烧出来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于志宁已经来了,事情也总要有个结果,卢庆宏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咬牙死撑,毕竟刚刚老于已经说了,要把这件事情如实汇报给皇上。 所以卢庆宏连想都没想便拍着胸口说道:“侍郎大人多虑了,此等小事完全不必惊动圣上,以前是下官不知道山阴县正在为朝庭炼制钢铁,现在知道了说什么也不会耽误了他们的原料供应。” “果真如此么?”于志宁不动声色的看着卢庆宏,他自然不会轻易给李世民写信,刚刚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扯虎皮做大旗——吓唬人罢了。 “当然,还请侍郎大人给个机会。”卢庆宏有些憋屈的说道。 这件事情说来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不过刚刚听于志宁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朔州刺使把自己给告了,只是不知道他指的是以前的刺使韩复,还是现在的刺使王唯一。 于志宁见卢庆宏已经服软,而且还很给面子,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淡淡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卢大人已经答应了,那这件事便这样定了吧,本官还会在山阴县里多住上一些时日,希望卢大人早点兑现诺言。” “侍郎大人放心!”卢庆宏一边说着,一边命人研墨,当着于志宁的面亲自写了一封信给岚县县令,责令他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保证朔州的铁矿供应,至于钱却一字没提。 反正这件事情于志宁已经插手了,相信钱财方面一定不会出问题,否则大不了自己找他要钱好了,反正大家都是当官的,谁也不可能跑了。 …… 山阴县,于志宁已经离开了三天,眼看着铁矿的存量越来越少,李慕云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压缩产量,可就算如此,如果五天之内矿石运量再不增加,这小高炉也只能停工了。 王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只一晚的时间就急的满嘴火泡。 可是该没有办法还是还是没有办法,这种事情根本急不来,矿石运不到,他就是再急也总不能把自己给炼了。 而与王杰不同的是,负责烧制焦炭的胖子却把日子过的十分惬意,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反正这东西已经有了成熟的技术,根本不用操心那么多东西,只要看着现场,不要把人闷到窑洞里烧死就好。 李慕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了山谷之中,看着胖子一边睡觉一边吧唧嘴的样子,立刻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你特么是猪啊,除了吃就是睡!” “哪个踢老子!”胖子正在梦中与老相好刚刚擦出火花,被李慕云一脚踹醒想都没想张嘴就骂,直到骂完才看到某人一脸黑线的正盯着他,又敢忙道歉:“哎呀慕云,原来是你来了,我还以为是那个不开眼的。” “少给老子扯没用的,我让你过来看着他们烧焦炭,试制水泥,你特么就是这么给老子看着的?”李慕云本来就因为铁矿石来源的问题生了一肚子的闷气,现在看到胖子这个德性,更是怒火中烧。 “没,没有,我这不是刚刚躺一会儿么,昨天看着他们烧了半个晚上,实在太累了。”胖子眼见情况不好,忙连声解释,末了还不忘说道:“那个,对了,昨天晚上水泥窑那边烧了些东西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要的那个水泥。” “是什么样子,带我去看看。”李慕云瞪了胖子一眼,对他摆了摆头。 现在的胖子多少也算是他手下的一号人物,已经不能说揍就揍了,再说胖子那货不要脸,他李慕云还要形象呢,动不动就骑着胖子揍总有些没面子。 “哦,走,走!”胖子侥幸逃过一顿毒打,心中暗暗庆幸,飞快的从榻上跳下来,三步两步窜了出去,身法之灵活与其身材完全不成比例。 …… 李慕云想过好多次,水泥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烧制出来。 可是不管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东西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摆到了自己的面前。 “慕云,慕云,你咋啦?”胖子看着李慕云蹲在地上,搓着那些灰色的粉末不说话,不由担心的推了推他。 “老冯,这东西是你负责烧制的吧?烧这些东西的时候有没有留下记录?”李慕云并没有理会胖子,而是转头看向一边的中年人,也就是负责烧制这。 “是,是小人烧出来的,都有记录。”中年人憨憨点了点头,然后略有些紧张的问道:“候爷,这东西是不是您说的那个水泥啊?” “八九不离十了,看样子很像,具体是不是还要试过才知道。”李慕云拍掉手上的水泥灰说道。 水泥这东西里面有石灰的成份,拿在手里时间长了会有烧灼的感觉,李慕云正是根据这种感觉判断地上那些灰色的粉末应该就是水泥。 试验很快就开始了,沙子什么的山谷里就有一些,那是用来灭火的,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水也是现成的,反正也不是用来喝,存以前的那些存水就好,至于砖头,这个没有,不过山里不缺石头,弄几块石头过来也是一样。 所以没用多少时间,李慕云已经将水泥搅拌好了,几块石头堆到一起然后往石头的缝隙中一抹,万事大吉,接下来就等两、三天之后看结果就可以了。 不过对于试验的结果,李慕云心中还是有很大把握的,毕竟新烧出来的这一批东西不管从外面还是手感上都与后世的水泥毫无二制。 只有胖子对此有些不以为然,看着李慕云兴奋的样子竟然比小高炉炼出生铁还要高兴忍不住说道:“慕云,你到底在高兴个啥,不就是些灰么,有没有必要乐成这样。” “你懂个屁,这东西用处大了,使用得当的话,就是发财的利器,我跟你们说,这东西的烧法谁都不准外传,若是传出去老子跟你们拼命,知道不?” “是,小的明白!”冯俊义连忙点头。 胖子本来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但在看到李慕云那想要杀人的目光之后,还是缩着脖子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二零三章 这年头,钱不好赚啊! 水泥的烧制当然不会如此简单,其中过程复杂程度一点也不比炼钢差,不过好在这东西不需要二次加工,只要烧出来了就是烧出来了,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但只要有技术、有人,产量便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而有了产量,钱自然更不是问题。 李慕云从不会低估任何一种超越大唐现有科技能力的产量的价值,不管是焦炭、钢铁还是水泥。 所以从山谷离开之后,李慕云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强对这个山谷的安全防护工作。 警戒的人手增加一倍,同时又设定了严格的出入准许制度,其重视程度甚至比炼铁的小高炉还要严重的多。 胖子对李慕云的行为很不理解,回去的路上不解的问道:“慕云,你到底在搞些什么东西,那水泥真的有那么重要?不会是你小题大做了吧?” “小题大做?”李慕云瞥了胖子一眼:“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如果水泥的烧制方法泄露了,老子一定会把你这一身肉全都熬成油!” “不就是一些灰么,有至不至于这么严重。”胖子与李慕云接触的时间长,知道他这话说的有些夸大,抖了抖身上的肥肉继续问道。 “总之这事儿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咱们以后吃肉还是喝粥就靠着这东西。”李慕云懒得给胖子科普水泥的功能,索性直接说道:“眼下咱们是没办法派人出去抢劫了,这水泥正好可以用来卖钱,而且是大把的钱,弄的好了一年卖个十万八万贯不成问题!” “噗通”原本还走在李慕云身边的胖子左脚绊右脚,一个跟头栽到地上。 半晌才爬起来,一脸财迷的说道:“你,你刚刚说一年能卖多少钱?” “十万八万贯吧。”李慕云说道。 “我的三姑奶奶亲娘舅……”胖子一张嘴张的老大,几乎可以看到嗓子里的小舌头:“百八十万贯?你,你没骗我吧?” 李慕云其实很想说,姑奶奶和舅舅根本不搭界,一个是父亲一方的亲戚,一个是母亲一方的亲戚。不过看到胖子神游物外的样子,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说了也是白说,这家伙眼下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不行,我得回去,老子不放心那些土鳖。一年百八十万贯,那是多少钱啊,能不能把胖爷给埋起来?”果然,胖子的注意力根本没在李慕云身上,他的脑子里已经被一串串的铜钱塞满了。 李慕云有些无可奈何的的看了他一眼,试图纠正一下他的概念:“是十万贯,不是一百万!” 结果,胖子理直气壮的回答道:“对于我们来说,十万贯和一百万贯有区别么?” 是啊,好像是没有什么区别,眼下李慕去手里最值钱的就是那些马,加到一起也许能换万把贯钱,其余的牛、羊之类根本没人要,也就是说,山寨上下所有的钱加在一起不会超过两万贯,而且还不是现金。 所以不管是十万贯,还是一百万贯,对于李慕云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么些钱。 看到这里有人会问,不是说马值钱么?六千匹马怎么可能只卖一万贯钱?难道一匹马才卖一贯多一点? 其实说实话,马这东西别看价格抄的高,十贯一匹,但那只是说单价,李慕云毕竟不可能把这些马一匹一匹的卖。 况且他手里这些马一是来路不正,二是量太大了,在大唐只要是有点心的人就知道,一口吃下这么多马必然会被有心人惦记,搞不好就会被扣上一个谋反的帽子,到时候脑袋怕是都保不住。 所以这些马他只能低价出手,让出很大一部分利润,这样才会有人来接手,否则他只能把这些马留在自己手里,到时候只怕钱没赚到,还要赔进去不少草料钱。 唉,钱不好赚啊,当初看《大唐贞观第一纨绔》的时候觉得里面写的赚钱十分容易,烧个玻璃随便能都卖上几万贯,现在看来都是特么扯蛋,也不知道那作者是怎么想的。 李慕云一边吐槽一边一个人离开了山谷,至于胖子,那货已经回去守着他的百把十万贯去了。 …… 山阴县县衙,唐俭面色不愉的坐在李慕云亲自指挥木匠打制的椅子上,虽然坐的很舒服,不过等了一天也不见那个传说中的逍遥候出现,这让他有些郁闷。 他来山阴县可以带着其他任务的,这李慕云不回来,他就只能等下去。 眼见外面已经日影西斜,李慕云还是没有影子,唐俭终于是急了,阴着脸对孙亮问道:“孙县丞,逍遥候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为何现在还没有出现?” “大人,逍遥候应该是去了焦炭工坊,那里距离这里有些远,快马赶过去也要两个时辰,如果人没在那里,还要再去另外的地方。”孙亮恭声回答道。 开始的时候,他面对唐俭还有些哆嗦,毕竟对方来头太大,可是等了一个下午之后,就是再害怕也已经习惯了,所以面对老唐的问题孙亮回答的还算是顺溜。 “为何他要去焦炭工坊?那焦炭又是个什么东西?”李慕云不回来,唐俭也知道自己就算是逼死孙亮也没用,索性压着火气打听起县里的情况。 “焦炭是炼铁用的,但具体的事情小人也不知道,至于逍遥候爷,他经常会去各处工坊,那些工坊都是在他的指导下建起为的,没有候爷指导根本没人懂这些东西。” “那么他在县里的差事呢?他就不管了?”唐俭问道。 “呃……”孙亮犹豫了一下,他是真的很想点点头说‘是’,可最后还是说道:“县里的事大体上候爷也是管的,但您也知道,咱们县里一般没有什么大事,都是些邻居拌嘴之类的小事情,这些小人就能处理。” “那其他的事情呢?体察民情,举荐孝廉,税收,修路,这些事情他都不管?” 孙亮这个时候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管啊,不过候爷说他现在正在准备一些东西,等准备好了,县里也就走上正轨了,到时候一切就正常了。” 第二零四章 无奈的唐俭 唐俭听完孙亮的回答之后,心中基本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判断,在他看来李慕云这家伙应该就是那种幸进之辈。 在治理地方上应该没有什么建树,所谓去视察工坊应该也是出去游山玩水罢了。 想到这里唐俭突然有一种感觉,这山阴县必然藏着一位‘高人’,否则以那李慕云的行事方式,估计脑袋早就保不住了,之所以能活到现在还潇潇洒洒,一定是那位‘高人’在帮他。 想到这里,唐俭指了指外面已经越来越暗的天色说道:“孙县丞,你觉得这个时候你的那位候爷还能回来么?” “呃……不好说,如果派去的人找到候爷了,他一定会回来,如果没找到,估计这个时间候爷应该回山寨了。”孙亮如实答道。 “嗯,既然这样的话,本官就去一趟山寨,如果逍遥候回来了,你就让他去山寨吧。”唐俭说道。 “啊?”孙亮用十分诡异的目光看了唐俭一眼,眼中蕴含着数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过这在唐俭看来,这应该是一种慌乱的表现,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招呼了手下便向县衙外面走去。 李慕云有一个山寨,这一点唐俭是知道的,毕竟他当初也曾经派人来过山阴县讨要‘闷倒驴’,对山寨的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 可是,唐俭并不知道,孙亮看着他的目光中最多的还是同情。 因为孙亮清楚的知道那山寨虽然是李慕云的老巢,但同样也是太上皇李渊的老巢,唐俭不知死活的一头扎进去,估计很快就要倒霉了。 天可怜见,为什么这些大人物就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呢,一个又一个的跑来自投罗网,武士彟是这样,于志宁是这样,现在又来了一个唐俭,估计还是要走上那条老路。 想到这里,孙亮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劝唐俭,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李渊的事情,索性不如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切迷底都让这位莒国公自己去发现好了。 …… 唐俭果然没有让孙亮失望,作为出使过突厥的使节,半夜行路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再加上心中堵气,所以老唐还真的在半夜之前来到了山寨之下。 李慕云对于唐俭的到来有些不解,他现在毕竟不是以前的那个初哥了,经过于志宁的教育,听了小喽啰对唐俭出行仪仗的描述之后,他实在无法想像一只出使的队伍会来到自己的山寨。 不过他虽然心中好奇,但还是迎了出去,再怎么说也是一位国公,大半夜跑到山寨来怎么也要接待一下。 然而李慕云没想到,这位新来的‘祖宗’脾气还真的不小,刚一见面便冷着脸说道:“逍遥候好大的架子,将本使晾在县衙一日之久,自己却回了山寨。” 啥意思?找茬来的?李慕云在四周火把的照射下打量着眼前这位白白净净的‘外交官’,半晌才缓缓说道:“本人没有收到任何唐大人到来的消息,自然是处理县务为要,天晚了自然也要休息。” “逍遥候,你……” “唐大人,陛下把我安排在山阴县,我自然要为县里的事务负责,至于接待,不好意思,你有圣旨么?”李慕云天生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臭脾气,不说背后有老李渊这位‘王爷’在给他撑腰,就算是没有老李渊在,他也不吃唐俭这一套。 不过就是一个出使的使者而已,自己原意招待就招待他一场,不原意招待这老货又能把自己怎么样。 而唐俭到底也是搞‘外交’的,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眼下的差事无法与李慕云这个地头蛇一较长短,在听完他的话之后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把火气压了下去,盯着某人看了半晌才缓缓说道:“这么说逍遥候是打算让唐某在这荒郊野外睡上一宿了,是吧?” “那倒不至于,唐大人远来是客,接待还是要接待的,请!” 李慕云虽然心中没把唐俭当回事儿,可事情总不能做决喽,如果真把这家伙晾在外面的确是自己理亏。 …… 一路无话进了山寨,到了聚义厅中,李慕云安排人摆了一桌酒,与唐俭分宾主落坐之后正色问道:“唐大人找李某可是有什么事情?” 吵归吵,闹归闹,一码归一码。 既然已经把唐俭让进山寨,李慕云自然不会再口出恶言,那样只会显得自己小气。 唐俭似乎也忘了刚刚的不愉快,他眼下还是民部尚书,也就是后来的户部尚书,就要就是管钱,想要玩死李慕云在他看来以后有大把的机会,根本没必要吵吵闹闹。 所以李慕云问过之后,他便也笑着说道:“这次陛下安排唐某出使薛延陀,主要就是因为薛延陀犯边一事,这件事情发生的山阴县辖区,不知逍遥候可知道具体详情?” “原来是这样。”李慕云见唐俭换了一副脸孔,心中暗暗佩服这家伙城府够深的同时啧了一声说道:“说起薛延陀犯边,这件事情还真是挺吓人的,当时……”。 利用酒菜上桌前面一段时间,李慕云将前段时间如何生擒薛延陀那三千人的事情说了一下,末了说道:“这薛延陀不老实,一天到晚的想着扩张势力,占了突厥人大部分地盘还不罢休,竟然把主意打到大唐的头上,真是不知死活!” “真是这样么?薛延陀人无故犯边?”唐俭并不怎么相信李慕云的话,在他看来李慕云说的理由完全是扯蛋,根本就不可能。 “还能怎么样呢?”李慕云耸了耸肩膀,大咧咧的说道:“不过,他们有几个小部落,似乎穷的活不下去了,特别仰慕咱们大唐,所以便集体过来投靠了。” “什么?你……”话说到这个份上,唐俭已经完全听明白了,敢情是这李慕云先去招惹的薛延陀,所以薛延陀才会对大唐用兵。 “和我没啥关系,毕竟我们县里也缺人,有人来投降自然是好事,我没道理不接受。” “可那些是薛延陀人!” “现在不是了,现在是大唐人!” 第二零五章 大生意(3000字章节) 话说到这个份上,唐俭就是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薛延陀人犯边如果跟李慕云没有关系,那才叫出了鬼了。 可是有关系似乎也没啥,大唐才不在乎这么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只要边境的一仗打赢了,没有丢了大唐的威风,这事儿基本也就算是过去了,上至皇帝,下至百姓,没人会在乎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什么,甚至就算唐俭本人也不在乎。 真正让他在乎的还是另外一件事情,所以在酒菜摆好之后,唐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我听说逍遥候的手里还有很多战马?有这回事吧?” “有啊,六千匹突厥敦马,绝对的良马!”一听唐俭提到战马,李慕云立刻来了精神,给他倒上一杯酒之后借机说道:“怎么,唐尚书有兴趣?” “唐某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是替别人问的。”唐俭摇摇头,在没有彻底相信李慕云之前,他是不会透露自己的底限的。 不过李慕云多精明的一个人,这种暗地里的生意在他前一世的时候不知经历过之少,一看唐俭的表现就知道,这家伙似乎并不怎么相信自己,之所以问马的事情也不过就是探探自己的口风,看看自己打算如何如处那些马。 而事实上,李慕云也在为那些战马发愁,六千余匹战马,眼下他还找不到能一口吃下去的人,而放在手里的话夏天还好说,一旦到了冬天,这些马将会消耗大量的草料,所以如果不能在冬季之前把这些战马脱手,那么他就亏大发了。 想到这里,李慕云露出一副愁容满面的表情,长长叹了口气,自顾自把杯里的酒一口闷下去,然后说道:“说起那些马,其实在下也是头疼,本来留下的时候还打算发上一笔小财,可是没想到现在这生意不景气,拿到手之后却一直无法脱手,眼见着快要入秋,再不脱手怕是到最后全都砸在手里了。” “哦?这么说逍遥候是打算尽快把这些战马卖出去?”唐俭转着手中的酒杯,假做不知的问道。 “可不是么!打了那么大一仗,损失了不少人手,我总要抚恤一下吧,那些伤了的,失去劳动力的,多少也要补偿一下吧?这一来二去没有一、两人万贯怕是根本就摆不平。” 伤了,死了,这话就是扯蛋,用来骗骗外人还将就,对于已经看过战报的唐俭来说根本就是掩耳盗铃的举动。 可是唐俭也知道,李慕云前面说的那些基本都是废话,不过是些借口而已,真正的重点就在于最后那句‘一、两万贯’上面。 这是在明确的告诉唐俭,只要拿出一到两万贯钱,这些战马他就可以全部带走,至于最后能卖多少钱,是不是与别人合伙什么的,他一概不管也不参与。 这是唐俭第一次遇到如此‘务实’之人,一时间竟让他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 而李慕云似乎也不怎么着急,报出价格之后,便自顾自的夹了一口菜填进嘴里,慢慢品尝起来,就好像唐俭不在身边一样。 良久之后,沉默中的唐俭一口抽干了杯中酒,然后说道:“八千贯!” “不可能,八千贯的话,我宁可直接放了!”李慕云果断的摇了摇头。 “八千已经不少了,逍遥候,你要知道,这么多战马留在手中并不是长久之计,万一有人在京里弹劾你,这不大不小也是一个麻烦。”唐俭看着李慕云说道。 李承乾似乎没听懂唐俭的威胁,又给他倒上一杯酒,接着慢条斯理的说道:“一万五千贯。” “一万,不能再多了,刚刚你也说了一万贯的!”唐俭看着眼前的酒,并没有动。 刚刚的一杯酒喝下去,已经让他觉得有些上头,再喝他怕自己的脑子不清醒,万一说错了话只怕就得不偿失了。 “我还说了两万贯呢,唐尚书怎么没有听到。”李慕云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其实一万五并不多,而且我只要这些,其它事情一概不管,只要见到钱那些马就是您的。” “那就一万二好了,毕竟大家都不容易,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唐俭又给涨了两千贯,同时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就好像十分不舍一样。 “一万四,不能再少了,除去抚恤的钱,您总要给我留一点吧,我这山寨您也看了,上上下下也是上千号人,人吃马喂总是需要钱的。而且想必您也知道,今年我们县里人口暴增,可是因为大多数的田地都是初耕,税收什么的根本就交不上来,您多少也要我留一些钱用来交税吧?” “那就一万三吧,折个中,如何?”唐俭对李慕云所说的事情避而不谈。 他本身就是一个谈判专家级的人物,很清楚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道理,如果他真的顺着李慕云的话来谈判,估计到最后一定会上当。 而李慕云能把价格谈到一万三,这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毕竟在开始的时候他的打算是一万贯就可以出手。 所以当唐俭问他如何的时候,李慕云笑着举起了杯子:“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唐俭见李慕云答应了,脸上同样露出了笑容,学着他的样子拿起杯子,两人遥遥一敬,将酒一饮而尽。 要知道,自有唐开始,军方对战马的需求便十分庞大,甚至可以说武德和贞观初期,大唐一直就缺马。 所以贞观时期战马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一匹能上战场的战马,往往要十贯左右才能买到。 当然,也有两到三贯就能买下的马,不过那都是挽马,用来拉车什么的还行,至于说上战场还是不要想了,不说能不能驼动穿着铠甲的骑兵,能听到战鼓声不尿就算是好的。 而正是因为贞观时期的大唐对战马的无限渴望,这一时期也是中原马匹最多的时期,就马匹与人口的比例来说,除了蒙元帝国那一段,基本可以说是华夏大地上下五千年比例最高的一朝。 所以这六千匹战马,别看唐俭为此付出了一万三千贯,可是当他把这些战马转手一卖,立刻就是六万贯的入帐。 虽然这些钱不是全部都归唐俭,他还要与其他人分润,但到了最后能落到他手里的,怎么也有七八千贯钱。 在些钱在贞观初期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按照当时与理代的物价比例来算。 当时是斗米四文,也就是十二点五斤米,卖四文钱。 而现代一斤米则要两块五左右,换算下来,贞观初其的四文钱几乎等于现在的三十元。 同样的比例,贞观初期的一贯钱基本上就等于现在的七千五百元,一匹战马十贯,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七万五千块,正好是一辆普通家用车的价格。 而如果唐俭这次的收益在七千贯左右的话,换成后世的软妹币,基本上等于五百万左右。 跑一趟县城,喝一顿酒,净入五百万,而且大唐还没有个人所得税这个概念,同样也没有官员不得经商这个制度,也就是说,五百万就是五百万,一份不少。 有了这么大的一笔收入,别说李慕云把他丢在县衙一天没有理他,就是丢十天八天,唐俭也不会介意。 而李慕云其实也不傻,同样的帐目他早就算的清清楚楚,一万三千贯钱,几乎等于后世的一千万,这其中不用他操任何的心,不用管这些马都卖给谁了,也不用管如何分钱,简简单单赚到一千万已经不错了,再多估计就要被人惦记了。 就算是有捡来的老头儿,帮自己顶着,可老头儿总有死的那一天吧,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那老头儿一定比他死的早,万一这老头儿死了的话,他总不能做一个万人恨。 所以他宁可少赚一点,将大部分的利润都分出去,大家一起发财,谁也不会吃亏,这才是正经的生意之道。 “慕云啊……”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唐俭笑着说道:“逍遥候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 “莒国公说来乃是前辈,如此称呼是看的起晚辈,在下如何会介意。”花花桥子人人抬,李慕云现在差的就是和这些大人物拉上关系,所以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装犊子。 “呵呵,你小子,程咬金那老货说你沾上毛比猴儿都精,看来果然没有说错。”唐俭这个时候喝的也有些高了,嘴上也开始没有把门的了。 而李慕云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赔着笑说道:“那是程叔叔看的起晚辈!” “成,你小子会说话!仁义!只要不行差踏错,将来必能出人头地!”唐俭哈哈大笑着说道。 “唐叔叔抬爱不,借您的吉言,若将来真能出人头地,必不忘唐叔叔今日点拨之恩!”李承乾打蛇随棍上,借着唐俭的话,顺势攀上了关系。 反正他刚刚已经跟程咬金叫了叔叔,现在称唐俭为叔叔,其实也并不为过。 第二零六章 老夫这张脸就值七千贯(3000字章节) 唐俭此时也是真喝的多了,再加上心情不错,李慕云称他为叔叔倒也没有拒绝。 而李慕云则借着机会将椅子往他身边拉了拉,神秘兮兮的问道:“唐叔叔,这次您能多待几天不?小侄有样东西给您看看!” “哦?是什么东西?”唐俭饶有兴趣的问道,却并没有说能不能多待几天。 出使这种事情他干的多了,眼下是大唐强而薛延陀弱,而且他还是去问责的,所以他根本就不用考虑时间的问题,完全是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水泥!”李慕云这次倒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道。 “水泥?那是什么?”唐俭皱眉想了想,脑中一点印像都没有,于是不解的问道。 “一种可以快速筑城的东西,而且不但如此,水泥还可以用来建房子,用来修路,总之用处多多。”李慕云扳着手指一样一样数着,却没有发现唐俭的脸色已经变了,只等李慕云刚一说完,立刻便问道:“你刚刚说那个什么‘水泥’能快速筑城?有多快?” “嗯……”李慕云想了想:“具体有多快小侄也不知道,但想来至少应该有五到十倍左右吧!” “什么?五到十倍?!你,你……”唐俭被李慕云所说的速度吓了一跳,努力摇了摇头,定了定神再次问道:“你确定没有说错?是五到十倍?” “十倍的话小侄没有什么把握,不过五倍应该没问题,唐叔叔如果不急着去薛延陀,可以在小侄这里多住上一段时日,到时候可以亲自看一下。” 对于水泥这种东西,李慕云还是有些信心的。 要知道,大唐的城墙大多数都是以熟粘土为芯,铺一层劣实一层,等修到一定的高度之后外面再加几层墙砖。 而一些边境小城则是用煮过的糯米加一些特殊的材料搅拌,然后再与土混在一起筑起城墙,这样的城墙有极高的弹性,但也有它自己的弊端,那就是很容易被那些粗大的弩枪插入,而弩枪插入之后便会成为最好的攀登工具。 可是如果有了水泥则不一样了,只要找一些木板,钉成一个盒子,然后再将水泥、沙子还有碎石按一定的比例混到一起灌进去,干上几天之后再把木板拆掉,立刻就是一面已经筑好的城墙。 当然,混凝土并不一定会如此简单,它的里面还需要有钢筋之类的东西,不过李慕云相信,自己这里只要铁矿供应充足,虽然不一定能弄出钢筋,但铁筋却一定可以搞出来,到时候用铁筋代替钢筋在强度没有特殊要求的情况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唐俭见李慕云煞有其事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大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纠结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慕云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和唐叔叔合伙做一些生意,您也知道小侄爵小位卑,如果自己搞这个水泥的生意一个不好就能被别人给‘吞了’,所以想找您这棵大树靠靠。”李慕云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很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唐俭没想到李慕云说了半天目的竟然是这个,不觉间也愣了一下,沉思片刻之后问道:“你想让我多留几天,可是想要让我看看那水泥的功效?” “正是如此,不知唐叔叔可愿意?” “好!那我就再多留几日,看看你这比正常筑城快十倍的水泥到底是何神物。”打听清楚了李慕云的目的之后,唐俭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决定再在山寨上待上几天。 …… 接着唐俭和李慕云二人又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些事情,这两人一个是大唐的外交官,一个是后世走南闯北的杀手,谁都不比谁的见识少,这一聊就聊了大半个晚上,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而当两人聊的差不多的时候,外面的天也已经泛起鱼肚白,直到此时唐俭才从刚刚的兴奋中慢慢平静下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李慕云见老唐已经困的不行了,抱歉的笑了笑:“唐叔叔远道而来,小侄却只顾着说话,着实不该,这就命人给叔叔安排住处。” “老了,精力不济,想当年唐某便是三、五日不睡,也不曾打过哈欠。”唐俭嘴上吹着牛、、牛,身体却已经站了起来,向着聚义厅的外面走去,虽然是不打算继续陪着李慕云聊了。 而李慕云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继续拉着他聊天,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然后抬手招来一个喽啰,吩咐他去后面准备客房。 然而,就是这么一耽搁,李慕云便错了过知道李渊身份的最好时机。 …… 聚义厅的外面,本想出来透透气的唐俭惊讶的张大的嘴巴看着眼前的小老头,一身的酒气瞬间被吓走了一半:“太,太,太……” “朕的身份在这里保密,明白么?”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唐俭,李渊沉声说道。 “呃……,明,明白!”唐俭不知道李渊到底要闹哪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这尊大神,只是机械的点着头回答。 李渊嗯了一声,算是对唐俭的回答表示满意,顿了顿问道:“是二小子派你来的?” “是,是的,陛下知道薛延陀入侵,特地派臣去问责。”唐俭不敢隐瞒自己的目的,老老实实的说道。 “还有呢?”李渊继续问道。 “还,还有就是从逍遥候这里买,买些战马!”唐俭此时真的是被惊呆了,竟然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多少钱?” “一,一万三千贯。” “一万三?”李渊看了唐俭一眼:“有些少了。” 有些少了?唐俭眨眨眼睛,一时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毕竟眼下人家李慕云已经答应了这个钱数,就算少了又能怎么样呢。 而就在唐俭不知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李慕云从聚义厅里走了出来,看到站在外面的李渊,立刻笑着迎了上去:“爹,你怎么起这么早,不再多睡会儿了?” 爹?看着李慕云的后背,唐俭只觉得头皮有些发炸。 特么这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太上皇会有这样的一个儿子?自己怎么不知道?难道是私生子?如果是的话,似乎……。 正想着,却听老李渊说道:“唐俭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老夫的义子。” 义子?鬼才信呢!唐俭眨眨眼睛,舔了舔嘴唇,尴尬的咧了咧嘴:“逍遥候……把这事情瞒的好紧,我竟然丝毫不知。” 李慕云并不清楚李渊的真实身份,不过在他看来李渊能认识于志宁,那么认识唐俭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唐俭的脸色会那么白,难道自己捡回来的老头儿真的是王爷?而且还是实权王爷? 一边想着,李慕云一边说道:“哎,这有什么,我义父是我义父,我是我,我们各交各的!” 鬼才想跟你各交各的,老子快要被你坑死了! 难怪这小子扣下六千余匹战马,一惯精明的皇帝陛下会当成不知道,原来这战马都是皇帝给送他亲爹的,而这李慕云应该就是太上皇的代言人。 该死的,如果自己早知道这样,就是打死刚刚也不会还价,大不了他说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好了,何必弄的这么尴尬。 想到刚刚老李渊说‘有些少了’唐俭顿时心中又是一阵哀嚎,苦笑着对李慕云说道:“那个,逍遥候啊,刚刚在里面本官好像有些算错了,那个战马就按你说的价,两万贯!” “啥?为什么?”李慕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过买方砍价的,却没见过买方主动抬价的。 “没啥,就这么定了,两万贯不二价!”唐俭几乎都要哭了,一边是告诉自己身份保密的太上皇,一面是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李慕云,这让他很难解释到底为什么。 不过好在去后面安排客房的小喽啰回来了,唐俭正好借机下台,扯过那喽啰就往后山跑,眨眼间就没了影子。 李慕云呆呆看着唐俭的背影消失,半晌方才喃喃说道:“亲爹,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了?这家伙怎么……。” “说?哼……”李渊这小老头儿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老脸,傲然说道:“老夫还用说?就凭这张脸就值七千贯!” “真的假的?您可别骗我!” “骗你有何好处?” “好处……”李慕云看了看老李渊,又看了看刚刚唐俭‘逃’走的方向,脑子里灵光一闪:“哎说我亲爹,要不您看这样成不,我找个人把您画下来,一个府城贴上一张你的画像,是不是到时候咱们就发财了?” “发个屁财!”李渊险些没被李慕云的脑洞给气死,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记着,你的钱里有老夫的七千贯,别忘了到时候给老夫送来。” 言罢,小老头儿也不理会目瞪口呆的李慕云,自顾自的背着手离开了,留下某人在那里后悔的一个劲儿拍脑袋! 第二零七章 大山里的小姑娘 唐俭坐在传说中的客房里,顾不得环境如何,只是一个劲儿的叹气。 脑子里一直转着一个问题,刚刚看到的太上皇到底是不是真的?传说中太上皇不是去了大安宫么?为什么会在山阴县的一个破山寨里面现?如果这里的太上皇是真的,那么……大安宫的那位又是谁? 相比于大安宫的那位,唐俭明显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看到的那一位,不管是气度还是说话的语气,神态都与他记忆中的李渊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他不相信李慕云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弄出一个假太上皇来,因为这完全没有必要。 所以大安宫里那位一定是假的,又或者不存在的,真正的太上皇就在山阴县,就在这山寨之上。 有了这样的判断,唐俭又为自己的命运叹了口气。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明明是一次装、、逼之旅,结果搞到最后成了孙子,而且还不知道那个小老头儿满不满意,万一把那个老头子给惹毛了……。 算了,还是不想了,唐俭摇了摇头,一切听天由命吧,该来的总会来,只是那个叫李慕云的小子命真是太好了,竟然找了这么一尊大神当靠山。 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感叹着自己的命运,唐俭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 而此时的薛延陀,真珠夷男可汗也在大发雷霆,先是莫名其妙的丢了好几个小部落,接着就连他派出去的三千骑兵也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个来报信的人都没有。 “父汗,要不要孩儿带人去看看?”大度设,真珠夷男的二儿子见自家老子发怒,四下又无人应答便主动请缨。 “看什么,有什么可看的,还不是那些大唐人搞的鬼,他们一定是不满我们进入阴山一带暗中搞鬼,否则怎么可能三千精锐说不见就不见了。”拔灼,真珠夷男之长子,生性阴毒心高气傲,有‘宁教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之心,但却没有与之相等的实力。 大度设听了他的话之后微微皱眉,有些不悦的反驳道:“就算是这样,那也要去看看,总要搞清楚了一切才好应付,否则长此以往阴山下的那片草场难道就归了大唐不成。” “看一下容易,可若是把你也看没了呢……”拔灼撇撇嘴,还想继续说下去,不过却被真珠夷男打断:“够了,都闭嘴!” 闭嘴就闭嘴,拔灼不屑的看了一眼大度设,扭头站到了一边。 而大度设却再次上前见礼:“父汗,还是让孩儿带人去看看吧,若真是大唐在搞事情,我们也能提前有个准备。” 真珠夷男沉默良久,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大唐的手笔?如果是的话,这次再派兵过去很可能再次步了前一次的后尘;如果不是大唐的手笔,又有谁能干出这么大的事情?会不会是有人暗中搞鬼,想要挑起薛延陀与大唐的争端,到时坐收渔人之利? 事实上,能成为一方霸主的人,每一个都不是那么简单,或许这些人身上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不可否认,如果没有一定的能力,这些人早就已经死了,根本不可能在那个位置上待下去。 颉利可汗如此,真珠夷男同样如此,所以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他看了看二儿子,收敛怒力沉声问道:“你打算带多少人去?” “百人足矣!”大度设胸有成竹的说道。 “只要百人?”真珠夷男似乎想要确定一下,再次问道。 “是的父汗。”大度设点点头,沉声解释道:“此次出行只要百人便可。” “嗯,你可是有什么打算?”真珠夷男似乎听出大度设话里有话,看了他一眼之后才继续问道。 “父汗,孩儿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只是打算带人去大唐走上一遭,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大唐做的,孩儿这样堂堂正正过去,他们都不会找我的麻烦。而孩儿则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探一探他们的底。” “好,好想法,好一个以退为进!你是想逼着大唐己收手是吧?”真珠夷男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说道。 大度设见真珠夷男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着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出自大唐的手笔,孩儿只要过去把这件事情一说,必然会引起他们的警觉。若真是出自他们的手笔,想来在计划被识破之后,他们只能收手;若不是他们做的,那正好可以利用大唐的手,把那边的事情解决掉。” “呵呵……”真珠夷男发出一串得意的笑声,击掌叹道:“好,我儿不亏是我族的千里驹,此计果然高明,既如此,一会儿你就回去准备一下,带上百十匹战马当作‘礼物’,走一趟大唐吧。” “是,孩儿明白!”大度设的建议虽然征得了真珠夷男的赞赏,不过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自满的情绪,只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气鼓鼓的拔灼,目光中带着示威。 …… 山阴县的莽莽群山之中,一个矮小的身影在树从中上蹿下跳,以极快的速度奔跑着,一株株高大的乔木似乎并不能成为她的阻碍,身影闪动间便已经错身而过。 而就在这个矮小的身影身边,正奔跑着一只大概六、七个月大的小老虎,黑黄色斑纹的映衬下,已经隐隐有了一丝森林之王的气势。 一人一虎并肩而走,时不时还互相挑衅的看上那么一眼,就好像两个相熟的朋友在比赛一般,这一幕如果不是发生在渺无人烟的丛林之中,怕是会让不少人惊掉下巴。 而极速的奔跑中,那矮小的身影突然对身边的小老虎叫道:“小豆子,速度再快一点,不要让它跑了,否则我们晚上就只能饿肚子了。”这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听说去清脆悦耳。 “嗷。”奔跑在女孩身边的小老虎叫了一声,算是对女孩的回答,随后陡然一个加速,向着前面窜了出去。 而在它的前面,一只肥大的灰色野兔正慌不择路的四下逃窜着。 …… 夜幕降临,丛林深入不知名的山洞之中,女孩和小老虎并肩而坐,在她(它)们的面前是一堆篝火,篝火的上面正翻烤着一只野兔。 “小豆子,师傅已经出去三天了,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女孩的手中拿着一柄造型怪异的刀子,刀身黝黑大概有一寸半宽,长度在半尺左右,两道血槽开在刀身两侧,而在刀的背面则是一排粗大的锯齿,看上去显的十分狰狞。 虎牙军刀,外军一般称其为D80,如果有现代军迷在场的话,一定会立刻会叫出这把刀的名子。 不过可惜的是,在这人迹罕至的丛林之中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的存在,更不会有什么现代军迷,所以刀就是刀,只是一把用来防身狩猎的工具。 但这刀又不是那么简单,因为它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片丛林,不,或者说它不应该出现在大唐,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女孩的手中。 可是,就像李慕云不应该出现在大唐一样,这把刀这那么突兀的出现了,而且还是出现在一个女孩的手中。 “嗷……”小老虎并不认识刀,它甚至不一定能听懂女孩子说的是什么,不过它依旧礼貌的给了她一个反应。 “你叫的真难听。”女孩子看了小老虎一眼,继续玩着手里的刀,半晌才继续说道:“你说慕云哥哥现在会在干什么?他有没有想我?” “嗷……”又是一声虎吼。 女孩这次像是听懂了小老虎的叫声,点点有些伤感的说道:“嗯,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想我的,否则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够找到我,可是到现在他都没有出现,看来他应该是把我给忘了。” 小老虎摇了摇硕大的虎头,一对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篝火上烤的半熟的兔肉。 以它的智力根本就理解不了小女孩说的是什么,之所以会吼来吼去,不过是因为想吃东西罢了。 不过好在小女孩也不在乎在小老虎能不能听懂,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听众罢了,至于这个只众是人还是老虎都无所谓。 相信看到这里,大家基本上已经可以猜到这个小女孩的身份了,不错,她就是被那个王大龙带着进山修练的小女孩——林若曦。 不过与在村子里的时候相比,小姑娘似乎坚强了许多,一点也不像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要知道,这里已经是人迹罕至的深山,就算是逃民都不会深入到这里。 在这片丛林里面,有的只有凶猛的野兽和茂盛的植被,人也只有那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师傅王大龙。 而那只七、八个月大的小老虎则是王大龙带着林若曦刚到这里的时候,弄死两头猛虎留下的幼崽。 当时王大龙其实是想将这只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小老虎弄死的,不过最后因为受不了林若曦的央求,所以才将它养了下来。 不过养归养,条件是林若曦必须自己养它,所以当时的小丫头只能独自一人面对一个艰巨的任务——抓一只母鹿或者母狼。 第二零八章 君子坦蛋蛋 林若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年那个冬天的,王大龙那个师傅除了教给她一些必要的野外知识后便彻底撒手不管她了,就像是任由她自生自灭一样。 如果不是她当初跟着李慕云,听他讲了不少野外生存的常识,估计现在她早就已经死了。 不过现在想想似乎这样的日子也不错,至少比以前在村子里天天练那个基本功强多了,不用扎马步,不用练身体的柔韧性,只要每天尽情的跑来跑去就好。 可说到底,林若曦也还是个孩子,放在后世才是小学三年级的娃娃而已,这么大的一个孩子,每天就要与孤独为伴,与野兽为伴,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残忍吧。 “熬……”就在林若曦这小丫头走神的时间,她身边的小老虎突然站了起来,向着山洞外面的黑暗吼了一声。 “谁!出来!”林若曦也同时敬惕的跳了起来,虎牙军刀刀身向下,正握在手里。 说到这里需要解释一下,所谓正手握刀通常意义上讲,是指刀的尾部朝向虎口,而刀尖则是朝向手掌下缘的方向。而那种刀尖朝向拇指方向的,也就是我们正常拿刀切水果、刀菜的握刀方式,其实是在反手握刀。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在于,两种握刀方式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 反手握刀,也就是刀尖朝向拇指方向,其优点在于有更长的攻击距离,可刺,可砍。 正手握刀,刀尖朝向手掌下缘,其优点在于可以很好的保护手腕,使对手一些擒拿手法失效,毕竟谁也不想用手去抓刀刃。 而且正手握刀还可以使攻击更加隐蔽,不像反手握刀那样攻击性那么强。 书归正传,就在山洞中一人一虎紧张的注视着外面的黑暗时,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传来:“是我!” 刚刚还十分紧张的小丫头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立刻兴奋的叫了一声,把刀子一收便跑了出去,口中叫道:“师傅,你回来啦!” “糊涂,为师跟你说的敬惕性你都忘光了?”不过让小姑娘略有失望的是,中年人王大龙并没有表现在的十分开心,反而面色严肃的训斥她道:“发现敌情竟还在山洞里待着,而且竟然站在篝火旁边,你这是打算给敌人当靶子么?而且只听到声音就让你放松了敬惕,难道你就不怕有人伪装?” “知道了师傅,以后弟子一定注意!”林若曦被王大龙说的低下了头,不过好在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而且也知道师傅这是为了她好,所以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现,只是觉得情绪有些低落而已。 王大龙见林若曦主动认错,低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走吧!” “哎!”林若曦见王大龙不再说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答应一声就往山洞的方向跑去,似乎想把师傅回来的喜悦与洞里的小老虎分享一下。 不过,在进了山洞之后,小姑娘的脸色就变了数变,紧张的问道:“师傅,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三天见离开时还好好的王大龙,此时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碎成了布条,有些有些地方显然有血污的痕迹,而且平日里红润的脸色此时也显得有些苍白,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 “没什么,就是采药的时候遇到了几只扁毛畜牲,缠斗之下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王大龙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提着的一个口袋放到地上。 “师傅,您采什么药啊,有需的话出去买不好么!”林若曦看着疲惫的王大龙,有些关切的说道。 “这是一味主药,外面的药店里根本就不会有。”王大龙随口解释了一句,看了看林若曦说道:“你的基本功已经练的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就要进行下一步,所以今天晚上早点休息,以后就不能这样轻松了。” “可以进行下一步的修练了?这么快?”林若曦惊讶的说道。 “快么?当年你师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完成了药浴,你这小丫头还差的远呢。”王大龙看着林若曦,略有些感慨的说道。 “师姑?我还有师姑?”林若曦一下子张大的嘴巴,在幼小的她看来,师傅似乎永远都是一个人,不管是做什么,从没听他提到其他任何与之相熟的人,李慕云除外 “或许算是有师姑吧,我也不大清楚,她会不会认你,不过你要记住以后出去遇到吕梁公孙氏一脉定要礼让三分,懂么?”王大龙叹了口气,像是有一肚子话想说,但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叮嘱了林若曦一句便起身向山洞的里面走去,留下小丫头一个人愣在原地。 什么叫‘算是有吧’?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种含糊其词的说法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换句话说,师傅既然让人自己对品梁山公孙一脉客气一些,那么想必师傅应该也是从吕梁山出来的吧?可是为个么师傅姓王呢?难道不应该姓公孙么? 被王大龙引出一肚子疑问的林若曦麻木的啃着兔肉,等她一只兔腿吃完,余下的那些早就已经进了老虎‘小豆子’的腹中。 …… 山阴县,于志宁带着一肚子的气从析州赶了回来,二话没说直奔山寨。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这老头儿已经掌握了李慕云的脾气和秉性,根本不相信他会在县衙里面坐班。 事实证明,于志宁的猜测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在他赶到山寨的时候,正好李慕云也在山上,而且正在得得瑟瑟的张罗着什么,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个黑脸的胖子,穿着一身紫色的官服,看上去十分眼熟。 “咦,于侍郎,你怎么来了?”正想着是谁的时候,那人已经转过脸来,惊讶的问道。 “莒国公?”等到那人转过来,于志宁也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同样露出惊讶的表情。 “于侍郎这是……”唐俭看着于志宁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 “别提了,刚刚从析州回来,一言难尽。倒是莒国公为何会至此啊?难道是……”于志宁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李渊后寨的方向。 “不是!”唐俭一看于志宁的表现就知道,这老家伙应该也知道李渊在山寨上的事情,于是便摇了摇头,顿了顿说道:“我是奉了陛下之命出使薛延陀,去问问那个真珠夷男为何要犯我边境,本想着到这里来先问问事情的具体经过,结果没想到竟然遇到了那位爷。” “呵呵……”于志宁看着神情尴尬的唐俭,同样报以苦笑,一语双关的说道:“不瞒莒国公,我是受了陛下之命,特地来此地教导逍遥候学习文化的!结果没想到,到了才知道,这逍遥候根本就不是我能教的。” “同病相连!”唐俭叹了口气。 “可不是。”于志宁略有些羡慕的看了唐俭一眼:“不过莒国公有差事在身,只要问清楚了事情的原由,应该就可以离开了吧。” “算了,不提这个,不提这个!”看着已经向这边走过来的李慕云,唐俭摆了摆手。 李慕云来到两人身边,笑着对于志宁说道:“于老师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学生也好派人去接您。” “不敢当,你这小子一天到晚口中没有一句实话,这次却是坑的老夫好苦,若是再有下次,非要打你板子不可。”看到李慕云,于志宁立刻又想起了在析州府尴尬的情景,恨恨的数落道。 “于老师何出此言?学生什么时候说过谎了?”李慕云被没头没脑的骂了一顿,郁闷的说道。 于志宁见李慕云抵死不认,更加生气,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直接问道:“还说没有说谎,你不是说析州刺使在卡你的铁矿么?为什么析州刺使却说不知此事?” “这事儿我也不是很清楚啊,这都是朔州刺使王唯一说的,我派人去找他要矿石,他说他弄不来,析州刺使不给他,让我自己想办法。”李慕云十分无辜的摊了摊手。 老于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说明这事儿差不多已经办成了,习惯于过河拆桥的李慕云自然也不会再拍这老头儿的马屁。 于志宁似乎也知道,现在说那些都没什么用,只是气乎乎的哼了一声,然后指着忙成一团的人群说道:“你小子又在搞什么花样?弄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说起那些人,李慕云立刻露出得意的神情,凑到老于身边说道:“于老师,咱们那个水泥烧成了,有了这东西,以后咱们就可以数钱数到手抽筋,再过两年,说不定咱们县就是大唐第一富!” “你小子能说点人话么?老夫这才离开几天,你就把老夫教你的东西都忘了?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咔咔咔’长篇累牍的说教又开始了。 不过这老头儿说话有口意,好好的一个成语,被他一说就成了‘君子坦蛋蛋,小人藏JJ’,好的李慕云好不尴尬,不知道到底是坦蛋蛋好呢,还是藏JJ好。 第二零九章 现场考查? 不过老于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在那里唠叨:“身为一个候爵,老夫不要求你一定成为君子,但一定要坦坦蛋蛋(坦坦荡荡),只有坦蛋(坦荡)才能以身作则,只有坦蛋才能有更多人接受你,而你不但不坦蛋……”。 李慕云突然发现,口音这个东西真的可以害死人,听着于志宁一口一个坦蛋,他实在无法想像满大唐全都坦蛋会是一个多么糟糕的情况,难道人类好不容易进化之后,还要再退化下去?大家再来一次坦诚相见?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胖子那个及时雨加入进来,远远的喊道:“慕云,你的水泥和好了,接下来要怎么搞?” 李慕云对着胖子摆了摆手,然后对于志宁说道:“于老师,不好意思,失赔一下,我那边还有点事儿!” “嗯,去吧,记得老夫说的话!”于志宁见那么多人都在望着自己这边,摇摇头便不再多说什么,对李慕云摆了摆手。 “哎!”李慕云如获大赦拔腿就走,留下唐俭继续和老于讨论怎么样‘坦蛋’的问题。 李慕云来到胖子跟前的时候,在他的面前已经推积了大量和好的混凝土,胖子则是挤眉弄眼的看着他:“慕云,你到底要不要‘坦蛋’一下?” 李慕云翻了个白眼,对胖子比了比拳头:“老子坦你大爷,赶紧给老子干活,把这些和好的泥凝土全都倒进那边的盒子里去。” “嘿嘿……”胖子不怀好意的笑着,对于志宁的方向撇撇嘴:“慕云,你说那老灯到底是咋想的,难道他就不知道自己有口音?” “跟你说了别费话,快点干活。”李慕云懒得与胖子讨论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只催促他快点。 …… 混凝土浇制,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简单是指你把弄好的混凝土倒进一个盒子里,然后里面再插上几根连在一起的铁条,基本上也就可以算是完成任务了。 而复杂指的是,你在完成简单任务之后,需要不断的让这些混凝土保持在一个震荡的状态,否则它里面就会形成各种不规则人孔洞,从而影响其坚固程度。 当然,这个‘复杂’的问题在现代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解决,一种叫振捣棒的东西完全可以替代人力,用极快的速度完成这一工作。 不过在大唐,这份工作只能通过人力来进行,半点马虎不得。 于志宁和唐俭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之后,见李慕云那边基本上已经忙完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走了上去。 按照大唐的标准,他们两个是士族,与刚刚那些正在和水泥的泥腿子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所以刚刚他们都躲的远远的。 “于老师,唐叔叔,您二位怎么还不去休息啊?”李慕云见两人过来了,主动打起招呼。 “这不是等着看你的快速筑城之法么,怎么,还想赶我们走?”唐俭说道。 “快速筑城之法?”于志宁愣了一下,此前他并不知道李慕云等人到底在忙些什么,现在听到唐俭一说,立刻看向某人。 “呃……”李慕云面对唐俭的问题,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快速筑城之法是有,不过怎么也要七天之后才能看到成果!” “七天?就这么一个小东西就要七天?”唐俭顿时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指着前面那个高约一尺,厚度大概半尺左右的‘围墙’声音不自觉的高了一个八度。 “唐大人,这个叫花坛!”胖子在一边不知死活的加了一句。 唐俭没有气的看了一眼胖子,没有答理他,依旧看着李慕云,像是在等他解释。 而李慕云则对唐俭的‘无知’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说道:“唐叔叔,这东西是小了点,可这只是一个试验用的东西,你刚刚也看到了,从支起这个轮廓到现在,一共用时不超过两个时辰,而且手人也只用了六个人。按照这个比例,你可以算算,如果我把它的高度翻上十倍,会有多大的投入?” 听完李慕云的解释之后,唐俭的脸色变了变:“十倍?你的意思是六十个人,两人个时辰之内可以弄一堵长二十丈,高一丈的墙?” “这只是理论上的数据,实际上如果真那么高的墙,用不了六十个人,四十人就足够了。”李慕云伸出四根手指比了一下。 “一样也是要等七天?”于志宁在一旁问道。 “对,一样是等七天,不过这七天并不是无所事事,如果真的有大一些的工程,比如修建城墙什么的,第二天工人们完全可以继续将这一堵墙延长下去,只要等到七天之后把外面的木板拿掉就好。”李慕云摊了摊手。 大家不要以为李慕云刚刚说的数据是错的,其实他算的并没有错,六个人弄一个混凝土的小花坛,四个人负责搅拌水泥,两个人负责木头架子的搭建。 而如果将这个小花坛的高度翻上十倍,其实并没有比现在复杂多少,只是把两边竖起来的木板加高便可以了,这种工作只要是个人就能干,所差的只是需要大量的木板而已。 当然,这也和大唐没有那么多的工艺标准有关,修墙这东西只要弄平了就行,至于光不光滑什么的都是次要的。 可就算是这样,唐俭和于志宁依旧是被他的话给吓到了,因为如果按照他说的标准,一丈高的围墙,四十个人一天就可以弄出十丈长,七天那可就是七十丈,如果再将人数翻上十倍,那可就是七百丈。 四百人七天,哦不,算是最后一段墙体的晾晒时间,那就是十四天,可以修一段长度七百丈高一丈的墙体,这是什么样的速度? 如果这种墙真能达到城墙的坚固程度的话,那么……这简直,简直就是不可想像的速度。 要知道,大唐哪次建城不需要投入几万的人力,而且还要干上好几年,如果水泥真的有这么好用的话,估计一座城要建起来只怕连一年都用不上,而且也不用出动好几万的人力。 想到这里,唐俭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等到七天之后检查李慕云这个小花坛的结实程度了,如果真的能达到他所说的标准,那特么自己就不去薛延陀了,直接回长安! 于志宁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虽然是读书人,可并不是什么都不懂,这老头儿同样知道如果有快速建起一座城池对大唐意味着什么。 所以这老头儿看着那还在等着拆箱的小花坛,双眼也在放光。 …… 话分两头,不说正在养生的小花坛,却说这老于离开之后的析州城。 析州刺使迫于老于的压力,给下面的岚县县令下了死命令,不计一切代价,保证山阴县的铁矿供应。 岚县县令对于此事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反正挖出来的矿石卖谁都是卖,卖给山阴县运输距离短不产,回钱的速度也快,他自然是乐的往外卖。只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他得能挖出这么多的矿石来,如果挖不出来说什么都是在扯蛋。 所以在接到府衙让他将矿石运量至少翻一倍,多者不限量的文书之后,岚县县令差点没有哭出来。无奈之下将手下什么县丞、县尉、仓曹、户曹、法曹等等大小官吏全都招集到了一起,共同研究如何应付眼前的难关。 “府君,您觉得这事儿靠谱么?山阴县一共才多大的地方,怎么可能吃得下这么多的矿石?会不会他们转手给卖了?”岚县法曹因为职务的关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走私。 “不会,这一次是太原王氏付的钱,一百万斤矿石都是他们买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给李慕云这么多铁矿,但如果说卖,他李慕云还不敢这么做。”岚县县丞摇头否定了法曹的推论。 “本府现在不想管那个逍遥候到底是把矿石卖了还是吃了,把你们找来是让你们想法办,怎么满足他们的要求,怎么增加运量。”岚县县令敲了敲桌子,打断了属下的胡乱猜测。 “府君,眼下矿石产量就只有这么点,除去山阴县,我们自己还要留下一些,另外还有其他州府的供应,根本不可能再将运量翻一倍了,除非再继续投入人力扩大产能。”一直没有作声的户曹沉声说道。 “说的容易,继续投入人力,如果完成了这一百万斤的订单之后呢,招来的人怎么办?继续养着还是都辞退回去?万一引起民变怎么办?” “是啊,如果那逍遥候以后继续购买铁矿石,而且还能保持现在的用量的话,我们扩大产能倒是没什么问题,怕就怕他到时候不再用了,那怎么办?” “怎么办?凉办!眼下使君大人已经把文书发下来了,咱们就是硬着头皮也得上,否则惹的使君大人不高兴,只怕我们全都得玩完!”岚县县令哼了一声说道。 形势比人强,人家逍遥候有后台,可以算是河北道最大的关系户,岚县县令就算是不满意又能如何,讨论到最后还是不得不扩大产能。 不过为了保限起见,岚县县令并没有将产能扩大太多,只是又在县里招了大概五百人左右的工人,然后亲自押送一批矿石去了山阴县,为的就是看看那个逍遥候到底有没有那个实力,吃下这么多的矿石。 第二一零章 差点脑溢血的岚县县令 岚县县令的运气不错,押送矿石来到山阴县的时候正赶上李慕云在炼铁厂工地指挥施工。 观其上窜下跳的样子,岚县县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身边的那个胖子再三求证之后才敢相信,那的确是逍遥候李慕云。 “老李,老李,岚县县令来了!”胖子见岚县县令一直不敢过去与李慕云打招呼,便远远的喊了一声。 “让他等会儿,没看我正忙着呢。”李慕云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然后继续指挥着一群工匠:“起、起,慢一点,停……,继续……”。 岚县县令有些尴尬,不过却没有说什么,虽然李慕云和他一样是个县令,不过人家有爵位在身,堂堂开国县候的确有资格让他等着。 而且李慕云事实上也并没有怠慢他,从其上窜下跳的表现来看,此时这位逍遥候的确是很忙,一个类似大锅一样的东西正在他的指挥下慢慢被吊起来。 “那是什么?”尴尬过后,岚县县令指了指那个被吊到半空的‘大锅’向胖子问道。 “坩埚,炼钢用的。”胖子有些得意的说道。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曾几何时他这个连见到县里的衙役都要点头哈腰的胖子,此时已经可以和一县之长并肩而立。 这如果放在一年前,就是把三胖子打死,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坩埚?炼钢用的?”岚县县令机械的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小高炉:“那,那个是干什么用的?” 虽然他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可是他刚刚清楚的看到,一大堆还在燃烧的铁水从里面流出来,现在正在慢慢冷却,而就在不远处,一块块大的几乎可以吓死人的巨大铁块堆的几乎像一座小山。 “那个叫高炉,是炼铁的!”胖子有些敷衍的回答道,此时他只觉得身边这个县令就是个看什么都新鲜的土鳖,完全没有一点县太爷的样子。 不过岚县县令却并不在乎,或者说他根本就感觉不到身边的胖子在鄙视自己,在这一刻他已经被那堆积如山的铁块所震惊。 要知道,作为一个出产铁矿的县城,他的辖区也有冶铁工坊,可是自己的那个冶铁工坊和这里相比,简直就是一在平地一在天的区别。 想自己的那个小工坊,每天里面的工坊累死累活,估计也就只能练出百来斤生铁。 可是再看人家这工坊,一个什么‘高炉’一阵工夫就炼出那么大一个铁块出来。 不能比,真是不能比,岚县县令突然发现,自己这一次真是来对了,这逍遥候的臭脚必须要抱,而且还要抱的死死的。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抱大腿?开玩笑,候爷的大腿岂是他一个小县令能抱得上的,如果是刺使来抱还差不多。 终于明白为什么使君大人会让他们县全力供应山阴县铁矿了,特么有这么大的产能,别说两倍的运量,就是再多两倍,估计也不够人家用的。 可笑自己还在算计如果自己增加铁矿石产量人家能不能用完,这特么不是鲁班面前耍大刀么,哦不,是耍大斧么! 就在岚县县令想问题想的出神的时候,李慕云已经完成了手头的指挥工作,踱步来到他的身边:“岚县县令是吧?” “啊?哦!岚县县令文学礼见过逍遥候。”被李慕云打断了思路后,岚县县令飞快的转身抱拳施礼。 “嗯!”李慕云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礼,随口问道:“文府君到来本县可是有事?” 这段时间接触的大官儿太多,一个小县令已经不能引起他的重视。 文学礼并不介意李慕云的态度,见他问起自己的目的,迟疑了一下说道:“候爷,是这样的,您不是要提高一倍的矿石运量么,我就琢磨着自亲过来找您谈谈,看看咱们能不能互相联系一下,以后作成关系县,我们县里的铁矿全部供应到您这里。” 这个理由完全就是文学礼现编的,但是却不是说他是在说谎,因为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李慕云有吃下他所有矿石的能力,所差的只是对方愿不愿意将他的矿石全都吃下去。 李慕云完全没有想过这岚县县令的提议,此时骤然听到,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要知道,在此之前岚县县令所属的析州可是上书弹劾过他,完全属于不可信任的存在,而现在这家伙却突然提出全力供货,让李慕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目的。 想到这里,李慕云给胖子打了个眼色,让他去另一边的工地看着,然后揽着文学礼的肩膀走到一边没人地方,对一脸尴尬,有些不适应的文学礼说道:“文府君,你的提议我很喜欢,只不过我们山阴县也是个穷县,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所以这价格方面……你看应该怎么算?” “价格照旧如何?”文学礼硬着头皮说道。 “照旧?李某可不是王家那些冤大头,如果照旧的话,只怕是吃不进那么多的货啊。”李慕云乜了文学礼一眼,不阴不阳的说道。 他并不知道王家购买这批矿石的价格,但是想来王家应该不会给出太大的价钱,因为毕竟是送人的,不是自己留着用,钱自然是花的越少越好。 可是,既然李慕云已经知道这批矿石的价格不高,为什么还要说王家是冤大头呢? 其实说来也简单,不外乎就是压价而已,通过压低价格来试探文学礼的目的。 如果他真的是别有目的,应该不会在乎价格的高低,只会在乎把矿石卖给自己。 而如果他很在意矿石的价格,那就说明这家伙的确有谈生意的意图,并不是耍什么阴谋。 事实证明,李慕云的确是想的有些多了,文学礼其实还真就是想把矿石全都卖给他。 这其中有两个原因,一是运输的距离,析州和逆州紧临,再加上两州如果合作的话,那么就不存在谁给谁设卡收费的问题,也不是说单单运费一项他就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至于第二个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捧臭脚了。 可就算是这样,文学礼也没办法再把矿石的价格压低多少,因为他的矿石也不是白来的,开矿的工人他需要付工钱,而且矿石是公家的,他还需要把利润上交到国库,如果一点利润都没有岂不是说都被他贪了。 所以尽管李慕云话里威胁的意味很浓,但文学礼还是艰难的摇了摇头:“候爷,这价格是真不能再低了,王家的出价已经低到几乎没有利润,您若是再往下压,下官只怕连老婆孩子都得赔进去。” “是么?”李慕云用半信半疑的语气问道。 “当然,下官如果有半句假话,叫我不得好死。”为了捧臭脚,文学礼也是拼了,不惜发誓以求李慕云相信。 “那成,这价格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你要确保矿石的供应,若是差了可别怕本候不给你钱。”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两倍的运量,下官绝对可以保证。” “谁跟你说两倍了?本候说的是五倍的运量,每年五百万斤的矿石,少一斤老子跟你打御前官司。” “五,五,五……”文学礼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都快要跳出来了,‘五’了半天,‘百万斤’那三个字硬是没说出来。 要知道,他现在一年的矿石产量也就不到一百五十万斤,五百万斤几乎是以前的三倍还要多一些。 按照每斤矿石一文钱来算,那也是五千贯钱,除去各种开支近两百贯,余下四千多贯。 发财了,发大财了!文学礼几乎可以遇见,这样的生意只要做上一年,自己就可以官升一级。 毕竟在贞观初其,大唐一年的税收也就在二到三百万贯,分到三百多个州府,也就是说每个州府平均的税钱是一万贯左右,再区分上州与下州,那么一些下州的税金基本上也就在数千贯上下。 这也就是说,如果和李慕云的生意如果做成了,那么岚县就等于以一县之力压住一个下州,这对于一个县令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政绩。 当然,这里算的只是税金,并不有算粮食,大唐实行两税制,钱和粮是分开的。 可就算是这样也已经足够了,已经让文学礼兴奋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太阳穴‘哐哐’直跳,大脑皮层都跟着发麻,如果不是大唐这个时代吃的都是绿色食品,如果不是他还年轻,估计丫直接就能干出一脑溢血。 …… 就这样,一个原本十分正常的县令,生生被李慕云用钱砸懵了,只等着那边卸完车,二话不说带着车队就往回赶。 文学礼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然后把县里所有的存货全都用最快的速度运到山阴县来,至于说那些答应供给别家的矿石……去他大爷的吧,爱谁谁!早点把答应王家的一百万斤矿石运完,接下来赚大钱才是真的,回去的路上,文学礼如此想着。 而且不但如此,他在盘算着回去到底要招募多少矿工才能更划算一些,一年五百万斤矿石可不是开玩笑的数字,人少了根本就开采不出来。 第二一一章 来自薛延陀的‘少爷’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衡量一个地方官是否尽职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看经济,某人的治下经济繁荣,此人自然就是皇帝眼中的能臣,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无论怎么修饰都无法掩盖的事实。 文学礼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这货回到自己的县里之后立刻给析州刺使卢庆宏写了一封感人至深的长信,把李慕云这个逍遥候夸的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以前种种皆是误会云云。 而另一边,又开始招集手下众人布置任务,无论如何必须招集五百矿工,哪怕是县里的田不种了人也必须招齐,然后全力开矿能挖多少挖多少,全部供应山阴县。 负责矿山的户曹都听傻了,看着自打回来就兴奋的脸色发红的文学礼,眼中满是担忧。 岚县主薄则是一脸担心的问道:“府君,如果全部供应山阴县,那其他家采购生意怎么办?” “爱谁谁,让他们去别家买去,五台山那边不是也有矿么,让他们去那边,告诉他们那边卖的便宜。”文学礼拍桌子瞪眼睛的喊道。 从打李慕云跟他说每年需要五百万斤矿石之后,他在老文的眼中已经升级到了财神的级别,什么其他州县的订单全都是特么扯蛋,一年十几万斤的量还特么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也好意思来买矿石? 疯了,这真是疯了,几个手下目瞪口呆的看着向是在发羊癫疯一样的‘老板’,纷纷猜测他到底在山阴县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回来之后会变的如此……膨胀,竟然连以往那些大爷般的存在往外赶,难道他心里就没点B数? 想到这里,副县长,呃不是,县丞小心翼翼的提议道:“府君大人,要不咱们再考虑考虑吧,毕竟那些订单每年加到一起也有五十几万斤。” “五十万斤算是屁!”看着一群‘不争气’的手下,文学礼终于还是暴了粗口:“你们懂什么?五十万斤矿石很多么?知道老子这次去山阴县谈了多大的生意么?五百万斤,每年五百万斤原矿!” “五,五百万?”县丞瞬间被雷到了,用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看着文学礼:“府君大人,您,您不是被骗了吧?五百万斤铁矿石,就是山阴县所有人一起来炼铁,一年也不一定能用完吧?” “说你懂个屁,你还真……”文学礼似乎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激动的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圈,然后两只手环抱,比了一个山的造型说道:“老子在山阴县看到那么大的一个炉子,人家跟这个叫高炉,那东西几乎两个多时辰就可以出一千斤生铁,一千斤生铁啊,还是炼好的!” 完了,县令大人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如此胡言乱语。 两个多时辰出一千斤生铁?扯蛋也没有这么扯的!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别人炼铁,一天如果能弄出来十斤就特么算是一个好铁匠,一千斤没有三、五个月根本想都不用想。 否则怎么可能其他县来他们这里买矿石只买十几万斤,还不是因为根本没有那么大的产量炼不出来。 以此推断,县令大人一定是在山阴县被人迷惑了,看来很有必要找一个会法术的‘大仙儿’来给他看看,几个手下面面相觑,无奈的想着。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没有拗过‘大老板’,在文学礼的强烈要求下,主薄不得不出去张贴告示,而县丞则去写文书,通知以前的那个老客户,打从今年年底,岚县的铁矿石被人包了,不再对外出售。 …… 距离岚县数百里开外的山阴县,距离李慕云浇筑小花坛已经过了六天,一群人再次到那个小花坛的边上。 “把外面的盒子拆了!”不等李慕云开口,唐俭已经迫不及待的下了命令。 不过还好,山寨里的喽啰都很给面子,一声令下全都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钉在一起的木板全都拆了下来,一个浅灰色的水泥小花坛出现在众人眼前。 李慕云看了一眼唐俭,又看了看于志宁,见这两人都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那个小花坛,不由有些好笑,转头吩咐那几个刚刚拆完木板的喽啰:“砸了它!” “啊?”喽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解的看着李慕云。 “我说砸了它,砸碎为止。” “呃……,哦!”虽然不知道李慕云要干什么,但是喽啰们还是听命取来了锤子之类的工具,轮翻上阵‘乒乒乓乓’的砸了起来。 一下,两下,硕大的铁锤砸了十好几下,终于算是在混凝土的表面留下了一丝裂纹,随后又是一顿没头没脑的狠砸,直到一刻钟以后,才算是把那个小花坛砸出了一个缺口。 唐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于志宁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之后对李慕云说道:“逍遥候,这水泥……不知道是个什么价格?” “这个?便宜,十斤一文钱!”李慕云似乎早有准备,迎声答道。 “多少?”唐俭声音高了不止一个八度。 “十斤一文!” “你怎么不去抢呢?你这一个小花坛只怕不下两千斤吧?这就么一点点东西,就两百文钱没有了?” “唐叔,话不能这么说啊。”李慕云从地上捡起一块混凝土碎块:“这东西虽然是石头烧出来的,可是您想想,我那些石炭不要钱么?我的人工不要钱么?而且运费什么的也要钱吧?这些费用加起来,您觉得我还能有什么利润?” “那也不能这么贵啊!照你这样的算法,修一座城怕不是光水泥就要十万、八万贯的。”唐俭急赤白脸的说道。 “唐叔,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十万八万贯钱怎么了?难道不用水泥就能省下来了?征发民夫不要钱啊?买砖不要钱啊?耽误的时间不要钱啊?”李慕云据理力争道。 眼下这年头儿可是卖方市场,有好东西就不愁卖不出去,水泥这东西不管是筑城还是修路、盖房子都能用得上,就算是唐俭不合作,也有大把的人等着来合作。 所以李慕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口子,十斤一文钱的价格咬的死死的,打死不松口。 最后唐俭和于志宁没招了,丢下李慕云一起去找老李渊评理。 “太上皇,逍遥候也太不像话了,明明就是一些石头,可他却卖出了天价,这事儿您得管啊!”唐俭见到李渊就开始诉苦。 于志宁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与唐俭是一个意思,认为李慕云这件事情办的不对。 李渊在得知水泥的价格之后,皱了皱眉头,不过这事儿似乎和他这个老头子没啥太大关系,人都是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他这个太上皇又何偿不是如此。 别看现在唐俭跑来找他说的好听,事实上就算是李慕云把价格降下来了,只怕也未必会有人领他李渊的一份人情。 想到这里李渊摇了摇头:“唉,这事儿朕也很为难啊,你们也知道,那小子就是个驴脾气,倔的要命,老夫就算是真的插手了,只怕这价格也未必能降下来。再说朕已经退休了,不在那个位置上了,说话不硬气啊!要不,你们还是跟老二说说吧,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没有。” 得,这下是真没戏了!李渊一推六二五,李慕云打死不降价,唐俭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却想不出办法。 这会儿有人要问了,说唐俭不是跟李慕云合作么?水泥的价格卖的越高对他不是越有利么? 如果按正常的合作方式,其实的确是这样!可问题是他与李慕云的合作并不是这样的,自从李渊凭着一张老脸从他这里硬生生讹走了七千贯之后,某些人就完全变了一副嘴脸。 原本的合作商直接变成了供货商,也就是说十斤一文钱的价格就是李慕云卖给唐俭的价格,至于说唐俭转过头再卖多少钱,他完全不管。 这样一来等于无形中提高了水泥的成本,唐俭就算是把水泥买下来运回长安那边,估计也赚不到多少钱,所以他自然是急的要命,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某人谈价格。 不过李慕云也不傻,捡来的老头儿既然‘实力超群’,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自己主动降价,报着能多赚一点是一点的原则,打死不松口。 而就在这个时候,山阴县县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薛延陀的二王子殿下,大度设! “此处就是山阴县衙?怎么那么破烂?”装扮成商贾的大度设立于县衙门口,有些鄙夷的对身边随从问道。 “王子殿下,小人已经确认过两次了,这里的确是县衙!”随从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还是十分确定的说道:“只不过他们的县令不怎么管事情,这里作主的是一个女的。” “女的?”大度设突然来了兴趣,嘴角微微一挑:“走,跟本王子进去看看,记住,到了里面你们要叫我少爷,明白不?” “明白!”几个随从点了点头,心道二王子见到女人就犯花痴的毛病看来又犯了! 第二一二章 no作nodie 因为每天都无事可做,县衙门口的两个衙役此时正无精打采的杵在那里,一人抱着一根水火棍在那里闲聊。 正聊着,却见大度设一行在县衙门口驻足‘鬼鬼祟祟’不像好人,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摇摇头走下了台阶:“喂,你们是什么人,县衙门前岂是尔等闲聊的地方……”。 就在衙役要赶大度设一行离开的时候,这一伙儿人中一个中年人迎了上来,抱了抱拳说道:“这位差大哥请了!” “唔!”衙役被那中年人一声‘差大哥’叫的很是受用,上下打量他几眼,语气缓和一些说道:“这里是山阴县衙,你们如果没事儿最好不要在这里逗留,速速离开!” “这位差大哥,我们是薛延陀过来的商人,因为是第一次到贵县,所以想与县令大人一晤,不知差大哥能不能给通报一声?”中年人脸上笑容不减,虽然年龄比那衙役大的多,但却一口一个‘差大哥’叫个不停,末了还不忘将一个小口袋不着痕迹的塞进了衙役的手中。 “薛延陀人?”衙役在听到中年人的话之后先是一阵紧张,不过当小口袋入手之后,立刻换了一副表情,笑着说道:“原来是薛延陀来的大客商,那行,几位先等等,我先进去看看小姐有没有时间。” “小姐?贵县县令难道?”虽然已经知道山阴县县令大人一般不在县里,全县基本上都是一个女人在操持,但是听衙役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中年人还是十分惊讶。 “哦,我们小姐乃是府君大人的未婚妻,一般府君大人不在的时候,县里有什么事情都是小姐做主。”衙役笑着解释了一句,然后说了句等着,便转身向衙门里面走去。 只不过在转过身后,刚刚还笑容满面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鄙夷之情,给同伴打了一个眼色之后走进了衙门。 正所谓皇帝不差饿兵,自打李慕云主持山阴县之后,虽然没有给手下衙役涨工资,但各种补助却多了不少,就算是一个最普通的衙役,每个月能拿到手的饷钱也在两百文往上,三、五十文钱对于他们来说真心不多,再不要说这些钱还要两个人分。 …… 县衙里面,苏婉晴正拿着帐本与房遗直对帐,这段时间县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六千多匹战马、大量运进的铁矿石、支出的粮食、挖回来的黑石、烧制出的焦炭等等等等,只要三、五天的功夫就可以记上满满一本帐,如果不核对仔细估计拖上一段时间就根本没有办法核对了。 房遗直此前一直对复制记帐有些不解,黑石换粮食这种事情只要一笔一笔记下来也就是了,为什么还要那么麻烦,还要记两本帐。 可是现在往来的帐目多了,房遗直才意识到这种记帐方式的可贵,而且那种简单的数字也让计算工作方便了许多,上上下下对齐了一加,最后再一减立刻就有了清晰的结果,比以往的计算不知要简单了多少倍。 所以现在的房遗直已经很久没有抱怨过复式记帐法麻烦,反而十分热衷于这种记帐的方式,如果手下还有人按照以前的方式记帐,他会罚那人连写五百遍‘我错了!’。 而就在两人将帐目核对到剩于铁矿数量的时候,刚刚外面的那个衙役走了进来,抱拳行礼之后将手里的小袋子放到桌上,对苏婉晴说道:“小姐,外面来了一些薛延陀人,说是商人,想要见少寨主,这是他们给小人的赏钱。”说到赏钱,衙役的语气有些不屑。 苏婉晴看一眼桌上的小钱袋,抓起来丢还给那个衙役:“薛延陀商人?只怕未必是真的商人吧!” “至少他们是这样说的。”衙役说道。 “房家兄长,您怎么看?”苏婉晴皱了皱眉,抬头看向房遗直。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前段时间他们刚刚折了三千骑兵在这里,估计这次是来打探情况的吧。”房遗直放下手中的帐本,信心十足的说道。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苏婉晴点点头,看了看前来通报的衙役:“你带他们进来吧,另外,派人去山寨,把这件事情通知慕云,让他也好有个准备。” “诺!”衙役躬身答应,转身离开。 …… 时间不大,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个高壮的薛延陀汉子带着两个随从走了进来,人未到声先至:“在下早就听说大唐女子有巾帼不让须眉之称,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佩服佩服!” 调戏,这绝对是调戏!一直秉承君子之风的房遗直微微皱了皱眉头,对进来的薛延陀人如此轻浮的作法表示了浓浓的不满。 苏婉晴多灵醒的一人儿,如何能听不出那薛延陀人的话里的意思,不过相较于此,她更觉得这个薛延陀人有些傲气的过份,那种说话的方式就好像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 不过尽管如此,不管是苏婉晴还是房遗直全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的看着进来的薛延陀人,场面瞬间变的尴尬无比。 可是大度设此时却几乎忘了前来大唐的目的,双眼直勾勾的盯在苏婉晴的俏脸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把这个女人带回薛延陀,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房遗直终于还是看不下去来人的样子,有些不悦的问道:“你是何人,来我山阴县何事?” “你是逍遥候?是山阴县令?”大度设略一偏头,斜视房遗直反问道。 “某……” 不等房遗直说完,大度设便又接了一句:“如果不是请你闭嘴,在下是在跟这位姑娘说话!” 太特么气人了,身为宰相之子,房遗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一个异族番绑竟然对他如此说话。 倒是苏婉晴这个时候说话了,只见这丫头俏脸紧绷,透眉微皱对大度设问道:“你又是何人,凭什么对我大唐官员指手划脚?” “我乃薛延陀真珠夷男可汗之子,薛延陀二王子,大度设!”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大度设此时就是这样的情况,见到苏婉晴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将此行的目的全部抛到了脑后,发誓一定要将她带回薛延陀,所以被问起身份的时候,便直接报了字号,说白了,就是在装、、逼。 不过,他这个逼装的显然不怎么成功,不管是苏婉晴还是房遗直都对他这个二王子不怎么感冒。 首先是苏婉晴,她的哥哥曾经带着两百骑兵突袭过颉利的牙帐,那颉利可比真珠夷男厉害多了,所以这丫头自然不会被一个真珠夷男的二儿子吓到。 其次是房遗直,作为老爹是宰相的公子哥儿,他的身份真说起来并不比真珠夷男的儿子差,而且小房可是嫡长子,将来那是要继承老头子国公爵位的,和大度设这个没有继承权的二儿子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大度设这个逼明显就是装错了地方,在不该装的时候面对不该装的对手装了一次不该装的逼,为自己的未来埋下了杀身之祸。 不过此时的大度设却没有一点这样的自觉,看着默不作声的两人,兀自说道:“这位美丽的小姐,虽然你已经许配人家,不过本王子并不在乎,只要跟了本王子,立刻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好过跟着一个县令苦熬。” “无耻之徒!给本姑娘滚出去!”苏婉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调戏,终于忍不住了。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下来。 也不知道这薛延陀的大度设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跑到大唐地界上,公然抢夺一个开国县候的女人,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小姐何必如此不近人情,要知道,本王子可是真心实意的。” 大度设摆出一副不要脸的架式,似乎只要苏婉晴不答应,他就不离开。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胆子的确是不小,他完全意识不到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色迷心窍的他还不知道,这个他一心想要带回去的女子其实并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如果真把这女人惹毛了,估计他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幸好丫有一个比较不错的老子,薛延陀二王子的身份让他侥幸逃过了一劫,苏婉晴在考虑到会给李慕云带来麻烦的后果之后,并没有立刻动手弄死他,只是命人将他驱逐出去。 “小姐,本王子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如果你还不同意跟我走,那么本王子会带着十万大军踏平整个山阴县城,到时候数万生灵因你而亡,希望你不要后悔。”大度设在离开县衙之前,看着这个他连名子都不知道的女子威胁道。 在他看来,山阴县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所谓逍遥候也不过就是一个幸进的家伙,否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身为候爷却只是一个县令。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位逍遥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唐候爵,因为那家伙其实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匹夫! 第二一三章 暴脾气的小老头儿? 李慕云在山寨见到苏婉晴的时候,那丫头已经哭红了眼睛。 从小到大,苏婉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如果不是为了不给李慕云惹麻烦,估计这个时候大度设的脑袋都已经挂在城门楼子上了。 ‘护送’苏婉晴回山的房遗直在旁边把白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了提醒道:“慕云,这件事情不得不慎重,那薛延陀王子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却也不得不防,若是万一……” 李慕云看了房遗直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他说道:“遗直,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我自有办法应对。” “慕云,你可千万不要冲动,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说也是薛延陀人理亏,就算是把官司打到陛下那里也不怕他。”房遗直生怕李慕云这货一时冲动,直接带人去宰了那个什么大度设,如果那样的话可就是外交上的大事件了,搞不好双方直接干起来都有可能。 不过李慕云却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愤慨,只是耸了耸肩:“一个败家子而已,没必要把官司打到陛下那里,你放心去休息,我向你保证,绝对不整死他!” 不整死他?!房遗直舔了舔微微有些发干的嘴唇,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什么,但李慕云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是推着他的后背将他从房间中推了出去。 大度设,李慕云听都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甚至于真珠夷男他都没有听说过,对于这样的一个人,真的有必要把他放在心上?就像当初的那个韩强,如果现在丫再出现,李慕云完全有一百种办法玩死他,根本不用拿他换什么粮食。 随着对老李渊身份的不断‘发掘’,李慕云愈发的膨胀,工部尚书来了又走了,中书侍郎来了秒怂,民部尚书来了秒怂,有这样的靠山在,一个小小的薛延陀算得了什么! 如果真的不爽,或者那个大度设真的不知死活,搞他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李慕云看了看依旧闷闷不乐的苏婉晴,柔声说道:“丫头,这事儿你别放在心上,那家伙既然侮辱了你那他就一定走不出山阴县,这件事我可以向你保证!” 苏婉晴摇摇头,抽了抽鼻子说道:“不,慕云,刚刚房家兄长说得对,那个大度设来头太大动了他会惹出麻烦的,我受些委屈事小,若是引得两国交战到时候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却是我的不是了。” “就算是两国交战又如何,大不了我带人杀进草原搅他个天翻地覆,正好可以为大唐拓土开疆了。”人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李慕云虽然没有怒发冲冠,但从其眼神中那份坚定来看,此时他心中未必没有亲率大军杀入草原的想法。 苏婉晴说来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所以尽管李慕云表现的轻描淡写,但她还是从中听出了几分杀意,心中不禁窃喜,看来这个冤家还是很在乎在自己,否则也不可能生这么大的气! 不过话说回来,上次那个韩强就因为一句话不敬的话就被李慕云捅了一刀,这次那个大度设如此大言不惭,不知道会不会……。 想到这里,苏婉晴又有些担心,害怕李慕云真的会走极端,于是抿了抿嘴撑起一个笑脸说道:“慕云,要不还是算了吧,反正那个什么薛延陀王子也没有把我怎么样,大不了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不下山了,就在山上伺候老爹。” 就在李慕云打算接话,劝说苏婉晴不用担心的时候,门外响起老李渊牛、、逼到不行的声音:“怕什么?一个薛延陀也值得怕?竟然欺负到老夫儿媳头上来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大份量!” “老爹!”见到李渊进来,苏婉晴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施了一礼。 而李慕云则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哎哟,爹,您怎么来了?” “老夫怎么能不来!”李渊瞪着李慕云,用手指戳着他说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老婆被人欺负了,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夸夸其谈!” “呃……”李慕云抽了抽嘴角,心说怎么这老头儿的脾气比自己还火爆呢!完全就是不服就干的反面典型嘛。 而事实上,老李渊还的确就是这么个脾气,见李慕云吱吱唔唔,便又接着教训道:“说,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以搞!我告诉你,如果你这次不让老子满意,别怪老子不认你这个儿子!” 能得到老李渊的承认,苏婉晴心中暗自高兴,不过看到李慕云一脸尴尬的样子,这丫头又有些不忍,上前扶住这小老头儿低声劝道:“老,老爹,这,这件事不怪慕云,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擅自做主见那个薛延陀王子,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丫头,你不用替他说话,老夫又不是瞎子,这段时间你到底为他付出多少,老夫全都看在眼里,如果这小子以后敢对不起你,看老夫不打断他的腿!” 得,这还越劝越来劲儿了!李慕云哭笑不得的想着。 不过老李渊就在这里盯着他,他总得给这老头儿一个交待不是。 想到这里,李慕云揉了揉鼻子:“爹,孩儿觉着吧,黑石矿那里人手有些不足,不如就把那个什么大度设弄到那里去挖矿,您看如何?” “只是挖矿?”李渊觉得有些不大满意,这老头儿脾气火爆,在他看来一刀杀了才是最解恨的方式,所以对于李慕云说的挖矿有些不大满意。 “爹,挖矿好啊,一时半刻死不了,还能多玩儿一段时间,如果一刀砍了不是太便宜他了么!”李慕云见李渊好像不大满意,连忙解释道。 老李渊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便点点头:“唔,如果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薛延陀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把人家王子都给抓起来挖矿了,估计也只有开战了吧! 李慕云再次苦笑:“薛延陀那里就要看莒国公的了,如果他谈的好了,估计真珠夷男不敢怎么样,如果他那里谈不好,这一战估计早晚都要打。” “嗯,你有这个准备就好,颉利兵临长安,你二哥……”李渊说了一半突然住口不说,深深看了李慕云一眼之后说道:“你做事情就是顾忌太多,想这想那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会有十成十的把握,若是等你有了十成把握,不是错过机会那就是落进别人的陷阱。” “是,孩儿受教了!”李慕云虽然对那个传说中的‘你二哥’比较好奇,但李渊不说他也不好强问,在被说教了一顿之后,只能老老实实做孝子。 李渊似乎也觉得刚刚说错话了,哼了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同时说道:“行了,老夫不在这里碍眼了,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办,记住,若是丢了老夫的面皮,当收老夫打断你的腿!” 又是打断腿么?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打断两次了!看着老李渊远去的背影,李慕云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老头儿简直就是人来疯,不,这老头儿简直就是个坑,放了一顿狼烟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是这残局要怎么收拾? 亏这老头儿还知道把那个什么大度河还是大度设的搞死薛延陀人会暴走,难道他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以横刀立马,独战千军! “慕云!”苏婉晴看到李慕云在发呆,上前两步来到他的身边:“慕云,你不要为难了,其实我真的没什么,刚刚只是心里有些难过,现在哭出来已经好多了,你还是不要听老爹的话,那个薛延陀王子什么的你就不要理他了。” “不,我刚刚已经说了,那个大度设什么的老子一定不会让他走出山阴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救得了他!”李慕云看了看身边的女人摇了摇头。 李渊刚刚说的话他全都听在耳朵里,心中也明白李渊逼着他让他给出一个说法什么的都是虚的,真正那老头儿要说的是苏婉晴为他付出了多少。 李慕云其实并不傻,他如何能看不出苏婉晴这丫头对自己的感情,整个黑虎寨这丫头全都交到了自己的手里,自己不在县里的时候忙里忙外,抛头露面的张罗着县里大大小小的事物。 如果不是因为李慕云‘不务正业’,其实苏婉晴大可去做她的大小姐,这样的话根本不会引得大度设对她起什么非份之想。 所以今天发生的事情,说是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在李慕云身上也不为过。 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才不会让苏婉晴受任何一点委屈,大度设不管怎么样都死定了,区别只在于光明正大的死,还是被暗中杀死。 不过现在因为老李渊的出面,暗杀的一定是不行了,而既然暗杀不行,那就真刀真枪的做过一场好了。 左右不过就是一个薛延陀王子而已,看看他那个叫真珠夷男的老子会不会为了他的这个不服气的儿子兴师动众来报仇吧! 第二一四章 青山何处不埋骨 李慕云打定主意要玩死大度设,而事实上,大度设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 回到驿馆,也就是传说中的大车店之后,他的仆从立刻小心的提醒他:“王子殿下,今日您在县衙过于冲动了,要知道那个女人的未婚夫毕竟是大唐侯爵,您这样无疑会将他得罪的死死的!” “怎么会,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罢了,那个什么逍遥候难道还能为了她与我翻脸不成。”大度设听完身边仆从的提醒有些不悦。 “王子殿下,唐人的观念与我们是不同的,他们很看重自己的面子,如果您直接向那个什么逍遥候索要那个女人或许没有问题,可是您现在直接要带那个女人离开,这就显得不给别人面子了。”仆从冷静的替大度设分析这问题的关键。 “那又如何,本王子又岂会怕他一个小小的候爵!”大度设犹豫了一下,语气已经没有那么坚定。 “殿下,您或许不会怕他,但是大唐有句俗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逍遥候或许这次没有办法对付您,但是以后呢?万一那个逍遥候将来有了机会,又怎么可能不报复。” “嘶……”大度设倒吸了一口冷气,渐渐开始为自己刚刚的冲动有些后悔,但这种后悔说来并没有怕的意思,只是觉得样会错失一个与大唐官员搭上关系的机会。 不过那仆从似乎说到这里还有些意犹未尽,沉默片刻之后再次说到:“况且我们现在就在人家的地盘上,若是万一惹得那逍遥候心生不满,暗中对您下手,却也是防不胜防。” 大度设被仆从说的心里‘咯噔’一下,此时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纠结了半天对仆从说道:“难道就没有机会挽回了吗?你是大唐人,熟悉唐人的性格,你觉得那个逍遥候会不会……”。 “殿下,小人也不知道那个逍遥候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大唐疯子不少,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所以小人也不敢保证逍遥候会不会暗中对我们下手。”仆从摇了摇头,叹气说道。 “这……,这却是何是好?难道还要本王去向一个候爵道歉?”大度设被自己的仆从说的有些六神无主,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要知道,他来大唐可是还有着其他的目的,查清三千骑兵去向只是稍带,若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坏了这次的主要目的,这的确让他有些不甘心。 至于说什么李慕云会不会暗中搞他,这其实并不是大度设所担心的问题。 因为他始终想信,自己薛延陀二王子身份在大唐有足够的震慑力,那些普通的候爵就算是不满也不可能拿自己怎么样,尤其那个逍遥候的封地还在边境之上。 可是,这只能说明大度设把事情想的过于乐观了。 就在他催促手下想办法的时候,驿馆的外面突然传来阵阵马蹄之声,接着驿馆的大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一群提刀拿剑的汉子随之闯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驿馆的主事来是县衙所属,骤然见有人闯入立刻大声喝止,但在看清楚那些人的头领之后,声音立刻弱了下去,人也‘嗖’的一声闪到一边。 坏了!报复来了!看着涌进来的那些汉子,再看看被那些汉子簇拥在中间的那个青年,大度设心中没来由的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 “你就是那个什么薛延陀二王子?”果然,大度设没有猜错,那青年进了驿馆之后直接向他们走了过来,微微眯着的双眼闪着寒光。 不过大度设虽然心中忐忑,但却并没有怎么害怕,看着那青年梗着脖子反问道:“你是什么人?找本王子何事!” “是你就好!”那青年见大度设表露身份,双眼眯的更加厉害,熟悉他的人应该知道,这是他心生杀意的前兆。 “你还没说你是什么人!”大度设被那青年盯的浑身不舒服,努力定了定神,沉声问道。 “逍遥候,李慕云。”那青年一字一顿的说道。 竟然被猜中了,那逍遥候果然是个疯子,竟然真的带人打上门来了!大度设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仆从。 那仆从倒也机灵,见大度设看他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他的身前,看着李慕云说道:“逍遥候,我家王子殿下是代表真珠夷男可汗而来,为的是调查前段时间消失在边境的三千骑兵之事。” 扯虎皮做大旗,这就是仆从的目的,他打算不管李慕云的目的是什么,先抬出真珠夷男,再提出消失的三千骑兵,用这件事情来镇住李慕云,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得不说,这仆从的确是个心理战的高手,他这句话一出口如果那三千骑兵真的与李慕云有关系,那么某人自然是要心惊,而惊之下气势自然就会弱,气势一弱立刻就会转主动为被动。 到时候薛延陀的二王子殿下就可以提条件,到时候别说是一个女人,就是十个、八个女人估计李慕云也得心甘情愿的交出来。 而就算那三千骑兵的消失与李慕云没有关系,那么他也一定会害怕背这个黑祸,到时候他的气势一样会减弱,最后的结局还是任由大度设处置。 大度设身为二王子,也是心思灵巧之辈,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仆从的小心思,心中着实有些惊喜,暗道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奖励一下此人。 可但是,但可是,大度设与那仆从算计到了一切,单单忘记了一点,那就是李慕云是大唐的逍遥候,而不是薛延陀的逍遥候。 别人或许怕真珠夷男,但身为一个唐人,李慕云又怎么会怕。 更何况早在搞定那三千薛延陀骑兵之前李慕云就已经料到这件事情不会善罢干休,心里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会被一个仆从的话吓到。 所以在听完那仆从的话之后,李慕云只是冷冷的笑了一下,从身边一个汉子手中要过他的弓与箭,认扣搭弦缓缓拉开,同时口中对那仆从问道:“你是汉人?” “呃……”仆从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应该怎么回答。 而就在这时,李慕云突然松开了手里的弓弦,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噗”的一声,一支锋利的长箭已经穿过了那仆从的胸口。 “呃……”那仆从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受到攻击,长箭入体之后脸上竟然露出的是震惊与不可置信的表情,直到死去他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死的如此没有名堂,甚至在整个故事中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你,你竟然把他杀了!”大度设木讷的看着仆从倒下的尸体,喃喃说道。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眼前的局势变化的太快,太突然,刚刚还觉得胜券在握,可转眼间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疯子,大度设顿时乱了方寸,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开始时的那份信心也开始动摇。 对方敢杀人,能杀人,这让他不禁为自己的小命开始担心起来。 那死去的仆从刚刚可是说过,眼下可是在李慕云的一亩三分地上,并不是在郁督军山的薛延陀牙帐,在这里如果别人当他是王子还好说,如果不当他是王子,他的确屁都不是。 “怕了?”李慕云将手里的弓交还给身边的汉子,上前两步,逼到大度设的面前。 “我,我是薛延陀二王子,你,你想挑起两国大战么?”已经被逼到墙角的大度设像一个小受一样,色厉内荏的抱着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哼,两国大战?”李慕云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半晌方才说道:“青山何处不埋骨,那么大的漠北草原,你觉得你自己会死在那条河里。” 卧槽,大度设这下没招了,愣愣的说道:“我,我是带着人来的,父汗知道我来了大唐,如果我死了,父汗一定会找你问罪!” “切!”李慕云脸上笑容再甚,伸手拍了拍大度设的脸颊:“小子,这天下死的人多了,难道个个都是老子杀的?你觉得老子会承认?” “你,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大度设完全没有见过如李慕云这样不要脸的家伙,竟然敢做不敢当。 当然,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不要脸’三个字他还是没敢说出来。 而李慕云却根本不理他这一套,继续乜视着他:“从你进了山阴县的那一刻,你就犯了这一生中最大的错误,想偷老子的炼铁技术,你特么是活够了吧?真当大唐没人呢?” “你,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偷炼铁的技术!”大度设辩解道。 “是么?那这是什么?”李慕云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这明明就是你拿出来的!” “是么?”李慕云无奈的摇了摇头,估计是在感慨大度设的单纯,而后便弯下腰,将手里的纸塞进了地上那个仆从的怀里,起身之后说道:“现在是你偷的了吧?” 院子里数十人,鸦鹊无声,心中对李慕云的无耻佩服到了五体投地。 第二一五章 为何如此无耻? 不过说实话,其实李慕云也不想这样坑那个大度设。 可话又说回来,不这样坑他又能怎么样呢?说他调戏我老婆?丢人不丢人?以后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将来不管走到什么地方,别人一提逍遥候,第一个想到的是会是什么?哦,就是末婚妻被人调戏那个? 所以还是算了吧,虽然栽赃嫁祸会显得比较无耻,但总好过未婚妻被人调戏。 大度设无语的看着李慕云,看着他抖着手中的那张沾着鲜血的纸欲哭无泪! 李慕云撇撇嘴,冷笑着说道:“当年女娲造人的时候曾经把智慧洒满人间,可是你特么却打了一把伞,人如果蠢到你这个样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大度设还想要在说些什么,不过李慕云已经一挥手:“把所有人奸细都给老子抓起来,押入大牢回头慢慢审理。” “唉!”“好嘞!”“您放心吧!”一堆乱七八糟的回答过后,一群李慕云带来的喽啰一拥而上,将大度设和他的几个护卫全都抓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堵了嘴巴,然后全都拖了出去。 驿馆外面,唐俭坐在马车里,清清楚楚的听完了李慕云所说的每一句话,虽然没有看到现场,但心中已经大致上猜到他干了什么。 所以在李慕云将那张沾了血的纸交给他的时候,唐俭一脸诡异的看着他问道:“今天事儿于侍郎不知道吧?” “于老师当然不知道,如果于老师知道那个什么薛延陀王子能不能活过今晚就不一定了。”本着打死我也不说的原则,李慕云一本正经的说道,就好像那张‘罪证’真的是从薛延陀人身上搜出来的一样。 “呵呵……”唐俭苦笑着摇了摇头:“于志宁一生刚正,如果他知道自己教出你这么一个弟子,不知道还有没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看破不说破,乃君子也。”李慕云毫不示弱的看着唐俭,意有所指的说道。 唐俭与李慕云对视着,半晌,见他依旧眼神坚定,这才露出一丝笑容答道:“好吧!那老夫就做一回君子,成全了你!” “如此,多谢唐叔叔了。”李慕云对唐俭抱了抱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至此,大度设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李慕云交给唐俭的那封带着血的炼铁之方也被郑重的收了起来,当成一件去薛延陀问责的罪证。 相信等唐俭到了薛延陀,拿出这个东西的时候,估计真珠夷男也会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吧。 不过管他呢,反正这东西最大的作用就是一个理由,一个把薛延陀二王子扣在大唐的理由,至于说真珠夷男会不会相信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世民相信就够了。 只要长安城的那位帝国主义头子相信了,就算李慕云把大度设杀了,挂在城门楼子上风干,估计真珠夷男都不敢放半个屁出来。 当然,这一切其实也有老李渊的功劳,如果不是老李渊找到唐俭,让他暗中帮助李慕云一把,估计他的这个计划想要成功,怎么也要再付出一些代价。 …… 翌日一早,李慕云与唐俭回到山寨,老唐自去找地方休息,而小李子则被李渊这个小老头儿叫到了一边:“怎么样?搞定了?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吧?” “我办事儿您放心,那大度设估计这辈子不用回草原了,以后留在大唐挖一辈子矿好了。”李慕云揉了揉鼻子,把自己栽赃嫁祸的过程说了一遍。 李渊听完了李慕云的讲述之后,嗯了一声:“嗯!还算你小子有点脑子,没有把婉晴那丫头牵扯进来,否则老夫到死都会一直鄙视你。” “嘿嘿,看您说的,咱是谁啊,怎么可能办那么蠢的事情!”李慕云大咧咧的说道。 本来嘛,自己的女人被人调戏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可不认为自己用这个理由去找场子有多么得意。 想想后世一些富家子弟为了女人大打出手,理由是别人看了自己的女人几眼,这特么不是扯蛋么!完全就是没有脑子的做法,这种理由说出来,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自己的女人都是一种侮辱。 就算是最后找回来场子又能怎么样,说出去还是丢人现眼!让自己的女人以后怎么见人? 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才不想把这件事情与苏婉晴扯上关系,所以才会宁可抹黑自己,让世人以为自己是个无耻之徒,也不提及苏丫头。 在这一点上,李渊认为李慕云做的十分正确,如果李慕云真的把苏婉晴给牵扯进去了,估计李渊这老头儿也会彻底放弃他。 不过有了现在这个结果也不错,至少薛延陀想把这件事情扯清楚了没有一年半载根本不可能,而一年半载之后……算了,还是先把今天过明白吧。 因为李渊那个小老头儿刚刚提出了一个让李慕云十分为难的想法,这老头儿想要一个豪华到爆的马车,嗯……对,就是那种让人看上去就狂拽酷霸的马车,让人一看就无法忘记的那种。 “亲爹啊,咱不整事儿成么?我上哪给你弄那种豪华到爆的马车去,您这不是为难我么?”李慕云对老头子的要求十分不解,他实在搞不明白,一个天天缩在山寨里的老头子,要马车能干什么。 “你就说给不给老子弄,如果不给弄老子也不跟你废话,咱们现在就脱离父子关系!” 李慕云有些为难,愁眉苦脸的看着老李渊说道:“不是,您要一马车也没用啊,再说咱们山上马车也不少啊,老于那儿有一辆,老唐那儿还有一辆,这还不够您坐的?” 不过老李渊却有他自己的想法,瞪了李慕云一眼说道:“老子有七千贯,凭啥还让老子坐那两个老灯的马车,老子不坐,老子要坐就坐自己的,你就说给不给老弄!” “可是您那七千贯的货款还没到呢,不光您的七千,我的一万三也没到呢,您让我上哪弄钱给打造马车去。” “那我不管,反正老子就是要马车!” “……”李慕云都有些无语了,敢情这老头儿一大门就蹲在山寨门口等自己就是为了这事儿?亏自己还以为他是在关心大度设的事情。 “说,你到底弄不弄!”李渊见李慕云不吱声,又继续追问。 “弄,弄还不行么。”李慕云被逼的没招了,咬着后槽牙说道。 “嗯,弄就行,最好快一点,八月十五之前老夫要用。”见李慕云答应了,小老头儿背着双手颠颠的走了,留下某人在山寨大门口风中凌乱。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么?闲着没事儿非要弄辆马车,还非得超豪华,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李慕云望着李渊远去的背影默默的想着。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老头儿了,怎么样也得把这事儿给办了,眼瞅着时间已经到了七月中旬,也就是说老李渊留给李慕云的时间并不怎么富裕,还是想想怎么弄才好吧。 一边想着,李慕云一边往寨子里面走,大度设的事情搞定了怎么也要通知苏婉晴一声,要不然这丫头还不知道要担心到什么时候。 事实证明李慕云估计的并没有错,苏婉晴的确是从他昨天离开之后就没有休息,一直在等着他的消息,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来:“慕云,怎么样了?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傻丫头。”李慕云无奈的苦笑一声,然后对苏婉晴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你其实被那王八蛋给骗了,这家伙的真实目的其是我们的炼钢技术,之所以去找你不过是掩人耳目,想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开罢了。” “真的?”苏婉晴有些不大确定的反问道。李慕云这家伙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话让人分不清真假,所以他说的话最多只能听一半,别一半要凭借自己的能力来判断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是李慕云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说实话,只见他脸上浮现一抹愤慨的表情,义正词严的说道:“那家伙就是个骗子,昨天晚上被我们堵在驿馆,从他一个仆从身上翻出了一份炼铁的详细资料,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知道,原来这家伙是别有目的。” “真的是这样啊?那,那他也太坏了!”苏婉晴见李慕云说的认真,便也相信了七八分。 李慕云又借机趁热打铁的说道:“好在当时莒国公是跟着我一起去的,我便将那份资料交给了莒国公作为证物,到时候好好问一下那个真珠夷男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就应该这样,这样的坏人一定不能放过。”苏婉晴捏着拳头,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不过李慕云却顾不上这些,看着小妹纸被自己忽悠过去了,心底长长出了一口气,想起老李渊的事情,便对苏婉晴问道:“丫头,老头子是怎么回事儿,刚刚回来的时候,非要跟我要一辆马车,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 第二一六章 接连不断的麻烦事儿 “知道啊,明天你走了之后,王杰的大伯送来一份请柬,说是要请老爹去府城参加什么中秋诗会”苏婉晴大眼睛眨啊眨的带着无限柔情,看的李慕云心跳都少了半拍。 好在当初作杀手的时候那份定力还在,让他保留了一部分理智,轻哦一声说道:“那请柬不会也邀请我们了吧?” “对啊,也有你的一份。”苏婉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想去么?”看着苏婉晴柔情似水的样子,李慕云条件反射般的问了一句。 不过在问完之后,他立刻就后悔了,但是奈何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苏婉晴明显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见他问自己是不是想去,眼中带出一丝喜意问道:“真的么?我也可以去么?” 李慕云此时虽然心中有些懊悔,可是看到苏婉晴兴奋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心扫了她的兴至,当下点头说道:“当然可以,你可是我们山阴县最大的功臣,如果你都不能去,还有谁能去?” 得,越说越乱了,明明不应该这样的啊!李慕云说完这番话之后,后开始后悔。 不过苏婉晴却并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轻嗔薄怒的瞪了他一眼:“乱讲,我不过是帮了你一点小忙而已,县里真正主事的人是你,若是到了外面你可千万不能像刚刚那样说,会让人看不起的。” 正所谓女追男山隔层纱,男追女隔重山。 苏婉晴对李慕云表现出来的意思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李慕云又如何能感觉不到,就算是他的心再冷、再硬,面对此时的苏丫头,也被深深的感动了一下。 回想此前种种,除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丫头因为他李慕云不承认婚书的事情发过一次脾气之外,以后哪一次的事情不是对他百依百顺? 而且苏婉晴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抛头露面难道就那么容易?外面的闲话甚至李慕云都听到过不知多少次,可这丫头却依旧痴心不改,没有一句怨言的替他打理着一切。 李慕云不傻,虽然他有一颗被钢铁包裹着的心,但在这一刻却被苏丫头无微不至的关怀撬开一条缝隙,不想让她失望,顺势点了点头:“好。” “太好了,可以去府城了,中秋诗会我还从来没有参加过呢!”确定了要去朔州的中秋诗会,苏婉晴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就像一个得到母亲允许明天可以去游乐园的孩子。 看到苏丫头这个样子,李慕云的脸上不由也露出一丝笑容。 可怜的小丫头跟着爹爹和哥哥跑到这深山之中,与乎与外界没有任何接触,小的时候跟着师傅学艺,大了又要替哥哥主持山寨里的事物,好不容易可以卸下身上的担子,结果却又遇到了自己,责任没有减轻不说,反而又多了不少的事。 前一世的时候,像这丫头一般年纪的花季少女应该还在读高三或者刚刚上大学吧,正是花样不断尝试花样作死的时候。 想着想着,李慕云不禁有些失神,耳畔传来苏丫头俏皮的声音:“慕云哥哥,你在想什么?” 这还是第一次到苏婉晴叫哥哥,听的李慕云心里微微一跳,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怎么给老头子弄辆超豪华的大马车。” “超豪华的大马车?”苏丫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要那东西干什么啊?老爹不是有马车么?” “不够气派。”李慕云耸了耸肩,苦笑说道:“不过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来处理就好。” “嗯,那好!”苏婉晴乖巧的点了点头,眨眨眼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拉住想要离开的李慕云说道:“慕云哥哥,诗会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大意啊,去了那里可是要作诗的,你怎么也要准备一首与前段时间那首《临江仙》差不多的诗词才好。” “啥?”不知不觉间李慕云的脑仁开始疼了起来,突然觉得那个什么狗屁诗会就是在扯蛋,有那个歪果时间,还不如在家里好好睡上一觉。 “怎么了啦?这很正常啊,于大人还指望着你在诗会上一鸣惊人呢!”苏婉晴语不惊人死不休,还没等李慕云反应过来,立刻又给了他一记‘重拳’。 李慕云只觉得头皮隐隐开始发麻,连忙解释道:“这不是扯蛋么?我哪会作什么诗词啊!那个《临江仙》明明就是我抄的,我都说了多少次了。” 然而,苏婉晴却根本不相信他的解释,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说道:“慕云哥哥太谦虚了,总是说自己不会这,不会那,可是到了最后却比任何人做的都要好。” 得,这还解释不清了!李慕云心底发出一声哀嚎,看着兀自处在幻想中的丫头,一阵无力感涌遍全身。 老子只不过就是想要把日子过的舒服一些、自在一些,可眼下这个情况怎么看都有些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的意思,根本不以他个人意志为转移,难道在大唐想要消停儿的躲起来过日子真的就这么难? 想到这里,李慕云不禁又开始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何必在于志宁那老头儿面前装、、逼背什么《临江仙》,现在好了,不管是那个半大老头儿还是山寨里的其他人,几乎全都以为他是什么不出世的天才,苏婉晴那丫头甚至还指望他在那个什么狗屁的中秋诗会一鸣惊人。 不得不说,这真是太扯蛋了。 作为一个偏理科的杀手,李慕云会背的诗词一共也就那么几首,若去掉什么《鹅鹅鹅》与《床前明月光》,能拿来用的就更少了。 所以他必须算计着用,若是现在用的多了,以后就特么得完犊子,到时候岂不是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 …… 而就在李慕云愁的一绺一绺薅头发的时候,山寨后山的那个凉亭里面,李渊和于志宁两个老头儿又摆开了龙门阵。 “太上皇,您真的要去参加那个什么诗会?”于志宁举棋落子之后,看着正在低头沉思的李渊问道。 “要参加,这么热闹的事情若是不去岂不无聊。”李渊没有抬头,无意识的答了一句。 “朔州这么偏远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热闹。”于志宁觉得有些不以为然,如果不是另有目的,像朔州这种诗会,他看都不会看一眼,更不要说去参加。 “那为什么你还要去?”李渊见于志宁似乎对那个所谓的诗会颇有些谈兴,不由丢掉手里的棋子,看着他笑问道。 “我这一生也就逍遥候这么一个徒弟,总要给他撑撑场面吧。”于志宁同样丢掉手里的棋子,目光投入远处的莽莽群山:“而且逍遥候的性子实在是太过惫懒,若是无人督促听怕这一生也就废了。” 李渊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于志宁:“所以你这老家伙就打算赶鸭子上架?” “这怎么能是赶鸭子上架呢,明明就是顺势而为。”于志宁争辩道。 “左右结果都是一样的。”李渊哼一声,想了想说道:“不管算了,老夫才不管这些事情,现在老夫只想着怎么样把余下时间熬完,把自己活的舒坦一些。” “太上皇言重了!”于志宁从李渊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苦笑着劝道。 “算了,不讨论这件事情了,左右你这老家伙是为了自己的徒弟去撑门面,老夫就是去看热闹,这个世界迟早都是那些年轻人的天下,到时候看他们的表现就好。” “太上皇说的是,老臣……” “你什么都不要说,老夫知道,你很是看重那个臭小子,只希望那小子不要让你失望才好!”老李渊这话说的……,不管怎么听都有那么一点兴灾乐祸的味道。 于志宁自然也听出李渊话里有话,不过他却没有多说什么,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你一个当臣子的完全没有办法和一个当过皇帝的人讨论如何用人。 这就好像一个月赚五千块工资的人永远无法和世界首富讨论如何使用汽车。 世界首富买车首先考虑的是安全性怎么样,坐着是否舒服之类。 而我们这些一个月五千块工资的扑街买车首先考虑的是车是不是省油!每年养车的费用是多少!下个月还贷的钱够不够! 这就是差距,同样的一件事情,所站的角度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也不同,于志宁自然也不会例外,所以他对李慕云的看法和老李渊是完全不一样的。 良久的沉默之后,于志宁突然叹了口气:“其实真正让我担心的还不是中秋诗会的事情,这种事情臣对逍遥候还有几分把握。” “哦?那你担心的是什么?” “马上就要秋收了,现在山阴县的摊子铺的这么大,到时候所有事情都挤在一起,只怕又有热闹可看了。” “当然有热闹可看。”李渊抓起身边已经微冷的清茶,仰头一口抽干,像是已经做好了看热闹的准备工作。 第二一七章 老李渊对‘大’的执着 李渊想看热闹,唐俭同样也想看热闹,不过时间已经不允许他继续在山阴县逗留,所以老唐只能带着李慕云等人的殷切嘱托,踏上了前往郁督军山的旅程。 而另一边,李慕云也开始为李渊那个小老头儿打造他的专属马车——前四后八,十二轮大马车。 什么?你说轮多不等于豪华?您可拉倒吧,李慕云现在手里根本就没钱,六千匹战马的钱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送来,而且……特么就算是有钱,在山阴县这破地方他也花不出去。 就好比车箱的用料吧,李慕云本来想用金丝楠木的,后来跟老李渊一说,就被这老头儿抽了一顿,最后被告知,那东西是用来做棺材的。 那金丝楠木用不了,咱用紫檀总行了吧?不过李慕云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其实也不行,不是没货,而是用紫檀的话七千贯根本就不够。 后来李慕云又选了几种材料,结果不是钱不够就是材料不合适,最后发现似乎只能用阴山中出产最多的松木来打造,这东西不光是便宜而且满山都是,根本不用花钱。 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才会突发奇想,打算给李渊那小老头打造一辆全国独一份的前四后八。 整车长度超过四丈,宽约一丈,高九尺,最小离地间隙一尺三寸,车内设有卧房、书房、会客厅、书柜、酒柜、卫生间,采用二十四匹突厥敦马拖拽。 反正这么说吧,这马车单从设计上看,如果不考虑用料,那的确是在大唐唯一的存在,如果不是考虑到老李渊的身份,估计于志宁第一个就要跳出来弹劾李慕云逾制。 不过李慕云却根本没有一点自己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自觉,因为在前一世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逾制不逾制的说法,所以他设计马车的时候根本也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得不说,李慕云的运气的确是不错! 然而,设想随好,可真到了实际应用的时候,又遇到了麻烦,车太长,硬质车轴根本没有办法完成转弯,无奈的李慕云又开始蹲点守在马车边上负责改造车架的工程。 终于,七月底的时候,车架改造完成了,加装了最原始的差速器之后,马车终于可以顺利的完成转向。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李慕云的六张学位证书,如果没有机械专业的那一张,如果没有当年的努力,此时的小李同志估计也只能干瞪眼束手无策吧。 …… 老李渊在看到完工后的前四后八之后,喜出望外。 他这一辈子奢华的东西已经享受过不知多少,其实并不怎么在乎用料的精制与否。 真正让他在乎的是特立独行,唯我独尊的那种感觉。 李慕云亲手设计出来的前四后八歪打正着的迎合了他的心意,这让老李渊如何能不高兴。 所以这老头儿围着马车转了几圈之后,兴奋的拍了拍李慕云的肩膀:“好小子,这马车不错,够气派!” “都是爹您指导有方,否则我哪有这个本事。”李慕云尴尬的笑笑,心中暗道:敢情在这老头儿眼里,大就是道理,大就是气派!看来国人喜欢‘大’还是有一定传统因素在里面的。 不过老李渊却并不知道李慕云此时在想些什么,称赞一句之后便顺着摆在车厢门口的梯子走了上去。 以往上马车都是需要弯下身子,不过这一次不用了,九尺高的车箱跟特么公共汽车似的,完全可以让老李渊仰着头进去,而且接近三尺的车门也使得这老头儿完全可以用走城门的方式来进入车厢。 刚一进入车厢,里面便是会客厅,最引人注意的便是这会客厅中间的一张小方桌,以及方桌中间的一些木头块。 “这是什么物事?”李渊随手抓起一个木头块,放在手中打量,顺便对身后跟上来的李慕云问道。 “这个叫麻将,是一种娱乐用的工具。”李慕云一边说,一边将麻将最简单的玩法说了一遍。 “嗯,这个似乎有点意思。”老李渊听了一会儿,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看了一眼于志宁:“志宁啊,听懂了没有?” “大概懂了一些。”于志宁含蓄的说道。 面对老皇帝,于志宁再怎么说也是下属,不可能摆出一副自己比上级还要聪明的样子来,就算是听懂了,也要装成半懂不懂的样子,这是为官之道,与人品无关。 “陈木,你呢?”老李渊又看向跟上来的陈木。 “听懂了一半。”陈木没有于志宁的智慧,依旧在那些规则中纠结。 “懂了一半也好,先玩儿上把,熟悉了就好。”李渊对于自己比较有兴趣的东西从来都不含糊,第一个拉开椅子坐到了桌边。 其他几人见他坐下了,自然也都跟着坐了下来。 第一圈牌因为大家都不熟悉规则,所以都没下什么彩头,轮流坐庄全当熟悉规则了。 到了第二圈牌,基本的规则几人也都熟悉了,自然也都开始下注。 …… 八圈牌,整整打了一个下午,直到天色将晚,牌局才算是散了,而结果不出意外,自然是李慕云这货赢了,不过好在第一次玩,大家下注都不怎么大,某人就算是赢了,算来也只有几百文钱的收入。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通过李慕云的言传身教,麻将这个东西第一次在大唐崭露头角,并且在不远的将来一定会刮起一股新的风潮。 只是这些都与李慕云没啥大太关系,这家伙就是一个运气差到了极点的杀手而已,麻将会不会影响大唐的未来并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 用过晚膳,李渊借着酒劲,非要在马车里睡,于志宁怎么劝都没用,最后只能顺了他的意思,让他去车里睡了。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清晨,一切准备妥当,二十匹突厥敦马被套上笼头,拉到马车的前面套到车辕上。 车辕,在这里其实要说一下,在我国其实大部分车辕其实都是硬质的,也就是由结实的木头构成,这样的结构共优点是什么先不说,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不利于转向,同时也不利于多匹战马的牵引。 所以李慕云这一次设计的马车一改之前的作法,车辕全部换成软质的绳索,每四匹马为一排,前面置‘衡’,也是就一根横过来的木杆,用来限制这一排战马的位置。 这样的布置一共布置了六排,也就是总计二十四匹马。 不过因为车辕改为软质的关系,战马的数量虽然多,但却并不影响操控,只要架车的车夫能力足够,完全可以控制好这二十四匹马。 马匹被套上马车,车轮下的垫木也被撤走,前四后八在迭刺木的吆喝下随着马匹的动作缓缓向前移动。 山寨里的土鳖们大多数见过的马车都是个轮子的,四轮的马车一般都很少会看到,现在一辆十二轮的马车在他们面前动了起来,这如何能不让人吃惊。 马车里的李渊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透过打开的窗子不断挥动着双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得不说,这马车虽然用料不怎么样,但的确是足够大,大到让人咋舌,大到……大到出不了寨门! 出不了寨门?哦不,不是出不了门,而是外面上山的路太窄了,一丈宽的马车根本没有办法完成转弯。 所以老李同志不出意外的被卡在了半路,下下不去,上上不来。 身后的欢呼还在继续,不过老李渊的脸却被气成了猪肝色,指着尴尬的李慕云,半晌才憋出一句话:“逆子,你骑猪脑子撞门框上了!这算怎么回事儿!” 李慕云被老李渊骂的哭笑不得,心说这老头儿还真有意思,都这会儿了还有心思说俏皮话,骑还猪脑子撞门框上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想到的。难道是以前听自己骂别人脑子撞猪上了,脑子被门挤了,这老头儿一着急合到一起给说了? 但是想归想,他的动作却不慢,老李渊刚刚骂完,他就给陈木使了个眼色:“木头,带着老爷子下车,快点,我怕这车收不住万一掉到路的外面就完犊子了。” 陈木自然也觉察出了情况的不对头,李慕云刚刚说完,人就已经来到了老李渊的身边,也不管老头儿反对与否,搀起来就往车门口跑去。 此时山寨里的土鳖们也看出了情况有些不对,顾不上再欢呼雀跃,一窝蜂的从寨子里冲了出来,拉住车尾就开始往回施。 奈何前四后八太重了,根本就不是十几个人可以拖得动的,而马车因为堵在路中间,其他人又过不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最后还是钟铁匠灵机一动,喊了一声:“找石头把车轮掩上,把车轮掩上,快!” 找石头?这特么山寨大门口上哪里去找石头?不管是拖车的还是看眼儿的,全都有些抓瞎。但好在寨子里还有几个人,见到这样的情况立即将地上被丢到一边的垫木抱了起来,急吼吼的冲出寨子。 …… 在众人的齐心合力下,前四后八终于算是稳住了,没有了掉下山沟的危险。 陈木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看着李慕云骂了句:“你大爷的,差点被你给害死。” 李慕云并不知道陈木所谓的害死是指没有保护好李渊会被砍头,还以为他是在说刚刚马车差点因为无法完成转向掉落到山沟里,所以也没怎么在乎,只是看着李渊问道:“亲爹啊,你也看到这个情况了,这车……您还坐么?” “废话,老子当然要坐。”老李渊杵在路边,看着歪歪斜斜停在路中间的前四后八,执着的说道:“一会儿派人把车拆喽,给老子抬到山下去,老子就不信坐个马车这么难!” 第二一八章 狗血的剧情 不管什么车,只要加长的就是好,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大就有道理,李渊这小老头儿就是这么的执着! 他的遭遇让某人想到了某国总统的加长林肯卡在大门口的搞笑一幕,李慕云那个时候正好就在现场,大大的饱了一次眼福。 从那以后他本为再也看不到如此搞笑的情况,结果没想到,在大唐那尴尬一幕竟然重演了,虽然不是卡在大门口的台阶上,但卡在转弯处似乎也没比卡在门槛子上强多少。 …… 马车到底还是被拆了,一件一件运到山下重新组装,这一折腾便又是十来天。 好不容易等马车组装好了,时间也到了八月中旬,眼瞅着朔州府的那个什么中秋诗会就要开始,可把老李渊给急得够呛。 这老头儿在山阴县这破地方待了接近一年,虽然每天好吃好喝供着,但总是闷的慌,遇到有诗会这种事情,哪里还管什么大小档次,坐着自己的前四后八去显摆一圈才是正经。 …… 一路无话,用了近两天时间赶路,李慕云一行终于在中秋诗会开始的前一刻来到了朔州府。 才刚一出现,立刻吓了众人一跳,不为别的,单单那一十二驾的前四后八就足以让所有人找不见东南西北。 为什么?这车逾制了啊!要知道,从周代开始,天子的车驾就是六匹马拉车,这是有名的天子六驾的由来。 当然,后来到了元明清的时候这规矩基本已经名存实亡,因为那些皇帝发现用马拉着自己还不如用人,这样显的逼、、格高一些,所以就出现了十六抬、三十二抬的轿子。 书归正传,却说李渊的十二驾大马车出现的时候,几乎吓傻了所有人,毕竟当时皇帝的马车也才六驾,你整出一十二驾的是啥意思?皇帝他爹啊?! 虽然李渊的的确确是李二他爹,但是他知道别人不知道啊,所以围在一起打算参加诗会的一群人瞬间就炸毛了,一片嗡嗡的议论声覆盖了整条大街。 不过老李渊却不管那些,这老头儿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万众瞩目的快感中不能自拔,坐在车里喝着茶水,看都没往窗外看上一眼。 王唯一作为朔州刺使主动邀请李慕云过来一是看重他的背景,毕竟不是谁动可以说动于志宁帮忙去打官司的;这第二就是看重这家伙的能力。 山阴县就在他的治下,他如何能不知道那里每天可以产铁数千斤,再加上李慕云这货拉人的本事一流,不到一年时间就把县里的人口翻了十倍,这如何能让王唯一不重视。 所以说他才会给李慕云送去请柬,顺带还给李渊送了一份,毕竟是逍遥候的爹嘛,怎么也得重视一下。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份看在面子上送出去的请柬竟然会请来这么一位活爹!连十二驾马车都敢坐的主儿,这特么是要闹哪样?李慕云那小子难道是看他爹活的时间太长了,想要把他老子给送走么? 不得不说,王唯一还是年纪轻了些,当年李渊起兵的时候他在家族中地位还差了许多,根本没有见到这位爷的机会,所以才会不识庐山真面目。 否则如果他知道车里那位是太上皇的话,估计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不过人终归是他请来的,此时他就算是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当成看不见,而其他人见王唯一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也都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王家可是山西的坐地户,不好得罪。 李慕云带着苏婉晴此时已经下了马,按步当车来到会场中的主位之前,拱手笑着说道:“山阴县令,见过几位大人!” “逍遥候过谦了!今日诗会乃是以文会友,不论官职,不论官职!”王唯一的心情虽然被那十二驾大马车影响了一下,不过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情绪,打了个哈哈之后看向苏婉晴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是……” “这是在下未婚妻子,苏婉晴。”李慕云顺水推舟的换了称呼,顺便将苏婉晴给王唯一介绍了一下。 这是李慕云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如此正式的介绍苏婉晴,使得苏丫头的小脸瞬间就飞起一片红霞,略有些拘束的向王唯一施了一礼说道:“小女子苏婉晴见过刺使大人。” “哎,刚刚老夫还说今日不论官职来着,苏姑娘若要称呼,直接叫老夫一声伯伯便好!” “这……”苏婉晴犹豫一下,侧头看了看李慕云。 李慕云自然不会让王唯一下不来台,对苏婉晴笑了笑说道:“没关系,王伯伯喜欢提携后辈那可是出了名的,你便叫声伯伯好了。” 老爷子喜欢提携后辈?我咋不知道?王庆站在王唯一身后,微微撇嘴,对李慕云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他一个没什么名声的小年轻,在这种场面下怎么也轮不到他说出,所以他的表现便被众人毫不在意的忽视了。 而此时苏婉晴已经重新向王唯一见过礼了,这老家伙才又对李慕云说道:“贤侄啊,令尊为何不下车来呢?” 李慕云知道自己捡回来的那个老头儿是嫌弃这个诗会的档次太低所以才不下车,不过他总不能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是以婉转的说道:“家严……性格有些古怪,又喜清净,所以便没有下车,得罪之处还望伯伯见谅!” “哦,原来是这样!”王唯一点了点头,心中虽然依旧对马车里的老头儿感到好奇,但却没有机会再多说什么。 因为就在他与李慕云寒暄的这段时间,于志宁已经下了马车,带着老仆走了过来,对于这位爷,王唯一虽然不至于怕,但总是不要得罪的好。 于是对着李慕云歉意的笑了笑,便向于志宁迎了上去,远远的便热络的打起招呼:“于侍郎。” “王使君。”于志宁拱了拱手,待到走近了才笑着说道:“于某叨扰了!” “于侍郎说的哪里话来,您这样的大人物,可是请都请不到,今日能来王某可是荣幸之至啊!”王唯一打着哈哈说着,随后看向会场下面的众人说道:“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位重要的嘉宾,中书侍郎于志宁!” “哗……”王唯一话一出口,下面瞬间就是一乱。 都是大唐的读书人,于志宁的大名没有几个不知道的,而且这老头儿一般都是在长安,很少会到地方上来,他们这些身处边城的学子根本没有机会见到,现在见了活的,如何能不惊讶。 只有李慕云不着痕迹的撇撇嘴,他可不认为这老头儿有什么重要的,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巴不得这老头儿赶紧离开,省得天天监督自己背书。 李慕云这个不经意的举动就连他身边的苏婉晴都没有注意到,可是坐在他对面的析州刺使卢庆宏却看的清清楚楚。 这家伙的心胸本就不太宽,前段时间又被李慕云坑了一回,使他被于志宁好一顿说教,再加上李慕云这一年时间大批量的收人,让他心中芥蒂更深,现如今见到李慕云露上出如此表情,心中立刻生出挑拨的念头。 于是这家伙便端起桌上酒杯,起身走向李慕云,高声说道:“久闻逍遥候乃青年才俊,师出于侍郎一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知可否为今日这诗会赋诗一首,也好让下面的学子们长长见识?” 不得不说,卢庆宏这家伙还真是个草包,一句话说完立刻引得于志宁皱了皱眉头,王唯一也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要知道他这话说的的确不怎么高明,明明是针对李慕云的,结果却把于志宁给捎带进去了,如果小李同志鼓捣不出一首好诗,不光是丢了自己的脸,还会把于老头儿的脸丢个干干净净。 可是卢庆宏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他还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很高明,看着有些愕然的李慕云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而李慕云虽然早就知道这种诗会必然会面对这种局面,可是却没想到来的如此突然,而且提出来的竟然会是卢庆宏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所以在惊讶过后淡淡的看了王唯一一眼,然后才说道:“在下才学疏浅,当得不得什么才俊,卢使君怕是误听了什么谣言吧?” “这怎么可能,陛下向来唯贤是任,逍遥候如此年纪便作到了开国候的位置上,如果说没有几分学识这只怕是看不起我等了吧?”卢庆宏见李慕云有推托之意,不由开始加码拉仇性。 而等他话音刚落,下面便有与他同行的析州学子起哄道:“就是,堂堂候爵总不能是个草包吧!就算是草包打油诗吟上几首也行啊!” 狗血,真特么狗血,以前李慕云以为这种狗血一般的剧情只会出现在小说里面,可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硬生生撞见了一回,好特么尴尬啊,要不要送他一首《鹅鹅鹅》呢。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刚刚坐下的于志宁便已经沉声说道:“慕云,既然卢使君盛情相邀,你就随便露一手儿吧,莫要让人轻看了!” “不错,逍遥候还是露一手儿吧,下面的学子们可是期待的紧呢。”卢庆宏见于志宁开口了,还以为是自己计谋得逞了,奸笑说道:“但是今日可是中秋,逍遥候所做的诗却一定要与月有关,至少也要带上一个月字,这不算是很难吧?” 第二一九章 打赌 好人有总是会有无数种优点,而贱人的优点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自以为是。 李慕云原本并没有来诗会踩人的想法,之所以会来也不过是想要带着苏婉晴出来走走,省得这丫头整天待在县里得了自闭症。 可现在被人挤兑到了这个份上,看来不踩人是不行了,否则于志宁那个老头子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自己,更不要说身边的苏丫头也正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 想到这里,李慕云轻轻叹了口气,撑着桌子站起来,对卢庆宏笑了笑说道:“做诗本候其实并不怎么擅长,不过既然卢使君这么有兴趣,本候总也不能让你失望。”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卢庆宏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彩:“如此,逍遥候请吧!” “慢着!”看着得意的卢庆宏,李慕云将他拦了下来:“卢使君可愿与本候对赌一场?” 对赌?什么意思?卢庆宏愣了一下,接着便听李慕云说道:“今夜中秋诗会,本候一人赋诗未免无趣,不如卢使君也来掺上一脚,你我二人各赋一首,请大家评判一翻,输的人罚酒一盏如何?” “这……”卢庆宏犹豫了一下,虽然他在诗词方面也有些手段,可是这对赌总是有风险的,若是万一输了岂不是没有面子。 李慕云见他犹豫,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怎么?卢使君可是不敢?” “有何不敢,不过既然是对赌,却不能只赋一首诗,不如三首为限,逍遥候可同意?”卢庆宏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李慕云,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在卢庆宏看来,李慕云要与他对赌,相信一定是有几分把握,如果只赌一首诗的话,万一那家伙提前有所准备,自己怕是会吃亏,毕竟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输了脸上却是不怎么好看。 所以他才会提出对赌三首,想着三首诗赌下来,自己怎么也能胜出一、到两次。 这都是他由己及人的考虑,试想这次的中秋诗会可是提前一个月王唯一就发出了请柬,只要是有心机的人,在此之前一定会有所准备,比如他自己就准备了三首诗,一首好一些的,两首差一些的。 而他之所以认为自己会胜一到两次,也是想到了田忌赛马这个典故,打算先听完李慕云的第一首诗,然后再从自己的三首诗里挑一首与之对赌。 如果李慕云的第一首诗比自己所有的诗都好,那就认一次输,等到第二首差一些的诗拿出来之后,自己再用最好的那一首与他赌,这样就可以打个平手。 至于第三首,不管了,反正有两次机会,相信自己有心算无心,怎么也能占上一些便宜。 不过他‘聪明’其他人也不是傻子,王唯一听了他的条件之后,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但心中已经开始鄙视起他的人品。 大家都是世家之人,这种小心思,小伎俩根本瞒不过人的‘同行眼睛’。 于志宁听完了卢庆宏的条件之后,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目光在李慕云的脸上扫过,见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的反正,一颗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他相信自己的这个学生不是那种傻了吧唧的暴发户,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应该不会答应这种条件,所以别看他现在没有什么表示,但并不等于马上就会答应下来。 再其次就是苏婉晴那丫头了,正所谓关心则乱,苏丫头的一颗心早就已经系在李慕云的身上,见那卢庆宏一直逼着心上人做什么诗,这丫头恨不能一拳打爆他的头。 不过种事情她最多只能想想,不说那卢庆宏朝庭命官的身份,就算不是官员,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也的确不是杀人的好地点。 所以苏丫头在听到卢庆宏提出一共要做三首诗的时候,紧张的拉了拉李慕云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冲动,如果没有把握就不要答应这样的事情。 最后是那个王庆,这家伙和李慕云年龄相仿,十九岁的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原本开始的时候他还对李慕云有些成见。但在卢庆宏一再相逼的情况下,因为都是朔州人的关系使他产生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想法,不自觉得又站到了小李同志的一边。 不过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与李慕云一方的担心相比,来自析州的那些学子和文士则开始大声给卢庆宏打气加油,同时对李慕云投以鄙夷的嘘声。 可不管怎么样,在李慕云没有开口之前,其他人不管想什么都是白费工夫,而且这个时候其他人也根本没有办法插言,只能静静看着。 而事实证明,李慕云的确属于那种宁可被人打死也不会被人吓的人,就在苏婉晴、王庆等一众小年轻担心他会不会一时冲动的时候,这家伙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伸出右手举在半空:“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啪”的一声,卢庆宏同样抬起右手,与李慕云的右掌拍到了一起。 完了!躲在一边看热闹的王庆,以及散落在主位四周的那些朔州系学子全都在心里发出一声哀嚎。 在他们心里,那卢庆宏到底是老牌的读书人,李慕云一个小年轻就算是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与其相比,所以这次的赌局只怕朔州一方是输定了。 而就在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慕云的时候,苏婉晴来到了李慕云的身边,低声说道:“慕云哥哥,加油!打败他!” “放心吧,跳梁小丑而已,你先到老师那边坐着,看我一会儿怎么赢他。”李慕云侧过头,与苏婉晴对视一眼,将她安排到了于志宁的身边。 卢庆宏就站在李慕云的对面,他自然听到了‘跳梁小丑’这四个字,不过自认成竹在胸的他并不怎么在乎,冷冷一笑说道:“逍遥候,是否可以开始了?” “怎么?你就那么有稳赢的把握?”李慕云看着苏婉晴站到了于志宁身边,又看了看远处停在那里的十二驾大马车,半晌才扭过头有些不屑的问道。 “赌约是候爷您提出来的,这赋诗自然是您先来,可不是卢某想要占您的便宜!”卢庆宏脸上带着阴谋得逞的笑意,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成,既然你卢使君敢死,李某将你埋了就是!”李慕云实在是看不惯这卢庆宏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终于口出恶言讥讽他道。 卢庆宏没有说话,只是撇撇嘴,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下,主位之上只有李慕云一人昂然而立,下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他身上。 不得不说,卢庆宏还真是把一切都算计到了骨子里,连心里压力这一招都用上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对于一个只需要背诗的人,这种只有区区百来人的注目礼根本不可能憾到李慕云那颗粗大的神经。 只见他不温不火的咳了一声,从桌上拿起刚刚放下的酒盏,离开主位踱了几步,随后仰头看向天上明月,朗声吟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好!好一个明月出天山,好一个苍茫云海间!浑雄大气,凭此一句,可为一绝!”本有些紧张的老于只听了一句,立刻击掌叫起好来。 这简简单单的十个字,可比前段时间的《临江仙》不知强出多少倍,只凭此句这第一场在于志宁看来,就已经赢定了,所差的只是看李慕云的第二句如何接。 毕竟第一句明月,天山,苍茫云海,已经将诗的气度提高到了极点,下一句如果接的不好,只怕立刻就会失分。 而随着于志宁的高声赞誉,卢庆宏的脸色则隐隐有些发白,身为一个读书人,他还是有一些鉴赏能力的,他也知道,只凭这第一句,李慕云已经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他自己准备的那三首诗,与此相比只能沦为‘顺口溜’一族。 李慕云自然早就把卢庆宏的脸色看在眼中,不过他却并没有趁机嘲讽他,而是继续背诵道:“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接上了,真的接上了,于志宁已经没有了刚刚叫好时的兴奋,反而有些紧张,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李慕云后面还会再写出什么,那样子就像是在等更新的吃瓜群众。 苏婉晴虽然并不会做诗,但也为心上人抄来的这首《关山月》深深吸引,将那个卢庆宏完全忘到了一边。 而接下来,李慕云毫不停顿,一口气将后面四句一口道出: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一首诗仙李白的《关山月》自李慕云的口中缓缓背诵而出,道尽出征将士的思想之情,听的诗会众人鸦鹊无声,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此时正在玉门关驻守边城的那些大唐将士,望着空中明月,思念故乡亲人,发出一声声叹息的情景。 比什么?这还比个什么劲?半晌之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卢庆宏,不过那眼神中透出的,尽是怜悯之色。 第二二零章 气死人不偿命 “不,不对,你做的诗根本就不是以中秋为题,你犯规!”众人的注视下,卢庆宏的反应有些激烈,猛的站了起来,对李慕云喊道。 不过这次李慕云没有再惯着他,嗤笑一声说道:“以中秋为题?卢使君的记性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差了,刚刚说的时候明明说以月为题,或者诗中有月亦可,在场这么多人都听到了,难道卢使君又想改主意?” 卢庆宏愣了一声,但很快便抢着说道:“说是以月题,可谁不知道今日便是中秋……” “中秋是中秋,月亮是月亮,就像令堂是女人,但女人不一定都是令堂,本候说的没错吧?”李慕云好整以暇的说道,不过语气中的揶揄之意,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你……”卢庆宏被气的眼珠子差点没爆出来,但奈何李慕云的别一份身份是从三品的逍遥候,比他这个刺使要高上好几级,这让他一肚子的骂人话堵在喉咙里面,却无法说出口。 “好了,刚刚我的诗也做完了,现在该你了,相信以卢使君的为人应该不会耍赖吧?”李慕云看着几乎要被自己气的背过气的卢庆宏,耸了耸肩膀,看了看主位之外围着的众人,不无威胁的说道。 卢庆宏此时也很清楚,这第一局自己无论如何都输定了,就算是强自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诗来也是没用,与其拿出来丢人现眼,还不如藏拙。若是一会儿李慕云的第二首诗不怎么样的话,自己手里便有三首诗可以拿来与之比较。 不得不说,卢庆宏的心也是真大,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田忌赛马,他就不想想,李慕云既然能拿出这样一首诗来,第二首和第三首又怎么可能差得了。 不过这家伙现在已经被嫉妒迷住了双眼,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甚至在某一个瞬间,他还在做着一会儿如果李慕云输了,自己要如何羞辱他的美梦。 “喂,你行不行啊,行的话就快点把你的诗拿出来,不行的话就快点喝酒。”王庆这个时候终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翻着白眼对那卢庆宏说道。 作为一个年轻人,某些时候就是那么冲动,崇拜一个人和很一个人往往就在那么一瞬间。 李慕云刚刚的表现在王庆看来简直就是酷毙了,虽然他并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可那种莫名的兴奋却让他几乎忘了自己是谁。 王唯一似乎也觉得卢庆宏作为一个客人,没有征得自己的同意就擅自向李慕云挑衅有些过份,所以对王庆的话也没有制止的意思。 在卢庆宏和于志宁、李慕云之间,他选择了后者,至于那个卢家旁枝的废物……,算了,这种没有眼色的家伙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卢庆宏被一个小辈喝斥虽然很没面子,但毕竟王唯一还坐在这里,他总不好对王庆发作,最后只能咬牙认输:“这第一场对赌,卢某认输。”言罢,抓起桌上的酒盏,仰头混和苦涩的泪水,一口闷了下去。 “这才对嘛,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言而无信!”王庆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那声音依旧大的足以让满桌的人全都听的清清楚楚,卢庆宏差点没被他气的一口老血喷过去。 “慕云啊,拿出你的第二首诗吧,正好也让为师好好过一回瘾!”于志宁到底还是正人君子,见那卢庆宏已经受了教训,便岔开了话题,督促李慕云继续下去。 只不过正人君子有些时候虽然不骂脏字,但那种无视却更让卢庆宏觉得恼火,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估计他现在都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李慕云被老于这一催促,心中也是苦笑不已,心说我又不是什么诗仙诗圣的,怎么可能会做出诗来,现在能背出来的这些诗还是在前一世的时候学校教的,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估计早晚得露底! “慕云哥哥,加油!”就在李慕云瞎琢磨的时候,站在于志宁身后的苏丫头像他挥了挥小拳头,一脸兴奋的样子看上去说不出的招人稀罕。 得,看来只能继续了,李慕云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再次摆出一副四十五度仰望星空的造型,半晌低下头与盯着自己的卢庆宏对视着吟诵道:“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振……” 到了最后一局,李慕云已经走到了卢庆宏的身边,双眼微眯,用冷的几乎可以将血液凝结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匣中金刀血未干!” “噗通”一声,随着李慕云声落,卢庆宏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桌上的杯盘掉了一身,样子显的好不狼狈。 可是,卢庆宏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在他的眼中,李慕云此时已经化成了尊杀神,手中提着还在滴血的长刀,正向他一步步走来,惊慌失措的他只能连滚带爬的向后躲着,一边躲一边喊:“别,别杀我,别杀我!救,救命,逍遥候杀人了,逍遥候杀人了!” “哄……”这下子,刚刚还被那金戈铁马的气息所感染的人们全都笑了起来,只有那些跟着卢庆宏从析州过来的学子一个个脸色通红,恨不能把脑袋塞进裤裆里。 丢人,真是在丢人了,自己怎么会跟着这样一个能惹事又不能平事儿的领队来朔州呢,这下只怕析州人的脸都快要被丢光了吧。 王庆、苏婉晴还有其他几个不够资格入座的小年轻同样很兴奋,他们或是学问浅薄,或是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诗词上面,所以根本体会不到刚刚李慕云带给卢庆宏的那种压力。 只有王唯一和于志宁等几个老家伙,脸色瞬间大变,看着李慕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妖怪。 相比于刚刚的那一首《关山月》,这次李慕云所诵之诗虽然短了不少,但铁血杀伐之气却远比刚刚那首要强大上无数倍,细思之下几乎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在面对一位刚刚从战场上走下来的百战将军。 这诗已经不单单局限于文字方面的修饰,能让这首诗有如此气势,必然是李慕云那家伙以自身的气场在影响着周围的人。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身上会有如此重的杀气,这还是以前那个跟自己嬉皮笑脸的那个李慕云么?于志宁如此起着。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问这件事情的时候,而且于志宁也知道,如果李慕云这小子不想说,他一定会编出无数种理由来骗自己,可偏偏刚刚的那种沉浸式的感觉还真就是一种感觉,根本不足以当成证据来证明什么。 …… 卢庆宏此时已经被自己带来的仆人扶了起来,脸色一片灰败,此时此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败了,败的连一丝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次的挑衅完全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把李慕云得罪的死死的不说,甚至连于志宁和王唯一这两个老家伙估计也会对自己怀恨在心。 错了,真的错了,早知道会有现在这样的结局,当初就不应该去撩拨那小子,权当没看到他也就是了,何必弄到现在这样不可收拾。 卢庆宏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终于清醒了,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奈何错已铸成,就算是后悔也没有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以后找机会慢慢解决这件事情。 而就在卢庆宏懊悔的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嘴巴的时候,下面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逍遥候,还有最后一首诗,您一并做了吧!” 而这一声喊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下面无数人都跟着喊道:“再做一首!再做一首!”至于卢庆宏,似乎他已经被众人给遗忘了。 这真是一个让人十分尴尬的情况,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再逼着他认输或者再喝一杯酒什么的,卢庆宏或许心里还能好受一些,可是偏偏这些人把他给无视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觉得耻辱的? 扶着卢庆宏的老仆显然也觉察到了气氛的尴尬,压低声音小声说道:“老爷,小人扶您回去休息吧。” 结果,老仆的好心再一次被当成了驴肝肺,只见那卢庆宏把头一摇:“不,我不走,我倒要看看,他的第三首会是什么!” 还要看?再看下去只怕命都看没了吧?扶着卢庆宏的老仆看着他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实在不知道应该再怎么劝他。 而此时,下面那些学子也几乎要沸腾起来,‘再做一首’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好,那就再做一首!”李慕云被这场面一刺激,顿时忘了自己还要留些诗词做种子的想法,仰头将手中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将酒盏一掷,仰天长啸:“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噗……”李慕云声落,卢庆宏一口老血直接喷了近三尺远近,整个人瞬间昏了过去,软倒在老仆的怀里。 第二二一章 纨绔子弟们 一首《关山月》,两首《出塞》听得下面一群青年学子热血沸腾,尤其是李慕云最后吼出来的那句‘不教胡马度阴山’正好与朔州之地相得益彰,不少学子甚至为此摔了杯子,高喊着要投笔从戎。 不过,这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好好的一个诗会,因为李慕云抄来的三首诗,硬是被搅的一团糟。不说还有没有人敢出来做诗,单就卢庆宏倒地这件事情来说,诗会也根本无法再继续下去。 所以诗会这就样不了了之的散了,一群青年学子们带着激动的心情,议论着晚上发生的一切以及那三首可以称得上绝句的诗词渐渐散去,估计回去之后也少不得跟相熟的亲朋好友吹嘘这一晚的经历。 于志宁这个半大老头儿显的很开心,丝毫不为卢庆宏的昏迷而担心,只是拉着李慕云一个劲儿的叹气:“好,好啊,我于志宁一生能得你这样的弟子,于愿足矣!好好!唉!” 李慕云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诗是抄来的,不是他自己写的,不过看这半大老头儿高兴的样子,又不想扫了他的兴,所以也就没说什么,只是有些无奈的看着苏婉晴耸了耸肩。 “李慕云,行啊你,太牛、、逼了,硬是把那老灯给气吐血了!”王庆趁着他爷爷去一旁安顿卢庆宏的空当,凑到李慕云的身边,‘重重’在他肩膀锤了一拳。 只不过这家伙应该是被女色掏空了身子,一拳打过来看似挺重,可实际上李慕云只是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对于这种纨绔子弟,李慕云向来是抱着只要你不惹我,咱们就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态度,所以当王庆用他的方式过来恭喜的时候,小李同志只是不动声色的对他挤了挤眼睛,又向于志宁的方向微微撇了撇嘴。 王庆看到李慕云的动作和表情,立刻心领神会,看了一眼脸色微沉的于志宁,给小李回了一个了然的眼神,然后讪讪一笑转身跑到了一边。 而直到那王庆走了没了影子,于志宁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看着李慕云说道:“像那种纨绔子弟,你以后少跟他们接触,一个个整天不知所谓,自以为是,跟他们接触多了学不着什么好东西。” “是,老师教训的是。”李慕云随声附和着。 他知道于志宁这老头儿其实是好意,可是这老头儿却并不知道,这些纨绔那可是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与他们交好或许没有什么好处,但如果不与他们交好,坏事儿的往往都是他们。 不过这些话他只能藏在自己肚子里,如果他敢跟于志宁提起半句,估计又将面对这老头儿无休止的说教。 “好啦,今天你表现的还不错,婉晴那丫头也等了你半天了,你去陪陪她吧,我老头子去车上看看,总让老寨主一个人终是不好。” “是,老师慢走。”李慕云躬身肃立,看着于志宁和他的老仆人走远,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慕云哥哥,原来你真的会做诗,亏你瞒的这么紧,让人家白白担心了那么长时间。”于志宁走了之后,苏婉晴也恢复了活泼的一面。 “我哪里会做什以诗,这都是抄来的,前年捡了一本什么诗抄,里面有很多诗写的不错,我就给背下来了。” “鬼才信你。”苏婉晴有些嗔怪的瞪了李慕云一眼。 这丫头自从李慕云对外公开承认与她之间的关系之后,整个人明显轻松了许多,不似以前那般心事重重。 对于她的这种变化,李慕云看在眼里心中泛起一丝暧意,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女人将会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人,或者说,她将会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只希望她会永远这么开心,快乐吧! 正想着,就听身边的苏丫头用有些抱怨的语气问道:“慕云哥哥,你在想什么,怎么又走神了。” “哦,我就是在想,以前捡的那本诗抄被放到哪里去了,如果找到了可以拿出来的重新温习一下。”李慕云尴尬的笑笑,他才不会说自己刚刚正在做娶媳妇的白日梦。 苏婉晴显然是并不想信李慕云所谓捡来的诗抄,哼了一声说道:“哼,说的跟真的一样,真不知道为什么你总会想着藏拙,如果是我有这样的本事啊,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呢。” “呵呵……”李慕云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坏笑,看了一眼正带着一伙人走过来的王庆,压低了声音对苏婉晴说道:“其实那诗抄中还有一段,大意是这样的: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装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调戏,这是红果果的调戏,苏婉晴虽为女子,但多少还是读过一些书的,自然听得出这是首描述闺中少女思念情人或者妇人思念丈夫,后悔让丈夫离家远走,追求封候拜相梦想的诗句。 想明白了诗的意思,苏丫头的一张小脸瞬间被羞的通红通红的,狠狠往李慕云的脚上跺了一下,转身就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懒得理你,去看老爹了。” 苏婉晴那一脚速度极快,快到李慕云连反应都来不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脚上已经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一张俊脸几乎都要扭曲起来。 王庆在这个时候已经带着几个衣着光鲜的家伙走了过来,正好看到李慕云吃瘪的样子,故而调侃他道:“哈哈……,慕云兄伉俪情深,小弟佩服,佩服!” “见笑,见笑了!”李慕云尴尬的抱了抱拳,一副赦然之色再次引的众人发出一阵大笑。 不过好在这帮家伙也知道适可而止,笑过之后,王庆岔开话题说道:“慕云兄,你是堂堂的开国县候,现在又成了咱们朔州第一才子,想来不会看不起小弟吧?” “王兄说的哪里话来,一些虚名何时放在吾等眼中!”李慕云摆摆手,做出一副不大高兴的表情。 前一世的时候,他伪装过各式各样的人物,也经历过各式各样的场面,现在虽然时间向前推了一千三、四百年,可万变不离其宗,有些事情是不会随着时间改变而改变的,比如买东西要花钱,X二代们喜欢装、、逼等等。 果然,李慕云表现出那种被瞧不起之后的不爽之后,王庆等人立刻大喜过望,像是找到了同类一般,嘻嘻哈哈的凑了上来。 这帮子纨绔别看整天牛的不行,但神经却很是敏感,你用官位压他们,只会引起更大的反弹,可如果反过来,表现出对身份地位的不在乎,却立刻就会被他们接受。 虽然他们这些人原本就是官本位的受益者,但这想法与习惯却是根深蒂固,一边享受着当官的老子带给他们的荣华富贵,一边还要表现出对官员的不屑,这显的很矛盾,但却是事实。 寒暄过后,王庆给李慕云介绍了几个跟着他一起过来的纨绔,李慕云不以身份压人,不摆候爷架子的举动让他觉得很是受用,介绍完了众人这才神秘的说道:“慕云,在这里待着没什么意思,一会儿安顿好了你家老爷子,咱们出去乐呵乐呵?” 乐呵乐呵?看着王庆猥琐的表情,李慕云又如何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点点头说道:“成啊,没问题,一会儿我回去跟你们嫂子商量一下。” “啊?!”王庆一瞬间反应有些激烈:“别,别啊,咱就是去吃点酒,这还跟嫂子商量啥!” 要知道,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韩强在山阴县搞的那场刺杀可是在朔州这一片传开了,苏婉晴单枪匹马一杆长枪挑了数十人这事儿几乎是个人都知道,王庆等人自然也不例外。 如此彪悍的一个娘们儿,如果知道自家未婚夫被人拉去青楼喝花酒,估计拉着李慕云去的那几个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当然,如果是以前,王庆等人自然不怕,毕竟大家没什么关系。 可是现在不同以往了,大家都是‘兄弟’,这关系和人情加在一起,那就有问题了。 就好像在单位上班一样,如果是同事互相之间约着去大保剑,就算是对方的老婆知道了也没啥,反正彼此又不认识,最多就是同事自己一个人倒霉。 可如果是兄弟就不一样了,一个不好就会被兄弟的老婆打上门来,到时候岂不是尴尬的老妈哭尴尬——尴尬死了! 而与王庆的反应差不多的是,其他几个纨绔听了李慕云的话之后同样是两股颤颤,全都变的一本正经:“是啊,是啊,只是去吃些酒而已,刚刚有长辈在场这酒吃的不甚痛快。” 李慕云见纨绔们改了口风,这才点点头:“哦,只是去吃酒倒也没问题,一会儿把家严安顿好了,咱们就去如何?” “如此最好!”纨绔们齐齐点头,大大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富家公子甚至还主动让出了一套闲置的宅院,留着给老李渊等人安身。 第二二二章 找上门的女人 与相象中不同的是,当李慕云把老李渊和于志宁两个老头儿送到那处宅院,又与苏婉晴说起出去喝酒时,苏丫头竟然意外的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嘱咐了一句‘少喝一些,注意身体’。 什么情况?难道不应该问问跟谁去,又或者问问去什么地方么?怎么这么简单就搞定了,李慕云狐疑的看着苏婉晴,然后又在苏丫头狐疑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公子哥儿提供的宅子还不错,虽然没有住人,但却一直有人在收拾,所以环境总的来说还不错,至少比山寨里面要强出不少。 李慕云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得以离开,否则少不得又被李渊那小老头儿数落一翻。 …… 楼外楼是一间综合性经营的酒楼,当然,如果你有特殊需要,也可以把这里当成青楼,而且听说这里的幕后老板是长安城都有名的大人物,在大唐各个州府几乎都有楼外楼的分店。 富家子弟作为东道主,一边招呼着楼外楼的侍女给李慕云斟酒,一边给他讲解这楼外楼的背景。 “这么说,这楼外楼还是连锁店的性质?只是不知道长安的楼外楼会是什么样,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李慕云在侍女鄙视的目光中,故做吃惊的问道。 “长安楼外楼那可是真正的销金窟,进去一次没有十贯八贯钱根本别想出来,这还是最低消费,稍微叫些好酒好菜,再来上几个姑娘,百把十贯那可就没了。”王庆似乎去过长安的楼外楼,说话间眼中还留露出怀念与纠结之色。 李慕云不是什么没有眼色的人,略一观察王庆的表情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故事在里面,只是不管其中有什么样的故事,似乎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他自然没有必要去揭别人的疮疤。 思讨间目光扫过众人,一声轻咳岔开话题说道:“诸位兄弟,在下有一件私事,想请诸位帮个小忙。” “李兄说的哪里话来,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开口,大家兄弟一场,再怎么难也帮你帮事情办了。” “就是,李兄这话说的有些看不起兄弟们了,我们自家兄弟还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有事儿您说也就是了。” 一听李慕云说有事情让他们帮忙,一群纨绔你一言我一语的嚷嚷起来,纷纷‘指责’李慕云不拿他们当兄弟,就连这帮纨绔的头子,王庆也是一脸‘你不拿我当兄弟’的表情。 李慕云见众纨绔跃跃欲试也不再矫情,一拍桌子说道:“好,既然兄弟们捧场,如果我再说什么谢不谢的倒显得矫情了。” “就是,快说是什么事情吧。”王庆等的心急,忍不住催促道。 李慕云在王庆的催促下微微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道:“是这样,今天王使君不是办了一场中秋诗会么,受他的启发,兄弟我也想办个收割大赛,咱们朔州府还有周边的其他州府只要是在籍的百姓尽可参加,几位兄弟以为如何?” “这是好事儿啊!”李慕云刚刚说完,王庆便击掌笑道:“只是不知慕云兄可有什么具体的章程?” “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具体的章程这不是等着几位兄弟想办法呢么!”李慕云接过话头,看着其他几个纨绔说道。 在坐的纨绔家中长辈几乎都是朔州府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没少被长辈数落一事无成,朽木不可雕,哪个心里不是憋着一口气。 可是话又说回来,像他们这样的纨绔平日里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又怎么可能被直接赋予重任,就算是他们自认有这个能力,家族之中也不敢信任他们不是。 所以当李慕云提出‘收割大赛’的时候,纨绔们立刻纷纷响应,努力表现着自己的‘能力’,各抒己见的讨论起来,就连吃酒的目的都忘了。 最后,比赛的地点定在山阴县,这个没有其他选择,毕竟众人之中只有李慕云有封地,其他人都是家中的二代或者三代,就算是有想法也没有地。 其次比赛设置一、二、三等奖,其中一等奖一人,奖金十贯;二等奖两人,奖金五贯;三等奖三人,奖金一贯。 至于参赛人数,这个没有限制,只要拿着户籍证明到山阴县登记一下就行,然后便是为期三日的比赛。 李慕云看着一群纨绔讨论的热烈,微角不由微微翘起,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而就在此时身边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陪他喝酒的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打扮上与房间中其他坐陪的女子似乎没什么不同,但她的眼神却显的很不寻常。 因为正常人在看人的时候往往是看着对方的脸,可这个女人的目光所注意的往往是人的咽喉,肩膀,胸口等位置,目光游移不定,就好像根本不会聚焦一样。 这样的目光李慕云十分熟悉,因为他自己刚刚出道的时候也有这样的习惯,后来用了很长时间改正过来。 盯着人的肩膀那是为了防备对方,因为如果人想要出手攻击的话,肩膀一定是首先要动起来的位置;而咽喉和胸口则是人身体上的要害,这些地方受到攻击,完全可以一击至命;至于说目光游移,眼瞳发散,这是为了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同时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正在观察对方。 这女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楼外楼?看她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样子,与那些普通陪酒的烟花女子大不相同,显然她并不是职业干这个的。 那女子显然也注意到李慕云正在看她,面色微变的同时低声对他说道:“小女子身体有些不适,先失陪一下。”言罢站起身形,礼了一礼便向外走去。 这一下子,立刻引起了其他众纨绔的注意,纷纷愕然看向李慕云,王庆更是勃然变色,‘啪’的一拍桌子便要起身。 要知道,李慕云可是他的客人,而那个女人竟然半路离开,这显然就是落了他的面子,这对一个纨绔子弟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好在李慕云拉了王庆一把,替那女子解释道:“王兄且慢,在下与那姑娘有几句话要说,让她先行离开不过是找个说话的地方。” 王庆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一个了解的笑容:“呃……,如此是王某多事了,慕云兄请便,请便!” “失礼了”李慕云尴尬的拱了拱手,对四周投来‘会意’目光的纨绔们作了一个罗圈揖,而后便追在那女子的身后走出了房间,身后隐约传来众人的哄笑声。 不过,李慕云却根本不在意这些,大家都是男人,这种事情其实说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还是找到那个女人,问清楚她的目的与来历才好。 而就在刚刚李慕云在房间中与王庆说两句话的功夫,那女子已经走到了楼外楼的大门口,站在那里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正准备从二楼下来的李慕云,转身走入外面的夜幕之中。 这女人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儿?单凭那女人离开时挑衅的眼神,李慕云已经可以判断出这女人的目的。 可是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一个女人,对于他来说,这女人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陌生人,所以不管她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都不可能简单。 一边想着,李慕云一边追出了楼外楼,在外面的夜色中四下打量了一眼,便向一个方向追了下去。 …… 片刻之后,距离楼外楼两个街口外的一条小巷,李慕云终于追上了那个女人,不,或者应该说那个女人等到了李慕云才对。 “你是什么人?把我引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看到那个女人的瞬间,李慕云停住了脚步,警惕的与其保持着五、六步的距离。 “你就是那个想要追杀韩强的李慕云?果然有几分本事。”女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盯着李慕云冷冷的说了一句。 李慕云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对方能够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子,而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这第一次的交锋自己无疑是败了。 不过,他相信对方一定会告诉自己她的目的,否则的话,刚刚在房间中她有无数次下手的机会,若是真想杀自己,估计早就动手了。 所以尽管那女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等那女人继续说点什么。 “我叫公孙兰,吕梁公孙兰!”那女子见李慕云不说话,隔了半晌之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与来历。 意外,这真是太意外了!李慕云在听到‘公孙兰’这个名字之前,心中有着无数种猜测,可是不管他怎么猜都没有猜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竟然是一拳打死韩强的那个女人。 短短一瞬间的愕然之后,李慕云抱拳为礼,口中说道:“真没想到,竟然是公孙姑娘当面,失敬了!” 那女子嘴角微微一挑,应该算是笑了笑吧,随后漫声说道:“看样子你是知道我了,不过也是,想那韩强本是你的目标,不过却被我给打死了,这件事情如果你不知道才是怪事。” 第二二三章 李慕云的精明劲儿 朔州府驿馆之内,卢庆宏已经醒了,此时的他正强打精神,给皇帝陛下写着一封弹劾奏章。 李慕云带给他的刺激实在太深了,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丢了那么大的面子,这个仇无论如何他都要报。 而李渊来时剩坐的马车正好是李慕云最大的把柄,只要把这件事情向皇帝陛下一说,众目睽睽之下,某些人就是想要狡辩都难。到了那个时候,一个逾制或者谋逆的帽子再怎么样李慕云也无法逃掉。 卢庆宏恶意的揣摩着,按照自己的思路来判断着李慕云到底是会被腰斩还是被砍头,完全没有想过,或许那马车里面坐的真的会是皇帝的亲爹。 …… 距离楼外楼两条街口的小巷里,对峙仍在继续,那女子在自报身份之后便静静的看着李慕云,似乎在等他表示一下感激之情。 但是,李慕云显然不会这样认为,韩强是怎么死的他很清楚,同时他也知道像韩强那种纨绔是不会将自己正在逃难这种事情宣之于口的,所以他并不认为公孙兰是从某个已经死的家伙口中得知自己消息的。 另外,李慕云同样不认为像公孙兰这样的一个女人,会主动打听一个被自己一拳打死的人生前的来龙去脉,这就像前一世的时候他在街头修理一些混混之后,不会关心那些混混到底是什么来头一样。 那么这样一来,公孙兰能够知道他的唯一原因就是韩家已经派人找到了她的头上,她正是从韩家人口中知道的这一切。 想到这里,李慕云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公孙兰说道:“那么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如果能帮上你的忙,我一定会帮,当然,如果你想要我的命的话,这需要你亲自来取。” 公孙兰听完李云的话似乎有些意外,认真打量他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看不出,你这个人还挺聪明,就是不知道这么聪明的你为什么会主动招惹刑部尚书。” “每个人都有逼不得已的时候,我要活着,而有些人不想让我活,那我就只能背水一战,这样的解释公孙姑娘满意么?” “算是满意吧,不过,你们这此当官的就没有一个好人,左右都是在狗咬狗,我只不过是一条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李慕云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完全没想想到,自己遇到的这个姑娘竟然还是个愤怒青年,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他扣了一个‘不是好人’的帽子。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公孙兰的眼睛很好,月光下将李慕云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李慕云对公孙兰话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公孙姑娘,你说的对或错暂且不说,只是就眼下你的处境来说,是不是应该拿出一点诚意来?否则你觉得李某为什么要帮你?” “你觉得我是来向你求助的?”公孙兰凝声反问。 “不管你是不是来向我求助的,在大唐这片土地上,能帮你,而且愿意帮你的应该只有我了吧,否则你又何必千里迢迢从洛阳来到朔州,要知道,吕梁山可是在朔州的南面。”李慕云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指了指城南的方向。 公孙兰不说话了,轻抿着削薄的嘴唇与李慕云对视着半晌方才说道:“似乎我来这里找你是一个错误。” “不,这应该是你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摆脱韩家对你的追杀,或许你并不在乎这样的追杀,但你的家人却不能不在乎,我说的对不对?” “对,我承认事实与你说的并没有什么差别,韩家的人的确在追杀我。”公孙兰在李慕云一句句诛心之言的逼迫下,终于坦白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不过我来找你并不是想得到你的庇护,只是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李慕云对此并不意外,相比于跟那些纨绔打交道,这种江湖上的事情他更加熟悉一些,所以在淡淡一笑过后,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姑娘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话说到这个份上,公孙兰索性也不在绕圈子,直截了当的说道:“我需要你对外公开承认,韩强是你雇佣我杀死的,为此,我可以答应你三个条件,但必须是我力所能及的。” “杀掉韩瑷算不算?”李慕云突然开口说道。 “杀他不可能,我在来之前已经去过他的家,那里现在戒备森严,根本无法下手,就算是真的能杀了他,也很难全身而退。” “那么留下来给我当护卫吧。”李慕云再次提出一个条件。 “李慕云,你最好适可而止,你现在与韩家已经是死仇,就算是对外宣布和韩强的死有关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公孙姑娘,这就是你不讲道理了,我与韩家有没有仇是我的事,你与韩家的仇是你的事,这怎么能混为一谈?我替你背了黑祸,可是你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你觉得我是傻子?还是觉得我李慕云好欺负!” “这……”公孙兰被李慕云说的有些词穷。 她现在是真的被韩家派出来的杀手追的快要疯了,那些人为了钱也好,为了命令也罢,对她的追杀无休无止,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她去寻找师兄的事情。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因为当初无意间泄露了家世,所以她还必须考虑韩家会不会对她的家族进行报复,为此她才不得不来到朔州,打算找李慕云出头把这件事情扛下来,只有这样她才能摆脱韩家的追杀,至少在李慕云没有死之前,她是安全的。 可坏就坏在李慕云这家伙太聪明了,聪明到自己什么都不用说就已经看出自己走投无路的窘迫。 李慕云见公孙兰沉默不语,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公孙姑娘,其实这件事情不是李某不肯帮你,实在是在下手下也有一大帮子人要靠在下活着,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在下总要先考虑一下他们,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公孙兰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可对于她来说,单单明白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她需要的是帮助,需要有个人帮她把这件事情扛起来。 良久的沉默之后,公孙兰咬了咬牙,用略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说道:“好,我可以答应做你的护卫,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去完成一件事情,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就会回来,如果你想信我那就一言为定,若是不信……就当本姑娘从来没有来过。” “可以!我相信公孙姑娘的为人。”出乎公孙兰的预料,李慕云竟然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甚至没有问她要去办什么事情,什么时候回来。 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公孙兰条件反射的问道:“为什么?” “李某说了,我相信你的为人,就是这么简单!”李慕云洒然一笑,摊了摊手说道。 “那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昏暗的小巷中,李慕云与公孙兰谈好了条件后便各自离开,公孙兰去了什么地方他并没有问,而他自己则是回了那富家子弟为他准备的宅子。 …… 刺使府,王唯一一直没有休息,一直等到午夜的时候王庆从外面醉醺醺的回来。 “庆儿,过来。”看着几乎走路都在发飘的王庆,王唯一将他叫进了书房。 “爷爷,什么事啊,能不能明天再说!”王庆现在不但是醉酒,刚刚摆平了两个小浪蹄子的他已经累的走路都快要走不稳了,哪里还有心思跟王唯一聊天。 不过王唯一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把今晚与李慕云喝酒时发生的事情都说一遍,说完了就可以去休息了。” “说,说什么?”王庆摇了摇脑袋,努力的回忆着刚刚吃酒时发生的事情,半晌才想起来一些李慕云打算办一场‘收割大赛’的事情,于是便挑简要的跟王唯一说了一下。 末了这家伙还沾沾自喜的说道:“爷爷,您这次就瞧好吧,孙儿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好,办的盛大一些。” 王唯一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不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再看看王庆连坐都坐不稳的样子,便随意的摆了摆手:“好了,你去休息吧!记住,下次不准再喝这么多酒,明白么!” 同样的话王唯一已经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王庆的耳朵几乎都要听出茧子来了,索性随口说道:“明,明白,孙儿记住了。” …… 同一时间,李慕云回到了那处宅子,正好遇到还没有休息的于志宁,在老于的追问下同样将准备进行‘收割比赛’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 对于李慕云这样的行为,于志宁感到了深深的不解:“为什么你要办这个莫名其妙的比赛?再说你哪来的田供那么多人来比赛。” “我没有田地,但是山阴县的百姓有啊,花上二十几贯钱,雇佣一群人用三天时间把县里所有的庄稼全都收割一遍,老师你不觉得这事儿很划算么?” 第二二四章 听君一席话,尽毁人生观 于志宁在某些时候,很想扒开李慕云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早在一个月前,老于就开始担心李慕云在山阴县大量雇佣劳力会影响到秋收,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货竟然会用比赛的方式来雇人收割。 哦对,这不是雇佣,是比赛,总计二十三贯奖金的比赛,相信为了第一名的那十贯奖金一定会有很多人来参加吧,到那个时候只要他提供已经可以收割的土地就好,无数为了那十贯或者五贯奖金的人会用最快的速度帮助他收割,而且收割后的粮食还会留在山阴县。 李慕云见于志宁呆呆发愣不说话,咕叽咕叽眨了眨眼睛,得意的继续说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于老师我跟你讲,钱这东西其实也分怎么用,如果我雇佣一些人来收割,全县都收完估计没有几百贯钱根本就不够,而且收的粮食很可能根本就值不上几百贯。” “小聪明,你这就是小聪明而已。”面对小人得志般的李慕云,于志宁一头的黑线。 虽然他的这个办法不错,而且看上去似乎每年都可以这样搞一次,可是……可是这样真的好么?如果其他县都像他这样,那么又有谁来收割呢?老百姓也不是傻子,被骗了一次难道还能被骗第二次。 对老于的这个问题,李慕云似乎早就已经想到过,揉了揉鼻子说道:“老师,每个县的情况不一样啊,咱们山阴县其实主要产出并不是粮食,而之所以种粮,只不过是为了不让地荒着而已,如果真的靠地里长出来的那一点点东西,估计咱们县能饿死大半。” “那你是什么意思?”于志宁听了半天也没搞懂李慕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狐疑的看着他问道。 “简单啊,咱们县种粮其实就是图个乐呵,让百姓不致于忘本,至于那些收割的粮食,县里的酒厂会收购,按照一斗粮换一斤酒的价格收购。”李慕云坐到老于的身边,抬头看着天上已经在慢慢下垂的月亮说道。 “一斗粮一斤酒的价格?那岂不是一斗料换十石粮?”于志宁还记得当初‘闷倒驴’的价格,略一计算心中便得出答案,不过这种换算方式算都特么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李慕云却一点也有扯蛋的意思,反而振振有词的说道:“刚刚咱不是说了么,县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更不要说还要交税。所以我就想着不如深加工一下,这样同等重量的粮食一转手就可以换来十倍甚至百倍的粮食,百姓吃饱了,心时也就踏实了。” 于志宁颇有些无语的看着李慕云,半晌方才开口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那个酒坊好像是一斗粮可以出二斤多酒吧?” 李慕云笑道:“对啊,大概二斤半吧!”这个数据在山县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他根本就没想过要隐瞒。 “那就是说,经过你的操作,一斗粮转眼间就变成了二十五石粮,对吧?”于志宁的语气有些怪异。 “对啊,这是宫里收购的价格,也是每年一千斤酒的标准价格,如果超过一千斤的话,这个价格可能会翻倍。” “你……,你……,你这不是赚黑心钱么!”于志宁终于受不了李慕云无耻的嘴脸,猛的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老夫怎么晚节不保,收了你这么一个弟子,悲哀啊,悲哀啊!” 不知怎么着着,李慕云看着于志宁,脑子里出现的却是本山大叔的形象,看着他悲愤欲绝的样子,忍不住说道:“老师,我这不也是为了百姓着想么,难道您觉着年年把辖区里的百姓饿的去逃荒就好了么?” “那你也不能这么干啊,一斗粮换十石粮,这可是一百倍啊!你这样做,让别的县怎么办?让别的州府怎么办?” “那和我有啥关系,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要管其他县的事情那得等我当了刺使再说,至于说其他州府,这个等我入了中枢以后再考虑吧。” “你……”于志宁险些被李慕云气的背过气去,不过这老头儿却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子其实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从一个县令的角度上说,他眼下这样做还真的是无可厚非。 可是,可是他怎么就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标准的县令好吧,有一个太上皇的干爹,将来怎么样会是一个郡王,一个郡王怎么可以只考虑自己眼前的利益。 死猪不怕开水烫,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有那么一瞬间,于志宁的脑子里闪过的全都是这些词汇,看着李慕云真上狠狠抽他一顿。 不过李慕云却像是根本没有感觉到老于的愤怒一样,依旧自顾自的说道:“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咱们可以把山阴县打造成全国第一县,三年之后我要让县里百姓全都住进小洋楼,一家致少有两匹马,到了那时候,我就可以轻松喽,每天只要喝喝茶,聊聊天,买上百十个侍女天天让她们给您捶腿揉肩……”。 “滚一边去,老夫不要那些东西。”于志宁看着陷入臆想中的李慕云,狠狠一挥衣袖,转身便走。 听不下去了,再也听不下去了,于志宁一向以方正而著称于世,结果万万没想到,收了个弟子竟然这么没出息,还什以喝喝茶、聊聊天,难道不应该是为君分忧,为国效力么? 正所谓听君一席话,尽毁人生观!于志宁很是后悔为什么自己要问那么多,为什么要听那个臭小子解释那么多。 …… 朔州到长安的距离是一千七百里,三百里加急只需六天便可送到。 伟大的大唐皇帝李世民陛下坐在龙案之后,翻看着那份属于卢庆宏的奏折,嘴角轻轻扯动,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只是十二驾的马车而已,算得了什么,只要老头子不给自己找麻烦,就算是二十四驾又能如何?可笑这卢庆宏连自己所告的对像是什么身份都没有搞清楚,就敢以三百里加急的方式送来弹劾奏折,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还有就是,这明明就是发生在朔州的事情,与他的析州没有一文钱关系,就算是弹劾也用不着他来弹吧?逼着人家做诗不说,打赌输了丢尽了脸面竟然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也不看看自己的品性如何。 自家老头子离家出走,李世民自然不会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放任自流,朔州府一地事实上早就布满了他安排的眼线,那里发生的事情不说是每日一报,但至少两到三天便会有一份情报摆在他的案头。 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李慕云也好,李渊也罢,其实都在他的监控之下。 他知道山阴县每天能够产出数千斤生铁的事情,也知道水泥的事情,还知道唐俭买了六千匹马的事情。 所以卢庆宏的弹劾奏折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对于已经了解了事情始末的大唐帝国皇帝陛下来说,其实弹劾奏书中所说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在他看来,李慕云这个每天生搞出数千斤生铁的家伙远比卢庆宏有用,而且用处还不小。 而就在李世民盘算着如果处置那心胸狭隘的卢庆宏时,长孙皇后从外面走了进来,第一眼便看到了桌上由他亲手所书的三首边塞诗,草草看过之后惊讶的感叹道:“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竟写出如此多的边塞诗?” 李世民看了一眼诧异的长孙皇后,笑着说道:“这诗只不过是朕一时手痒抄来的,原作者却不是朕!” “哦?我大唐还有如此俊才?竟然能写出此等佳句?”长孙皇后听说诗不是李二所说,惊讶之色更甚。 “不如观音婢猜猜看,看看是否能猜出何人所作如何?”李世民淡笑着问道。 长孙皇后再次将目光投注在桌面上那三首诗,良久苦笑说道:“陛下却是难住妾身了,这三首诗写的大气磅礴,又志向高远,妾身实在猜不出来是什么人写的。” 对于长孙皇后的回答李世民并不意外,微微一笑之后,指着‘不教胡马度阴山’的一句用手指点了点:“看看这里,再想想看。” “阴山?难道是英国公李绩?不,不对,不会是他。”长孙皇后眉头紧锁,努力的想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惊讶的睁大的眼睛:“阴山,山阴,不会是父皇新收的那个义子李慕云写的吧?” “呵呵……,可不就是他写的,为了这事儿析州刺使卢庆宏都被气的吐血了。”李世民摇头笑着把自己收到的情报对长孙皇后说了一下。 “这,这怎么可能,古时曹植七步成诗已经足够惊人,那李慕云明明没有读过几天书,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写出如此佳句?”对于卢庆宏为人如可长孙皇后并没有评论,她只是在惊讶李慕云为什么会在这么短时间里接连写出这样可以流传千古的绝句。 “不,观音婢错了,这诗并不是短时间里写的,也有可能是提前准备好的,时间至少有一个月。” “就算是一个月,也不可能啊,若是没有一定的文采,就算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写出来!” 第二二五章 我还有一万匹战马 “抄的,一定是抄的!”李世民认为大老婆的话说的很对。 毕竟不是拉屎,憋一憋总能憋出个大的,作诗这种事情讲的是个天赋,没这个能耐就是没这个能耐。 这种事就好像网络写手写小说一样,有很多时候不是说你想写就能写出来的,就算是有一个好的脑没事,但如何组织语言,在什么地方用什么词汇这都是有讲究的,不是说你努力了就一定会一举成名。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朔州那破地方一共也就那么几个识字的人,老头子一定没有个这能力李世民知道,于志宁虽然学问不差但根据这些年李二观察其诗作水平来看,或许憋出一首这样的诗还可以,三首嘛……不好意思,同样不可能。 再有就是王唯一那个老东西,这老家伙出身太原王氏有些学问,但如果说他能连作三首这样的好诗,然后送给李慕云来装犊子,嘿嘿……,李世民才不相信他会有这样的好心。 可是除了这几个人,山阴县还有谁?房遗直?拉倒吧,他爹也许憋上一个月能憋出半首来,他一个小年轻怎么可能有这个能力,如果真有这份能力也不可能被李二放在山阴县不调回来。 那么还有谁?朔州……,不,整个河北道还有谁有这份学问和能力可以在数日之间写出这样三首绝诗?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李世民两口子琢磨了很长时间,一直想不通李慕云这三首诗是从哪里来的,这两口子怎么样也不相信这诗是那个傻乎乎的用五十万斤百炼钢换一次‘天子剑’使用机会的家伙所作。 最后还是长孙皇后心比较大,开导李世民道:“陛下,还是别想了,既然这诗出自李慕云之口,又没有人出来揭发他抄袭,那么就算是成他作的好了!” “话虽然如此,但如此英才留落民间,实为大唐的损失。”李世民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遗憾的说道。 “那不如陛下把这三首诗广发天下,如果这诗的作者发现自己的诗文被抄录,应该会出来揭发,而如果真的没人出来揭发,那就只能证明这诗的确是李慕云所作了。” “也只能这样了。”李世民叹了口气,再次将目光放在二首《出塞曲》上面。 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 朔州,山阴县城。 对于突然出现在李慕云身边的公孙兰,苏婉晴完全不知道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个女人个子不高,但样貌却一点也不比苏丫头差,整天跟在李慕云身边,简直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不过好在这个女人似乎对李慕云没什么感觉,自从在朔州突然出现,直到现在已经五、六天了,苏婉晴就一直没看她笑过,甚至连说话的次数都很少。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苏婉晴虽然看那公孙兰有些不爽,但苏烈的归来让她暂时忘记了那些不愉快。 “哥,长安城怎么样?待的还习惯么?是不是有好多美女?啥时候给我找一个嫂子啊?……”看到苏烈的第一眼,苏丫头就像个孩子一样丢出了无数的问题。 不过苏烈虽然长的粗豪,对妹妹那可绝对是好脾气,宠溺的在她头上拍了拍:“哥在长安住的也是军营,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倒是你这丫头,这段时间和那小子相处的如何?有没有一点进展?” “哥!”听苏烈提起与李慕云的关系,苏婉晴娇嗔着跺了一下脚,狠狠剜了一眼那个呆子。 李慕云被瞪的有些莫名其妙,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苏烈这次回来也是有任务的,他的目的就是带走那些战马,只不过因为他与苏婉晴兄妹久别重逢,李慕云自然不好在这个时候干那扫兴的事情。 “丫头还不好意思了,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可是人伦正道,有什么可羞的,哥哥我还等着早日抱上大外甥呢。” “啐,哥哥越来越坏了,我懒得理你!”再次被苏烈数落,苏婉晴脸上终于挂不住了,碎了一口转身跑出了县衙后宅,惹的丫鬟婷儿大呼小叫着追了出去。 苏烈就这么看着妹妹跑掉,嘴角噙着一丝笑容,从妹妹的表现来看,明显是与李慕云的关系大有改善,如果没有说错的话,应该只差最好一步谈婚论嫁了吧。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重要的是要把战马的事情处理好,先公后私这是原则问题。 “苏兄……”李慕云为了避免尴尬,主动开口,不过却立刻被苏烈打断:“到了这个时候还叫我苏兄?难道不应该叫大哥么?” “呃……大哥!”李慕云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不过想想已经在人前承认了苏婉晴是自己的未婚妻的事实,他还是改了口。 “哎,这还差不多!”苏烈严肃的脸上再次露出熟悉的笑容,上下打量的李慕云几眼之后开口说道:“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韩瑷那老小子现在只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程大将军让我给你带话,这段时间要小心一些,但不要有过激的行为。” “大哥放心,只要他不再来招惹我,我是不会拿他怎么样的,但如果那姓韩的不知死活,说不得小弟我真的会再动用一次‘天子剑’。” 李慕云知道苏烈之所以会关心这件事情,主要还是因为他妹妹苏婉晴,为了站老苏放心,李慕云也露了一点自己的底牌。明确表示自己既然可以拿到一次‘天子剑’,那么就能拿到第二次。如果韩瑷真的不知死派人来找麻烦,自己不介意请出‘天子剑’将其诛杀。 虽然‘天子剑’对某一个层次的人来说就是鸡肋一样的存在,但这一类人并不包括苏烈,所以老苏对李慕云这个妹夫能独得圣眷至此心中甚是满意,将妹妹交给他看来也算不错。 想到这里,苏烈点了点头,将话题拉回到主题:“慕云啊,这次我回来,一是看看你和婉晴,这第二就是为了那六千匹战马,不知道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那些马什么时候可以交付?” “战马随时可以交付,不过大哥,你不会是空手套白狼来了吧?”李慕云虽然知道苏烈不是那种喜欢占便宜的人,但是也怕他被形势所迫,故而才会有此一问。 “你这小子真是掉钱眼儿里了,竟然边为兄都不相信。”苏烈笑骂了一句之后,抬手向外面指了指:“你要的东西都在后面,大概半日之后就会进城,所以你还是快点找地方准备装钱吧!” 李菴云讪讪一笑:“嘿嘿,亲兄弟明算帐嘛。大哥你也知道,眼下正是小弟缺钱的时候,有了这些钱,小弟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不想,李慕云刚刚说完,苏烈就叹了口气:“唉,说到钱,为兄不得不说你几句。” “大哥请讲!”李慕云隐约间已经可以猜到苏烈要说什么,但他却并没有止制。 “幕云啊,我知道你有能力,有头脑,在陛下那里也有些情份。可是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太过,像这次吞了三千薛延陀精锐的事情,站在兄弟的立场上来讲,我认为你做的过了。若是万一引得薛延陀大举来犯,生灵涂炭事小,你和婉晴的安全却是大事,就算是朝庭到时候发兵来援,估计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你这县里也会被杀的血流成河。” “是,大哥教训的是。”李慕云虽然心中对此有些不以为意,认为薛延陀不可能如此仓促出兵,但苏烈毕竟也是在关心他和苏婉晴那丫头,他总也不好在这个时候驳了老苏的面子。 “唉,算了,都过去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希望唐尚书这一趟去薛延陀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吧。”苏烈叹了口气,活了近三十年,他如何能看不出李慕云其实根本就口不对心,虽然口中认错,但心中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当然,这也是苏烈不知李慕云县衙大牢里面还着着一个薛延陀二王子,如果知道的话,估计他也不会将那三千骑兵放在心上了。 “大哥,那个……小弟还有件事儿。”听到苏烈谈到唐俭,李慕云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什么事情,你说吧。”苏烈不知道李慕云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顺势问道。 “如果我还有一万骑,你能吃下去不?”李慕云往苏烈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 “什,什么?”苏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李慕云说的是什么。 “战马,一万骑,如果你吃进去,咱们兄弟这把这份生意给做了,如何?” 苏烈已经无语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自己这个妹夫继续交流。 一万匹战马,那可不是小数目,就算是放在薛延陀也足够让一个大部落伤筋动骨。 而且前段时间听人说薛延陀的那个什么真珠夷男在贞观三年的时候还向大唐求娶公主来着,聘礼竟然是战马五百,可想而知,薛延陀那地方其实也并不富裕,否则那个什么可汗也不可能只用五百战马当聘礼不是。 第二二六章 毁人不倦 看来刚刚自己那些话是白说了,这小子压根一点没听进去。 一阵无力感涌遍全身,苏烈发现自己的这个妹夫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也不知道自己妹妹嫁给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就像刚刚说的,山阴县并不产马,而且就算是产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再弄出一万匹战马来。所以李慕云刚刚所说的一万匹战马必然是来自薛延陀,所差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用什么办法弄过来,但想必不会是什么正规渠道。 想到这里,苏烈叹了口气,看着李慕云无奈的说道:“如果你真的还有一万匹战马,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最多你也就能卖出两万贯,再多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李慕云反问道。 他可不相信大唐的市场会饱和,几万匹马对于大唐为说几乎就是杯水车薪,丢进军营只怕连个水花都击不起来。 “因为民部没有那么多钱来收购这些马了,一匹的价格已经被压缩到八贯左右,如果你在短期内再弄一万匹战马回来,估计民部能把价格压到七贯一匹。”苏烈苦笑答道。 “为什么?难道市场真的饱和了?不应该吧?!”李慕云很不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毕竟接手战马的都是长安的勋贵和世家,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自己的钱打水漂,掉价掉的这么多,他们怎么可能会接受。 不过苏烈很快就给出了答案,看着万分不解的李慕云,老苏哼了一声说道:“是因为国库没有钱,这才打完仗几天啊,国库空的几乎可以饿死老鼠,哪里还有钱来买战马。” 国库没钱这个问题却是李慕云没有想过的,因为他是第一手的经销商,所以他根本没有与民部的那些官员打过交道,唐俭那个半路出家的民部尚书就是个半调子,也就勉强能知道国库里面有多少钱,对于物价调控方面他完全就不懂。 所以他在山阴县的时候根本就没与李慕云谈起过这个问题,这也有可能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又或者他想到了,可是他没想到李慕云竟然不死心竟然还想坑薛延陀一回,战马的生意竟然还能梅开二度,是以也就没说。 但是不管如何,事情到了这一步,李慕云都是不可能放手了,大度设那家伙在他看来是个很好的货物,杀了他,又或者拿他去换两万贯钱,小李同志情原选择后者。 想到这里,李慕云不得不为自己手中‘货物’的贬值叹了口气。 …… 时间推移,不知不觉一下午的时间便慢慢过去,而就在日落之前,果然有人来报,一队来自长安的官兵运送一批‘物货’抵达。 “走吧,一起去看看你的东西。”苏烈在见到衙役进来的同时,也看到了负责押送银钱的亲卫,于是便对李慕云招了招手,起身向外走去。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李慕云深深的相信这一点,所以在听说自己的钱到了之后,立刻跟在了苏烈的身后,带着心事重重的公孙兰一起走出了县衙。 而到了县衙的外面,李慕云立刻被眼前壮观的影像惊呆了。 只见数十辆大车从县衙门口一直排到远处的街角,至于街角后面还有没有因为视线的问题已经看不到了。 这都是钱啊,多多的钱啊!在李慕云的前一切,钱已经变成了数字,被一张薄薄的卡片,或者一张薄薄的纸所代表。 可是在大唐,钱却是实打实的钱,两万贯铜钱,十二万八千斤的份量,说起来不怎么多,但实际上看到的时候,那场面已经不能用壮观来形容。 “这些都是你的,好好想想放在什么地方吧。”苏烈看着发呆中的李慕云,并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因为在长安将这些钱装车的时候,他表现的并不比小李同志强多少。 李慕云看着长长一溜的车队,也有些纠结要把这些钱放在什么地方,不过你还别说,这人急了脑子似乎还真挺好使,只想了片刻,他便想到了一个地方,转头对苏烈略有些纠结的说道:“大哥,不如你费点心,让弟兄们把车赶到大牢那边去。” “……”苏烈有些无语的看着李慕云,不得不为他的灵机一动‘佩服’万分。 不过老实说,眼下在这山阴县,牢房似乎是最好的存钱地点,因为不管是县库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其实都不是那么安全,只有大牢那里出口只有一个不说,而且还有好几次门锁,用来锁钱再好没有了。 心动不如行动,想到就去做,苏烈对于自己妹夫的要求自然不会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于是车队转向,驶向山阴大牢。 不过此时的山阴县大牢并不是空的,里面还关着包括薛延陀二王子在内的十来个薛延陀人,所以当牢门被打开之后,立刻就听到大度设那极度幽怨的声音:“我是薛延陀二王子,我没有偷东西,我没有偷东西!你们快点把我放了,否则我一定会带着千军万马前来踏平山阴县!” 苏烈站在大牢的门口揉了揉耳朵,狐疑的看向李慕云:“里面的人刚刚在喊什么?” 李慕云耸了耸肩膀有些无所谓的说道:“哦,前段时间薛延陀的二王子大度设伪装成商人跑到县里来了,结果没想到他做生意是假,偷取我们的炼钢技术是真,而且被抓到之后还死不认帐,没办法我就只能先把他关起来。” “你……,你你。”苏烈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还警告这小子,不要玩儿火,不要玩儿火,打劫薛延陀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干,结果货竟然弄了个薛延陀二王子关在自己的大牢里面。 这特么不是扯蛋么?刚刚这小子还说什么一万匹马,难不成他还想用这家伙换来一万匹战马不成?这特么就更扯蛋了好不好,真珠夷男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儿子付出一万匹良马,最大的可能就是带兵杀过来好吧。 而另一边,原本心事重重的公孙兰此时也终于发现,敢情自己还真是低估了李慕云这家伙的胆子,本以为他敢背上指使自己杀人的黑祸就已经够了不起了,现在看来和囚禁薛延陀王子相比,杀掉一个韩强似乎不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不过,李慕云却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大牢里的那个王八蛋连他的女人都敢调戏,没有当场杀了已经算是很给真珠夷男面子了,囚禁起来又能算得了什么。 可是等他看到几乎被气的吐血的苏烈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其拉到了一边,把那自己为什么会囚禁大度设的原因小声的说了一遍,然后看着老苏说道:“大哥,这事儿您说,我没杀他算不算是好脾气!” “你这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刀了事儿,神不知鬼不觉,现在你这样子把他困禁在这里,唐俭又拿着所谓的证据去了薛延陀,你觉得那个真珠夷男会不会来报复,你都能干出伪装的事情,你觉得薛延陀人就干不出来?” 苏烈听完李慕云的解释之后,心中虽然也有些恼怒大度设,但理智上他还是觉得李慕云做错了。 甚至公孙兰也在一边点头附和:“不错,以这个人的身份来说,直接杀了或许还能简单此地,留下来完全就是一招臭棋。” “臭不可闻!”苏烈似乎觉得公孙兰形容的有些不到位,于是跟着补了一句。 李慕云撇撇嘴,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苏烈,又看了看公孙兰,叹了口气说道:“凡人的智慧!” “什么?凡人的智慧?你……”公孙兰身为江湖人物,脾气自然不会很好,原本一片好心却被李慕云当成驴肝肺,顿时火气上涌。 而李慕云却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大咧咧的一摆手:“一会儿再跟你们说这个事儿,先排安排人抬东西。” “成,一会儿你最好能好好解释一下你那个不是凡人的想法,苏某正好也想见识见识!”苏烈气鼓鼓的说着,一挥手对押送马车的军卒说道:“把钱都抬下来,送进牢房里面。” “诺!”一群大头兵应了一声,接着便忙碌了起来。 而李慕云则是安排牢头,把大牢里面空着的几间牢房打开,以便于搬运那些装钱的箱子。 ……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想法了吧?”等到军卒们开始了工作,苏烈将李慕云拉到一边问道。 “我的想法很简单刚刚不就已经跟你们说了,想用那家伙换些钱!”李慕云有些痛苦的看了苏烈和还在生气的公孙兰一眼,似乎真的在为他们的智力感到担心。 “李慕云,你可别让本姑娘瞧不起你,对于一个侮辱了自己女人的异族,难道你还想让他活着?”公孙兰在听到李慕云的解释之后,有些鄙夷的说道,至于某人疼苦的眼神,自动被她给忽略了。 “谁说我想让他活着了,这种人渣死定了。” “如果他死了,你还怎么换马?”苏烈抱着膀子问道。 “说的好,问题就在于这里,这就是凡人与智者的区别。”李慕云诡异的一笑,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我就是要用他的尸体来换一万匹战马,如果某些人不给老子一万匹战马,老子就把他给放了!” “什么?!你……”不管是公孙兰还是苏烈,只觉得脑子瞬间短路,看着李慕云的嘴巴一张一合,竟完全不理解他说的是什么。 第二二七章 苏烈的立场 疯了,这真的是疯了!还特么凡人的智慧,这货特么就是病人的智慧好吧! 这还是正常人能够想出来的点子么? 哦,你把人家给绑架了,然后威胁对方,如果你送赎金来老子就撕票,如果你不送赎金来,老子就把人放了!谁家劫匪这么干?那特么还不得赔死? 想到这里,苏烈叹了口气,有些怜悯的看着李慕云说道:“妹夫,哥承认这段时间你的压力太大了些,事是为了婉晴考虑,你能不能控制一点,让自己清醒一些?你这样是不行的……”。 “我怎么不清醒了?我现在很清醒好吧!”李慕云翻了个白眼,看了看苏烈和公孙兰:“你们干嘛又这种眼神看我,我没疯!哎算了算了,这件事情我跟你们说不清楚,一切等唐俭那老灯回来再说吧,这段时间大哥你回去让那些想要买马的家伙把钱准备好就行。哦对,还有啊,下一次我要银子,不要铜钱,这东西虽然保值,但是不好存。” 对于一个疯子,你会跟他说话么?想必很多人都不会吧! 李慕云现在的状态,在苏烈看来就是疯了,应该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高兴毁了吧!这一点苏烈可以理解。 公孙兰与苏烈的想法也没有什么不同,两万贯钱在她看来的确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烧坏一个人的脑子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便是这样,三个人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瞪了整整半个晚上,直到最后一辆马车来到大牢门口。李慕云不等那些大头兵过来,便伸手按在了箱子上面:“行了,这一车不用搬了。哥,这些弟兄们给着你跑这一趟也不容易,这一车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看如何?” “不行,一码归一码,他们都是有军饷的,不可以占这种便宜。”苏烈皱了皱眉头。 “大哥,我知道你治军有方,可是你想想,押这么多钱从长安到山阴县,要冒多大的风险?这些兄弟可以说提着脑袋在办事也不为过吧?而且我这可是私活儿,他们也没义务无偿押运,如果我不给这钱,岂不是占了国家的便宜,这种事情我可不能干。” 完了,看来这小子是真的高兴傻了,竟然连钱怎么花都不知道了!苏烈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和妹妹谈谈,如果可以的话……再挑一个好人嫁了算了,反正李慕云这棵歪脖树已经废了。 不过苏烈的想法并不等于那些大头兵的想法,满满一车的铜钱一共两千斤,算下来大概是三百多贯,五百人分的的话,每人能分上六百文,这个数字几乎是他们三个月的军饷,算下来似乎也是满不错的。 公孙兰对李慕云的做法很是好奇,尽管这些钱与她无关,但最后她还是谨慎的提醒到:“逍遥候,我不得不提醒你,那一车钱可是三百多贯。” “我知道,三百多贯钱而已,没什么,钱这东西就是王八蛋,没了以后咱再赚。”李慕云大咧咧的摆摆手:“再说钱嘛,不就是拿来花的?如果直接锁在库房里,那这些东西就是一堆铜!” 不得不说,李慕云说的很有道理,竟让孙公兰一时间无法反驳,只能在心里骂了句:傻! 李慕云傻么?他当然不傻,之所以把这些钱散给那些大头兵也是有他自己的用意在里面,只不过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他不好解释而已。 …… 一夜无话,转眼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李慕云派人带着苏烈手下的那些大头兵去马场提货,而他自己则与苏婉晴两个陪着老苏吃早点。 “哥,你这次真的不多住几天啊?”苏婉晴与苏烈的感情很好,见他只回来一天就要往回赶,自然是有些不舍。 而苏烈也有些无奈,看着妹妹委屈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丫头,哥哥有军令在身,不能在外面过多的逗留。” “其实我觉得婉晴可以去长安玩儿几天,等过段时间玩够了,我再去长安接她回来。”李慕云看了一眼有些难过的苏婉晴,突然开口说道。 “这……”苏烈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 不过苏婉晴那丫头却不管这些,小脑袋点的飞快:“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去长安看看了,这次正好有机会,哥哥你就带我去吧,大不了等到除夕的时候,让慕云去接我好了。” “这不好吧,慕云这里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你跑到长安去,谁来照顾他。”苏烈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门口的公孙兰,意有所指的对妹妹说道。 “哎呀,这有什么啊,他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会自己照顾自己么,没问题啦,对不对。” 苏婉晴似乎并没有领会苏烈的意思,还在努力试图说服苏烈,甚至最后她还没忘记在桌子下面踢了李慕云一脚,让他帮自己说话。 李慕云被踢的小脚生疼,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强撑起一个笑容说道:“是啊,大哥,我现在也不是以前孤家寡人一下,身边并不缺人照顾,婉晴想去长安你就带她去吧。” “那……”面对李慕云和妹妹的强烈要求,苏烈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那好吧,婉晴就跟我去长安住上一段时间好了,正好长安的宅子还一直空着没人住。” “太好了!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苏婉晴见哥哥答应了,几乎兴奋的跳起来。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苏烈看着兴奋中的妹妹,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末了对李慕云说道:“妹夫啊,那这次我回去就把婉晴带回去了,你这里如果有什么事情,别忘了往长安送个信儿,如果年底真的没有时间,我把她给你送回来也成。” “什么啊!”苏婉晴瞪大的眼睛,有些娇嗔的说道:“哥,你就那么想要让我快点嫁出去?” “嗯,最好现在马上就嫁人才好,这样哥就可以早就抱上一个大外甥了!”苏烈嘴角微微带出一个弧度旧话重提,再次惹的苏婉晴大发娇嗔的同时,羞红了脸跑了出去,估计是去收拾东西去了。 而苏烈在看着妹妹消失在门外以后才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李慕云说道:“慕云,婉晴是我妹妹,你是她的未婚夫,我们可以算是一家人对吧?” “是的,大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李慕云鬼精鬼灵的,自然能看出苏烈是故意把苏婉晴挤兑走的,现在见他有话要说,脸上也恢复了严肃的神情。 苏烈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慕云,按说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把婉晴带走,可是我这个当大哥的也有自己的苦衷,希望你能理解。” “大哥是怕婉晴遇到危险,这我可以理解。”李慕云点点头。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在大唐内部他得罪了刑部尚书,或间接或直接搞死了刑部尚书的儿子;在大唐外部,他绑架了薛延陀的二王子,甚至还想杀了这个家伙用来换取一万匹战马。这两点加在一起,苏烈担心他妹妹继续留在山阴县会遭遇不测并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李慕云并不反对苏烈将那丫头带走,虽然苏婉晴那丫头战力的确可以爆表,不过谁又能真的上她上战场呢。 苏烈见李慕云还算是通情达理,脸上也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你能想通这其中的道理,我这个当大哥的很欣慰,那么接下来咱们再说说你今后的安排。” “大哥请讲!”李慕云做洗耳恭听状。 “唉……”苏烈叹了口气,看了李慕云一眼说道:“我只是给你提一个建议,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关于那个薛延陀二王子,我建议你最好是把他给放了,这一次唐俭去薛延陀相信一定可以解决掉那三千骑兵的问题,如果再因为你困禁了他而节外生枝,实为不智之举。” 李慕云虽然心中并不认同苏烈的想法,不过他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道:“大哥,这件事情我会慎得考虑的。” “另外还有那韩瑷的事情,你这段时间尽量小心一些,最近听说他一直在找那个来自吕梁山的公孙兰,有好几次人都被找到了,但最后都被其逃脱,为兄觉得那姓韩的如果找不到人,很可能会把目标转移到你这里。” 尽人事,听天命,这就是苏烈的想法,他也知道李慕云根本不可能按照自己说的做,但他还是把该说的都说了一遍,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听天由命吧。 只是苏烈并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公孙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将他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全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过好在苏烈并没有对她的事情做出任何评价,他只是在对李慕云陈述一个事实,虽然这个事实李慕云可能早就已经知道。 但会说的不如会听的,前后所有事情联系到一起李慕云敏锐的发现,老苏的话里似乎还有未尽的意思,这让他不得不考虑苏烈在他与韩瑷之间的立场问题。 第二二八章 二气卢庆宏 苏烈与苏婉晴在一天之后像马贩子一样离开了山阴县,在五百右武卫官兵的‘护送’下向长安进发。 六千匹战马将会在达到长安后,按照左、右武卫,左、右领军卫,左、右骁卫各一千匹的分配计划分配出去,而苏烈的任务,就是保证这些战马能够一匹不少的抵达长安。 看到这里有人会说,六千匹战马,为什么不好好的养起来,如果再配上一些母马说不定明天就会有更多的战马可用。 实不相瞒,其实在古代,能上战场的马都是阉割过的公马,因为这样可以有效的遏制战马在发情期暴躁难以驯服的毛病,而且马匹在发情期又不仅仅只有脾气暴躁这一个毛病,掉膘也是其中的另外一个毛病。 试想一下,这边马上就要打仗了,另一边正好赶上战马发情,脾气不好不说还瘦的可怜,这特么仗还怎么打,还能不能打? 所以,古代的战马其实都是阉割过的马,其生殖功能已经被人为的破坏,李慕云扣下的这一批战马亦不例外,这也是为什么六千战马会被直接分掉,而不是送去马场的原因。 …… 话分两头,不提苏烈带着妹妹一路慢慢赶往长安,却说这卢庆宏在回到了自己的辖区之后,每天日思夜想的等着朝庭那边对李慕云的判决,为此整个都整整瘦了三圈。 这一日,让他朝思暮想的朝庭天使终于到了。 原本正在刺使府后宅躺尸的卢庆宏在听到消息之后,连鞋子都顾不上穿,直接从榻上跳起来就往外跑,连滚带爬的迎接了来自长安的传旨太监。 不过好在那太监很好说话,并没有因为卢庆宏衣观不整就为难他,只是让他站好了,然后便打开圣旨,用尖细的嗓音宣读道:“陛下有诏,析州刺使学识浅薄,行为不检,又兼心胸狭隘,恶意诽谤、诬告他人,着削去刺使职务,徒三千里,发配岭南!钦此!” “噗通”一声,随着传旨太监一声‘钦此’,卢庆宏整个人瞬间瘫坐到了地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天空。 然而,传旨太监似乎并没有看到他颓然的样子,也不管他是不是还有力气站起来,只是用那尖细的嗓音催促道:“卢庆宏,还不接旨?!” “接,接旨?接旨!”卢庆宏喃喃的重复着太监的话,半晌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靠到那太监身边,接着他的衣服下摆,满眼渴望、不甘的问道:“李,李慕云呢,逍遥候李慕云怎么回事?他,他明明逾制了,十二驾的马车啊,这,这是谋反啊,陛下怎么说,陛下怎么处理他。” 这传旨的太监也挺有意思,也没瞒那卢庆宏,笑笑眯眯的低下头,用一种极度谄媚的语气说道:“逍遥候存志高远,为君分忧,陛下亲赏白玉马鞍一副!” “噗……”卢庆宏终于受不了这份刺激,又一口老血喷出来,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 要说这官场啊,其实就是一个大筛子,根本存不住什么秘密。 卢庆宏弹劾李慕云不成,诬告反坐被发配岭南,李慕云因为那三首绝佳的诗句,被皇帝陛下赐了白玉马鞍的消息转眼间在河北道不胫而走。 经过两次贬官复职,经过借‘天子剑’抄刑部尚书宅邸事件,又经过应国公武士彟‘审查’事件,再经过于志宁弟子事件,打劫薛延陀事件与卢庆宏‘诬告’事件之后,李慕云在河北道最强关系户的名声尽人皆知,人送绰号——惹不起! 不过作为故事的主人公,李慕云却没有一点自觉,抱着李世民赏的白玉马鞍死不撒手,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而不自知。 李渊、于志宁、房遗直等人熟知他的本性,已经对他时不时发神经的行为见怪不怪,只有公孙兰有些看不下去,翻着白眼鄙夷的小声嘀咕道:“小人得志!” 不过她的声音虽小但依旧让李慕云听了个清清楚楚,只见这货对公孙兰还了一个同样的白然,然后嗤声说道“切,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你就是小人得志,不就是一个马鞍子么?也至于你乐成这样?北在哪里还知道不?自己姥姥家姓啥还记得不?”与李慕云接触的时间长了,公孙兰大致上已经熟悉了他的脾气,再加上这女人一直认为某候爵就在故意在占自己便宜,否则也不会借机把她扣在自边当护卫。 所以公孙兰对李慕云那可是一点好脾气都没有,平日里除了白眼就是鄙视,那样子完全就是在看一个土鳖暴发户。 好在李慕云也不是那种你瞪我一眼我就杀你全家那种人,对于女人这种生物,一般来说只要不是想跟他拼命的,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在哄孩子了。 再说大唐这个时代的女人那可比后世那种无理取闹的女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虽然这公孙兰总是看他不顺眼,但至少她的本意是好的,只是看不惯李慕云与大唐正常人完全不一样的行为罢了。 而这种不顺眼完全就是意识形态不同所造成的,是后世现代人生存理念与古代人生存理念的冲突。 举个例子来说,在古代,妾是可以用来送人的,而且不会有人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包括小妾本身都不会认为这是一种错误,甚至在某一段时间还成为上流社会上的一种风气。 可这种事情放在现代,那完全就是绿毛龟的行为,虽然在现代已经没有小妾这种生物了,但就算是有,估计也不会有人喜欢这种‘连襟’的关系。 李慕云正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没有与公孙兰反脸,听她说自己‘小人也志’也不生气,只是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后调侃道:“我可以把你这句话理解为嫉妒,你嫉妒我了!”言罢,还十分招人恨的‘呵呵’了声。 “我嫉妒你?你……”公孙兰被李慕云气的柳眉倒竖,刚想呛声,却听李慕云在那里不紧不慢的说道:“想我数十年寒窗苦读,今日终得陛下赏识,赐下白玉马鞍。” 公孙兰听不下去李慕云在那里吹牛、、逼,瞪着眼睛气鼓鼓的说道:“你可拉倒吧,满山上下除了老爷子那里有两本老黄历之外,哪有什么书,吹牛你不也打打草稿,你才多大就数十年寒窗苦读,不要脸!” “切,你个小丫头懂什么,书这种东西要读到心里,不能流于表面,有些人拿着书在读,可是你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也许他在想晚上去哪里喝花酒,可是我不一样,像我这样的大好青年,就算是在喝花酒,脑子里想的也是读书!” 终于,于志宁听不下去了,哼了一声岔开话题:“李慕云,昨日的《大学》背好了没有?” “啊?”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可以呛声的对手,李慕云牛、、逼吹的正嗨,被于老夫子这么一问顿时有点傻眼,半晌方才说道:“那个,还,还差了点。” “那还不去背!”于老头儿继续瞪眼。 “哦!”被于志宁打断了兴致,李慕云垂头丧气的答应了一声,提溜着李世民赏他的白玉马鞍就向山寨娶义厅的外面走去,身后传来公孙兰不怀好意的笑声。 切,有什么呀,头发长见识短,老子有六张学位证书,老子吹个牛怎么了!李慕云一边走一边想着,直到出门远去,隐约中他的声音传了回来: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男儿欲遂平生志……。 “这词倒是劝学的好诗,可是为什么从这小子嘴里说出来就变味儿了呢?”于志宁竖着耳朵把整首诗听完,苦笑着摇了摇头。 “五首了,连诗带词,以前还真没发现这小子有作诗的天赋,志宁,你觉得……”李渊看着于志宁,意有所指的问道。 “在下也不知道,此子身上神秘之处颇多,看不懂啊!”于志宁继续摇头。 不过一直没有说话的房遗直此时却双眼放光,看着聚义厅的大门之外李慕云消失的地方,脸上满是崇拜! 年轻人,总是那么不理智。 而公孙兰则是目瞪口呆,从李渊和于志宁两个小老头儿的对话中她已经可以判断出这诗显然不是以前有的,而是李慕云临时所作。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真的能出口成章,而且还是一个土鳖暴发户。 难道以前自己真的看错他了?或许这家伙真的是个大才子,只是被埋没了?不,应该不可能,才子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每天流里流气像个痞子一样。 但是,那诗却作不得假,没见房间里几个有学问的,全都两眼放光么,从这一点上来看,李慕云这家伙的确是有些才华。 不过,管他呢,就算是有才华又怎么样,和本姑娘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只等再过上一段时间,自己在他身边的消息传到长安,把杀死韩强的黑祸甩给他,自己就可以离开了,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何必呢。 第二二九章 换位思考与逆向思维 美丽的公孙兰小姐并不知道,虽然她一直在极力否定着李慕云,但潜意识中她已经开始对这个让她有些吃不准的男的产生了一点兴趣。 对于女人来说,一但对某一个人产生兴趣,那么她就往往会一直追索着这个让她产生兴趣的东西,直到对这个东西失去兴趣,或者把这件东西占为已有才会罢休。 这种情况有些类似于西方世界中的龙,那种带着翅膀的两脚大蜥蜴,对于闪闪发光的东西很是痴迷,千方百计的都会想办法将闪光的东西据为已有,女人亦如是,只不过女人爱好可能会更广泛一些。 不过这似乎跟我们的主人公李慕云小伙子没有什么太直接关系,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某些人的目标。 此时的李慕云刚刚接到消息,唐俭那老头儿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拔灼! 拔灼,真珠夷男家的老大,一个李慕云计划中的重要人物。 原本计划中这个冤大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可他既然来了,那就是天意,而既然是天意,那就要按照老天的意思来办。 所以李慕云早早的准备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酒是闷倒驴,菜是烤全羊,他自己、唐俭、拔灼,一人一只。至于公孙兰,一个护卫吃什么烤全羊,看着就可以了。 羊是羔羊,不大,精过契丹人的精心打理,味道并不比草原上的差,再配上度数极高的烈酒,绝对可以称得上美味。 拔灼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招待,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着李慕云傲然说道:“本王子这次是来见接大度设回去的,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只要不太过份,本王子都可以满足你。” 李慕云并没有着急接话,而是扭头看了一眼满是嫌弃表情的唐俭。 这老头儿在薛延陀吃了近一个月的烤羊肉,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羊膻味,见李慕云在看自己,没有气的说道:“这是你的问题,别看我!” “那好吧!”李慕云耸了耸肩膀,用一种吃了大亏的表情对拔灼说道:“我要一万匹战马……”。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莫非真当我薛延陀好欺不成。”正在美美的享受‘闷倒驴’带来的眩晕感的拔灼没等李慕云说完就炸了,折着桌子吼道:“我警告你,最好不要狮子大开口,我薛延陀这次虽然理亏,虽然是大唐属国,但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候爵能敲诈的。” 这家伙说完之后,又看向一边的唐俭:“唐大人,这难道就是你们的诚意?在我们那边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只是说贵国二王子在山阴县犯了错,窥视机密被扣下了,并没有保证无条件把人还给你们,而且拔灼王子似乎是主动拒绝了本官的帮你说和的好意,要自己亲自来解决问题的吧?”唐俭的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看样子好像在薛延陀的时候没少被人折面子。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吧,只是一份炼铁的配方而已,况且又没有拿走,凭什么要一万匹战马!” 拔灼有些气急败坏,而他身后的几个护卫也是一脸的同仇敌忾,几双眼睛死死盯在李慕云的身上,似乎只要拔灼一声令下,就要冲上去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撕成碎片。 要知道,一万匹战马那可不是小数目,虽然说草原上盛产马匹,可那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整个薛延陀部落估计战马的总数也就在四十万左右,现在李慕云竟然一张嘴就要走一万匹,这不是开玩乐么。 不过,李慕云这个时候注意力却没在拔灼身上,反而是在与身后的那个女护卫窃窃私语,隐约间可以听到,他说的是:“一会儿……打起来……跑……”。 真是笑话,拔灼撇撇嘴,他最看不起的就是唐人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说你出来谈判,多少带几个差不多的护卫,带个女人算是怎么回事儿,而且个子还那么小,万一一会儿真的打起来,估计一拳就能被打死吧,可惜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只是拔灼不知道的是,李慕云刚刚说的其实是:一会儿如果打起来,千万不要让这犊子跑。 …… 良久,拔灼的火气发完了,李慕云这才清了清嗓子:“咳,那个,拔灼王子是吧,其实我想你是误会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把我的条件从头到尾的听完,然后再发表意见,如何?” “哼,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刚刚说的还不清楚么!我告诉你,如果这样的话,这次的谈判就到此为止吧,本王子会回去如实禀报父汗,到时候当父汗会亲提大军前来。” 得,这天没法聊了,李慕云看着拔灼那不断开合的嘴,看了看身边的唐俭:“唐叔,你怎么不告诉我他是个话唠呢?” “呃……”唐俭是尴尬的摊了摊手。 “放屁,你说谁是话唠!”拔灼将李慕云的话听在耳中,顿时暴怒。 “谁接话谁就是话唠,自以为是的家伙,你很聪明是吧?成,老子不谈了,你回去让你爹来吧,看看老子怕不怕你爹的二十万铁骑,让你们走过阴山一步老子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就算是泥人儿,那也有三分火气,这拔灼自从到了山阴县就特么颐气指使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别人说一句,他能说十句,李慕云是真受不了他这种自作聪明的家伙。 拔灼其实也是在薛延陀横惯了,总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现在被李慕云怼回来,也是一脸懵逼,刚刚说什么提大军前来那不过就是想要吓唬吓唬某人,连他自己都没有相信,可万万没想到,李慕云这货竟然当真了。 最后,还是唐俭这老家伙出来打了圆场:“好了好了,慕云啊,你说你这脾气,怎么总是那么暴躁呢,人家拔灼王子这不也是着急嘛,对不对!” 李慕云把头一摇说道:“我才不管那些,总之我就要一万匹战马,给我战马,马上撕票,不给战马,当场放人!” 完了,完了,这小子被气糊涂了,怎么语无论次了呢!唐俭尴尬看着李慕云,又看着一脸喜意的拔灼,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只有李慕云身后的公孙兰伸手扶住额头,连吐槽的心思都没有了。 数日之前,李慕云就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当时在公孙兰看来,这货应该是想要哗众取宠,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不着调的理论。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玩儿真的! 这特么不是扯蛋么?就算是傻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估计也会选择不给战马,然后带人回去吧!可怜的,自己怎么会跟这样一个没有脑子的家伙合作! 而就在这个有人欢喜有人愁,所有人都认为李慕云疯了的时候,这位大唐逍遥候再次开口了:“不过,拔灼王子可要想明白了,那大度设很有可能已经把炼钢之法记在脑子里了,如果这次本候把他放回去,将来有一天会不会成为你汗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在下可不敢保证!” “什,什么?”拔灼愣了一下。 来此之前,他只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圆满的完成老爹交待的任务,在老爹那里留下一个干练的形象,至于说把大度设接回去,自己会不会有一个竞争者的问题,却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 “没什么,本候敢保证,大度设回去之后一定会向真珠可汗献上炼钢之法,到时候他就会是真珠可汗眼中的最佳汗位继承人,而有了炼钢之法的大度设,很快就会将自己的部下全部武装起来,估计要不了三年时间,大王子之位会属于谁就不得而知了。”李慕云话里的意思不无挑拨的意思,但却很现实,也很合理。 拔灼顺着他的思路往下一想,顿时也是一身冷汗,甚至连反驳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怎么样?要不要本候成全你一下?将那大度设连同他的随从一起放回去。只可惜,原本如果没有了大度设,你就是唯一的汗位继承人,而现在嘛,呵呵……。不过这样也好,也许大度设会念着你的好,将来继承了汗位之后,给你一个什么王爷之类的位置,这样其实也不错,对不对?” “不,等等,我,我还没有答应你的条件,我,我……”拔灼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刚刚的满心欢喜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而唐俭和公孙兰则是三观尽毁,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耻!这人的脑回路到底要长成什么样子,才能有如此惊奇的观点。 可是,当他们换位思考一下之后却发现,似乎李慕云说的很对,如果他们是拔灼的话,在这个时候估计也无力反驳,只能被某些有着精奇脑回路的家伙牵着鼻子走下去。 悲哀啊,拔灼这个可怜的家伙,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奇葩,看来他如果不拿出一点实惠的东西,估计李慕云会玩死他吧。 第二三零章 恶魔(上) 按照李慕云的思路想下去,拔灼发现他说的情况似乎真的很有可能发生。 大度设为什么会到大唐来?探查三千骑兵只是表象,真正的目的还不是想要表现自己,在父汗那里留下一个能干的印象。 而这次如果自己真的把他带回去,这岂不是像那个大唐候爵说的一样,没卵子找茄子提溜,自己给自己找来一个对手么? 想到这里,拔灼犹豫起来,突然间又不想让大度设回到草原了。 可是,李慕云这个时候却来了脾气,转身对身后的公孙兰说道:“你去通知一声,让他们把薛延陀二王子放了,一会就让他跟着拔他们的队伍回草原!” “诺!”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慕云基本上已经把底牌亮出来了,公孙兰急于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所以回答的很是痛快。 而拔灼此时却表现出了截然相反的意思:“慢着,等一等,再等一等,逍遥候本王还要再考虑考虑!” “还有什么要考虑的?开你不来的目的不就是要人么?本候一点要求也不提,直接放人也不行?”李慕云得‘理’不饶人的反问道,只不过他的这个理全是歪理。 “别,先别急,先别急。”拔灼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个护卫,发现全都是自己的亲信之后才有些颓然的说道:“逍遥候,本王承认,刚刚本王是有些心急了,这是本王的错,不过你能不能听听本王的建议?” “好,我这个大人有大量,有什么话你说。不过如果你想要赔偿的话就不要开口了,这根本不可能。” “不不不,不要赔偿,在下的意思是,能不能留我那个二弟在你这里多待一段时间?比如……” “比如一辈子对不对?”李慕云接过话头,脸上露出一抹说不出内容的笑意:“可以啊,刚刚就已经替大王子你考虑好了,一万匹战马,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得,话题又绕回来了!拔灼尴尬的发现,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只不过此时他的心态与开始的时候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甚至如果不是场面不允许的话,他自己都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这实在是太扯蛋了,明明是这个家伙绑架了自己的弟弟,结果,结果自己竟然求着他不要放人!而且还要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 而对面那个‘绑匪’也是个奇葩,竟然会用‘肉票’来反过来威胁来谈判的人,不给钱就放人,给钱就撕票,这特么真扯! 可这事情说来虽然有些扯蛋,但却并不能说李慕云这件事办的没有道理,正相反,拔灼认为他说的太有道理了,所以只能按照他的想法走下去。 于是在深思熟虑之后,这位薛延陀大王子略有些尴尬的说道:“逍遥候,本王手中并没有那么多的战马,不如您抬抬手,五千匹战马如何?” “不可能,就一万匹战马!少一匹都不行。”李慕云摇摇头,信心十足的说道,似乎吃定了拔灼。 而公孙兰却在李慕云身后急的不行,五千匹战马已经不少了,算一算那也是一万贯的收入,如果把价格咬的太死,万一这个薛延陀人把心一横跑了怎么办?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一颗心随着李慕云的每一句话而上下起伏。 太紧张了,太刺激了,这跟以前那种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生活完全不一样,用语言来刺激对方,不断试探对方的心理底线,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对方的选择会是什么,虽然在很多时候你会觉得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但是与公孙兰所料想的不同,拔灼这一次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激动,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便说道:“本王虽然是薛延陀的大王子,但是手中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一万匹战马已经超过了我的能力,万一被父汗发现你让我怎么解释。” “那是你的问题,要知道,我帮你扣下大度设也是担了风险的,一个不好大军压境,皇帝陛下就能要了我的脑袋,所以五千匹战马并不值得我冒这么大的风险。”李慕云再次拒绝了拔灼,同时也把自己的条件说的清清楚楚,那就是少于一万匹战马,根本不可能扣人。 拔灼面对如此情况也觉得十分棘手,脸上露出一副苦相说道:“逍遥候,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王子,还不是可汗,眼下根本没有实力拿出这么多的战马。” “我可以给你半年时间。”李慕云摊了摊手说道。 “半年根本不够,您要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大度设回不去,那么他的那一部分家业将会归你所有,那可绝对不是一万匹战马那么简单,而且为了薛延陀可汗的位置,区区一万匹战马的付出又算得了什么,这远比你将来与自己的兄弟斗智斗力,要简单而且有把握的多。” 不得不说,李慕云的蛊惑之力实在是太强了,就连坐在一边的唐俭此时都已经收起了笑容,因为他发现就算自己处在拔灼的位置上,同样无法拒绝这种诱惑。 至于说公孙兰,这丫头已经完全懵了,不,事实上她早就已经被李慕云说服了,坚定的站到了这个以前被她看成土鳖暴发户的一边。 甚至在她看来,如果拔灼不答应的话,将来一定会受到重太损失,当然,就算是他答应了,以后也未必能赚到便宜。 但拔灼此时考虑的却要比其他人都多一些,因为他必须考虑李慕云如果反悔怎么办,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吃亏吃大发了。 想到这里,拔灼神情严肃的对李慕云问道:“可是如果本王按你的要求做了,你万一反悔了怎么办?你让本王如何相信你。” “顾客就是上帝,你完全不用担心本候的信用问题,如果你真的觉得不放心,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去办,等你的战马到了,我可以把他的尸体交给你,也可把他的人交给你,如果你有什么特殊要求,你也可以提出来,比如说我还可以把一个疯掉的大度设交给你。但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我要一万匹战马。” 上帝是什么?拔灼并不清楚,不过这并不耽误他领会精神,而且在他知道李慕云可以把大度设搞疯掉之后,也开始兴奋起来,仰头给自己灌了一盏‘闷倒驴’,俯身问道:“你可以把他搞疯掉?” “对,疯子和傻子随便你挑。”李慕云信心十足的说道。 “那我要一个疯子,一个疯掉的二王子似乎也不错。”拔灼迎声说道。 “可以,不过半年之后我要一万匹战马!战马到了,人就是你的。”李慕云点点头,言谈间就好像自己说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货物。 这是他前世作为杀手养成的职业习惯,在这一次谈判中不自觉得再次表现出来。 在前世,他就是一个杀手,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以满足客户满意为宗旨,否则他就会收不到钱,所以这个习惯慢慢的也就养成了。 后来到了大唐,数年的平淡生活他已经把这种习惯慢慢的淡忘,而这一次与拔灼的谈判却意外的再次将这个习惯激活。 “不,战马我会在年底前给你送来,我希望年底之前就可以把人领回去。”拔灼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竟然把时间提前了一半之多。 李慕云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只要见到战马,立刻就会把人还你。不过本候要说的是,一万匹战马你可不能用什么老马,或者次等马来敷衍,我要的是五年左右的战马,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五年左右的战马,这,这太难了,你这样我们的战马就会出现一个断层。” “这跟我没有关系,我只要这个时间段的战马,到时候我要验货,差一匹王子殿下就不要怪我违约。”李慕云斩钉截铁的说道。 事情谈到这个份上,李慕云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拔灼应该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毕竟薛延陀可汗的位置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果然,拔灼这一次并没有再讨价还价,狠狠一拍桌子说道:“好,一切就按你说的办,三月之后,在边境那里交易!” “成交!”事情敲定了,李慕云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举起手中的酒盏向拔灼遥敬:“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拔灼了却了一桩心事,人也显得很开心,同样笑着举起酒盏。 “干杯!”唐俭见‘生意’谈妥了,也显的很开心,同样举起酒盏陪着两个年青人喝了一杯。 公孙兰虽然已经猜到了结局,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之后,她还是觉得有些震撼,短短半个时辰,李慕云这家伙就凭着一张嘴硬生生的忽悠来一万匹战马,而且对方似乎还对他感激不尽,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他是这样的一个人,那么自己与他的合作到底是对还是错?这个家伙会不会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在给自己准备着?等到将来有一天,突然露出贪婪的本性,把自己一口吞掉? 第二三一章 恶魔(下) 酒喝完了,人也吃饱了,李慕云看了看跟在拔灼身后的几个护卫,嘴角微微一挑:“拔灼兄,小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云老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酒桌之上,果然是男的谈事情的地方,七、八盏‘闷倒驴’下肚,薛延陀大王子拔灼己经与李慕云称兄道地起来。 “拔灼兄,其实在很多时候,自己的命运最好是由自己来主宰才好,被别人主导的话一辈子都要受制于人!”李慕云此时已经坐到了拔灼的身边,亲自提壶给他倒满一盏酒,一边说一边若有深意的对他挤了挤眼睛。 “什,什么意思?”拔灼酒喝了不少,但他却并没有醉,李慕云的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觉,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是戒备。 “拔灼兄,这些话其实本不应该由小弟来说,不过小弟知道兄弟乃是胸怀大志之人,见你处处受制也觉于心不忍。”李慕云眨眨眼睛,仿佛没有看到拔灼那凶狠的眼神,兀自喋喋不休的说道:“大度设定一次估计是死定了,兄长在薛延陀已经没了对手,何不……” 话说了一半,李慕云回头再次看了看拔灼身后的几个护卫,随后打了个哈哈:“哪个,小弟刚刚酒喝的多了,失言,失言了!” 失言了?谁信啊!不管是唐俭也好,公孙兰也罢,就连拔灼身后的几个护卫也都清楚明白的听出了李慕云话里的意思。 而拔灼更是听的面色大变,看着李慕云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是在建议他谋反啊!谋反啊!如果这件事情被真珠夷男知道,会把李慕云如何拔灼不知道,但是自己绝对死定了,哪怕大度设死了,自己是唯一的汗位继承人也不会有例外。 …… 一顿接风的酒席就因为李慕云的一句话不欢而散,唐俭带着无比佩服的表情对李慕云挑了挑大拇指离开了,拔灼带着无比的怒气摔杯而去,片刻之后,驿馆的大厅之中只剩下某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和他的女护卫公孙兰。 “李慕云,你的胆子太大了,你,你怎么敢撺掇别人谋反?”公孙兰呆立在李慕云的身后,看着他没事儿人一样在那里自顾自的吃吃喝喝,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我只是向他说了个事实,没有了竟争对手之后,你觉得那个拔灼真的还能忍受真珠夷男?我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想让他提前一些发动而已。”李慕云不以为意的看了看公孙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 “可是你就不怕他翻脸?如果他翻脸不认帐的话,你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公孙兰并不认为李慕云这一次是对的,在她看来这位逍遥候完全是被暂时的胜利冲昏了头,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 “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假如说,你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长安,可是奈何身上并没有多少钱,所以只能走着去。而在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告诉你路边的林子里有一匹马,马的主人正在不远处出恭,你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李慕云对公孙兰似乎很有耐心的样子,不,或许应该说他对所有的女人都很有耐心,同样的问题,如果是胖子在问他,估计现在已经被胖揍一顿了。 不过公孙兰却并不怎么领情,反而摇摇头嗤声说道:“这根本就不是一件事,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李慕云坚持道。 看着李慕云你不回答,我就不接着说的眼神,公孙兰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可奈何她真的很好奇李慕云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于是只能气鼓鼓的说道:“第一个想法当然是丢了他的马!不过我是不会那样做的。” “那只是你不会那样做,可是你能保证别人不那样做?有些事情其实差的就是一个提醒,一个恰到好处的提醒足足可以在某些人心中埋下一颗种子,这颗种子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发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李慕云再次抿了一口酒,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人性,在权力面前,人性都是扭曲的。” “你……”公孙兰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她知道李慕云所举的例子中,或许她真的不会去丢那匹马,但是如果换成别人也不会去偷么?而且如果真的有什么急事的话,她自己真的不会去偷么?只怕未必。 而此时,李慕云再次开口,似有些兴灾乐祸的说道:“所以说,我这次只是给他的心里种一颗种子,以拔灼的脾气,加上草原人的习惯,这颗种子很快就会在他的心里发芽,估计要不了多久,草原上就会大乱喽。”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他不会这样做呢。” “你可以看着,他今天带来的那几个护卫你都看到了吧?等他走的时候你可以看看他们还在不在,如果不在了,估计真珠夷男也就活不了多久了。” 可怕,真的太可怕了!公孙兰看着李慕云,心中不知怎么就泛起一丝的恐惧。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个恶魔,来自地狱最底层的恶魔,亏自己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让他给自己背黑祸有些对不起他,现在看来,这个男人应该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吧! …… 而与此同时,驿馆中的另外一边,拔灼也被一个念头深深的折磨着,李慕云的话就像是一只恶鬼,无时无刻不在蚕食着他的心。 自己的命运由自己主导;胸怀大志;再无对手……,是啊,如果大度设真的死了,自己的确是再无对手,只等着继承汗位便可以了。 而既然这样的话自己又何必着急呢,反正也没有了对手,到时候自己大可以在父亲的手下一展所长,与现在比起来,这已经很好了吧。 可汗,可汗的位置虽然很好,但现在自己的能力好像并不足以服众。 但是……但是为什么还是总会想起那个李慕云的话,自己的命运自己主导,自己的命运自己主导……。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先被自己给折腾死了,必须去找那个家伙,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说不定那个逍遥候并没有让自己谋反的意思呢,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白受折腾了。 想到这里,拔灼翻身而起,推开房门。 “王子殿下,您要出去?”门口的卫护见到拔灼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拔灼没有说话,心里有鬼的他现在看谁都觉得可疑,平时的亲信护卫现在看来似乎就是老头子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时时刻刻都是在监视着自己。 好在他现在还算是有些耐性,并没有当场反脸,只是看了那护卫一眼,然后对院子里的其他人说道:“你们都留下,我要一个人走走!” “王子殿下……”护卫见他要一个人走,有些不放心的想要劝阻,但很快就被拔灼打断:“让你们留下就留下,休得多言!” 就这样,拔灼一个人离开了自己的院子,来到了驿馆的前厅。 结果发现,李慕云那家伙竟然还没有走,依旧坐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小酒儿,看上去就像是专门在等他一样。 见到如此情况,拔灼的心里咯噔一下,心中渐渐有了一种明悟,犹豫间走到桌边坐下,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慕云老弟还没有休息?” “长夜漫漫,心中有事无心安睡啊!”李慕云笑了笑,然后示意身后的公孙兰过来给拔灼倒酒。 “吾弟心中有何事?”拔灼并没有阻止公孙兰,任由那个女护卫有些不大高兴的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酒。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喝酒,希望李慕云为他解惑才是真的。 “拔灼兄,你们草原上的英雄应该崇拜狼图腾吧?”李慕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不错。”拔灼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那么拔灼兄可知道狼群是如何选出头领的?难道他们也是靠传位么?”李慕云笑着问道。 “这……”拔灼哑然。 李慕云见他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据我所知,狼群的狼王都是靠着不断的竞争、厮杀才能上位,因为那才是真正的王者,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是的!”拔灼继续点头。 “既然是这样,小弟实在是为拔灼吾兄担心啊,吾兄心怀仁慈,但是身边却全是恶狼,今后的路要如何去走?”李慕云叹了口气,露出一副犹豫的表情:“某与吾兄一见如故,故而交浅言深,吾兄如认为小弟在挑唆大可就此离去,权当小弟什么都没有说过。可是兄长要知道,在中原大地上有一句俗话叫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慕云吾弟,你的好意为兄全都明白,可是……,可是父汗……”。 “兄长,你能保证真珠可汗一定会传位给你么?是,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汗位一定是你的,但是万一你再有一个弟弟呢?谁能保证真珠可汗不会在这段时间再有一个儿子?再说你认为其他部族真的就那么听话,会看着你继承汗位?如果他们中有人存有野心怎么办?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第二三二章 你还能要点脸么 拔灼被李慕云说的一颗小心肝“砰砰”乱跳,此时他已经可以确定,他身边这个大唐逍遥候的确是在蛊惑自己。 可是,为什么自己竟然一点都不反感,反而有些欣喜呢?甚至在明知道他说的并不完全对的情况下,自己竟然没有一点想要发火的意思。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 拔灼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很清楚如果再想下去自己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 “拔灼兄?!”而就在拔灼心神恍惚的时候,耳朵再次想起李慕云的声音:“拔灼兄莫不是醉了?!” “哦,慕云老弟,小兄,小兄的确是有些醉了,再加上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呵呵……”拔灼回过神,讪讪一笑说道。 李慕云假模假式的一击掌,有些懊恼的说道:“呃,这的确是小弟的疏忽,该罚,该罚!” “没事,没事,不碍得,一会儿回去休息一下就好。”拔灼同样笑的有些假,敷衍着说道。 “如此,小弟就不耽误兄长休息了,兄长请!” “请!”拔灼此时的确也没有了与李慕云继续敷衍下去的意思,拱了拱手起身离开。 望着拔灼的背影消失于门后,李慕云扭头看了一眼公孙兰,那目光中的含意是如此简单:看到没有,这小子上勾了! …… 翌日一早,拔灼早早便从榻上爬了起来,寻到唐俭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提出想要告辞。 唐俭对此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反正他的目的和任务都已经完成了,至于拔灼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打算已经不再重要。 便是这样,拔灼带着人匆匆的离开了山阴县,甚至都没有跟李慕云告辞,只是请唐俭帮他带了句话,说是一定会信守诺言,三月之后再见云云。 李慕云在听到唐俭的转述之后,有些好笑的说道:“这小子倒也知趣!” “废话,若是不知趣,再在这里待上几天估计他能被你说的自己抹了脖子。”唐俭笑骂道:“不过你小子胆子也是真大,竟然敢蛊惑薛延陀王子谋逆,这事情如果被真珠夷男知道了,估计更加会恨你入骨。” “怕什么,我的背后有大唐,只要大唐一天屹立不倒,他想动我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看看自己够不够给大唐塞牙缝的。”李慕云撇撇嘴一脸不屑,似乎半点没有将薛延陀放在眼中。 唐俭看着他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不过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说的没错,那真珠夷男眼下还真不敢冒然得大唐发起进攻,否则也不可能儿子被扣了,再派另一个儿子过来了解情况,从这一点来说,就代表着那家伙还没开打就已经怂了。 李慕云陪着老唐又扯了一会儿犊子,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正色说道:“对了,唐叔,说到这薛延陀,等到唐叔你回长安的时候还要麻烦您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唐俭有些好奇的问道。 “其实这事儿也简单,就是您回去之后最好能跟陛下提个建议,比如说封赏一下那个拔灼,给他个小可汗的位置。” 唐俭数次出使草原,对草原人的习惯可以说了如指掌,一听李慕云的要求,脸色立刻变了变,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半晌方才说道:“你这是准备不达目的势不罢休?” “不,我这是怕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李慕云摇了摇头,顿了顿才继续说道:“那个拔灼就是个心比天高的自大狂,总是想要一步登天,但却没有一步登天的本事,由这样的人来统治薛延陀,远比一个英明的君主统诒薛延陀要好。” “厉害,当真是厉害,大唐逍遥候果然非比寻常,那真珠夷男如果知道这一切,估计一定会后悔有你这样的邻居。”唐俭已经不知道这是李慕云第几次带给自己意外的惊喜了,此时此刻他除了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之外,想不起任何其他的词汇。 不过,虽然如此,但有一件事情却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所以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便再次开口对李慕云问道:“小子,你堂堂从三品的逍遥候已经有了给陛下上书的权限,为什么自己不跟陛下说明,却非要让老夫代你转达呢?” 不想,唐俭的话刚一出口,李慕云就把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不不不,不是转达,这份建议就是您提出来的,不要跟小侄拉上任何关系。” “为什么?” “麻烦!我这个人其实很懒,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睡觉和数钱,其它任何事情都不想管。这次如果不是那个什么大度设不长眼睛欺到小侄头上,小侄才不想与薛延陀扯上关系。” 唐俭被李慕云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怕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对当官没有兴趣,不,或者说有人对权利没有兴趣。 要知道,不说其他,单就凭李慕云昨天的那番神操作,再配合上今天所说的封尚拔灼,这两点加在一起,估计不出三月那真珠夷男一定会命丧黄泉,到时候薛延陀对草原的控制力一定会大减,而李慕云这个出主意的家伙完全可以任借这一点直接封个国公之类。 可是,唐俭完全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将这么大的功劳拱手送给了自己,而李慕云却连提都不想让唐俭在皇帝陛下那里提到自己。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品格,如果大唐人都能这样无私……,好吧,如果那样的话,就没有人来当官了,大唐到了那个时候估计也要完蛋了。 …… 两天之后,唐俭也走了,出使的任务完成了,他自然没有继续留在山阴县的必要,快些回去向皇帝陛下复命才是正经。 再说,李慕云这个混蛋一天跑来问八次‘你啥时候回长安’,而且一天三顿饭食现在都改成两顿了,唐俭如果不想被饿死,就只能回长安。 唐俭走了,苏婉晴也走了,孙亮和房遗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作,胖子和王杰一个在烧水泥,一个在炼铁,无人可用的情况下李慕云这个山阴县令只能老老实实的归位,坐到县衙的大堂里面,处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一日,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李慕云正打算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跟在他身后的公孙兰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李慕云愕然。 “为什么明明是你的功劳,而你却送给了别人?”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公孙兰好多天,让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次正好看着李慕云心情不错,借机问了出来。 而李慕云似乎心情真的很不错,听她问起,竟然再次坐了下来:“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公孙兰没好气的说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公孙兰就发现,李慕云这个人有把人气死的天赋,如果你真的与他较真,最后输的一定是自己。 可是,这家伙的天赋实在是太强大了,甚至强大到你明明知道不能跟他计较,但每次却都会不自觉的上他的当,然后被气的爆跳如雷。 “其实这里面的道理很简单,因为我懒,不想去长安,只想在山阴县这个破地方待着,这里山高皇帝远,待着比较自在,就像现在,我可以穿着便服处理公务,但如果在长安就不行了,每天都要按时上班,按时下班,皇帝想起你了你就得跑进宫里。” “而且长安那地方当官儿的多啊,什么这个国公、那个国舅的,你说我一个小小的爵爷,去了那边还不得天天跟个孙子似的,见谁给谁施礼啊。” “所以,我还是在这里待着吧,整个县城我最大,想干什么干什么,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而且还不用加班,多舒服,何必去长安待着。” 李慕云靠在椅子上,两只脚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搭到前面摆放公文的桌子上,看上去好不惬意,只是那形象与街边的痞气毫无二致。 “那假话呢?”公孙兰听完李慕云的解释之后,突然有想听听假话是什么。 “假话?”李慕云歪头看了看身边的女子,咧嘴一笑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啊,以我的才华如果去了长安,我怕陛下不知道如何安排我的位置,如果我把那些老家伙的位置顶了,那得多招人恨,你说是吧?” 公孙兰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对李慕云的‘佩服’之情,脱口而出:“你还能要脸些么?” “这个问题问的好。”李慕云收回搭在桌上的双腿,坐直了身体,正色对公孙兰说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能!” “你……”公孙兰被李慕云说的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她一个女孩子实在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 “你不要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我老实跟你说,如果我要脸的话,现在早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了,就是靠着不要脸,所以才能混到今天这个样子。” 第二三三章 无题(想不出章节名,就这样吧!) 李慕云说的很认真,这让公孙兰不得不怀疑这个合作伙伴到底是不是疯了。 不过鉴于李慕云时不时就会抽风的习惯,公孙兰决定把今天听到的一切都当成假的。 李慕云看着公孙兰负气离开的背影,摇头苦笑不已。 事实上最后一句话还真是他的肺腑之言,只不过可能是习惯使然吧,竟然硬生生说的像是在开玩笑。 其实脸这种东西也有大脸和小脸之分,为了面子受活罪在李慕云看来那就是小脸,完全可以舍弃不要,而自己得到实惠,让别人吃亏则是大脸,这个必须要争,而且非要不可。 就拿这次把功劳交给唐俭来说吧,事实上李慕云在这一方面也有着自己的考量。 首先一点,他并不清楚自己在李世民的心中到底是什么份量,如果由他来写奏折,万一不被采纳的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点子,毕竟这种事情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也就错过了,根本不可能再改变。 其次一点,就算是李世民真的采纳了他的建议,能给他的是什么?刚刚封了候爵还不到一年,难道还能封公爵?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功劳够了,因为资历的关系也不可能,而且搞不好还会被人嫉妒。 最后,如果他把这份功劳送给唐俭,至少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等于是在结交了一个实力比较不错的勋贵,有这份人情在,也等于他在长安又攒下了一点人脉。 这些东西都是不可能对外人说的,如果有人能看明白那就是明白,看不明白那就是不明白,至于公孙兰那里,他认为自己完全没有跟她具体解释这件事的必要。 …… 长安,太极宫。 回到长安之后的唐俭第一件事就是找李世民交旨,顺便对这次出使的具体情况进行说明。 “茂约啊,这次出使吃了不少苦头吧?”御书房中,李世民召见了回来复命的唐俭,待他见礼之后,和声询问道。 “托陛下洪福,臣并没有吃什么苦,真珠夷男可汗已经认识到了自己派兵入境的错误,答应过段时间会派兵入京请罪。”唐俭跪坐于垫子之上,又开始怀念起山阴县的那种高背椅子。 “这么说那真珠夷男道也算是识趣!”李世民对这样的结果似乎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眼下颉利还在长安城绞尽脑汁的想着用什么样的舞蹈会满足他这个‘天可汗’,如果真珠夷男不想来一起跳舞的话,最好就选择就是安份一些。 不过,让李世民有些意外的是,他料想中的马屁如潮并没有如约而至,相反,唐俭那家伙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茂约可是有什么话要说?”疑惑中的大唐皇帝陛下有些奇怪的看了唐俭一眼。 茂约是唐俭是的字,毕竟是文化人嘛,成年之后都会有字,或是家中长辈给取的,或是老师给取的,以方便成年之后亲近之人互相称呼。 毕竟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能像草头百姓一样老张,老李,三哥,大郎那么称呼。 纠结中的唐俭正在想着要怎么开口汇报自己在山阴县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正好李世民问了,当下便说道:“陛下,其实臣这次出使的路上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说到这里,老唐顿了顿,见李世民没有什么反应,这才继续说道:“在路过山阴县的时候,臣正好遇到了薛延陀的二王子前来调查三千骑兵失踪的事情。” “他们还有脸来调查?”李世民听到这里,露出一丝不善的冷笑。 “是,臣当时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后来发现,其实那个薛延陀二王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名义上是调查骑兵失踪的事情,实际上却偷取了逍遥候炼铁的配方。” “呯”的一声,李世民一拳砸到了面前的矮几上面,怒声说道:“好大的胆子,当诛!” “是,逍遥候在发现这件事情的同时便已经将那二王子扣了下来。”唐俭越说越纠结,因为后面发生的事情更加不着调,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从何处讲起。 当然,他也知道刚刚自己说的也有些胡编乱造的成份,至少那个什么大度设调戏李慕云未婚妻的事情他就没有说,不过这并不重要,说了反而要费上不少口舌,而不说却也不怎么影响大局,索性老唐也就帮着李慕云给隐瞒了下来。 “扣下了?为何没有押解长安?”李世民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 “这个……”唐俭苦笑了一下,咂咂嘴说道:“这个人已经被逍遥候给卖了。” “卖了?卖给谁了?”听说与李慕云有关,李世民暂时压下心中的那股无名火,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个李慕云说来也是不让人省心,一天到晚的折腾,李世民曾无数次的感慨自己多了这么一个义弟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那小子现在有老李渊罩着,就算是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他这个当皇帝的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听之任之,甚至还要帮他打掩护,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很快,这位帝国主义头子的疑惑从唐俭处得到了解答:“卖给薛延陀的大王子拔灼了。” 这下,李世民是真压不住火了,拍着桌子斥道:“胡闹,这简直就是胡闹,他逍遥候候的眼中还有没有大唐,还有没有朕!” “陛下息怒,那个臣,臣还没有说完呢!”唐俭看着进入暴走模式的帝皇陛下,犹豫不决的劝说着,心里别提多腻味了。 怪不得那小子不亲自来皇帝陛下这里说明事情的经过,敢情这小子早就料到这事儿不是那么容易解释的,所以才让自己来顶雷。 “那就接着说!”暴走边缘的李世民再次压下心中怒火,暗中打定主意,如果没有一个让自己满意的解释,李慕云就算是有老头子罩着,也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诺!”唐俭见李世民已经动了真怒,当下也不敢隐瞒,原原本本的把整件事情说了一遍。 …… 伟大的皇帝陛下李世民完全没有想过整件事情竟然如此曲折,当听完唐俭的讲述之后已经是一刻钟以后。 在这段时间里,李世民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变成了红色,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是说那小子用一个没用的傻子换了一万匹良马?然后还挑唆那个拔什么拔回去造反?最后还给你主意让你向朕献计,封赏那个拔什么拔,再给他加加码,壮壮胆子,是这个意思吧?” “是的!”唐俭点点头。 整件事情他已经从头到尾的说完了,包括李慕云把功劳让给他的事情也没有隐瞒,这并不是他唐俭多么高风亮节,实在是不得以而已。毕竟李慕云不知道李渊的身份,可是他唐俭却是知道的,所以就算是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占便宜。 不过,事后回想一下,发生在山阴县的这些事情似乎都是那么违反常理,简直就是在颠覆三观,就连他这个搞外交的人如果不是从头到尾经历过整件事情,只怕都不会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而事实证明,如此奇葩的事情就连皇帝陛下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李世民足足用了近小半个时辰才彻底将这件事情理解并消化掉,看着唐俭深深叹了口气,略有些同情的说道:“茂约啊,辛苦你了。”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份,陛下不必如此。”唐俭见李世民没事儿了,也在暗中长长出了一口气,不过还没等他把这口气出完,伟大的帝国主义头子又开口了:“不过茂约啊,你这次去山阴县见到和听到的所有事情,必须烂在肚子里,这一点你能做到吧。” 李世民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唐俭还是从中听到了股寒意,当下连忙说道:“陛下放心,臣打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如此就好。”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可不想老头子不在长安的消息散播的满世界都是,如果那样的话,他这个儿子可就做的太失败了。 不过这巴掌打了该给的甜枣也一定要给,看着有些惶恐的老唐,李世民淡淡一笑说道:“不过那小子说的没错,他要这份功劳的确没有什么用,既然他成心送你,那你就接了吧,两日之后早朝,提出来好了。” “诺!谢陛下!臣告退。”唐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起身告辞。 “去吧,连日奔波也是苦了你了,回去之后早些休息。”李世民摆了摆手,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作为大唐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他有这个权力与资格。 …… 而此时长安城中刑部尚书府邸,韩瑷这老家伙却气极败坏的砸碎了手里的杯子,高声怒骂道:“废物,都是废物,一个女人都抓不住,老子养着你们是吃干饭的么!” “老爷息怒,其实这件事情未必是一件坏事,那个公孙兰既然已经和李慕云搅到了一起,索性不如一不作二不休……”管家虽然被骂的狗血淋头,但却不敢有任何的不满,只是捂着被刚刚被砸到的额头,阴狠的比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第二三四章 我那是用来养猪的 韩瑷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失败了,看着管家跃跃欲试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手说道:“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先放一放,等一段时间吧。” “老爷,您……” “出去,滚!”看着管家略有不甘的那帮老脸,韩瑷指着书房的大门,怒吼道! 是夜,韩府管家暴毙,死因经医生诊断,确认为‘中风’。 可韩府上下全都知道,管家是不可能中风的,这老小子平时很注重保养,身体素质好的很,如果家里少爷还活着,他能把韩强熬到老死,而自己依旧还活着。 但这样的一个人最终还是被中风了,可见家中老爷的脾气已经大到了什么程度。 所以一时间整个韩府风声鹤唳,所有下人不管干什么全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韩瑷,落得一个‘中风’的下场。 而韩瑷呢,一个管家的命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儿子都没了,还要管家干什么,不能给小主人报仇,那就下到地府去伺候小主人吧,废物。 不过话说回来,现如今李慕云风头正盛,的确不是报仇的最好时机,否则很可能报仇不成反而把自己也搭进去。 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冷静,韩瑷已经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当初派人刺杀李慕云有多么莽撞,如果当时被那个家伙留了活口,告到皇帝陛下那里,韩家现在估计已经不存在了。 所以……冷静,一定要冷静,山不转水转,早晚有一天这个仇自己一定要报。 …… 话分两头,不说韩瑷这老家伙暗中谋划着如何报复李慕云,却说苏烈带着妹妹回到长安以后,在兵部交卸了差使之后,一同回到了李世民赏赐的宅邸。 苏婉晴到底还是年轻,从没到过长安的她显的很兴奋,一路上好奇的问东问西,时不时还跟小丫鬟婷儿商量着路上哪家店铺卖的什么东西,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去逛逛云云。 苏烈看着兴奋的妹妹,目光中带着一抹慈爱。 人都说长兄如父,这一点在苏烈身上体现的很是彻底,从山阴县到长安,苏婉晴这个妹妹被他照顾的和女儿几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哥,你的宅子好大啊,怕不是以前的山寨都没有你的家大呢。”苏婉晴在逛完了整个宅子之后,终于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前厅,坐下之后才有些郁闷的说道:“就是这个胡凳矮了些,坐着不怎么舒服。” “这有什么,如果你喜欢,明天安排人回来打制一批也就是了。”苏烈宠溺的看了一眼妹妹,无所谓的说道。 “嗯,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苏婉晴很享受这种被宠溺的感觉,眼睛笑成了两轮弯月。 苏烈陪着妹妹笑了笑,片刻之后恢复了以往的严肃,正色说道:“婉晴啊,大哥明天就要去军营了,你一个人在家要懂得照顾自己。” “嗯,人家晓得呢!”苏婉晴乖巧的点点头。 “如果要出去,一定要让家里人知道去了哪里,晚上尽量早些回来,长安是有宵禁的,若是被抓了去怕是不好解释,还有长安不比咱们县里,达官贵人多的数不清,出去的时候要要小心,尽量收收你的小姐脾气,另外……” “好啦大哥,我又不是孩子,这些事情你在路上已经说了几百次了!”不等苏烈把话说完,苏婉晴已经有些不开心的皱起了鼻子。 老实说,在苏婉晴看来,长安的确是很大,也有很多山阴县没有的东西,但如果说长住的话,她还是喜欢山阴县那个小县城。 那里民风纯朴,百姓在街上不管认识不认识,有什么事情都会伸手帮上一把,像苏婉晴这样在山阴县待的久了的,走在街上很多百姓还会对她行礼问好。 可是,在长安就不行了,这里的人明显冷漠了许多,走在街上的行人不管是贵人也好,下人也罢,就连一些乞丐看待外来人的目光都带着鄙视。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里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真正可以依靠的肩膀。 所以当苏烈嘱咐她一些事情的时候,这小丫头不自然的就会产生一种逆反心理。 苏烈对于这样的苏婉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苦笑着摇摇头:“你这丫头,慕云不是说年底就来接你么,走的时候还给你带了不少的金子,你当时还答应一定会好好听为兄的话,怎么现在就开始觉得为兄烦了。” “什,什么啊,我,我没有觉得大哥烦啊!”提到李慕云,苏婉晴的小脸瞬间飞起两朵红云。 “好啦,既然觉得哥哥我烦,那哥哥就先走了,你和婷儿今天早些休息,想要出去的话,明天赶早。”苏烈看着妹妹娇羞的样子,哈哈大笑着起身向外面走去,来到大厅门口的时候,对管家说道:“从今天开始,府中一切事务由小姐作主,明白了么?” 苏府管家是苏烈来到长安之后才招来的,并不是府中老人,所以必要的交待还是要有的。 那管家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听了苏烈的吩咐之后,微一躬身:“诺!请将军放心,小的一定照办。” “嗯!”苏烈满意的点点头,回身看了一眼苏婉晴:“小妹,有什么事情你就吩咐府上的下人去做,哥哥在军营不能经常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 苏婉晴起身来到苏烈的身边,有些俏皮的背着手撒娇说道。“放心吧哥哥,人家已经不是孩子了!” “好好好,是哥哥错啦!鬼丫头!”苏烈无可奈何的在妹妹的鼻子上捏了一把,然后苦笑着转身而去。 “小姐,老仆姓华,双字青峰,是府上管家,日后小姐有什么事情,尽可吩咐老仆便可。”管家见苏烈走了而苏婉晴还在,连忙上前自我介绍。 “嗯,华叔不必多礼,以后都是一家人,若是有事一定会麻烦你的。”苏婉晴俏生生的站在原地,大小姐的气质显露无疑。 这丫头再怎么说也是个地主家的大小姐,没认识李慕云之前负责着整个山寨的运作,认识李慕云之后负责整个山阴县的运作,所以在面对那华青峰的时候并不怯场。 只不过习惯性的一个‘叔’字却叫的老华缩了缩脖子,连声说道:“小姐,您叫老仆的名字便可,万万不敢以叔相称,老仆担不起,担不起啊!” “这有什么,我苏家又不是什么毫门显贵,以后就这样这了吧!”苏婉晴并没有与华青峰多理论什么,一句话敲定了称呼方面的事情,而后接着说道:“我看好了一间院子,一会儿华叔你叫几个人,过去帮我收拾打理一下。” 苏婉晴虽然是女子,但说出来的话斩钉截铁根本不容拒绝,刚刚的小女娃表现不过是因为苏烈在场,天性使然罢了。而现在如今,苏烈回去休息去了,她这个当家大小姐自然也露出了本相。 便是这样,苏婉晴在长安城安顿了下来,每天带着自己的小丫鬟长安到处游玩。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黑暗中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将她笼罩。 …… 李慕云在县里待了几天之后,果断的把孙亮叫了回来,所有差事往他身上一推,一个人带着公孙兰回了山寨。 中秋已经过去很长时间,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凉,可是山寨里的房子却还没有建好,这却是一个让人十分尴尬的问题。 要知道,水泥那东西在低温下根本无法发挥应有的功效,如果想要不被冻成狗,李慕云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建房,否则他就只能再当一年的寒号鸟。 于是乎,随着李慕云的回山,整个寨子再次热闹起来,喽啰们挖坑的挖坑,烧砖的烧砖,运水泥的运水泥,忙的团团转。 李渊作为最大的土匪头子,他的蜗居自然排在第一位。 不过这小老头儿毛病多,图纸看了四、五个,怎么样都觉得不满意,最后挑来挑去被他挑了一个类似于后世某国五角大楼的建筑。 “这个,老子就要这个了,够气派!”将草图从一推图纸里面抽出来,小老头儿梗着脖子说道。 敢情这小老头儿还是老习惯,大就是道理,大就是气派,看那草图上的标注,果然是所有图纸中最大的一幢建筑。 不过让老李渊比较奇怪的是,不管是房遗直还是于志宁,看着那图纸全都表情十分怪异,纷纷拿眼神扫向李慕云。 李慕云同样也是一脸的纠结,吱唔了半天才说道:“亲爹啊,咱能换一个不?” “不换,就这个!”李渊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于志宁等人的表情会那么怪异,不过他还是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大就是气派。 当然,这种事情也跟李渊当过皇帝有关系,这一点从大唐皇宫前面那巨大的广场和各式建筑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寨主,要不,还是换一个吧!”于志宁见李渊毫不退缩的样子,也上前劝解道。 “不换,就是这个,老子就喜欢大的。”李渊似乎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那个五角型的建筑,任凭谁来说也无法改变他的主意。 李慕云最后实在是没招了,苦着脸被于志宁推出来,纠结了半晌才说道:“那个,亲爹啊,我,我那五角大厦其实,其实是用来养猪的,不,不是用来住人的。” 第二三五章 胜利者的宣言 用来养猪的?李渊在某一个瞬间并没有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盯着李慕云问道:“你小子敢不敢再说一次。” 看着老李渊想要吃人的目光,李慕云能说什么,吱唔了半天才说道:“我的意思是那个五角大厦太大了,装修起来麻烦,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住人。” “嗯!”老李渊心满意足的点点头:“那就这个吧,老子就要住这个。” 得!看来这老头儿还真是铁了心要住个大房子了!李慕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回头瞪了一眼偷笑的公孙兰:“成,只要您喜欢就成。” “还有啊,那个什么自来水也要给老夫装上,还有那个什么地热也要。”老李渊选好了房子,又开始指点装修。 李慕云都要听哭了,你说一猪圈谁会给它弄地热啊,这工程弄到一半再返工怕是又要浪费不少时间,也不知道冬天之前还能不能搞得定。 …… 敲定了装修方案,李渊又跟于志宁下棋去了,李慕云等几个小年轻无语的坐在聚义厅里面面相觑,最后实在忍不住开口抱怨道:“哎你们说这事儿也怪啊,长安城丢了这么一个大人物竟然就没人出来的找找?这老头儿家里那儿女都是干什么吃的,是不是光顾着在家里分家产呢?” “那谁知道,人是你捡回来的,你不会去问问!”王杰坐在门口那里,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我问了,那老头儿不说我有什么办法。再说这老头儿也是,好好的王爷不当,非要跑到这大山里边跟着咱们吃苦遭罪,完了吧也不说给点伙食费啥的。”李慕云继续吐槽。 “那是你爹!”王杰翻了个白眼。 “干爹!”李慕云再次强调。 “你可拉倒吧,户籍文书上白纸黑字写着呢。”王杰鄙视的看了李慕云一眼,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觉着吧,你有可能还真是这老爷子的亲儿子,否则你说为啥这老爷子别人不找就找你呢,对吧。” “放屁,老子是在山阴县土生土长的娃!” “那可说不准,也许是小时候被人拐走了,卖到山阴县的呢,你可别说你连小时候一两岁的事情都记得。” “你大爷的,你找事儿是吧!”见王杰越说越没谱,李慕云从椅子上跳起来骂道。 房遗直实在看不下去李慕云和王杰两个人在那里斗来斗去,无可奈何的站起来说道:“你们两个有完没有,有吵架的心思,不如想想怎么处理老爷子刚刚安排的事情。” “这有什么,我早就想好了,边军那里不是还押着三千薛延陀骑兵么,把他们调过来,让他们干活,整天吃干饭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咱大唐又不是他们的爹,凭啥养着他们。”李慕云就坡下驴,顺着房遗直的话说了下去,大度的放弃了与王杰一较高低的想法。 “那三千骑兵?你可想好喽,那可是三千人,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咱们这一寨子的人可就全都完犊子了。”王杰显然不看好李慕云的办法,草原骑兵来去如风,因为生活环境艰苦,造就了他们彪悍的性格,真要是弄进山寨里面,一个不好被他们反水告成的伤亡绝对不会小。 而李慕云却有着与王杰截然相反的想法,嘿嘿一笑之后说道:“只要他们是人那就好办,只要把他们的头头找出来控制在我们手里,他们绝对比山底下的那群羊还听话。” “那我就没意见了,你看着办吧。”王杰摊了摊手:“反正我的任务就是炼铁,还好,你说的那个什么平炉快要建好了,有时间你过去看看。” “成,这事儿先这么着,一会儿遗直去边军那里调人,我去找那个什么大度设好好聊聊。”李慕云也是刚刚说起三千骑兵才想起自己的大牢里还关着这么一位,眼下这时间距离所底越来越近,如果不把这一位搞定,怕是以后‘信用’两个字也与自己无缘了。 …… 房遗直带着迭刺木还有数百骑兵走了,他们的任务是去提人,原本这些被抓到的俘虏应该跟着拔灼那家伙回去的。可是那位薛延陀大王子早就已经被忽悠懵了,完全把这三千人忘到了脑后,等事后再想起来,人已经到了关外,考虑到面子问题也就没有再回来。 可是这话说回来,三千俘虏怎么说也不是小数目,就算是每天只有一顿稀饭,那也不是小数目,边军自己又不产粮食,他们的军粮还都是从后方运上来的,怎么可能大方到给俘虏吃。 所以边军早就看着那些俘虏不顺眼了,李慕云既然想要借这批俘虏,边军头领自然是喜出望外,二话没说就批了条子,直接让房遗直把人带给走了。 事后房遗直回想起来,似乎那边军头子压根就没有问过自己什么时候还,也没用借人干啥,总之你把人带走就好,不得不说,这特么真的很尴尬。 …… 另一边,李慕云来到了大牢里边,见到了坐困愁城的大度设。 自从上次苏烈带来的两万贯铜钱被运进大牢之后,大度设就再也没见过任何人,当然,牢头除外。 所以当李慕云出现的时候,大度设立刻激动的冲了上来,两手死死抓着木质的栅栏:“逍遥候,逍遥候,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很多很多战马,你不是喜欢战马么?我可以给你一千匹,不,不不,五千匹,五千匹战马。” “五千匹战马很多么?你在我的地盘上,偷我的东西,难道区区以为只凭区区五千匹战马就可以免罪?”李慕云洒然一笑,靠在大度设对面一间牢房的栏杆上,抱着膀子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大度设已经被关了很久了,久到已经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已经感觉到了死神的召唤。 所以他这次是真的怕了,再也不敢摆出什么王子的派头,为了活命现在让他跪下去给李慕云**趾估计他都能干得出来。 “不,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自己去取。”李慕云摇摇头,作为一个胜利者,他在享受自己的胜利。 “那,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不应该,不应该找苏小姐的麻烦,我,我……”大度设根本就没有偷过什么炼钢的秘方,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终于开始认真面对自己的错误。 “你的命运早就已经注定,你将会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接下来你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来忏悔,两个月后会有人来接你回去薛延陀,到时候你的死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李慕云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好像在与大度设讨论明天会不会下雨一样。 可是随着他平静的话语,大度设的脸色越变的越发难看,等到李慕云说完之后,竟然整张脸都涨成了血红色。 只见他拼了命的拍打着牢房的栏杆,嘶声吼道:“李慕云,你竟然敢将本王子交给拔灼,你,你这个恶魔,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不得好死!” “可惜,只怕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李慕云叹了口气,他并不奇怪为什么大度设会猜到自己要将他交给拔灼,也不奇怪为什么大度设会表现的如此歇斯底里,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如果这家伙表现的很平静的话,估计这个时候李慕云就要难受了。 不过,大度设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刚刚说是什么,依旧激动的拍打着牢房的栏杆,伸由双手被栏杆上的木刺扎的血肉模糊。 他现在真的是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跟拔灼争一时的长短而跑到山阴县这个破地方来;后晦为什么要窥视苏婉晴的美色,明知道自己是在大唐的地盘上却还敢大放厥词;后悔为什么没有在见到李慕云的第一时间就看清这个男人的残忍的真面目。 如果早一步想到这些,他堂堂薛延陀二王子何致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没有一点用处的叫骂之外,他还能干什么。 漫骂持续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李慕云就像是在看一只小丑在表演,直到大度设累的瘫软到了地上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其实我对拔灼也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与你相比,至少他算是聪明人,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我选择了他,而你,不好意思,你太蠢了,所以注定成为这件事的牺牲品。” “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晚的平静吧,过了今晚你的恶梦就要来了,到时候你会发现,其实有些时候,死亡也是一种奢求。” 李慕云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一个字说完之后,黑暗中传来牢门被锁上的声音,大牢中再次恢复了寂静,而大度设却从这份寂静中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第二三六章 暴发户、败家子、冤大头! 不过,李慕云并没有让大度设多等,就在他离开不久,牢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衙役自从外走进来,亲自打开他牢房的栅栏门:“出来。” “李慕云终于忍不住要杀我了么?我还以为他会有多大的度量。”大度设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牢房门口的衙役一动不动的说道。 衙役很不耐烦的踹了牢门一脚,没好气的喝道:“怎么那么多屁话,让你出来就出来,快点,别逼着老子进去。”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大度设认为出去之后迎接自己的一定是鬼头刀,但他也不想在挨刀之前再被人揍一顿,所以尽管有些不情愿,他还是磨蹭着从牢房里面走了出来,被那个衙役押着离开了牢房。 而这一走便是整整一个时辰,直到最后,他被带到了一个臭气熏天的地方。 “打从今天起,你的任务就是养猪。”一只木桶,一只木勺被衙役丢到大度设的面前,草草交待一句之后,那衙役便掩着鼻子要离开。 “你,你们竟然如此侮辱本王子!”本以为要掉脑袋的大度设已经有了必死的准备,可眼下衙役竟然让他来养猪却是始料未及的,看着那木桶和木勺,一股无名火直冲顶门。 “偷东西的贼而已!别把自己看的太高。”微役回过头,不屑的看着大度设:“我家候爷让我转告你,猪养的好了,你吃啥猪吃啥,养的不好,猪吃啥你吃啥,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吃啥猪吃啥!猪吃啥我吃啥!这特么有区别么?大度设想了半天,终于发现其实那衙役说的全都是废话。 “啊……!”莫名的耻辱让大度设发出愤怒的咆哮,抓起木勺狠狠的丢了出去。 不过,他的发泄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就在他刚刚丢出木勺的时候,三个壮汉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不由分说一记扁踹就把他踹倒在地,接着便是一顿帝国主义式的毒打。 可怜的薛延陀二王子,原本也是练过武技的,等闲三、五个壮汉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问题。可是长时间在囚禁生涯,再加上一天只有一顿稀粥,早就已经把他的身体掏空了。现在别说三、五个壮汉,就算是一个老头子,估计他都打不过。 拳过三巡,脚过五味,眼见大度设出气多进气少,三个壮汉这才收了手脚,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小子,老子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是什么来头,到了老子们的地盘上就得听老子的,懂了没有!” 大度设无力的点点头,他是真的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只能任由那几个汉子摆布,听着他们交待自己每天的工作,至于休息……干完活儿再说吧。 不过你还别说,李慕云这家伙还真是说到做到,自从大度设来到养猪场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人给他送过饭,看样子是真打算他吃啥猪吃啥。 …… 三千薛延陀俘虏其实现在的状态也并不比大度设强到哪里去,每天一顿稀粥吃不饱却也饿不死人,只是能把人的身体彻底拖垮。 李慕云在见到那三千俘虏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特么还哪里是三千人,简直就是三千恶鬼。 那些薛延陀人原本就不怎么修边幅,现如今再被饿的瘦骨嶙峋,说他们是恶鬼李慕云已经觉得自己是在夸他们了。 “慕云,你看看,这些人都这样了,还能用么?”房遗直站在李慕云的身边,有些担心的问道。 “用是能用,只要营养能跟上去,这些人很快就能恢复过来。”李慕云看着那些被围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俘虏,若有所思的说道:“只不过我担心的是这些战俘的归属权,可别将来老子给养熟了,再被那帮人给弄回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慕云所说的归属权,指的是这三千战俘在边军那里是登记在册的,将来如果有人找麻烦上纲上线卡他,这些人则必须还回去。 对此房遗直表示无奈:“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你当初那么大方,直接把这些人都送给边军了。现在那个好命的家伙已经升了郎将,正好负责咱们这一片,我带着人离开的时候还没忘了嘱咐我,死了残了没问题,但是千万留个尸首,他好对帐。” “那可咋整?咱们可不能给别人作嫁衣啊。”王杰这个时候正好赶来,听到房遗直的话之后急急说道:“我们又不是开善堂的,没道理我们把人养起来,最后还给他们吧。” “不还还能怎么办,这可是三千人,你总不能因为觉得吃亏就全杀了。”房遗直摊了摊手。 “那……”王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买下来!遗直,一会儿你再辛苦一趟,去边军那里,给他们送五千贯钱过去,就说这些战俘我们买了。” “啥?”李慕云的话音刚落,王杰就跳了起来,指着被围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三千占俘,急赤白脸的喊道:“五千贯买他们?” “对!不就三千人么,这点钱咱们出得起。”李慕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出得起是一回事儿,拿钱打水漂又是另一回事儿。”王杰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你别忘了你只有两万多贯,不是两千万贯,你这就是在败家你知道不!” “滚犊子,哪来那么多废话,又不是让你去,你平炉弄好了没有?没弄好赶紧去弄,别在这里跟老子扯蛋。”李慕云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王杰,没好气的说道。 “你……”王杰这次是真被李慕云给气到了,‘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很很一跺脚转身就走:“老子不管了,你爱咋咋地,反正又不是老子的钱!” 房遗直也觉得李慕云这件事办的有些草率,而且价格给的也有些高了,看着气鼓鼓离开的王杰,皱眉说道:“慕云,这事儿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这三千人最多也就值一千贯,就算是在长安城发卖也两千贯也就顶天了,你给出五千贯的价格有些虚高了。” “虚高就虚高好了,就这个价钱,这件事情你抓紧时间办了。”李慕云拍了拍房遗直的肩膀,并没有多说什么。 “暴发户!败家子!冤大头!”公孙兰从头到尾听完了李慕云的话之后,做出如下评论,换来李慕云一个大大的虚伪的笑脸。 房遗直见李慕云已经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再劝他,反正这些钱也是李慕云卖马得来的,他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吧。 …… 房遗直离开以后,李慕云带着公孙兰来到那些被押在一起的战俘跟前,在那些战俘畏惧的目光中说道:“刚刚老子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五千贯,老子已经将你们买下来了,所以从今往后你们的命就是属于老子的。” “为什么?”当初在边城之下与李慕云有过短暂交流的千夫长站了起来,看着周围那些拿着刀剑虎视眈眈的契丹骑兵,犹豫着问道。 “因为老子心善,看不得别人受苦。”李慕云耸了耸肩膀,然后接着说道:“所以你们最好能够对得起这五千贯钱,不要记老子这笔生意赔了。” “你想让我们干什么?”千夫长根本没把李慕云的话当真,他根本不相信李慕云是个心善之人,如果真是那样,他就应该把自己这三千人都给放了,而不是在这里夸夸其谈。 而事实证明千夫长并没有猜错,李慕云在他的追问下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眼下的任务就是成立一个施工队,主要负责建房子,老子会按照你们每天干了多少活儿给你们发工钱。干的多工钱就多,干的少工钱就少。当然,如果你们想要让我亏五千贯钱的话,也可以什么都不干,这样你们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把自己饿死,我呢,也就亏了五千贯钱。” 老实说,千夫长有些不大相信李慕云的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有人会给战俘或者说奴隶发钱,至于说让某些人亏钱,这个事情千夫长根本就没有想过,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用自己一条命去拼那一贯多的铜钱,说来总是有些不值。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我的意见了,我这样理解没问题吧?”李慕云见千夫长没有说话,便已经知道他的选择会是什么。 不过其实就算是傻子在这个时候都知道应该怎么选择,在生存与死亡之间,干什么已经不再重要,毕竟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而且李慕云刚刚说的很清楚,干活儿有工钱,而且还是每天都发,这让千夫长感觉到了某些人的诚意,因为这种事情如果是骗局的话,只要一天就会被拆穿。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完全可以按照李慕云的要求去作,一天之后再看看结果,如果与某些人说的不相符,那么他们大可以再反悔。 这年头儿,人命贱如草,想要活着其实也挺难的,如果真的可以干活儿给工钱……,千夫长觉得留在大唐,留在山阴县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第二三七章 再赴长安 从某些角度来说,生命是至高无上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物品可以与生命相媲美,所以国家才会以死刑为最高刑罚。 而换一个角度再看,生命又是廉价的,为了一餐饭,为了一个包子,又或者只因为一句话,一个生命就会消失于这个世界。 在李慕云还是一个杀手的时候,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生命到底是什么样的,到底是无价的还是廉价的。但最终他放弃了追寻这个问题,因为对于一个杀手来说,生命的意义就在于它可以换来财富,至于它到底值钱与否仅限于任务的难易程度,而不在于生命本身。 现如今事过境迁,物是人非,关于生命到底是什么样的问题又再次困扰着李慕云。 而李渊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则非常简单,面对李慕云的困惑只有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刍狗,就是草扎的狗,在远古时期经常被当成祭品,说来应该类似于今天的花圈。 而李渊这句话的意思也很简单,那就是天地其实是公平的,对世间万物都是一而视之,没有什么高低之分,而圣人也是一样,他们对百姓也是公平的,同样没有贵贱之分。 这句话李慕云学过,那是《老子》第五章的内容,于志宁曾经专门的让他背诵过。 所以他在听李渊说完这句话之后,显的有些纠结,龇牙裂嘴半晌才说道:“老爹啊,您还真是高瞻远瞩,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那你想要听什么?”李渊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李慕云。 “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让那些战俘吃饱饭,给他们发饷钱就是错的,难道那些人就不是人,应该被饿死?”李慕云看着远处正在施工的工地,近数百名薛延陀战俘已经学会了如何使用水泥,他们正在全力施工,力争在一个月之内将五角大夏建起来。 “因为他们都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渊同样扭过头,看着那些努力赶工的战俘或者说奴隶说道。 这些人已经被李慕云以五千贯的高价买下来了,理论上是属于他的财产,就像我们家里买来的锅碗瓢盆一样。 可是就算老李渊以大唐最高权利者的思维来考虑李慕云的做法时,他也同样理解不了,为什么他要给那些奴隶发工钱,而且还给他们吃饱饭,难道这小子真的就是有钱就要败家,钱多了烧的慌? 对于李渊的这个观点,李慕云其实并不赞同,在后世那种地球村的时代,人种的界限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说法基本上已经不存在了。 华夏大地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大家开在一个花园里,也没看出谁怎么特殊过。 而且不但如此,那些歪果人在华夏企业上班的也不少,同样在为华夏的经济建设做着贡献,也没看哪家企业把这些歪果人给饿死,甚至不光没把他们饿死,还给吃他们吃的一个个脑满肠肥。 所以在李慕云看来,如果排除一些民族化的东西,民间合作未必不可以,当然,这种合作首先要排除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想到这里,李慕云叹了口气:“唉,历史的局限性啊!” 不想,李慕云刚刚说完,老李渊就不干了,瞪着眼说道:“如果你再用那种天下第一聪明人的语气说话,信不信老子抽你?” 李慕云咕叽咕叽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说道:“聪明一点不好吗?” “聪明人往往死的都很快,商鞅、东方朔、孙权、诸葛亮……,还要老子再给你举几个例子不。” “不必了。”李慕云苦笑道:“您老就不能盼我点好的?比如发大财什么的都可以,别总是死啊死啊的。” “老子这是忠言逆耳,知道你小子脑子里总是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不过老子警告你,在没有一定的实力之前,你所有的想法都只是镜花水月,想要活的久一点,最好还是藏拙。” 这还是老李渊第一次对李慕云进行说教,也是他与李慕云第一次讨论阶级。 在李渊看来李慕云对那些战俘太好了,战俘就要有战俘的待遇,劳作至死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如果不想劳作,那就直接处死。 因为他就是圣人,那些战俘就是刍狗,对于他来说,就是祭品。 圣人要对祭品保持尊重么?要在乎祭品的死活么?显然是不需要的。 可李慕云对此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在他看来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全部只有一次,你不能因为对某些人有成见就直接弄死他。 战俘只是一些在战场上打了败仗的士兵而已,就他们个人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错,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你不能因为他们与自己打过仗就把他们全都给杀了,那叫屠杀不叫胜利。 而换言之,就算是普通的牛马,你让它干活也总要让他吃点草料,更何况那些战俘是人,一样黄皮肤黑眼睛的同类呢。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一些冠冕堂皇可以拿到大众面前说的理论。 掩盖在其下面的是对剩于劳动力的压榨,杀死一个人容易,一刀下去一条人命就可以烟消云散,可是如果让这个人活着,让他一直劳作下去,他可以创造的价值要远比死掉划算的多。 李渊等人因为历史局限性的关系,在他们看来,这些战俘如果用来种田,他们吃的基本上与他们劳作种出来的粮食是相等的,这样一来就等于平白在养活他们,这完全没有意义,所以还不如直接将他们当成奴隶,用完死光了事。 可是李慕云不一样,他有至少一百种方法可以让这些战俘创造出超过他们自身百倍的价值,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并不想让这些战俘马上就死,所以他才会把这些人都买了下来,然后给他们饱吃,给他们衣穿,甚至还给他们发工钱。 “我想去一趟长安。”良久的沉默之后,李慕云突然开口说道。 “去做什么?卖你的水泥?”李渊瞥了他一眼。 “接我老婆回来,顺便卖水泥。”李慕云尝试着纠正老李渊的观点。 “有区别么?” “当然有,至少说法不一样,重点不一样,另外……”李慕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指了指正在施工的战俘:“您不是觉得我对他们太好了么?这次去长安我打算推销一下我的施工队伍。” 李渊虽老,但还没有糊涂,李慕云一说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为什么李慕云一定要把这三千人买上来,指着他笑骂道:“原来你小子竟然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亏你刚刚还好意思说什么人命。” “不一样的,我的出发点是基于对生命的尊重,没有办法才会如此。”李慕云摇摇头,否定了老李渊的判断,随后将手伸到这小老头儿的面前。 “干什么?”李渊疑惑看着李慕云。 “那个金子做的铜钱借来用用。” “放屁,那是老子的信物。” “我知道,要不然还不跟您借呢。”李慕云厚颜无耻的说道:“要我说您就别瞒着了,王爷的身份早就已经暴露了,再瞒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对不对?” “王爷?”李渊有些哭笑不得的反问。 “对啊,您不就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叔叔或者大爷么,没事儿,我早就看出来了,为了不给您老丢人,所以你的那个金钱先借给我用用,放心,我不会把它卖了的。”李慕云大咧咧的说道。 李渊看着李慕云有些无语,这小子既然已经发现了金钱,竟然还同有想到自己是谁,到底应该说他无知好呢,还是无知好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金钱似乎也只有一些老人儿才有印像,那些近几年才当官的家伙们的确是不知道有这个东西的存在,也不知道这东西代表着什么。 最要命的是,这小子竟然还想把这金钱给卖了,也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如果是在其他偏远一些地方,或许他真的能卖出去,可是在长安城卖这个东西,谁特么敢买?不想活了? 想到这里,李渊摇了摇头,从身上摸出上次那个玉坠:“就这东西吧,要你就拿着,不要就滚。” “要,干啥不要!”李慕云眼疾手快一把接过李渊手中的玉坠。 这东西上次可是把武士彟都给吓尿了,显然是有大来头,李慕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要呢。 不过话说回来,李慕云还是对那个金钱比较感兴趣,如果能把那个东西骗来的话……。 李慕云一边往身上挂那个吊坠一边想着,不过在看到陈木那小子想要拼命的目光时,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李渊见他把吊坠挂到身上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吧,和拔灼那小子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我会在那之前赶回来。”李慕云扭腰摆臀的欣赏着刚刚挂到身上的吊坠,随口回答道 第二三八章 夜入韩家 “李慕云,你真的要去长安?”从老李渊那里离开之后,公孙兰再次向李慕云确认。 要知道,韩瑷那老小子做梦都想要了李慕云的命,他去长安几与肉包子打狗无异。 “你又不肯帮我忙,我只能去长安把婉晴接回来,要不然县里这么多的事情怎么解决?”李慕云有一搭无一搭的回答,顺便还不忘安排人准备去长安的物资。 公孙兰见李慕云似乎真的去意已定,忍不住急声说道:“你知不知道韩瑷已经恨你入骨,你这次去了长安很有可能会与他正面对上,到时候……” 李慕云接过公孙兰的话头:“这件事情早晚都要解决,不是么?” “可是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你拿什么与韩瑷斗,不管是钱还是势力,你都斗不过他的。” “未必,他韩瑷也没有长着三头六臂,想要搞死他还是很容易的,所差的只是我们需要付出多少代价而已。”李慕云笑着说道。 历史上,他就没有听过韩瑷这个名字,可见这家伙似乎也并不怎么受李世民的待见,基于这一点,李慕云认为韩瑷根本不足为惧。 况且上一次韩瑷那家伙派人追杀他的仇还没有报,被动挨打又不是他的作风,不如借着现在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大事,去长安搞他一下,彻底把事情闹大。 公孙兰不知道李慕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信心,但看他语气坚定的样子也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心中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李慕云看着公孙兰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啧了一声说道:“你放心吧,老头子都没有说不能去,那就证明这次去长安问题不大,如果你还是担心的话,那就留下来好了,正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也可以照看一下县里的事情。” 老头子,指的自然就是李渊。 李慕云与韩瑷之间的事情李渊清楚的很,而他在知道李慕云要去长安的时候竟然对此只字未提,这足以说明这老头儿并没有把韩瑷那老灯放在眼里,这也从侧面证明,他相信李慕云此行并不会遇到来自韩瑷的威胁。 而且李慕云也不是没有做任何措施,从李渊那小老头儿处要来的玉质吊坠正是他为长安之行所留的后手,打算如果事不可为便借着这颗吊坠去找武士彟,相信看在老家伙的面子上,老武应该能保证他的安全。 只是这些事情李慕云并没有对公孙兰说起,一是没面子,二是没必要。 公孙兰并不知道他已经有所准备,但李慕云让她留下的那种态度,却让这丫头十分不爽。 江湖儿女,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就算是被打死也不能被人吓死,于是这丫头把胸一挺,瞪着眼睛说道:“凭什么让我留下,不就是一个韩瑷么,有什么了不起,如果不是本姑娘不想给你惹麻烦,早就夜入尚书府送他见阎王了。” “嗯,我信!”李慕云机械的点点头,心中暗道:看不出来这丫头个子不高,胸肌倒是发达得紧,这一挺胸,李慕云估计她现在低头都看不到脚尖。 公孙兰对李慕云如此反常的回答有些好奇,但很快她就发现了那家伙眼睛所看位置的不对劲儿,那审视的目光让她瞬间脸色变的通红,一脚踢向李慕云的小腿,怒声说道:“登徒子,你往哪里看!” “啪”,公孙兰踢过来的一脚被李慕云抬脚档住,作为一个杀手,类似这种打情骂俏似的攻击不能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而在接住公孙兰一脚的同时,某人岔开话题说道:“如果你想去就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了,不要忘了带东西。” “你……”对于李慕云顾左右而言他的行为,公孙兰被气的火冒三丈,不过她一个女人总不能揪着一个男人问人家为什么看自己胸,所以就算是再生气也没有办法,只能恶狠狠的丢下一句:“注意你的眼睛,再乱看当心姑奶奶给你挖出来!” “呵呵……”看着公孙兰负气而走的背影,李慕云的回答是如此简单。 与苏婉晴相比,公孙兰这丫头性格要爽直许多,心里也藏不住事儿,不管是开心还是生气都会很直接的表现出来,这让李慕云很喜欢逗她,每次看这丫头大发雷霆的样子,某人就觉得特别开心。 而公孙兰也知道李慕云其实并没有恶意,种种恶行其实更多的还是朋友间的调侃,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继续留下。否则以她的脾气,就算是不能给李慕云一个教训,但离开山阴县还是可以做到的。 …… 一夜无话,简单的收拾了行装,李慕云便带着公孙兰和几个喽啰向着长安出发,晓行夜宿,用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来到了长安。 找了一个地方安顿下来之后,李慕云将公孙兰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末婚妻不是就在长安么?为什么还要住在这种地方,丢人不丢人?而且你不是候爵么?难道皇帝陛下就没在长安赐你一套宅子什么的?”公孙兰显然还在记仇的状态中没有恢复过来,进了李慕云的房间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眼,然后不无鄙视之色的说道。 “肤浅!”李慕云从行礼中拿出几张纸和一根炭笔,放到桌上之后说道:“我们这次是来办事的,不是来享受的,大张旗鼓的跑到苏烈家里,你是打算告诉长安所有人:我们来了?” “借口,你这就是借口,就说你自己好面子,不想去末婚妻家里住得了,找那么多理由有意思么?”公孙兰撇撇嘴,显然并不认同李慕云的解释。 跟一个女人争论一件事情,是极度不理智的行为,这一点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公认的,所以李慕云并没有继续与她争论,只是拿着炭笔不断在纸上勾勒着什么,时间不大,已经画出了一幅类似某建筑的平面布局图。 “这是什么?”公孙兰只觉得那布局图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是什么。 “这是韩瑷家的布局图,只是不知道这半年多有没有什么变化。”李慕云伸手在纸上戳戳,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是他上次借着搜捕韩强时在韩家转了一圈之后记下的东西,虽然已经时隔半年多,但现在画出来却依旧分毫不差。 “这是韩瑷的家?你,你想干什么?”公孙兰有些惊讶的问道。 “当然是找机会进去看看!”李慕云笑着说道。 “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李慕云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厨房的位置。 公孙兰虽然不是杀手,但也是久走江湖,李慕云这一指顿时让她明白了一些什么,脸色瞬间就变了,惊声说道:“你,你不会是想……”。 “你自己知道就好,不必非要说出来。”李慕云摇了摇头,然后说道:“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不去苏烈府上了?” 公孙兰点了点头,如果李慕云真的想要对韩瑷下手,他现在的确不太适合暴露身份,因为如果被人知道他来了长安,而韩瑷又在这段时间死了的话,李慕云无疑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李慕云见公孙兰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便笑着将那幅平面图收了起来,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你知道这件事情就行了,明天我会安排人出去买些布匹回来,你帮我弄一套韩家家丁的衣服,然后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公孙兰没想到,自己的作用竟然只是一个裁缝,闻言立刻亢声说道:“不可能,这件事情我也要参与!” “这个到时候再说,我只是进去看看,又不是跟人拼命,你跟我去了也没什么用处不是。”李慕云摇摇头,表示拒绝。 在前一切,李慕云无论做什么活儿都是独来独往,因为一个人做事情不管成功与否,他对自己的行动都会有一定的把握,而两个人一起做活儿,一个配合不好,立刻就会前功尽弃,风险要比一个人大上十倍都不止。 所以李慕云根本不想接受公孙兰的意见,也不想带着她一起进去。 而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李慕云发现公孙兰这丫头并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而且这丫头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早在数月之前,她已经暗中探过韩瑷府邸的情况,只是当时韩家的戒备很严,她并没有机会深入,所以只探了半宅之后便退了出去。 所以到了最后,李慕云不得不答应公孙兰,带着她一同去韩家。 …… 两日之后,需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妥当,一套韩家家丁的衣服,一套侍女的衣服,再有便是一些李慕云亲手配制的药物。 作为一个杀手,如何利用手头有限的东西来制作杀人的毒药是这一行的基本素质之一,大唐这个时代的杀手有没有这个能力李慕云不知道,但是从公孙兰震惊的表情来看,想必是没有。 一切准备妥当,李慕云将几个喽啰留在住的地方,而他则与公孙兰两人借着黄昏时昏暗的天色,离开了旅店,向韩家的府邸而去。 第二三九章 祸水东引 (第二章送上) 韩家府邸似乎今天有什么客人,宅子的仆役们一个个忙的不可开交,尽管已经是掌灯时分,但前面传来的声声丝竹之音却表示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李慕云和公孙兰借着夜色的掩护翻过围墙,进入了韩家后宅的一处小花园,在一座假山的后面将外面套着用来掩饰的衣服脱掉藏好,露出里面韩家仆役的着装。 “接下来怎么办?”换好衣服,公孙兰略带着一丝兴奋的问道。 李慕云有些无奈的看一眼公孙兰,指了指前面说道:“你去前面吧,看看那老家伙在招待什么人,没什么事情的话午夜时分在这里汇合。” “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公孙兰问道。 李慕云看着有些紧张的公孙兰,这丫头显然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兴奋中未免有些忐忑,总是想着身边能有个人可以依靠。 可现在问题是既然他们两个已经进来了,那就不能两个人当成一个人使,必须各有各的分工,各司其职,否则的话还不如李慕云一个人进来的好。 所以李慕云只能叹了口气,对公孙兰解释道:“我已经与那老灯朝过相了,再去一定会被他认出来。而你不一样,那老灯跟你没有打过照面,你就是站在他面前,他也不可能认出你来。” “那……,那好吧,你自己小心。”公孙兰也不是不知轻重的女人,听了李慕云的话之后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安排,末了还不忘嘱咐李慕云小心。 不过这种乔装改扮的事情李慕云在前一世可没少干过,早就可以算是轻车熟路,根本不存在任何的不安,公孙兰的这一句嘱咐除了让李慕云淡淡一笑之外,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 夜色中,李慕云与公孙兰两人来到了小花园的门口,隔着一道围墙,外面便是两个守在那里的家将。 家将,与家丁不同,家丁是仆役,而将家却显然比家丁高上一级。 打个比方来说,如果将一个勋贵的家族看成企业,那么家丁就等于是雇来的临时工,而家将则等于企业的股东。家丁如果在某一家干不下去了,完全可以离职,再换一家;而家将则不行,如果他们从某一个家族离开,那么不可能有其他家族再收留他们。 也就是说,他们和自己所在的家族就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正是因为这样,几乎所有的大家族都不会轻易的招收家将,而如果收了,那必然会委以重任。 而现在,李慕云与公孙兰所身处的小花园其实是韩家后宅的一部分,也就是说这里已经可以算是重地,能守在这里的除了家将根本不可能是家丁。 “怎么办?”公孙兰靠在小花园门口的一侧,用口型对李慕云问道。 李慕云探头看了看外面,对公孙兰摇了摇头,然后又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向后退一些。 接着,只见他弯腰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猛然发力,向着花园里的假山丢了过去。 “哗啦”一声石头滚落的声音在黑夜中传出老远,门口的两个家将自然也清晰的听到了。 “谁!出来。”一声大喝过后,两条人影向着小院里面的假山冲了过去。 不过,他们在冲到假山那里之后,却没有任何发现,四下里一片寂静,除了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哗哗声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的动静。 “五哥!”两个家将中,年轻些的一个显的有些紧张,估计是被花园中的气氛给吓到了。 “没事儿,我估计应该是假山上的碎石头掉下来了吧。”年长些的家将看了看假山,又看了看四周,随手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丢了过去。 基本上相同的声音响过之后,两个将家松了口气,骂骂咧咧的转身向小花园的外面走去。 石头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刚刚冲进来的速度很快,如果真的有什么人在花园里面,一定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围着假山查看的时候,两个人影已经消然从他们的身后溜出了院子,消失于外面的暗影之中。 说来其实大唐这个时代还真是适合杀手这个职业,没有红外探测,没有震动报警,甚至就连最普通的用来识别身份的卡片都没有。 这让李慕云这家伙几乎是如鱼得水,在韩家的后宅之中,如处无人之境。 而公孙兰的行动则更加方便,身为女子,不管是前宅还是后宅对她的行动来说都没有太大的阻碍,就算是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也没有人会问起她的来历。 毕竟家族太大,丫鬟仆役太多,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离开,又有人进来,就算是在府里待上数年的老人儿,也不可能说每一个人都认识。 所以公孙兰从后宅到前宅加在一起只说了一句话:“夫人让我去前面问问老爷,还需不需要什么。” 甜美的长相,傲人的‘胸肌’几乎没有任何人怀疑过她的话,使她不费吹灰之力便来到了前宅大厅。 …… “赵王殿下,您可是稀客,等闲请都请不到,这次应够应邀前来阖府上下蓬荜生辉啊。”公孙兰刚刚进入前面的会客厅,便看到一个半大老头儿在向主位上的一个年轻人献媚。 而那年轻人似乎很是享受这样的奉承,大咧咧的一摆手:“老韩,言过了啊!来满饮此杯。”言罢,举起身前桌案上的美酒。 赵王李元景,李渊第六子,生母为莫贵嫔。 李世民在搞死了自己的几个亲兄弟之后,轻松的放过了那些与他同父异母的几个兄弟,概因这些小家伙不是年龄太小就是背景不够,根本无法对他的帝位形成威胁。 而李渊的其他几个儿子似乎也知道自己与帝位无关,纷纷绝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一味吃喝玩乐,对于朝中事物也是爱理不理,来了一个明哲保身。 不过说到底,他们这些皇子到底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是什么都不管,该有的地位还是有的,对于韩瑷这样的三品尚书,摆摆架子也是正常。 所以韩瑷对于这位小爷的邀请自然是不敢拒绝,顺着他的意思举起酒盏,陪着他喝了一杯。 “老韩,这次你找本王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情,不如说来听听。”酒喝完了,李元景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韩瑷问道。 韩瑷尽管觉得李元景的笑容里面总是有些特别的味道,不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还是先择了无视,老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说道:“不瞒赵王殿下,老臣这几日得了一位绝世尤物,听闻殿下搜集天下美人,特地想要献于殿下。” “哦?绝世尤物?”李元景这人别的不好,就好一个‘色’字,一听有美女立刻忘了一切,两眼放光的问道。 “正是。”韩瑷含笑答道。 “人在哪里?”李元景问道。 “殿下莫急,先吃酒,吃酒!”韩瑷呵呵一笑,再次举杯向李元景邀请道。 “呵呵,老韩,你这家伙竟然还如此喜欢吊人胃口,看来这酒本王不喝你是不会说了。”李元景见韩瑷态度坚决,再加上‘绝世尤物’实在让他心痒难耐,当下打了哈哈,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王爷好酒量,老臣佩服!”韩瑷口中说着‘佩服’,眼睛的里却闪过一道隐晦的鄙夷。 一个好色的王爷而已,这次之后只怕你就会多了一个生死大仇家,到时候不怕你不乖乖听话与老夫站在一条战线,给老夫当枪使。 …… 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下肚,韩瑷这老货总是有理由来敷衍李元景,直到最后那李元景喝的有些坐都坐不住了,这才说道:“王爷莫要再喝了,再喝怕是就要误了吉时,错过了美娇娘。” “乱,乱说,本,本王还能再喝,谁不知道本王是越喝越勇……”李元景的确是有些醉了,说话的时候好多次都险些咬了舌头。 “是是是,王爷海量,不过王爷若是再喝岂不是让美人空等?” “呃……,说,说的也是,那,那便罢了,你,你带本王去见见,看看你新得的尤物是个什么样的绝色,竟被你夸的太上少有,地下无双。”李元景被韩瑷一劝,也觉得再喝下去有些误事,打了个酒嗝之后,扶案而起摇摇晃晃的便向大厅外面走去。 “王爷,这边,这边走。”那韩瑷跟着李元景,见他竟走错了方向,直向府门的方向而去,连忙拉住他。 “呃……,竟,竟然走错了方向,呵呵……”李元景讪讪一笑,换了方向,走在韩瑷身边结结巴巴的问道:“老韩,来来来,跟本王说说,那美人叫什么名字,看看是否配得上‘尤物’二字。”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韩瑷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闻言嘿嘿一笑说道:“不瞒王爷,那女子姓苏,双字婉晴,怎么样,这名字不错吧。” 苏婉晴?一直跟在韩瑷和李元景身后的公孙兰就变了颜色,排除同名同性的存在,似乎李慕云那家伙的末婚妻也叫这个名字,而且这段时间似乎苏婉晴也正好在长安。 该死,怎么会遇么这样的情况,李慕云那家伙现在在什么地方?这件事情要不要通知他?又或者如果通知不到他的话,自己应该怎么办? 公孙兰在那一瞬间完全乱了方寸,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第二四零章 刑部尚书府的命案(上) 目送着公孙兰离开后宅之后,李慕云借着夜色的掩护,漫无目的穿行于韩家后宅的各个角落,韩家在宴客,在这个时候如果他不想把韩家的客人毒死的话,就只能等待机会。 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不如在韩家再好好逛逛,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比如发现一件龙袍或者玉玺什么的,这样李慕云就可以不用下毒,直接一刀捅死那老灯了。 可是,龙袍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发现的,不说韩瑷根本没有谋反之心,就算是有又怎么可能把龙袍摆在外面。 所以李慕云的想法注定了只存在于臆想,根本不可能实现。 “嘤嘤嘤……”一阵哭泣的声音突然传出,在夜风中隐约间飘进李慕云的耳中,引起了他的好奇。 他现在身处的地方已经到了后宅的后宅,也就是说中柴房、马厩的位置,按理说在大半夜的根本不可能有人来这里。 可如果不是人难道会是鬼? 别扯蛋了,李慕云活了这么多年,杀了那么多人,只有鬼怕他,没有他怕鬼的时候。 不过那哭泣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不远,李慕云估计一下位置,感觉应该是从柴房那里传来的声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让他不由得慢慢靠了过去。 一步、两步,随着距离那声音传来的位置越来越近,李慕云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那声音在他听来十分熟悉,总是让他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 会是谁呢?李慕云认识的女人有限,总共也就那么几个,除去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余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韩瑷的老婆。 可是不对啊,韩瑷的老婆声音怎么会如此轻柔,这分明就是一个年青女人的声音。 想到这里,李慕云不禁加快了脚步,借着月光下建筑物投下的影子慢慢向声音的位置靠了过去。 …… 事实证明,李慕云并没有猜错,声音果然是从柴房里面传来的,不过因为柴房的门口有人看守,使他无法贸然靠近。 怎么办?要不要过去?熟悉的声音中,李慕云犹豫了短短的一瞬,很快便下定决心过去看个究竟。 因为能让他觉得熟悉的女人实在是太少了,按理说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韩家后宅的柴房里面,而如果出现了,那就表示必然是出了什么变故。 …… “谁!”面对突然出现的人影,看守柴房的家伙低声问道。 “是我,老爷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走向暗影的李慕云含糊的应道。 黑夜之中虽然有月亮,但却并不能照清楚人的样貌,而只凭借声音,除非是特别熟悉,否则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就听出谁,李慕云就是凭借着这一点,来到了那个守卫的身前。 “你是谁?为什么我……”守卫在看清李慕云的脸时,表现出明显的疑惑,显然他并不认识李慕云。 可是还没等他把‘为什么我没见过你’说完,李慕云已经一挥左手向他头顶抓去。 条件反射之下,那守卫仰头向后便躲,同时喝道:“你干什……”最后一个‘么’字没有出口,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李慕云已经一个横移来到了他左侧,右掌如刀,掌缘狠狠的砸在他的咽喉之上。 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守卫的喉结瞬间被打碎,所有的示警声一下子全都憋回了肚子里,剧烈的窒息感传来,让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抓向自己的喉咙。 而就在这一短短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李慕云已经错身来到了他的身后,单膝顶住他的后背,左手按住他的后脑,右手从其肩膀上方伸出捏住其下巴,两手一错。 守卫完全没有想过,就在自家的院子里,自己竟然会被人扭断脖子,原本看守柴房里那个女人的轻松任务竟然变成了死亡任务。 不过这些都已经与他没什么关系了,随着意识陷入黑暗,死亡成了他最后的归缩。 …… 嘎吱一声,柴房的门被李慕云拉开,里面的声在哭泣的人闻声抬头,立刻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候,候爷?!” “婷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慕云真的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刚刚他搜遍了所有的记忆,始终无法想想那熟悉的声音是谁,可是就算他现在看到了婷儿,却依旧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不过李慕云已经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了,因为婷儿的下一句话已经让他如遭雷击:“候爷,您快去救救小姐,快去啊,她被一个老头儿抓走了,说是要献给一个什么王爷。候爷,求求您,快点去救救小姐吧!” 婉晴被人抓住了?这怎么可能,以她的武力别说一个老头儿,就是十个老头,一百个老头儿,估计也不够她一个人锤的吧? 短暂的震惊过后,李慕云强自定了定神,返身来到外面将那个被自己扭断脖子的家伙扶起来靠到柴房的墙上,做出正在打盹的样子,然后再次进了柴房,拉起小丫鬟婷儿问道:“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婉晴怎么会出事的?你说的那个老头儿又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老头儿是谁。”婷儿摇了摇头,断断续续的说道:“前,前段时间小姐出去逛街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姓贾的小姐,两人聊的很是投机,经常相约一起出去。今天中午的时候那贾小姐又来约小姐出去,结果到了西市的时候她非说饿了要吃点东西,小姐和我也就陪着她去了。” “然后呢,然后发生什么了。”李慕云实在是耐不住性子听婷儿一点点讲下去了,忍不住追问道。 “然后,然后小姐吃了那个贾小姐点的东西之后就晕倒了,后来那个老头子就来了,将小姐抓了起来,那个贾小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再也没有见到,我也是被那个老头儿带到这里来的。”婷儿应该是真的被吓到了,说到最后也没有说出重点。 但这对李慕云来说已经足够了,婷儿能够出现在这里,已经足以说明那个老头儿的身份,现在差的就是苏婉晴那丫头被关在什么地方,如果没有被关在韩府,那才是真的麻烦大了。 想到这里,李慕云轻轻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婷儿沉声问道:“怕死人么?” “不,不怕,以前,以前在山寨的时候,见,见过。”婷儿显然是在硬撑,嘴里说着不怕,但是微微颤抖的身体已经出卖了她。 不过李慕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眼下救人要紧,这小丫头片子就算是怕也没有办法,反正不能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有了这个决定之后,李慕云认真的对婷儿说道:“既然不怕那就跟在我的身后,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乱跑,知道么?” “嗯,知,知道!”婷儿点点头,强自镇定的说道。 “好,跟我来。”李慕云一边说着,一边回身打开了柴房的门,带着婷儿走了出去,也不管那个靠个在墙的尸体,直接绕过了它向着后宅的某一个位置走了过去。 婷儿显然也发现了守卫的尸体,不过夜色下她看的并不清楚,再加上精神高度紧张,竟然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 一路辗转,时间不大一个小门和两人个守卫的家将已经出现在李慕云和婷儿的面前。 “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去就回。”李慕云对着婷儿嘱咐了一句之后,一刻不停的走出了暗影,向着守门的那两个家将走了过去。 “你是谁的下属,竟然来到后宅,难道是想吃板子么!”两个守在门口的家将看到李慕云的时候明显一愣,有些惊讶的问道。 “某乃秦广王帐下使者,今日特来要你们归位!” “什么?秦广王?那是谁?”家将听了李慕云的话之后更是不解,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十殿阎罗王的名号。 不过,此时李慕云接近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五步远的距离正是他发动攻击的最佳距离,所以在那家将发问的时候,三棱军刺已经脱手飞出,直接插进了一个家将的咽喉。 而他本人则是一个箭步来到了边外一人的面前,抬手一记手刀砸向那人的脖子,同时脚下一记撩阴腿也跟着踢了出去。 另外一个家将眼看着同伴被杀,震惊之余哪里来及得反抗,当场就被李慕云踢中,惨叫刚要出口,那一记手刀已经砸在了他的脖侧,让他瞬间失去了知觉。 婷儿在暗影中早就已经看的呆住了,她完全没想过李慕云竟然会如此凶悍。 直到李慕云在远处将那扇小门打开,向她招手,这才回过神来,快步跑到了李慕云的身边。 “这里是韩瑷的家,也就是刑部尚书的家,出了这扇门便是大街。现在外面已经宵禁,我要你现在马上离开,到外面遇到巡街武候的话,不管是什么人,告诉他们,就说刑部尚书府出了命案,让他们速来拿人,你可敢么?”看着门外寂静的街道,李慕云沉声对婷儿问道。 第二四一章 刑部尚书府的命案(中) 敢还是不敢呢?想那外面那些五大三粗的军汉,婷儿有些犹豫,毕竟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平日里接触的也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现在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整个人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让她很难在短时间里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 李慕云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对于一个小丫头片子来说有些缘木求鱼,问出问题之后,自己先是苦笑了一下,然后重新对婷儿说道:“一会儿出去之后尽量不要声张,如果遇到官兵就求救,遇不到就回家,让府上的人去通知苏烈兄,明白么?” “嗯,明,明白。”听到苏烈的名字,婷儿的眼前一亮,飞快的点头。 李慕云见这丫头终于是不怕了,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在她后背推了一下:“那就快去吧,抓紧时间。” “那,那候爷您呢?”婷儿有些紧张的问道。 “你不用管我,做好自己的事情。”李慕云此时已经转身回到院子里面,深深看了一眼婷儿:“记得,用最快的方式求救,你家小姐能不能脱难就看你的了。”言罢双手一合,将后门紧紧的关了起来。 …… 现在身边已经没有什么牵挂,可以放心的去找人了,韩瑷这老灯一而再,再则三的挑衅已经让李慕云的忍耐到达极限,索性把心一横做了那老灯算了。 想到这里,李慕云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浑身上下杀机暴长,自地上那尸体咽喉处抽出三棱军刺身形闪动前向前宅扑了过去。 此时此刻,韩瑷带着李元景刚刚从大厅里面出来,公孙兰也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应不应该出手。 而就在他们这一行人走到后宅与前宅相通的月亮门时,一只锋利的匕首从天而降,直直的插到了韩瑷面前,刀身反射着月光,带着刺骨的寒意。 “什么人!”“有刺客!”几个跟着李元景的护卫反应十分迅速,眨眼间已经把他们的主人保护了起来,同时高声示警。 而与此同时,四周的黑暗中传出李慕云幽幽的声音:“韩瑷,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老子的女人都敢动,莫非是嫌自己活的命长了?” “李慕云,竟然是你?”韩瑷几乎瞬间反应过来,毕竟李慕云的声音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刻骨铭心的程度,如果不是他,韩强就不会死,而且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所以在听到李慕云的声音之后,韩瑷顿时忘记了一切,将李元景丢到一边,厉声喝道:“不过你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留下来给强儿陪葬吧!” “老子现在不想跟你废话,如果你不想全家死绝,就马上把苏婉晴交出来,否则老子不介意灭你满门。”李慕云依旧没有出现,只是他的声音十分飘忽,瞻之在左,顾之在右,就好像是一个幽灵一般。 不过这次韩瑷却并没有接话,只是对着身边的几个仆役和待女吼道:“你们都是傻子么,示警,马上示警,给老夫抓住他,杀了他!” 而原本有些喝大了的李元景此时酒也稍稍醒了一些,将李慕云与韩瑷之间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之后,面色有些不善的对韩瑷说道:“韩尚书,你是什么意思?难道那苏婉晴是逍遥候的女人?” “赵王殿下,李慕云活不了多久了,今天晚上就是他命丧黄泉之夜,等他死了还那里有什么他的女人。”韩瑷面色有些狰狞,独子韩强的死让这老灯对未来已经不报任何希望,疯狂一样见人就咬,哪怕李元景乃是皇亲此时也不被他放在眼中。 可是他疯李元景可不疯,李慕云虽然只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幸运儿,但再怎么说也是李世民亲封的逍遥候,为了一个女人平白去得罪他显然不值得。再说他李元景好歹也是王爷,虽然好色、风流,但并不是饥不择食,夺人妻女这样的事情以他的身份来说是不屑去干的。 所以在听到韩瑷的话以后,李元景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打起精神说道:“韩尚书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今日本王还有要事待办,先行告辞。” “慢!”韩瑷见李元景要走,竟然伸手将他拦了下来:“王爷,逍遥候寅夜入府难道您就不觉得奇怪?您可是大唐赵王,难道就能看着如此恶贼逍遥法外?” “你什么意思?”李元景面色微沉问道。 “王爷身边护卫众多,老臣希望王爷能够派些人手,将那逍遥候绳之于法。”韩瑷看着李元景,阴恻恻的说道。 “你……”李元景刚刚想要说些什么,而就在此时,一声惨叫自后宅传了出来,显然是那些韩瑷派出去的人手与李慕云撞上了。 原本就十分紧张的气氛一瞬间更加紧张,一直嚷嚷着要走的李元景也停下了脚步,回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而在他身边的韩瑷却已经气的咆哮道:“李慕云,你竟在敢在老夫家中杀人,你,你该死,该死,老夫要把你碎尸万段。” “老灯,那你就亲自来啊,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你儿子的德性,老子就知道你这老灯不是什么好人,现在一看果然如此,竟然只派一些手下来送命,自己却只敢躲在人后不敢露头。”李慕云的声音依旧飘忽不定,似乎一直在不断的移动中,而且速度非常之快。 这对韩瑷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心理压力,虽然他有信心一定会将李慕云留下,但却没想过自己的对手会如此难缠。 不过好在经过刚刚这么一闹腾,韩家的一群家将也都被惊动了,纷纷从四在八方现身出来,在韩瑷的指导下向李慕云声音传来的方向扑了过去。 短短不到片刻的功夫,韩家后宅已经接二连三的响起一声声惨嚎,而随着惨叫的声音越来越多,后宅之中也开始不断有灯亮声,接着便是女人受到惊吓之后的尖叫声。 乱,太乱了,韩瑷虽然有跟李慕云拼命的心思,但真正面对生与死的考验时,听着自家女眷的尖叫声,他的心还是乱了,声嘶力竭的吼道:“李慕云,你若敢动老夫家人一根汗毛,老夫必将与你不死不休,把你千刀万剐!” “我去你大爷的,你特么已经对老子下手了,抓了老子的女人竟然还威胁老子,你特么不是要同归于尽么,好,老子今天就跟玩一回同归于尽,看看是老子先杀光你的家眷,还是你先弄死老子!” 李慕云的话音刚落,便是一声女人的尖叫,接着便是一阵打斗之声,而那个发出尖叫的女声,却再也没了声息。 面对如此情况,韩瑷终于也不淡定了,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全家死光光的事实,尤其是儿子的仇还没有报的情况下。 于是这老灯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带着人便进了后宅,向着关押苏婉晴的小院走去,打算利用她来威胁李慕云现身。 后宅之中此时已经到处都是血腥气,一具具韩家家将的尸体或是倒在路边,或者倒在屋檐下,这些人有的被割开了喉咙,有的被刺穿了脑袋,还有一些根本看不出伤在哪里,唯一相同的就是没有一个活口。 狠,太狠了,李元景在一群人的护卫下走在韩瑷身后,一颗心‘砰砰’乱跳,暗暗庆幸自己运气不错,直到目光为止还没有见过苏婉晴那个女人,否则天知道那个疯子会不会跑到自己家里搞上这么一出儿。 韩瑷其实也被眼前的一切吓的够呛,说到底他终究是一个文官,和那些在疆场撕杀的杀坯不同,见到如此多的尸体自然而然就会有一种恐惧的心理。 不过随着他们进入一个不大的院子之后,这份恐惧消失了,在命人进入房间,将还在昏迷中的苏婉晴架出来之后,韩瑷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撕声对着四周的黑暗叫道:“李慕云,你不是要找你的相好么,现在她人就在老夫这里,如果你再不现身出来,老夫就先从她的眼睛下手,一件一件全都给她摘下来,到时候……”。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不等韩瑷把话说完,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小院的门口。 “李慕云,看不出来你还真有几分胆色,我还以为你打算下直当缩头乌龟呢。”韩瑷在人影出现的瞬间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冷笑着嘲讽道。 “韩瑷,你这老孙子还知道缩头乌龟?”李慕云一步一步缓缓走进院子,慢慢出现在灯火的之中,手中还拿着一支正在滴血的三棱军刺。 “把武器丢掉,否则我立刻就让人杀了她。”而随着李慕云的一点点靠近,韩瑷开始紧张起来,躲到了被安置在椅子上面,还在昏睡的苏婉晴身后。 这一次李慕云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移到了苏婉晴的身上,看着那丫头昏迷不醒的样子,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暗中一直观察着李慕云反应的韩瑷敏锐的抓住了他的表情变化,从手下那里抢过一把刀,架在了苏婉晴的脖子上:“听到没有,放下手里的武器,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 第二四二章 刑部尚书府的命案(下) 李慕云是杀手,他的工作是杀人而不是救人,以前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面对韩瑷的威胁,看着那把架在苏婉晴玉颈上的钢刀,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在此之前因为时间的关系他并没有直接去找苏婉晴被藏在什么地方,而是一直在刺激韩瑷,为的就是能够逼他主动将人交出来,或者‘带’自己找到隐藏苏婉晴的地方。 现如今他的目的达到了,苏婉晴已经被韩瑷带到了自己面前,可是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又成了问题的关键。 不过韩瑷却并没有给他继续考虑这个问题的时间,手中刀一紧,嘶声喝道:“听到没有,老夫说到做到,如果你还不束手就擒,老夫真的会杀了她!” 这老头儿估计以前连鸡都没有杀过,这一点从他不断颤抖的右手就能看得出来。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才会觉得棘手,略一挣扎之后果断放松了身体,双手平举将军刺捏在指尖:“OK,有话好说,你先把刀拿开。” 眼下的情况其实真的很麻烦,此时的韩瑷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开车的新人,很难控制好手中的方向盘和油门,情绪激动之下把油门当刹车这种事情很有可能会发生。 就好比你在路上与人起了冲突,对方威胁要开车撞你一样,如果是老司机你可以不用怕他,因为他能掌握好距离被撞的可能性其实并不高;但对方如果是个新手,那你就要小心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距离的概念,也不知道刹车的距离是多少,撞过来的时候很可能会失控,真的把你撞到。 “你先把刀丢开!让我的人把你绑上。”韩瑷显然是被李慕云的杀人手段吓怕了,只要他的手里还有武器,这老头儿就绝不会轻易放松下来。 “这样好了,你先把刀拿开,我也把刀丢下。放心,人还在你手里,我是不会反抗的,怎么样!”李慕云放缓了语气,努力平复着韩瑷的情绪,同时也尽力表现出无害的样子。 韩瑷见到李慕云无奈的样子,应该是觉得胜券在握了,手里的刀微微松了一些:“废话少说,李慕云,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我儿可怜的强儿只不过就是拿了你一点粮食,你就对他不依不饶,最后还杀死了他,你杀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有没有!” “韩强的事情咱们一会儿再说,你先把人放开,放开之后我们再谈如何?”李慕云哪里有心情与一个老头儿扯一个死人,他真正看重的是苏婉晴。 “为什么一会儿在说,老夫就要现在说,我可怜的强儿,爹马上就可以给你报仇了,你在天上睁睁眼,好好看着吧!” 这老疯子,李元景站在一边,此时事情已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留在这里只是为了看看热闹,看看是韩瑷这老头儿魔高一尺,还是新晋的逍遥候道高一丈。 “韩瑷,你儿子很可能不在天上,他做恶太多,已经下了地狱也说不准。”李慕云眼见韩瑷这老头儿把话题越扯越远,不得不再次刺激他一下,让他把话题拉回来。 事实证明,李慕云这一招果然起了作用,韩瑷在听到地狱的瞬间,人又开始不淡定了:“放屁,你放屁,你才是那个应该下地狱的人,你才是。快点,快点按老夫说的束手就擒,否则……”。 “现在老子的女人在你手里,你还让老子束手就擒,你以为老子是傻的么!既然你如此没有诚意,大不了一拍两散,老子放手杀的痛快!”李慕云见韩瑷那老灯顽固不化,火气也上来了,手一抖军刺再次握到了手中,眼中凶光四射。 想那韩瑷到底是个读书人,思想单纯的可以,在他看来自己掌握着苏婉晴的性命,李慕云就应该对自己言听计从,让他干什么他就要干什么,完全没想过被他威胁的一方会如何考虑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束手就擒岂不是双双都成了他案板上的肉。 所以当他观察到李慕云的反应之后,也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半天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而就在此时,李元景突然开口说话打起圆场:“等等,等等!两位都不要急,不要急,不如本王来给你们做个见证,三数之后你们一起放下武器如何?!” “我同意赵王的话!”李慕云迅速接过李元景的话,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韩瑷。 韩瑷此时已经骑虎难下,见李元景打圆场也是心情微微一松,点了点头:“好,就按赵王殿下说的办。” 李元景见双方都很给面子,脸上很不合时宜的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不过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将笑容敛去,轻轻击掌道:“好,既然这样,那么我要数了,一,二,三!” 这货也是个没有经验的,根本没给韩瑷和李慕云任何反应的时间,见两人同意之后连约定都没有做便开始计数。 不过好在这家伙是皇族,在韩瑷这里多少还有些影响力,总算是没有坏了大事,计数到三的时候,老头子已经收回了架在苏婉晴脖子上的刀,而李慕云也在那老头儿往回抽刀的那一瞬间手指轻轻一松,三棱军刺脱手。 “来人,给我抓住他!”军刺脱手的瞬间,韩瑷已经发出一声狞笑,挥手对那些围在李慕云身后的手下命令道。 不得不说,韩瑷这老头儿还是有些心急了,应该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没有经验的关系,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那些手下看着李慕云的目光中满是惊惧。 “韩瑷,你是不是得意的太早了?作为等价交换,难道你不应该将人质放了么?”李慕云扭头看了看那些畏缩不前的韩府家将,突然露出一抹冷笑。 “人质在老夫手里,老夫想要放就放,倒是你,如果还不束手就擒,那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韩瑷见到李慕云已经没了武器,心情放松了不少,瞪着那些手下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给我抓住他。” “韩瑷,我建议你再考虑考虑,这里必竟是长安城,闹得太大对谁都不好,我知道你恨不能让我马上就死,但是如此下作的行为你就不怕让人耻笑?再说这件事情的起因也是你儿子挑起来的,并不是我挑起的,如果他不动我的十万石粮食,如果不是你安排人刺杀我,根本不会有今天的场面。”李慕云的声音很平静,一点都没有瓮中之鳖的自觉。 “放屁,是你杀了强儿,是你让公孙兰那个贱婢杀了强儿,老夫如果不让你偿命如何对得起我儿。”韩瑷咆哮着,挥舞着手臂:“老夫告诉你,这次不但你要死,而且公孙兰那个贱婢也要死,你们全都要死!” “是么?这么说你是要连我也一起杀了?”就在韩瑷有些歇斯底里的时候,在他的身后一个冷幽幽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他的脖子上也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是什么人,快点放开老爷!” “不好了,老爷被人挟持了!” “老爷……”。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四周众人谁也没有想到,本已经稳操胜券的韩瑷竟然会在一瞬间落到敌人的手中,而且下手的还是他身边的侍女。 正在看热闹的李元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张大了嘴巴,要知道,现在正在胁迫韩瑷的那个女人,刚刚在前厅还一脸笑意的给老韩倒过酒,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要人命的杀星了呢。 而在另一边,刚刚收拾停当赶来的韩夫人在看到韩瑷受制的那一瞬间,人也崩溃了,惊叫一声之后便晕了过去,引的一群侍女好一阵忙乱。 而护在韩瑷身前的那些家将此时也有些发懵,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他们只顾着眼前的李慕云,根本就没有人防着身后。可万万没想到,变故就这样发生了,那个身材矮小的侍女竟然临阵变节,将自家老大的劫持了。 韩瑷也没有想过危险会来自身后,感受着颈部传来的森然半晌才反应过来,颤抖的说道:“你,你是公孙兰?” “不错,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贱婢。”公孙兰的声音有些冷,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被她看在眼中,如果不是因为李慕云一直给她打眼色让她忍耐,估计她早就已经动手了。 “你,你想干什么?”面对死亡的威胁,韩瑷发现自己其实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坚强,求生的欲望让他不由自主的问道。 “放人!”公孙兰简单的说道。 “不,不可能。” “那就一起死吧!有刑部尚书陪着一起上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公孙兰的声音很平静,但却没有人怀疑她的决心。 “你……”韩瑷本想说‘你好大的胆子’,但话到嘴边却发现这就是一句废话,说与不说其实是一样的,那公孙兰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显然胆子不小。 而且让他更加无法接受的是,李慕云竟然已经捡起了刚刚丢到一边的军刺,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而他的护卫则是在投鼠忌器之下一点点后退,眼看着再有十来步他就要与李慕云面对面了。 第二四三章 不留后患 李慕云并没有把韩瑷如何,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在走到两个守在苏婉晴身边的韩府家将面前时,他停下了脚步淡淡说道:“闪开!” “我,我们……”两个家将犹豫着,其中一个回头看了一眼被挟持的韩瑷。 不过韩瑷却并没有说话,此时他正在考虑自己的命运会如何,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苏婉晴怎么样。况且公孙兰的匕首还放在他的脖子上呢,天知道这些江湖人物会不会一时激动划上那么一下。 两个家将得不到答复,但在李慕云的逼迫下又无力反抗,最后只能远远退开,加入保护韩瑷的行列。 而此时其实说保护韩瑷只不过就是那么个意思,最多也就能起到一个事后抓凶手的作用,而且到最后能不能抓住还不好说。 李慕云等到那两人让开之后,先是看了一眼公孙兰,然后才蹲到苏婉晴的身边,轻轻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同时轻声唤道:“婉晴,醒醒!能听到我说话么?” 公孙兰看着李慕云在那里徒劳的忙碌,忍不住提醒他道:“你这样是叫不醒她的,如果没有说错的话,她应该中的是一种叫‘魂归’的迷药,这种药如果没有解药,就算是你现在杀了她,她都不会有知觉。” “那你有解药么?”李慕云意识到自己无法叫醒苏婉晴之后,抬头反问道。 公孙兰不屑的说道:“现在没有,这种下三滥的东西一般都是江湖上的人贩子才有的东西。” 李慕云点点头,暂时放弃了叫醒苏婉晴的打算,起身对公孙兰说道:“我们换换,你帮我扶着她,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不行,先放开我们老爷!”一群韩府的家将此时已经将李慕云和公孙兰团团围住,见他们要走,立刻有人喊道。 “如果不想让这老灯受活罪,你们最好把路让开,否则将来这老灯被放了之后,第一个一定会先杀了你们。”李慕云此时已经来到了韩瑷的身边,军刺抵在他的下颚上,看了一眼四周的家将淡然说道。 “李慕云,你敢……”韩瑷色厉内荏的喊了一句,但很快就在刀子的威胁上闭上了嘴巴。 而与此同时,被人救醒的韩夫人也赶了过来,分开四周紧张的家将,哀求道:“李慕云求坟你,你放开我家老爷,带着那个女人走吧,我们保证不为难你。” 这个女人真的是被晚上发生的一切吓怕了,就算是出身大户人家,可是那遍地的尸体依旧让她心惊胆战,现在看到韩瑷这个家族的主心骨被挟持,更是方寸大乱。 “不好意思,我不相信,除非我们安全了,否则绝不会放人。”李慕云此时已经暗中宣判了韩瑷的死刑,只不过碍于眼下的形势,不得不敷衍他们。 李元景此时也发现情况有些不大对头,李慕云那凶悍的眼神根本不像是要放人的样子,于是连忙说道:“李慕云,依我看还是算了,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你要的人已经被你救了,差不多该放手就放手吧,最多让老韩交出解药你看如何?” 李元景原本并没有考虑的如此细致,他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已,毕竟整件事情多少与他有着一些关系,如果闹大了惊动了李世民,他不管怎么样都要跟着吃官司。 鉴于李世民对自家兄弟的狠辣,李元景早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被韩瑷算计了,可是为了大局,他还是选择调解,至少也要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面摘出来。 不过李慕云却并没有让他如意,抵住韩瑷下颌的手没有任何一丝颤抖,人却扭过头,淡淡看了李元景一眼:“王爷用什么保证这老灯给的一定是解药?万一是毒药,我找谁说理去?” 他说的这件事情并不是没有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韩瑷一方和李慕云一方都是在斗智斗力,但是显然在斗力的方面李慕云已经胜了,若是再被这老灯坑一下,却是亏大了。 李元景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的问题,一时间有些语塞,考虑到韩瑷这老家伙的恶劣行为,似乎李慕云的担心并不是不存在。 “我可以保证解药是真的,只要你们能把老爷放了,我们一定会把解药交出来。”韩瑷的老婆听懂了李慕云的意思,连忙信誓旦旦的保证着,末了对韩瑷哀求道:“老爷,您倒是说句话啊,事已至此,放弃吧!” 韩瑷看了自己的老婆一眼,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对李慕云说道:“李慕云,你有种就杀了老夫,但想要让老夫屈服,别作梦了。” “杀了你?也罢,老子成全你!”李慕云撇撇嘴手上一紧,韩瑷的下颌便有一丝鲜血顺着军刺流了下来。 “逍遥候住手。”而就在韩瑷以为自己死定的了的时候,院子外面突然一阵张喧哗,一个粗豪的声音自小院门口传来,接着院子里突然大放光明,无数穿着铠甲的军卒涌了进来。 韩瑷的老婆先是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但等她看清来人之后,立刻惊喜的冲了上去,口中叫道:“尉迟大将军救命,救救我家老爷吧!求求您,求……” 话未说完,几个拿着长枪的军卒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两杆长枪封住了他的去路:“退后!” 这一刻,文官与武将的区别尽显,或是出于安全,或是有所防备,总之这位尉迟大将军的身边被那些军卒守了个风雨不透,将所有潜在的威胁都挡在了外面。 而与此同时,一个女子从那些军卒中间跑了出来,推开还在发愣的韩府家将,来到了刚刚被公孙兰扶起来的苏婉晴身边,口中急叫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而被李慕云挟持的韩瑷则面色惨白,口中喃喃:“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这名字怎么听上去那么耳熟呢?李慕云皱了皱眉,脑中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失声叫道:“尉迟恭?!” “不错,正是某家!”从外面进来的那个黑大汉咧开大嘴怪笑一声,接着说道:“逍遥候,陛下有旨,宣你进宫,另外,赵王李元景,刑部尚书韩瑷,你们两个也来。” “什,什么?”李元景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真的已经惊动了皇帝,而且竟然带把他也牵扯了进去。 “陛下说了,所有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全都带进宫去,你既然在这里,总不能说与此事无关吧?”尉迟恭撇撇嘴,大咧咧的说道,言词间丝毫没有将这个什么赵王放在眼中。 不过李元景似乎已经习惯了,闻言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而尉迟恭这时已经把目标对准了李慕云:“逍遥候,速速将人放了,与某进宫,你有什么事情尽可向陛下亲口言明。” “见陛下?!”李慕云看了看尉迟恭,又看了看面色惨白但却有一丝解脱和得意之色的韩瑷,突然笑了笑:“好啊,在下立刻就去。不过……”。 “不过什么?”尉迟恭沉声问道。 “不过……此人就不用去了。”刚刚还是一脸笑意的李慕云面色突然一变,就在尉迟恭‘不好’二字还没有叫出品的瞬间,手中三棱军刺猛的向上一抬,只听“噗嗤”一声……。 “老爷……”。 “大胆……逍遥候……”。 “啊……”。 随着韩瑷满眼不可置信的软倒下去,所有人都懵了,搞不清楚为什么李慕云会在这个时候突然下杀手,使得本已经可以化解的事情再次复杂起来。 而李慕云却神情淡然的抽出军刺,喃喃说道:“这种杂碎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死了的好,李某上次便是放过了他,所以才导致有今日之祸,这次便是陛下在,某宁可赔上一条命,也要与他做个了断。” 不得不说,李慕云如此种种的确是大快人心,至少李元景在震惊之余,心中暗暗为其竖起一根大拇指。 而尉迟恭则是一脸的怒容,这不是因为他在惋惜韩瑷死的憋屈,像这种祸及妻儿之辈在他看来死有余辜,只是李慕云实在不应该当着他的面杀人,这分明就是不给他面子。 所以在愤怒之余,尉迟恭大手一挥,直接命人将李慕云给押了起来,连同韩瑷的尸体,外加院子里的其余众人一同押往皇宫。 …… 而此刻韩家大门外面,苏烈正急的团团转,自从傍晚接到家中管家来报说苏婉晴走失之后,他就急急忙忙从军营赶了回来,刚一进府门就遇见了小心翼翼逃回来的婷儿。 在婷儿的讲述下苏烈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本想去韩家救人,但是考虑到韩瑷的身份,最终他还是选择进宫见皇帝,在皇帝面前告了韩瑷一状,这才引出了尉迟恭直闯韩府之事。 不过苏烈千算万算也没算计到李慕云竟然性子如此怪异,在明明事态已经得到控制的时候,依旧还要暴起杀人,使得局面完全失控。 第二四四章 花钱买命(上) 所以在他看到李慕云被人五花大绑的押解出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随手抓住一个从里面退出来的右武候卫军卒便问道:“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逍遥候会被抓起来?” 那大头兵赶巧也是个多话的,见苏烈一身四品官服,便也放下心来,压低声音略带一丝小奋的说道:“逍遥候应该是疯了,我刚刚亲眼看到他当着尉迟大将军的面把刑部尚书这么一下就给捅死了,那血流的到处是,老惨了!唉,只可惜好好一个刑部尚书,怎么就惹了这么一个瘟神。” 大头兵说的兴奋,不过苏烈却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看到了昏迷中被抬出来的妹妹,如此情景瞬间就让老苏几乎失去理智,大叫一声便冲了上去:“小妹,小妹你怎么样了?!” “大公子,小姐,小姐是中了一种叫‘魂归’的迷药,听说,听说没有解药便醒不过来。”丫鬟婷儿见老苏目眦欲裂的表情有些担心,连忙解释道:“不过刚刚我听公孙小姐说了,这种药只要找到一些人伢子,基本上都可以买到,而且解药也可以买到。” 刚刚李慕云已经疯了,如果这个时候苏烈也疯掉,婷儿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能找到解药?那就好,那就好!”苏烈在听到有解药之后,大大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婷儿说话大喘气,只是对她嘱咐道:“你好好照看小妹,我现在就去找解药,” “嗯,大公子放心,婷儿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不要,也不会让人动小姐一根汗毛。”可怜的丫头并不知道,他们这一行人很快就要被带进皇宫,她的小命很快就不知道还属不属于她自己。 而苏烈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所谓关心则乱便是如此,他现在一心只想把妹妹救回来,其它的事情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最想的还是揍李慕云一顿,如果不是因为他,苏婉晴根本不可能受这份罪,差点被人给玷污不说,能不能救醒也还是未知数。 要知道‘魂归’这种迷药在江湖上那可是大大的有名,听说是改良自华佗的‘麻沸散’,而且效果比‘麻沸散’不知道要强出多少倍,单就没有解药就可以让人一直睡到死来说,几乎也与毒药没什么区别了。 …… 话分两头,苏烈这边风风火火的去找解药去了,而另一边李慕云也在尉迟恭的亲自押送下向皇宫而去。 太极宫中,李世民原本早就应该睡了,可耐何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苏烈信誓旦旦的找他说韩瑷绑架了他的妹妹,而且李慕云那个家伙又夜处刑部尚书府,这一切如果不抓紧时间处理,只怕会闹出大乱子。 可是,就算是他将尉迟恭派了过去,最后也依旧没有改变事情的结局。 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李慕云,又看看一旁哭天抢地的韩夫人,最后又李世民又将目光落在了昏迷未醒的苏婉晴身上。 “陛下,陛下您可要给我们家老爷做主啊。陛下,我家老爷一心为国,忠心天地可鉴,他死的太惨了。陛下,陛下……”韩瑷的老婆哭声几乎传便整个皇宫,吵的人心烦不已。 “够了!”终于,李世民听不下去那妇人的哭嚎,狠狠一拍桌子,怒声说道:“韩瑷若真是冤枉,那苏烈的妹妹是怎么回事儿,她为何会在你的家中,人为何会昏迷不醒。” “陛下,陛下冤枉啊,我家老爷并不知道这女子是什么人,只是下午有人伢子上门,我家老爷是花了钱将她买下来的,完全不知其来历啊。” 不得不说,韩瑷这老婆还真是伶牙俐齿,将绑架苏婉晴的事情一推六二五不说,还特么把自己说的跟救世主一样。 李世民在听了她的说词之后一时间竟也觉得有些无语,他堂堂大唐皇帝总不能跟一个妇人纠缠于某件事情的对错,片刻的沉默之后对尉迟恭说道:“除李慕云外,所有人等送大理寺,另外命御医前往大理寺救人。” “诺!”尉迟恭黑着一张脸,对几个宫里的禁军一摆手,立刻有人上前带人,不多时满屋子的人已经走的干干净净。 当然,这里要说的还有李元景,其实这家伙应该是由宗正寺来处理的,这与职务无关,主要是因为他是皇族,大理寺根本无法审他。 不过考虑到李世民正在气头上,李元景果断的装起孙子,大理寺就大理寺吧,虽然堂堂亲王被送去大理寺有些丢人,但总好过被打板子。 而尉迟恭在所有人都被押出去之后,看了一眼李慕云,犹豫片刻对李世民说道:“陛下,臣觉得这小子是条汉子,您看能不能……” 李世民不等尉迟恭把话说完,便冷着脸说道:“去办你的差,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了!” “诺!”在李世民那里讨了个没趣之后,尉迟恭无奈的看了李慕云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小子,老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你自求多福吧。 李慕云也没有想到尉迟恭会帮自己说话,历史上说尉迟恭狂傲的要命,连王爷都敢打,自己刚刚折了他的面子,他竟然能如此不记仇,看来史书说的也不一定完全正确。 “好了,现在没有外人了,李慕云你来给朕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难道出了事情你就不知道先到朕这里来?只知道一味的争勇斗狠,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江湖武夫吗!” 当尉迟恭离开之后,李世民的书房中已经没了其他人存在,直到此时这位大唐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才板着脸对某人教训到。 “陛下,时间来不及啊,今天晚上如果不是臣及时赶到,只怕那韩瑷的诡计就得逞了。”李慕云虽然被绑的结结实实,但好在嘴巴没被堵上。 “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就那么杀了他,大唐是有律法存在的,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现在搞出这样的事情,你让朕如何处理!”李世民看着一脸满不在乎的李慕云,头疼不已。 凭心而论,抛开他皇帝的身份,他并不认为李慕云做的有什么错,试想如果长孙被人绑架的话,估计他能一口气屠了对方的九族。可眼下的问题是他并不是普通人,大唐皇帝的身份让他不得不站在客观的立场上看待这件事情。 而且更重要的是,李慕云这小子如果说起来还特么算是个功臣,那炼钢之法如何先不说,单就每天可以炼出千斤生铁这一点来说,他已经算是为大唐立了大功。更不要说回头还有一万匹突厥敦马的生意,如果现在真的把他给杀了,似乎也有些可惜。 为难啊,真的很为难啊!李世民看着满脸无辜之色的李慕云,怎么看怎么觉得来气,恨不能亲自上去踹他几脚。 李慕云对自己杀了韩瑷的事情似乎也并不怎么在乎,男人嘛,自家老婆被人给绑架了,如果没点脾气怎么可能,那岂不是要被人看不起。 至于说杀人偿命,李慕云相信自己绝对死不了,毕竟一个死了的韩瑷应该没有一个活着的自己有用处,如果李世民能够意识到炼钢之法和水泥等物的重要性,便会知道,活着的李慕云要比死了的有用的多。 想到此处,李慕云露出一个虚伪的笑脸,点头哈腰的对李世民说道:“陛下,臣可以将功补过啊,要不然你看臣献上一万匹敦马如何?” “功过相抵?”李世民横了他一眼:“你真觉得擅杀朝庭三品大员,用一万匹战马就能抵消了?” “那,那怎么办?臣,臣是真没有钱了。”李慕云原本只是试探李世民的口风,待听到李世民的话之后,心是已经松了口气。 “没钱就拿命抵!” “啊?”李慕云被吓了一跳,虽然知道李世民只是在吓唬自己,可万一是真的呢?难道自己真的给那个老灯赔命? “现在知道怕了?”李世民看着脸色隐隐有些发白的李慕云,不屑的说道。 李慕云缩了缩脖子没有说话,正所谓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现在的李世民显然没有拿定主意,在这个时候如果说错了话很可能自己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不过好在李世民也并没有让他多等,见他有些怂了便继续说道:“我大唐对于贵族还有一项政策,那就是赎买,这件事情就按此办理吧!” “赎买?那,那是啥?”李慕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赎买,闻言愣愣的问道。 “不学无术的东西,也不知道于志宁都教了你些什么东西。”李世民恨其不争的瞪了李慕云一眼,随口解释道:“赎买就是可以拿钱买命,贵族如果失手误伤人命,可以用钱来摆平,不过鉴于你误杀的是三品官员,所以至少要万金才能免罪!” “万金?十万贯?陛下,您,您就是把我切片卖了也值不了这么些钱吧?!”听到‘万金’二字,李慕云一句吐槽脱口而出。 第二四五章 花钱买命(下) 李慕云蹲在大理寺的牢房里面,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亏了,韩瑷那老灯就算是再重要,他也值不了一万两金子吧?按照大唐的金银比例来算,那可是十万两银子,也就是十万贯铜钱。 十万贯是小数目么?那可不是什么后世的十万块,要知道,‘贯’本身就是千进制的。 上当了,上大当了,早就知道应该拿出捡来的那个老头儿给的玉吊坠,说不定还能减免一些,李慕云如是想着。 不过话说回来,这大理寺牢房的条件还真是不错,住着就跟宾馆似的,房间里应有尽有,外面还有专人伺候,如果不是不能出去,说是来这里度假倒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这地方住的竟然还是特么单间,也就是一人一个房间,互相之间还不干扰,不得不说大唐的贵族们对自己还真是不错。 要知道,大理寺这地方和刑部不一样,刑部那地方一般来说只是针对平民百姓,而大理寺则是针对官员,从其职能来看,刑部相当于公安局,而大理寺则相当于检查院。 所以能住到大理寺来的,一般来说都是些犯了错的达官贵人,而那些没有犯错的贵族如果不想将来自己犯错住进臭气熏天的牢房,自然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高这里的‘居住环境’。 …… 太极宫、太极殿,早朝之上。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此时已经尽人皆知,整个早朝乱哄哄的如同菜市场一般,一些与韩瑷关系好的认为李慕云公然杀害三品官员,纯属罪大恶极,应当处以极刑。 而那些与李慕云有生意往来的家伙,也就是从那六千匹战马中取得了利益的家伙则表示反对,他们认为韩瑷行事太过下作,死了纯属罪有应得,否则若是人人学他,背地里对他人家人下手的话,这大唐要乱成什么样子。 李世民高高在上俯视群臣,就像在看一场大戏,任凭一群官员们在下面吵来吵去。 良久之后,等到下面一群人吵的差不多了,这才敲了敲桌子:“都吵够了没有?没有的话朕还可以给再给你们一些时间。” 大老板发话了,下面一群打工仔自然不敢再吵,一个个缩着脖子退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李世民见下面没有人再吵了,这样面色微沉的说道:“朕真的没有想过,我大唐官员之中竟然有如此无耻之辈,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子女,任由子女在外面惹事生非,最后还要祸及家人,这样的害群之马朕绝不允许他们存在,必须将他们从大唐的官员队伍中清理出去。” 得,大老板已经给这件事情定性了,害群之马,无耻之辈,看来韩瑷这老家伙是白死了。 正所谓放屁听声,说话听音,能走上朝堂的几乎都是大唐的精英,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李世民话里对李慕云回护的意思。 不过这事儿说来其实也怪韩瑷,你说你没事儿抓人家末婚妻干什么,而且抓了也就抓了,竟然还要献给赵王李元景来祸水东引,这不是没卵子找茄子提溜么,被人给捅死了实在是一点也不冤枉。 想通了这一点,下面众臣谁也不说话了,都想听听‘大老板’打算如何处置那个还活着的不安定因素——李慕云。 这家伙胆子实在太大,竟然连三品官都敢杀,虽然他本身就是个从三品的候爷,可说到底韩瑷的品级还是比他高半格,而且就算是韩瑷有错,也有大唐律法来处置他,没理由被处以私刑。 所以从某些角度来说,这件事情李慕云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否则若是将来人人都像他学习,觉得自己有道理就去对某人动私刑,那还要大唐的律法有什么用。 李世民其实顾虑的也正是这一点,所以在表达了自己的太度之后,并没有急着下结论,只是看着下方众人,半晌之后点了唐俭的名字:“唐俭啊,你来说说,这次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置!” 我哪知道如何处置啊!这是你的家事好不好!作为为数不多知道李慕云底细的老唐心里那份腻味就别提了。 不过李世民既然问了,他总不能不回答,毕竟‘为君分忧’乃是臣子的份内之事。 所以在考虑了前因后果以及李世民的底限之后,唐俭出班奏道:“陛下,臣认为韩尚书身为刑部尚书,知法犯法应该罪加一等,但考虑到他已经身死,臣觉得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还是不要再追究了。” 废话,当然不用再追究了,人都死了个屁的了,难道还能抓过来再鞭尸不成,那特么得有多大的仇啊,至不至于啊?对于唐俭的废话,众朝臣报以白眼。 不过李世民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唐俭的说法,又等了片刻之后见老唐不再言语,不由催问:“那逍遥候李慕云呢?该当如何处置!” 唐俭明知道李世民这是想给李慕云找机会脱罪,脑子以最快的速度闪过了无数的念头,急中生智之下开口说道:“逍遥候以下犯上,擅杀朝中大臣,按罪当诛。” “哦?当诛?”李世民皱了皱眉头,沉声反问。 “是的,按罪当诛!”唐俭像是没有看到李世民眼中的威胁,兀自低头说道:“不过我大唐律有议功之说,以功可以抵过,逍遥候为大唐引进良马六千匹,此为一功;改良炼铁之法此为第二功;率数百边军力擒拿数千薛延陀骑兵,保边境不失此为第三功。再加上唐律中的议贵之说,李慕云身为开国候自然也有此待遇,所以议功、议贵两相相加,可抵死罪!” 呼,原来是大喘气啊,几个与唐俭交好的官员长长出了一口气。 高高在上的李世民也同时也心中一松,假模假式的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定了吧,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否则若是将来人人效仿其恶行岂不乱了律法。” “诺,陛下圣明!”唐俭完成了‘任务’,哪里还管李慕云要受的活罪到底是个啥,拍了李世民一记马屁之后,立刻退了回去。 …… 大理寺的大牢之中,李慕云无聊的做着俯卧撑,顺便还不忘数一数地上的汗珠到底有多少颗。 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依旧没有人来提审他,同时也没有人来看他,想问问苏婉晴那丫头有没有被救醒,结果外面那群家伙像是木头一样,根本理都不理他。 无所事事之下似乎除了练练体能,数数到底会流多少汗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不过就在他数到第三百零五颗砸落在地的汗珠时,一个让他十分熟悉的声音传来:“李慕云,看来你很悠闲啊!” “陛下!您怎么来了?是不是我可以出去了?”抬头看清来人之后,李慕云一个挺身从地上站了起来,隔着门口的栏杆激动的问道。 “出不出去一会儿再说。”一身便服的李世民对身边一个陪同前来的年轻官员招了招手:“把门打开。” “诺!”那青年官员点了点头,亲自上前打开了牢门,而后肃立一旁。 孙伏伽,李慕云认得这家伙,一天到晚板着个死人脸,就好像别人都欠他钱一样。 不过眼下重点并不在孙伏伽身上,也不在走进牢房四下打量的李世民身上。 真正让李慕云在乎的是那一些精制的菜肴,还有清冽的美酒。 看着那慢慢摆满一桌子的菜,李慕云欲哭无泪的看着李世民:“陛,陛下,这,这不会是断头饭吧?” “你说呢?”李世民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看着李世民认真的样子,李慕云愈发确定了‘宴无好宴’的念头,哭丧着脸道:“不,不是,陛下,您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您说了只要十万贯就可以免罪的!” 看着李慕云被吓的脸色铁青,不知怎么李世民就觉得心里异常痛快,淡淡的看了某人一眼,然后说道:“是,十万贯的确可以买命,可是你现在有十万贯么?” 十万贯?李慕云摇摇头。现在别说十万贯,他就是一千贯都拿不出来,卖马的钱早就被他花的七七八八,就算是李世民肯贷款给他,那点钱也不够首付的。 “没有吧?没有就坐下陪朕吃东西吧,想吃点啥就吃点啥!”看着李慕云如丧考批的样子,李世民强忍笑意,再次给他来了一点心理暗示。 完了,死定了!人们都说君无戏言,李世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看来这次真是夜路走多了遇到见鬼,要给那个韩瑷赔命了。 想到这里,李慕云不禁苦笑了一下,郁闷的坐到桌边,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口抽干,然后愕然问道:“陛下,这,这酒不会是有毒的吧?” “酒里没毒,像你这样的财神朕还不忍心一下就把你给毒死。”李世民摇了摇头,同样坐到桌边,指了指酒壶,示意李慕云过来给自己倒酒,然后说道:“拿出三十万贯,朕给你一条生路,如何?” 李慕云倒酒的手顿了顿,苦笑摇头:“不可能,您杀了我算了,我手里现在一共就千把贯钱,哪里有三十万贯。” 李世民竖起三根手指:“朕可以给你三年时间!” “五年!”李慕云伸出一个巴掌。 “成交!不过,那五十万斤百炼钢可不包含在内。”‘啪’的一声,李世民伸出手与李慕云的手拍在一起,脸上露出一丝胜利者的微笑。 第二四六章 太欺负人了 击过掌,看着面前这位帝国主义头子脸上那得意的笑,李慕云不知怎么就开始后悔了。 而李世民则是瞪起眼睛:“警告你啊,不许后悔,否则就是欺君!” “不是,皇上,您,您跟我一个小小的候爵开这种玩笑,就不怕把我给吓死啊!”李慕云苦涩的一笑,叹了口气坐到李世民对面。 “朕可没有跟你开玩笑,三十万贯,如果你五年之内不拿出来,朕还是会砍你的头。而且你现在不是候爵了,你的爵位已经被免了。”李世民抿了一口杯中酒,饶有趣味的看着李慕云,打算看看他的反应。 结果却发现李慕云似乎没什么反应,就好像被免去开国候爵位的是别人而不是他一样,这大大超过了李世民的预料。 于是这位皇帝陛下不由有些好奇:“李慕云,一个开国候的位置就这样没了,你不觉得难过?要知道,以你的年龄来说,再熬几年完全可以熬成公爵。” “皇上,我这人性子懒散,的确不是个当官的料子,这一年下来起起落落好几次,还差点掉了脑袋,所以这爵位不要也罢。” “你这是在表示生气么?”李世民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没有。实话实说而已,不瞒皇上您说,我就是一个乡下土鳖,哪里会当什么官儿啊,如果会当官儿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您说是吧!”李慕云一边说着,一边给李世民把酒重新倒满。 老实说,他现在还真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草头百姓一个,每天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总好过现在每天一大堆的事情,手底下好几万人在等着他吃饭,每天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就特么像是欠了人家好几百贯钱一样,到处有人伸手来要钱,要东西。 李世民看着眼前杯中清洌的酒水,半晌没有说话,就好像是一块石头雕像。 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朕在二十年前也是你这般想法,那时候朕只有十几岁,每天浑浑噩噩,只知吃喝玩乐。但有些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会怎么样,身边很多事情都会推着你向前走,现在朕贵为九五之尊,你觉得这就是朕当初想要的?” 李慕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后世谁人不知李渊在太原起兵就是你撺掇的,还只知吃喝玩乐,老子信你个勺子! 不过显然李世民也没打算让李慕云相信什么,作为一个皇帝,他也不需要李慕云相信什么,之所以说这些只不过就是一个话题的引子,停顿了片刻只听他再次说道:“人生在世不过匆匆百年,无法回头,有些时候就算是走错了路,也只能一直坚持着走下去,朕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不要以为摆出这副听天由命的姿态你就可以回到过去的日子。” “而且你现在已经露了底了,你的炼铁术,还有那个水泥,还有你在山阴县搞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觉得没有了这一身官衣,你的那些东西能保住?你能杀得了一个韩瑷,难道还能杀得了十个,百个?” 李慕云这回有些搞不懂李世民的意思了,吧唧吧唧眨了眨眼睛,试着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啪”上一次李慕云花了大价钱‘租’了一天的‘天子剑’被拍到了桌上。 然后就看李世民笑眯眯的说道:“这个,朕可以借给你,保证今后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如何?” 看着那剑,李慕云就一阵肉疼,飞快的把头一摇:“不要!” “一年十万贯,很便宜!”李世民继续诱惑。 “不要,我有这个!”李慕云一边说,一边怀里掏出一推零碎,其中包括二十几个铜板,一根炭条,一条手帕,还有一个吊坠,重要的是还有一枚金质的开元通宝。 不用奇怪为什么李慕云手里会有一枚‘金钱’,这东西毕竟李渊那老头儿还有不少,一年左右的时间,李慕云偷一个出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李世民在看到那枚‘金钱’和吊坠的时候有些无语,特么有这种东西丫不早点拿出来,如果早点拿出来,只要往韩瑷那老灯前面一放,就算是有杀父之仇他也得把苏婉晴那丫头乖乖交出来,何必闹成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而李慕云十分敏锐的抓住了这位大唐皇帝陛下闪中闪过的那一抹惊讶与无奈,脑子一抽鬼使神差的问道:“陛下,您知不知道这一年您有一位叔叔或者伯伯走丢了?” 李世民机械摇摇头,心说老子叔叔和伯伯都没丢,就是特么爹丢了。 “那这就奇怪了,我一年前捡了老头儿,这老头儿可厉害了,连唐俭见了都得恭恭敬敬,然后身上还有这个‘金钱’,我当时就琢磨着这老头儿应该是个王爷,现在看来那应该是我猜错了。”李慕云并没有意识到李世民是在骗自己,还兀自的在钻牛角尖,瞅着他冥思苦想的样子,某皇帝都恨不得给他一嘴巴。 不过这事儿回头想想其实也不能怪李慕云,毕竟这年头谁也想不到自己走在路上能捡到一个太上皇,这就是灯下黑的原理。 太上皇就应该在皇宫里面,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出宫的道理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谁又能想得到李世民会把自家老爹给看丢了呢。 不过李世民终于还是受不了李慕云的喋喋不休,无奈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别想了,你说的这人朕的确认识,不过却不是朕的叔伯。” “那是谁啊?”李慕云放下手中的‘金钱’抬头问道。 “既然持有这金钱的人不说,朕自然不会多嘴,还是留待你以后慢慢发现吧。”李世民一推六二五的说道。 皇帝陛下明明知道是谁,可就是不说,李慕云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叹气说道:“唉,那就只能如此了。” “嗯!”李世民点点头,不过接下来李慕云一句话却让他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陛下,那您说这东西值不值钱?” 值不值钱?难道这小子还想把这‘金钱’给卖了?狐疑中李世民点点头:“值钱倒是值钱!不过……”。 见李世民说值钱,某人灵机一动也不等他说完便接口说道:“那我把它卖您算了,就顶了那三十万贯如何?” 李世民险些被气歪了鼻子,狠狠瞪了李慕云一眼说道:“不如何,这东西朕也有。” “多一个总是好的嘛!”李慕云继续尝试。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不管他怎么说,李世民就是不收这东西,三十万贯一分不少必须五年之内交齐。 这下李慕云算是彻底没招了,暗骂了一句‘皇帝真难搞’随后换了话题:“陛下,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苏婉晴现在怎么样了?救回来没有?” “太医早就已经把人救回来了,现在已经回家静养去了,你这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还知道问一下,朕还以为你一直不打算问呢。”李世民没好气的说道。 “哪能呢!”李慕云讪讪一笑,不得不说,他其实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想问的,但是后来被李世民一打岔就给忘了,直到刚刚才再次想起来。 “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五年八十万贯钱,再加上五十万斤百炼钢,回去之后你好好想想,看看什么时候把钱送过来。”李世民见事情聊的差不多了,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人。 “陛下,不是三十万贯么?”面对李世民突然长价,李慕云简直无法接受。 “那不是还有‘天子剑’么,算是朕租借给你的,一年十万贯一文钱也别想少,少一文你就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 “咣当”一声,随着李世民的离开,孙伏伽那个王八蛋直接锁上了牢门。 “这,这不是欺负人么!”李慕云看着眼前那把没啥用处的‘天子剑’欲哭无泪。 欺负人也不带这样欺负的吧,老子不就是杀了一个刑部尚书么?那老灯怎么就值八十万贯了?金子做的啊? 再说了,前一世他李慕云这个部长那个部长的也没少杀,那个不是杀完之后还有钱赚,怎么到了大唐这里杀了之后还亏钱了呢。 …… 关于李慕云的判决最后终于还是定下来了,流放一千七百里,方位北方,算算距离,正好是山阴县,如此明显的偏袒让众朝臣有些无语。 不过韩瑷毕竟是死了,活人显然要比死人重要的多,而且朝中还有不少人与李慕云有生意上的往来,这家伙能继续回山阴县对某些人来说其实也是好事。 所以对于李慕云的发配计划也就这样定下来了,某人也终于得见天日,被孙伏伽从大理寺的单间里面放了出来。 苏婉晴已经在大牢外面不知守了多少天,自从苏醒过来之后,从苏烈口中知道了李慕云为了她暴起杀人,这丫头整日以泪洗面,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来长安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二四七章 圣眷不减 李慕云从大理寺里面出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小兔子样的苏婉晴。 这丫头虽然早上已经被苏烈告知,李慕云很快就可以放出来,但直到看见真人才真的放下心来,一头扎进某人的怀里放声大哭。 李慕云温香软玉在怀,但却没有一丝的杂念,感受着苏婉晴那已经被露水浸透的衣服,心口微微有些发疼,强忍着拍拍她的后背,和声说道:“婉晴乖,不哭了啊,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了么,陛下根本没把我怎么样。” “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跟哥哥来长安的,也不该轻易相信别人,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苏婉晴哭的梨花带雨,一个劲的自责着,再也不见前段时间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飒爽。 李慕云纵然铁石心肠,面对如此娇弱的苏婉晴也再难淡定,将抱着苏婉晴的手臂紧了紧,柔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韩瑷那老鬼在暗中使坏,不过现在好了,那老家伙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嘤嘤嘤……”哭声还在继续,显然是苏丫头这几天过的太过压抑,借此机会发泄一下。 李慕云在苏烈的横眉冷对中尴尬的拍打着苏婉晴的肩膀,一遍又一遍的劝着,最后祸水东引的说道:“婉晴乖,不哭了啊,你看大哥还在一边看着呢,再哭下去大哥要笑话你了!” 苏婉晴此时也哭的差不多了,只是多少还有些羞涩,有些不好意思的赖在李慕云怀里,听到某人说哥哥笑话自己,立刻抗声说道:“他才不敢呢,我会拔他胡子!” 这下,轮到苏烈尴尬了,情不自禁的伸手在下巴上摸了一把。 三十来岁的年龄正是蓄须的年龄,老苏的下颌也有四、五寸长的胡须,若是真个被苏婉晴给拔了,的确是挺难受的。 不过好在李慕云并没有把苏婉晴的话当真,借着转移话题的机会,又对苏婉晴说道:“嗯,婉晴最厉害了,不过这大理寺我可是待够了,咱们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如何?” “嗯!”苏婉晴点点头,可能是觉得有些害羞吧,离开李慕云之后立刻飞快的跑回了马车上。 李慕云也直到此时才得到解脱,长长出了一口气,先是对苏烈抱了抱拳以示谢意,然后对刚刚被人从里面送出来的公孙兰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你还是哄你的小情人吧!”公孙兰依旧是韩府侍女的打扮,一张俏脸没有任何表情。 什么情况啊这是?怎么就生气了?我也没说啥啊!虽然公孙兰的声音很平静,但李慕云还是从中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好在这时苏烈在一边走了过来,对着公孙兰重重一抱拳:“苏烈谢过公孙小姐仗义援手之恩!大恩无以为报,日后凡有差遣,在下万死不辞!” 公孙兰似乎早就听说过苏烈,竟然同样还了他一记大礼,同时客气的说道:“苏兄言重了,黑虎寨苏烈最重江湖义气,吕梁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苏小姐之事不过举手之劳,当不得苏兄一个谢字。” 苏烈听公孙兰提起往事,不由尴尬的笑了笑,讪讪说道:“年轻少不更事,在江湖上闯了些许匪名,倒让公孙小姐见笑了。” 李慕云虽然好奇苏烈到底年轻时闯出过什么样的匪名,不过看着身后那个木头脸的孙伏伽他就来气,于是插言说道:“哎我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有什么话咱回去再说不行么?这破地方我多待一会儿就头疼。” 不料话一出口,立刻就遭到公孙兰的无情反击:“你还真是贼不走空,什么时候从韩家偷了把剑出来?记得你前几天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东西。” “剑?”李慕云抬起手,看了看手里的‘天子剑’,看了公孙兰一眼说道:“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不是使剑的么?一年给我十万贯,这剑我就借给你了,如何?” 一把剑,一年十万贯,扯蛋也没有这么扯的,真有十万贯,一天换一把剑都够了,公孙兰翻了个白眼,直接向外面走去,丢下一句:“疯子!” “疯子……”李慕云无奈的感慨着,与苏烈并肩而行,向外面已经准备好的马匹走了过去,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苏烈看着那剑的目光已经满是惊讶。 李世民的配剑与李渊的‘金钱’一样,年长一些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就算是不认识,多少也听说过一些。 这种事情在古代很正常,毕竟这个时代信息不怎么发达,能给大伙儿讨论的事情也不多,和皇家有关系的事情自然也就成了重点,所以皇帝身边的标志性物品也就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广为人知也就不是什么怪事。 …… 一路无话,一行人辗转到了苏烈的家中,在前厅坐好之后,苏烈第一个开口说道:“慕云,你的剑可否让为兄看看。” “有何不可。”李慕云大咧咧随手一丢,将剑连着剑鞘丢向苏烈,随后看向公孙兰:“韩瑷那老灯已经挂了,你是不是也要离开了?” “公孙姐姐要走?为什么?”苏婉晴惊讶的问道。 自从她被救醒,知道了公孙兰曾跟李慕云配合救她的事情之后,对公孙兰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乍一听说她要离开,顿时觉得有些惋惜。 “我这次出来就要是找我师兄的,如果不是被韩瑷那老贼追的太厉害根本不可能去找他。”公孙兰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李慕云,然后接着说道:“现在韩瑷那老贼已死,我也再没有什么牵挂,自然要再去找我师兄。” “找人?”李慕云皱了皱眉头:“找人你早说啊!” “你认识我师兄?知道他去了哪里?”公孙兰瞬间坐直了身体,傲人的胸肌看的李慕云有些肝儿颤。 不过好在他定力不错,没有当场出丑,微微摇头之后缓缓说道:“我虽然不认识你师兄,不过我们可以发海捕文书啊,到时候全国缉拿,等把人抓到之后就说抓错了不就行了。” 公孙兰本以为李慕云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结果听完之后差点没被气死,狠狠瞪了李慕云一眼:“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这主意可真够馊的!”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你不就是要找你师兄么,只要找到了你管它用什么办法呢!”李慕云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 他只管出主意,至于说最后公孙兰的师兄被找到之后,会不会把这个敢通缉他的师妹打死,那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而事实上公孙兰还真被他给说动心了,要知道大唐可是很大的,茫茫人海之中要找一个人何其困难,单靠她自己一个人只怕这一生都不一定能把师兄找到。 但李慕云出的这个主意虽然馊了些,却可以发动全国的人一起帮忙寻找,找到人的机会无疑会大上许多。 正想着,却听苏烈在一边发出一声惊呼:“竟然真的是‘天子剑’,李慕云,你大爷的,你到底跟皇帝陛下什么关系,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我不是说了么,一年十万贯租来的,如果你给我十万贯,马上这剑就是你的。”提到‘天子剑’李慕云就觉的肉疼,翻着白眼说道。 “放屁,十万贯租来的,如果十万贯真能租来这东西,你信不信这天下会有无数人来租!”苏烈显的很不淡定,或者应该说气急败坏更妥当一些。 要知道,李慕云被削爵之事已经传遍长安,几乎是个人都知道了,苏烈自然也知道。 所以他这个当大舅兄的这几天正在琢磨是不是要向皇帝请命去北边戍边,也好就近照顾一下自己这个不争气而且能惹事儿的妹夫。 结果没想到,这货竟然手里还有‘天子剑’这种好东西,亏他还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要知道这东西可比他的那个什么破候爵值钱多了,如果不是圣眷深厚,你别说拿十万贯,就是拿一百万贯也不一定能见到,更不要说把这剑拿在手里招摇过市。 所以像李慕云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苏烈真是恨不能上去锤死他。 但是李慕云显然比苏烈淡定许多,也理智许多,看着有些激动的老苏无奈的说道:“我说大哥,好东西也分在哪用,就山阴县那破地方,你告诉我这‘天子剑’能干啥?有谁认得这东西,没人认识我干啥要一年花十万贯租它来用。” “你……”苏烈瞬间无语,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跟李慕云这个榆木疙瘩解释这个问题。 不过李慕云却在此时岔开了话题,有些纠结的说道:“我说大哥,你认识什么人能在刑部说上话不?” “怎么了?”苏烈还在为李慕云的矫情耿耿于怀,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就是想找人帮忙发个海捕文书,公孙兰要找他师兄,我这不就是想着……”李慕云见公孙兰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就把刚刚自己想出的馊主意说了一下。 而让他意外的是,等他把话说完之后,苏烈竟然白了他一眼,气鼓鼓的说道:“你手里拿着‘天子剑’这种事情你让我来办?” 第二四八章 我没钱 说起到刑部办事,李慕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无奈的说道:“我说亲哥,咱能不开玩笑么?我刚刚搞死了刑部的老大,你让我去刑部办事?如果我去的话,估计刑部那边找到人直接就是斩立决,连通知都不会有。” 不想李慕云刚刚说完,苏烈也火了,没好气的说道:“屁话,你是我妹夫,现在长安城谁不知道,我去和你去有什么区别。” 李慕云有些无语,刚刚他只想着找人的事情,竟然忘了前几天被自己弄死的那个就是刑部尚书,虽然说刑部的那些官员并不一定为韩瑷卖命,但兔死狐悲,同仇敌忾的心思这帮家伙还是会有的。 所以不管是他去刑部还是苏烈去刑部,这件事情都不可能办成,就算是刑部那帮孙子表面上答应了,估计也会阳奉阴违,最后一拖再拖直到不了了之。 头疼,不是一般的疼,李慕云看着苏烈,苏烈看着李慕云,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最后还是李慕云首先投降:“好,我认输,我去找唐俭,他是民部尚书估计跟刑部那边也能说得上话。” 听着李慕云略有些抱怨的语气,苏烈哼了一声说道:“你小子少在那里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现在你在长安的影响力可一点都不比我差,这种事情你自己就能办,何必再让我去绕一圈儿。” “得,您就当我没说过成吧!”李慕云自知理亏,臊眉耷眼的嘀咕了一句之后,看向公孙兰:“你师兄叫什么名字,长的什么样,平时有什么习惯,具体跟我说说。” 公孙兰还是有些纠结,李慕云这种不靠谱的主意她是打心眼儿里不赞成,不过却也是最快找到师兄的办法,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我师兄叫王大龙,身高大概在六尺左右,平时喜着黑衣,特点嘛……右眼眼角有一个疤,那是我小的时候不小心给他弄的,差点让他瞎了眼睛,当时……” “等等!”不等公孙兰回忆完自己的童年,李慕云已经摆手止制了她,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你那个师兄是不是善长使用双剑?而且平时不怎么喜欢说话,还特别喜欢管闲事儿?” 公孙兰被打断之后本有些不高兴,不过在听完李慕云的描述之后,整个人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兴奋的说道:“对,对对,你,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见过我师兄?我师兄在什么地方?快点告诉我。” “呵呵……,这可真是巧了。”李慕云感慨的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他怎么也没想到,村里那个与自己数次交手的家伙竟然有一个这么土鳖的名字,难怪自己问他好几次,他都不说。 “什么巧了,你是不是真的知道我师兄在什么地方?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道是说啊!”公孙兰并不知道李慕云在感慨些什么,见他一个劲的摇头不由更加着急。 而李慕云在她的催促下也总算是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说道:“你师兄没事,啥事儿都没有,你别担心,他不过是进山训练徒弟去了,我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一年前,就在我住的那个村子里,至于现在他在什么地方我可就说不好了,不过总不会离开阴山。” 根据当初林若曦那小丫头离开之前描述,李慕云判断这那个神秘的家伙在近几年之内应该不会离开阴山,不过虽然如此,他却并不知道那家伙在阴山什么地方。 公孙兰也没想到李慕云竟然真的知道自己师兄的消息,而且还跟师兄有过接触,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让她遗憾的是师兄竟然又提前一步离开了,虽然有了大概的去向,但是阴山那么大,想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苏婉晴见公孙兰的情绪有些低落,起身来到她的身边安慰道:“公孙姐姐,不如你跟着我们回去山阴县吧,至少也算是有个目标,或许有一天王大哥会回来也说不定。而且县里有那么多人,大不了我们可以动员大家一起进山去找,相信一会找到王大哥的。” “嗯!”公孙兰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六神无主之下顺势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许多,苏婉晴和公孙兰两人因为这几天一直没怎么好好休息,陪着苏烈,李慕云又坐了一会儿之后便双双回去后宅休息。 李慕云陪着老苏又聊了一会儿,说了一下山阴县的近况,尤其是那一万匹战马的事情。 这次的一万匹战马李慕云打算把人情留给苏烈,毕竟他现在已经和苏婉晴确定的关系,照顾一下自家大哥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至于说回头苏烈与什么人合作把这批战马弄回来,那就是他的问题了,李慕云并不打算去管。只不过他特地提醒苏烈必须抓紧时间,因为山阴县在冬季根本没有条件来养活一万匹战马,如果去的晚了只怕那些战马有一半都会被饿死。 苏烈当初在山阴县的时候,虽然听李慕云说过一万匹战马的事情,不过当时他只是当成笑话来听,根本没有想过他竟然真的会搞来那么多马,所以回到长安之后根本就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 此时骤然听说一个月之后便会有万匹战马入关,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半晌才喃喃说道:“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那可是一万匹战马!不是一万只羊。” “怎么办到的说来话长,这事儿咱们先不说,总之我现在需要一支军队,防备万一,另外就是这批马入关之后你们马上就得带走,我一天都不留,否则非得饿死几匹不可。”说起战马李慕云少有的收起了脸上的嬉笑表情,十分严肃的表达了自己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 苏烈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头,对于李慕云的要求,他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右武卫的将军,根本无法调动大军。当然,就算他是大将军也一样无法调动军队,这就跟后世的各大军区不能随便乱窜是一个道理。 “怎么样,大哥,你道是给个痛快话,这事儿你到底能不能接手!”李慕云见苏烈久久不语,忍不住开始催他。 苏烈摇摇头:“难,十六卫的责任是守卫国都,没有皇帝陛下的命令就算一兵一卒都不可能派出去。” “那怎么办?”李慕云有些傻眼。 他这次来到长安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找苏烈借兵,希望他能派一直人数三千左右的骑兵到山阴县,这样一来李慕云就可以不用担心被那些薛延陀人暗中算计。 这并不是李慕云在异想天开,实在是上一次苏烈带兵回去的时候给他造成了一个假象,让他以为苏烈有足够的权力来调动兵马。 可是眼下苏烈竟然说自己没有办法调动任何一兵一卒支援山阴县,这直是要了李慕云的老命,前期所有计划完全都化成了泡影。 “要不……我找一些人晚上聚一聚,你也跟着来吧,咱们一起商量一下,人多力量大,看看能不能拿出一个好办法来。”苏烈也意识到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琢磨了半天才有些不确定的给了李慕云一个答复。 “我的亲哥,这事儿您到底有没有把握?能给我个准信儿不?山阴县数万百姓可都在那边等着呢,万一出了岔子,那可是好几万条人命!” “我怎么知道,你这混蛋办事总是毛毛躁躁的,提前也不知道跟我打个招呼,现在突然跟我说调兵,你知不知道私自调兵等同谋反,那是要夷三族的!”苏烈被李慕云逼的有些急眼了,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顿暴训。 “那,那咋办?”李慕云被训的没了脾气,有些理亏的反问道。 “不是说了晚上再定么,一会儿我就去写请帖,邀那些上次与你有过生意往来的同僚晚上一起出去坐坐。”苏烈没好气的说着,末了加了一句:“钱你来出!” 听说还要出钱,李慕云把头一摇:“我没钱。到现在我还欠着皇上八十万贯呢,你让我出钱请客?!” “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苏烈被自己的口水呛的一个劲咳嗽,惊讶的张大了嘴吧:“你,你说你欠了多少钱?” “八十万贯,三十万贯用来买命,还有五十万贯是租这个的钱。”李慕云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放在旁边的‘天子剑’:“我跟你说了,这个东西是一年十万贯租来的。” 可怜的娃,竟然欠了这么多钱,而且还是欠了宫里那位帝国主义头子的。 苏烈已经不知道如何安慰李慕云这个倒霉蛋儿,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有些后悔了把婉晴嫁给你了,欠了这么多钱,难道以后让婉晴跟着你讨饭么!”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今天晚上的饭钱我是绝对不会出的,如果你让我出钱,我就不去了,大不了听天由命,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第二四九章 狂傲的大唐贵族们 事实上苏烈并没有真的打算让李慕云来付钱,之所以这样说也只不过是与他开个玩笑,可是万万没想,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竟然从某些人的嘴里听到了一个如此惊人的‘秘密’。 八十万贯啊,要怎么还?也亏得李慕云这小子心大,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还能坐在这里谈笑风生,如果放在苏烈自己身上,估计他当时就能晕过去。 但不管怎么说吧,该欠的帐也都欠下了,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不如把眼下的事情办好再说。 所以苏烈无可奈何的摇头去写请帖去了,给李慕云留一下大半天的时间休息。 …… 是夜,长安楼外楼,李慕云跟着苏烈一起来到了二楼,进入了一个很大的包厢。 这楼外楼果然是连锁性质的,里面的装潢看上去都差不太多,除了新旧之外,与逆州府的那个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这不禁让李慕云打消了在大唐开连锁店的主意。 二楼的包厢里面已经有人了,赶巧这人李慕云也认识,正是那民部尚书唐俭唐茂约。 “唐尚书!”“唐叔叔!”因为身份地位的关系,苏烈与李慕云首先上前见礼。 在大唐,这是规矩,就算是李慕云再怎么不羁也不敢在这方面大意,否则得罪人事小,被所有人排斥事大。 唐俭虽然来的早了些,不过却也是刚到不久,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李渊身份的人之一,所以对李慕云这个太上皇的义子自然也不敢托大,见他行礼也连忙起身回了一礼,一语双关的笑着说道:“都说是英雄出少年,定方,你可是找了一个好妹夫啊。” 不过苏烈并不清楚好妹夫的含义,还以为唐俭指的是李慕云为了苏婉晴暴走杀人之事,当下有些讪讪,尴尬的笑了笑:“唐尚书言过了,这小子就是个驴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儿,以后有机会还要请唐尚书帮忙多多管教才是。” 不得不说,苏烈这样说已经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了,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李慕云,毕竟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夫的靠山到底有多硬实,能做到这一点,倒是引起唐俭极大的好感。 不过唐俭还没有说什么,目光就被李慕云提在手中的那把剑吸引了过去,略一打量便有些惊讶的问道:“慕云,你手里拿的可是陛下的配剑?” “昂,就是那一把。”李慕云点点头。 虽然无数都对他能拿着‘天子剑’招摇过市羡慕不已,可是这东西对来说就是那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是用一年十万贯的代价换来的‘废物’,当真是有些不值。 唐俭原本并没指望自己能猜中,可是李慕云的回答却让他再次被雷的不轻,暗中更加确定李慕云私生子的身份。 试想如果不是如此,这小子如何能有这么高的圣眷,刚刚被削了候爵的位置,转身就提着一把‘天子剑’出现在人前。 这种待遇可比那个狗屁的候爵强的太多了,要知道长安城这地方那可是公爵满地走,候爵不如狗的地方,李慕云这个候爵就连当初的那个纨绔韩强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如果当初他拿着‘天子剑’,就算是个草民,估计韩强那小子都得躲着他走。 一番寒暄过后,一些被邀请的人也都一一赶到,苏烈又为李慕云依次引荐。 柴绍,右卫大将军,皇亲;薛万彻,驸马都尉,皇亲;候君集,左卫大将军;薛万均,薛万彻之三哥,左卫将军;程咬金,右武卫大将军;刘弘基,卫尉卿,也就是掌管皇宫武器、防卫的官儿;尉迟恭,右武候卫大将军……基本上李慕云所知道的大唐有名的人物来了一多半。 不过这些家伙也都是有眼色的,看到李慕云手里的‘天子剑’后,一个个全都心里咯噔一下,渐渐收起了心中那份轻视之心。 不得不说,李慕云这五十万贯租来的‘天子剑’其实还真是满好用的,如果不是这把剑,他就算还是以前的那个逍遥候,估计这帮人也不怎么会鸟他。 不过因为有了这把剑,这一群眼高于顶的家伙没才没有对他过于苛刻,酒席间甚至还与他调侃几句。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群大唐精英吃饱喝足,也将话题拉到了正事上面。 程咬金与李慕云关系亲厚一些,主动开口:“慕云啊,你舅兄这次邀请我们过来说是有要事相商,这事儿总不会与你有关系吧?” 李慕云虽然看惯了生死,前一世也见过不少名人,但是面对数位凌烟阁功臣的情况却还是第一次,多少显的有些放不开,听到程咬金问他,便回答道:“不瞒程伯伯,还真是小侄有事!” “哦?有什么需要要惊动我们这一群老家伙?”刘弘基年龄长些,自称老家伙倒也没啥,只不过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让李慕云听着有些不舒服。 不过考虑到有求于人,小李同志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是这样,小侄这不是又从薛延陀弄来一万匹战马么,这段时间琢磨着不好与薛延陀人交接,怕听了他们的圈套,所以打算找您几位借几千骑兵用用。” “骑兵?还几千?你小子没吃错药吧?”候君集在一边大咧咧的说道:“这长安附近的兵别说去朔州,就是离开京畿都是死罪,哪个敢借兵给你。” 李慕云见这一群老痞子似乎有粮衣吃掉,炮弹丢回来的意思,也有些不高兴了,索性来了个一推六二五:“话虽如此,可如果没有三千骑兵在,我是万万不敢与薛延陀人交易的,万一他们借机入关,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要知道,只要这一万战马入了关,转手一卖这些老痞子们立刻就是每家数千上万贯的收入,这些钱看似不多,但也足够让人冒一回险。 可是这帮家伙却在关键时刻只想要好处不想担风险,这特么不是扯蛋么,李慕云又以不是泥捏呢,怎么可能就这样任其摆布。 “好了好了,这事儿我觉得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柴绍见李慕云的口气有些冲,隐隐猜到这小子怕是二杆子脾气又犯了,连忙打圆场说道:“李绩那家伙眼下不是守在定襄城么,让他派三千骑兵过去应该问题不大。” “不可能,徐茂公那老货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经过他的手,一万战马能给咱们留下三千都算我说多了。” “那怎么办,我们这边根本不可能派兵出去,李绩那里又以不能动他,难道这一万匹战马就不要了?”薛万均不着痕迹的瞥了李慕云一眼,意思是告诉众人,解铃还需系铃人,办法还要是从这个拿着‘天子剑’的小子身上想。 李慕云自然也看清了薛万均的意图,低头想了想说道:“其实小子倒还真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程咬金性子急,连声问道。 李慕云对着老程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把注意力投注在自己身上的众人:“这个办法其实说来也简单,就是诸位怕是要损失一些收益。” “你小子快点说,这都快要急死老子了。”尉迟恭最见不得别人卖关子,见李慕云说话不清不楚的便有些着急。 而且不但是他,包厢中的其余众人也都很着急,全都盯着李慕云等着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李慕云这时也觉得关子卖的差不多了,微微一笑说道:“诸位觉得找陛下借兵如何?” “陛下?”柴绍皱了皱眉头。 “陛下能同意么?”薛万彻也有些不大确定。 “事在人为。”李慕云挑了挑眉毛。 他现在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薛延陀那边他已经谈好了,眼下只等着拔灼把马送过来,这事儿已成定局,所差的就是一层保障,防止薛延陀人从中使坏。 可就是这一层保障成了他无法解决的困难,如果听天由命什么都不准备的话,万一薛延陀人使坏,那么山阴县可就不仅仅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整个被屠了也说不准。 所以这一份后备保障无论如何他也要拿到手,哪怕是最后一分钱不赚,也比冒险要强上许多倍。 …… 楼外楼一顿晚宴,吃了近二十贯钱,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不过至少李慕云算是与这些大唐的‘精英’们见了一面,有过一次不算好也不算坏的交流。 苏烈虽然对李慕云的计划有些担心,不过他在这群人中地位也不怎么高,最多也就能起到一个牵线的作用,至于发言,不好意思,那帮眼高于顶的家伙们是不会听的。 而且这里还要说的就是程咬金,这老家伙虽然与李慕云有些交情,不过在涉及到利益的时候,这老杀坯竟然翻脸不认人,一点面子都不讲,彻底让小李同志感受了一回什么叫利益至上。 不过,李慕云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总的说来他只是一个后来的幸运儿,而那些老家伙则是跟着李世民真刀真枪杀出来的老资格根本没法比,被他们看不起也属于正常,相反,如果那些人对他十分热情,那才是他真正需要担心的。 第二五零章 欠钱的才是大爷 冬季的长安并不算很冷,走在外面无人的大街上,感受着迎面吹来寒风,让李慕云与苏烈并肩而行,久久无言。 “是不是觉得有些失落?”良久,苏烈突然问道。 “没有。”李慕云摇了摇头:“这样挺好的。” “其实长安就是这样,各自有各自的圈子,今天来的都是一些勋贵,如果是那些世家,估计都不会有人搭理你。” “我知道,在那帮‘大佬’看来,我不过就是一个土鳖,一个被他们利用的工具。”李慕云耸了耸肩,用十分十分平和的语气说道:“大哥,不用为我担心,这样情况很正常,如果他们太过热情反而才是我担心的。” 苏烈侧头看着李慕云,半晌方才说道:“只要你能想通就好,我一直接心你会在心里有什么负担。” “呵呵,大哥你想多了,我还同有狂妄到以为自己可以让那些‘从龙之臣’低头的程度。”李慕云露齿一笑,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不过他们也不要太小看人,否则将来有他们吃亏的日子。”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经过韩瑷的事情,估计以后不会再有人对你下手,你也算是入了长安这帮勋贵的眼,将来会怎么还要看你自己。”苏烈知道李慕云这家伙心大,简单的劝了他一句之后便再也没有说什么,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回了苏府。 …… 翌日,苏烈屁颠屁颠的去了军营,李慕云则是拿着租来的‘天子剑’去了皇宫。 不过你还别说,这‘天子剑’在皇宫里还真好使,几乎没用通报李慕云便一路来到了李世民的书房外面。 但略有些遗憾的是,伟大的皇帝陛下正在上早朝,根本不在书房,所以李慕云这个没了爵位的‘屁民’只能撅的书房外的长廊下等着。 “你就是那个李慕云?杀了刑部尚书的那个,对不对?”百无聊赖中,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李慕云原本正在仰头看天,琢磨着什么时候才会下雪,被那声音一打扰才注意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年龄在十多岁的小丫头。 好奇之下不由问道:“我就是李慕云,你又是谁?” “我是长乐!”小丫头一身鹅黄色的宫装,仰着脖子,就像一只高傲的天鹅。 “长乐?李丽质?”李慕云惊讶道。 大唐长乐公主的大名李慕云不管是在前一世还是在这一世都没少听人提起过,美丽,聪慧,贤淑……似乎所有用来形容女子的褒义词都可以套在她的身上。 不过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嬷嬷却没这么好说话了,看着恶狠狠的瞪了李慕云一眼,训斥道:“既然认得公主,为何还不行礼,参拜!” 拜就拜呗,李慕云不是传说中的倔驴,自然不会跟两个老太太一般见识,再说长乐这小丫头长相甜美可人,大眼睛中带着好奇一眨一眨的看着就招人稀罕。 所以李慕云抱着逗闷子的心理,双手一抱,拱手一礼说道:“草民李慕云,见过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噗嗤……”正好奇打量李慕云的长乐被李慕云逗的一下子笑了起来,瞬间整个长廊如同刮过一阵春风,让人有种百花齐放之感,李大杀手就算是定力深厚,骤然间也被这小丫头笑的一呆。 不过长乐这丫头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笑过之后对李慕云娇声说道:“你这人真有意思,哪来的这么多古里古怪的词,还千岁千岁千千岁,人怎么可能活到一千岁。” 看着长乐娇美可人的样子,李慕云笑了笑:“这代表一种美好的祝福!就好像青春永驻,容颜不改一样。” 长乐微微低头,像是在考虑李慕云的话,片刻之后抬头认真的说道:“好吧。我接受你这份祝福,谢谢你!” 可能是与长乐比较投缘吧,李慕云上身微微前倾,右手轻轻甩动几下,随后轻抚左胸,还了长乐一个标准的西方贵族礼,算是对她这份感谢的回报。 长乐到底是皇族,受过的教育与一般人家的女子有着很大不的同,李慕云的礼节她虽然没有见过,但却能从中看出一种贵族特有的味道,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异色。 不过眼下她的心思明显没在这上面,短时间的诧异之后,便想起了一件她念念不忘的事情,于是便对李慕云问道:“逍遥候,你可不可以作一首诗送给我?” 又是作诗?李慕云只觉得头大如斗,开始后自己此前的举动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背那几首诗了,何至于搞到现在是个人都当自己是个天才。 “逍遥候,好不好啊?”长乐见李慕云一脸的纠结,忍不住催促道:“父皇可是说你,你在中秋时作的那三首诗都是当世首选,非绝世英才而不可得。” “公主殿下,我说那诗是我抄来的,你信么?”万般无奈之下,李慕云决定忽悠一下长乐,如果能骗过去最好不过。 但很显然,长乐并不是那么好骗的,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之后顺水推舟的说道:“嗯。我信。不过既然是抄来的,那就再帮我抄一首好不好?” 娘、、的,这丫头是不是有点太聪明了?李慕云无语的看了看长乐,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两个老太太。 没反应,显然这两个老太太并不像传说中那的蓉嬷嬷那么厉害,应该是无法限制长乐。 再看看两仪殿的入口,伟大的皇帝陛下还没有出现,似乎还在上朝。 “你是在构思么?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写的豪迈大气一些?父皇这几天已经把你的那三首诗写了无数遍了,还一直在为没有新诗发愁,我想从你这里讨一首,送给父皇。” 得,这小丫头片子连李世民都抬出来了,再不抄一首给她,未免显然有些不给面子。 再考虑到这帮皇家子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特点,李慕云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只一首哦,说话算数!” 长乐才不管李慕云是怎么想的,见他同意了,立刻伸出白皙的小手,翘起纤细的小指:“说话算数,拉勾!” 这年头儿就有拉勾了?李慕云无奈的想着,条件反射的伸出右手,在两个宫中嬷嬷杀人的目光中与长乐的小手勾在了一起。 …… 李世民从太极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略显疲态的皇帝陛下在自己的书房门口看到了比他还要疲惫的李慕云,蛮不讲理的瞪了他一眼,恨声说道:“跟朕进来!” “陛下,咋了这是?”李慕云一头雾水的跟着李世民进了书房,着着气鼓鼓的皇帝陛下,有些不解的问道。 “咋了?你说咋了!那个水泥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朕说清楚。”李世民瞪着眼睛训斥道。 “水泥?水泥您不是知道么?前几天您不是还说来着。”李慕云心里哀嚎着,刚刚伺候完了闺女,这又要伺候爹,敢情自己成了他们李家的保姆了。 “朕知道个屁,如果不是唐俭那老货在早朝上说水泥可以加速筑城,朕还为那又是你鼓捣出来的什么玩具!” “哦。”李慕云缩了缩脖子,然后小心的说道:“其实水泥那东西也就是能盖个房子,修修路,顺便再筑个城啥的。” “那怎么不早说!” “您也没问啊,再说我当时脑袋都快要保不住了,哪还有心思想着水泥的事情。”李慕云有些委屈的说道。 李世民看着李慕云造作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恨声说道:“那就现在想,想不明白你就不用回山阴县了,直接去崖州好了!想娶苏婉晴,做梦娶吧!” “陛下,您说咋样就咋样还不成么,我,我啥都照您说的办。”听说去崖州,李慕云当时就怂了,那破地方现在可不是后世的海南,去了估计就算有九条命也得扔进去。 “哼,朕是看出来了,你小子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李世民哼了一声说道。 李慕云眼见李世民语气有所缓和,立刻奉承道:“陛下,您也知道,我就是一土鳖,想问题总是太简单,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朕如果真跟你一般见识,早就被你气死了,一斤水泥卖一文钱,你小子怎么不去抢?!你当那钱都是从水里捞上来的是吧?” 李慕云看出李世民是在打他水泥的主意,当下据理力争道:“陛下,话不能这么说啊,那水泥也不是水里捞出来的啊,烧出一点水泥要先找原料,然后再粉碎,再放到火里烧,光人工就要不少钱呢,而且烧制水泥还需要不少的木炭,这木炭也要钱啊。” 不过这也亏得就是李世民,如果是杨广,估计这会儿李慕云的脑袋已经挂到外面的城门楼子上了。 因为杨广根本就不会听任何解释,只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思,那就是错。也只有李世民这样胸襟大度的皇帝,才会在气头上与李慕云说那么多废话。 第二五一章 打包带走 “你小子想钱想疯了吧?”但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耐心也总是有限的,听着李慕云的喋喋不休,李世民终于还是拍了桌子。 李慕云缩着脖子,露出纠结的表情:“陛下,那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现在有八十万贯的欠帐,没钱我拿什么还啊。” 八十万贯?被李慕云这么一提醒,李世民也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屁民’还欠着自己八十万贯没还呢,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堆到一起的话估计能把这小子来来回回埋上十几二十次。 想到这里,李世民微微一笑,同样露出为难的表情:“哎呀,你的这个事情的确是个问题,话说这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听到李世民把话题绕回钱上,李慕云脸色再苦:“陛下,我也不想欠钱不还不是,可是我现在手头真是没钱,现在的钱不好赚啊。” “嗯,你这说的道是实话,不过,朕却可以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 “什么机会?”李慕云迎声问道。 虽然明知李世民一定不会那么好心,但皇帝嘛,你总得让他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李慕云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把水泥的价格降一半,给朕筑一座城,只要你能在一年之内修筑好,朕可以免了一你一半的欠款,如何?”李世民笑的很开心,像是在为自己的英明而得意。 而让他十分意外的是,李慕云却把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不行,我不会筑城,价格可以按您说的办,但是筑城您得派别人来弄。” “为什么?筑城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什么难的。”李世民面色微沉,愠声说道。 “陛下,仓颉还会造字呢,可是他会写诗么?我也是一样啊,虽然我能生产水泥,也知道水泥能干什么,但是我不会筑城啊!” 李慕云说的理直气壮,就好像‘不会’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把李世民气了个大眼瞪小眼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这货竟然还没说完,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而且陛下,您这样是不对的,做工程您怎么也要给点预付款吧?我欠您钱是一回事儿,可是您不给预付款,我也生产不出东西啊,就算是我可以不要钱,可原料和工人的工资却需要钱的。” “这么说朕不应该找你要钱,反而应该给你钱?”李世民压着火气问道。 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发现,似乎自己每次与这个叫李慕云的‘屁民’谈事情,都会被他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也不知道这小子这种能力到底是哪里来的。 “陛下,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钱我一定会还,可是您总得给我来点钱翻本吧?我现在可是一无所有,如果这样下去别说五年还您八十万贯,就是八万贯我也还不上啊。”李慕云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说的好像自己有多么无辜一样。 李世民险些被李慕云的样子给气乐了,咂咂嘴说道:“朕怎么觉得现在不是你欠朕的钱,反而像是朕欠了你的钱一样呢!” “没有,钱的确是我欠的,可是我现在没有能力还啊。” “那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而且今天你来找朕到底要干什么?”李世民似乎刚刚才想起来李慕云是来找自己的一般,看着他沉声问道。 “呃……,那个,陛下,我其实打算找您借点兵,不用多,三千骑兵就行。” “什么?借兵?”李世民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李慕云,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这货明明还欠着自己八十万贯没有还,哦对了,他还在前几天杀了刑部尚书,为此连开国候的位置都丢了不说,还落得一个发配边疆的罪名。 结果这货竟然又跑回来找事儿,竟然还要借兵,不借三千骑兵,这是在开玩笑?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这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对啊,我这不是跟薛延陀的那个拔什么拔商量好了么,用他弟弟换一万匹战马,可是万一那些薛延陀人不守信用怎么办?所以我就琢磨着找您借点兵,壮壮胆儿,顺便也吓唬吓唬那些薛延陀人。而且陛下,这些等这些战马换回来,我这手里不是也可以有点钱么,正好也可以用来还帐。” 李世民微微皱皱眉,不知怎么竟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 这特么敢情欠钱的都是大爷么?明明是李慕云这小子欠了自己的钱,怎么最后弄下来却像是自己欠他钱一样,不光是要买他的东西,还要借兵给他壮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这小子好像说赚钱的正好用来还帐,如果这样的话,似乎这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只要操作得当……。 想到这里,李世民微微一笑,看着李慕云说道:“借兵给你不是不行,不过这钱你打算还多少?” “一万贯如何?”李慕云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贯?李慕云,你打发叫花子呢?”李世民面色微沉。 “那,那一万五?” “一口价,五万,少于这个数字,你想都别想。” “陛下,五万不行,这些马我一共也卖不上三万,您就是杀了我,我也弄不出来那么多钱来。”李慕云看着李世民伸出的五根手指,摇头说道。 “李慕云,你觉得朕好欺不成,那些马可是朕要花十万贯买回来的。” “陛下,虽然您花了十万贯,可您不会以为我一个人能操持这么大的事情吧?一万匹战马这么大的生意,您觉得我能操持下来么?” 李世民有些无奈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李慕云不可能把这笔钱独自吞下去,朝中必然也有人参与到了这件事情里面。 但话说回来,左右李世民都已经为这些马付出了十万贯的代价,如果他再去计较这些钱都到了什么人手中,这就显的有些小家子气了。 而且重要的是,李慕云那小子明显是一肚子坏水,看他那一双贼眼李世民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此前的种种事情无一不表明李慕云与朝中那些大臣的不同,这家伙的经常会剑走偏锋,通过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手段来达到某种目的。 而这一次显然他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这让李世民很好奇,很想知道。 于是乎伟大的皇帝陛下十分大度的同意了李慕云的提议,同意借三千骑兵给他,不过某些人却要为此付出两万钱的代价。 …… 酒是‘闷倒驴’,菜是蒸熊掌,烤鹿脯……。 李慕云坐在李世民的对面,运筷如飞,这些东西放在后世那可不是他这个小小杀手能够吃到的,能多吃一口都是福气。 李世民完全无法想像,瘦的像猴子一样的李慕云怎么可能吃掉那么多东西,而且看他吃东西的速度一点都没有降低的架式,显然这货还能继续吃下去。 终于,皇帝陛下看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说道:“李慕云,你不是有话要说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唔……”嘴里塞着一大块熊掌肉的李慕云艰难的将其咽了下去,然后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陛下,我听说咱们大唐除了国库之外,还有个内库,有这回事儿吧?” “怎么?你还想的朕的主意?”李世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盯着李慕云,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陛下,看您说的,我现在就是一个‘屁民’,哪里敢打您的主意。”李慕云讪讪一笑,很快便又换了一副嘴脸说道:“只不过我有些发财的路子,一直想要找人合作,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所以你就打上朕的主意了?” “哪能呢,这不是有钱大家一起赚么。”李慕云嘿嘿一笑,也不等李世民继续问,便接着说道:“您看您能不能再投资一点钱,不用多,五万贯,五年之后我带本带利,连那八十万在内,一共还您一百万,如何?” “一百万贯?”李世民眨了眨眼睛,突然间笑了一下:“合着你小子欠朕八十万贯不还不说,朕还要再给你五万贯?” “以小搏大嘛,相信您现在手头也不是很富裕吧?我进来的时候看了,这太极宫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维修过了,好多地方的地砖都裂开了,只要您相信我,五年之内,我可以把整个太极宫翻新一遍,而且那一百万贯还是您的。” 李世民抿了一口杯中酒,淡淡说道:“呵呵,人不大,口气道是不小,也不怕风大闪的舌头。” 不过李慕云这次没有说话,就那么安静的坐着,似乎在等待李世民的答复。 良久之后,李世民似乎想通了,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也罢,朕就相信你一次,不过如果五年之后朕见不到那一百万贯,你可以小心自己的脑袋。” 但李慕云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脑袋,将杯子里的酒一口抽干,然后将酒杯往桌上一放:“一言为定!” 李世民同样将酒一口抽干,朗声说道:“好!那朕就等着你的一百万贯。” “陛下放心,李某说到做到。”李慕云见事情已经谈妥,兴奋的说道,末了又加了一句让李世民目瞪口呆的话:“不过,这些东西我能打包带走么?” 第二五二章 债多了不愁 皇上请客吃饭东西自然不会差了,味道当然也不会差,但是想要打包带着的,李慕云可以说是千年以降独一份。 所以李世民听完之后也是愣了好半一才反应过来,机械的点点头:“如果你喜欢,当然可以带走,不过……,好吧,你还是带走吧。” “谢陛下!早知道可以打包,我刚刚就不吃那么多了,有点撑!”李慕云揉了揉肚子,憨憨的笑着说道。 怎么不撑死你呢!李世民无可奈何的看了面前的这个另类一眼,对着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发招了招手:“这些东西全部装起来,另外,除了那个熊掌之外,其它的再给他做一份。” “陛下圣明!”听到还可以再带走一份,李慕云乐的眉开眼笑,连声道谢。 李世民实在是有些搞不清楚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脑子,自己给了他‘天子剑’这货都没说一句‘陛下圣明’,结果为了一顿饭却说了,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恶死鬼投胎变的? …… 苏府,苏婉晴和公孙兰正在打点行装,苏烈也已经从军营回来。 刚刚他已经接到圣旨,让他带三千骑兵押送李慕云去朔州,顺便再把那一万匹战马带回长安。当然,除了这些事情之外,他还需要负责在草原上筑起一座新城,期限是一年半。 对于第一条命令苏烈并不意外,李慕云既然能够得到‘天子剑’,那么去皇帝那里借兵问题就不会很大。 可是第二个筑城的命令苏烈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一年半啊,在草原上筑城?开玩乐也不是这么开的吧,筑城用的石头从什么地方来?筑城的人从什么地方调?难不成那些薛延陀人还能主动跑来帮忙不成? 不过随着李慕云大摇大摆的回来,一切事情便直相大白了,看着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再听着某人在那里侃侃而谈,苏烈杀人的心都有了,指着这个让他不怎么省心的妹夫骂道:“李慕云,你是猪脑子吗?一百万贯,五年时间,你以为你是金子打的?如果到时候你拿不出来这些钱,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李慕云一边招呼苏婉晴和公孙兰还有婷儿过来吃东西,一边对苏烈说道:“一百万又怎么了?如果五年能还上八十万,一百万自然也不成问题,如果还不上,一百万也不可能会砍两次脑袋。” “你……”苏烈被李慕云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指着那一桌子菜说道:“那这些又是什么回事?” “哦,陛下在宫里请我吃饭,我觉得味道不错,就打包带回来一份,让婉晴她们尝尝,好歹也是宫里的御厨做的不是。”李慕云夹了一块鹿脯放到苏婉晴的碗中:“这个不错,多吃一点,看你瘦的,风大一些都能给吹飞了。” 苏烈是真的无语了,皇上请吃饭还能打包带一份回来?这人的面皮需要多厚才能干得出来!以后这要是传出去,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慕云这小子好像本来就没脸,他这种人的确不怕别人笑话,而且如果说笑话,好好的开国候都被他给干没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可笑的。 苏婉晴坐在桌子边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哥哥和李慕云两个在那里斗嘴,时不时还笑上一下,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某些人中午做的那些事情有什么不妥之处。 公孙兰更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连看都不看李慕云一眼,皇宫里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不吃白不吃,况且味道还真的挺不错的,只可惜某些人只打包回来一份,如果再有一份就好了。 只有婷儿那个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只吃了两口就要起来,不过又被李慕云强行按回凳子上,不得不陪着自家小姐一起大吃一顿。 至于说李慕云到底答应过皇帝陛下什么,这件事情小丫头并不关心,而事实上她就算关心也没啥大用。 …… 太极宫,两仪殿,李世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长孙皇后的寝宫。 不想刚一进去,就看到闺女乐颠颠的跑过来,行了一礼,口中言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李世民愣了一下,心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长孙皇后此时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亲手解下李世民身上披着的大氅,笑着说道:“长乐这丫头也不知跟谁学的,见到妾身的时候也是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还说什么这是美好的祝福。” 李世民木然点了点头,脑中灵光忽然一闪,低下头对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女儿问道:“长乐,你是不是见到李慕云那小子了?” “啊!”长乐原本还是一本下经的样子,被李世民这一问顿时张大了眼睛,粉腮一鼓像是被发现了小秘密一样,半晌才吱吱唔唔的说道:“儿臣上午的时候见逍遥候在书房外面等着父皇散朝,就,就过去聊了几句。” 得,果然是这样!李世民心中叹了口气,心说就知道跟这小子学不出什么好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这‘万岁万岁万万岁’听着似乎也挺不错的,不管是真是假,至少寓意挺好。 长孙皇后在旁边看着李世民脸色变来变去,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鉴于长乐的称呼有些不对,便将她拉过来嘱咐道:“长乐,现在李慕云已经不是逍遥候了,以后别再这样叫,否则会引起别人的误会,知道了么?” “嗯,儿臣知道了。”长乐点点头,不过对于她来说,李慕云是不是逍遥候其实真的不是很重要,反正候爵和‘屁民’在她眼中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长乐啊,李慕云都跟你聊了些什么?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李世民经过这一段时间已经从郁闷中回过神来,很想知道那个混蛋到底给自己闺女灌输了一些什么‘糟粕’。 说起聊过什么,长乐立刻来了兴致,略显兴奋的说道:“儿臣从逍,从李慕云那里讨了一首诗!父皇要不要听听?” 诗?李世民眼前一亮,他本就是一个博学之人,诗词歌赋虽然说不上精通,但也属于上上水平,自从上次得了一首《关山月》,两首《出塞》之后便一直对此念念不忘,总想着什么时候再让李慕云那小子写上一首。 结果不成今日着实被那小子给气到了,竟然把这件事给忘到了脑后,还好自家闺女懂事,竟然提前讨了一首,看来这贴心小棉袄(这词唐朝应该没有,领会精神吧)的形容还真是贴切。 长孙皇后虽然同样喜欢诗词,但却没有表现的如李世民那么狂热,看着长乐喜滋滋的样子,不由逗她道:“是什么诗?可不要是什么顺口溜吧?” 长乐被长孙皇后一逗果然上当,急声为某人辩解道:“才不是什么顺口溜,母后也太小看人了,李慕云可是父皇说的绝世之才,怎么可能会拿顺口溜来敷衍人呢。” 李世民见长乐的样子有趣,不由笑着说道:“哦?真是这样么?那你记得,背听给父皇听听如何!” “当然记得啦。”长乐点点头,略想了一下说道:“诗的名字叫《侠客行》,内容是这样的……”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长乐的声音清脆悦耳,再加上李白的《侠客行》的确是千古佳句,全诗背诵完之后,竟然让李世民有种想要去江湖上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的感觉。 不过,这话说回来,诗虽然不错,但也要分场合地点。李慕云那小子刚刚弄死了韩瑷,结果马上又丢出这样一首诗来,丫到底是个啥意思? 这是打算杀到底?来者不拒? 侠以武犯禁!大唐是有律法的,虽然侠客行侠仗义,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行的是私刑,与大唐律法是相违背的。 诗是好诗,只可惜没有一点正能量。 还十步杀一人,丫是打算屠城么? 但长乐小姑娘并没有那么敏感,也没有意识到李世民这两口子到底在想些什么,背之后后还兴奋的问道:“父皇,母后,怎么样,这不是顺口溜吧?” “唔,还真不是!”李世民回过神来,露出笑脸。 长孙皇后看了自家老公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同样笑着点点头,心中却在为李慕云默哀。 这小子要倒霉了,竟然在这种时候作这种诗,虽然诗不错,但含义却太深,有些不知悔改的意思,如果不给再给他一点教训,估计这小子下一次指不定还能捅出什么娄子来 第二五三章 镀金的来了 “无忌,那个李慕云与陛下到底什么关系,给兄弟交个底怎么样?”楼外楼的一间包厢之中,刘弘基与长孙无忌相对而坐,轻酌慢饮间,神秘的问道。 长孙无忌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刘弘基,突然笑了一下,调侃他道:“怎么,你这个卫尉卿也有对别人感兴趣的时候?” “不瞒无忌兄,某家对那李慕云还真有些摸不清底线。”按说长孙无忌的年龄并没有刘弘基大,不过这老刘一口一个兄长叫的却很是顺口,尴尬的笑过之后接着前面继续说道:“想必前天苏烈找我们几个商量贩马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那小子当时也去了,意思是想跟我们借兵。” “哦?”长孙无忌微微抬头:“老刘你的意思是……”。 刘弘基知道长孙无忌是什么意思,也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摇头说道:“这事儿和我们没有关系,完全是那小子一手促成的。” “是么?你是说他凭一已在之力在陛下那里讨了三千骑兵?如果真是这样,这份面子可够大的!”长孙无忌露出一丝迷茫,似乎他也不知道李慕云为什么会那么受宠,竟然说借‘天子剑’就借‘天子剑’,说借兵就借兵。 刘弘基见长孙无忌的神情不似做假,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难道无忌兄也不知道这小子的来历?这太奇怪了,山阴县那地方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能人,圣眷之浓几乎不下于无忌兄,想不通,真让想不通。” “关于这个李慕云,某亦是只见过一面,期间也没有聊过几句,感觉此人机敏过人,应变能力极强,如果猜的不错将来其地位只怕不在你我之下。”长孙无忌多精明的一个人,在长安城的上层圈子里有老狐狸的称号,说起话来自然不会留下把柄。 刘弘基他们看不上李慕云的事情从其刚刚的言谈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但长孙无忌却没有多做任何评论,也没有劝他们不要看不起人,只点了一句将来如何便住口不言。 至于说刘弘基会怎么想,会如何做,这个就不是长孙无忌能控制的了,而且他这话说的多少也有些向李慕云示好的意思,就算是将来传到某人的耳中,也可算是一份善缘。 刘弘基虽然称不上老狐狸,但能混到卫尉卿的位置,显然也不是什么白丁,所以长孙无忌刚刚说完,他就已经领会了其中的意思,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的同时,笑着感慨道:“看来自古英雄出少年之说果然不假,吾等有些老喽!” 长孙无忌见刘弘基听懂了自己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遥敬他一杯,口中玩笑道:“老刘你何必如此自谦,你老兄眼下可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 苏烈身受皇命,再加上时间紧迫,自然不会耽搁什么,三千骑兵用了两天时间挑选出来之后,便准备与大将军程咬金打声招呼,然后赶往朔州。 毕竟离着李慕云与拔灼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如果再不抓紧时间就会错过。 不过当他来到程咬金的官署时却发现老程似乎正在等他,而且不但如此,程处默那小子也正穿了一身打磨的锃亮的明光铠站在一边,看上去光金闪闪跟传说中的小金人儿似的。 “哈哈哈……”程咬金看到苏烈进来,未语先笑,也不等他上来见礼,首先便说道:“定方啊,老夫就料到你今天会来,已经等你半天了。” 不过老程可以大咧咧的,苏烈却不能不识趣,依礼上前拜见道:“劳大将军久候!末将之过也。” “哎哎哎,行了啊,你我也是老相识了,私底下咱们可也是平辈论交的兄弟,你若再是这样别怪老夫翻脸啊!”程咬金零零碎碎说了一大堆,和苏烈套着近乎,与之前的表现大不相同,将一边的程处默看了个目瞪口呆。 虽然说以前老程对苏烈也很热情,甚至还特地叮嘱程处默见到老苏一定要以礼相待,又说什么关系亲厚,但当时只要是个人就知道,这种东西是流于表面的,按现代说法就是狗肉朋友的意思。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老程的态度明显真诚了许多,与以往上位者对下属的关心相比,这一次则是完完全全把苏烈放到了同等的地位上。 发生了什么?为何这无耻老贼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 程处默目瞪口呆,苏烈也是一头雾水。 老程无耻之名与长孙无忌的老狐狸之名一样,这是长安城公认的事实,苏烈自然也是清楚的很,他只是不知道程咬金这老货到底在打什么盘算。 而就在苏烈懵头懵脑搞不清楚程咬金什么意思的时候,老程已经回过身,对呆立一边的程处默招了招手:“逆子,还不过来给你苏叔叔见礼!” 程处默眼珠子差点没有瞪出来,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失声道:“老爹,不,不是,我怎么就小了一辈了?” “本来你就是小辈!”老程才不管程处默怎么想,两步走到他身边,抬手就是一个大脖溜子加一脚,把小程踹到苏烈面前,嘴里还不忘嚷嚷:“没出息的东西,还不叫人!” 没招了,叫吧,再不叫老头子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手,程处默季屈的回头看了自家老爹一眼,然后对苏烈抱了抱拳:“处,处默,见,见过苏,苏叔叔!” 好尴尬啊,就在前天,程处默还追在苏烈屁股后面苏大哥长,苏大哥短的叫着,可这才两天时间,风水就变了,大哥改大叔了,也不知道老头子到底又在作什么妖儿。 苏烈此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看着‘慈眉善目’的老程,尴尬的说道:“大将军,这……” 但程咬金并没有让苏烈把话说完,直接打断他说道:“定方啊,这小子以后就归你管了,你不用管老夫的面子,该打就打,该揍就揍!” 归我管了?隐约间苏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脱口道:“程大将军这是让大公子跟着末将去朔州?” “那是自然!”程咬金大咧咧的点点头,再次起脚将面露喜色的程处默崩出去老远,然后对苏烈说道:“年轻人嘛,就应该出去锻炼锻炼,不经风雨怎么能见世面。” “大将军,末将这次去朔州很有可能会与薛延陀人交手,大公子跟着末将怕是……” “该怎么办怎么该,老程家的人功名向来都是在马上取的!”程咬金再次打断苏烈的话,不容拒绝的说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就让他去营里,出发之前就不用回来了。” 得,这是特么霸王硬上弓啊。 苏烈有无语的看了一眼蹲在边上嘿嘿傻笑的程处默,又看看一脸正气的程咬金,无声的叹了口气,而后说道:“末将遵命。” …… 带着程处默走出老程的官署,苏烈再次看了看傻乐的程处默,心中已经开始为他默哀,这傻小子还以为去了朔州能有什么好事,也不想想那里是谁的地头。 李慕云那小子一肚子坏水,到了他的地盘上,小程的好日子估计也就到头了吧。 可怜的傻小子,还真以为自己能去熬资历,享清福? 不过,苏烈没有想到的是,等他带着程处默回到军营的时候,竟然又看到了另外的一个傻鸟——尉迟宝琪! 只见这货手里正拿着一张字条,牵着一匹战马等在大营门口,一脸傻笑的杵在那里,见到苏烈回来,立刻大步迎了上来:“苏叔叔,俺爹让俺过来找你,这个他给你的字条!” 苏烈无可奈何的看着站在地上几乎与自己骑在马上高矮差不多的傻小子,不用想都能猜到那字条上写的是啥,这特么又是一个被送进来镀金的。 而等他接过字条,扫了一眼之后更加确定了这一点,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以及粗旷的签名,苏烈对着小尉迟招了招手:“跟我来吧!” “哎!”尉迟大头一点,看了一眼跟在苏烈身后,正在对自己挤眉弄眼的程处默,嗖的一声靠了过去。 已经两个了,眼看着后天就要出发,还不知道一会儿有没有其他人跟着来,苏烈带着如同哼哈二将的两个家伙进了军营,有些郁闷的想着。 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并没有错,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又有两个家伙被送来了。 一个是刘弘基家的刘仁实,还有一个是柴绍家的柴令武。 苏烈看着可以凑成一桌麻将的四个纨绔挤在一起嘀嘀咕咕,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当然不会以为这是那几个大佬不相信他,所以派出家中子嗣来监视这次交易,万把贯钱对于那些大佬来说还不值得他们这样。 而之所以他们派把家中子嗣派过来,估计都是想借着机会来镀金的吧,只希望这帮小子到了朔州不要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才好。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李慕云那小子,苏烈的这个妹夫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又和这些纨绔们年龄相仿,凑到一起之后,朔州这片地界估计无风都能兴起三尺浪来。 第二五四章 无冕之王(上)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长安城外一支三千五百人的骑兵队伍,押着五万贯的铜钱向着朔州的方向缓缓而行。 不要奇怪为什么会多出五百人,纨绔们离开家这么远,家里大人总要为他们准备的一些人手,那是留给他们保命用的,万一朔州真的有战事,这些人可以让纨绔们多一些逃生的机会。 李慕云坐在马车里面,他现在是‘屁民’有乘车的权力,而纨绔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在苏烈的队伍里是有军职的,校尉的身份让他们只能骑马。 苏烈作为将军,自然是走在最前面的,李慕云作为‘屁民’可以在队伍的中间享福。 程处默跟在李慕云的马车边上,眼睛却一直盯着前面的公孙兰。 李慕云无聊的趴在车窗上面,看看程处默又看看前面的公孙兰,打趣他道:“行了,别看了,再看小心人家把你眼珠子扣出来。” “切,你把俺老程当什么人了,不怕告诉你,俺可是有老婆的。”程处默收回目光,鄙夷的看了李慕云一眼,随后又神秘兮兮的问道:“我说慕云,那姑娘身上背的那个真的是皇帝陛下的配剑?” “那你看看!”李慕云有些不满的看了程处默一眼,然后向前面指了指:“你看那剑外面的装饰,你再看看那剑的气度,绝对的御用宝剑。” “我听说陛下的配剑在当初征薛举的时候因为与其对攻崩了三个口子,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我那时候还尿尿和泥呢。”李慕云摇摇头,想了想说道:“你要是好奇的话不会过去问问?让公孙兰把剑拔出来看看不就行了。” 程处默把头一摇:“那小妞看俺老程不顺眼,万一拿剑砍俺怎么办?要知道,‘天子剑’刺使以下神挡杀神,佛当杀佛!俺又不是真傻,干嘛要去找不自在。” “还有这说法?当初我记得程大将军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他当时可是说这东西没什么用。”李慕云用挑剔的目光看了一眼程处默,颇有些看不起的意思。 程处默哪里受得了这份鄙视,当下牛眼一瞪说道:“这也是分人的好不好,俺爹那可是当初差点跟皇帝陛下拜把子的人物,他看着那剑当然是没啥大用,不过到了地方上,你拿着这剑就等于是一个常驻的钦差。” “真的假的?!”李慕云皱了皱眉头。 “什么真的假的?这种事儿谁还能说谎不成。”被李慕云质疑的程处默显然有些不大高兴,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之后再次说道:“如果你不信的话,等到了朔州你把那个刺使拖出来砍了试试!” “老子要试也是拿你试!”见程处默越说越离谱,李慕云索性也不再理他,缩回到马车里面闭目养神去了。 …… 便是这样,三千五百骑兵晓行夜宿,用了近半个月时间终于赶到了朔州。 将所有的全都搬进牢房之后,由苏烈带着在县城外面驻扎了下来。 程处默、柴令武等人在长安待的习惯了,对山阴县的一切都觉得有些不自在,首先就是没有夜生活,其次就是没啥吃的。 不过山阴县也的确有长安没有的东西,比如这里可以随意的杀头牛来吃,这一点在长安就做不到,所以纨绔们在到了山阴县之后着实是大饱了一回口腹之欲。 而与纨绔们不同的是,李慕云在回到县里之后立刻忙的两脚不沾地,第一件事就是把孙亮找过来,甩给他一份吏部的任命书:“老孙,打今天起,你就是县令了!以后县里有什么事情自己拿主意,别来的我。” 孙亮在看到李慕云之后原本有一肚子话要说,结果没等开口就被升官的消息砸了个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候爷,你这是……?” “我现在就是一草民,不是候爷了!你可别乱叫,否则小心脑袋。”李慕云摆手打断孙亮,也不等他反应便接着问道:“小房和王杰他们都在忙什么?还有,县里办的那个收割大赛办的怎么样?” “呃……”孙亮纠结的看了看手里的任命书,又看看了坐在县太爷位置上的‘屁民’李慕云,张了半天嘴硬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心说,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自己应该怎么称呼这位小祖宗呢。 但李慕云显然没有意思到这一点,见孙亮久久无言,不由催促道:“说话啊,哑巴了?!” “呃,那个……”孙亮吱唔了半天,最后索性去称呼去了,直接说道:“房先生眼下正在忙着处理矿山那边的事情,听说迭刺木还要把他所有的族人都带过来,房先生一直很犹豫。” “王杰那边一直在练生铁,因为您一直没有回来,所以平炉虽然弄好了,但却一直没有开工,大家伙儿就等着您回来呢。” “至于收割大赛,这次办的很功成,两天半的时间县里的粮食基本上就都收完了,得了第一的是云州那边的一个中年人,名字……” 听着孙亮流水帐一样的描述,李墓云摆手批断他道:“行了,粮收完了就行,这事儿以后有时间咱们再接着说,你先告诉我那个大什么设的怎么样了?疯了没?” “大度设!”孙亮善意的提醒了李慕云一句,然后愁眉苦脸的说道:“那个家伙现在已经剩下半条命了,我觉得他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 “那就把他带出来吧,找个医生给他看看,然后找地方单独关起来,十天之内好吃好喝供着,但有一点,绝对不能让他休息,也就是不能让他睡觉。”李慕云低头想了想,决定还是再给自己的计划套上一份保险为好。 毕竟一个正常人如果三天三夜不睡觉精神就会处于崩溃状态,七天不睡基本已经是人的极限,如果十天不睡觉,不管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还是反射神经,基本上都会被摧毁,人就算是能活着,基本上也和傻子没有什么区别了。 孙亮心中暗自为那个大度设默哀了一小下,可怜的家伙,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这么一小祖宗,也不看看这家伙是个什么操行。 …… 安排完了孙亮的事情,李慕云手头暂时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于是便打算去炼铁厂那边去看看。 而好死不死这个时候那些纨绔们在外面得瑟够了,勾肩搭背的从外面走了回来。 “哎,慕云,你这是要出去啊?”柴令武一路上与李慕云也算是混的熟了,见他带着公孙兰往外走,远远的便打起招呼。 “我要去炼铁厂那边一趟,给过几天的交易准备点东西。”李慕云看了喝的醉眼朦胧的纨绔一眼,笑着说道。 “那一起去呗,在长安可就听说你有一个很大的钢铁厂,早就想要见识见识了。”尉迟宝琪憨憨的说道。 柴令武在四人中属于精神领袖般的人物,平时出个坏主意什么的都是由他来干,此时见尉迟挑起了话头,便接茬说道:“就是啊,这都到了你的地头了,也不带着我们参观参观,慕云你可不够意思了啊。” 李慕云对几纨绔的要求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反正他们都来了,而且指不定要在这边待到什么时候,瞒着他们肯定是不行的,索性不如大方一些,带他们一起过去看看。 而且依照这几位公子哥儿的性格,上阵打仗估计他们还能有些兴趣,其他一些民计民生什么的,就算是看了估计也不会记得什么。 想到这里,李慕云索性点了点头:“好啊,反正炼铁厂就在城外不远,那就一起过去吧。” “嘿嘿,够意思!”柴令武见李慕云答应了,立刻乐的眉开眼笑。 以前在长安的时候,长孙冲家里就是搞盐铁生意的,不过那小子鬼心思多,从来不带纨绔们去自家产业,尽管纨绔们数次想要过去看看,但都被他找理由给拒绝了。 所以纨绔们就对炼铁十分好奇,总想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比如横刀是如何打制的?箭头又是如何打制的?还有那些护甲是如何造出来的? 这就像是小孩子看到别人有自己没有的玩具一样,总想着借过来看看是一个道理。 所以当李慕云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带他们去炼铁厂看看之后,这帮家伙才会显得十分兴奋。 …… 一路无话,众人风风火火的出城赶往炼铁厂。 大概用了半个时辰左右,远远的纨绔们便看到了远处正在冒着的滚滚浓烟。 “慕云,那边不会就是你的那个什么钢铁厂吧?”柴令武伸着脖子看了半天,对身边的李慕云问道。 “就是那里!”李慕云点点头,骑在马上向远处极目远眺,却见得远处正有一骑远远赶来,随着那人影离着众人越来越近,一个声音传来:“李慕云,你他大爷的还知道回来,你丫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一瞬间气氛变的无比诡异,四个纨绔纷纷远离,目光中满是你口味好重的鄙夷! 第二五五章 无冕之王(中) 李慕云很想解释一下,事实与他们想的并不完全一样,但来人却没给他任何机会,以最快要速度冲到他面前之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抢白:“李慕云,你说,你到底是个啥意思,那么大的厂子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丢给老子,一去两个来月,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老子都忙成什么样了?!” “对了,还有你弄的那个什么收割大会,上万人来参加啊,你一声不吭就跑长安去了,你知不知道那可是一万多人啊,为了不让他们打起来差点把我和小房累吐血你知道不?” “你小子倒是一身轻松跑到长安去得瑟了,你丫有没有想过我们这帮兄弟!” “不干了,老子跟你说,你别来求我,求我我也不干,总之以后你小子别再让老子帮你顶雷,老子不干了!” 李慕云显的很是尴尬,对着周围几个纨绔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虽然刚刚被王杰一顿抢白,但是总算是解释清了一个误会,没有让人把他当成那种喜欢断袖的兔爷。 而纨绔们看着李慕云被人一顿疯狂吐槽也觉得颇有些意思,一个个全都躲的远远的,抱着膀子准备看热闹。 只有公孙兰微微撇嘴,显然是十分认同王杰的话,不过她却不认为王杰能坚持多久,毕竟以李慕云的嘴皮子功夫,忽悠他就跟哄小孩儿似的。 而事实证明,公孙兰并没有猜错,只见李慕云鬼鬼祟祟的上前将王杰拉到了一边,嘀嘀咕咕说了那么一小会儿,再次回来的时候,某个怨妇一样的家伙已经乐的眉开眼笑,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慕云,这几位英雄可是跟着你一起回来的?”再次回到众人面前之后,王杰已经换了一副嘴脸,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时不时还偷瞄一眼公孙兰。 “可不就是,这几位兄弟在长安可是大名鼎鼎之辈,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李慕云笑的很是猥琐,指着王杰说道:“几位兄弟,这位就是当年白衣神箭的后人,王杰;老王,这几位是……” 柴令武、程处默、尉迟宝琪、刘仁实,四个人或胖或瘦,或高或矮,或黑或白,活脱脱就是寺庙里的四大金刚。 不过别管这四人怎么样,不过人家的爹名声头大,前面三个都是十六卫大将军之流,后面那个虽然名头不怎么响,但卫尉卿说来也是相当于后世中南海保镖头子一样的存在,着实不能轻看。 所以在互相通名之后,王杰倒也不敢怎么小看四人。 而纨绔四人组也是没少听父辈讲述当年白衣神箭忠义无双的故事,此时见到白衣神箭的后人,却也是不敢怠慢,三言两语间,便也熟络起来。 总归几人都是年轻人,彼此间有很多话题都能聊到一起,所以没用多长时间已经成了交情莫逆的好友。 不得不说,初唐时期的纨绔虽然一个个都有些不着调,但还都是听着瓦岗山的故事长大的,一个个对江湖义气还都有着莫名的向往。如果是再往后推三十年,估计来自长安的纨绔根本理都不会理王杰这样的破落户。 “你是怎么让他改变主意的?”公孙兰比较好奇李慕云到底对王杰说的是什么,于是便来到他的身边问道。 “我如果告诉你了,你能保密么?”李慕云扭过头反问道。 “当然!”公孙兰立刻点头答道。 “太好了!”李慕云脸上带着欠揍的微笑,但下一句话让公孙兰目瞪口呆:“因为我也能!哈哈哈……”。 “李慕云,你想死了是吧?!”看着李慕云哈哈大笑着催马远去,公孙兰真恨不得把身后的‘天子剑’抽出来,狠狠给他一下。 …… 炼铁厂,是的,现在只能叫炼铁厂,因为李慕云去长安一走就是近两个月,炼钢的那一部分明明已经建好了,但却一直没有投入使用。 但尽管这样,也把纨绔四人组看傻了眼,望着那堆在一起的无数大铁块儿,惊讶的合不拢嘴,感慨的嘀咕道:“这,这特么能打出多出少刀啊。” “这些都是生铁,脆的很,根本没什么用处,等过几天钢厂投产了,让你们看几样好东西。”李慕云看着堆积如山的生铁块笑的很是开心,拍了拍还略有些怨念的王杰说道:“准备一下,后天咱们就开工,让平炉也开动起来,到时候老子给你们打造一身全钢的护甲。” “全钢的护甲?那不成了铁筒了?”尉迟瓮声瓮气的说道。 程处默看了一眼明明年龄和自己差不多,但却比自己高出一头半的尉迟:“我担心的是那全钢的护甲太重,估计除了你谁都穿不起来。” “嘿嘿……,那是,俺的力气可是最大的。”尉迟嘿嘿傻笑着,看样子是沉浸到身穿大铁筒上战场的画面中去了。 倒是刘仁实人如其名比较实在,顶着一头油汗,看着正在出铁的小高炉说道:“为什么要后天,现在就开始弄不行么?我都等不及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该作的准备还是要做的,真想看如何出钢,后天再来吧。”李慕云摊了摊手,虽然他也很想现在就开始炼钢,但在眼下明显人手不足的情况下这根本不现实。 便是这样,纨绔四人组有些遗憾的离开了炼铁厂,各自收拾精神准备返回军营。 毕竟他们眼下都有军职在身,尽管已经跟苏烈请了假,但天黑之前却必须回去,否则十七律五十四斩之下,谁也逃不过一顿板子。 而李慕云在对王杰交待了一些事情之后,同样离开了炼铁厂,带着公孙兰返回山寨。 …… 山寨那边因为苏婉晴早一天的归来已经知道了李慕云回来的消息,房遗直和胖子早早便从各自的工地上赶了回来,李渊那小老头儿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依旧还是该干啥干啥,只是有些碎碎念。 但李慕云带着公孙兰从外面赶回来之后,还是被眼前的山寨吓了一跳,寨子口那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两个类似炮楼的东西,圆圆的,高高的,上面到处都是一些方方正正的口子,如果架上几挺歪把子那就是彻头彻尾的鬼子炮楼。 进了山寨里面,聚义厅还是老样子,不过地面却已经变成了灰色的水泥地面,这说明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那些被抓来的薛延陀人并没有偷懒! 至于其他地方,好吧,能改的基本上都改了,远远的可以看到无数红色的房子掩映在后寨一片苍松翠柏中间。 “少寨主!”苏文这个老头子应该已经在寨子口等了很久,脸上的胡子上都带着白霜,见到李慕云便上来打招呼。 “文叔,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干啥,随便安排个人也就是了。”李慕云打量着这个去年还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头儿,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不碍事儿,下面那些崽子办事儿老汉不放心。”苏文憨憨的笑着,一边说还一边向李慕云的身后看了一眼。 李慕云自然知道他是在看什么,叹了口中气说道:“苏烈兄因为有军务在身,所以这次并没跟我一起回来。” “哦!军务!”苏文似乎有些失望,但那份遗憾只是一闪而迭,很快便再次笑着说道:“忙些才好呢,若是老寨主知道现在少爷已经是朝庭的四品将军不知会有多高兴呢。” “文叔,你放心吧,苏烈兄绝对不止四品官那么简单,将来至少也个是三品的大将军!”李慕云笑呵呵的安慰了苏文一句,随后说道:“咱们还是进去说吧,再过一会儿只怕被这山风给吹成冰棍了。” 苏文在李慕云提醒下才意识到自己是来接人的,不是来聊天的,把山寨的少寨主堵在大门口的确有些不像话,于是拍拍自己的额头讪讪说道:“哦,对对,您看老汉这记性,少寨主莫要见怪!” 李慕云当然不会以为自己与这老家伙不到一年的接触就能胜过人家数十年的老关系,见苏文一个劲儿的道歉,大度的摆了摆手:“文叔是性情中人,我们这些小辈以后还要多仰仗您呢!” “少寨主过奖了!”苏文口中虽然客气,但脸上的忐忑却淡了不少。 …… 一路无话,兜兜转转绕过地上的积雪堆,李慕云来到后寨李渊的住所,五角大厦! 这个原本李慕云打算用来养猪的建筑现在已经成了老李渊享福的地方,地热,冷、热自来水,活动室,休息室,洗漱室,无一不有,如果不考虑装修的豪华程度,甚至可以说比皇宫的条件那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毕竟当初李渊住皇宫的时候,冬天取暧还需要用炭火,弄的屋子里全都是烟不说,一不小心还有被熏死的危险。 而且皇宫虽然装修的好,但是没人气啊,一天到晚全都板着个死人脸,就好像活了今天没明天一样。 而在这山寨里就不一样了,活动室里每天麻将声声,虽然赌的都不是很大,但至少可以看到人生百态喜怒哀乐。 第二五六章 无冕之王(下)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李渊看到李慕云的第一句话与王杰说的差不多,让某人觉得很是尴尬。 不过好在李慕云面皮的确是够厚,嘿嘿一笑说道:“皇帝陛下觉得我多才多艺,所以留我在长安多待了几天,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么。” “真的?”老李渊乜了李慕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那这么说在长安杀了韩瑷的不是你!被削了候爵的也不是你!欠了一百万贯的人还不是你!对吧?” 老李渊每说一句,李慕云眼角就抽一下,说到最后已经是某人已经哑口无言。 见李慕云不说话,李渊这小老头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厉害么?五年一百万贯,你小子真能啊!是不是到时候拿不出钱来就打算一走了之?带着老婆孩子云游四海去?” 李慕云被老李渊一顿数落,缩了缩脖子说道:“没,没有,一百万贯又不是什么大数目,咱县里随便哪个产业丢出去五年的利润都不止一百万贯。” “是么?这么有把握?”李渊哼了一声说道:“你真觉得别人都傻子?只有你聪明?你觉得老二的那把破剑就能保你一辈子?” 破剑?!李慕云尴尬挠了挠头,这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从李渊嘴里听说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也才使得他对‘天子剑’的认知程度忽高忽低。 纨绔四人组对‘天子剑’那是羡慕的五体投地,而李渊却把‘天子剑’贬到几乎一文不值,虽然说有些屁股决定脑袋的成份在里面,可也不至于相差如此悬殊吧? 李渊说了半天,估计也是累了,见李慕云一脸的纠结便也没在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这些事情暂时就这样吧,和那些薛延陀什么王子的约定时间差不多也要到了,你先搞定这件事情吧,其他事情回头再说。” “哦!”好不容易不用听李渊这小老头儿数落,李慕云连忙点头。 不过就在他转身要走的的时候,李渊这个小老头儿似乎又想起来什么东西:“哎,等会儿!” “咋了?”李慕云条件反射的打了一个哆嗦,生怕这老头儿继续唠叨自己。 “前几天你办的那个什么收割大赛比较有意思,老夫也想办一个。”李渊看着有些忐忑的李慕云,若有所思的说道。 李慕云没有想到这个捡来的小老头儿会有这样的要求,想了想之后觉得似乎并没有多困难,于是便点头说道:“这没问题,等来年的时候……” “等个屁的来年,老夫又不想办什么收割大赛。”不等李慕云把话说完,李渊便打断了他,没好气的说道:“老夫要办一场河北道的赌王大赛,获胜者可以得到五千贯的奖励!” “啥?赌王大赛?”李慕云没想到李渊这小老头儿竟然思想如此超前,竟然提前一千多年就想到了赌王争霸。 “怎么,不可以么?寨子里老夫已经没有对手了,苏文他们几个根本就不与老夫玩!”李渊有些懊恼的说道:“他们几个的运气太差,逢赌必输,跟他们玩儿也没啥意思。” “不是,那,那也不至于弄什么赌王大赛吧?再说获胜者奖金那可是五千贯,您有钱么?”李慕云才不管有没有人跟李渊打牌,他关心的是五千贯。 “老夫有七千贯在你那里,花五千怎么了,不行啊?”李渊振振有词。 一听老李渊还提七千贯的事儿,李慕云也有些急了,鸡头白脸的说道:“您那七千贯不是早就已经花完了么,就那前四后八……”。 “放屁,别给老子提什么前四后八,一辆破车哪里值七千贯,你唬弄鬼呢!”李渊显然没有上当,这老头儿鬼精鬼精的,并不好糊弄。 李慕云‘啪’的一巴掌糊在自己额头上,痛苦的呻吟着,半晌方才说道:“那,那成,这事儿我帮您办喽,咱过了除夕就开始,成不?” “就除夕到上元这几天吧,正好大家都有时间,我给你说,你可别找一些个小混混来唬弄老子,老子要的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虽然李慕云已经答应了去操办‘赌王大赛’,但李渊显然对他的节操持怀疑态度,所以另外加了一个附加条件。 不过话说回来,李渊这小老头儿再怎么说也是太上皇,如果跟一群地痞,混混一起玩再怎么说也有些丢人,传出去也不好听。 李慕云显然也能理解小老头儿的想法,他虽然不知道李渊的真实身份是太上皇,但是‘王爷’的身份似乎也的确不能跟那些混混们一起玩儿。 只是这小老头儿的要求也太高了,竟然还要跟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起玩,这特么也太扯了,如果是以前自己还是逍遥候的时候,或许一些周边的县令什么的会给点面子。 可是现在他李慕云就是一个‘屁民’,除了山阴县里的这帮人,谁还能搭理他,这不是把脸送到别人脚底下给人踩么! …… 从李渊的五角大厦出来之后,李慕云郁闷的来到山寨的聚义厅,在那里还有一大票人在等着他,就算是心情再差,也是要见一面的。 房遗直出身书香门第,自然不会像王杰那般粗鄙,见到李慕云的时候并没有直接问候他大爷,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外面的事情忙完了?” “忙完了!”李慕云机械的点头,脑子里还在转着刚刚老李渊的要求与条件。 “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房遗直再次问道。 “暂时不走了,或许几年之内也不会走了。”李慕云摇了摇头,打算把脑子里那些不靠谱的念头都摇出去。 胖子看到李慕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他竖起两根拇指,显然是从苏婉晴那里打听到了他在长安做的事情。 兄弟就是兄弟,到什么时候,还是自家兄弟贴心,在胖子中拇指换成中指之后,李慕云如此想到。 倒是于志宁那个老头儿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慕云,一副挑剔的目光,开口便是:“孽徒,竟然在长安惹下如此大的祸事,亏得为师还教你中庸之道,可你道好……”‘咔咔咔’又是长达一刻钟的例行训话,把个李慕云训的跟三孙子似的。 最后还是苏婉晴看李慕云的样子可怜,上前拉了拉于志宁,替李慕云说了好些赔情的话,这才让老于放过了他,只是需要在三天之内抄写十遍《中庸》。 不过尽管如此,李慕云这一次却没有觉得烦躁,他知道于志宁这小老头的确是为了他好,所以才会如此喋喋不休。 去了一次长安,听到、见到的不是吹捧就是蔑视,他李慕云又不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人,谁是真的对自己好,谁是在利用自己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只是尽管如此,但在听到还要再抄写十遍《中庸》之后,某人还是觉得头大如斗。 …… “慕云,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一直闷闷不乐,可是老师刚刚说了你让你不高兴了?”苏婉晴在于志宁离开之后,见李慕云还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忍不住小声的问道。 这话她可不敢让房遗直和胖子他们听到,否则若是传出去怕是于老头儿要伤心了。 李慕云摇了摇头:“和老师没啥关系,我是在愁那个捡来的爹。” “老爹?老爹怎么了?”苏婉晴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那老头儿白天还好好的,难道晚上又出什么妖蛾子了? 李慕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房遗直说道:“遗直,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我现在去邀请咱们那个刺使到咱们山寨来,他会不会来?” “那要看你怎么去请了,如果你带着公孙小姐一起去,估计他会拍马赶来,否则你就别想了。”房遗直指了指公孙兰,不,应该说指了指公孙兰身后背着的那把剑:“有‘天子剑’在,你就是名副其实的无冕之王,河北道上号令群雄莫敢不从!” “真的假的?”李慕云眨了眨眼睛。 “当然是真的,鉴于你在长安直接捅死了韩尚书,你觉得有谁会怀疑你杀人的决心?再加上你手持‘天子剑’,那就是有决心有能力,谁敢不听你的。”房遗直说的十分认真,末了提醒李慕云道:“不过眼下马上就要到了缴税的时候了,你最好还是想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缴税?怎么又是钱?”李慕云痛苦的呻吟着,虽然他有信心五年弄出一百万贯,可是就眼下来说他没钱! 哦不对,钱他还是有一些的,五万贯刚刚从李世民口袋里面摇出来的铜钱还摆在他的‘库房’里呢,只不过这些钱他都有其他的安排,实在不方便拿出来。 “皇粮国税,少一文也不行,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原则的问题。”房遗直当然知道李慕云在想什么,不过他却一点都没有留情,直接给了李慕云当头一棒。 第二五七章 无冕之王(下一) 皇粮国税啊,这个好像还真是不能不交,可是交钱李慕云又有些舍不得,要怎么办呢? 李慕云看着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公孙兰,一双眼睛眨啊眨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狐疑的对房遗直说道:“我说老房,你丫的忽悠老子,老子特么现在是‘屁民’一个,还交个球的税?!” “是么?那就是说你以前承诺给那些逃民的事情都不算数了?如果这样的话,现在让孙亮去征税吧,估计能征回来不少,不过你少寨主的威信嘛……”房遗直学着李慕云的样子耸了耸肩。 “这……”原本还在为自己是一个‘屁民’而兴高采烈的李慕云瞬间傻眼,千算万算怎么就没算到这一点呢,孙亮那货没钱啊,你让他去交钱那不是等于要他的命么。 “所以你还是快点想办法吧,至于请刺使过来吃饭什么的,这个你可以试试,但我不保证一定会成功。”房遗直这段时间在山阴县也学坏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单纯了,看着李慕云颓废的样子不光没有担心,甚至还有些兴灾乐祸。 …… 一个不眠不夜晚过去,李慕云精神奕奕的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叫上胖子和房遗直,带上公孙兰,四人跃马扬鞭下了山,直奔朔州。 房遗直很奇怪李慕云到底想要干什么,于是便有些疑惑的问他,结果李慕云却笑而不答,只说到了朔州便知道了。 一路无话,四人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从山阴县赶到了朔州,找了旅店住下,第二天一大早,李慕云便带着另外的三人直奔朔州府城。 …… 钱波涛这段时间总觉得眼皮子跳个不停,左眼跳完了右眼跳,左眼跳完了两只眼睛一起跳,烦心的很。 不过今天不知怎么的,一觉醒来两只眼皮都不跳了,然后他便看到一个衙役匆匆从外面进来:“长史大人,李慕云来了,说是要见您。” 李慕云?钱波涛心里‘咯噔’一声,心说难怪最近眼皮子跳,今天突然就不跳了,敢情特么是这个瘟神上门来了。 “大人,您看……”衙役见钱波涛半晌无语,小心的问了一句。 钱波涛在衙役的提醒下回过神来,想到那家伙的身份背景,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对衙役摆摆手:“请他进来吧!” “诺!”衙役应了一声退下,不多时钱波涛就看到李慕云带着三个人走了进来,手上竟然还十分装犊子的提了一把剑。 不过想归想,看到李慕云的那一个瞬间,钱波涛还是站了起来,十分低姿态的打起招呼:“李兄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在下一声,在下也好安排人迎接。” 对于一个明明比自己大上十几岁,却还在喊自己哥的人,李慕云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钱长史客气了,李某何德何能敢劳烦您的大驾。” “李兄如此说可就是您的不是了,再怎么说您也是咱们朔州的大功臣,如果没有您的一系列举措,咱们朔州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升到中州不是。”钱波涛将李慕云迎入自己的官署,份宾主坐下,无意透露出一个某人并不知情的消息。 “中州?升级了?”李慕云也没有想过这次朔州之行竟然会收到如此消息,惊讶的问道。 “可不是么,不过现在只是小道消息,正式的文书怕是年后才能下来。”钱波涛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瞒着李慕云,反正这事儿早晚他都会知道,瞒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不过李慕云是着实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朔州府竟然升了半格,那么山阴县岂不也是水长船高,要跟着一起升格? 正想着,便听钱波涛在一边问道:“李兄,这次来找在下,可是有什么事情?” “不瞒钱长史,想必你也知道,李某前段时间在长安惹了些祸事,这逍遥候的爵位也被皇帝陛下给削了。”李慕云回过神后,叹了口气,然后有些黯然的说道。 这件事情可是大事儿,吏部会通报全国,钱波涛身为官员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只是碍于面子刚刚一直没有提出来。 而现在李慕云主动提了,钱波涛也只能讪讪的陪着笑说道:“此事不是在下说您,李兄此事做的还真是有些欠妥,想那韩瑷再怎么说也是当朝正三品,您这一刀给杀了……” “算了,不提这件事情了。”李慕云摆摆手打断钱波涛,他这次来府城的主要意思并不是讨论该不该杀韩瑷,哪里会在这里继续磨牙。 钱涛波被李慕云打断话头,正觉得有些尴尬,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哐’的一声,某人已经把手里的剑拍到了桌上:“钱长史,不过李某虽然被削了爵位,但却意外的得了件宝呗,此行特地拿来请你给鉴赏一下。” 诡异,太诡异了,看着李慕云拍到桌上的宝剑,钱波涛的心里疑窦丛生,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李兄指的可是这把剑?” “正是!”李慕云一边点头,一边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钱波涛可以拿过去仔细看看。 钱波涛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李慕云背景的人之一,否则他也不可能如此低姿态的见一个‘屁民’,但尽管如此,他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满,认为李慕云有些过于嚣张了些。 但想归想,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在李慕云的示意下,老钱伸手抓起了桌上的宝剑,先是连鞘拿在手中打量一翻,却发现似乎这剑除了大气之外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狐疑间,一按剑鞘上的崩簧,只听‘仓啷’一声,闪着寒光的宝剑立刻弹出了一小截。 “好剑!”虽然只看到了一小截剑身,钱波涛却由衷的发出了一声赞叹。 因为大唐工艺不是那么先进的原因,铸出来的刀剑其实成色都不是那么好,打磨出来之后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所以钱波涛就算是不懂剑,看是在看到那剑身的工艺之后,也立刻能反应过来,这剑不是一凡品。 “不如钱长史抽出来看看,会有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李慕云带着一脸的坏笑说道。 钱波涛并不知道他这剑的来历,自然不疑有它,顺着他的话,一按剑柄,将手中长剑抽了出来。 …… 人们在观赏一件东西的时候,其实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想要找出这东西的来历。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看古懂,拿出一个玉石西瓜,只要是个人就立刻能想到慈禧;拿到《兰亭集序》立刻就能想到王羲之。 所以在钱波涛看到剑身上那三个缺口的时候,脑中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统治着整个大唐帝国的人。 瞬间,老钱就被吓了一个哆嗦,一下子从椅子上直接滑到了地上,嘴唇发白的失声叫道:“天,天子剑!” 你大爷的啊,老子这是得罪了哪路瘟神啊!钱波涛的心里一万,不十万,一百万头草泥马在疯狂的奔腾、咆哮。 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李慕云那个王八蛋,竟然拿着这种东西来给自己观赏,这特么不是装、、逼么?有什么话直说不行么,非得拿着这东西来吓唬自己?难道他不知道这东西不管谁拿着,那就等于是如朕亲临? “钱长史!钱长史!”就在钱波涛被吓的魂飞魄散,在肚子里暗暗问候李慕云十八代祖宗的时候,那个正在被他问候的家伙蹲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手里的剑拿了回去。 “呃……,李,李……”钱波涛一直间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看着李慕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了。 “钱长史,认出来了?”李慕云将长剑归鞘,微笑着问道。 “认,认出来了。”钱波涛重新挣扎着坐回椅子上,只觉得两腿发软。 “实不相瞒钱长史,其实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你也知道,我在开春的时候答应过那些逃民,只收一半的税,眼看着今年的缴税额就要完不成了,所以特地来找你想个办法。”李慕云眼看着已经把钱波涛吓的半死了,这才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不过老钱现在已经被那剑吓的三魂丢了两魂,脑子里全都是‘如朕亲临’四个字,哪里有心思帮他想办法。 听他说完之后想都没想便说道:“您想怎么样都行,一切都听您的,都听您的!” “真的?都听我的?”李慕云看了一眼满脸鄙夷之色看着自己的房遗直,耸耸肩说道:“那不如今年的税先欠着如何?放心,这都是有帐的,早晚都会还你。” “没问题!”钱波涛现在只想把这个瘟神送走,哪里还管他说的是什么,就算是他跟自己要钱,都不会拒绝,更不要说只是欠钱。 李慕云很满意老钱的态度,看了看手中的‘天子剑’说道:“那成,这事儿咱们就这么定了,先走了。” “好!好!”钱波涛飞快的答应着,一眼都不想多看李慕云。 这特么也太坏了,如果李慕云直接拿着‘天子剑’说清楚来历的话,估计还不会这么吓人,关键是这货故意使坏,拿着剑让别人看,这特么就有些让老钱难以接受了。 不过,老钱的噩梦似乎还没有结束,就在李慕云几人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钱波涛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除夕的时候我的那个寨子要办一场赌王大赛,到时候钱长史可别忘了去啊!” 第二五八章 试探 我去你个勺子,你大爷的!回过神来的钱波涛拼命的擦着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这特么太吓人了,刚刚那可是‘天子剑’,等闲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回,可好死不死自己竟然有机会见识了一回,还特么拿着研究了半天。 贱人,那货就是彻头彻尾的贱人,只希望哪天苍天开眼,直接打个雷把丫劈死算了。 钱波涛满满的一肚子怨念,而李慕云那家伙此时却已经站到了王唯一的面前。 “天子剑?”王唯一可不像钱波涛那么没见识,太原王氏的大佬级人物怎么可能不认识李世民的配剑,所以李慕云刚才一露面,他就已经惊讶的问了出来。 在钱波涛那里试验过‘天子剑’的威力之后,李慕云已经收敛了许多,见王唯一认出手中剑的来历却也没有怎么奇怪,只是抱了抱拳,笑着说道:“恭喜王伯伯升任中州刺使,等圣旨下来了,您可别忘了请客啊!” 眼下李慕云一介白身,再用官称来称呼王唯一未免显的有些唐突,换成‘伯伯’则有私人拜访的意思,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慕云,你这消息可够灵通的!”王唯一目光在那‘天子剑’上转了一圈,老脸上露出灿烂的笑脸,末了还热情的着拍了拍李慕云的肩膀:“不过此事还是要多谢你呢,如果不是你在山阴县招回如此多的逃民,我这下州刺使还指不定当到哪年呢。” 其实这事儿也怪不得王唯一势力眼,毕竟能拿着‘天子剑’到处溜达的满大唐也没有几个,而像李慕云这样‘和蔼可亲’的就更少了。 王唯一虽然是世家中的顶尖人物,但是和皇权比起来还是要差上不少,对李慕云这样的皇帝宠臣自然需要奉承一些。 毕竟搞死一个刑部尚书,而且还能屁事儿没有当真是不容易,如果不是李慕云的年龄不对,与李世民只差了十岁左右,王唯一几乎都要把他当成皇帝的私生子了。 而就在此时,跟着李慕云一同前来的房遗直从后面走了上来,对王唯一鞠了一躬道:“小侄遗直,见过王伯伯。” “原来是遗直啊,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王唯一显然是认得房遗直的,见他上来见礼,连忙伸手虚扶示意他不用多礼。 一个是勋贵,一个是世家,房遗直认得王唯一并不是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只不过双方的交情应该并没有多么深厚,否则的话小房也不可能现在才跟着慕云过来。 不过李慕云和胖子、公孙兰却在一边大开眼界,见识了什么叫上层贵族的虚伪。 片刻之后,王唯一与房遗直寒喧过后,老王将李慕云等人让进了房间,首先开口道:“慕云啊,你这次在长安的事情老夫都听说了,不得不说,你这次真的是有些过于激进了,如果不是陛下慧眼,只怕不是那么容易过关啊。” “王伯伯,这事儿其实我也不想,不过当时已经逼到那个份儿上来,如果放过了他谁知道他下一次会干出什么更加恶毒的事情来。”李慕云已经不止一次的解释过当时的事情,这一次依旧还是老生常谈,继续用套话来敷衍。 “算了,这事儿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过去了,以后小心些也就是了,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别忘了来找老夫,老夫虽然不一定有能力帮你解决,但至少也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李慕云并没有与王唯一客气,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立刻顺水推舟的说道:“谢谢伯伯挂念了,不过说起困难,小侄眼下还真有一件事儿。” “哦?什么事情?说来听听!”王唯一迎声问道。 “不瞒伯伯,这段时间家父一个人在山寨待的有些烦闷,小侄就琢磨着办一场比赛来哄他老人家开心,所以想请伯父帮着通知周边一些州府,就说今年除夕,小侄的寨子将要办一场河北道的牌技大赛,希望大家都能够来参加。” 牌技大赛?王唯一看了一眼李慕云,说的真特么好听,不就是赌么? 大唐有牌九之类的游戏,所以说起牌技大赛王唯一并不陌生,只不过李慕云这家伙说的太过婉转,让人听着有些尴尬。 不过话说回来,李慕云这要要求虽然有些过份,但是这货到底是‘天子剑’的持有者,不涉及什么大事的话,他这份邀请还真没人敢不给面子。 要知道,那‘天子剑’四品官以下可是想杀谁就杀谁,就算是没有这样的‘功能’,这‘天子剑’也代表了皇帝的信任。 一个能得到皇帝陛下如此任何的人所发出的邀请会有人不来么?估计除了某些倔驴之外应该不会有人这么不识相吧? 想到这里,王唯一笑着点了点头:“贤侄一片孝心可感天地啊,没问题,这件事情包在伯伯身上,到时候一定邀请诸位同僚来给贤侄捧场。” “如此,小侄谢过王伯伯了。”李慕云笑着抱了抱拳,虚伪的表达着自己的谢意。 此时的他已经体会到了‘天子剑’的真正用途。 其实这东西也就是个名人效应,就好像后世在家里摆着与马爸爸的合照差不多。 他拿着‘天子剑’并不能无缘无故的就杀人,就好像在家里摆着与马爸爸合照,并不一定真的能找到马爸爸,求马爸爸办事是一个道理。 可是在某些情况下,那照片其实还真的会有些作用,至少在影响力方面多多少少有些作用,而李慕云手中的‘天子剑’也是如此。 领会到其中含义之后的李慕云终于知道了这‘天子剑’以后可以用来干什么,心情自然大好,而就在此时,王唯一又开口了:“贤侄啊,老夫最近有些小事,很是为难,想请贤侄帮忙想想办法。” “王伯伯请讲!”李慕云虽然不知道王唯一要说的是什么,但是回答的却十分痛快。 如此一来反而让王唯一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讪讪一笑说道:“贤侄啊,老夫这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唉。” “伯伯不必如此,有什么事情您直说便是!”李慕云诚恳的笑着,脸上表情没有任何的异样。 早在来此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王唯一这老狐狸,如果不从他这里占点便宜绝对不会善罢干休,不过好在他李慕云现在一穷二白,要权没权要钱没钱,也不怕别人掂记。 “此事说来应该与贤侄的铁厂有关系。”王唯一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想从李慕云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但无论如何他看到的只有真诚的笑脸,如此情形不得不让他赞一声‘小狐狸’。 “铁厂?莫非伯伯也想做些钢铁的生意?”李慕云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王唯一。 “贤侄不要误会,老夫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现在族中需要一些生铁,大概十万斤左右,不知道贤侄能不能……”王唯一说到这里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话其实他不说李慕云也明白的,这特么是来要帐来了,不,或者说是来考验自己的能力来了。 王家家大业大,一百万斤生铁的原料钱应该不差,但是现在竟然要他把这笔钱再吐出来,其中有什么含义已经不言而预。 其一就是王家对当初的事情觉得有些后悔了,想要着急与他李慕云撇清前系,向外界表示王家与他之间只是生意上的往来。 但是考虑到现在的形势,李慕云相信这样的情况应该不存在。 而另外一点就是王家想要探探他李慕云的底,用索要回报的方式来试探一下他的人品到底如何。 如果他急赤白脸的立刻翻脸,那么王家也不会再要那些生铁,只不过以后与他之间的关系应该就会慢慢疏远;如果他毫不在意的答应,那就说明他李慕云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人’,接下来应该会有更大的合作等着他。 当然,这只是李慕云的猜测,现实情况是什么样的还要等到以后慢慢的发展才会知晓。 可尽管如此,李慕云还是笑着点了点头:“没有问题,伯父只管派人到县里来取就可以,十万斤生铁保证一斤不差,你的人什么时候到,小侄什么时候给你发货。” “哦,不不不,贤侄误会了,老夫不是这个意思。”王唯一见李慕云答应的如此痛快,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同时连声解释道:“这生铁该给的钱老夫一文不差,只是你也知道,这生铁属于管制品,实在是不好弄,老夫如果不是没有办法,绝不会向你开口的。” “这都不是问题。”李慕云摇了摇头,不顾身身房遗直一直在拉他的衣襟,笑着说道:“十万斤生铁不过就是小意思,既然伯伯你都开口了,小侄就算是再难,也把这事儿给你办了!” “好!贤侄好气魄!”王唯一竖起拇指赞了一句,哈哈大笑着说道:“只要有贤侄你这句话在,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老夫。” “伯伯,小侄可是不知道客气为何物,您可不要到时候后悔啊!”李慕云陪着王唯一这老头儿笑了笑,末了若有深意的说道。 第二五九章 一盘棋 王唯一会后悔么?答案是未知的,因为李慕云目前还没有什么事情要求他。 不过在离开府城之后,房遗直却一反常态的炸了:“李慕云,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盐、铁在大唐可是受到严格管制的,你怎么可以这下私下里就把生铁给卖了,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些生铁流到境外会给你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李慕云没有想房遗直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愣愣看着他半晌才说道:“那我能怎么办?我也是看你和王唯一挺熟的,所以才给他一点面子。” “我……,我和他一点都不熟,只不过是跟着家父见过他几面而已。”房遗直被李慕云说的哑口无言,眼睛瞪的老大。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你可害死我了!”李慕云假模假式的看着房遗直,痛心疾首的说道:“如果早知道你跟他不熟,我又何必答应他的条件。” 房遗直有些无语了,虽然他明知道事情并不像李慕云说的那样简单,可是却找不到反驳的道理,一肚子话憋在肚子里却吐不出来。 最后还是胖子实在,大咧咧的在一边说道:“我说你们两个就是闲的,那老灯不是还没有找来么,你们在这里吵吵个啥。” 三胖子自从到了朔州就没有找到说话的机会,此时一开口便再也合不上了,唠唠叨叨的抱怨道:“不过这次出来还真是有够无聊的,我也是吃饱了饭没事儿干,干啥要跟着你们走这么一趟呢。” 房遗直被胖子一嚷嚷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转头对李慕云问道:“是啊,这次出来似乎我和李兄根本就是白走这一趟,没有任何意义。” “你们两人这次出来的任务就是花钱,大把大把的花钱!”李慕云转头四顾,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同时丢出一个间胖子十分感兴趣,房遗直十分疑惑的话题。 从长安回来之后,李慕云的脑子里就一直在转着一个问题——手里的钱应该怎么花。 五万贯钱留在手里就是一堆没有任务用处的铜,只有花出去才有意义,才能创造出它的价值。 可是五万贯钱想要花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放在山阴县那个破地方,别说五万贯,就是五十贯,想要花出去都难。 所以李慕云在这次出来之前便选上了房遗直和胖子,把他们两个人带了出来,打算在朔州建立一处办事机构,主要目的就是花钱,当然,赚钱也不能耽误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一直没有想好到底要干什么,直到与王唯一的一番交谈过后,他才有了一点概念,而正好胖子那家伙又在这个时候问起此行的目的,他便借机说了出来。 可是他这话说的有些不清不楚,听的房遗直一头雾水,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道:“花钱?花什么钱?” 李慕云笑着答道:“当然是县里带出来的五万贯钱,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把它们都花光。” “你疯了?!”房遗直猛的一带马缰,脱口而出,而胖子也在一边随声附和:“说不定是脑子被驴踢了。” “你大爷的!”李慕云一头黑线的看了胖子一眼,这货如果不是他的发小,估计早就被他打死无数回了。 “不是,慕云,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房遗直权当没有听到胖子在说什么,只是盯着李慕云问道。 从前的李慕云不管干什么多少还会有些条理,完全不似今天这般不管干什么都让人摸不着头脑,房遗直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别人假冒的。 “我没疯,也没受刺激。”李慕云无比坚定和肯定的确定了自己的状态,然后翻着白眼说道:“总之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花钱,修桥也罢,修路也行,只要是河北道的工程,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办法,全都给我接下来。” “为什么啊?!”胖子此时也反应过来,似乎李慕云把他留下并不是单纯的花钱。 不过这货最擅长的是脑洞,逻辑性比正常人要差上不知多少倍,所以根本理解不了李慕云到底是什么意思。 倒是房遗直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慕云,你不是打算搞什么善举吧?你这样的子很快就会把钱都花光的。” “就是要花光,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李慕云嘴角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过你们也别傻乎乎的完全义务劳动,工程干完之后必须在显眼的地方把咱们‘金銮殿’的大名给刻上,让他们知道是谁施工的。” “这……”虽然李慕云一再强调自己没有疯,但房遗直还是觉得他应该找个医生好好检查一下,因为这完全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想法。 所谓修桥补路没人埋,古来有之,房遗直实在想不出他们这样大的举动为的是什么。 难道李慕云这是在邀买民心?不,应该不至于,因为现在天下太平,民心思定,根本不存在什么邀买民心。 那么就是钱多烧的?这个似乎也不大可能,五万贯钱似乎并不算是很多,还不足以把人烧成这个样子。 那么这家伙就是单纯的为了败家?这个结论似乎也不对,一般来说败家指的是X二代,李慕云现在还够不上X二代,这货所有的钱都是自己赚回来的,没理由亲自再败出去。 想来想去房遗直也想不明白,最后索性赌气不想了,反正钱又不是自己的,这家伙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吧。 …… 安排好了房遗直和胖子的‘工作’之后,李慕云带着公孙兰踏同了归途,再有三五天就到了与拔灼约定的时间,在此之前他必须赶回山阴县。 至于房遗直和胖子,他们两个需要在朔州买下一间店铺,然后再装修起来,等到李慕云回到山阴县会给他们派一些人手过来,然后便可以‘开工’了。 回去山阴县的路上,忍了好多天的公孙兰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追到李慕云的身边问道:“李慕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李慕云愣了一下,反问道。 “小房先生和胖子的任务,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才不相信你真的疯了,你一定是在打着歪主意。”公孙兰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就好像要把李慕云看穿一样。 李慕云条件反射的被公孙兰那随着战马颠簸不断跃动的胸肌吸引了目光,盯了一会儿才在公孙兰的白眼下缓缓说道:“我是在打关系啊,这你都看不出来?” “打什么关系?”一路行来,公孙兰早就已经习惯了李慕云的那双贼眼,知道他就是色大胆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后继续问道。 “和地方政府打关系啊。”李慕云耸了耸肩,也不知道是在为不能近距离接触那强大的胸肌而遗憾,还是在为公孙兰的智商着急。 “你就不能一次说清楚么?遮遮掩掩算什么男人。”公孙兰越听越迷糊,不由瞪了李慕云一眼,顺便还不忘挺了挺胸。 这彪娘们儿,李慕云尴尬的收回目光,顿了顿才说道:“如果你是了州之刺使,如果有人帮你在州府修桥补路,帮你扬名,你会不会记得那个人?” “当然会。”公孙兰答道。 “那你会不会觉得对这个人有所亏欠?会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嗯……,可能会吧。”公孙兰有些不大确定的,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凡是官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大可能存在愧疚这种感觉。 李慕云并没有想要改变公孙兰想法的意思,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替他解决了实际问题,至少可以换来一个平等对话的机会,若是以后有什么再大的工程,有了这些善举在前,接下那些工程的机会也会大一些。”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名声,我们要把名声闯出去,就算是那些官老爷心里对我们没有什么好感,我们也要让他们只要有工程要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们,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房遗直和胖子他们就成功了。” “是这样么?”公孙兰眨眨眼睛,不是有些不能理解李慕云话里的意思,但却已经猜到他正在下一盘棋,一盘大到让人看不清路数的棋。 “等着吧,那五万贯钱只会越花越多,五年之后如果不翻上十几翻,我李慕云的名字倒过来写。”李慕云得意的笑笑,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公孙兰催促道:“我们要加快一点速度了,否则晚上怕是要在野外露营。” “嗯!”公孙兰点了点头,暂时把李慕云话放到一边,双脚一磕马腹,将战马的速度提了起来,跟在某人的身后向着远方驰去。 而此时在山阴县外百里之处,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在扎下大营,拔灼目光阴郁的看着生起的篝火,呆呆的发愣,时不时捏紧的拳头代表着他此刻紧张的心情。 第二六零章 交换(上) 这位薛延陀的王子此时的心情十分忐忑,甚至可以说是迷茫。 这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唯我独尊,没有竟争者的生活是那么惬意,只要小心的迎合自己的老爹就可以了。 那些原本属于二弟的势力些已经被收服了一大部分,眼另一部分不怎么服气的家伙这次也被带了出来,只等着‘交易’的时候把他们派出去,把老二抢回来。 只是不知道那个李慕云有没有做好准备,希望他不会让自己失望,能够配合好自己的计划,否则的话那就只有对不起了。 …… 李慕云回到山阴县的时候,纨绔四人组已经在等着他了,一个个兴奋的磨拳擦掌,坐立不安的样子与初出茅庐的菜鸟无异。 “慕云啊慕云,你说你这个时候出去干什么啊,那个薛延陀的什么狗屁王子已经到了百里之外了,你要是再晚回来几天,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程处默只等李慕云一回来,立刻向他抱怨。 “急什么,不就是一个薛延陀王子么,老子没有回来这前,他就是再急也得等着。”李慕云拍了程处默的肩膀一下,十分装、、逼的说道。 “你可拉倒吧,那可是薛延陀人,这货可不是好对付的,‘天子剑’对付他并不好使,你最好能早就作准备,否则被他坑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柴令武坐在一边,一副后世屌、、丝一族的模样。 这货因为其母的关系,被李世民宠的有些不行,纨绔四人组中总是以头头自居,对李慕云更是时不时就会说教一翻。 不过李慕云并不怎么在乎这小子,李世民宠他归宠他,但却并不是那种溺爱,对于这个平阳昭公主的唯一后人,那位皇帝所做的应该对妹妹的补偿,而不是真的因为他这个外甥能力如何强悍。 所以李慕云在看了柴令武一眼之后,只是淡淡一笑,隔了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这次我一个人带那个大度设出去,你们只要跟着苏将军行动便好,一切都要听他的安排。” “为啥?”尉迟宝琪在一边瓮声瓮气的说道:“你小子不要命了?” “就是,只有你一个人,万一被那个薛延陀的什么狗屁王子捉住了,你让我们怎么办,救不救你。”柴令武也有些不悦,对李慕云不听他摆布有些恼火。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李慕云面对纨绔四人组,伸出一截舌头。 “舌头呗,还能是啥?我以为你能吐出来一根象牙呢。”程处默撇撇嘴,不屑的说道。 “没文化,这可不是普通的舌头,就凭它,老子有信心让那薛延陀的拔灼乖乖听话。”李慕云信心十足的说道。 “那照你这样说,俺们能干点啥,总不能就在后面干看着吧?这千里迢迢的一路过来,你就让我们干这个?”尉迟宝琪性子直,脑子不怎么会转弯,往往是有什么说什么,心里想着口中自然也就说了出来。 李慕云自然知道这几个纨绔是打着立功的主意,不过在不知道那个拔灼有什么打算的情况下,他可不敢答应这几个小子,万一这几个小子死了或者伤了,那可不是死一个韩强那么简单的了。 想到这里,李慕云叹了口气,敷衍着说道:“我估计你们很可能会打一仗,但是对手应该不会十分强大,人数也不会超过一万,我现在就是一个‘屁民’,管不了那么多。” “呸,就你还‘屁民’,手拿‘天子剑’你小子就是河北道的无冕之王。”刘仁实一直没说话,这会时候抓住机会,狠狠的啐了李慕云一口,对他的装、、逼行为表示了严重的不满。 李慕云无可奈何的看着眼前的四人组,他当然清楚苏烈把他们送到自己这边是什么意思,不外乎是不想让他们上战场,想让自己把他们安顿好。 可是老苏也不想想,这四个混蛋是那么容易搞定的么?一个个扬了二正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如果真的那么好对付估计自己那个大舅哥也不会将他们给自己送来。 不过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想要得到高官厚禄,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李慕云虽然不想让这几个混蛋去冒险,但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该上还是要上的。 有了这个决定之后,李慕云一下子放开了许多,看着纨绔四人组嘿嘿一笑说道:“既然你们都想找点事儿做,那么可敢跟着我走一趟薛延陀人的大营?” “什么?去薛延陀人的大营?”柴令武的脸色变了变,显然是有些怂。 刘仁实微微皱眉,不过却没说什么,纨绔四人组中,这小子属于人狠话不多的那种,平时干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为达目的往往不择手段,对于李慕云这种危险的做法心中着实是有些动摇,不过这种动摇却是更倾向于跟着李慕云走一趟。 至于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这两货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李慕云一度将两人归类到傻人有傻福那一个档次,根本不需要争求他们的意见。 “怎么样?敢不敢跟老子走?只有我们五个押送那个大度设!”李慕云看了一看柴令武,挑衅的问道。 但柴令武还没等回答,尉迟宝琪便开口了,只见这货大咧咧的往起一站:“有啥不敢的,不就是一个薛延陀王子的大营么,就算是他们可汗的牙帐老子也敢去!” 李慕云等的就是纨绔们这句话,闻言不给柴令武任何说话的机会,立刻决定道“敢去便好,几位兄弟若是敢去,便回去准备准备,三日之后,咱们就一同去会会那拔灼。” 话说到这个份上,柴令武就算是不想去也不成了,毕竟已经涉及到敢不敢的问题,如果这个时候说不去,那自然就是不敢,将来还有什么脸面回去长安。 …… 三天时间转眼即过,边城外十五里处薛延陀拔灼王子摆开连营十里,静候李慕云等人‘光临’。 而李慕云此时也已经身苏烈所率领的三千右武卫骑兵之中,在他身边是带着头套的,嘴里劲呜哇乱叫一些无意义词汇的大度设,在他与大度设的身边,则是纨绔四人组。 “准备好了没有?”李慕云静静等了片刻,扭头看向身边的柴令武。 这家伙既然总以四人的头领面目出现,李慕云自然不好总驳他的面子,那样除了得罪人没有任何好处。 “好了!”柴令武点点头,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犹豫,但形势比人强,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容不得他后晦。 “那咱们就……出发!”李慕云又扭头看了一眼早就已经急不可耐的程处默和尉迟,嘴角微微一挑,轻轻一带马缰。 算上半精不傻的大度设,李慕云一行六人就这样走出了军阵,向着薛延陀人的大营而去。 不多时,到了薛延陀人营地的门口,却见到有一个千户打扮的家伙正等在那里,这货重重看了一眼李慕云身边带着头套的大度设,皱了皱眉头:“来者可是大唐逍遥候?” “不错,正是某家!”李慕云点头说道。 他被削爵的事情眼下并没有传到薛延陀,而他也没有解释这件事情的必要。 “我家主上要的人呢?”千户将目光放在带着头套的大度设身上,显然有验明正身的意思。 李慕云见状也不着脑,只是看了一眼四周说道:“就在这里?” 千户愣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这里人多眼杂,略一犹豫便说道:“我来吧。” …… 不得不说,薛延陀人的大营似乎的确是有些大,而且主要是战马太多,一人数骑之下,营地自然显的无比庞大。 所以李慕云一行进了薛延陀大营之后,竟然走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才算是来到了中军。 那千户在说了一句‘等着’之后,便进了大帐,片刻之后又钻了出来,对着李慕云说道:“我家王子请你们进去。” “嗯!”李慕云此时已经从马上下来,对着那家伙点点头便牵着大度设向已经打开帘子的大帐走了过去,而尉迟他们几个则是跟在了他的后面。 才刚刚走进大帐之中,只见一个身着皮袍的青年已经站了起来,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口中言道:“逍遥候好胆色,竟然只带了四个人便敢入我薛延陀大营,拔灼佩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得不如此啊!”李慕云对着拔灼拱了拱手,打着哈哈说道。 “逍遥候言过了。”拔灼同样摆了摆手,看了一眼站在李慕云身后带着头套的大度设,直接问道:“人带来了?” 李慕云也知道,这些草原人性格多直爽,很少会向长安那帮贵族一样兜着圈子说话,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回身朝尉迟点了点头。 接着便见尉迟宝琪大手一伸,抓住大度设头上的套子向上一拉。 瞬时间,一个口角流着涎水,又目呆滞的大度设出现在拔灼的面前。 第二六一章 交换(下) 大度设疯了?应该是疯了吧?拔灼伸出手在大度设面前挥了挥,没有反应;给他一个嘴巴,还来的是一个傻笑;眼下这个情况总不能喂他吃屎吧?拔灼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大确定,要不要这样做。 不过李慕云却并不想等的太久,坐在一边看了他一眼之后淡然说道:“拔灼王子,人我给你带来了,你的承诺是不是也应该兑现了?” “逍遥候不要着急,战马什么的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不过……不过小王一却还有一个条件,希望你能答应。”拔灼把注意力从大度设身上收回来,看着李慕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说说看!”李慕云伸手按住想要开口的柴令武,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希望我们双方能打上一仗,我出一万人,至于贵方出多少人你们随意。如何?” “放屁,你这个怎么不守信用,当初你是这样承诺的吗!” 正所谓按住葫芦起了瓢,李慕云可以按住柴令武,但却没注意到尉迟宝琪这个愣货。 拔灼虽然估计到李慕云不一定会答应自己的条件,但却没想过第一个反对的会是他带来的护卫,而且那家伙意外一开口就把自己给骂了,这让他一个薛延陀王子有些无法接受。 于是拔灼刚刚还带着笑的脸瞬间一冷,盯着李慕云说道:“逍遥候,你最好能管好你的……” “他是我的兄弟,他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李慕云打断了拔灼,微微眯起眼睛:“而且我还想说,你真的以为自己现在已经稳操胜券可以为所欲为了么?还是说你觉得我会不做任何防备就来到你这里与你谈条件?” 拔灼自认吃定了李慕云,信心满满的说道:“准备又如何,就凭你那三千骑兵?老子有三万人,老子不信你的人可以一个打十个。” “一个打十个?”李慕云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只怕你还不知道你面对的是谁吧?” “谁?”拔灼心中微微一惊,条件反射的问道。 “苏烈苏定方知道么?就是两百骑突进颉利牙帐的那个!”李慕云指了指己方骑兵的方向,对拔灼问道:“你觉得他要杀你人是否有可能逃得过去?” 拔灼如何能不知道苏烈的名子,当年草原一战,苏烈名动四方,悍勇无敌的样子已经深入草原上每一个人的心里。 这个人不是他能对付的,而且其单刀直入的战术就算是人多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拔灼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显的有些尴尬。 不过这家伙最后还是没有放弃,犹豫了一下才咬牙说道:“逍遥候,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本王子的控制之下,如果苏将军打过来,第一个死的一定是你!” “不如你来试试,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已经把我们控制住了。”李慕云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在帐外将武器都交了出去,此时可以说完全就是赤手空拳,但就凭借着这份淡定,竟然使拔灼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 而此时李慕云身后的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两个则是露出兴奋的神色,目露凶光的开始打量身边的那些薛延陀侍卫,似乎只等李慕云一声令下便要出手,只有柴令武和刘仁实有些忐忑,暗暗后悔此行太过草率。 “呵呵……”僵持之下,拔灼突然发出一声笑声:“逍遥候果然豪气过人,小王佩服,佩服啊!”言罢挥了挥手,示意大帐中的侍卫收起武器。 “拔灼王子这是什么意思?”李慕云盯着拔灼问道。 “呵呵……,逍遥候放心,刚刚不过是小王跟你开个玩笑,想要试试候爷的胆色而已,毕竟小王这次的事情可是瞒着父汗做的,也怕将来候爷这里出了什么问题。”拔灼笑的很是猥琐,让人看着就想在他脸上狠揍几拳。 不过李慕云的涵养还算是不错,听了他的话之后默默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然后才淡淡说道:“那么我们的交易可以进行了?” “当然可以!”拔灼笑了笑,转头对身边那个引着李慕云等人进来的千夫长吩咐了几句,然后又对李慕云说道:“逍遥候是否也派个人出来负责引路?否则若是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好了。” “可以。”李慕云点点头,回身边柴令武说道:“大兄,可否走愿意走上一遭?” “是,末将领命!”柴令武十分配合的一抱拳,装成一副深感领导知遇之恩的下属模样。 拔灼见到如此情况,笑着说道:“逍遥候礼贤下士,小王深感钦佩,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贵属会对你忠心耿耿了。” “拔灼王子过奖了。”李慕云看着柴令武与那千夫长离开,笑着说道。 这老柴刚刚犹豫不决的样子让他很是担心,而且这次交易也很重要,如果让程处默和尉迟这两个二货跟着那千夫长出去,李慕云也怕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会让柴令武负责此事。 …… 而此时薛延陀大营对面的苏烈却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眼看着李慕云等人进入薛延陀大营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对面对一点动静也没有,这让他如何能不担心。 不过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带着大军向薛延陀大营逼近一些的时候,对面大营中突然驰出一骑,转眼间来到面前,不是柴令武又是何人。 只见那柴令武在来到苏烈面前之后,先是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才沉声开口说道:“将军,薛延陀人答应了马上交易,一会儿便会驱赶战马过来。” “好,本将知道了,你先退到一旁。”苏烈会意的点点头,对着柴令武摆了摆手。 对于今日交易时会发生的一切事情,苏烈与李慕云之间早就有了计划与安排,如此情况也并没有太过出人意料,接下来只要照着此前的计划布置便好。 …… 交易进行的很顺利,一万匹战马被如数送上,借着清点马匹的空当,苏烈向柴令武询问了薛延陀大营中发生的事情。 不过看到一切都在按照正常情况进行,苏烈心中的担心淡了不少,只等着将战马清点完毕之后,再迎接李慕云等人出来便好。 可是不成想,战马接收完毕竟之后,对面的薛延陀人竟然又送来了近万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族人,这是苏烈和李慕云此前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不过人既然已经被押过来了,苏烈自然没有不接受的道理,于是在清点了人数之后,便将那些人交由迭刺木的族人负责,押进了城关。 ……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薛延陀人的大营中,李慕云在与拔灼亲热的告别,如果不知道的人甚至还会以为他们两个是多年未见的好兄弟。 程处默和尉迟眼睛里现在已经全都是螺纹,几乎快要失去意识,他们实在理解不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拔灼那家伙竟然会把自己人绑起来送给李慕云,为什么李慕云又会接受,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直到出了薛延陀人的大营两人也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但事情的重点显然不在这里,回到边境的城关之后,苏烈继续领军布防,而柴令武则是一脸后怕的找到了李慕云:“你是怎么知道那个薛延陀王子不会对我们动手的?你知不知道,当时把我们吓坏了,如果他突然下令将我们抓起来的话,我们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是么?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还手的余地?”李慕云得了一万匹战马和一万多薛延陀‘俘虏’心情大好,看着柴令武坏笑着说道。 “现在你当然这样说,可是当时呢,当时我们几个手无寸铁,如果他们……”柴令武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因为李慕云的手中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而且那刀还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怎么样?现在还是不是手无寸铁了?”李慕云诡异的笑着收回刀子。 “你明明也被他们搜过身的,那刀是什么时候藏在身上的?当时你明明……”话未说完,柴令武又顿住了,因为他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把刀,与刚刚那把完全不一样的刀。 “你,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连续两次被李慕云拿刀顶在脖子上,柴令武终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头,一头雾水。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更加傻眼,因为李慕云那家伙竟然像变戏法一样,整整在一旁的桌子上面摆了十三柄样式各不相同的刀。 “李慕云,你大爷的,你是街头变戏法的么?”程处默看着那些造型奇怪的刀,结结巴巴的说骂着闲街,此刻的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表示心中的那份震惊。 “你们真以为我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带着你们去见那个拔灼?如果那样的话和自杀有什么区别?”李慕云撇撇嘴,露出一脸的坏笑,抬手间,那些刀子在众目睽睽下再次消失。 “握草,这,这太牛了,慕云,这,这招你必须教俺,否则兄弟没得做了!”刘仁实看着刀子消失,再看看李慕云毫无变化的身上,兴奋的两眼放光。 其他几个纨绔也同样的目露‘凶光’,看样子也对这件事也是颇有些兴趣。 如此绝技简直就是泡妞把妹的必备技能,学会了一定能够取得妹汁的芳心! 第二六二章 顶极败家子 一个杀手藏匿武器的能力被纨绔四人组提高到泡妞把妹的高度,李慕云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想像力,不过话说回来,这似乎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练的。 它需要手指的灵活性,肌肉的协调性,动作的隐蔽等等诸多条件。 所以当李慕云把练习‘这一招’的要求一说之后,纨绔四人组顿时面色惨白的表示拒绝。 “其实你们泡妞就需要一个能力就可以了,其它都不重要。”李慕云看着臊眉耷眼的四人组合,伸出一根手指,给他们加油打气。 “什么能力?”刘仁实有气无力的说道。 他刚刚看了李慕云是如何让一枚‘金钱’在手指间翻滚颠簸然后又消失的,已经对他的这个技能失去了兴趣。 他们是纨绔啊,上战场保命的本事都是家里老头子拿棍子逼出来的,这种需要练习半年才能如臂指使的技能他们才不会去练习。 “有钱!”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李慕云并没有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技能,反而是俗不可耐的说出了‘有钱’两个字。 “我还当什么呢,你真当有钱就能让妹汁开心啊?别天真了,像婉晴那样的傻丫头现在没几个了。”程处默翻了个白眼,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其实用词并不恰当。 “如果你觉得这个技能不好使,那一定是你‘有钱’的程度不够,当你‘有钱’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就算妹汁不动心,你也可以买通妹汁他爹。”李慕云一脸坏笑的毁人不倦,对纨绔四人组灌输着他的歪理。 而事实上,他现在是真的有些无聊,实在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苏烈还在外面组织驻防,防止那些薛延陀人杀个回马枪,迭刺木正在收拢那些战马,给他们分类,将那些‘精品’挑出来,然后再补一些‘次品’进去。 至于那些被拔灼送来的薛延陀‘战俘’,这些人都是大度设的死忠,这辈子估计别想回去了,留在大唐做苦力是他们这一生最后的终点。 不过这些都和李慕云没啥太大关系,用不着他来操心,所以他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无所事事! …… 而另一边,也就是撤回草原深处的拔灼此时不得不对李慕云佩服万分。 这家伙还真是说到做到,大度设全身上下毫发无损,不过脑子似乎真的不好使了,给什么吃什么不说,还经常习惯性的流口水,甚至还会做一些族中明令禁止的事情。 疯了,这家伙真的疯了,拔灼有些兴奋的想着,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最后百分百的确定,自己的这个弟弟的确是疯了。 现在差的就是带着他回牙帐,在老爹面前让他多多出丑,再由老爹废了他继承人的位置,那么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薛延陀唯一的合法继承人,然后再……。 算了,现在想那个还有些远,还是想想怎么解释队伍一下子少了一万多人吧。 …… 抛开拔灼一路返回草原不说,单说山阴县里李慕云一行人。 现在的李慕云可谓是无官一身轻,没了候爵的身份,封地自然也是没有了的,县令现在有孙亮顶着,这家伙是自己人,不用担心他会有什么不良的举动。 只是有消息说朔州要将山阴县当成府城,王唯一他们都打算搬过来。 对此,李慕云唯一的表态就是嗤之以鼻:“扯蛋,你还真以为你那大爷能主动跑来守国门?这里可是边境,快马不到三个时辰就可以从城关那里赶到县城,万一真的被人突袭,跑都来不及。” “话不能这样说,现在薛延陀不是已经怂了么,突厥人也已经被赶到河套地区了,我们这里已经很安全了好吧。”王杰努力的做着最后的挣扎。 远处的平炉钢厂正在进行第一次的试验,借着等待的机会,王杰和李慕云讨论着把山阴县改成府城的计划。 “你还是少操点闲心吧,这是不可能的,首先老子不想头顶上多一个人管着,其次,那些老爷们也不想自己的头上有个拿着‘天子剑’的家伙指手划脚。”李慕云顶着头的油汗,看着不远处正在剧烈燃烧的平炉,看着里面的生铁块慢慢发红,慢慢变软,有一搭无一搭的说道。 “你这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么?”王杰却看都没看钢厂的方向,才刚刚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些生铁也好,原料也罢,应该还没有彻底化开,看了也白看。 “贴不贴金你别管,眼下你弄好这东西才是正经。”李慕云有些讪讪的说着,末了指了指外面说道:“还有,你大爷想要十万斤生铁,你找个机会给他送过去。别忘了,把钱要回来!” “你就不用大伯么?大爷,大爷的,我总觉得你是在骂我!”王杰翻了个白眼,他倒不在乎钱不钱的事情,十万斤生钱实在值不了多少钱,相比于外面堆着的那些原料,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我可没有骂你,是你过于敏感了。”李慕云摇摇头,口不对心的说道。 王杰哼了一声,明显的表达了自己对李慕云这句话真实性的怀疑态度。 只是他并没有继续下去,只是指着那些堆在一起的模具说道:“你的那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什么看上去那么奇怪。” “箭头而已,有什么奇怪的。”李慕云看了一眼王杰手指的方向,无所谓的说道。 “这还不奇怪?谁家箭头是三角型的?”王杰瞪起眼睛,末了继续说道:“再说你把那东西拿到这里来干什么?总不会是想要弄一些钢箭头吧?” “有什么不对么?这一炉钢虽然不一定能达到百炼钢的标准,但至少也是钢吧。” 见李慕云故意歪曲自己的意思,王杰也急了,从地上跳起来:“你大爷的,难道你就不明白?我的意思是箭头铁的就行,生铁的就行,为什么非要弄成钢的?” “老子有钱不行啊!”李慕云翻了个白眼,嗤声说道:“再说这是重箭,破甲箭,你总不想让它撞到什么东西之后就崩碎了吧。” “破甲箭?那是什么?”就在王杰被李慕云气的想要暴走的时候,苏烈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哥来了!”李慕云扭头看到苏烈,一个挺身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迎了上去。 “嗯,那些薛延陀人已经彻底退走,那些战马迭刺木已经整理好了,我过来看看,如果你没有其它事情,这些战马很快就要送往长安。”苏烈什么时候都是一本正经,就算没有什么事情,不在正式场合也是一样。 “送走吧,早就送走早点省心,这几天那些马已经吃了我不少的东西了,再继续下去我就要卖腰子了。”李慕云飞快的点头,就差没有催促苏烈马上走了。 苏烈见李慕云没有其它意见,点头说道:“那成,明天一早就让他们带着那些战马回去。” 王杰在一边有些纳闷,瞅瞅李慕云:“卖腰子?那能卖几个钱?” 李慕云有些无语的看着王杰,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这个家伙解释卖腰子这个梗。 倒是苏烈这时在一边替他解了围:“你刚刚说破甲箭?” 破甲箭单从字面的意思也可以看出来,就是能够穿透护甲的箭矢。 这东西在冷兵器时代那就是绝世的利器,不管是攻击距离还是威力都不是普通箭矢能比的,所以苏烈对破甲箭很感兴趣,想要知道李慕云刚刚说的东西到底有没有实物。 李慕云并没有让苏烈失望,见他问起便从身上抽出自己的三棱军刺:“大哥觉得这把军刺怎么样?破甲能力够不够犀利?” “还不错。”苏烈知道李慕云有这样一把武器,甚至他还亲自尝试过,知道这东西的穿透力很不错。 李慕云见苏烈点头,便继续说道:“所谓破甲箭就是用这个东西前面的一部分,也就是前面两寸长的那一段当作箭头,配以铁制的箭杆,以强弩发射之后,使其具有极强的破甲能力,而且伤害力也不错。” “嘶”苏烈倒吸一口冷气,面色沉重的说道:“全部由精铁打制?” “不是打制,是通过模具制造,只要把钢水倒进模具里面,很快就可以成型。”李慕云耸耸肩膀说道。 苏烈终于体会到了王杰的痛苦,看着眼前这个说话抓不住重点的妹夫,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打算全部用钢铁打造箭矢?” 但李慕云似乎依旧没有抓住重点,眨了眨眼睛说道:“不,准确的说不是箭矢,而弩矢。” 苏烈与王杰对视一眼,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李慕云,你到底明不明白,老子问的材质,不是你打算弄什么样的东西。” “呃……”李慕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说道:“这个啊,嘿嘿,是,是全钢的,如果没有一定的重量,怎么可能起到破甲的功效。” “果然是这样。”苏烈无奈的看了李慕云一眼,仿佛眼中看到了一个大唐最顶级的败家子。 第二六三章 出钢了 “出铁了。” “把模具拿来。” 就在苏烈纠结于李慕云注意力的问题时,不远处的炼钢厂,不,或者说炼钢房更合适一些,从里面传出一阵吆喝声,接着便看到有工人从里面冲出来,抓起地上用粘土制作好的模具火急火燎的跑了回去。 王杰被那声音一叫,也顾不上与李慕云扯蛋,丢下他与苏烈也冲了进去。 工人的习惯叫出铁,但是王杰他们都是知道,那里面炼的是钢,烧出来的东西要比铁强上不知多少倍。 毕竟一把普通的铁刀只卖不足百文,而一把钢刀却要卖到两贯五左右,这已经不是不是十倍的差距,而是二十或者三十倍的差距。 …… ‘哐’李慕云提前制作好的模具被人从里面抬了出来,冒着滚滚的热气。 “这就是你说的破甲箭?”苏烈远远的看了一眼,他知道这东西现在热的很,所以没有靠过去,只是伸出脚,用脚尖指了指。 “对,一会儿冷却之后就可以拿出来用了。”李慕云笑着说道。 “你不贵得这东西太贵了么?如果真的用这东西打仗,只怕没有几年大唐就已经打穷了。”苏烈看着地上正在等待冷却的模具,决定与李慕云好好谈谈。 “打仗难道不就是在打钱么?再说破甲箭只在敌方有护甲的情况下才用,如果对一些草原牧民,只要弄一些这种箭头再插上木杆也就行了。”有感于苏烈的正式,李慕云总算是正常了一些。 “为什么你一定要用这种箭头,以前的不好么?”苏烈皱着眉头,还是觉得李慕云有些不可理喻。 “以前的箭头是不错,但是破坏力太小,中箭之后拔出来缝一下也就没事了,可咱们现在这个是三棱带倒刺的,中箭之后只能从另外一头取出来,而且伤口也要比平头箭造成的伤口难处理的多。”李慕云举着手中的军刺,对苏烈解释着三角型箭头的实用性,从理论到实际都有。 苏烈聚精会神的听着,惊讶于自己这个妹夫竟然对杀人如此有研究的同时,有些纳闷的问道:“你说了这么多,有意义么?就你手底下那几颗葱,用得着这东西么?” “谁说我要自己用了,我这是留着卖钱的,一枝二文钱。” “那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就你这个价钱,十枝箭都够朝庭正常买一捆了。”苏烈对李慕云的报价嗤之以鼻,满面不屑的说道:“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也不考虑一下实际情况。” “实际情况?实际情况就是我拿这个东西顶帐,五年还一百万贯,谁也没有规定一定要拿真金白银。”李慕云对苏烈还以颜色,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土鳖,气的老苏吹胡子瞪眼的说道:“你别忘了,你可是在陛下私库借的钱。” “那也只是二十万贯!”李慕云指了指远处山寨的方向:“还有,我可没说一定会还陛下钱,陛下那里说不定我也拿东西顶帐,毕竟我重修太极宫也是要花钱的,总不能让我白干。” “那按照你的意思,这些钱你都不打算还了?”苏烈面色有些沉重。 如果李慕云真的不打算还钱,万一李世民追究起来,那可是欺君的大罪,苏烈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李慕云显然是另有打算,摇了摇头说道:“还钱和还东西其实都是一回事儿,只要陛下满意,我才不管用什么方式来还这笔钱。而且,大哥,这件事情里面水深的很,您还是不要问太多了。” 李慕云本来是想要把整件事情对苏烈说一下的,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李世民从国库把钱弄到自己的私库这种事好说不好听,如果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苏烈被李慕云说的有些犹豫,但最终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劝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要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要多考虑考虑以后。” “放心吧大哥,我心里有数。”李慕云嘿嘿一笑,然后看了看地上放着的模具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这东西也该凉了,咱们打开看看。”言罢,李慕云对着不远处的几个工人招了招手。 …… 破甲箭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看上去与后世那种细钢筋差不了太多。 只不过三棱锥式的箭头看着便让人心生寒意,稍微打磨一下之后,寒光闪闪,不用试射苏烈便知道这东西是杀人的利器。 “怎么样?这东西不错吧?”李慕云摆弄着手上的十余枝全钢打三棱矢,对苏烈挤了挤眼睛。 “哼!”苏烈哼了一声,从他手中接过一根:“东西是好东西,只不过成本太高,并不实用。” 是的,这东西的确是不实用,大唐眼下还没有富裕到可以使用全钢打制的弩矢,也就是说这东西造出来之后一点用处都没有。 毕竟这东西不是原子弹,一颗丢出去就能弄死一大片人。 这东西就算是再厉害,左右也不过就是杀一个人而已,普通的弩矢同样可以做到,这样一来全钢打造的弩矢就成了摆设。 不过李慕云显然有着自己的打算,全钢弩矢不可用,那就打造箭头,三棱锥的破坏力绝对不是普通箭矢能够比拟的,这一点就算是李世民来了也不得不承认。 而就在此时王杰也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两块拳头大小的钢锭,一边跑一边喊道:“慕云,这真的是钢,真的是啊。” 是的,这当然是钢,李慕云无语的看了王杰一眼。 高炉炼出来的是生铁,那是因为在高炉中铁矿石与焦炭中和,里面含有大量的炭。 可是平炉不一样,平炉之中,那些生铁完全不与燃料接触,它只是在火焰的高温下融化,经过一些源材料的中和,炭成份大量被排除,所以便形成了钢。 只可惜,在大唐并没有人懂这个,尽管在这个时代有一些作法同样是的渗炭与脱炭,但大家都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懵懵懂懂的胡乱炼制,最后炼出来的东西有时候好有时候坏,根本就没有一定的标准。 第二六四章 全钢重箭 李慕云能够炼钢,苏烈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想这个问题,坐在中军帐中摆弄着手里的全钢重箭,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一个乡下土包子竟然会炼钢?这不是扯蛋么?如果这样的话,长安城里岂不是学者多如狗? 不过与苏烈不同,纨绔四人组却显的很是兴奋,几个家伙凑到一起,拿着几根从苏烈那里讨来的全钢重箭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要如何试验一下。 “让尉迟穿上锁子甲,咱们轮着给他来一下不就行了?”程处默见柴令武和刘仁实一直争论不休大咧咧的插嘴说道。 什么弄个草人在他看来就是扯,草人能和能人比么?箭头入肉的感觉都不一样。 不过尉迟宝琪显然也不是真傻,对了程处默的建议把头一摇:“少来这套,老子又不傻,才不当靶子呢,你把箭头往上抬三寸,老子的脑袋就保不住了,要当靶子你去当,老子不去。” “那怎么办?咱们现在想要知道的是这东西射中人时候的样子,如果只射铠甲只能知道破甲能力如何,却不知道伤害如何啊。”刘仁实皱着眉头,愁容满面。 …… 而在山寨里面,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一只被养在圈里的猪被拖出来,挂到寨子口的两个炮楼上面,而且身上还绑着三层锁甲。 李慕云、李渊、于志宁淡定的坐在数百步之外,苏婉晴则拈着一根全钢重箭站在他们附近。 “婉晴,快点开始吧,让两位老人家好好欣赏一下重箭的威力。”李慕云显的格外兴奋,手里抄着一根鸡大腿,一边嚼一边嚷嚷。 苏婉晴没有气的白了他一眼,抬手将箭挂到了弓上,两膀一用力,五石重的铁胎弓被一点点拉开。 李慕云见苏婉晴已经准备好了,便又坐了回去;四周的喽啰们也不再窃窃私语,一个个鸦鹊无声的静静看着。 “嘣”的一声响,弓弦狂阵,全钢重箭带着呼啸的风声向着挂起来的黑毛猪飞了过去。 接着众人便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等再去看那黑毛猪,却发现那全钢重箭已经穿透了猪身上的三层锁甲,深深插入它的脊背当中。 “好厉害!” “竟然能破三重甲?!” “不对,以这丫头的力量破三重甲当然没问题,就算是普通的箭到了她的手里,破三重甲也没有问题。” “就算能破三重甲,也不会射的如此这深,你没看那箭都快要穿过去了么。” 喽啰们和李渊,于志宁对箭的威力和苏婉晴的能力表示出极大的震惊。 要知道,那可是上好的锁甲,战场之上几乎是刀枪不入的代名词,况且还是三层。 苏婉晴同样震惊于全钢重箭的威力,同时她也知道,如果是普通的箭头,她根本不可能让其穿透三层锁甲,两层已经是极限。 因为那巨大的阻力会让射出去的箭发生变形,脆弱的木质箭杆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巨大的力量,一定会断裂,长箭也变改变方向。最后虽然依旧可以把敌人杀死,但那是震死,而不是长箭透体。 而就在此时,李慕云这家伙似乎还不死心,远远的叫道:“再来一箭,对着它的头再来一箭,试试没有护甲时的效果。” 试就试呗,左右无事的苏婉晴再次拈起一支全钢重箭,认扣搭弦,只听又是‘嘣’的一声响,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几乎让所有看热闹的家伙们全都吐了。 只见那长箭掠空而过,粗大的箭头狠狠挤进了那只猪的猪头当中,这一切都还算是正常,并没有太过超出人们的理解范围。可接下来整猪的脑袋突然炸开算是怎么回事?白的脑浆,红的鲜血,眨眼间喷的到处都是,如果挂在这里的是一个人,估计也不会比这只猪好上多少。 这就是全钢重箭的威力?不,应该说这就是全钢重箭在苏婉晴手中的威力?李渊和于志宁瞪大的双眼,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两人小老头儿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爆开的猪头还不能让他们的内心有丝毫的波动,可是那重箭的威力也太吓人了。 不过相比于两个小老头儿的惊讶,李慕云却是乐的眉开眼笑。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并没有错,在苏婉晴的手中,那重箭果然就像后世的长狙一样强大,三棱箭头所携带的动能同样足以掀开任何生物的头盖骨。 看来以后这重箭还要再多弄一些出来,作为苏婉晴这丫头的专属用品。 苏婉晴也没有想过这箭会有如此威力,爆了那猪头之后也有些傻眼,再次低头拈起一根重箭放在眼前,不可置信的打量起来。 “怎么样,以后让王杰专门为你打造一批如何?”李慕云适时的出现在苏婉晴的身边,从她的手中接过全钢重箭。 李渊和于志宁两个小老头儿不需要他陪着,再说陪老头儿哪有陪着美女有意思。 公孙兰一直跟在李慕云的身后,看着他‘谄媚’的笑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也很喜欢那种一箭爆头的感觉,只是她知道自己和苏婉晴根本就是两个类型,她们两人一个是以力量取胜,一个是以技巧取胜。 苏婉晴的五石弓放在公孙兰的手中和废物没什么区别,别说拉开,就是拿起来都有些费事,全完两个不同的类型,根本没有可比性。 但真的好嫉妒啊,为什么这个家伙眼里只有那个苏婉晴,竟然还亲自为她弄出专用的长箭,背着‘天子剑’的公孙兰如此想着。 “还是不要了吧,太浪费了。”苏婉晴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已经与李慕云确定了关系,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人,知道全钢制武器的价值那可是一点都不便宜。 “这有什么浪费的,我们有那么大一座钢厂,总不差你用几支箭。”李慕云笑着答道,却不知他说着无心,苏婉晴那边听者有意,听到‘我们’二字的时候小脸瞬间就红了。 公孙兰实在看不下去这李慕云在那里大献‘殷勤’的样子,撇撇嘴跑到一边去了,这里是山寨,估计李慕云也用不到那个‘天子剑’,所以公孙兰在山寨里有着充分的自由。 第二六五章 运输大队长 话说这苏烈整顿了那一万匹战马,派了自己的副将负责押送,又顺带派了五百军兵与朔州府派出的数百军卒一起将一万匹战马送回长安。 不过就在他派出去的人走了三天之后,原本他家的老叔,也就是苏榛找上门来了。 “老叔?您怎么来了?”原于这位本家老叔,苏烈可是敬重的很,听到手下禀报连忙从营中迎了出去,在大营门口将老头子接进了中军。 “还不是为了咱家姑爷的事情。”苏榛叹了口气,满面愁容的坐到苏烈中军帐的客位之上。 “慕云?那小子又怎么了?”苏烈皱了皱眉头,表情略有些古怪的说道:“那小子不是这段时间忙着他义父的那个什么赌王大赛呢么?” “是,他是忙着那事儿呢,要不怎么可能是我这个老家伙来你这里。”苏榛没好气的道。 听了苏榛的话,苏烈才想起来,似乎还不知道他的来意,于是便打听道:“对了,老叔你还没说有什么事情呢。” 这次苏榛倒没有绕圈子,直接说道:“找你借点兵,咱家姑爷要运五百万斤水泥去长安。” 一听还要运五百万斤水泥去长长,苏烈当时就怒了,瞪着眼睛说道:“啥?又运东西?他这是拿老子当他的运输队长么?” 五百万斤水泥啊,那可不是五十斤,就算是两千斤一车,那也是两千五百车,光拉车的马或者牛就要好几千,这还不算赶车的车夫。 另外,你要运水泥早特么说啊,现在说算是怎么回事儿,一万匹战马都已经启运了,现在特么老子去哪里找大牲口去! 苏烈这个气啊,如果李慕云坐在这里的话,老苏抽他的心都有了。难怪这小子打发了苏榛这个老头儿过来,自己却躲在山寨里面,估计他自己都觉得心虚吧。 苏烈如此想着,山寨的一边李慕云惬意的坐在摇椅上,身边的炉子上烤着两片馍馍,苏婉晴正坐在他的身边,绣着什么东西。 对于这个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的末婚妻,李慕云现在真是满意极了,自己外面整整当了一年的孙子,现在终于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也算是得偿所愿。 不过,现在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好像还有些早,虽然他和苏婉晴确定了关系,但总是还没有成婚,孩子什么的更是没影儿的事儿,一切都只存在于臆想当中。 “慕云,你这样子真的好么?大哥怕是不知道要被气成什么样了。”苏婉晴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放下手中的绣活儿,看着李慕云问道。 “没事儿,不过就是让大哥派几个人,又不是让大哥亲自去押运,放心吧!”李慕云眯着眼睛,看着头顶的房梁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前几天就把这件事儿提出来?那样的话岂不是可以利用那些战马来驮运?”苏婉晴继续问道。 “我前几天不是忘了么!”李慕云无辜的眨眨眼睛,坐直了身体:“不过还好,咱们现在还有不少牛,我们可以用牛车来运嘛,等到了长安再把牛一卖,也就把成本收回来了。” “总是你有道理!”苏婉晴嗔怪的瞪了李慕云一眼。 女生外向,她并没有意识到苏烈其实手头已经无兵可派,如果再派人去运水泥,估计他手下连一千五百人都剩不下,这么一点人还怎么完成戍边的任务,更不要说他现在还要负责看守一万多人的‘战俘’。 不过好歹李慕云这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没过一天便又派了人来,这次来找苏烈的是一个薛延陀人,汉人名字叫薛一,也就是最开始被李慕云连蒙带骗哄着投降的那个千夫长。 “苏将军,小人是奉了少爷的命令来挑人的。”薛一在见到苏烈之后,显的很害怕,就好像老苏能吃人一样。 不过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自从苏烈带着两百骑直闯颉利牙帐之后,他的大名就在草原上流传,几乎可以止住小儿夜啼,丝毫不比当年的霍骠骑差。 “挑人?挑什么人?”苏烈看着像泥猴子一样的薛一,狐疑的问道。 “哦,是这样,我们山寨上有施工队,就是专门修房子修路的,这不是开春之后就要去长安修皇宫么,我们人手不够,所以来挑一些人补充一下人手。”薛一点头哈腰的解释道。 苏烈大体上猜到了薛一说的是什么,但还是有些不大确定,于是便继续问道:“你是要在‘战俘’中挑人?” “啊,对!对对,就是这样,不用太多,两千人就行。”恭一把头点的飞快。 现在的他日子比以前过的舒服多了,自从当上包工头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深深的爱上了这个职业。 首先一点是这一行没有风险,不用打仗,每天与沙子水泥打交道虽然无聊,但是总好过刀头舔血,有今天没明天。 其次就是有成就感,以前的他只负责搞破坏,烧杀抢劫,无恶不作,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看着一幢幢房子在自己的指挥下拔地而起,那种成就感可不是一般的强。 至少他以后可以对自己的儿女说:你看,这些房子都是老子建起来的,没有老子那里土鳖只能睡在草窝子里。 但如果是以前就不行了,他总不能告诉儿女:你看,这片地都是老子烧的,当年老子在这里抢了多少女人,杀了多少孩子。 还有就是,这里是大唐,不是草原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这里有漂亮的女人,有精致的美食,只要你有钱,你就可以得到一切。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薛一最喜欢的就是现在做工程竟然有钱赚,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却足够他在大唐讨一房老婆。 这不,这几天正有一个媒婆在给他联系,对方是县里一个商人的女儿,虽然长的说不上美如天仙,但却比粗糙的草原女人强多了。 想到明天就要与那媒婆介绍的女人见面,薛一就觉得热血上头,看着苏烈竟然都不怎么怕了,毕竟是老板的大舅哥,说来也不是外人。 于是这家伙讪讪的一笑,点头哈腰的对苏烈继续说道:“苏将军您看啊,咱们寨子现在那些建筑可都是我们建的,水泥呢,又是咱们县里的特有的产品,这以后的工程说不定会越来越多,所以咱们的施工队伍肯定会越来庞大,人员也会越来越多。”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烈看着这个一点都不像薛延陀人的薛延陀人,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将军,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帮帮忙,平时看押那些‘战俘’的时候鉴别一下,那些比较听话的,反抗意识比较差的那些都给隔离出来,这些人都是以后咱们工程队的潜在劳动力,可不能被那些一心想要与大唐作对的家伙给污染了。” 薛一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听的苏烈哭笑不得,心说你一薛延陀人,跟老子说这些,特么这不是薛奸么。 但是再转念一想,似乎这薛一说的也对,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估计皇帝所说的新城就要开工,到时候少不得需要劳动力,这些薛延陀战俘便是最好的劳动力,可不能全都给饿死或者卖了。 想到这里,苏烈看了薛一一眼,啧了一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薛延陀人,对吧?” “啊……,是啊!”薛一点了点头,目光真诚的看着苏烈,意思好像在说,我虽然是薛延陀人,但是我心向大唐。 苏烈不禁有些无语,实在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说道:“那就这样吧,你去一趟战俘营,跟那些战俘好好说说,告诉他们,只要这段时间好好表现,以后一定有机会出去,如果你安抚好那些战俘,本将军给你记功。” 薛一本以为苏烈会提出什么更加困难的要求,结果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当下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这没问题,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苏烈见他答应了,点了点头说道:“那好,你去程校尉那里挑人吧,记住,不要出了岔子,若是这两千人日后惹出什么事情,本将唯你是问。” “诺!”薛一答应一声,跟着门口苏烈的亲卫离开。 他其实并不担心那些同胞会跑,也不担心他们会惹事,因为有之前他手下这三千人珠玉在前,后来这两千人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反抗的念头。 毕竟薛一自己就是薛延陀人,他很清楚自己的同胞需要的是什么。 如果能有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如果不是为了那些上位者的野心,鬼才愿意把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打仗。 而现在的大唐山阴县里,正好有一个人可以满足他们的心愿,李慕云不用他们打仗,也不用他们交多少税,只要他们听话,认真的劳动便会向对待普通的大唐百姓一样对侍他们,甚至有一些表现的特别好的,还会发给他们大唐的户籍。 这样一来就等于他们今后便是大唐子民,可以在大唐娶妻生子,可以享受大唐军队的保护,再也不会有人因为看上他们养的牛羊就来抢他们。 第二六六章 房建一局 程校尉指的自然是程处默,小程领着属于自己的一票人马,每日里最大的事情就是看着那些薛延陀人,不让他们跑了,不让他们闹事,每日最烦的不行。 在长安的时候他程家大少爷那天不是喝着花酒,看着歌舞度日,便是来了这鸟不拉屎的山阴县,别说特么喝花酒,就是找个变戏法的都难。 这一日外面来了薛一,说是要带两千人离开,这可把个小程乐的眉开眼笑,兴致勃勃的把人叫进来,劈头就问:“便是你来要人?” “程将军,就是小的来要人,您看能不能点出两千战俘交给小人带走?”薛一小心言道。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苏烈那样的大官儿一般都会很好说话,再说人家苏烈又是自己家老板的大舅哥,就算是有些礼数不到的地方,大不见小不见的情况下也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可是像程处默这样的,年纪轻轻便升了校尉,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有后台的。 这样的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不小心应付,事情办不成是小,搞不好被他打一顿那才冤枉。 而事实证明,‘小鬼儿’的确是不太好缠,程处默听他说要带两千人走顿时有些不高兴,翘着二郎腿说道:“两千人?两千人够干什么?老子给你四千!” “四千?!”薛一愣了一下,心说我要那么多人干什么?手里没有活儿的情况下白养四千人? “怎么?四千还觉得少?那五千?”程处默才不管那些,反正他对薛延陀人没有什么好感,心里自然不会有什么负担。 不过话说这年头儿,对于草原民族,大唐没几个人有好感的,能做到像李慕云这样不偏不倚的更凤毛麟角。 薛一几乎都要哭了,还特么五千,四千自己都已经觉得很多了好吧。 “程将军,别,您可千万别,两千人小人还能控制住,多了小人控制不了啊,这个家伙以前和小的不是一个部族,如果他们人数上占优势,会出大乱子的。” “那不行,老子这里关了一万多你的同族,弄的老子现在天天什么事情都干不了,只能守着他们,这个事情你得给老子解决喽。”程处默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大有你不带走五千人,老子就一个人也不放的意思。 薛一被小程逼的也是没招儿,眼珠一转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程将军,您看要不这样,小人也是要带着他们去长安的,您要是真觉得这里不无聊,小人可以跟老板说一声,由您负责这个工程,这样您就可以去长安轻松一年半载的。” 天可怜见,如果去个别的地方或许程处默也就答应了,但是长安啊,想想还是算了吧。 长安虽然好,但是有老程在啊,回去长安那还不得被老头子抽死,这次过来老头子可是下了死命令,李慕云那家伙什么时候进京,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想到这里,程处默摇了摇头:“算了,长安老子就不去了,你去挑人吧,记着啊,最少三千,少于三千老子拨了你的皮。” …… 三千人啊,薛一带着挑出来的人郁闷的回了驻地——山阴县房建一局。 例行讲话之后便让以前的老人各自领了一个新人,回了营房。 那些新来的战俘一个个早就听惯了那些老生常谈,左右不过就是听话,听话,还是听话,不听就杀头。 所以对于薛一的讲话没有什么兴趣。 不过他们却对自己所处的新环境十分有好奇。 两层的灰色小楼足足有数百步长,楼上楼下有一个个窗子,听说那里是他们休息的地方。 宽大的操场里面堆满了叫不出名子的木质机械,看上去跟投石机差不多,不过似乎缺少一些零件,不过这也很正常,如果是投石机的话,根要不可能这么随意的堆在院子里。 还有就是堆了一地的铁轮子,不知道那东西是干什么的,说它是车轮吧,明显有些小,可如果说它不是车轮吧,那又能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院子里还有一个大大的棚子,看下去那下面足足可以站下近万人,这东西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弄的这么大,想来不会是砍头的,毕竟一次也不可能砍那么多人。 …… 住的地方很不错,比战俘营要强出不知道多少倍,八个人一个房间,四张上下铺的床,每个人都有一包行礼,里面有盆,有巾子,还有两人套衣服。 这特么不错啊,看样子并不像传说中出来当奴隶的情况,反而是出来当大爷来了。 一番纠结,新来的战俘一个个心中忐忑,不过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外面已经传来哨子的声音。 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听薛一说了,不,现在应该叫薛局长,如果听到这样的哨间,那就马上出去,否则就会被抽鞭子。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初来乍到的三千人不敢抗命,虽然外面都是自己的同族,但却不是一个部落,如果被他们抓到什么把柄打一顿似乎有些吃亏,于是便一窝蜂的跑了出去。 结果,这帮家伙出去一看才发现,外面院子里那个他们最开始搞不清楚干什么用的棚子里面已经有了一些人,而且还有人将一大桶一大桶的糙米饭和糜子面馍馍往里面抬。 “快点过去,都磨蹭什么呢,不想吃饭了?”正犹豫着出来要干什么的新人们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才看到是所谓的薛局长,正拿着一个大大的筒子放在嘴上对他们叫喊。 难怪声音听着那么奇怪,嘴上带着那么大的猪嘴,说话当然怪了,新人们一边感慨,一边毫不怠慢的冲向那个大棚子。 …… 糙米饭和糜子面馍馍配上菘菜豆腐汤很是香甜,吃的那帮子新人一个个几乎红了眼睛。 “少吃点,明天上午还有!”有老人实在看不下去这帮新来的家伙如盯恶形恶像的样子,忍不住在边上劝道:“当心一次吃的太多把自己给撑死。” “明天还有?”新人嘴里塞满东西,吱吱唔唔的问道。 “当然有,现在是工闲的时候,每天只管两餐饭,上午和傍晚。等到忙时就好了,一天三餐,顿顿白米饭、白面的馍馍,还有肉,那才叫吃的舒服。” “白米饭?三餐?还有内?”新人不可置信的瞪起眼睛:“这,这是天堂么?是长生天在拯救我们么?” “是不是长生不在拯救我们不知道,反正上头大老板有得是钱,管吃管住不说,到时候还发工钱,忙的时候一天两文钱,一个月六十文,一文不少,每个月还有一天假。” “那,那闲的时候呢?” “闲的时候就没有了,每天只管饭。如果成家的话,听说会有补助,闲时一个月也能有三十文,不过你得能取上一个大唐的媳妇。”一些干过几个月活儿的老人儿打着哈哈说道。 “这,这么好?如,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老,老子就不回薛延陀了,打死都不回去了!”新人眨眨眼睛,艰难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感慨的说道。 “还回去个屁。”听了新人的感慨之后,刚刚说话的老人把嘴一撇,从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个精心保管的小包,炫耀似的在手中摇了摇:“看到没有?这里面装的是大唐的户籍,老子也现可是大唐的人,回去,哼!” 这一下子可真把那些新人给镇住了,竟然有大唐户籍?这说明什么? 有了大唐户籍那可就真的是大唐的人了,可以去官府去领属于自己的土地,可以娶妻,可以……,可以干很多事情。 “那,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干?为什么不去领一场地种?”新人羡慕的看着那个精制的小包,有些不解的问道。 “傻子才现在去种地。在这里干多好,每天饭食管饱,每年忙八个月,可以存在近五百文钱,等干上四年就可以存两贯钱,到时候再娶个老婆,两个人一起在这里工作,加上补助一年怎么也能存上一贯五,如果干十年那就是十五贯。” “那你不就发财了?” “对啊,到时候老子再生几个儿子,然后再去领一块地,过过小地主的生活。哈哈哈……” 老人儿得意的说着,目光中带着无限的憧憬,似乎他现在已经过上地主的生活一样。 新人也很憧憬,如果真的能像身边同伴说的那样,似乎自己也可以做到。 不就是干点活儿么?在哪里不是干活儿啊! 重要的是在这里干活儿竟然真的给钱,给户籍,有了这些东西,傻子才会回草原去过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 草原人没读过多少书是不假,可这不等于他们就是傻子,大唐现在如此强势,下一步一定是征服草原,就算他们继续回到草原上最后也免不了要与大唐作战。 到底是与大唐作战,还是帮大唐干活儿?到底是生存还是死亡?谁当可汗和他们这些普通的牧民有关系么? 新人很快被老人说服了,心中开始充满期待,抵抗的意志也不是那么强了,一切开始向好的一面发展。 第二六七章 大唐版的维加斯 第二批去长安的队伍到底还是起行了,近两千辆牛车自山阴县出发,向着长安缓缓而行。 而与此同时,王唯一也收到了来自李慕云的礼物,十万斤生铁。 “小杰啊,来来来,快坐。” “大伯,这么多的铁料,你要来干什么?”送货的王杰一头雾水,不解的问道:“现在山阴县已经开始出钢了,弄十万斤钢材可要比十万斤生铁有用多了。” “铁有铁的用处!”王唯一神秘的一笑,顿了顿解释道:“如果我要十万斤钢搞陛下那些便要起疑心了,可是十万斤生铁却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生铁能干什么?完全没有一点用处。” “我要这十万斤生铁并不在于如何用它,而在于和那个李慕云搭上关系。” 对于自己的这个侄子,王唯一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当年王伯当死的早,这对母子早早便被从家族中驱逐出去,以致于该有的教育王杰都没有得到,那些普通的教书先生虽然能教给他一些文化知识,但却无法教给他世家的处世之道。 而王杰果然如王唯一猜想的一般,把事情看的十分简单,洒然一笑说道:“难道现在大伯你还不算和他有关系么?如果有什么事情,只要您开口,估计李慕云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我们需要的不是这样的关系,而且你不要把私交与家族弄到一起,你和李慕云的关系好不假,大伯与李慕云也能说的上话,可这只是私下里的交往,与家族并没有什么关系。” 王唯一努力的为王杰分析着个人与家族之间的关系,但有些话他又不能说的太过透彻,所以听上去就像是在说教一般。 王杰很不喜欢这样的谈话方式,翻了个白眼没有再说什么,在他看来家族与个人完全就是一体的,他与李慕云关系好,那就等于是家族与李慕云关系好。 大家互相帮忙,有什么事情直说也就是了,比如这次大伯需要生铁,开口一句话,李慕云就答应了,而且没用几天就给送到了地头。 这难道还不行么?难道一定要把家族抬出来压人?还得人家李慕云跪着把东西送到王家面前不成?这不是扯蛋么! 不得不说,王杰这个家伙完全继承了他爹义气为先的那股子倔劲,思想也有些简单,他完全没有想过当家族与某人起冲突的时候,个人便需要舍弃一些东西。 这也就是说,世家之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有责任的,就是要带着面具生活,与任何人交往其实都是带着目的性,有些时候为了家族甚至可以牺牲自己。 王杰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估计以后也不会是这样的人,王唯一对此表示很失望,但显然他还有一些别的用处,世家是不会浪费‘人才’的,如果王杰不能成为下棋的人,那就只能让他成为一颗棋子。 想到这里,王唯一换上一副笑脸:“小杰啊,大伯的思想有些老旧,年龄大了嘛,这个希望你能够理解,不过你们年轻人之间该怎么交往就怎么交往,不要有什么顾虑。” “嗯,我知道!”王杰点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说道:“对了,有件事情差点忘了,因为以前家族曾经帮过我们,李慕云那家伙说这这些生铁就不要钱了,算是免费赠送。” 免费赠送?谁信啊,应该是为了撇清关系吧。 王唯一心中冷笑,打算用这样的方式来堵住自己的嘴,让自己以后不好意思再开口找他办事,也就是说以后再找那个李慕云不管干什么都是生意往来,公事公办。 好狡猾的小子,如果王杰能有他一半的聪明,自己就不用愁了。 …… 送走王杰之后,管家跑来请示那些生铁的应该如何安排。 王唯一随意的摆摆手:“找个地方埋了吧。” “什么?”管家愣了一下。 “埋了,然后做个记号,这些东西说不定以后能有些处,不过眼下就是一堆废铁。”王唯一淡淡说道。 对于他来说,找李慕云要十万斤生铁完全就是临时起意,并不是家族中真的需要这东西,现在东西拿来了,他也知道了李慕云的真实意图,那些铁块子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只是王唯一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李慕云会拒不接受世家对他的好意,反而一味的想要与世家撇清关系。 …… 山阴县里此时正张灯结彩,眼看着就要新年了,所谓的赌王大赛也进入了筹备的最后阶段,一些邻近的县城已经有些当官的陆陆续续的过来。 毕竟李慕云的‘天子剑’不是摆设,这个面子河北道知道消息的官员基本上不会不给面子,尽管这家伙已经是个‘屁民’。 李渊这段时间过的很欢乐,每天麻将牌九不停的练习,就好像他真的准备拿第一一样。 而那些来到山阴县的官员们同样很开心,整天无所事事就是吃喝玩儿乐。 李慕云为了让捡来的老头子满意,特地从周边各大府城请来了无数的戏班子,每天在县城里搭台唱戏。 一些做皮肉生意的生意人见山阴县的生意好作,几乎是连家底都搬了过来。 这一下山阴县可再也不像以前那么萧条了。 因为赌王大赛的关系,县里光赌坊就开了十几座,秦楼楚馆更是多达二十几家,夜夜笙歌如同一座不夜城。 山阴县既然没有什么产出,那就不要产出好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种粮食但却依旧繁华城市,虽然它们并不存在于大唐,但是谁也没有规定大唐不能出现一座这样的城市不是。 于志宁很生气,认为李慕云这是不务正业,大唐是以农业为主的国家,如果失了根本,其它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慕云,我看这山阴县里的一切,你不会是真的打算把这个县这就么毁了吧?”老于头儿已经不是第一次跟李慕云说起这件事情,但像现在这样声色俱厉的却是第一次。 李慕云对这样的小老头儿只能报以苦笑,连连摆手说道:“老师,这个事情您有点多虑了,我这样只会让山阴县越来越好,不会毁了它的。” “你以为我会信你!”于志宁瞪了李慕云一再,而后又再次说道:“就算山阴县没有问题,可是大唐呢,你想毁了整个大唐么?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干,那大唐会变成会变成什么样子?” 李慕云眨眨眼睛,又抽了抽鼻子,摊手说道:“那是陛下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需要面临的问题是五年还给陛下一百万贯,不想点特殊的办法,怎么可能还得上。” “你……”于志宁被李慕云气的吹胡子瞪眼,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说的还是人话么?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皇帝陛下,那还要下面的臣子干什么。 不过李慕云却有他自己的想法,看着快要被气疯的于志宁,小李无辜的说道:“老师,我现在就是个‘屁民’,一个山寨的少寨主,您还想让我怎么着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一个欠着皇帝一百万贯的草头百姓,除了作买卖还能干啥?” “呃……”于志宁愣住了,他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李慕云这货已经不是什么逍遥候了,甚至他连县令也不是了。 自己跟他说了半天其实都是白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可是……,可是不对啊,如果他是一个草头百姓,那山阴县现在的情况算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不是他搞的鬼?不可能!在大唐除了李慕云这小子能鼓捣出现在这样的情况根本没有别人能干得出来。 可是如果说这是李慕云搞的鬼,那也只能把这一切归类为商业行为。 从某些方面来说,大唐官方是要支持他这样的行为的,必竟有商业就会交税。 难啊,好难啊,现在的李慕云手持‘天子剑’身无一官半职,完全就是个滚刀肉,你跟他打官腔吧,他跟你玩无赖,你跟他玩无赖,他跟你玩‘天子剑’,等你再等他讲‘天子剑’,他又给你哭穷。 于志宁觉得自己这个老师当的真是太没意思了,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好想回长安。 …… 可是于志宁这样想不等于其他人也这样想。 长安来的纨绔四人组在这样的山阴县里玩的那叫一个如鱼得水,乐不思蜀! 这里有大唐最烈的酒——闷倒驴;这里有大唐最彪悍的女人——草原异族;这里还有大唐最顶级的赌坊和大唐最顶级的美食。 最主要的是,老头子不在山阴县啊,老头子们都在长安,山高皇帝远的,他们可以在这里随意的得瑟而不用担心回家被老头子抽。 至于其它来到山阴县的官员,他们喜欢的是山阴县的美食,整个大唐只有在这里,牛肉可以管够吃,想吃多少吃多少,美酒也可以管够喝,想喝多少喝多少。 而且这地方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就算是你想要杀人也可以,边军那里有数不清的薛延陀刺儿头等着被处决。 换句话说,山阴县这地方,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只要你不是想着要造反,完全可以想干啥就干啥。 第二六八章 各大势力粉墨登场(上) 但山阴县虽然好,却也不是什么人都消费得起的。 如果你想在这里走一圈,身上如果不带上十贯八贯钱根本就不够;如果你还想请朋友在这里消息,那么不好意思,百把十贯花出去可能连个水花都看不到。 当然,如果只是找点乐子,有特定目标的话,只带一、两贯钱也可以,毕竟量力而行嘛。 而由于县里每天的人流量越来越多,资金往来越来越大,慢慢的也催生了另外的一个行业——高利贷。 李慕云听说这个行业的时候,是在除夕前的一个晚上。 当时他正陪着老李渊在自家经营的场子里玩儿二十一点,结果眼看着就要赢了,却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扭头看去却发现是三五个汉子正围着一个‘小受’,其中一个汉子手里拿着一把刀在‘小受’的脸上拍着:“小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昨天你借了董老大五十文钱,答应今天连本带利还上七十文,现在眼看时间就要到了,你的钱在哪里?” “我,我现在没,没有钱,能不能宽限几天。”‘小受’看样子真的很害怕,但又不敢动弹,急的头上不停的往外冒汗,眼神不断扫向四周围观的众人,满是哀求之色,显然是希望这个时候能够有人站出来帮帮自己。 可是在这个时候谁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没看那汉子手里拿着刀呢,万一不小心被捅了可怎么办? 而那几个汉子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桀桀怪笑着说道:“这可真是笑话,你现在没钱,难道以后就能有钱了?开什么玩笑?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话,把你妹妹送到我们老大那里,等明天说不定还能还你个囫囵的,否则等老子们给你用上手段……”。 不过就在那泼皮般的汉子话未说完的时候,已经有人拍了桌子:“岂有此理!朗朗乾坤之下,竟有如此无耻之徒,真真气死老夫了!” “呦呵,老东西,这是谁家的门没关好,跑出了你这条老狗……” “住口!”不等那汉子说完,已经有一个背着两把剑的女子站了出来:“你们几个是什么人,还有那个董老大又是谁,说!” “哎呦,又一个管闲事儿的,而且还是个雏。”泼皮般的汉子转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女子几眼,又回身对另外几个说道:“这次咱们兄弟几个可是有福气了,说不定可以一箭双雕。” “一箭双雕?”李慕云在一边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推桌而起来到那负剑女子的身边:“就凭你们几个人渣一样的东西?” 愿本李慕云是不想管这件事情的,但是现在老李渊和公孙兰都已经开口了,他再不出面却是有些不大合适。 不过他出面却并不是为了刚刚那个‘小受’,这年头儿像‘小受’这样的人有很多,为了赌钱去借高利贷也的确应该受些教训。 这并不是说李慕云冷血,事实上,如果不是刚刚那几个泼皮一般的汉子提到那‘小受’的妹妹,甚至李渊和公孙兰也不会插手这件事。 “今天这是怎么了?管闲事儿的人还真不少,行,今天老子认栽,你们人多,不过……”汉子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小受’:“不过你小子等着,就算是你逃过了今天也逃不过明天,下次再遇到老子,一定要你好看!”言罢,就想带人离开。 但显然,他想的有些多了,就在他刚刚抬腿,准备离开的时候,再次有几个人将他们拦了下来,同时李慕云的声音也传来过来:“哪个同意让你走了?” “小子,我劝你最好识相一些,你若是动了我,我家老大一定不会放过你。”汉子见离开无望,不由再次抽出了刀子,色厉内荏的低吼道。 而与此同时,那‘小受’也畏畏缩缩的站了出来,拱了拱手说道:“几,几位壮士仗义援手小可感激不尽,可,可他们都是青蛟会的人,几位还是不要为了小可……”。 “青蛟会是什么东西?”李慕云摆手打断了‘小受’,看了那几个汉子一眼,然后又说道:“你跟他们借钱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就是为了到这里来赌钱?” “不,不不,我……”‘小受’连连摆手:“壮士,小可读的是圣贤书,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也不会来这里赌啊。” 这话听着新鲜,李慕云露出一个不耻的表情然后问道:“没办法?赌钱还有没办法?” “壮士有所不知,小可自幼与妹妹相依为命,为了供我读书,小妹每日都要做数份工,只为了想让我在朝庭大考之时能够得中功名。” “可是不想天不从人愿,就在数日之前,小妹因为一场意外染了几寒,可惜我一个堂堂五尺男儿却手无缚鸡之力,看着妹妹重病却毫无办法。” 见那小受说的可怜,负剑而立的公孙兰冷峻的脸色微微有了一丝缓和,沉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小受’吱唔了一下,片刻之后才说道:“为了给妹妹看病,我找他们借了高利贷,可是你们也知道,跟他们借钱是永远都还不完的,利滚利驴打滚。我借了钱给妹妹看病抓药之后,那钱已经所剩无几,根本不足以还钱……” “所以你就想到了赌?想要在赌一次看看,如果能够赢了钱,借的高利贷自然也就还上了,对吧?”李慕云见那‘小受’说到一半实在说不下去了,便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是,是的!可是没想到,我,我是真的不懂如何去赌,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明白,然后就被他们找到了,逼着我还钱。” 说到这里,基本上整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李慕云与公孙兰对视一眼,看了看那几个站在旁边,一脸满不在乎的汉子,然后对不远处的一个赌坊的伙计招了招手。 “少寨主,您有什么吩咐?”伙计几步跑了过来,谨慎的说道。 “去拿七十文钱给他们,让他们马上从这里消失。” “诺!”伙计听完李慕云的话之后,微微一愣,但很快就答应一声跑了开去。 不多时人已经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口袋来到几个青蛟会的汉子面前:“这是我家少寨主替那小子还的钱,拿上之后马上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们。” “嘿嘿,算你们识相。”泼皮一般的汉子,嘿嘿一笑,接过钱袋放在手中掂了掂,然后又回头看了看那‘小受’:“你小子命好,遇到贵人了,不过咱们的事儿没完,回家好好让你妹妹养养,养好了过几天老子们说不定去照顾你们一下。” “你……”‘小受’本以为事情差不多这样也就结束了,结果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威胁,一时激动之下几乎想要与之拼命。 不过李慕云却在这个时候拦住了他,淡淡的看了那几个汉子一眼:“福祸本无门,唯人自招取,回去通知你们家的那个董老大一声,就说老子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那你可得让家里给你多准备一些银钱,否则只怕你有命进去,没命出来!我们走!”言罢,对着几个手下一摆手,带头走出了赌坊。 …… ‘小受’见那几个汉子走了,满面担忧的来到了李慕云几人的身前,躬身一礼之后说道:“几位壮士和女侠的救命之恩小可无以为报,将来若有机会当结草衔环,为几位效犬马之劳。” “算了,你还是回去照顾你妹妹去吧,一会儿我会让柜上给你支上一百文钱,该看病还是要看病,等将来有了机会,你还记得此事,再来还钱便可。”李慕云笑着摇了摇头,他可不指望这‘小受’能报答自己什么,甚至连他的名子都没有问。 不过那‘小受’显然是觉得心里有些愧疚,犹豫了半天才缓缓说道:“说来小可本不应该再受您的恩惠,但现在小可的确是没有办法了,这份大恩将来小可一定会报答的,还望几位壮士以姓名相告,小可回去定安时时记在心中。” “哎我说你这人有完没完?你看他像是差百十文钱的人么?赶紧的,快点走吧,回家照看你妹妹去吧。”公孙兰终于还是受不了这家伙磨磨唧唧的样子,忍不住翻脸说道。 “呃……”‘小受’被公孙兰一顿抢白,顿时哑然,愣了半天才缓缓说道:“小,小可名叫李义府,几位壮士若是要找小可,可以去……” “快点走吧,你再不走当心那几个坏人去你家里抓你妹妹。”公孙兰见他还在磨叽,不由瞪了他一眼说道。 这下,公孙兰应该是触到了‘小受’,哦不,应该叫李义府的痛处。 只见这货再也不磨叽了,匆匆行了一礼之后,飞一般的离开了赌坊。 而直到此时,周围看热门的那些人见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这才一个个该干嘛干嘛的转了开去,只有李慕云一行还停在原地。 第二六九章 各大势力粉墨登场(中)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放他们离开?”围观的人都散开之后,陈木面色不愉的看向李慕云,沉声问道。 刚刚那泼皮言语间辱及李渊,这在陈木看来便是死罪,可偏偏李慕云却将那人给放了,这是他怎么也无法接受的。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李慕云看着赌坊的大门,淡淡说道。 “斩草除根?你知不知道那蛟龙会的根底?”陈木没想到李慕云竟然有如此打算,闻言不由一愣,愕然反问道。 “什么根底?难道它的后台是皇帝陛下?”李慕云反问道。 “呃……,那倒不是。” “只要不是皇帝陛下就好,老子手握‘天子剑’除了皇帝陛下谁也不怕。”李慕云怪笑一声,转头对公孙兰说道:“公孙小姐,一会儿怕是要麻烦你走一趟了,跟着那几个小子,看看他们在什么地方落脚。” “明白!”公孙兰本就对那几个欺负人放高利贷的家伙有些看不顺眼,正因为李慕云把人放了而生气,如今得了命令之后欣然应道。 “哎,你们……”陈木万万没想到李慕云和公孙兰两个竟然是如此唯恐天下不乱之辈,一时间竟顾不得刚刚那个言出不逊的汉子,拉着李慕云来到一边:“少寨主,此事你可要考虑好了,那蛟龙会的后背后乃是汉王殿下,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出手,很有可能惹出大乱子。” “汉王又如何?这里的山阴县,大唐的山阴县。”李慕云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在这里正常作生意老子绝不阻拦,但放高利贷,强抢民女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行。” “小子,这件事情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要惹了麻烦又来找老夫!”李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李慕云的身后,语气怪异的说道。 李慕云听了李渊的话之后,洒然一笑:“老爹,我知道,你们都是王爷,估计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些不好说话,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一个人扛下来,区区汉王而已,薛延陀可汗我都没在乎,难道还会在乎一个没有兵权的王爷?” 好尴尬啊,陈木看着自作聪明的李慕云,有些无语,汉王李元昌可是李渊的儿子,李渊怎么可能会在乎。也亏得李慕云精明了一辈子,竟然从没有想过李渊的具体身份,还以为他是什么王爷,这将来若是传出去,估计会引起不少的笑话。 …… 话分两头,按下当日晚上的事情不表,却说第二天一早,公孙兰不负使命带了一条消息回来,那个什么蛟龙会在山阴县的‘办事处’找到了,就在距离县衙不远的一条巷子里。 得了消息的李慕云并不怠慢,一面派人通知纨绔四人组,让他们带着人过来,一面将赌坊中的一些喽啰们召集起来。 蛟龙会,毒瘤而已,其它地方会不会有这样的组织,李慕云并不想管,但山阴县里绝不允许他们存在。 纨绔四人组在得到消息之后没有什么犹豫,李元昌这个汉王还没有被他们放在眼中。这几个家伙的老爹都是李世民的死忠,眼里除了李二什么时候容得下别人。 不过这事儿说起来却是私事,并不好动用官家之人,所以他们来的时候都是带着各自家中派给他们的那些护卫,至于手下的军汉则是一个都没带出来。 毕竟这帮子纨绔也有纨绔的规矩,彼此之间好勇斗狠可以,但是绝对不能牵扯到官方的势力,否则事情越闹越大只会变的难以收拾。 李慕云虽然并不是大唐土生土长的纨绔子弟,但前一世的时候他也是在贵族圈子里混过一段时间的人,这样不成文的规矩他也知道,所以他很理智的没有通知苏烈,也没有告知县令孙亮。 …… 上午辰时末,纨绔四人组在苏烈那里应完了差,火急火燎的从军营赶了出来,在属于李慕云的那家赌坊外面与其汇合,而后数百人浩浩荡荡的向着蛟龙会的驻点涌了过去。 董老大作为蛟龙会在山阴县驻点的负责人,正在做着发财的美梦,背靠着汉王李元昌这颗大树,他只需要每年为其提供一千贯的孝敬,其它事情便不用他再操心了。 不管出现任何问题,都会有汉王殿下派人出面摆平。 不过话说回来,一般来说他们这种小人物也惹不出什么太大的麻烦,最多也就是在一些边远的地方干些逼良为娼的事情,以李元昌的势力压制这种小事情问题并不大。 可是话说回来,这夜路走多了,总是会见鬼的。 董老大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山阴县,竟然会藏着李慕云这样一个拿着‘天子剑’的大人物,而且在这位大人物的上面,还有更大的靠山太上皇的存在。 在他看来,山阴县这小破地方,能搞的如此红火,那个县令应该是有些‘财’能,不过这样更好,只有这样像他这样的人物才能有钱赚。在这个到处都是赌坊,到处都是青楼的地方,也正是滋生罪恶的地方,蛟龙会最喜欢的也正是这样的地方。 “老大,那个李义府的事情您看怎么处理?我看昨天一伙儿人应该是有些背景,他们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昨天晚上的那个泼皮汉子睡了一晚上的觉,终于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主动找到了董老大汇报。 “能出什么问题,你难道没有报出咱们的字号?” 也不知道屁股下面这椅子到底是谁搞出来的,坐着的确是比以前的那种胡凳要舒服许多,等过几天一定要打制几把给汉王殿下送过去,说不定还能换点好处回来。 董老大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属下的问题,一边想着。 “报是报了,可是我看他们好像都不怎么在乎,尤其是有一个木头脸,看着属下那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属下担心他们会来报复咱们。”泼皮汉子小心的说道。 “报复个屁,井底的蛤蟆他们见过多大的天,地方上的小势力而已,如果他们识相,老子或许能给他们留些财路,如果他们不识相,那就灭了他们,以后这山阴县就全归咱们蛟龙会。”董老大兀自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第二七零章 各大势力粉墨登场(下) 老大就是老大,说的似乎真的很有道理。 泼皮汉子认真想了想董老大的话,也觉得比较认同。 本来嘛,这山阴县听说原本是一个候爷的封地,后来这候爷自己得瑟,结果被皇帝陛下把爵位又给削掉了,那么这山阴县自然就成了无主之地。 而一个无主的偏远小县城能有多大的势力存在?几个流氓混混也就了不起了,否则昨天晚上那些人明明占尽了优势为什么还会让自己等人离开?分明就是色厉内荏,又想要装王八犊子而已。 想到这里,泼皮汉子对着董老大竖了根大拇指:“老大高明,您要是不说,小的还一直被他们给蒙在鼓里呢。” “嗯,不过这事儿你也不要掉以轻心,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掂记,那些小势力明面上不能把咱们怎么样,但是背地里使坏还是可以的。” “那,那怎么办?” “收买他们,把他们变成自己人不就行了,我就不信汉王殿下的金字招牌,这些地方上的土鳖敢不服。”董老大一脸嫌弃的说道,似乎根本就没有看上山阴县的这个‘小势力’。 但他说起这个,那泼皮汉子倒也想起了一件昨天打听到的事情,于是便神秘的说道:“老大,我昨天打听了一点事儿,听说这县里还真是有一股不小的势力,好像是个叫什么‘金銮殿’的寨子,寨子有那么几百号人,而且还有不少产业。” “你说的是以前那个逍遥候的势力,来这里之前殿下就已经交待过了,莽夫而已,当不得大事,如果他敢动咱们,汉王殿下会给咱们出头,到时候他名下的那几个产业可就是咱们的了,汉王殿下那里说不定也会给我们记上一功,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混个官当当,哈哈……” 说到得意处,董老大哈哈大笑,就好像已经当上了传说中的‘官’一样。 泼皮汉子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怠慢,连忙陪笑说道:“老大,您要是当了官,那可不能忘了兄弟们啊,兄弟们还等着跟您享福呢。” “放心,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好处,等老子当了官,老子现在这个位置就是你的!”董老大拍着泼皮汉子的肩膀,给他喂了一个甜枣,乐的那汉子合不拢嘴。 但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一场祸事再消然到来,他们这个‘办事处’的外面已经被数百条汉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慕云,几十个泼皮而已,至不至于动用这么大的阵仗?”刘仁实看着不远处那个‘不是很大的宅子’撇撇嘴问道。 “大才好,斩尽杀绝嘛!”程处默大咧咧的站在一边:“李元昌那小子平时在长安城人五人六的也罢了,大家给太上皇一点面子,可是这小子的手下跑到咱们地头上来装八王犊子这就有些过了,不给他来个斩草除根都对不起老子手中这把斧子。” 尉迟宝琪对程处默的话深以为然,点着大头附和着道:“说的是,竟然跑到咱们的地头上来放高利贷,利滚利不说,竟然还掂记人家妹妹,这种杂碎如果不弄死他,俺以后的觉都睡不好。”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眼下既然汉王的势力到了,估计其他势力也少不了,我们能除得了一个难道还能除得了所有的么?”柴令武为人比较圆滑,虽然心中也有些不愤汉王李元昌,但他并不主张对其势力斩草除根,只要将其驱逐也就是了。 “慕云,你怎么说,到底是杀了还是赶走!”刘仁实重新把话题拉回来,看着李慕云问道。 李慕云看了看纨绔四人组,又看了看身边的苏婉晴和公孙兰,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并不反对其他势力到山阴县来,不过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到了山阴县他们就要按我们的规矩来。” “这话说的在理!”程处默咧嘴说道。 李慕云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只是继续说道:“钱这个东西谁都稀罕,不过人家圣人都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放高利贷,抢男霸女,这显然不是道!如果县里每一个势力都这么干,坏了规矩,那我们还赚什么钱?谁还敢来咱们山阴县,一个人都不来,我们岂不是还得过回以前那种日子。” 说到了赚钱,刘仁实反应过来了,给李慕云投了大大的一张赞成票:“对对对,慕云这话说的在理,来我们县里做生意的,我们欢迎,也可以给他们提供便利条件,但是如果是想来破坏规矩,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那俺们还等什么?杀进去,干他丫挺的!”尉迟宝琪早就在一边摩拳擦掌的等的有些不耐,见大家基本上已经统一了意见,立刻从马上摘下了鞭子,狞笑着向不远处的那座宅子走了过去。 其他纨绔四人组成员见尉迟动了,一个两个也不怠慢,拿了自己的兵器,各自招呼手下‘呼啦’一下便涌了上去。 此时他们一行人早就已经被宅子门口站着的两个闲汉注意到了,其中的一个已经飞一般进去宅子里面报信。 不过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些,还不等里面的那些人出来,纨绔四人组已经来到了门前,二话不说一脚踹开还没有合拢的大门,手里的兵器便砸也进去。 宅子里的泼皮混混大部分是跟着董老大从别的地方来的,还有一小部分是临时招来的,平时混迹市井之间,欺负一下普通百姓还成,但面对四个凶神恶煞般的汉子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更不要说纨绔四人组还带着无数的手下。 这些手下可都是几位朝中大佬留给自家娃在战场上保命用的,自然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哪个手里没有个三、五条人命,和那些混混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刚一动手上手,那些混混们立刻就傻了,因为这帮家伙全完就是在下死手,一副要人命的架式。 这一下可就不得了了,混混们加入蛟龙会那是想要发财的,可不是来自杀的,面对一群杀神,混混们一声喊便开始四下逃窜。 然而宅子四周早就已经布满了人手,不说实力如何,单就人数上来讲就已经是他们的好几倍,怎么可能让他们跑出去。 …… 董老大原本还在后宅与泼皮汉子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听得下手来报说前面来了一目的不明的人,心中正自想着会是什么人,外面已经传来了喊杀声。 而等到他带着那泼皮汉子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好像都已经结束了一般,他的大部分手下都已经被砍翻在地,生死不明,还有一些见机快的投降的早,只是被押到了一边,但看上去鼻青脸肿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待遇。 看到如此情况,董老大便意识到出大事儿了,来人显然要么是不知道他们背后的势力,要么就是不在乎他背后的势力,否则决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而就在董老大犹豫着要怎么开口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泼皮汉子哆哆嗦嗦的指着正在从外面缓缓踱步进来的李慕云说道:“老,老大,是,是,是昨天的,那,那个人!” “哪个人?”董老大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还没等泼皮汉子回答,李慕云已经开口了:“董老大是吧?听说你挺牛、、逼啊?”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董老大这个问题问的,就像是一个面对壮汉的无助少女,不过此时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需要的是尽快知道对方的身份,以及报上自己的后台。 李慕云并没有想着隐瞒身份,见他问起,便笑着回答道:“我叫李慕云。” 陡然间听到李慕云的名字,着实把董老大吓了一跳,失声叫道:“逍,逍遥候?!” 要知道,李慕云在长安一怒之下杀了韩瑷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长安城,凡是在长安混的就没有几个人不知道这个消息的。 对于这样的一个狠人,如果说董老大没有一点顾忌那根本不可能。 至于说刚刚在后宅跟手下吹牛、、逼,那完全是另外一码事情。 不过面对惊讶中的董老大,李慕云只是摆了摆手,脸上依旧保持着刚刚的笑容:“那是以前了,现在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董老大看看四周凶神恶煞般的汉子,再看看李慕云身后跟着的两个美女,再看看他身边的纨绔四人组。什么样的老百姓能这么牛、、逼?能让几个国公家的公子当陪衬! 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听刚刚手下的意思,似乎他昨天晚上在赌坊里遇到的就是这个叫李慕云的家伙。虽然不知道这混蛋是怎么侥幸从李慕云这个逼贩子手里活下来的,但毫无疑问的是,他把麻烦带回来了。 想到了这里,董老大脸色有些铁青的抱了抱拳说道:“候爷,昨天是我的手下不识相,得罪了您,在下代他像您赔罪了,希望你能看在……”。 第二七一章 杀鸡儆猴(上) “再跟你说一次,我不是什么候爷!”李慕云根本不给董老大把话说完的机会,淡淡看了一眼已经逐渐安静下来的院子:“我只是山阴县的普通一员,只是看不惯你们逼良为娼的做法所以才会给你们一个教训。” 山阴县的普通一员,这话说的谁信啊?程处默等人撇撇嘴,不过他们几个没有说什么,只静静的看着李慕云在那里装、、逼。 董老大同样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李慕云这个地头蛇显然是不满他们踏过界的举动,所以才会带着人来报复,可是自己的后台是李元昌啊,皇帝的兄弟,太上皇的儿子,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和自己作对? 又或者李慕云这家伙不知道自己的后台是什么人?所以才会如此不知深浅? 对,一定是这样,董老大眼前一亮,沉声说道:“李少寨主,不瞒你说,到你这山阴县来也不是我董某人的想法,如果不是汉王殿下差遣,董某根本不会踏足你山阴县半步。” 李慕云叹了口气,似是很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奉了汉王殿下的命令,来到山阴县做人口生意,是吧?” “这……”董老大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想说是吧,又觉得这样会给李元昌惹麻烦,可如果说不是吧,那岂不是自己打脸。 “慕云,这种人与他废什么话,直接打杀也就是了,老子量李元昌那小子也不敢放个屁。”尉迟宝琪性子直,人也够憨,根本就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什么道理不道理的。 倒是柴令武脑子比较活,拉了尉迟一把:“宝琪,先等等,总要把他的帐册找出来,否则咱们虽不怕他李元昌,不过回京之后总是不好见面。” “这有什么不好见面的,那小子在长安龌蹉事就没少做,他的那个什么蛟龙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竟然把手伸到咱们的地盘上来了,这不是自己找死么?”尉迟宝琪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瞪着那董老大,那样子就好像盯着一个上好的肉包子。 董老大被尉迟瞪的浑身发毛,但让他更加担心的是那几个青年之间的对话。 这几人一口一个李元昌,分明就是没有把他的靠山汉王放在眼里,而且听上去他们之间似乎还有什么仇恨,如果这个样的话,估计今天这个年是不好过了。 而就在此时,只见一个程家的家将脸色难看的从后面跑了出来,来到程处默的跟前,吱唔了一下说道:“少爷,后面发现了七、八个女人……。” 程处默不知道手下是什么意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几个女人而已,你吱吱唔唔的干什么?没见过女人啊!” “不,不是!”程家的家将摇了摇头,看了董老大一眼,然后说道:“已经都被折腾的没了样子,属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什么?”这下,程处默的脸色可就变了,抬步就想过去,但想了想又停住了脚,转头对站在李慕云身后的苏婉晴说道:“弟妹,还是你跟着去看看吧,俺老程不方便!” “嗯,好的。”苏婉晴看了李慕云一眼,见他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提步跟着那程家的家将走向后宅。 …… 数九寒天,破旧的连窗子都没有的房子,七、八个**的女人缩在角落里面依偎着取暧,看着苏婉晴进来,目光中尽是恐惧之色。 苏家丫头什么时候见过如此景象,瞬间就被气的几乎炸了肺,强忍着对那些站在外面的各府家将命令道:“你们都是傻子么!不会去拿些被子来!” “诺!”外面围着的各府家将连声答应着,如飞而去。 苏婉晴也不管那些人去哪里取被子,重新回到那些女人面前,蹲下身子安慰道:“你们别怕,我们是来求你们的,恶人已经被抓住了,你们都自由了!” 但那些女人对苏婉晴的话反应十分迟缓,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双目呆滞的看着门口,裸露的外面的肌肤已经被冻的泛起青紫色,但却也不见她们遮挡一下。 此情此景苏婉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 终于,当一床床被子被拿来,由她将其中一个女子包裹起来之后,那个女人才有了反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声音撕心裂肺,让人不忍闻睹。 …… 一个又一个女人被包裹好,然后由外面那些各府的家将扶着,从那间充满着阴霾的房间中从走来,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那凄厉的哭嚎声几乎响彻整个宅子。 苏婉晴双目尽赤的重新来到前院,倒提长枪数步间已经来到董老大面前,抬手间硕大的枪头直接顶在了他的咽喉间,冷声说道:“你还是不是人,你,你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董老大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那硕大的枪头顶在他的喉咙上面,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苏婉晴眼中那份嗜血杀意,这家伙终于知道怕了。 “婉晴!”就在苏婉晴一咬牙打算刺死面前这个畜牲的时候,一只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慕云,你,你不知道后面那些女子都经过了什么,他,他们这些畜牲都不是人,都不是人!”苏婉晴回头看了李慕云一眼,略有些哽咽的说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李慕云摇摇头。 前一世的经历让他见识过几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黑暗,女人落入黑帮的手中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他见识了也不是一次两次。 这些黑帮为了逼着这些女人为他们赚钱,往往都会先摧毁她们的精神,给她们的心里种下不敢反抗的种子,然后再把他们送进青楼妓馆之中,让她们接客,赚钱。 而摧毁这些女人精神的方法……算了,不提也罢。 只苏婉晴这丫头被她哥哥保护的太好了,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外面世界的黑暗,所以才会有些接受不到那样的情况。 第二七二章 杀鸡儆猴(中) 不过,李慕云虽然有着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但这并不说明他可以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就算他已经不是逍遥候,就算他已经不是县令,但他至少还是一个人,一个有良知的人,逼良为娼,欺行霸市,这种行为只要被他遇到了,那怎么也要伸手去管一管。 再说,现如今‘天子剑’在手,四品之下尽可先斩后奏,更不要说一个区区的乡间恶霸,王爷家的狗腿子。 “李慕云,你到底有了决定没有?这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纨绔四人组在安排好了那些人女人之后,一个个很快就待不住了,抓耳挠腮的开始催促起李慕云。 他们几个都是长安城里出来的纨绔,都可以算是见过世面的,见到那些女人凄惨的样子虽然觉得惊讶,但却没有乱了方寸。 先是安排人手对问了她们家里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可能送她们回家,但得到的答复基本上是一样的,无家可归。当然,也可能有一些女子是有家的,只不过有了这样的遭遇之后,她们已经无法再回去。 李慕云在几人的催促下点了点头,轻声对苏婉晴说道:“这种人你杀了他只能脏了你的手,还是我来处理吧,好不好?” “嗯!”苏婉晴再次犹豫了一下,最终放下了手中的长枪。 记得哥哥对她说过,男人家的面子很重要,背地里你可以往死里欺负他,但是在外面一定要给他面子,否则你便会失去他。苏婉晴想起了哥哥的话,于是放弃了一抢捅死眼前这个混蛋的打算。 见到苏婉晴收回了长枪,李慕云笑了笑,然后对站在一边的那些喽啰招了招手:“来几个人,把这家伙给我拉到城外,吊到城门口,将他的罪行写成告示!” “等等!”柴令武在众人上前绑人的时候止制了他们,将李慕云拉到一边:“慕云,不如直接杀了算了,如果游街的话,你可就把李元昌彻底得罪了。” 难得柴令武能够说句人话,李慕云笑呵呵的看了他一眼。 要知道,柴令武从来都是以众人的头领身份出现人前的,现在能替李慕云着想,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刘仁实不知什么时候凑合到了两人身边,听到了柴令武的话之后,有些不屑的说道:“老柴,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可不能因公废私啊,秉公执法,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再说你看看这小子干的这是人事儿么?他到山阴县才半个月,就在县里多少人弄的人人自危,若是不严惩,以后必然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人出现。” “你说的倒是简单,可是你知不知道这山阴县里有多少家势力?李元昌的势力只不过就是冰山一角,如果现在把这家伙拉出去游街,那岂不是等于在警告所有势力,到时候如果这些人闹将起来怎么处置。”柴令武的确是有些想法,几乎与李慕云不谋而合。 只是李慕云与他的决定完全相反,他就是要警告其他势力,在山阴县那就要按照山阴县的规矩办事,老子不想阻止你们赚钱,但是你们也别想坏了老子的规矩,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说其他那些势力会不会满意,是不是有意见,这和他没有一文钱关系,大不了独战天下便是。 所以李慕云在听了柴令武的解释之后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山阴县是我们的山阴县,想在这里发财那就要按照我们的规矩来,正所佛争一炉香,人争一口气,没道理在我们的地盘上却还要考虑别人的意见。” “对嘛,俺老程也是这个意思,好好一个山阴县,被他们这帮人搞的乌烟瘴气,却是把俺们这些人当成了什么?你顾着他们的面子,可想过他们有没有考虑过咱们的面子。” 程处默此时也走了过来,这货是属于那种装疯卖傻的,说话大大咧咧的同时,却也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十分清楚。 柴令武见众人基本上已经统一了意见,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颓然叹了口气:“得,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吧,只希望我们不要得罪太多的人。” “得罪个屁,如果我们再不宣誓一下我们的存在,他们就要骑到我们脖子上了。”程处默翻了个白眼,然后对几个家将说道:“你们几个,去把他的腿先打断喽,省得这货逃了。” “诺!”几个家将不管三七二十一,听了程处默的吩咐抄家伙就涌了上去,两声凄厉的惨叫过后,董老大已经瘫倒在地上被众人拖了出去。 …… 大年三十,除夕夜,家家户户辞旧迎新。 山阴县城里,灯火如昼,各式彩灯布满街头巷尾,四个硕大的戏台子分东西南北被搭在城门口。 它们分别属于程家,柴家,尉迟家和刘家,四个纨绔都是好面子的,到了山阴县之后一直声名不显觉得有些憋屈,于是便命人出钱请了戏班子搭台唱戏,显示自己的存在。 这就像后世那些有钱的大老板过年过节发红包放烟花庆祝一样,就是为了个名声,扩大一下在百姓中的影响力。 甚至作者菌还遇到过有钱的大佬闺女结婚,不收红包反而发红包的,不管认识不认识,只要进去说一声百年好合,立马就发一百块钱,作者菌很没骨气的进去了,而且还是两次,收了两百块钱,第三次没敢进,怕被打! 书归正传,却说戏台子是搭好了,不过说起热闹,还是谁也比不过县衙门口热闹。 李慕云那个贱人,竟然弄出了好多的烟花,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大晚上的在夜空中就好像燃烧的星星在不断坠落一样,引的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去围观。 纨绔四人组被气的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里盘算如何能从李慕云手里搞些这种烟花来,如果能够拿回长安,那绝对是泡妞装、、逼的利器。 不过好在李慕云烟花燃放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一刻钟,这才没有让纨绔四人组的戏台子白搭。 苏婉晴并不是第一次看烟花,但却依旧是看的目眩神迷,依偎在李慕云的身边满脸都是幸福之色,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忘的一干二净。 公孙兰斜靠在一根县衙门口的廊柱之上,抬头有些失神的看着天空,璀璨的星河下,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像让她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与四周热闹的人显的有些格格不入。 “公孙姐姐,在想什么?”苏婉晴发现了如同离群孤雁般的公孙兰,从李慕云的身边走开,来到她的身边关心的问道。 “不知道师兄眼下在什么地方,多年前为了保护我们,他一个人担下了所有的事情,我们公孙一脉欠他的太多。”公孙兰将视线收回来,与苏婉晴对视着,目光中甚至有一丝羡慕。 别看苏婉晴这丫头武力值爆表,但性格上却并不是那么坚强,按李慕云的话说就是属于爱心泛滥那种。所以这丫头最是见不得别人伤心难过,看到公孙兰的样子便忍不住劝道:“公孙姐姐放心,你师兄是好人,他一定不会出事的。而且慕云不是也说了,他只是带着徒弟进山修行去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出来也没准儿呢。” “希望如此吧,阴山实在太大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师兄,只能在这里干等,只愿苍天怜我,不要让我空等一场。” “要我说你就是自寻烦恼!”李慕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女身边,耸耸肩说道:“说不定你师兄已经喜欢上了大山里的清静日子,不想被你找到呢,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因为我欠师兄一个道歉,我要当面向他认错。或许师兄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事情,或许师兄并不想见我,但是我决不会放弃!”公孙兰扫了李慕云一眼,似乎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又或者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苏婉晴十分担心的看了公孙兰一眼,又看了看李慕云。 她可以看得出来,公孙兰似乎已经把找到师兄当成了人生唯一的目标,这是一种很危险的状态,她的全部精神全都在靠着这个信念支撑着,将来不管能不能找到他师兄,对她整个人都是一种伤害。 或许等她找到她师兄的那一天,失去这份精神支撑以后,很可能会……。 李慕云当然知道苏婉晴在想什么,不过对此他也爱莫能助,除非现在立刻就能帮这丫头把师兄找出来,否则就只能这么拖着。 …… 而就在整个山阴县都沉浸在除夕夜的气氛中时,县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却有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这些人一个个背刀枯负剑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聚在一起也是彼此间横眉冷对显的互不相服。 良久,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敲了敲桌子,开口了:“大家都不要这样子,现在我们需要面对的是如何应付眼前的情况,李慕云既然已经下了战书,蛟龙会的董老大便是他的战帖,你们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人家可是皇帝眼中的红人儿,杀了当朝三品刑部尚书,最后还不是逍逍遥遥过日子,谁能把他怎么样,你们没看到山阴县令见他跟见了自己祖宗似的。”随着那刀疤脸的声音刚落,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二七三章 杀鸡儆猴(下) “要我说你们就是怂,不就是一个过了气的候爵么?有什么大不了,老子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数人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大咧咧的坐在角落里,手中拿着一把小刀正修着指甲,那不屑的语气让人听的有些刺耳。 “罗当家,你不要忘了,我们是来这里发财来的,不是来这里与谁别苗头来的,相信你背后那人在你来之前也有过吩咐,如果因为你‘率性而为’,影响了你们东家的大事,估计你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好过。”刚刚说话的女人扭过头,冷嘲热讽的对瘦子说道,脸上尽是鄙夷之色。 明明长的尖嘴猴腮像个雷公,却偏偏还喜欢卖弄风情,非要在头上带支花,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女人如是想到。 “萧忆柔,你最好少来管老子的事情,老子如何向东家交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还是想考虑考虑你自己如果完成任务吧。”姓罗的瘦子被损了一句,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看着那个女人狞笑着说道:“不要到时候任务完不成,到时候估计你的下场不会比外面挂着的那位好上多少。” “这就不劳罗当家操心了,姑奶奶一不犯法,二不犯贱,保证比你活的时间长。” “好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今天庞某找你们来是为了商量对策,而不是让你们窝里反的。”终于,疤脸的汉子听不下去两人之间的争吵,拍了桌子。 萧忆柔见疤脸发火,立刻换上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报怨着道:“庞当家,这事儿可怪不得奴家,都是罗当家先挑起来的!” “萧姑娘最好还是收起你那一套才好,在庞某这里你那一套根本不起作用。”疤脸横了那女人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不过你是做青楼生意的,在这山阴县与那李慕云倒是没有什么交集,倒还真是不用在乎他。” “庞当家,看您这话说的,奴家平时可没少接待你们兄弟,怎地到了此时却这般绝情!”萧忆柔这女人显然不是什么善类,面对那个如凶神般的庞当家,抛了一个媚眼,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言语里的讽刺一般。 就在几人互相看不顺眼,彼此争论不休的时候,一个老者站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好了,大家都不在吵了,李慕云眼下已经出招,董老大便是他杀来警告我们的那只鸡,我们还是想想以后要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要么咱们按照他的规矩办,要么他按照我们的规矩办,要我说,大不了约个时间大家火拼一场了事。”刀疤脸庞当家身边一个汉子露着一口的黄牙,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派头,目中无人的说道。 这家伙是张亮的手下,带着一支两百人的捕奴队,专门做一些人口生意,这次到山阴县来也是看在李慕云能够力抗薛延陀,所以打算以他这里为基地,去草原上捕一些薛延陀人回来当成奴隶贩卖,说来与李慕云开始时的生意还有些冲突。 不过,他的主意显然不被众人所接受,尤其是众中人唯一的女人萧忆柔,只见这女人听了他的话之后把二郎腿一翘,哼了一声说道:“火拼?你说的简单,也不看看你手底下有多少人手。” “老子手下有两百人,怎么了?再加上你们的人手,怎么也能凑上六百人。” “六百?好多人哦,奴家好怕!”萧忆柔撇撇嘴:“可是你知不知道李慕云是靠什么起的家?人家一个寨子的喽啰怕就不下四百人,再加上他的两百契丹骑兵,还有他舅兄的三千骑兵,再有那程家、尉迟家、柴家和刘家的五百家将,你算算这是多少人。火拼,亏你想得出来。” “呃……”张亮手下的那个汉子闻言愣了一下,显然他并没有计算过李慕云到底有多大的实力,现在听萧忆柔这么一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就在此时,刚刚那老者又开口了:“不止这些,这还只是李慕云摆在明面上的实力,如果真要算的话,他至少还能凑出一支万人骑兵队。不要忘了,他开始的时候还俘虏了三千的薛延陀骑兵,这些人眼下既然没有反抗的意思,显然已经被他所用。另外就是他舅兄这段时间又俘虏了一万余薛延陀人,这些人很可能也会被他所用。” “什么?那,那这么算李慕云的手底下彻不是有了近两万人?”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包括那个疤脸汉子在内,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两万人的战力啊,别说他们这些为长安勋贵们代言的小帮派,就算是正规军来了也有一战之力,怎么可能会在乎他们。 那老者显然很满意自己带给那些人的震惊,矜持的一笑继续说道:“所以,如果你们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照他的规矩来,大家心平气和的赚钱,我们大家把山阴县搞的越好,越是有声有色,越是能赚到大钱。否则若是我们先打起来,引向朝庭不满,到最后很可能全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老先生言之有理,吾等受教了!”疤脸似乎很认同老者的话,起身正色抱了抱拳以示敬意。 萧忆柔这个女人同样也起身施礼:“王老先生,刚刚是小女子失礼,有眼不识秦山,现在听了先生的一席话,方知我等差点铸成大错。” 老者自持的受了众人之礼,而后才摆了摆手:“罢了,我这也是听我家老爷说的,当不得你们这份谢意。你们如果真的想要办好上头交待下来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与李慕云那小子合作,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能去跟他好好谈谈,如此方是解决事情的正确办法。” “是!吾等记住了,只等过了除夕夜,便会亲自去李慕云的山寨拜山。”疤脸再次施了一礼,连声道谢,并且表示以后做事一定不会冲动,这才让老者满意的点头。 第二七四章 李慕云的礼物 王姓老者就像是行动的总指挥,显的是那么高瞻远瞩,但他自己也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假象,如果他背后没有王家的势力,眼前这些江湖人物根本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另外就是那几个恶形恶象的江湖人物似乎也不是什么善茬,别看他们眼下答应的痛快,说是如何如何,但谁知道他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弄不好还在打着能够猛龙过江强压李慕云那小子一头呢。 …… 而此时的县城里属于李慕云的那家金銮殿赌坊内气氛却显的有些尴尬,一些老牌子的刺使在‘天子剑’的威胁下不得不给面子的来到这里。 可是,让人意外的是,李慕云这个请客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这却是气坏了赶来的众人。 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过日子,这大过年的因为李慕云一句话跑来了山阴县,虽然这地方各方面的条件也都还算是不错,但是作为主人迟迟不现身就有些过份了。 而就在众人窃窃私语,讨论着李慕云这个人的时候,几个老家伙突然紧张了起来,将说话的声音再次压低。 “我,我没有看错吧?那,那是……” “好像是太上皇……” “太上皇都来了?这,这李慕云的面子到底有多大?” 太上皇李渊,一些朝中老人儿或多或少,或远或近的都见过他,刺使作为一方大员,自然也有见到他的机会,所以几个老家伙能够认出李渊似乎并不是什么问题。 可话虽然如此,接下来的事情如何办却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眼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太上皇应该在身在长安,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不可能会出现在山阴县这里。至于为什么,那就是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简单的说就是李世民的皇位得之不正,从某些方面来讲他绝对不可能放李渊这个太上皇出皇宫的。 可是,如果说李世民不会放李渊出皇宫,那么眼前的这位太上皇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大唐皇帝还会认错自己的爹?皇宫里那个是假的? 不,不可能,皇宫里的绝不可能是假的,李世民就算是认错了儿子,也不可能认错了爹。 那宫里的不是假的,眼前这位便是假的? 这似乎也不大可能,毕竟谁也没长十个八个脑袋,怎么可能没事儿冒充皇帝的爹玩儿,这可是连祖坟都能给刨了的大罪,就算是再傻的人也不可能干得出来。 能认得李渊的,都是一些老家伙,老奸巨滑说的就是他们这一群人。 在眨眼间考虑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一个个全都露出一副高深的表情,静观事情的发展。 而事实证明,他们这样做并没有错,李渊似乎并没有挑明自己身份的意思,出来之后看了一眼众人,笑着拱了拱手:“诸君,既然大家都很捧场的来了,这份人情老夫记下了!” “老大人言过了!”知道李渊身份的一个个起身回礼,不知道李渊身份的看着那些老资格的动作,一个个也跟着站了起来。 “闲话少叙,相信各位已经等急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吧!”李渊这小老头儿像是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哈哈大笑着来到一张大桌之旁:“诸位可不要客气,老夫为今日的赌局准备了五千贯,只看诸位的能力了。” 五千贯?众人一愣,这个可是他们此前不知道的,李慕云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王唯一,王唯一传信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告诉其他人。 不过这并不重要,李渊想要的只是热闹,那些认出他身份的官员自然不会想着从他这里赢钱,没把自己带的钱全都输给他就已经很不错了。 …… 同一时间,长安,太极宫。 “公主殿下,外面有山阴县李慕云派来的信使求见。”一位宫中女官轻轻提醒着正在描绘着一幅画的长乐。 “哦?李慕云?他派人来了?”长乐停下手中笔,抬起头。 “是的!” “把人带进来吧。”长乐低头看了看还没有画完的画,终是放下手中的画笔。 “诺!”女官轻轻瞥一眼还没有画完的半幅画,那是一个人的背影,手中倒提一把长剑。 …… “小人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一身肥肉的胖子站在那里像一堆肉山,不过礼节却于李慕云一般无二,引得长乐双眸微微一凝。 不过很快长乐便回过神来,看着胖子说道:“李慕云派你来此所为何事?” “回公主殿下,慕云派我来是给您送礼物的。”胖子有些拘束,毕竟是第一次进宫,生怕一不小心掉了脑袋。 “礼物?什么礼物?”听到有礼物,长乐的眼前一亮,连声问道。 “烟花。”胖子说道。 “烟花是什么?” “烟花就是……”胖子咂咂嘴,他也不知应该如何形容烟花是什么,想了半天才说道:“公主殿下还是自己看吧,东西就在宫外。” “好,摆驾!”长乐对李慕云送来的东西很感兴趣,一摆手便有无数宫人涌出,前呼后拥一齐向外行去。 …… 李世民此时正在前殿宴客,一群大唐老狐狸,老兵痞聚在一起谈古论今。 正聊的开心,外面突然传来阵阵雷声,一时间惊的大殿中众人面色大变。 冬日悍雷乃是大凶之兆,在这除夕之夜更是不急。 一时间再也无人有心吃酒,各人急急大步从殿内涌出,看向雷声传来的方向。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全都愣在当地。 有些老头子看着空中景像目瞪口呆:“这,这是大吉之兆啊,神仙下凡了啊!天,天佑大唐当兴万世!” 李世民虽然不信什么神仙妖怪,但看着空中绚烂的烟花,也有些目眩之感,心中暗暗把某个不知名的人物骂了个狗血淋头。 大唐百姓哪里见过如此盛景,弄出这么大动静,明天长安城里还指不定传出什么流言呢,到时候只怕又要派人出去安抚百姓,这特么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第二七五章 回礼 不得不说的是,烟花对于长乐这种小女孩来说,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看着漫天如流萤般飞舞的一颗颗光点,长乐开心的喃喃道:“逍遥候果然没有忘记本宫,这礼物本宫很喜欢!” “这……”长乐身边的宫中女官显的有些尴尬,有心解释李慕云已经不是逍遥候吧,又不敢扫了这位公主的雅兴,可不说吧,李慕云的的确确已经不是逍遥候了,再这样称呼终是不妥。 可是长乐却不管那些,只顾着看抬头看那些美丽的烟花,就连胖子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这是长乐第一次看到烟花,也是第一次有人送她如此别致的礼物,小女孩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与其它的那些什么奇珍异宝相比,烟花这东西可以使整个长安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在城外也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所有人都会知道,这是除夕夜属于长乐公主的礼物。 李世民自然面对这样的情况自然不会听之任之,早在发现这一情况的同时就已经派人去往宫门那里打探情况,待听到外面正在燃放的叫烟花,是李慕云送进皇宫用来哄长乐开心的礼物后,顿时被气的手脚冰凉。 李慕云啊李慕云,你特么什么时候能让朕省点心呢,为了哄朕的女儿开心,你小子竟然搞出什么大的阵仗,现在估计外面整个长安城都被惊动了,如此情况你让朕应该如何处理?! 伟大的帝国主义头子,心头暗骂李慕云这个混蛋能惹事儿的同时,又开始担心另外一件事情:这小子无事献殷勤是为了什么?不会是惦记上自己闺女了吧?特么这小子这是典型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陛下,宫外有大批百姓正在跪拜祈福,听说是因为看到烟花以为是神仙显灵!”秦琼秦二哥奉命出宫打探情况下,回来之后见李世民正在发呆,于是便主动上来回禀。 “唔!这是好事儿。”李世民回过神,微微点头:“等天明之后就用这个说词来安抚百姓吧,就说是除夕夜上天有神仙下凡,贺大唐千秋功业好了。” “诺!”下面一群老狐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得不佩服李世民睁睛说瞎话的那力。 …… 烟花整整燃放了半个时辰,看的长乐目眩神迷,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母亲长孙皇后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还有一些宫里的姐姐妹妹也都簇拥在一起,仰着头,看着已经恢复成一片暗淡的天空。 “长乐,这是李慕云派人给你送来的?”长孙皇后自空中收回目光之后,爱怜的看了一眼女儿轻声问道。 “是的母后,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一下,所以送来的晚了些。”长乐笑着拉起长孙皇后的手,撒娇似的说道:“母后,要不您给父皇说说,把李慕云的爵位恢复了算了。” “你这丫头,只是一些好看的烟花,李慕云就把你收买了?”长孙皇后佯怒的瞪了女儿一眼。 “什么啊,才不是呢。”长乐低下头,揉着衣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还不是呢,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为朝臣说过话,这次一反常态为李慕云说话,不是被收买了又是什么!”豫章公主平日里与长乐交好,见长乐有些不好意思,便上来调侃她。 霎时间两个小丫头便闹在了一起,将刚刚的一切全都抛到了脑后,只有长孙皇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看长乐正在嬉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 按照大唐的休沐制度,除夕到上元节这十五天是小长假时间,官府统统不办公全体放假,宫里的那些老夫子们也难得的放松了对这些皇子皇女们课业的考核。 这使得宫里的这些金枝玉叶们一个个向是过年了一样(呃,好像本来就是在过年),一个个全都玩儿疯了。 李承乾、李恪、李泰这几个年龄大一些的皇子各有各的去处,各有各的玩法;豫章、长乐她们这些公主平时根本不得出宫,在这段时间却也可以找长孙皇后或者李世民请假出去玩玩。 只是与其他人相比,今年的长乐显的有些不同,一个人缩在宫里忙着什么也不与人出去。 直到后来豫章前来探望,这小丫头才鬼鬼祟祟的将人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姐姐,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怎么了?”豫章公主的母亲死的早,年幼的她是被长孙皇后扶养长大的,与长乐似亲姐妹一般,见长乐如此神秘,她也被搞的紧张起来。 “先别问我怎么了,我先问你,你与那个唐善识相处的怎么样了?转过你们就要大婚了吧?”长乐的眸子里闪动着八卦的光芒,惹的豫章一阵不好意思,拍了她一下说道:“你不是要我帮忙么?怎地又扯到我的身上,你再这样休想让我帮你的忙了!” “好姐姐,小妹错了还不行么!”长乐被豫章威胁立刻投降,眼珠一转说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让姐姐的那一位帮忙送点东西,对于姐姐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送什么?”豫章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一丝了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长乐,伸手虚点:“李……” “嘘!小点声!”长乐不等豫章把后面两个字说出来,立刻冲上去掩住了她的嘴巴,强自辩道:“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收了人家的礼物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才决定回礼的,哪有你想的那么龌蹉。” “我想什么啦,你这小丫头是不是心虚了?”豫章看着脸色通红的长乐一脸的坏笑。 长乐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些不打自招的嫌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撒娇般哇哇大叫着扑向豫章,房间里顿时传出两个女孩笑闹的声音。 久良之后,笑闹声逐渐淡去,两人闹的累了各自找地方坐了,长乐命身边的女官将前几日画好的一幅画拿了出来:“姐姐,便是此物,一定要替我送到哦。” “这么长的情诗?”豫章瞪大了眼睛,故意再次调侃道。 “什么啊,只是一幅画!”长乐被豫章说的大发娇嗔,差点再次闹将起来。 第二七六章 投资 一幅水墨丹青的画作,画里只有一个人的背影,倒提长剑面对群山而立,在画的一角,是一首长诗,题为《侠客行》。 “好诗,好意境,没想到妹妹竟有如此胸襟与气魄。”嬉闹过后,豫章在长乐的声讨中将那幅画打开,看过之后惊讶的说道。 “诗不是我写的,是那李慕云写的。”长乐嘟着嘴,似是有些闷闷不乐。 “不管是谁写的,妹妹此作也称得上佳作了。”豫章赞许的笑着,顺便将画重新收好,末了正色说道:“不过妹妹的这份回礼对那李慕云来说可算是大太了,若是妹妹没有别的深意,这画还是莫要送去的好。” “这有什么嘛!”长乐皱了皱挺翘的鼻子,目光看向窗外:“当日我见到李慕云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站在父皇的书房外面,那个背影是那么孤独,就像是一只离群的孤雁找不到回家的路一般。” “妹妹,你……”豫章有些微微一滞,张了张嘴把接下来的话咽回到肚子里,因为她已经看到长乐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动的光芒。 那是代表着执着、倔强的目光,豫章在长孙皇后的眼睛里也看到过,在李世民的眼中同样看到过。 作为同父异母的姐妹,豫章当然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只是她并不认为长乐能够成功。 “豫章姐姐,这件事情拜托你了!”长乐在豫章犹豫的目光中,将那幅画塞进了她的手里,显的十分正式。 这样的情况豫章除了暗自叹息之外能说什么呢,身在皇家怎么可能有自己选择另一半的权利,对于长乐的执着她实在不怎么看好。 …… 山阴县的赌局还在继续,正所谓外行热闹,内行看门道,不管是‘新手’还是‘老手’这一次到山阴县来那可都是别有目的。 富商打着孝敬上官的主意,上官打着孝敬上上官的主意,而上上官自然也就打着孝敬老李渊的主意。 虽然这老头儿开始的时候说的很好,什么获胜者可得五千贯的奖金。 但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钱只怕是有命拿没命花,毕竟老李渊的钱可不是谁都敢赢的。 所以几天下来,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里面的门道,一个两个都争着抢着输钱,那些赢了钱的也开始学聪明了,开始一点一点往外倒。 可以说,老大一个赌坊里面,除了李渊这小老头儿赢钱赢的心安理得之外,其余人全都是输多赢少,输了哈哈大笑,赢了反而愁眉苦脸,一派‘热闹’的景象。 李慕云对此很是得意,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般。 纨绔四人组也在这样的情况下如鱼得水,玩的那叫一个欢乐,每天流连于各处烟花之地,乐不思蜀的同时也几乎忘了自己是谁,没多久便将出门时带来的钱花的清洁溜溜。 这下纨绔四人组可傻了眼,他们是纨绔却不是地痞,吃霸王餐这种丢人的事情根本干不出来,可是眼看着花花世界在前,却只能止步不前的感觉又让他们份外难过,于是几人便将主意打到了李慕云的身上。 “慕云兄,今日可有闲暇啊?”程处默作为四人组的代表,被派来与李慕云接洽,皮笑肉不笑的看子一看就是有事儿。 李慕云又不傻,自然也能看出程处默这家伙别有所图,只是他并没有直接问出来,只是呵呵笑着说道:“不瞒处默兄,这段时间小弟正忙着准备一些上京的事物,马上就要开春了,去年答应陛下的事情也要落实一下不是。” “这样啊,这,这却是有些不巧。呵呵……”程处默碰了个软钉子,讪讪的笑着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心里却将另外三人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个遍。 李慕云看着程处默尴尬的样子,似有所觉,一脸不解的问道:“处默兄可是有什么事情?” “呃……,这个……”程处默有些犹豫,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想他程家大少什么被钱难住过,可现如今却不得不为了钱开口,这着实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张嘴。 可是偏生他就遇到了李慕云这个无良的家伙,明明已经猜出他的大致意图,却就是不说,反而一脸求知欲的看着他。 程处默在某一些瞬间真的很想调头就走,可想到外面还有三个‘兄弟’在等着,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慕云啊,这次我们几个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盘缠带的有些差了,你看……” 李慕云没等程处默把话说完,立刻露出一张恍然大悟的脸:“哦,这事儿啊,处默兄何不早说。” “嘿嘿,这不是不好意思么。”程处默嘿嘿笑着说道。 “没问题,既然几位兄长在兄弟的地头上遇到了困难,兄弟自然是义不容辞。”李慕云拍着胸口保证着,末了说道:“不知处默兄需要多少?一千贯可够?” “够,够了!”程处默也没想到李慕云竟然会如此大方,开口便是一千贯,当下连连点头。 李慕云见他点头了,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对身后的公孙兰说道:“公孙小姐,麻烦你走一趟金库!给处默兄他们每人提一千贯。” “每人一千贯?”对于李慕云的手笔,程处默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李慕云说的一千贯是一共借出一千贯,可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每人一千贯。 要知道,他们这几个纨绔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每人也是带了百来贯钱,就这还是在家费了很大的力气,东借西凑软磨硬泡弄来的。 结果在李慕云这里,才一开口就是一千贯。 这已经不是面不面子的问题了,程家大少清楚的知道,就算是在长安城,他自己也没有这么大的脸能一次借出这么多钱来。还有另外一点就是,一千贯啊,这特么以后要怎么还?就算是没有利息,这份人情也大了去了好不好。 但是李慕云却没有任何其它的表现,见到程处默如此惊讶,反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程兄,正所谓一世人,两兄弟,钱财什么的都是身外之外,兄弟之间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对吧?” “对,一世人,两兄弟。慕云,你这话俺老程记下来,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俺老程若是有半句搪塞之言,便叫俺不得好死。” 不得不说,程处默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是发自内心的,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一步一步的走进某些人的陷井之中。 而柴令武等人在知道李慕云的大手笔之后,也是惊讶的不行,虽然他们知道李慕云有钱,但是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大方,竟然连借钱的原因都不问一下,就一人给了一千贯。 毕竟人家有钱是人家的事情,肯不肯借钱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虽然他们都不是那种借钱不还的人,可是……,可是这还是太突然了。 程处默作为借钱的代表自然是觉得倍儿有面子,从李慕云的住处出来之后那叫一个红光满面,就差脑袋瓜子充血爆头了。 …… 苏婉晴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也有些惊讶,不过她却知道李慕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那个家伙是不会有如此大手笔的,所以她的惊讶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便换成了一副笑脸,对前来告状的苏文说道:“文叔,这件事情你还是别管了,慕云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小姐,我也知道姑爷这样做有他的道理,可是,可是姑爷这不是还欠着陛下一百万贯呢么,如果总是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到时候还不上钱可怎么办!”苏文的老脸上带着肉疼的表情,就好像被花出去的钱是他自己的一样。 “放心吧文叔,你要相信慕云!”苏婉晴对自家这位族叔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以前在老寨子的时候,苏文就是管帐的,所以对钱财方面的事情比较看重这一点都不奇怪。 “你这丫头,唉……”苏文见苏婉晴似乎并没有把李慕云往外借钱当成一回事儿,无奈的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 这位以前黑虎寨的老帐房可以说是很认真的一个人,最是看不惯李慕云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在他看来钱就是一文一文攒出来的,如果一直这样大手大脚到最后很可能落得财货两空。 …… 可是作为债主,李慕云却与其他人有着完全不同的观点,这钱他虽然借出去了,但却不是白借,因为在他看来,不管是程家还是尉迟家,又或者是柴家,谁都不是差那一千贯的主儿。 这一千贯他虽然借出去了,但将来有一天,他一定会十倍甚至百倍的赚回来。 或许在别人看,他现在就是在败家,但他自己知道,这只是一种投资,一种拉关系的手段,将来到了长安城,凭着这种关系,随随便便就可以把失去的那些补回来。 毕竟在官场上,有很多时候人脉要比钱重要的多,尤其是官本位的大唐,钱这东西其实并不像后世那么好使。 第二七七章 苏烈的嘱咐 如果按照李慕云前一世生活的年代和现在做一个对比,一千多年的年代差足以给他打上一个千年狐狸的标签。程处默和柴令武等几个纨绔都是十多岁的年纪,放在后世也就是个高二、高三的样子,如何斗得过他。 投入一千贯收获的却是一份人情,看似不怎么重要,但如果考虑到老程、柴绍等人的身份那可就大大的不同了。 以他们十六卫实职大将军的身份,几乎同等于一个大军区的首长,你直接拿一千贯给他,让他帮你说一句话,老实说,还真不一定能好使。 所以在某些人看来极其败家的行为实则并不一定是那样,李慕云又不是真的傻子,他当然知道钱不能乱花的道理,但他也同样知道钱要花在刀刃上。 而且,现在真正让他发愁的并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一幅画,一幅长乐亲笔所画的水墨画。 这小丫头片子是什么意思?画这样一幅画送来到底是想干啥?李慕云将画挂在墙上,搓着下巴冥思苦想。 “这是谁画的?很有味道嘛!”苏婉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李慕云的身后,酸溜溜的声音听的某些人心头隐隐发毛。 不过,某些人到底是定力深厚,强自将脸上的表情弄成一副高深的模样,然后缓缓说道:“这是长乐公主所画,应该是作为那些烟花的回礼吧!” “真的么?世人都传长乐公主聪慧,看来果是如此,只是不知道为何那么多人都送礼物,公主殿下却只给你回礼呢?而且还亲笔提诗!” 莫名的飞醋让李慕云着实有些难以招架,扭头看了一眼那画,强自镇定道:“这个应该只是礼尚往来吧,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是么?真的是礼尚往来?”苏婉晴来到那画的前面,认真的看着那上面的题诗,忽的转过头:“慕云,我很喜欢这幅画,不如你转送给我,我挂在房里可好?” 李慕云能怎么说,眼下这样的情况苏婉晴那丫头分明就是在吃飞醋,如果他敢说不行,估计后果不堪设想。 迫于形势,某人只能点点头:“婉晴喜欢只管拿去,这应该只是长乐公主的一份心意,当不得什么大事。” “如此便好!”苏婉晴看了李慕云一眼,对小丫鬟婷儿说道:“把画摘下来吧,回头拿到我房里。” “诺!”婷儿同仇敌忾的瞥了李慕云一眼,脚步轻移,上前将那画摘了下来,卷起之后拿走了,留下房间中李、苏二人。 “慕云,过了上元你就要去长安了是么?”等到婷儿离开了,苏婉晴莲步轻移来到李慕云的身边柔声说道。 苏婉晴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很清楚自己不能把李慕云逼的太紧,刚刚一翻并不怎么明显的小脾气耍过之后,立刻又变的体贴入微,让李慕云一肚子的憋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尴尬的挠挠头说道:“嗯,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毕竟上次答应过陛下,要替他修宫墙的,如果不兑现有些说不过去。” “那你去吧,县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老爹顶着,孙亮在政务上不敢出什么妖蛾子,而且我哥哥也在这里,县里的安全方面你也不需要操心。” “县里的事情我不操心,只是现在钢厂那边已经开始投产了,每天都会有大量的钢材产出,这个事情在我离开之后你要重视起来,统计好数量,回头一起装车运到府城去。”李慕云此进也从刚刚的尴尬中回过神来,拉着苏婉晴来到外面的院子里,一边走一边嘱咐道。 “这个我知道,回执什么的我都会安排人收好等你回来,不过你这次去长安可不能再惹事了,好好收收你的坏脾气,不要动不动就动刀子。”夜风吹过苏婉晴的鬓角,撩起几缕发丝,洁白的狐裘围巾衬托着她红润的面庞,显得格外动人。 不过李慕云此时却并没有什么心思去想这些,因为就在小院的门口,苏烈正仰头望天的站在那里,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动什么歪心思。 “哥,你怎么来了?”苏婉晴显然也看到了苏烈,但与李慕云不同的是,这丫头看到老苏很开心,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 “闲来无事,就过来看看你。”苏烈宠溺的在苏婉晴的头上拍了拍,然后瞪了李慕云一眼才继续说道:“怎么样,那小子没有欺负你吧?” 苏婉晴被苏烈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娇嗔道:“哥……” “哈哈哈……”在苏婉晴的娇嗔声中,苏烈哈哈大笑,进了院子之后瞪着李慕云说道:“你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不过对婉晴还算不错,但你记住,以后不要辜负了她。” 李慕云此时已经完全进入失语状态,看着‘苏大哈哈’心里已经不知有多少草泥马在飞驰。 当初自己不想娶亲,都是这货非要把妹妹嫁给自己,可是现在这家伙又摇身一变,成了另外的一副形象,敢情这件事里面,就自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倒是苏婉晴那丫头,见她哥哥一直没完没了,气的狠狠在他的脚上跺了一下,然后在老苏痛呼声音飘然远去。 “大哥,您来这里找我,不会真的只是想威胁我一下吧?”等到苏婉晴走的不见了影子,李慕云才陪着苏烈又回到房间里面,各自坐下之后询问道。 “若是真想威胁你,老子绝对会用其他的方法。”苏烈打量着房间中的布置,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这次去长安带着这么多人,就不怕有人说闲话?要知道,那可是四千的薛延陀人,这些人上马就是骑兵,若是被人误会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面对苏烈的问题,李慕云摊了摊手:“可他们现在不是薛延陀人了,而是我大唐的百姓,他们的手里都有大唐的户籍证明,而且也把家都安到了山阴县!” “总之你还是小心些好,去了长安尽量表现的平和一些,不要总是一副想要与人干架的样子,婉晴的将来都在你的身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让她怎么办!” 第二七八章 临行之前(上) 李慕云是真的不知道苏烈这家伙是来给自己送行的,还是给自己送殡的,反正就没从他嘴里听到过一句好话。 万般无奈只能叹了口气:“大哥,你看我像是没有谱的人么?” “像,不对,你就是个不靠谱的,我现在都有些后悔把婉晴交给你了。”苏烈很正式的点点头。 李慕云哭笑不得的看着苏烈:“我说大哥,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我倒是想,可是你说你去这两次长安,第一次去就把人家刑部尚书的儿子给宰了,第二次更好,直接把刑部尚书给宰了,这第三次去,你说谁能放心!”苏烈同样很无奈,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李慕云,所以只能发发牢骚。 李慕云觉得很尴尬,无辜的眨眨眼:“大哥,那这事儿也不能怪我啊,再说韩强那小子又不是我杀的,那只是个意外,而且第二次去那也是韩瑷那老灯先算是婉晴不是,我也是为了杜绝后患,所以才下的手。” “之前的事情老子不管,也不想管,总之以后你给我老实一点。”苏烈瞪着李慕云正色说道:“婉晴这丫头从小就苦,跟着我爹和我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你总不能让她跟了你之后,还继续过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吧?就算是不能封个诰命,至少也不能让她一天到底为你担心,对不对!” 不得不说,苏烈这个大哥当的还真是不错,人都说长兄如爹,这一点似乎在他的身上得到了验证,对于他的妹妹,看简直就是呵护的无微不至。 李慕云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老苏,当初自己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林若曦被带走的时候,自己不也是失落了好长时间么,而且那还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所以在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李慕云终于收起了那一脸的玩世不恭,十分正色的向苏烈保证道:“大哥,这件事情你就放心吧,我李慕云对天发誓一定不会让婉晴受半点委屈!” 说完了苏婉晴的事情,苏烈又把话题拉回到李慕云去长安的事情上,郑而重之的说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这一次你去长安估计不会有什么风险,除了那几千人的建筑队可能让人颇有微词之外,其他一切好说。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要尽量的忍一忍,就算是有人挑衅你也不要理他,以皇帝陛下对你的信任,估计别人就算是有想法,也只能是嘴上说说。” 李慕云知道此时和苏烈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点头说道:“嗯,我明白!”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比苏烈更加清楚这里面的门道,虽然他没有在大唐官场待过,但是官场上的事万变不离其宗,古往今来如果你仔细去品味,其实很多事情都有极高的相似性。 从大方面说,国家发展经济,强化军事,增强在国际上的影响力,这一点从古至今就没有变过;从小的方面说,千里为官只为财,这一点似乎也没有变过,赵高、石崇、蔡京,和珅,从秦始皇到乾隆,两千年风风雨雨,但一个贪字依旧从来没有变过。 所以李慕云虽然不了解大唐的官场,但是前一世的经历却让他明白官场之中的尔虞我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在才提前布局,收买程处默他们几个,利用借钱一事,换来他们家族中的支持。 他相信这件事情纨绔四人组中一定会有人告知自己的家里,这样一来至少这四家就算是不直持自己,至少也不会胡乱说什么。 至于说那个什么汉王,不扯蛋的说,李慕云还真没在乎他,只要有李世民这个帝国主义头子在,李家的一众兄弟,就没有一个敢站到正式场合来的。 ……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过去,转眼时间便到了上元节,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元宵节。 山阴县城彩灯汇聚,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不为其它,只因为山阴县的政策好,对商人十分有利。 首先,山阴县从不克扣税金,该多少是多少,过往商人所缴税款,既不多少,也不少要,公事公办的同时还给开收条,只要交过一次钱,便再也不会有人来收其他费用。 其次,山阴县安全,边境之外数百里内绝不存在盗匪。 因为山阴县的金銮殿就是这一带最强大的土匪,没有人敢在他的头上动土,两百人的契丹骑兵足迹几乎踏遍了境外两百里之内的每一寸土地,将所有潜在的威胁全部消灭的干干净净。 还有就是山阴县的娱乐设施了,在这里有很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娱乐活动。 赌博可以有,而且还不放高利贷,如果遇到有放高利贷的赌坊,只要你去举报,查证属实,赌坊的老板一定会被挂到城门楼子上。 青楼也可以有,但必须是自愿,对那些在青楼中从业的女子,山阴县采用了建册制度,很好的保护了他们的权益,杜绝‘强买强卖’,如果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肇事者同样会被挂到城门楼子上示众。 还有就是食与住,山阴县整个大唐都吃不到的美食,单就牛肉管够这一点来说就足够吸引人,住的方面山阴县旅馆里有最舒服的床,最舒服的被子,最舒服的环境。 基于以上种种,山阴县成了河北道上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在这里有钱你绝不会担心自己花不出去,在这里你绝对可以享受到最好的待遇。 于志宁对此表此深恶痛绝,认为是斯文扫地,可是当他看到那堆积如山的税金时,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山阴县的税收和以前相比翻了上千倍,这还是商税比农税要低的情况下所发生的情况,如果商税能够达到农税的标准,估计税金能翻到数千倍。 如此情况实在让于志宁有些纠结,从一个官员的角度上看,李慕云如此神奇的操作为大唐缴纳了无数的赋税,是好事;可是换成文人的角度,他是真的看不惯山阴县里龙蛇混杂的情况。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各大势力的代言人找到了李慕云。 第二七九章 临行之前(下) “少寨主,我们这次前来是想要谈一谈合作的事情,希望不会让您觉得太过冒昧。”三五个所谓的江湖帮派的头头脑脑在约定的地方见到了传说的人物李慕云,由那个疤脸的汉子主动上前开口,对小李同志表示了一番江湖人才有的尊重。 李慕云对此并不怎么感冒,他早就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也知道这些人都是长安某些人的代言人,都是一些看好山阴县未来的发展的‘精明人’。 不过正因为他们都是些‘精明人’,所以接下来的谈话会显得容易许多,看了神头鬼脸的几个家伙一眼之后,李慕云展颜一笑:“当然不会,合作嘛,谁都喜欢,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谁也不能可能用一条腿走路,你们说对吧?” “少寨主这话说的精辟,奴家好生佩服。”萧忆柔作为女人,是这一次谈判的主要代表,由她作为主要的发言人再好不过。 “萧姑娘国誉了。”李慕云淡淡看了一眼萧忆柔,略微客气了一下之后,笑着说道:“不知几位约李某来此想要谈些什么?” 那姓萧的女人虽然年龄不大,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这样的女人李慕云就算是在前一切都不会怎么接触,到了大唐更加避之唯恐不及。 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麻烦,这种走下三路的女人一般来说都不会顾忌什么脸面之类的东西,真的招惹了她们想要脱身不掉一层皮都不可能。 萧忆柔似乎也看出李慕云并不想与自己套关系,再加上那个背着两把剑的公孙兰一直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也让她有些不自在。 所以在微微一笑过后,萧快乐简单明了的说道:“我们想要在山阴县做些生意,希望能少寨主能够高抬贵手!” “这个简单,山阴县欢迎所有的投资商人,只要奉公守法,按章纳税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李慕云笑着说道。 “少寨主只有这点要求?”姓庞的疤脸有些惊讶于李慕云要求的简单,不等萧忆柔再次开口便抢先问道。 “李某刚刚已经说了,山阴县欢迎所有有诚意的投资商人,所以县里不会设置任何障碍,来为难各位,但是前题条件是,各位不要动我山阴县的人,不要触及李某的底限。”李慕云转过头,看着庞疤脸说道。 “那么少寨主的底线是什么?”前几日聚在一起商量事情与萧忆柔吵起来的那个姓罗的突然开口问道,语气并不是那么太好。 李慕云对于这种人向来没有什么好感,加上又是在自己的地头,所以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只要你们不动我山阴县百姓就好,像什么抢男霸女、逼良为娼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让我知道,如果被我知道了,那个什么蛟龙会就是各位的榜样。” “是么?少寨主好气魄,罗某佩服。”姓罗的当家有些不服气李慕云,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所以这家伙说话的语气中总是带着刺。 在他看来李慕云似乎并没有什么,只是一个过了气的候爵,不,现在连候爵都不是了,如果不是在此之前与官府有些关系,也许现在已经被官府剿灭了也说不准。 这样的一个人根本不值得他罗大当家溜须拍马,也不值得他奉承。 至于说前段时间王家那个老者所说的一切,罗大当家根本就不相信,一点都不相信,那不过就是危言耸听罢了。 李慕云不过就是王家的一个代言人,太原王家只不过是想把手伸进朔州,在这里建立自己的‘第二根据地’。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李慕云根本不屑于与他争论什么,都是带把儿的爷们儿,没有必要逞口舌之快,如果对他不满意杀了也就是了,说那么多的废话根本没有意义。 “少寨主,庞某是做人口生意的,不知道您对这件事情怎么看?”而与李慕云的想法差不多的就是那个庞疤脸,这家伙同样对那姓罗的不怎么感冒,甚至不怎么想理他,他只是关心自己的生意。 毕竟这里是山阴县,李慕云的山阴县,如果没有李慕云这里不是当初那个一片荒芜,人口不足几千的破县城,怎么可能有数万的百姓在此定居。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还不能引起重视,又有什么人值得重视。 李慕云对于庞疤脸的举动很满意,见他问了,便顺势说道:“只要你不是贩卖我大唐的百姓,其他人随意,我不管你是卖的薛延陀人,突厥人,又或者是高句丽人、靺鞨人,反正只要按照正常的价格交税,你就是山阴县的正经商人,会受到军队的保护,我这样说你明白么?” “明白,少寨主够豪气。”认真听完李慕云的话之后,庞疤脸露出一个笑容,不过在脸上那道疤的衬托下,那笑容易的有些狰狞。 但是显然,李慕云要说并不仅仅只有这些,看着那一个个露出笑容的空伙,小李同志双手向下按了按:“诸位,我想信大家其实都是为了赚钱才来的山阴县,而李某认为,一个地方如果想要赚钱,那就绝对离不开大家的努力,你们说对吧?” “少寨主言之有理。”一群江湖匪类纷纷抱拳。 因为李慕云说的不错,不管他们是为谁卖命,也不管他们是为谁代言,说到最后他们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赚钱。 眼下的大唐可不是当年的大隋朝了,现在的皇帝励精图治一心要把大唐建设成一个强大而统一的国家,任何别有所图的人都会成为重点打击目标。 所以除了赚钱,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已经不再有其它方面的考虑。 李慕云很清楚这一点,在等众人平静下来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说到共同努力,我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想要问一下诸位,你们说,是把东西卖给一千个人,让他们再吸引来更多的客人好呢,还是把东西卖给十个人,从此以后再也卖不出去好?” “少寨主,这还用说么?当然是卖给一千个人啦。”庞疤脸因为不再担心捕奴的事情,心情大好之下回答的很是痛快。 “嗯,庞当家说的对,奴家也认为卖给一千人是最好的选择。”萧忆柔忽的露齿一笑,然后说道:“不过少寨主,您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总不会就是表面的意思吧?” “萧姑娘果然冰雪聪明,竟然猜到李某还有话说。”李慕云耸了耸肩,做了一个卖关子不成功的表情,引得在场众人一阵大笑。 不过他却并没有让众人等的太久,顿了顿之后便再次开口说道:“不瞒诸位,李某其实有一个打算,那就是把山阴县打造成大唐最大的销金窟,让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只要想到玩,那第一个就想到山阴县,只要想到赌,也会想到山阴县,想到美女也好,想到美食也罢,都会想到山阴县。” “你们想想,如果那样的话,我们会赚到多少钱?到时候庞当家的捕奴队忙都忙不过来,萧姑娘的秦楼楚馆夜夜笙歌,各大赌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那是什么样的一番盛景。” 听着李慕云所描绘的景象,前来谈判的众人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一个个眼睛都瞪成了开元通宝的形状。 就连那个所谓的罗当家也顾不得装犊子了,喃喃说道:“那,那得赚多少钱啊?”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会赚到数不清的钱。”李慕云敲了敲桌子说道:“但李某说的这一切都有一个前题,那就是我们自己不能乱了阵脚。” “高利贷必须在县里禁止掉,因为这会影响我们的形象,毕竟谁也不会喜欢一个恶势力横行的地方,谁也不想借了钱之后把小命丢掉。” “还有,就是县里的各方势力必须约束自己的手下,这同样是为了我们的名声。” “我们不但不能破坏县里的规定,甚至还要主动维护县里的治安,要让所有来到我们县的人就算是丢了一百万贯,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打造一个让人放心玩乐的地方。” 李慕云侃侃而谈,摆事实讲道理,给一群江湖匪类上了一堂生动的发财课。 但不得不说,他的洗脑是成功的,一群江湖上刀头舔血的家伙一个个眼珠子都红了,全都幻想着无数富商来到自己的场子挥金如土的样子。 “你们想想看,或许我们现在抢上一票能抢到十几或者二十几贯钱,可是治安不好,消息传开,下一次没人来了,我们还去抢谁?抢自己?” “但如果我们换一种方式,比如我们这里是整片大陆上最大的销金窟,那么在这里买一碗水要一文钱不贵吧?少于一文钱你好意思给么?”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想要来消费的,想要来旅游的,这些人不差钱,但重要的是你要让他们觉得这钱花的值,让他们花的放心,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自己把钱掏出来,这可比打劫那种低级手段要高明太多了!” 第二八零章 包工头 庞疤脸等一群‘江湖豪杰’终于知道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了。 看着侃侃而谈的李慕云,疤脸只觉得自己这四十来年真是白活,二十多年的江湖也是白混,直到今天才明白,敢情以前所信奉的东西都特么是错的! 现在的庞疤脸可是真服了,心服口服加佩服,罗当家也没有了当初的鄙视之意,开始正视起李慕云。 至于说萧忆柔,这娘们儿看着李慕云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如果不是公孙兰就站在小李同志的身后,估计这娘们儿抢亲的心思都有了。 李慕云对于这些人的反应并不意外,因为这是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早在他前一世已经验证过无数次的东西。 细数后世那些有名的黑帮,那个不是正八经的生意人,打打杀杀那种事情只有混混才会去做,真正的帮派全都特么在做正经生意,甚至有些时候比地方警察还要像警察。 “少寨主,我疤脸这辈子除了东家就没有服过人,不过这一次是真的服了,听了您这一席话,我疤脸才知道以前错的有多离谱。”短暂的沉默过后,庞疤脸作为几个人的代头人,首先发言,先是一番感概接着狠狠一拍胸口:“今后没啥说的,山阴县的事情一切都听少寨主安排,任何人敢说一个不字,那就是和我疤脸过不去。” “不错,也算我萧忆柔一份子。” “罗某支持庞当家,支持少寨主!” “某也支持少寨主的决定,以后山阴县的一切都由少寨主作主。” 一群江湖匪类被李慕云一顿牛、、逼吹下来,早就忘了自己是谁,全都在做着发大财的美梦,纷纷表示拥护小李同志的决定。至于说他们来之前商量的那些事情,算了,说出来都不够丢人的,还是不说为好。 李慕云笑着对众人拱了拱手,以示谢意:“李某在这些谢过诸位捧场,不过李某到底也是年轻,经验上不如诸位当家,说是今后全听李某的也不现实。所以依李某看不如这样,我们成立一个商会,大家共同维护山阴县的利益,有什么大事小情的大家可以商量着来,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不得不说,李慕云这一手玩的很漂亮,前来找他谈判的几个家伙听了之后觉得很是舒服。 毕竟李慕云还是太年轻了,他并不相信只凭自己几句话就可以让那些刀头舔血的江湖汉子服软,主角光环这东西整个大唐除了李世民之外,估计没有第二个人会有,李慕云也是一样。 所以成立一个商会,大家共同管理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可以省得他李慕云主动去当那根出头的椽子,另外也可以使所有人劲儿往一处使。 而且这种自治性质的商会也可以使那些什么当家觉得不是在别人的手下做事,商会的一切决定都是出于他们自己的决定,这样也可以更好的团结使团队再加稳定。 庞疤脸他们很快就理解了李慕云的意思,一个个也都由衷的露出笑脸,暗暗佩服李慕云会办事的同时,也决定如果没有必要,就绝对不要与这个小子作对。 李慕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觉得差不多了,再次拍了两下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诸位当家,商会的事情呢,李某因为这段时间马上就要离开的关系就不参与了,不过在此之前呢,李某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少寨主请说!”庞疤脸的性格比较直,要说服一个人那就是真服,不会有半点虚伪,见李慕云有事,立刻捧场。 李慕云对庞疤脸点头致意,以示感谢,而后再继续说道:“诸位如果有时间呢,这段时间最好能给你们的东家传个消息,把咱们山阴县的情况说一下,虽然说这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如果有安长城的诸位大佬给宣传一下,那可绝对是不一样的效果!” “不错,少寨主说的不错,我们的确应该把我们县的事情传出去,只有知道的人多了,才会有更多的人来!” “对对对,就这么办,一会儿某家回去就写信,少寨主如果不说俺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凭俺东家的的实力,只要在酒席上说上几句,那还不是有无数人过来。” “正是此理,现在我们的县的名声还局限在河北道,如果让东家们来散消息,那很快我们山阴县的名声就传便整个大唐了,到时候财源滚滚,数钱数到手抽劲啊!” …… 一群做着发财梦的家伙们被李慕云丢到了一边,过了上元节之后,他便带着那好几千人的队伍出发了,一群人晓行夜宿用了近一个月的时候才赶到了长安。 长安城外面的守卫在看到这些人的时候都已经傻了,拦下他们之后连忙向上头汇报:长安城来了一群难民! 一听说有难民,守门的头头也不敢怠慢,连忙继续上报。 而这一报又一报的,很快消息就传到了中枢,传进了李世民的耳朵里面, 伟大的大唐皇帝一听外面来了好几千的难民,当时就有些懵了,去年整个冬天也没听说什么地方受灾啊?怎么就会出来难民了? 而且难民特么怎么都跑到长安来了?不是应该在半路就被遣散或者消化掉么?如果能有数千人来到长安,这足以说明受灾的地方有好几万的难民才对。 长孙无忌作为李世民的舅兄,又是心腹,在这种事情上自然是责无旁贷,当下带了人离开官署,向着出事的城门赶了过去。 结果到了城门口立刻就看到李慕云这个家伙,正拿着‘天子剑’在那里跟守门的校尉讲道理:“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老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他们不是难民,是民工,农民工,是来城里务工的。老子就是他们的头,也就是包工头。知道老子包的是什么工程么?修皇宫,你不让老子进,老子怎么修皇宫,修不了皇宫皇上怪罪下来,你担得起还是老子担得起!” 长孙无忌听着李慕云在那里信口胡柴,看着校尉顶着一头一脸的口水不断的后退,知道自己不出头估计是不行了。 于是这位国舅大人清了清嗓子,大声喝道:“慕云休得无礼,有什么事情过来与老夫讲过!” 第二八一章 长孙无忌 讲就讲,谁怕谁啊,李慕云早就已经看到了骑着马赶来的长孙无忌,被他一喊立刻转过头去,看着老长孙指着那个校尉说道:“长孙大人,这家伙不让我的人进城啊,非说我的人是难民。” 长孙无忌那是什么人物?大唐皇帝李世民的舅兄,走过南闯过北,皇宫里面谁都怼。如此人物怎么可能与李慕云在城门口大庭广众之下争论什么有理无理的事情。 听得小李同志刚刚说完,便把脸一深:“李慕云,某奉陛下口谕喧你进宫,你跟我来吧,你的先暂时安排的左武候卫军营之中吧!” 得,一句话,什么事儿都没了,那些李慕云带来的那些民工一个个老实的都跟鹌鹑似的,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跟着长孙无忌身边的一个家伙走了。 李慕云原本还打算撒泼打滚耍无赖,这下也没招了,臊眉耷眼的看了一眼长孙无忌,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等到离开了城门,甩开了那结看热闹的民众,长孙无忌这才瞪了李慕云一眼说道:“你这小子好生的可恶,怎地带了那么多人来长安,若不是老夫到的及时,怕是都在惊动左、右卫了,到了那个时候大军齐出,我看你怎么办。” “嘿嘿……”李慕云讪讪一笑,尴尬的对长孙无忌说道:“长孙大人,您是不知道,这专业的工作就得专业的人来做,我这不是答应皇上把太极宫的外围重新修一遍么,这活儿一般人看不了,非得那帮人不可。” 长孙无忌横了李慕云一眼,并没有理会他的解释,半晌才哼了一声说道:“算了,你小子也别在这里大人长大人短的了,既然你跟程老匹夫叫过一声伯伯,便也叫老夫一声伯伯好了。” “哎!长孙伯伯。”李慕云打蛇随棍上,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客气,笑着叫了一声然后便接着说道:“长孙伯伯,皇上真的喧我进宫?皇上知道我来了?” “知道个屁,你带着三千人进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能不惊动皇上么?皇上是命老夫过去看看情况,谁知去了便看到是你在闹事!”长孙无忌没好气的说道。 ‘知道个屁?……’李慕云眨眨眼睛,总觉得这话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如果皇上知道他来了等于知道个屁,那他岂不不就等于一个屁了?这特么好尴尬的吧? 长孙无忌自然不知道身边的小子思路已经跑偏了,还兀自在那里说道:“这事儿不是我说你,这长安城可不是你的山阴县,想干啥就干啥,想把谁吊在城楼子上就把谁吊在城门楼子上,你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长点脑子行不行?不要总是惹事儿。” “而且你带的那些人是什么人?我看着不像咱们大唐人吧?是你抓的那些薛延陀俘虏吧?这种人是往长安城里带的么?你有把握真的不出事儿么?万一出了什么乱子,你就是长了一百个脑袋,皇上又愿意保你,估计也不够砍的。” 不管长孙无忌是好心还是恶意,总之他这些话李慕云并不认为有什么错,而且他也从长孙无忌的口中听到了另外的一个信息,那就是‘你的山阴县’。 像长孙无忌这样的老狐狸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皇帝早就已经收回了他的逍遥候,所以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封地,山阴县已经并不是他的了。 可长孙无忌依旧这样说,这代表了什么?是不是一种认可或者默许? 闻歌知雅意的李慕云看了长孙无忌一眼,眼珠一转,嬉皮笑脸的说道:“长孙伯伯,其实小侄这次到长安来一是想兑现上一次的诺言,这二来嘛,也有些小事想要与皇帝陛下商量,要不然你帮着我参谋参谋?” “你在山阴县搞的那套东西……”长孙无忌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离皇城还远,犹豫了一下便继续说道:“老夫认为你现在还是不要与皇上说为好,这种事情更多的是你的一种猜测,一种预判,并不代表一定可以实现。” “另外还有就是你的那些想法与朝中的主流思想有很大的冲突,你这样贸贸然的提出来,很有可能会被全盘否定。” “所以这件事情在老夫看来不如你先做起来,等做出成绩了,然后再向陛下说明,这样有事实摆在那里,陛下就是想要帮你也能找到理由,你说是不是啊?!” 李慕云并没有说自己想要跟李世民说什么,但是长孙无忌却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而且与李慕云心中所想的东西一般无二。 这说明了什么?显然长孙无忌也在暗中监视着山阴县的一切,又或者这老狐狸也有势力在山阴县,所以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李慕云的心中暗暗得意了一小下。 长孙无忌既然能这样说,这就说明这老狐狸也认同自己的观点,这就代表着将来山阴县的发展这老头儿一定会出力。 而有了这老狐狸的插手……,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的多了,至少有些官面上的事情这老胖子能给说几句话遮掩一下不是。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总是那么省力,长孙无忌说完之后看着李慕云一脸若有所谓的样子,也知道他想通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也是微微一松。至少这样他不用再拉下老脸去听这个小辈给自己上课。 …… 聊着聊着皇宫已经在望,长孙无忌主动闭上了嘴,到了皇宫门口,看了李慕云一眼:“小子,在这里等着,我进去跟陛下说一声,看看陛下愿不愿意见你。” “有劳伯伯了!”李慕云恭恭敬敬的给长孙无忌施了一礼算是感谢。 四下里那么多人看着呢,礼数不全可不行,另外他这也是给老长孙面子,左右也不过就是礼节上的事情,就算是他装犊子不行礼,除了惹的老长孙不满意之外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好果子吃。 不过长孙无忌倒是很满意他的做法,对他点了点,然后便进了宫。 第二八二章 李世民的怒火 李世民还是老样子,看上去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不过话说回来,李慕云自从上次离开长安到这次再过来,一共也没到两个月,的确也看不出这位大唐皇帝有什么变化。 但有些奇怪的是,李世民这一次并没有如前几次那样‘热情’,见到李慕云之后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然后便将他晾到一边,一好像刚刚看到的是一盏宫中最普通的宫灯。 李慕云尴尬的站在那里,保持着施礼的动作,起来也不是,继续撅着也不是,看看一边的长孙无忌,发现这家伙正在抬头看着房梁,就好像那上面有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不对啊,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又等了一会儿,李慕云实在是撅不住了,结果刚把腰直起来,坐在那里看着什么东西的李世民便冷冰冰的来了一句:“朕让你起来了么?” 得,敢情这帝国主义头子一直盯着自己呢!李慕云一边再撅回去,一边想着,顺便露出一张苦瓜脸:“陛下,您,您看我都撅了半天了,这腰实在是受不了了!” “要么撅着,要么就出去打板子,你自己选吧。”李世民依旧没有看某人,声音依旧冷的吓人。 “为,为啥啊?!”李慕云愣了一下,脱口而出。 “为啥?你还有脸问朕为啥?朕问你,长乐的那些烟花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小子想要干啥?!” “哐”的一声,李世民摔了手里的奏折,站起身大步来到李慕云的面前,手指几乎戳进他的鼻孔:“你说,你自己说,你到底想要干啥,为何那烟花谁都不送,非要送长乐,你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我没打啥主意啊,上一次公主殿下说跟我要礼物,我说没带,答应回头给她补上。”李慕云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一脸纠结的说道。 直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不知道李世民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不就是送了点烟花逗小女孩儿开心一下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结果让李慕云没有想到的是,李慕云刚一说完,就被李世民在后面一脚踹在屁股上:“补上,朕上你补上,朕打死你个混账东西。” “哇……”李慕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连被李世民踢了好几脚,连蹦带跳的爬起来跑到了一边,躲到了长孙无忌的身后:“陛下,您,您这是咋啦,打我干啥啊!我就是送了点烟花,大不了下一次不送好了。” “你……”李世民被看着一脸无辜的李慕云,一肚子话说不出来。 长乐这段时间的表现明显与以前大不相同,每日里不是发呆就是打听山阴县的事情,这样的情况就是傻子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十几岁的小女孩,正是好奇心最强的时候,也正是最容易被人蛊惑的时候。 李慕云冲冠一怒为红颜,血染刑部尚书府的事情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看来简直就是盖世英雄,更不要说这家伙还送给长乐一首《侠客行》的诗。 能文能武,还知道保护自己的女人,长乐这小丫头不自觉的就沦陷了,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一时好奇。 不过这在李世民看来就是早恋,自己最宠爱的闺女竟然早恋了,开始想着别的男人而不是自己这个爹了,这让闺女控大唐皇帝怎么接受得了。 好吧,其实说来李世民也并不反对李慕云这小子和自己闺女有一腿,毕竟这小子要能力有能力,要想法有想法,如果真的给他当女婿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重点来了,这小子是老头子的义子啊,按辈份算这小子应该和自己是一个辈份的,也就是说别看他比长乐大不了几岁,但如果排起辈份却是叔叔辈的。 所以李世民绝对不会允许某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在后宫里面,对于李慕云这个罪魁祸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脾气,打他一顿已经可以算是轻的了。 但是李慕云并不知道这些啊,他从来就不知道李渊的具体身份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长乐心中的印象是什么样的。 在他看来长乐就是个小丫头片子,画画的功夫不错,字写的也挺好看的,除此之外也就没有什么了,至于男女之事……算了吧,这是不可能的,一个苏婉晴已经够要命了! 就这样,小李同志‘无缘无故’的被李世民揍了一顿,顶着一头大包无辜的杵在御书房的一角,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欲哭无泪。 李世民在踹了某人几脚之后,总算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坐回属于他的专属座位,继续与李慕云大眼瞪小眼,半晌方才说道:“你说,你这次又带着人来干啥,三千薛延陀人,你想造反不成?!” “没啊陛下,咱们上次不是说好了要修院墙么?眼看着天气已经暧和了,再过几天就可以开工了。”李慕云对李世民的喜怒无常有了深刻的体会,小心的回答着,生怕再次被他揍一顿。 但就算是这样,李慕云依旧触到了李世民那根敏感的神经,砸了一个杯子过来:“放屁,朕那叫宫墙,不叫院墙,你当朕的皇宫是什么!” “这,这就是说法不一样,都差不多嘛。”李慕云闪过砸向自己脑袋的杯子,有些委屈的说道。 李世民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将心里再次飙升的怒火压下去:“好,就算是这样,那你再说说,你还打算干什么?!” “没啥了啊,就是修院,修宫墙,然后看看这边有什么特产买回县里一些。”李慕云摇摇头说道。 “你就没有忘记什么事情?!” “没啊!” “你再想想。” 李慕云又想了想,十分确定的摇摇头:“陛下,真的没了!” 对于这个没有脑子,做事情丢三落四的家伙,李世民是真的没招了,低下头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在李慕云目瞪中呆中拍着桌子吼道:“酒,朕的酒呢!你答应每年送进宫里的酒在哪里!” 第二八三章 倒霉! 长孙皇后的生日就在农历二月,不,或者说就在明天才对。 眼看着老婆就要过生日了,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李慕云这个混蛋却没有把酒带来,这不是扯蛋么! 而李慕云其实也没有想到过一点,对于大唐的历史他也就知道几个主要人物,比如像李世民、长孙无忌,再有就是李元霸,宇文成都啥的。 长孙皇后他的确也是知道,不过也只是知道名字而已,具体这位千古贤后啥时候生日……,不好意思,李慕云还真是不知道。 所以在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李慕云也有些傻眼。 明天就过生日了,今天让自己去搞酒,这不是扯呢么,虽然说山阴县并不缺‘闷倒驴’可那也是在一千七百多里外,以大唐现有的条件来说,就算是肋生双翅回去搬估计也来不及。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没准备礼物啊,人家皇后过生日你还赶上了,如果不准备一点生日礼物这说不过去吧? 不过总算是李世民还讲道理,所谓不知者不怪吧,迁怒李慕云一下也就算了,看他讷讷无语的样子,这位大唐的皇帝陛下摆了摆手:“算了,这事儿你也别操心了,朕自己来想办法。” “谢陛下!”李慕云见皇帝终于算是恢复正常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反正长孙皇后的生日在明天,还有近乎两天一夜的时间来折腾,相信到时候总能想到一些办法。 …… 不过李慕云虽然被李世民给揍了有些郁闷,但此时比他还郁闷的大有人在,而且人数还不少。 却说那些来自薛延陀的民工被带进了左武候卫之后,看着数万大军的驻地,没有一个人的内心不是崩溃的,出于恐惧也好,条件反射也罢,总之这帮家伙很自觉的聚集到了一起,军营里找了一个空地一蹲。 长孙无忌之所以让会把这些人安排到左武候卫,那是因为他正是左武候卫的大将军,这一卫的人马都归他管辖。可是长孙无忌也没有想到这三千多人竟然如此逗、、逼,来了军营之后竟然自觉的把自己当成了战俘。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尴尬了,整个左武候卫没有任何人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营区会突然间多了三千人,而领着他们进来的那个家伙又离开了。 阴差阳错之下,这事儿又一路上报,报到了皇宫里面,传到了长孙无忌的耳中。 本来正在看热闹的老长孙顿时尴尬了,跟李世民告罪之后,连忙赶去处理此事。 等到长孙无忌离开了,李世民也觉得跟李慕云这种滚刀肉说这些东西没什么用,于是指了指刚刚老长孙的位置:“滚过来,坐着说。” “哦!”李慕云缩了缩脖子,在确定了李世民不会再次突然暴起伤人之后,才小心的坐了过去。 “朕最后警告你一次,以后离朕的女儿远一点,知不知道?”等李慕云坐下了,李世民才瞪着他义正词严,不容质疑的拍着桌子说道。 “知道!”李慕云点头。 “另外,明天皇后生日,你的那一份礼物也不能少了,必须有新意,知不知道?” “知道!”李慕云继续点头,在某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磕头虫,好像除了点头似乎啥也不会干。 李世民可能是看到李慕云认罪态度比较好吧,终于算是不再像刚刚那么生气,冷静了一下重新开口说道:“那好,现在说说你吧!”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李慕云不明所以的反问道。 “你的山阴县是怎么回事儿?朕听说你把那里搞的乌烟瘴气,这简直太不像话了!” “没有啊!”对于李世民的问题,李慕云连忙失口否认:“陛下,我现在就是一个‘屁民’,哪有能力把山阴县搞的乌烟瘴气,这个纯属无稽之谈。” 李世民冷冷的哼了一声,鄙视的看了李慕云一眼,不屑的说道:“是么?那为什么朕听说你给很多江湖帮派开会呢,还要成立什么自治商会,这个事情总有吧?你这个没有担当的家伙,什么时候能够上进一些!” 李慕云咕叽咕叽的眨了眨眼睛:“陛下,这儿您都知道了?” “少说废话,把你的事情说清楚!否则豢养两万大军,意图谋反的罪名你怕是逃不过去了!”李世民半真半假的说道。 李慕云自然不会把李世民说的当成真的,否则他开始的时候也不会说以后不让他接触长乐,也不会说起明天长孙皇后的生日。但是这个问题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豢养两万大军了! 所以在想了好半天之后中,李慕云决定还是亲口问一下的好,于是便小心的试探道:“陛下,那个,我问一下,两万大军是怎么回事儿?我,我哪来的两万大军?” “哼,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李世民再次哼了一声,横了李慕云一眼:“那好,你来告诉朕,那两万薛延陀人是怎么回事儿?” “没,没有两万啊,我,我手里只有五千多,那是民工,是盖房子的。” “你觉得朕会相信?” “这,这有什么不相信的。”李慕云似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无可奈何的搓着手说道:“左右都是些战俘,关着也是关着,让他们发挥一点余热难道不好么?” “这个事情你最好再考虑考虑,朕可不管你到底是想用这些人干什么,总之若是朕发现你有一点反叛的念头,你小心你的脑袋。” “啊?呃,好!” 李慕云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大唐皇室就没有一个好人。 在山阴县捡的那个老头儿好像就是李家的人,结果那老头儿非要给自己当爹! 到了长安弄个皇帝更好,动不动就拿砍头吓唬人,这还让人怎么活? 哦对了,还有那个什么长乐,这小丫头片子也是能给自己惹麻烦,送她一点烟花还被他爹给自己好顿数落,整的就像老仗人训女婿似的。 思前想后,似乎遇到李家的人之后,自己的运气就没有好过! 第二八四章 给朕滚出去…… 这老李家上上下下三代人,就没有一个不来欺负自己的,弄的就好像自己上辈子欠他们家的一样,你说这事儿要找谁去说理去? 老子……,李慕云想着想着,顿了一下,因为他突然发现,似乎,好像……自己也是姓李啊,这李世民一家说不准还有可能是自己的祖宗,如果说他们不好……。 想到这里,李慕云扭头看了看书房外面的天空,晴空万里,还好,没有打雷的迹象! 李世民见某人突然沉默不说话了,倒也怕真的打消了他的积极性,隔了一会儿又再次说道:“不过你的方法在大唐还是第一次,如果真的能够让那些江湖匪类守规矩,倒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见李世民终于不在热心于砍头,李慕云松了口气,想了想说道:“陛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些江湖帮派之所以会打打杀杀,其实最终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钱而已,所以只要有钱赚,他们是没有什么原则的。” “所以你认为他们会老老实实的听话,按照你的规矩办事?”李世民问道。 李慕云耸耸肩膀说道:“当然,谁和钱都没有仇,如果有钱赚,他们为什么不听呢?” “那么你在这里能得到什么好处?据朕所知,你跟他们之间有好像一点合作的关系都没有吧?他们赚了钱,你又得到了什么?” 李世民实在看不懂自己老爹捡来的这个小子,在他看来,如果自己有李慕云手上的实力,一定会以武力让那些帮派屈服,至少那些帮派在自己的地头上做生意要交一部分的‘保护费’,或者份子钱,否则就灭了他们。 可是李慕云则不然,这家伙一不要分红,二不管理费,只是给那些帮派的头头开了个会然后就算完事儿了,那么他的钱要从哪里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这小子没有钱,那么他答应的一百万贯啥时候才能还上。 但是,让李世民十分意外的是,李慕云竟然对他的问题一点都不担心,反而是淡淡笑了一下,然后说道:“陛下,如果他们做的好了,山阴县就绝不会缺少商人,而商人既然到了山阴县,我相信我的手里一定会有他们喜欢的东西。” 不得不说,李慕云在后世被大量信息洗礼过的脑子就是比别人转的快,李世民听了他的理论第一个反应是愕然,第二个反应还是愕然。 他并不反对李慕云的观点,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些赞同,真正让他理解不了的是,这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总是与正常人不一样呢。 甚至按照他的思路往下继续推演,李世民还可以得出另外的一个结论。 商人们从山阴县看到商机,然后会将自己的产业重心慢慢向山阴县转移,而接下来山阴县则会收到大量的商税,李慕云那小子的酒也好,水泥也罢同样会大卖。 那些东西都是他一个人拢断的生意,只要‘天子剑’还在他的手里一天,就没有人敢去和他抢这份生意,那么接下来这家伙一定会发财,而且是发大财。 李世民长长的叹了口气,深不深看了李慕云这小子一眼:“朕警告你,朕不管你做什么生意,但是钢铁绝对不可以私卖,明不明白?” “明白,没私卖,就是前几天送给王家十万斤!”蒙混过关的李慕云一高兴,脱口而出,把王唯一给交待了。 “王家?十万斤钢铁?”李世民皱了皱眉。 “不是钢铁,是生铁,我这生意开始的时候不是受了王家的恩惠么,所以也不好拒绝人家不是,再说王唯一可是刺使,正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刺使,我这小门小户的过日子也不容易,可不敢得罪他啊。” “放屁,你是小门小户?以后少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说事儿!”李世民横了李慕云一眼,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并没有追究他私自把生铁送人的事情,只是郑重警告他道:“朕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这种事情仅此一次,以后若是你再敢送人一两钢材,朕摘了你的脑袋,明白吗?!” “是,明白!”李慕云缩了缩脖子。 冷兵器时代,钢铁几乎等同于后世的汽油一样,属于政府严格管制的产品,少量的流入市场还可以,但是十万斤,百万斤这么大的量,绝对是李世民所不允许的。 李世民又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再与李慕云说了,便摆了摆手:“行了,你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还有四年,你最好想想怎么还朕的一百万贯才是正经!” 李慕云都有些无语了,心说你这么大一皇帝,难道就差那一百万贯?干啥一天到底没完没了的提这事儿呢,整的就好像别人谁能把这钱赖着不还一样。 李世民等了一会儿,见李慕云还在那里坐着,嘴角一抽一抽的像是抽筋一样,于是便对他问道:“嗯?你怎么还不走?有事儿?” 李慕云见李世民问了,连忙答道:“陛下,这俗话说的好,皇帝不差饿兵,您说对吧?” “有屁就放!”李世民现在大体上已经知道了李慕云这小子是个什么德性,所以对他那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不过以李慕云的脸皮来说,他自然不会在乎什么屁不屁的,讪讪一笑便接着说道:“陛下,我在长安城里还没有住的地方呢,您看您能不能借我一套宅子?” “借宅子?” “对啊,您放心,我这个人讲信用,说是借那就一定是借。”李慕云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说着,末了又换上一张苦涩的脸孔:“陛下,我现在已经不是候爵了,驿馆那是住不上了。住旅店又要花钱,您想想,我现在花的钱可都是您的钱,花的多了以后还帐就没钱了不是。” “所以您就借我一套房子吧,不用大,有三……五进院子就行,您是皇帝,我估计您也没有三进院子那么小的宅子,如果借一套三进院子的宅子也是为难您了,所以咱就五进院子吧,不多也不少,您……” 不等李慕云把话说完,伟大的帝国主义头子已经怒不可遏,又一只杯子砸过去:“李慕云,你给朕滚出去……,滚的越远越好!” 第二八五章 又出妖娥子了 李慕云顶着一头一脸的茶叶沫子离开了李世民的御书房,不过相比于换来的两进院子的宅子来说,这已经很划算了。 所以跟在一个太监身后慢慢向宫外走的李慕云心里对那位帝国主义头子还是很佩服的,至少从容人之量上,李世民做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要知道,那位皇帝陛下毕竟是大唐的最高统治者,他的一句话可以让数万、数十万人人头落地,可就算是这样,这位皇帝陛下却没有真的拿权势来压制李慕云,只是吓唬他一下也就算了。 “李慕云,你要去哪里!” 一个人影突然从路的一边窜了出来,张开双臂拦在某些人的身前,紧绷的俏脸满是寒霜。 “长乐?”李慕云惊讶的叫了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刚刚,某人还在警告他,再接长乐接触就让他人头落地,话犹在耳,让他怎么能不担心。 “你在看什么?到了宫里为什么不去看我?”长乐探头向李慕云的身后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嘟着嘴问道。 李慕云自然不会说‘你爹让我离你远点’,所以只能搪塞道:“没啊,我这不是有事儿么?再说我又不知道你在哪个宫殿,乱闯总不好吧!” “哼,这个借口一点都不好。”长乐显然没有把李慕云的理由当成真的,撇撇嘴说道:“如果你再给本公主作一首诗,本宫就原谅你了。” “作诗?不会!”李慕云把头摇的飞快,上一次就是因为‘作’诗所以才引出了一大堆的麻烦,这一次不管长乐说什么他也不会再‘作’诗了。 “为什么?”长乐显然很不高兴,堵在路上不让李慕云过去不说,反而又走近了两步。 “不,不为什么,我,我以前的诗都是抄来的!”李慕云以求助的目光看了一眼给自己领路的太监,那家伙应该是李世民的亲信,估计能有办法对付长乐。 结果,让李慕云无语的是,那太监竟然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就那么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与庙里的泥塑菩萨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长乐显然也没有把那个太监放在眼里,回头看了一眼之后不屑的说道:“你不用看他,看他也没用,你就说你到底作不作诗好了。” “我,我是真不会啊!”李慕云都快要哭了,一个劲的给那上带路的太监打睛色。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那太监果然如长乐所说的‘没用’! 长乐见李慕云似乎打定主意不理会自己,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忽然计上心来,粲然一笑再次上前几步,挽住他的胳膊:“慕云哥哥,你就再送我一首诗好不好?明天就是母后的生日了,我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礼物送!” 李慕云浑身一个机灵,眼睛仿佛出现了一把硕大的铡刀,黑脸的李世民正坐在龙椅之上,张牙舞爪的大叫着:“给老子铡了他。” “喂,李慕云,你到底怎么了嘛!”长乐也看出李慕云似乎有些不正常,拉了拉他的衣服用一种算是比较关心的语气问道。 “没,没啥!那个,公主殿下,我是真的……” “本宫不管你是真的假的,反正你这次必须送一首诗给我,否则……”长乐话说了一半,狡黠的一笑:“否则我就跟父皇说你欺负我!” “我说公主殿下,咱说话可得凭良心,我可是啥都没干啊。”李慕云万万没想到长乐这丫头竟然给他玩起‘碰瓷’这招,立刻叫起撞天屈,顺便对那上带路的太监喊道:“喂,刚刚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啊,我啥都没干,你得给我作证。” 不想那太监竟然愣愣的回了一句:“慕云公子说什么?小人不懂!” “哈哈哈……,李慕云,我刚刚已经说了,你找他一点用处都没有!”长乐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听的李慕云毛骨悚然,却又无可奈何。 这丫头已经被李世民给宠坏了,李慕云真的很难想像,为什么后世对他的评价会那么高,难道这丫头也是用这个方法威胁那些写史官的?应该是这样吧? 最后,李慕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看着得意洋洋的的长乐,硬起头皮说道:“我的公主殿下,我投降了还不行么?我写,我写!” “哼,早这样不就行了,何必让本宫费了这么多的口舌!”长乐见李慕云投降了,露齿一笑,将他松开,对身在身后的几个宫女说道:“一会儿都帮本宫记着点,逍遥候的诗可都是佳作,莫要忘了才好。” “诺!”几个宫中女官一齐施礼,将目光聚集在李慕云的身上。 …… 《游子吟》是李慕云唯一记得的赞誉母亲的诗,本来他还想留着以后有机会用一下什么的,现在只能送给长乐,否则这丫头非把他的脑袋给玩没了不可。 而长乐这丫头的记性也的确是不错,只听李慕云说了一遍之后便已经深深的记住,然后换上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逍遥候,谢谢你了!你放心,本宫是不会贪污你的诗的,母后生日的时候一定会说是你所作,不过求诗的功劳却是我的。” “诗已经送给公主了,只要公主喜欢,尽可说是自己所作,小人没有任何意见。另外,小人现在已经是一个‘草民’了,逍遥候称呼公主还是不要再用,否则怕是要有人误会。”李慕云对于这个善于变脸的小丫头也真是没有办法了,抽着鼻子说了一句之后便准备告辞离开。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胖子却从一边突然冒了出来,先是看了看李慕云,然后又看了看紧邻着他而立的长乐,一鸣惊人的道:“你便是丽质亲选的驸马李慕云?!” “啥?!”李慕云眼珠子差点没有瞪出来,而在他身边的长乐则是狠狠一跺脚:“四哥,你说什么呢,你再乱说当心我去告诉父皇!” “这有什么,宫里几乎人人都知道,父皇也知道,母后也知道啊!”小胖子耿直的说道。 “你……”长乐被小胖子说的一时无言,再加上李慕云诡异目光的注视,小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霞,用力在小李同志的腿上踢了一脚,拔腿就跑,留下身后几个宫中女官的惊呼之声。 这一连串的变故来的太快,快到让李慕云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看着长乐的背影发愣,直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行了,别看了,我妹妹虽然对你心有所属,不过她的终身却并不能由她自己做主,如果你真的有心,还要好好努力才行。” 这样的说教李慕云很难相信是出自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口中,不过眼下的情况,他身边根本没有别人,除了这个小胖子之外。 而就在李慕云琢磨小胖子身份的时候,那小胖子已经开口了:“本王李泰,认识一下吧!” 李泰?那个传说中杀子传弟的李泰?李慕云的一颗心跳的那是‘咔咔’的! 在某一个瞬间,他真的很佩服自己心脏的强大,一天之内接二连三的经历各种刺激,竟然还能跳的如此愉悦,这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前一世的杀手生涯。 李泰见某人半天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发呆,不由皱了皱眉头:“怎么?可是李先生可是看不起本王么?” “哦,不不不,能认识殿下是在下的福气。”李慕云被李泰的声音惊醒,连忙摆手说道:“在下只是一直听闻殿下的文名,却不想殿下竟然如此年轻,一时失态,惭愧惭愧!” 李泰这家伙本来就是以文才见长,听到李慕云夸他一时也忘了这家伙刚刚走神不理自己的事情,换上一副笑脸说道:“李先生过奖了,你的才华才是本王真心仰慕的,《侠客行》更是让本王数次拜读而不能释手,今日能见先生一面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殿下言重了,当不得,当不得!”李慕云连连摆手,他现在只想离李泰这个家伙远一些。 毕竟这位将来可是要争皇位的,天知道跟他走的近了会不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李慕云心中的目标是逍遥自在的过日子,可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光宗耀祖之类,所以他现在最不想接触的就是李世民的几个儿子,不管是李泰也好,李承乾也罢,就算是李治……好吧,李治现在还小,会不会说话都不一定。 不过好在李泰这小胖子好像也只是路过此地,并没有时间与李慕云多聊,打了招呼之后便带着人走了,这才让小李同志长长出了口气。 可是这一口气他还没有出完,另一个念头又席卷而来,似乎,好像,可能,刚刚那小胖子说自己是长乐选的驸马,这特么是个啥意思? 这事儿不对啊!大唐驸马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弄不好就特么跟绿毛龟一样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自己可是有老婆的人,还怎么当驸马?这不是扯蛋么? 第二八六章 一切为了脑代(上) 第二八六章 从虚荣心方面来讲,能被大唐公主看上,的确是一件让李慕云十分得意的事情。 但他毕竟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成年人的思维告诉他,在大唐这个时代想要更好的活着绝对不可以靠虚荣心这种东西,更好的体现自己的价值才是在这个世家活下去的根本。 虽然后世一直都在说大唐盛世如何如何,贞观之治如何如何,但那都是大形势。 当你真的身处大唐就会知道,这里毕竟还是封建设社会,还是皇帝想要砍谁的脑袋谁的脑袋就要搬家的社会。 而且在大唐除了皇帝还有世家,还有士族,还有勋贵,阶级的观念就算是在后世的都没有完全彻底消来,更不要说在大唐这个人命贱如草的时代。 所以李慕云如果真的想要在这个世界好好活着,那就必须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只有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才会被上流社会所认同,只有被上流社会认同了,他才能按舒舒服服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 这就是李慕云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总结出来的大唐生存经验! “李先生,到了!”就在李慕云一路走神想着自己的事情时,前面引路的太监停了下来,在一座不大的小宅子的大门前肃身而立。 “这么快?”李慕云惊讶的回头看了看来路,远远的似乎还能看到皇宫的城墙:“这里还没出皇宫?” “这里是崇仁坊,与皇宫就隔着一条街,方便陛下随时召见。”太监用尽量简单的话解释了这间宅子的位置以及李世民将某人安置在这里的原因。 李慕云机械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巴不得李世民永远不要再想起他才好,什么随时召见之类还是少些为好,要不然脑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保不住了。 进了宅子,转了两圈,发现宅子的确不是很大,不过住上十个八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几个内侍省派来的丫鬟仆役早就已经到了,此时已经把宅子打扫了一半,一些生活的必须品也都陆续的搬了进来。 有皇帝发话就是不一样,想想如果是一个普通百姓搬家,别说一个时辰,就是特么给你一个星期估计也搞不定一个两进的宅子。 李慕云一边享受着权力所带来的便利,一边在心里骂着万恶的封建主义,顺便还不忘叫住了那些给他引路的太监:“我说公公,麻烦问一下,我在这附近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铁匠?” “铁匠?”太监想了想:“据我所知,离这里最近,而且还有铁匠的地方一个是长孙大人的府邸,另一个就是将作监!” “那能不能劳烦公公给李某找一个来?”李慕云想了想这两个地方,似乎都不是现在的他能进去的,最后不得不放弃亲自去找的打算。 “没有问题,只是不知您什么时候要人?”太监来之前得了吩咐,要满足李慕云的一切要求,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面与他为难。 “越快越好。” “好的。”太监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简单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又再次回来:“您要找的人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就会到了,另外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情,某就行回去了。” “公公慢走!”李慕云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太监明显有些不稀罕搭理他了,要回去伺候皇帝,他当然不会拖着人家不让离开,抱了抱拳便将他送走了。 “你找铁匠做什么?”太监走了,公孙兰这才自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冒出来。 “做一样好东西,具体是什么你别管了,先去买东西,茉莉花干,牡丹花鲜花都买一些回来就行。”李慕云一边说着,一边将公孙兰推到了宅子的大门外面,摆手示意他快去。 结果公孙兰非但没走,反而把手一伸。 “干什么?”李慕云退后一步。 “给钱!”公孙兰没好气的说道。 “你先垫着,回头再给你,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李慕云十分无赖的摆了摆手,他现在手里也没有多少钱,能省还是省点吧。 …… 李慕云这一折腾便是一个下午的时间,铁匠被找来之后,最大的任务就是在一个蒸锅的盖子上接出来一根管子,这个比较简单没用多少时间就完成了。 而公孙兰的任务则麻烦的多,她需要把茉莉和牡丹全部弄成粉或者是花泥,这在没有榨汁机的年代里的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而等到一切都搞定了,时间也已经到了傍晚。 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公孙兰更加看不懂了,只见李慕云把厨房里所有人都赶出去之后,将身上所带的酒全都放进了蒸锅里面,加入柴禾之后就开始蒸了起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神神秘秘的不是要干什么坏事吧?”公孙兰狐疑的看着一脸疲惫的李慕云,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题。 “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给皇后准备生日礼物,我给你讲,这可是大事儿,就算是皇帝陛下的事情不办,也得先把皇后的事情办了,否则你立刻就会知道枕头风的厉害。”李慕云有一搭无一搭的与公孙兰聊着,同时注意着蒸锅的动静。 大半个晚上之后,他带来的几斤酒最后只剩下了不到半斤,不过那‘酒’的浓度却高的吓死人。 公孙兰很想知道,李慕云搞出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但还没等她问出口,便已经看到某人把那些‘酒’和此前由她研磨好的茉莉花粉末和牡丹花泥分别到在了一起。 然后在她狐疑的目光中,李慕云将其中的一份塞到她的手中:“拿着摇吧,今天晚上不用睡了!” “为什么?”随然李慕云递过来的瓶子被封的很严,但依旧有浓烈的酒气传出来,公孙兰十分不解的接到手中,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真的要摇到明天?” “准确的说是明天下午!”李慕云耸了耸肩膀:“虽然累一些,不过为了我的脑袋,帮帮忙,别偷懒!否则你以后想要见我只能在烧纸的时候了。” 第二八七章 一切为了脑袋(中) 公孙兰并不相信李慕云,过经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她很清楚如果自己完全相信这个家伙,其结果必然是被他卖了还在帮他数钱。 所以李慕云尴尬的发现自己竟然被无视了,公孙兰那丫头对他的完全就是嗤之以鼻的态度,随手又将那不大的小瓶丢还给他:“我不信,你自己慢慢摇吧,我去睡觉!” 等李慕云探手抓住瓶子,再抬头时公孙兰已经走出厨房,正向属于她的房间走去,看样子好像真的打算回去睡觉,气得某人只能跳着脚叫嚣:“哎!哎你……,你可别后悔!” “绝不后悔!”远远的公孙兰的声音传来。 …… 公孙兰这个‘大神’李慕云请不动,不过好在院子里还有一些丫鬟仆役,气极败坏的李慕云最后只能叫来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恶狠狠的将瓶子交给她:“拿着摇,天不亮不准停,要是停了就把你卖到青楼里去!” 小丫头目光中闪动着畏惧,她只是教坊司里出来的一个小丫头,父亲是前朝犯官,已经被发配岭南,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现在又被分配到一个如此凶恶的家伙手中,万一真的被卖进青楼,这一辈子估计都完了。 而相比于小丫头的畏惧,李慕云则正享受着当恶人的快感。原来吓唬人真的很过瘾,前一世的时候李慕云从来不吓唬人,主要是没有时间,他也没有心情。 可是在大唐就不一样了,他现在有充足的时间,而且心情也不错,于是吓唬小姑娘就成了他新的爱好之一。 …… 瓶子在小丫头不断瞌睡中被摇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酒的味道已经很淡,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正从瓶子口慢慢飘出来,让人总是忍不住想要闻上几下。 公孙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此时正靠在自己房间的门框上,看着那个李慕云在那里与小丫头攀谈。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没有名字,一切都听老爷吩咐。” “噗嗤……”公孙兰看着李慕云瞬间涨红的老脸,终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慕云对她报以一个白眼,然后对小丫头说道:“那你以后就叫慕雨好了,正好我叫慕云,你叫慕雨倒也有趣。” “诺,老爷!”小丫头哪里敢有意见,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还有,以后叫少爷,不要叫老爷,我还没那么老。”听着小丫头一口一个老爷,李慕云就觉得刺耳,抽了抽鼻子对小丫头慕雨说道。 “诺!”慕雨小丫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点了点头缩到了一边。 李慕云一直被公孙兰盯着,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便扭头看了他一眼,顺便将手里的瓶子拿起来摇了摇:“想不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不外乎一种特殊的酒罢了,休想骗本姑娘上你的当!”公孙兰昨天亲眼看着李慕云在蒸那些酒,然后又往里加了一些花汁什么的,在她看来这就像泡药酒,就算是摇了一个晚上,也依旧改变不了它是酒的事实。 “不要那么自信,来,少爷让你看点新东西。”李慕云对公孙兰勾了勾手指,表现的就像一个传说中的登徒子一般,结果只惹来某剑侍的一个白眼。 公孙兰的反应李慕云无奈的耸了耸肩,看了一眼缩在一边的小丫头慕雨,招了招手:“来,到少爷这里来!” 小丫头慕雨并不知道李慕云要干什么,不过此时在已经大亮,再加上公孙兰就在一边站着,她倒是不怕某人有什么不轨的行为,于是便小心的移步,慢慢走到某人的身边。 接着,在小丫头好奇的目光中,李慕云打开了她昨天摇了一夜的瓶子,在她的两只衣袖上各滴了两滴不知名的液体。 一股淡淡的幽香,随着那几液不知名的液体落到小丫头的袖子上慢慢散发了出来,若有若无,闻上去却让人有种舒服的感觉。 或许是出于女人的天性吧,小丫头慕雨瞬间眼睛就是一亮,双眼不由自主放到了李慕云手中的那个瓶子上面。 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公孙兰的脸色也变了,只见这女人以一种极诡异的速度闪了几下,突然出现在小丫头慕雨的身边,轻轻抽了抽鼻子,然后便对李慕云伸出一只手:“拿来!” “没有,是你说不要的!”李慕云将手中的瓶子塞起来,摇头拒绝道。 “现在本姑娘改主意了。” “那也没有办法,这是准备送给皇后的,如果给了你,我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李慕云再次拒绝。 “可是你昨天说……” “此一时彼一时!”李慕云站起身,抓着瓶子就往外走,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又对小丫头慕雨说道:“你跟着少爷来,咱们去买东西。” “嗯!”刚刚得了一点好处的小丫头早就已经忘了李慕云吓唬自己的事情,小脑袋点的飞快,几步追到了李慕云的身后。 “你……”公孙兰差点被李慕云气歪了鼻子,瞪着他的背景直想给他一剑。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想想罢了,她还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事儿就杀人。 而此时李慕云已经带着小丫头走到了院子的门口,忽的想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身对公孙兰笑着说道:“我打算出去买几个小一些的瓶子,把这个香水分一分,你来不来?” 原来昨天弄出来的东西不是酒,而是叫香水!公孙兰眨眨眼睛,犹豫了一下之后追了上去。 李慕云这个杀千刀的,竟然用香水来威胁自己,偏偏自己却拿他没有办法,除了跟上还能怎么办。 只希望这家伙把那所谓的香水分好了之后,能给自己一瓶,否则就算不杀了他,也要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 女人这种生物就像传说中的龙,不管看中了什么东西,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弄到自己手中,公孙兰这丫头因为一瓶还没有成功的香水,便轻轻松松的放弃了自己的原则和操守,跟着李慕云那个混蛋来到了西市。 第二八八章 一切为了脑袋(下) 熏香这个东西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大唐亦不例外,只不过在大唐这东西还真就是‘熏’出来的。 如果想要让一个人身上有香气,那就要从小服食各种花的花瓣,并且不吃主食,而且单这样还不行,还要每天都用大量的花瓣来洗澡,力求将一个人从里到外全都用花的汁液浸透为止。 这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没有人会喜欢,就无肉不欢的作者菌来说,不用从小到大一直吃花瓣那种苦了吧唧的东西,就是吃三天的大白菜都受不了。 所以能作到这一点的,无一不是名人,比如李承乾的那个称心,还有大清的香妃,当然,这两位也有可能不是自愿的,不过现在他们的骨头估计都烂没了,死无对证之下,大家就不要再纠结了。 …… 书归正传,李慕云和公孙兰一同来到西市,才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立刻就引起了一阵不小少的骚动,不为其它,只因那一阵淡淡的幽香。 李慕云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公孙兰:“我刚刚就说让你少弄一些在身上就好,你说你干什么弄那么多,这下好成花魁了吧!” “要你管!”公孙兰还瞪了一眼李慕云,俏脸微微一红。 如果不是刚刚马车在路上颠的那一下,她最多也就只会往袖子上滴四滴,可是好死不死马车就在关键时刻晃了那么一下,没有准备的公孙兰一个哆嗦,竟然弄湿了半个衣袖。 结果车里满是那种特殊的幽香不说,她的身上也全都是那种味道,走到哪里就把周围的目光吸引到哪里,按照李慕云那家伙的说法,就跟青楼里的花魁出行似的。 不过李慕云虽然被瞪了,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耸了耸肩,对着小丫头慕雨招了招手:“走了,咱们去买东西。” “是少爷!”慕雨在早上的时候已经被李慕云的香水所征服,闻言立刻乖乖跟在了他的身后,向着西市里面走去。 这小丫头能在教坊司长大,足以证明她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傻,什么人对她好,什么人对她不好,这丫头心里一清二楚。 所以别看李慕云一直在对她指手划脚,但这丫头却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出来,这位‘少爷’并没有看不起自己的意思,相反,反而有看重的意思,否则他完全可以找那些仆妇来干这些无所谓的事情。 正是因为这样,小丫头才会一心一意的跟在李慕云的身后,片刻也不敢轻离,生怕这位‘少爷’有什么事情。 公孙兰就那么看着李慕云带着小丫头离开,气的狠狠一跺脚,想了想之后追上去:“李慕云,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道皇后过生日你就想靠这东西当寿礼?” “难道不可以么?”李慕云反问道。 “呵……”公孙兰打了个哈哈,有些鄙夷的说道:“你真当皇后娘娘用不起熏香?” “能不能用得起是皇后的事情,送不送礼物是我的事情,再说皇后娘娘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我就是拿个金山出来估计也没多大用处,还不如动动心思,至少这也算是有诚意不是。”李慕云一边四下梭巡着,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与公孙兰聊天。 “那难道你不觉得你这东西太便宜了么?几斤‘闷倒驴’,外加一点花瓣,全部加在一起不足五十文的成本。”公孙兰此时已经把李慕云当成了天下第一抠,不,应该说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要知道,就算是去乡下地主老财那里祝寿也需要带三五贯钱的礼物,可眼前这位到好,拿着五十文钱的东西就敢去给皇后贺寿,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这样的事情也能干得出来。 然而,公孙兰明显高估了李慕云的小气,只见这货就在说话的功夫已经走近了一个路边的小摊子,从地上拿起一只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瓷瓶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这位公子,您要拿走的话,给两文就行!”摆摊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看了一眼李慕云手里的小瓶,伸出两根手指。 “这么贵?两个三文成不?”李慕云又拿起了地上仅有的另一个问道。 “这……”老汉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好吧,今天老汉还没有开张,公子既然看上了那两个瓶子,那就给三文钱让老汉开个张好了。” “OK。”李慕云将两个小瓶在手里一握,回头看了一眼公孙兰:“还愣着干什么,给钱啊!” “为什么是我给?!”公孙兰瞪大了眼睛。 李慕云理直气壮的说道:“你见过公子出门带钱的么?” “你……”公孙兰真是要被这家伙给气死了,可想想又不能把他丢下不管,最后只能气鼓鼓的丢下三个铜板,并且威胁道:“李慕云,你最好不要有下次,若是再有下次,本姑娘马上就回山阴县!” “没问题,这个你说了算!”李慕云买到了东西,自然也就不再管公孙兰说什么。 他想信这丫头也就是一时的气话,如果她真的要走早就走了,何必等到现在。 …… 离开了老头儿的小摊子,李慕云调头向回走去,结果没走两步,公孙兰又不干了,伸手把他一拦:“李慕云,你不会是想要回去了吧?” “当然要回去,我身上又没有钱,你又不肯借我,不回去还能干什么?”李慕云眨眨眼睛反问道。 “我……”公孙兰被李慕云怼的为之气结。 要知道,她虽然不是第一次来长安,但是前面两次一次是行色匆匆的被人追杀,另一次是李慕云被关进大牢,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到长安城最有名的东、西两市来逛逛。 而现在终于有机会了,这家伙竟然只走了几步就要打道回府,这不是成心呕气么! 不过,有句话叫天无绝人之路,还有一句话叫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公孙兰郁闷的想要杀人时,便听到一声轻呼自不远处响起:“李慕云,原来你在这里!害的我一顿好找。” 谁啊?公孙兰被那声音吸引,微微侧头看了过去。 而李慕云则是被吓了一个哆嗦,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离自己的脖子又远了一些。 “李慕云,看到我难道你不高兴么?干什么愁眉苦脸的?”就在某人精神一个恍惚的瞬间,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跑了过来,挤进了某人和公孙兰的中间。 李慕云看了看面前的长乐,又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让他觉得扎眼的人物,于是疑惑的问道:“殿下怎么自己出来了?你的护卫呢?” “我把他们都甩开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长乐得意的仰着小脑袋,似乎正在等街李慕云的夸奖。 李慕云无奈的笑了笑:“是,是很厉害,不过殿下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了,毕竟现在拐卖小孩的特别多,万一被人拐走可就不好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长乐白了李慕云一眼,像是在怪他多事,但旋即又问道:“对了,你来西市做什么?可是要买什么东西?” “我买完了,现在正准备回去呢。”李慕云摇摇头,十分坚定的表示了自己要离开的意愿。 他现在还没有忘记李泰说的驸马之事,也没有忘记李世民说如果再接近长乐就砍他脑袋的事,为了保险起见,他觉得自己还是离长乐这丫头远一些才好。 “是么?”长乐听说李慕云要回去,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 “嗯!”李慕云点点头,顺便瞪了一眼想要说什么的公孙兰。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长乐那丫头也是鬼精鬼精的,眼珠一转便说道:“那,那我和我的护卫走散了,你总不能看着我一个人在这里不管吧?送我到安全的地方好不好?” 好不好都被你一个人说了,我能说什么?李慕云摸了摸鼻子,纠结了一下:“要不这样好了,我家就在皇宫附近……”。 “我不要回去,母后今天生日,我还没有给母后准备寿礼呢。”长乐不等李慕云说完,已经将他的话打断,末了还不忘扯了扯他的衣袖:“要不你就陪我逛逛吧,等我买好了东西,立刻就回去好不好?” 李慕云无语的看着长乐,头大如斗,有心放着她不管吧,又怕真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如果要管的话脑袋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好不好啊!”长乐见李慕云不答,便又追问。 “好吧!”李慕云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受不了长乐的央求,硬起头皮点了点头。 长乐似乎正在等着他点头,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时间,拉起他的袖子就往一边跑:“太好了,我刚刚在那边看到有卖糖葫芦的,我们过去看看!” 我晕,这丫头怎么这么麻烦?不是说给皇后买礼物么?怎么又要去看糖葫芦,难道这丫头要买两说送给皇后?你别说,这礼物似乎还真是特别致的,绝非正常人能够想得到的! 第二八九章 贺寿(上) 陪着长乐逛街的痛苦自然不用说,从西市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李慕云揉着两条发麻的腿,心中发誓,如果下次再来西市,就让自己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而与李慕云相比,不管是长乐还是公孙兰又或者小丫头慕雨全都很尽兴,而且逛街这种事情似乎不分年龄段,所以个三个女人或者女孩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就打成了一片。 不得不说,长乐还真是好性格,不管是跟公孙兰也好,小丫头慕雨也罢,都没摆什么公主架子,言词语气上也没有什么歧视,这一点让李慕云觉得十分难得。 “喂,李慕云,今天谢谢你哦!”西市的门口,长乐再次甩开自己的护卫,来到李慕云的面前笑盈盈的说道。 “殿下开心就好!”李慕云笑的很机械,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坐一会儿,放松一下自己的两条腿。 “看在你今天很乖的份上,我跟你说一件事。”长乐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忽然神情一肃,认真的说道:“你是不是不知道‘天子剑’代表着什么?” “知道啊,钦差么!”李慕云摊了摊手说道。 “不,‘天子剑’代表着如朕亲临,有代天巡狩的意思,所以如果我是你,就会把‘天子剑’拿回来自亲带着,否则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弹劾你欺君只怕你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真的假的?代天巡狩?那不是比钦差都厉害?” “当然,钦差只能巡视一个地方,而且还没有决断的权利,而你拿着‘天子剑’,天下无处不可去,而且有临机专断之权!” “这么厉害?!” “现在你知道父皇有多看重你了吧?所以你不要怪父皇收了你的爵位,父皇给你的任信其实远比那个爵位要多的多!”长乐这是第一次在李慕云的面前露出严肃的神情,大唐公主的威仪将一个仅有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衬托的几乎让人高不可攀。 不过这在李慕云看来都不怎么重要,知道‘天子剑’的用法才是今天最大的收获,怪不得从山阴县一路过来带着三千多人可以通行无阻,怪不得一路上所有州府的官员都特么跟孙子似的。 …… 一路无话的回到李世民赐的宅子,李慕云指派了一个众仆役中比较年长的中年人为管家,然后便将其打发出去,让他去程咬金的府上把三胖子找来。 要说这三胖子也是,来了长安一个多月,竟然任事儿不管,就那么缩在程咬金的府上,也亏得程家家大业大,否则还不得被他给吃穷了。 而管家离开之后,李慕云又开始紧锣密鼓的忙活起自己的事情,在小丫头慕雨的帮助下用香水将那两个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瓶灌满。 这可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毕竟那两个小瓶的瓶口太小了,因为水表面张力的关系,要不了两三滴就会把瓶口给堵上,所以就算是小丫头慕雨全力配合,依旧是费了半天工功才把事情搞定。 李慕云等到大功告成之后,长长出了一口气,将手里还余下半瓶的香水往桌上一放:“ok,搞定了,余下这些你们两个分了吧。” 面对难得大度一回的李慕云,公孙兰惊讶的说道:“分了?你不要了?” “当然,这些不过就是一点试验品,你们两个如果喜欢就拿去分,如果不喜欢就拿去送人,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这种东西。”李慕云大咧咧的往门框上一靠,不以为意的说道。 “凭什么送人啊,丫头好不容易摇出来的。”公孙兰似乎有些抓不住重点,一听李慕云说送人立刻急了。 “不愿意送你就自己留着呗,反正已经给你们了。”李慕云有些好笑的说道。 “那成,既然这样的话,你欠我的钱就不用你还了,不过以后有机会要记得给我们留一些。”公孙兰再次确定了李慕云的确是不想要那些余下香水了,这才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倒是一边的小丫头慕雨注意力并不在香水上面,反而来到李慕云身边,好奇的问道:“少爷,什么是‘欧凯’啊?” “啊?”李慕云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敢情这小丫头指的是‘ok’,于是便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头说道:“ok就是好,行,没问题,同意的意思。” “这样啊!”小丫头半懂不懂的点点头,又跑到一边琢磨她的‘ok’去了。 而公孙兰则是拿起桌上那半瓶还没有用完的香水,闻了又闻,良久才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自己的额头说道:“坏了!” “怎么了?”李慕云原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皇宫,被公孙兰这吓了一跳。 公孙兰看着呆呆的李慕云,急声说道:“还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就现在这一身衣服,怎么去皇宫给皇后娘娘贺寿啊,这,这穿着多丢人啊!” “这,这有什么丢人的,我又没光着!”李慕云把自己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不解的问道。 “可是今天去的都是贵族,你穿成这样会被人笑话的!”公孙兰明显是有些着急,一双眼睛下四乱扫着,就好像能找到什么合适的衣服一样。 结果李慕云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可拉倒吧,我啥身份啊,穿的再好难道还能比那些宫里的有钱人穿的好?与其去献丑还不如藏拙呢,所以我这一身衣服就挺好,就这样吧!” “那怎么行!” “没啥不行的。”李慕云摆了摆手,抓起放在桌上的‘天子剑’,随意的往腰带里那么一插,拍了拍说道:“老子就是这个德性,靠的是自己的实力,穿的再好,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左右不过是满身的铜臭而已。” 公孙兰这下彻底无语了,看着一身麻布长衫,头上顶着一个方巾,身后腰间斜插着‘天子剑’的李慕云,心中只有两个字和一个念头。 两个字是:土鳖;一个念头是:能不能被人打出来。 第二九零章 贺寿(下) 李慕云当然不会被打出来,‘天子剑’别人或许不认识,但是那里在天天在宫里混的禁军绝对认识,所以尽管某些人穿着有些‘朴素’,但守门的禁军还是让他进了皇宫,只不过那鄙视的目光却是一路随行,就好像怕某人在皇宫里面偷东西一样。 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皇宫大内富丽堂皇,无数达官显贵衣着华丽,尽显大唐盛世风范。 唯独李慕云这个异类,一身破破烂烂的麻布衣服,顶了个四角方巾,不过因为其头上根本没有多少头发,那方巾被他带的有些不伦不类。 李世民高高在上的坐着,长孙皇后坐在他的身边,随着李慕云晃晃悠悠的进入大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直接跳了出来:“李慕云,你好大的胆子,皇嫂今日作寿,你竟然如此怠慢,莫非你想欺君不成!”这年轻人二十来岁,长的白白净净的,就是走路的时候有些飘,也不知道是嗑药嗑的嗨了,还是和小姑娘在一起玩的虚了。 听着那家伙送给自己的大帽子,李慕云撩起眼皮,淡淡看了那个家伙一眼,理都没有理他,对着高高在上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深施一礼:“草民李慕云,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李慕云,为何现在才来啊。”长孙皇后做寿,李慕云这家伙竟然姗姗来迟,而且还穿着破破烂烂,这在李世民看来就在打自己的脸。 “回陛下,臣在为皇后娘娘准备礼物。”李慕云躬身说道。 “胡说八道,你明明就是恃宠而骄,仗着皇兄对你信任有加,所以才为所欲为!”不等李世民开口,刚刚那个年轻人又跳了出来。 李慕云再次翻了个白眼,依旧没有理他,这货一口一个皇兄,足以说明他就是李世民的兄弟,李渊的儿子,这种李二的刀下之鬼其实理不理他还真没有什么必要,如果真跟他在大殿上吵起来,以李慕云的性子非得弄死他不可。 可眼下毕竟是长孙皇后的生日,如果闹将起来势必会显的不给这位千古贤后面子,万一将来吹起枕头风,李慕云可不敢保证自己的小命真的能扛过去。 而事实证明,李慕云的选择并没有错,主位上的长孙皇后虽然对那个年轻人没有什么表示,但李世民却明显十分厌恶的瞥了他一眼,而后才继续问道:“既然你说给皇后准备礼物,那么礼物在哪里?” “哦,在这儿呢!”李慕云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此为何物?”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一个太监下去把东西拿上来。 “这个叫香水,平日里只要往衣服上滴上几滴,便可数个时辰内幽香绕体。”李慕云看着李世民夫妻两个一人一个小瓶放在眼前打量,简单的回答道。 “哦。”李世民一听是妇人所用之物,立刻没了兴趣,随手将手中的小瓶子放到了长孙皇后手中。 倒是刚刚那青年听了李慕云的解释之后再次一开口说道:“李慕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皇嫂……” 李慕云有些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闭上嘴巴,抱着膀子看着那青年。 凭心而论,在长安城他李慕云还真没有得罪过哪个皇族,而如果非要说有,那也只有在山阴县的时候,卷过一次李元昌的面子。 所以看着那青年,李慕云已经大致上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这家伙似乎真的有些蠢,为了打击自己竟然不分场合地点,在长孙皇后的寿宴上玩这一手。 要知道,在这种时候过寿的人其实并不在乎什么对与错,是不是想要一个祥和的氛围,不管是谁只要搅乱了这个氛围,即便是他说的有道理,也很难得到支持。 不过那青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在那里喋喋不休:“李慕云,你这是想要惑乱后宫么?你一介草民,被皇兄简拔于毫末,不思忠君报国,却一天到晚尽弄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献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终于,李世民听不下去了,狠狠一拍桌子,对那青年怒道:“李元昌,你给朕滚出去!滚回你的封地,今后无令不得回京!” 果然,还真的是他,李慕云的嘴角微微一挑,会咬人的狗一般都是不会叫的,就像当初的韩瑷一样,而李元昌这样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上来就是一顿狂吠的‘狗’,意图实在是太明显,明显到还没等咬人就已经被人一脚踹过去的程度。 李元昌也没想到自己明明是在帮着李世民说话,为什么最后被训斥的却是自己,愕然回首:“皇,皇兄,我……” “滚!”李世民冷着脸,根本不给李元昌解释的机会,大有你再不走,老子就派人把你打出去的意思在里面。 李元昌真的是气极了,瞪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李慕云狠狠丢下一句:“姓李的,咱们走着瞧!” 对于李元昌的威胁,李慕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左右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王爷而已,老子‘天子剑’在手,代表巡狩,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早特么抽他丫的了,还能等到他来威胁自己? …… 李元昌最后还是走了,不过李慕云的事情却还没有解决,长孙皇后好奇之下打开那小瓶子闻了一下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随手便收了起来。 如此举动看的李世民其他几个妃子有些眼热,不过她们并不是在嫉妒长孙皇后,而是眼热那个所谓香水的东西。 毕竟长孙皇后那可是一国之母,什么样的宝贝没有见过,生日过了好多次也没见她亲自把谁的礼物收起来,由此可见,李慕云送的那个什么香水必然不是凡品。 李世民同样注意到了长孙皇后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的同时心中微动:“李慕云,你这礼物未免太轻了吧?是不是看不起朕啊?!” 嗯?啥个意思?李慕云刚刚还在琢磨李元昌的事情,被李世民这样一说顿时有些发懵 这特么大唐有谁敢看不起李世民?有么?有么?谁特么嫌自己命长了么?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李世民见某人在那里发呆,便又追问了一句。 “没,没有啊,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我……”李慕云本就是善于察言观色之辈,借着说话的功夫已经把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脸色都看了一圈,甚至就连身边不远处坐的那几个朝庭重臣的脸色也没有放过,在电光石火间对眼下的形势有了一个明确的判断。 敢情是这位皇帝陛下为了讨好自己的老婆,觉得礼物太轻,生怕老婆几天之后用完了然后没地方找去,所以才会拿自己来出气,打算从自己这里讨个说法和结果。 想到了这里,李慕云不禁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暗暗庆幸了一下,指了指被李二丢在桌上的合子说道:“陛下,那盒子里还有另外的一件东西,您和皇后还没看呢。” “哦?还有东西?”李世民皱了皱眉,低头向盒子里看了一眼,果然在盒子下面发现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长孙皇后同样也看到了那不大的纸片,探手拿了起来,打开一看,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丝微笑,随后又叹了口气:“李慕云,你的这份大礼,真的让本宫很难拒绝。” “皇后娘娘大可不必为难,这只是慕云的一点心意。”李慕云说的简单,可是心却在流血。 他给出去的那可是香水的配方啊,如果留在自己的手中,不知道可以换回多少钱财。 可是,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这个配方说什么他也不能自己留着,毕竟天天守在李世民这个喜怒无常的皇帝身边,他总要给自己找些援兵,就算是以后犯了什么事儿,也会有人帮自己说几句好话,这才是最重要的。 长孙皇后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拿到香水的配方之后同样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 作为一个女人,打开香水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东西的价值,现在有了配方,便也等于有了一份收入来源,这与那些勋贵们送来的珍奢相比,无疑价值要高上许多。 毕竟那些珍奢是不可能拿出去卖的,而香水却可以,两相比较起来,李慕云送的这份礼物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绝不是几千,几万贯能够衡量的。 李世民从老婆大人的表情上也看出了一些端倪,等到接过那张纸看清了上面写的什么之后,也是大大的惊讶了一翻。 虽然他并不清楚香水的价值,但从长孙皇后的表现来看,那一个小东西如果说卖上十贯八贯的应该问题不大,再考虑到长安城如此多的贵族,估计销量也不会很小。 李世民富有四海,其实这话也只是说给外人听听,说白了就是吹牛,那些钱其实大多数都是堆在国库里面的,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不可能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所以如果没有额外收入的话,其实皇帝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 第二九一章 飞来横祸 说到这里,李世民这段时间其实也挺悲剧的,作为一个皇帝,总是卡下面臣子的油,他也觉得没有面子。 可是没有办法啊,大唐初立,他老子当权的那段时间天天国内天天都在打仗,什么杜伏威,窦建德,李密,薛举,刘黑闼……,一个又一个接二连三的跳出来,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等把这些人都搞死了,一场玄武门,李世民登基了! 可登基之后紧接着就是颉利南下中原,李世民咬着后槽牙与其签了渭水之盟,这才算是把这件事情给平息了;接下来又是蝗灾,整个关中地区几乎颗粒无收,没办法朝庭只能出钱赈灾;然后就是北伐突厥,十六卫大军出动,一举次颉利生擒活捉。 而大唐为以上这些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国库里面能饿死老鼠。 所以说白了,大唐现在是真的穷啊,大唐皇帝李世民同样也不富裕,否则他再怎么样也不致于总是揪着李慕云不放。 不过这个时候李慕云早就已经跑到了一边,坐到了一群年轻人中间,与那帮家伙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就连长乐嘟着小嘴瞪过来的眼神也被他自动忽略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陪她逛街就已经很给她面子了,没道理再把香水这东西送给她。 再说未婚处子身上的幽香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被那些后天加工出来的东西一侵蚀立刻就会让人变了味道,这是李慕云不想看到的。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对视一眼,两位大唐最顶级的权力人物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这不是针对李慕云的,而是真对长乐的。 那小丫头片子自己感觉不出来,其实在场的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一些端倪,从打李慕云上殿开始,这丫头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李元昌发出挑衅的时候,这小丫头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被长孙皇后看的是清清楚楚,而当李元昌被赶走的时候,这小丫头又再次看向李慕云,不过那目光却是有些幽怨,还有一丝责怪,当然,更多的是关切。 女大不中留啊!长孙皇后心中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身边的李世民说道:“陛下,长乐的事情您是怎么看的?哥哥已经来宫里两次了,想要求取长乐,我一直都没有答应,就是怕事情有什么变化。” “我有什么办法,闺女的心思别说你不知道。”李世民皱着眉头,瞥了长乐一眼。 “可是,可是那李慕云已经有未婚妻了,长乐怎么可以嫁给一个有妇之夫!”长孙皇后的声音有些急,显然是在为女儿的固执,和李世民的想法而担心。 刚刚听了李世民那句‘闺女的心思’长孙皇后很是不快,因为这代表着很有可能自家老公会按照女儿的想法去处理这件事情,搞不好真的会把长乐嫁给那个李慕云。 而事实证明长孙皇后的猜测是无比正确的,李世民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顿了顿才又缓缓说道:“观音婢,朕只问你一句话,你是想要长乐一生平安、开心,还是想要她负担起公主的责任!” 李世民这话问的有些突然,也有些重,长孙皇后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作为一个母亲,好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一生平安喜乐,可是她的身份并不只是一位母亲啊,她还是长孙家的代表人物。 虽然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长孙无忌这个哥哥求到了她的头上,想要让长孙冲娶长乐保长孙家一世平安,这个要求似乎无可厚非。 面对自家亲哥哥的要求,长孙皇后又能说什么? 而且长孙家眼下也是高门显贵,长乐嫁过去并不委屈,不管是长孙无忌还是长孙冲谁都不会给她气受,这对长乐来说其实也是一桩不错的婚姻。 但现在的问题出在长乐这丫头竟然机缘巧合的认识了李慕云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几乎瞬就被这个家伙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处世方式给吸引住了。 这就造成眼下如此尴尬的局面,如果按照长乐自己的意思,那就是要嫁李慕云,虽然她没有明确的说出来;而按照长孙皇后的意思,那还是嫁给长孙冲比较好,至少以后有保障。 至于说李世民,说老实话,这位皇帝陛下还真不怎么看好长孙冲那小子,所以他才会对长孙皇后含糊其词,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辈份的问题,这位皇帝陛下此时已经有了决定也说不准。 长时间的沉默,其间李世民又与下面一群前来道贺的老家伙们喝了几杯,长孙皇后也再次收了一次礼物。 等到再次消停下来,长孙皇后才再次谈起刚刚的话题:“陛下,妾身当然希望长乐能够幸福,可是难道您认为李慕云能给丽质的,冲儿就给不了么?” “冲儿能给丽质的只是物质上的,他并不知道长乐真正缺少的是什么,嫁给冲儿长乐或许一生衣食无忧,但你真觉得冲儿会一直对长乐好么?”李世民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被长孙皇后全部听入耳中,正想反驳却听他又再次说道:“观音婢,朕只是从客观的角度在看这件事情,并不在是做决定。” “那陛下是什么意思?”长孙皇后平静的问道。 “观音婢何不将两人放在一起比比,李慕云虽然在朕看来就是一匹夫,但其为了自己的女人不惜血溅五步,哪怕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而且此人没有野心,没有野心也就没有欲望,没有欲望也就知道什么是满足。而你再看看冲儿,就算是冲儿具备以上的条件,但是长孙家能够允许这样的一个继承人存在么?” 李世民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的确让长孙皇后有些为难,长孙冲是个什么样子她又如何能不知道,只是长孙家是她的娘家啊,她又怎么能弃之不顾。想到这里长孙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远远的看了一眼和几个小姐妹聚在一起的长乐,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李世民同样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从感情上来说,长孙无忌是他的弘股之臣,女儿嫁给他的儿子的确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从理智上来说,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他还是认为女儿嫁给李慕云要好一些,毕竟这小子虽然惫懒了一些,但怎么也都算是个汉子,女儿嫁给他至少不用担心受了委屈,除了辈份上差了一截。 唉,天可怜见,自己的老爹都干了些什么啊,怎么就捡回来这么一些小怪物呢,而且还认了义子,这简直就是……太神奇了! …… 不过,皇帝和皇后在研究讨论女儿的婚事,作为两人讨论对像之一的李慕云却一点都没有发觉,因为这货现在正被一群小年轻围着灌酒。以李承乾为代表的几个长乐的兄弟轮番上阵,势要把这个将长乐心给勾起的家伙来个教训。 但是好在李慕云的酒量也不是盖的,酒倒杯干之下干挺了六、七个人之后,也只是有了六、七分的醉意。 而就在李慕云觉得有些力不从心的时候,坐在一群皇女中间的长乐走了出来,先是给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行了一礼,然后才缓缓说道:“母后,今天是您的生日,女儿愿赋诗一首,祝您福寿绵长。” “哦?快快赋来,正好也让为父饱饱耳福。”李世民平时最宠长乐,这个时候自然要捧场。 “诺!”长乐答应着,微不可查的扭头看了一眼李慕云的方向,再转身时已经轻声慢吟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诗是好诗,不过从长乐口中吟诵出来却有些不是味道。毕竟这丫头几乎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长安城,又如何能够体会出这诗中的意境。 所以在场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知道这诗一定并非长乐所作,只是碍于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面子,谁也没有站出来指明而已。 长乐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吟诵完了,便也就回了自己的位置,只是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又再次看了李慕云一眼。 这一眼看的李慕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这就是个坑啊,自己没招谁没惹谁的,怎么这麻烦事儿就接连不断的上门呢。 长乐那一眼看过来,岂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这诗是他李慕云代笔作出来的!这让原本就在风口浪尖上的他顿时有种想要自杀的冲动。 而围在一起的那一群纨绔这时也炸庙了,一个个纷纷指责李慕云。 “慕云,看来公主殿下的确是对你青眼有加,如果不出太大意外,再过几年你怕是就要抱得美人归了吧?!” “就是啊,你小子不声不响的,却暗地里把我们长安城最珍贵的宝物偷走了,若是不罚你还真是没有天理了!” 最要命的是,高高在上的李二陛下也将目光转了过来,盯着他的位置不阴不阳的说道:“李慕云,朕素闻你颇有诗才,今日朕的皇后过生日,你来赋上几首诗助助兴如何?!” 第二九二章 被赶出来了 如果再给李慕云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会选择远离长乐这个小恶魔。 可是时光很少有机会能够倒流,而且就算是倒流也不一定按照人们的意志流。 上一次时光倒流李慕云被流到了一千三百多年前,若是再来一次估计直接就得去跟孔老二拜把子,这事儿太不靠谱,所以还是算了吧。 “李慕云,本王的妹妹可在那边看着呢,你这个时候不会怂了吧?” 李恪,李世民家的老三,这货喝的满脸通红,离开皇子的桌子与一群纨绔挤在一起,拍着桌子给李慕云加油打气。 “就是,慕云,是男人这个时候就不能怂,上啊,不就是几首诗么,如果作的陛下满意,说不定直接就把你招成东床快婿了!”这一句显的有些酸,不知道是谁喊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提醒了李慕云,今天这事儿怕是有些麻烦,若是万一真被李世民给招赘了,那可就乐子大了。 所以必须想个法子摆脱这个尴尬的局面,既不能不给李世民面子,也不能让长孙皇后丢了面子,同时还不能真的被他们给招赘走。 不过这天下哪里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啊,就在李慕云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的时候,上面的大唐皇帝再次催促道:“李慕云,你还在想什么,快点上来吧!朕可是等的急了!” 得,上去吧,躲是躲不过了,被李世民给盯上之后,想跑估计是跑不了了,再怎么也得上去应付一下,否则一个欺君之罪的帽子扣下来,脖子上吃饭的家伙就得搬家。 纠结着,李慕云摇摇晃晃的被一群纨绔从人群中推了出来,站在大殿中间尴尬的挠了挠头,将头顶本来就不怎么正的方巾弄的再歪了。 只是眼下谁也顾不得这些了,一个两个全都将目光盯在他身上。 鉴于此前从他这里流出来的诗词尽是佳作,是以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他能够再次一鸣惊人,就连一直对他不怎么看好的长孙皇后,也是满眼期待之色。 但李慕云却知道,自己的风头已经出够了,绝对不能再出风头了,否则必成众矢之的,于是看着四周那些诡异的莫名的目光,小李同志计上心来:“陛下、皇后娘娘,要不臣,臣唱个歌儿吧!” “唱歌?什么歌?!”李世民皱了皱眉头,下面其他人也都有些狐疑。 要知道,唱歌这东西在大唐那可是属于青楼戏子才会干的事情,李慕云这小子倒底是想要干什么?怎么会如此自降身价? 倒是长孙皇后微微错愕了一下之后,再次笑着对说道:“那就唱吧,本宫想听听呢。” 李慕云抽了抽鼻子,深吸一口气,对四周拱手为礼,脚下不丁不八站的笔直,看上去倒是颇有些气势,只是那歌声实在是太过诡异。 “祝您生辰快乐,祝您生辰快乐,祝您生辰快乐……” 生日快乐歌的调子在大殿里回荡,无数人被‘吓’掉了手中的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洋洋得意的李慕云。 反反复复就是四句话,除了调子稍有一些变化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新意! 李世民耐着性子听了三句,终于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来人,给朕把这个醉鬼叉将出去,今后无令不得入宫!” “诺!”外面禁军可不管李慕云是什么人,也不管他身上有没有‘天子剑’,忠实的执行了皇帝陛下的命令,倒转手中长枪,用枪柄那么一架,十分熟练的就把某人给弄出了大殿之外,一路烟尘滚滚出了皇宫。 …… 李慕云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好心好意的唱个生日歌怎么就错了呢,竟然还叉出去,还没有命令不得入宫,整的就好像谁真想进去似的,某人一边灰溜溜的往自己的住处走一边想。 回首往事,第一次进皇宫,欠了五十万斤百炼钢;第二次进宫,欠了一百万贯;第三次进宫更是差点被砍了脑袋。算一算,这一次被叉出来似乎还是最便宜的一次,至少没欠钱,也没说要砍头。 不过话说回来,李慕云其实也是没有办法,他现在是真的没什么诗可抄了,文科本就不是他所擅长的,以前的那几首诗还都是上学的时候老师逼着背的,否则除了鹅鹅鹅,他也就会背个床前明月光。 所以无奈啊,没招啊,只能用那个《生日歌》来应付差事,好在没有被砍了脑袋也算是运气不错。 可李慕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被叉出去之后,皇宫里还有另外的一番讨论。 魏征这个黑脸的家伙难得的替李慕云说了句还算公道的话:“陛下,妾身其实觉得李慕云那歌其实还算是不错的,虽然歌词差了些,调子有些怪异,可是在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弄出一首曲子似乎也可以算得上英才了吧?!” “唔,魏兄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是这个道理,如此奇怪的调子从来没有在大唐出现过,听上去倒是有些异域的味道。”孔颖达捻着颌下几根鼠须点头同意魏征的观点。 只是李世民刚刚实在是被李慕云给气到了,根本不听老魏等人的冷静分析,大手一挥说道:“罢了,继续饮宴休要再提那个憨货。”于是乎,长孙皇后的寿宴继续,大极殿上文武大臣载歌载舞一片祥和景象。 …… 李慕云有些郁闷的回到了自己的宅子,把自己丢在榻上,看着房梁发呆。 但是很快他就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跳了起来,一把推开窗子,也不管是不是半夜,扯起嗓子就喊:“管家,我让你去找胖子回来,你给我找了没有?那胖子呢!” “咣当”一声,另一边的窗子同样被推开了,胖子抖着一身的肥肉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睡眼惺忪的喊道:“李慕云,你大爷的,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有啥事儿不能明天说。” “明天就晚了,你把衣服穿上,来我这里!”李慕云看到胖子立刻面露喜色,也不管他是不是在睡觉,吼了一声就关了窗子。 第二九三章 拆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到底要干啥?喝大了?”三胖子光着膀子从窗子里跳出来,几步跑到李慕云的房间,盘腿往榻上一坐,没好气的说道。 “废话少说,我就问你,水泥运到了没?”李慕云虽然没有喝高,但多少也有七、八分的醉意,看着胖子都有些重影。 胖子知道李慕云的脾气,如果他现在是清醒的还能跟讲讲道理,可是现在这货明显是喝高了,完全是一种不可理喻的状态,这个时候跟他讲道理得到的回答估计只有拳头。 所以胖子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道:“水泥早就到了,这不是等着你来拿主意呢么,啥时候开工全凭你一句话。” “那成,明天,明天一早你就把水泥都给老子运到皇城去,咱们开工。”李慕云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暗暗发狠。 “明天?这么着急?” “对,先天下之忧而忧嘛,急皇帝之所急,皇宫都破成这样了,不快点修怎么行。” 胖子总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头,可是李慕云不说,他自然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便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点头表示明天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胖子便去了右武卫的军营,水泥什么的眼下都存在那边,他需亲自去运进城里。 而李慕云则是找长孙无忌调了五百人出来,他带来的三千民工眼下都归老长孙掌管,想要用人就只能找他。 不过好在长孙无忌并没有为难他,见他来了就直接答应了他的要求,给了他五百人,顺便还不忘派出两百左武候卫的军兵跟着。 …… 李世民昨天给老婆过生日喝的也有些多了,今天一早便罢了早朝,琢磨着要好好休息一天,逛逛东西两市,顺便再体察一下民情。 可是当这位皇帝陛下收拾停当,乔装改扮准备出宫的时候,眼前看到的一切顿时把他气的手脚冰凉。 只见原本还应该是一片宫墙的地方此刻已经是一片狼藉,宫墙什么的早已经变成一堆的破砖乱瓦,一群类似于苦力的家伙们正在卖力的清理着现场,越过人群,李世民可以清楚的看到皇宫外面的一切以及正在指手划脚的李慕云。 怒不可遏的李二陛下几乎被气疯了,什么出宫游玩的心思也都没了,从马车上跳下来,不顾身边禁军的阻拦,越过一地的碎石和正在搬砖的民工,来到李慕云的面前,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低吼道:“李慕云,你是不是故意的!” “陛下?!您这是要出宫?”李慕云看着李世民,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位皇帝陛下已经快要被气疯掉的事实。 “是朕在问你,李慕云,你来告诉朕,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朕昨天把你赶出宫,你今天就把朕的家给拆了,你,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陛下,我,我冤枉啊!”李慕云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坚定的否认道:“我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报复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在折腾些什么!”李世民的怒吼声几乎半个皇城都能听到,不过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主要是这小子实在太气人了,竟然把皇宫的宫墙给拆了一大片,这万一要是有人造反,岂不是可以长驱直入! 而这个时候,皇宫的守卫似乎也明白过来了,敢情自己这些人都被眼前这个家伙给骗了,皇帝根本就没有同意他拆皇宫的行为。 要命了,眼下这个情况如果皇帝陛下真的追究起来,估计除了那个李慕云会掉脑袋之外,自己这些人估计也得给他陪葬吧?这特么可完犊子了! 但是,让众人十分意外的是,李慕云却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是一脸纠结:“陛下,您怎么忘了,这是您同意的啊。” “朕什么时候同意过让你拆宫墙!”李世民依旧很生气。 “就是上次啊,上次您不是说了皇宫有些旧么,让我好好把它翻修一下。”李慕云似乎有无限委屈。 李世民也终于想起来上次似乎真的与李慕云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候自己好像真的同意过这小子翻修宫墙。 可是翻修不等于拆了重建啊,以前的宫墙就是上面长了些草而已,只要把墙头上的琉璃瓦弄下来,然后除除草再盖回去也就是了,最多也就是把墙上刷点漆。 这是这货倒好,他特么把整个墙都给拆了,这不是扯王八犊子呢么! 而且这话说回来,你就算是要拆,提前也得打个招呼不是,这不声不响的‘咔咔’就是一顿拆算怎么一回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驾崩了呢。 李世民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李慕云这小子不着调,怎么看都想揍他。 本来想把长乐嫁给他的心思也淡了不少,毕竟谁也不想找个女婿没事儿就把自己老丈人家的房子给扒了。 李慕云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次惹的麻烦不小,见李二面色越来越阴沉,连忙在一边说道:“陛下,其实不是我说,您这宫城也真是该翻修了,不信您瞅瞅,这里面的砖都快要烂了,而且这东西一点都不结实,这才不到一个时辰,我都拆了快两里地了。” 本来李慕云的意思是想跟李世民说说宫墙的质量,结果不想一时嘴快,把拆除的数量给说了出来,顿时惹的李二对他怒目而视:“李慕云,朕看你是不想要你的脑袋了是吧?” 李慕云摸了摸脖子,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怂,若是怂了估计就算脑袋能保住,屁股也保不住,于是连忙接茬说道:“陛下,您,您别急啊,这,这墙的确是质量不怎么样,这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您说对吧?这墙的质量不好总也是个安全隐患,捂着盖着根本不能解决实际问题,万一将来出了什么事情再想修可就晚了。” “哼,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朕倒要看看你的修的墙到底质量怎么样,若是不如以前的宫墙质量好,你就准备去崖州钓鱼吧!” 第二九四章 拆,接着拆! “陛下放心,我敢用自己的脑袋担保,我这宫墙修出来,您就是用火药炸,您都炸不开。”李慕云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时候就算是没谱也得把保证书下了。 “哼!”李世民哼了一声,没有再搭理他,招手将自己的马车叫过来,返身上车一路出宫游玩去了。 三胖子跟在李慕云身边,全程听完了李世民两人的对话,吓的几乎头发都竖起来了,只等李二一起,便拉着李慕云问道:“我说慕云,这,这可咋整啊?” “什么咋整?接着拆啊!还愣着干什么,没听皇帝陛下都同意了么!”李慕云瞥了胖子一眼,瞪着眼睛说道。 “还拆?陛下刚刚不是说了……” “陛下说什么了?陛下只是说如果修的不好就让我去崖州钓鱼。”李慕云翻了个白眼,对着胖子说道:“不就是去钓鱼么,你怕什么,让我去又不是让你去。” “不是,难道你就没听出来,陛下很生气么?” “如果你不拆陛下一定会更生气!”李慕云伸手在胖子的头上敲了敲:“你这个脑袋什么时候能开点窍,我就问你,这宫墙修好了之后谁还能再把它给炸了不成?只要没有人来炸它,老子就说它是最结实的。” “那你这不是骗子么?!”胖子耿直的说道。 “胖子,我看你最近是欠揍了吧?老子让你拆你就去拆,拆出事儿来有老子扛着,你担心个屁!”李慕云是真拿胖子这榆木脑袋没招了,不得不动用强制手段。 胖子看着李慕云沙包大的拳头,心里也是一个哆嗦,大头点的飞快:“成,你说拆就拆呗,反正又不是老子去钓鱼。” …… 拆皇宫这种事情其实说来也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古往今来干过这事儿的人屈指可数,而李慕云则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这是一件让人很骄傲的事情,至少李慕云是这样认为的,看着那一片一片被推倒的宫墙,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就好像推翻了李二的政权一样。 不过这种事情他只敢想想,说是一定不敢说的,甚至拆宫墙的这几百人中,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根本想都不敢想这个问题。 长孙无忌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看着那一片一片被推倒的宫墙目瞪口呆,这特么工程也太大了吧?不,应该说这李慕云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特么把皇宫给拆了。 要知道,当年李渊进长安的时候也没敢动这里的宫墙一下啊。 李慕云远远的便看到了站在那里捶胸顿足的长孙无忌,想都没想就跑了过去:“长孙大人,您可算是来了!” “李慕云,你的胆子这也太大了,你,你怎么就敢把宫墙给拆了!”长孙无忌根本不想听李慕云说什么,看着被拆的七零八落的宫墙,他现在只想一把掐死他。 面对气急败坏的长孙无忌,李慕云面不改色心不跳,不紧不慢的说道:“长孙大人,你别急啊,这事儿皇上都已经知道了,而且这可是经过皇帝陛下批准的,不过为了加快工程进度,您还得再给我派些人来,最好是把我那三千人都派来。” “你又想干什么?”长孙无忌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李慕云这小子一定又有什么花招。 “这工程的进度太慢,需要同步进行,如果单靠这五百人就是干到今天夏天这工程估计也做不完,所以我们得加快进度,把人全都调上来,首先是顺着原来宫墙的位置把地基挖好,然后还需要大量的石料来填充,最后需要支一个大的盒子用来灌注混凝土。哦对了,长孙大人如果有铁条什么的最好也弄来一些,放心,这算是我跟您借的,将来一定还!” 李慕云扳着手指头跟长孙无忌算工程量,没几句就把这胖子给说迷糊了。 不过好在有皇帝陛下的同意,所以长孙无忌多少还松了口气,至少不用跟着李慕云去背黑祸,这让长孙老狐狸轻松了不少。 可就算是这样,长孙无忌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眼不见心不烦是一回事,逃开案发现场省得背黑祸才是正经。 …… 余下的那些人很快就被长孙无忌给派来了,工程的进度也得到了提高。 等到晚上李世民回来的时候,除了宫墙被推倒了不说,原本宫墙的位位还出现了一条深达数尺的长沟。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把地都刨了?”伟大的皇帝陛下站在几乎可以活埋人的沟边,满头黑经的问道。 “这个叫地基,没有这个基础不稳。”李慕云跟在李世民身边赔着笑解释道。 “以前的宫墙没有地基?” “当然没有,不信您看看那边,那不是顺着原来的宫墙正刨这着呢!”李慕云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卖力破坏着地面的‘民工’。 “那他们呢?他们那边在忙什么?你小子不是打算就用那东西来糊弄朕吧?!”李世民扫了一眼被刨的乱七八糟的地面,又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里正有人在拼装木板,然后又将木板拼成更大的一块,最后又将更多的大块木板组合到一起,弄成墙的样子。 不得不说,那些已经搭好的‘木盒子’看上去似乎真的很像原来的宫墙,李世民这样问也的确不是没有原因。 李慕云顺着李二陛下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舔了舔嘴唇,露出一种不被信任的表情:“陛下,您是了解我的,我李慕云虽然不敢说大丈夫一言九鼎,但言出无悔还是可以做到的。新造的宫墙到底如何,一个月之后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实话,李世民此时真的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李慕云,这小子就是典型的一屁俩谎那种人,说的比唱的要好听不知道多少倍,能把人忽悠的连北都找不到,但最后却发现上了他的当。 所以到底应不应该相信他还真是让李世民十分纠结的问题,若是万一出了岔子,让这小子去崖州钓鱼是小事,他这个皇帝丢脸才是大事。 第二九五章 一不小心,当先生了 好不容易把李世民应付走了,李慕云又把胖子叫到了身边:“胖子,明天你找个地方去弄一个横幅过来,要大一些的,显眼一些的,上面写上‘山阴县第一工程建设局’。” “你想干啥?”胖子眨眨眼睛,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让你去你就去,弄好了之后,直接挂老子挂到这墙上。”李慕云指了指不远处已经搭好的木头围墙。 胖子这个时候就是再笨也知道李慕云是想要干啥了,惊讶的嘴巴长的老大说道:“我说慕云,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把广告打到皇宫了?” 李慕云若无其事的摆摆手:“这有什么,咱们把皇宫都拆了也没见有事,打个广告怕什么,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你要是不敢,以后还怎么发财。” 胖子还是觉得李慕云有些不靠谱,摇摇头说道:“我记得还有一句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可别一时得意,最好把脑袋给玩儿没了。” 李慕云狠了狠心,抽了抽鼻子对胖子说道:“那就赌一把好了,若是赌赢了咱们就一起发财,若是财输了大不了咱们就一起去崖州钓鱼。” 胖子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李慕云的乐观,还特么去崖州钓鱼,难道他就不知道还有一种刑罚就砍头么! …… 胖子离开之后,李慕云在工地上蹓跶了两圈,见一切已经慢慢步入正轨,索性拍拍屁股调头回家去了。 毕竟家里还有十来口子人呢,总不能丢在那里不管,天天傻吃二喝的也不是个事儿,总要给他们找点事儿做才行。尤其是那位女侠,现在不当剑侍了更是自在的很,每天就躺在屋脊上晒太阳,跟一条咸鱼没什么区别。 到底还是年轻人,总是这样混日子怎么行,李慕云一路盘算着,一路往回走。 却不知道,他在算计公孙兰,皇宫大内之中,李世民夫妻俩也在算计他。 惹了一肚子气的李世民在回宫之后怎么想都觉着这事儿不对味,总有种自己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一边琢磨着一边就来到了长孙皇后的寝宫。 对于这个大老婆,李世民很是看重,再加上两人从小两人就在一起长大,从习惯上来说,有什么问题他也喜欢与长孙皇后商量。 长孙皇后这个时候正在哄着小儿子李治玩耍,只有三岁的大的娃娃正是好玩的时候,时不时一些奇怪的举动让人忍俊不禁。 但在看到李世民难看的脸色之后,长孙皇后也没了逗孩子玩的心思,将李治交给一旁的宫女,便来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今日出宫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烦心的事倒是没有,不过遇到了一个烦心的人。”李世民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坐到榻上有些郁闷的拍着大腿。 “烦心的人?”长孙皇后眉头微微一皱,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脱口道:“又是那个李慕云?” “可不就是他么,朕昨天让人把他叉出去,无旨不得进宫,这小子可倒好,回身就把朕的家给拆了!”当着自己老婆的面,李世民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气鼓鼓的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长孙皇后初时还听着还有些愤慨,不过听着听着却笑了起来:“陛下,若是按您说的,这李慕云倒还真不算是欺君啊。” “是啊,朕也后悔,当初怎么就答应让他重修宫墙了呢,现在倒好,被他拿住了把柄再想反悔却也晚了。”李世民懊恼的摇了摇头。 他现在是真佩服李慕云这小子借题发挥,钻空子的能力,明明知道他是在报复,可是却无法用强硬的手段去修理他。 这一系列事情串联起来,其实看上去看像是一个默契的游戏,大家在一起斗智斗勇,这次你坑了我,下一次我再想办法坑你,输赢只有彼此之间自己知道。 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才敢如此‘猖獗’,公然‘报复’。 如果李世民这个时候真生气了,把李慕云发配到崖州或是直接砍头,那就等于是提前掀了桌子,显得他这个皇帝输不起。 长孙皇后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替李慕云说话,同时也是点醒自家老公,不要因为一时的气愤给人留下话柄。 李世民当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苦恼,毕竟他是皇帝,做什么事情都要有理有节,不能像李慕云那样瞎折腾,这就限制了这位帝国主义头子的发挥 不过好在这位皇帝陛下有一个贤内助,长孙皇后看到李世民苦恼的样子,忽然露齿一笑:“陛下,妾身倒是有个主意,您可想听听?” “观音婢有什么主意只管说来。”郁闷中的皇帝陛下精神一振。 “妾身听说太学那边一直都缺先生,不如……” 李世民接过长孙皇后的话头:“不如让那小子去教书,让那些学生去折腾他!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朕怎么就没想到呢,好,太好了,朕倒要看看,那小子怎么应付太学那帮刺头!” …… 古往今来,学生从来就是最难管的一种生物,没有走上社会的学生们思想总是那么单纯,考虑问题也会十分简单,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总是以为自己是最正确的。 正是因为这样,太学里的先生们一天到晚苦不堪言,手底下的学生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质疑先生几乎成了常态。 为了不被学生们看不起,先生们也是绞尽脑汁,不停的钻研学问,为的就是不要让那些学生给难住,可就算是这样,也依旧改变不了这帮学生喜欢折腾的事实。 李慕云就是这在这样的情况下接到圣旨的,看着宫里来的传旨太监,他几乎不敢想信自己的耳朵,接了旨以后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喃喃自语道:“这,这不是真的吧?让我去太学当先生,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不是误人子弟么!” 传旨太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身穿麻衣,脚踏麻鞋,腰上别着一把‘天子剑’的李慕云,为他的自知知明点了三十二个赞! 第二九六章 另类的先生 次日一早,李慕云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带上小丫头慕雨,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家门,直奔太学。 要说这太学啊,其实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的大学,不过因为社会形态的关系,又和现代的大学有一些区别,如与一定要比的话,那大概就相当于现代的贵族学校差不多。 这里面什么世家公子,士族公子,勋贵公子一抓一大把,反道是那些普通的寒门学子没有几个,没办法被排挤的太厉害实在混不下去。 李慕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安排进太学的,而且还是带班先生,一个班十几个学生全都被塞到了他的手下。 …… 太学某班课堂上,十几个学生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有的在讨论昨天青楼见闻,有的在讨论,当然讨论最多的话题还是皇宫宫墙被拆的事情。 而就在众人讨论的最激烈的时候,一个富家子弟从外面窜了进来,大声嚷嚷道:“喂,你们听说了没有,我们班要换先生了。” 这个话题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兴趣,几乎同时问道:“换先生?谁啊?” “你们猜猜看,能猜出来今天晚上我请!”富家子弟神秘的说道。 “少废话,快说。”在座的众人谁都不是差钱的主儿,根本就没理富家子弟请客的茬,只是催促他快说。 富家子弟被一群人盯着,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又等了一会儿才在众人的威胁下一字一顿的说道:“是,李,慕,云!” “什么?怎么会是那个败家子?” “不会吧?那个土鳖给我们当先生?我听说他就是一个小县城里出来的土鳖。” “就是啊,这不是误人子弟么?我们交了学费的,结果却给我们安排这样一个先生,山长也太不负责了,不行,我们要……” 一群学生听到李慕云的名字之后立刻群情激愤,一个个嚷嚷着要去找校长。 而就在这个时候,堵在门口的那个富家子弟突然一个踉跄冲进了学堂里面,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你们要干什么?一群垃圾!” 被踢的那个富家子弟啥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也不管身后来的是谁,回身瞪起眼睛就骂道:“你特么谁啊,凭什么踢老子,今天你要是不给老子一个说法,老子就灭了你全家。” “啪嗒”,银光闪过,一把连着鞘的长剑搭到了富家子弟的肩膀上,同时他也看清了来人。 那是一个年轻人,很年轻,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身上穿着最普通的麻衣,手里擎着一把华丽的连鞘长剑。 富家子弟刚刚装狠,表示自己并不害怕威胁,来人已经轻笑着说道:“认识这把剑么?” 富家子弟倒也是个狠角色,只是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连鞘长剑,便有些不屑的说道:“一把破剑,拿来装什么犊子,老子不信你敢拿它捅老子。” “无知!”来人不屑的撇撇嘴,用剑在那富家子弟肩膀上敲了敲:“教你这乖,这剑虽然破,不过它却有一个名字叫‘天子剑’,也就是说四品之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至于你们,相信你们没人有四品官身吧?” 听到‘天子剑’,富家子弟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哆嗦着说道:“你,你是李慕云?” 人的名,树的影,李慕云当年没有‘天子剑’的时候就敢捅死刑部尚书韩瑷,这事在长安城传的那可是尽人皆知,甚至不少年轻人不拿他当偶像来着。 当然,这些说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伙够狠,而且手里还有‘天子剑’这种神物,天知道他把他惹毛了,这家伙会不会拿剑出来捅人?就算是不捅人,特么拿着这剑当棍子抽人也行啊! 不过好在李慕云并没有如富家子弟想的那样发飙,而是再次用剑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要这么没有礼貌!以后见到老子,要叫先生!现在回到你自己的座位上去,老子有话要说!” 我叫你大爷算了!富家子弟嘴角抽了抽,前一句还在教训别人要有礼貌,下一句就自称老子,富家子弟当了这么多年的学生,就没见过这么操蛋的先生。 下面的一群太学学生也同样被李慕云给镇住了,看这货的架式哪里是来当先生的,明明就是特么来找事儿干架的啊! 不过李慕云带给他们的震惊还远不止此,只见他将那个富家子弟撵回座位之后,随手将‘天子剑’往腰带里一插,盘腿往前面那个先生的位置上一坐,一脸痞气的说道:“老子知道你们不喜欢老子,老子也同样不喜欢你们,可是没有办法,陛下下了圣旨,让老子还教你们这些垃圾,所以老子只能来了!” 鉴于李慕云的嚣张,面下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站起来一个衣着华丽的家伙说道:“李慕云,所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你一上来就张口老子,闭口老子,难道陛下就是让你这样给我们当先生的么?” “说的好!”李慕云被打断了话头也不生气,只是看了那家伙一眼:“现在老子就给你上第一课,那就是面对比你强的人,尤其是掌握着你命运的人时,最好收敛一些,老子不是你爹不会惯着你的臭毛病,所以你今年‘礼学’不及格!” “什么!你……” “再敢多说一个字,老子让你‘经学’也不及格,你信不信?!”李慕云此话一出,下面的学生立刻闭嘴了,他倒不是怕自己成绩不及格,而是怕成绩不及格之后回家被修理。 “看看,现在是不是好多了?”李慕云见那家伙坐回去了,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这就说明老子的课还是讲的很成功的,所以,今后只要是老子在说话,想要打断老子,你们就要做好有一课成绩不及格的准备。” “当然了,老子一般也不会说话,你们这些垃圾实在是太差劲,连挑战强者的勇气都没有,以后就算是从太学里面毕业了,估计也是一些唯唯诺诺的应声虫,给你们当先生就是老子最大的耻辱。” 第二九七章 出个题考考你们(上) “先,先生!我,我有一个问题!”好不容易等李慕云吹完牛、、逼了,下面一个学生学生举起手。 “说来听听。”李慕云扬了扬下巴。 “那个,‘经学’学是指什么?咱们有这一科么?” 这特么就尴尬了,竟然没有这一科?李慕云摸了摸鼻子,借着掩饰尴尬的空当,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经学’嘛,也叫经济学,是太学准备新开的一门课程,还有谁有问题!” 我了个去的,这都能让他忽悠过去?下面一群学生面面厮觑,明知道他说的是假,但是却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心思敏捷,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这么好的借口。 李慕云也在此时暗暗擦了一把冷汗,来这里之前竟然连学校有什么科目都没有问清楚,这让他尴尬不已。不过这样也好,听说这里的学生都很有势力,看自己不顺眼大不了向学校反应,如果能被开除那就再好不过了。 有了这样的打算之后,李慕云敲了敲桌子:“行了,你们现在按从前到后,从左到右的顺序,报一下名子,哦对了,顺便再说一下,家里是干什么的!” 报名可以理解,但是和家里有什么关系?学生们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最后还是一个个老老实实站起来说了名字和家里的情况。 这年头儿形势比人强,李慕云这家伙显然和其他的先生不一样,还是先忍忍,了解一下情况之后再决定如何应付他好了。 学生们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一个两个的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李慕云等到所有人都自报家门以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行了,我们现在也算是认识了,现在都自习吧,老子先睡会儿,等下课后你们自己散了就行。” …… 学生这种生物其实说起来还真是挺奇怪的,按说李慕云这样的先生正是平日里他们所喜欢的类型,上课什么都不管,大家爱干啥干啥。 可真遇到了这样的先生,他们又觉得憋屈,感觉自己上学的钱白花了。 所以一等到下课,这一班的学生呼啦一下子全都跑到了太学山长那里:“山长大人,我们请求换先生,那个李慕云一点都不负责任,根本不给我们上课,而且还一口一个老子的叫,这,这哪里是先生,分明就是土匪。” “是啊山长,那个李慕云分明就是害群之马,必须把他从太学里赶出去,否则我们就罢课。” 学生们群情激愤,可是太学的山长也不怎么舒服,人家李慕云是拿着圣旨来的,他一个山长还能怎么样,把他赶走显然是不可能的,对付皇帝哪里有对付学生容易。 所以太学的山长大人只留下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好好学,太学请来一个先生并不容易,如果先生有缺点,那一定就是你们有什么事情让先生不满意,你们先改正了自己的错误,然后再来找我吧!” 这下子,学生们傻眼了,找山长都不好使?李慕云这家伙的后台到底有多硬?难道以后就只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不,当然不行,必须想办法与其斗争到底,狠狠打击他的嚣张气焰。 …… 上课的钲呜声再次敲响,已经商量好了如何对付李慕云的一群学生叽里咕噜的全都学到了学堂,看着在前面讲台上高卧的某人,其中一个学生主动站出来说道:“李先生,学生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讲来!”李慕云斜斜的躺在所谓的讲台上面,漫不经心的说道。 大唐时代的讲台更像是一张榻,挺宽也挺长,在李慕云看来睡觉再合适不过,所以自从进了学堂开始,这货就没站起来过。 好在那学生多少已经知道了一些李慕云的脾性,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清了清嗓子沉声质问道:“先生,我们都是交了学费的,您这样不负责任,似乎有些不合师道吧?!” “不负责任?”李慕云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你叫田雨禾对吧?” “正是。”那学生迎声答道。 “那么你来告诉老子,什么是师道,别跟老子扯什么传道、授业、解惑,老子前知一千三百年,后知一千三百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通人和,可是老子又没有收你们一文钱,凭什么把我知道教给你们?难道就因为老子长的帅?” “先生,学生不信!”下面学生里又站出来一人,梗着脖子说道:“先生这牛吹的似乎有些过了,便是当年的圣人也不敢说自己知道天下事,你何德何能就敢如此说。” “你信不信与我何干?反正老子到现在为止一文钱的工资都没领,没义务教你们。”李慕云翻了个白眼:“如果你们觉得不爽大可去山长那里去告老子,正好老子也不想在这里待,如果你们能让那老头儿把我开除了,我还真的要谢谢你们!” 这哪里是老师,明明就是无赖啊!一群学生集体失声。 本来他们还以为回来跟李慕云好好辩论一翻能够将他驳倒,结果万万没想,这货根本就不在乎当不当先生,甚至还指望着他们‘帮忙’摆丢这个职位。 不过李慕云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过份,想了想之后再次说道:“老子知道你们看不起老子,说实话老子真不在乎,俗话说的好,站在山巅上的人与站在山脚下的人,在彼此眼中都是一样的渺小,老子十分认同这句话。” “不过,现在老子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间老子能稍稍看得起你们一次的机会,只要你们能够在这堂课上解答老子的一个问题就行。” “先生请出题,若是学生们答不出来,以后唯先生之命是从!”田雨禾实在是气不过李慕云目中无人的样子,咬着后槽牙说道。 “不错,出题吧,看看老子们怕不怕你!”都是一群纨绔,听着李慕云一口一个老子,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纨绔又怎么可能忍得了。 第二九八章 出个题考考你们(下) “成,都听好了!”李慕云一条腿盘着,一条腿翘着,整的跟西市里的说书先生差不多,手在桌子上一敲:“说小明走路的速度是每个时辰二十里,而小明养的一条狗跑起来的速度是他的两倍,这一天小明去上学,他的狗跟着他跑,每次跑到他身边的时候就会调头再往家里跑,如此反复。问:小明一个半时辰之后到达学校时,他的狗跑了多少路程。” 这叫什么问题?下面一群太学学生被问的目瞪口呆! 其中有人叫道:“先生,你这是什么问题,是小明疯了还是狗疯了?没事儿来回跑什么?” “老子是让你们计算狗跑的多少路,不是让你们判断是小明疯了还是狗疯了又或者我疯了!总之这就是今天的作业,明天早上我需要知道答案,算不出来,今年你们‘算学’全部挂科” 挂科是什么学生们并不知道,不过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话,估计也就是不及格之类,这是学生们第一次体验什么叫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 当然,这也是他们第一次遇到有先生会如此霸道的布置作业,不,应该说是野蛮,如果野蛮的教学方式让学生们很难接受。 所以在下课之后,立刻有学生再次找到了太学的山长大人,痛斥李慕云不人道的教书方式,希望学校能够将其开除出教师队伍。 但让学生失望的是,山长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的敷衍了几句便将他们打发了出去,然后抱着满是花白的头发的脑袋开始琢磨小明与狗的问题。 至于布置如此变态作业的李慕云则是优哉游哉的打道回府,下午他还要去工地监工,否则天知道那帮王八蛋能把皇宫的宫墙修成什么样一,万一修的差了岂不是要跟着掉脑袋。 而就在他满大街的看美女,用欣赏的目光测量一群仕女胸围的时候,一直跟着他的小丫头慕雨扯了扯他的衣襟:“少爷,小明的狗是不是跑了六十里路啊?” “嗯?你是怎么算出来的?”李慕云停下脚步,惊讶的扭过头。 “难,难道算错了?”小丫头有些纠结,被李慕云盯着,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李慕云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没错,一点没错,小明一个半时辰走了三十里,那么小狗的速度是他的两倍,自然就跑了六十里。” “我真的算对了?”小丫头有些惊喜的叫道。 “对了!”李慕云正色点头。 其实这种问题充其量只能算是脑筋急转弯,只要转过弯来了,也就是很简单的乘法问题。 可如果转不过那个弯来,那就不好意思了,就是算一辈子估计也算不清楚。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李慕云才发现,原来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竟然如此聪明,竟然知道从全局考虑问题,这比太学里面那些学生可强多了。 …… 李世民将李慕云派去了太学自然不会放心,安排人手跟着打探情况那是一定的,所以在某人刚到家不久,这位大唐皇帝陛下那里也收到了来自手下的回禀。 “你说什么?计算狗跑了多少路程?这是什么狗屁问题!”听完了手下的回禀之后,李世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拿鞭子抽人。 “回陛下,李慕云就是这样出的题!”被派往太学的手下也是一脸的纠结,心说这问题又不是我出的,您拿我出什么气啊,想出气找李慕云去啊。 “嗯!”李世民似乎也意识到不应该迁怒于人,闷闷的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刚刚还说那个李慕云不正经上课?在课堂上睡大觉?” “是的陛下,臣以为他就是故意的,想要让太学那边把他开除,然后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抗旨了。” 李世民当然知道某个混蛋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摆了摆手说道:“这个不用你来说,朕很清楚,你只要说说他还干了什么就行。” “诺!”手下回答着,想了想最后摇头说道:“陛下,再没有什么了,那李慕云除了睡觉就是睡觉,似乎根本没有心思给那些学生上课。” “好吧,你先下去,时刻注意他在太学的动静。”李世民低头想了想之后,将手下打发了出去,随后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太监:“你去把这个题跟几位十岁以上的皇子说一下,哦对了,还有长乐她们几个,也让她们算算。” “诺!”太监应了一声转身而去,只是看上去脚步有些踉跄,估计也是在暗中盘算着这道题的结果。 前面咱们说过,其实这就是一个简单的脑筋急转弯,并没有什么复杂成度,只要掌握规律,或者脑子的反应快一些,基本上都能马上回答出来。 可是人往往都会被自己的思维限制住,大多数人在听到李慕云的这个问题之后都会去考虑小狗到底在小明和小明家之间往返了多少次,而且每次跑了多远的路。 甚至还有人在想小明从家里开始走的时候,狗是跟在他的还是在家里的,如果在家里那么就少跑了一次,如果是跟着小明的那就多跑一趟。 而只要思维一陷入这样的一些怪圈,自然也就不会去考虑其实小狗跑的时间与小明走路的时间其实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只要用速度乘以时间就好了。 当然,按照一些老学究的想法,其实李慕云的这个问题还有其他的疑点。 比如小明的家为什么离学校那么远,狗会不会半路上被人给吃了,为什么小明就一定要用走的,而且时间又为什么那么精确! 长孙皇后是在用午膳的时候听到这个问题的,正夹起一根菠薐菜放入口中的她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便对李世民说道:“六十里啊,这还用算么?” “什么?你,你是怎么算出来的?”李世民惊讶的几乎丢掉了手中的筷子。 “这不用算么?小狗用的时间和小明一样多,那就是小狗也跑了一个半时辰,按照小狗的速度一乘不就知道了。”长孙皇后用诡异的目光看了李世民一眼,慢声细语的说道。 “这么简单?”李世民疑惑的问道。 长孙皇后点点头:“就是这么简单!” 第二九九章 整治恶少(上) 李世民想通了问题之后不由气再次气的牙根发痒,这该死的家伙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知道自己会派人监视他,所以才想出这样一个既简单又蹩脚的问题。 可虽然明知道这样,但李世民却找不到整治李慕云的办法,毕竟派人跟着他的事情也不怎么光彩,如果在这件事上找他的麻烦,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而事实证明,这种问题只要认真去想,总会有想明白的时候,那些太学的学生在回家之后冥思苦想之下也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些心得,第二天一早再彼此交流一下,也就都知道了答案,心中对某人的怨念不由又深了几分。 …… 时光流转,转眼间李慕云已经在太学做了三天的先生。 这三天下来,玄字级丁班的太学学生一个个日子过的是苦不堪言,在数次抗议无果的情况下,这些学生也都死了心。 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学生们认命了之后,麻烦事儿又来了。 要说这太学虽然秉承着圣人有教无类的理念,但在教学的过程中也还是分三六九等的,比如丁班的学生成绩便不如丙班和乙班,更不如甲班,属于整个玄字级最垫底的班级。 所以这些学生别看一个个都算是富二代,其实对于太学来说,基本上已经放弃了他们,之所以还让他们来上学,也不过就是为了多骗一点学费罢了。 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所带的班级便成了整个学校里最不受重视,也最受气的一群人,很多高年级或者是甲等班的学生有事没事都会拿他们出来取笑。 现如今,他们又遇到了李慕云这样一个不靠谱的先生,自然也不会逃过被取笑的命运。 田雨禾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一群甲班的学生堵在了学校的大门口。 一个身高马大,壮的像是一头骡子的学生挡在他的面前,仰着脖子颐气指使的说道:“姓田的,我听说你们班上来了个先生?就是那个会唱《生日快乐》的那个?” 田雨禾微微向后缩了缩,但可能是觉得这样过于丢脸吧,退了一步之后,他很快又迈上了一步,硬着头皮说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就是你们这些渣子一直在影响我们太学的成绩,现在你们那又多了一个废物老师,以后岂不是会让我们太学更加丢脸。”骡子一样的学子哼了一声,低下头不屑的看了一眼田雨禾,顺便还不忘推了他一把,将他推的踉跄了好几步。 “你,庞文龙,你欺人太甚,你再这样说当心我去找山长。”田雨禾似乎是真的有些怕那个骡子一样的学子,差点被推倒的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冲上去,只是站在那里试图用语言来威胁对方。 “果然是丁班的废物,竟然什么事情都找山长。” “算啦,你都说是丁班的了,还能指望他们什么。” 因为是在太学的大门口发生的事,所以很快这里就围满了学生,听到田雨禾色厉内荏的威胁,不由有人便嘲讽起来。 而那个叫庞文龙的学子更是一脸的不在乎,撇撇嘴说道:“你们那个蠢先生让你们算的小狗你们算明白了没有?我可是听说你们一个班的人算了整一整一天。不过也是,你们先生蠢,你们也蠢,也只配算一算小狗的问题了。” “庞文龙,我警告你,你侮辱我们可以,但不要侮辱我们先生!”这一次说话的是前几天的那个富家子弟,这家伙见田雨禾似乎有些独木难支,勇敢的站了出来。 “哎呦,我当是谁,原来是裴家的废物,怎么,你们先生是废物不还让人说了?你还想堵住咱们太学院所有学生的嘴?凭你们裴家还差了点吧!”庞文龙别看长的跟骡子似的,不过却生了一张利口,一句话把整个太学的学生全都拉上了。 这就等于是玄级丁班独立在与整个太学院作对了,使本就不被人看好的丁班立刻成为了众矢之的。 姓裴的富家子弟倒也是条汉子,虽然被孤立,但却面不改色,冷哼一声说道:“老子的确是堵不上所有人的嘴,但老子却可以堵上你的嘴,如果你有种,今天晚上可敢到南城根,咱们一对一。” 岂料那庞文龙似乎并不在似什么单挑不单挑,只是造作的在那里嚷嚷:“哎呀,我好怕啊!诸位,有人在威胁我呢,你们说我要不要去告诉山长大人啊?!”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次竟然没有人来给他‘捧场’,意料中的哄笑声并没有响起。 有些纳闷的庞文龙扭头四下看了一眼,立刻发现了站在大门口不远处的李慕云。 这一发现让庞文龙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看着李慕云说道:“李先生,你不会插手学生间的意气之争吧?” “你觉得老子会不会呢?”李慕云腰里斜插着‘天子剑’,身上依旧是一身麻衣,身后跟着小丫头慕雨。 “先生说笑了。”庞文龙这下脸色真的变了。 “老子从来不说笑,刚刚你说的那些老子都听到了,如果不给你一点教训,你觉老子能不能咽下这口气。”李慕云的脸上带着笑,不过那笑容看在庞文龙的眼中却显的那么狰狞。 数月之前,李慕云一怒之下杀死刑部尚书韩瑷的事情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这下,庞文龙可是真的有些怕了,他的家里虽然有点势力,但也就他叔叔是个刺使,照比刑部尚书不知差了多少,如果李慕云真的发飙杀了他,估计他家里也拿这家伙没有什么好办法。 恐惧中的他默默的与李慕云对视了片刻,然后才吱吱唔唔的说道:“你是先生,我是学生,你,你不能杀我!” “杀你?”李慕云有些好笑的看了庞文龙一眼,然后说道:“老子杀你干什么?” “你不杀我?”庞文龙惊讶的说道,他到底还是年轻,再受一些江湖侠士传说的影响,不免将一些问题过于复杂化。 “老子的确不会杀你,不过……”李慕云顿了顿,然后说道:“不过老子却可以把你调到我的班来。” 第三零零章 整治恶少(下) “调到你的丁班?我,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庞文龙就是再傻他也知道今天得罪了李慕云,回头再调到他的班一定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所以哪里还会答应。 不过李慕云原本也没指望他会主动同意,看了他一眼之后以劝慰的口气说道:“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吧,很快你就要到我的班级来了,等你来了老子一定会好好让你算一算小狗的问题。” “不,你,你没有这个权力。”庞文龙这次是真的怕了,把头摇的飞快。 刚刚一时嘴上痛快,换来现在的结果让他十分懊悔,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山长大人不要答应李慕云这个变态的要求。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在太学,山长似乎并不是最有权威的一个,手持‘天子剑’的李慕云权力完全大过山长,任由他如何向山长大人求情,对事情的结果都没有任何改变。 所以玄级丁班很快就加了一套桌子,桌子的主人自然就是庞文龙,而李慕云则被叫到了山长的‘办公室’。 “慕云啊,这段时间教导那些学生很辛苦吧?”太学的山长大人姓冯,是一个干瘦的小老头儿,对李慕云表现的十分关心。 “还可以吧,山长大人有事?”李慕云腰里斜插着‘天子剑’,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哦,是这样,你看这段时间你是不是给学生们讲讲课?总是自习学生们能不能学到东西不说,那些学生的家长也不能罢休不是。”山长大人很是为难的说道。 面对李慕云这个拿着圣旨,背着‘天子剑’的手下,山长真的是很头疼,说又说不得,骂也骂不得,最主要的是没有皇帝的命令,他还不能把他给开除喽。 所以在考虑的数日之后,老冯头儿决定跟李慕云好好谈谈,希望能够达成某种共识。 李慕云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忽的一笑道:“那是不是讲什么都行?” 老冯头哪里敢让李慕云随便乱讲,当即摇头道:“不不不,必须是太学规定的课程,礼、乐、御、射、书、数,其他的都不行。” “只有这六样?那我也不会啊。”李慕云尴尬的摊了摊手。 说起这君子六艺,其实现代也有,只是和古代的版本不一样了。 李慕云学的礼很乱,什么都有,不过华夏的礼节在后来被简化了很多,跟大唐推行的周礼完全不同,所以这一科李慕云教不了。 乐也是一样,李慕云会很多种乐器,但是却不会大唐这时候流行的乐器。 御,一就骑马,不过现代是开车,李慕云会开各种车辆,包括一些特种车辆,但是他不会骑马。 射击李慕云倒是一把好手,不管是手枪还是步枪又或者狙击枪,都能信手拈来,不过同样没用,大唐同样不用这个。 至于书,不好意思,李慕云书虽然看了不少,但是和五经都没啥关系,这个他同样教不了。 最后就是数了,也就是算学,这个他倒是可以教,只不过,他这个人很懒,不喜欢多事,所以他同样不想教。 君子六艺,一共六样,李慕云有五样不会,唯一会的一种还不想教,这可难坏了太学的山长大人,背着手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了心情,郁闷的问道:“那你都会什么,能教些什么?” “擒拿格斗,兵书战策可以么?”李慕云眨眨眼睛,很无辜的说道:“山长,你要求的那几样我是真的啥也不会,而且你也知道,我是皇帝陛下硬给塞进来的,你说我一个种地的农民,哪会什么君子六艺啊!” 老冯头儿真的快要被李慕云气疯了,这家伙胡说八道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强,不过也真因为这样,这小老头儿的倔脾气也上来了,瞪着李慕云说道:“行,不就是擒拿格斗么?那你就教,只要你能教明白就行,其他的先生我再另行安排。” “ok,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李慕云才不管冯老头儿气成什么样呢,如果能气昏过去最好,到时候估计皇宫里的那位就能把自己给调离这里了。 冯老头儿现在一看到李慕云就头疼,自然是希望他越早离开越好,当下也不顾那个‘ok’是什么意思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他快点离开。 便是这样,李慕云离开了山长‘办公室’,一路上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回了自己的丁字班。 …… 不成想,刚刚回到自己的班上,立刻就看到刚刚转班过来的庞文龙趴在桌上,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名字的书。 看到这一幕之后,李慕云的嘴角微微一翘,上前两步来到那庞文龙的身边,在他桌上敲了敲,然后说道:“果然是甲班的精英啊,与我们丁班大不一样,拿起书就睡觉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事实上,庞文龙还真没有睡觉,他只是在生闷气,一时走神没有发现李慕云进来而已。 现在被李慕云一说顿时便有些激动了起来,把头一抬,指着另外一边,真正睡着的一个家伙说道:“先生,我觉得你对我有成见,而且处事很不公平。” “哦?怎么不公平了?”李慕云十分无所谓的问道,他现在的想法十分简单,那就是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左右无事,不如拿这个庞文龙找点乐子。 庞文龙见李慕云故意装傻,不由有些愤愤的低吼道:“他同样在睡觉,为什么你说我而不说他!” “他?”李慕云故作不知的回头看了看,正好看到本班的一个家伙正睡眼惺忪的坐直身子,显然是被庞文龙给吵醒了。 这下子,整个学堂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李慕云的身上,打算看他会如何评价这件事情,同时也在为刚刚睡醒的那个家伙担心,怕这位喜怒无常的先生恼羞成怒之下拿他出气。 然而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李慕云只是淡淡的看了那个家伙一眼,便转过了头,对着庞文龙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倒绝的话:“你和他能比么?你是拿起书就睡觉,人家那是睡觉都拿着书!” 第三零一章 语言的艺术 庞文龙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慕云,心中对其敬仰之情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人可以无耻,但是无耻到这等地步的确是少见的很。 不过李慕云却没有一点自学,反而在环顾学堂中众学生之后,啧了一声继续说道:“老子今天心情不错,所以给你们上一堂课,这一堂课的名字就叫:语言的艺术!” “举个例子来说,比如我不想庞文龙来我的课堂,我不会说:‘你不要进来,我不欢迎你’,相反我会明确的告诉他:‘这间课堂容纳不下我与他的傲慢!’。你们看,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我艺术你大爷,庞文龙一点都不认为这是艺术,相反,他觉得李慕云就是故意在羞辱自己,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上午的时候,就是宁可被他打一顿,也不来他的班级受这份鸟罪。 正想着,庞文龙就听李慕云继续说道:“你们是太学学生,脑子里的学问并不比任何人少,可是你们知道怎么用么?你们不知道!学了一堆东西最后全都成了没用的废物。这是一种资源上的浪费,是对国家的不负责任。” “所以老子希望你们能够把学到的东西灵活运用,能够举一反三,不要先生教什么就听什么,先生永远是对的,先生永远是真理,这是要不得的,你们要有自己的思想,这才是一个太学学生标准。” “先生,既然您知道这些,那,那为什么您却是这样……,这样的一副打扮?”富家子弟,也就是那个裴姓学生举起手,提出自己的质疑。 “因为老子喜欢啊,老了就喜欢回归本源,做真正的自我,一天到晚装孙子你们不觉得累么?装给谁看啊?就拿庞文龙同学来说吧,在座的有不了解他的么?谁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谁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什么性格!装出来的文质彬彬有用么?熟悉你的全都了解,不熟悉你的又没有用处。” “我……”庞文龙终于还是坐不住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针对,让这位原来甲班的学生一肚子的火气,站起来大声说道:“李先生,我可以认为您是在对我发起人身攻击么?” “不,你可以把这个理解为语言暴力,如果这让你觉得难堪,那么请你记住,想要激怒一个人并不一定要骂他,也不一定要打他,只要用语言刺激他就行了。” 李慕云看了一眼庞文龙,虽然这家伙在他看来充其量也就算是个高中生,但小李同志也不是什么真正的老师,以德报怨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早上在门口就听到这家伙在那里狂吠,这已经让他在李慕云的心里打上了一个‘坏孩子’的标签,对于这样的学生,李慕云虽然不会睚眦必报,但也不会让他好过。 所以别看李慕云嘴上说的好听,但实际上还是处处在针对这个家伙。 庞文龙很无奈的坐了下去,对于李慕云他有着天然上的恐惧,不说‘先生’这个身份,就是他敢当众杀了刑部尚书这一点,就让很多人对他有所忌惮。 “好了,现在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语言的艺术。”李慕云见庞文龙坐下去了,便继续说道:“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你们现在学的只是一些皮毛,一些前人留下的东西,而语言的艺术可以让你们把那些学来的东西用到实处。” “所以今天给你们布置的课堂作业就是断句,同样的一句话,断成不同的句子,让它的意思截然相反。” 学生们一个个在下面坐的老老实实,他们还是第一次这样上课,先生讲的不是书本上的东西,没有诗曰子云,也没有圣人言,有的只是一些通俗易懂的道理。 李慕云看到一群学生坐的端端正正,倒还真有了一丝‘先生’的感觉,自得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两道题,第一题: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第二题:无鸡鸭也可无鱼肉也可唯青菜萝卜不可少工钱不得。” 说完两道题之后,李慕云极不负责人的拍了拍自己的桌子:“好了,就是这两句,老子先睡一会儿,等下课了再叫我。” 下面没人说话,丁班的学生早就已经习惯了李慕云这样的上课方式,而庞文龙则是不想找刺激,所以紧紧的闭着嘴巴,心中想着如何报复这位让他丢脸的先生。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心思想那些东西了,纸上记的两句话的确很有意思,按照他的正常思维很快他就断好了句子。 其中一句是: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另外一句是:无鸡鸭,也可,无鱼肉,也可,唯青菜萝卜不可少,工钱不得。 可是另外一个意思是什么?怎么让它变成截然相反的意思呢?这却是难住了这位长的跟骡子一样壮的学子。 转头看看其他人,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冥思苦想,有些人则是在纸上胡乱的画着什么。 身为甲班学生的高傲让他不屑于去看其他人的答案,而且他也不认为在这个丁班会有人能比他强,能够首先做出答案来。 于是这位甲班的‘高材生’又开始继续低头冥思苦想,可是在贯性思维的作用下,一时间他还真的找不到另外的断句方式。 而就在此时,那个一直让他看不起的田雨禾却突然惊喜的大叫一声:“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先生,我找到答案了!” 结果,田雨禾得到的并不是李慕云的表扬,而是一直飞来的毛笔:“找到就找到,写在纸上,下课交上来,别打扰老子睡觉,再有下次你就站着听课。” “嘿嘿……”看到田雨禾被飞来的毛笔‘砸’回座位,庞文龙的心情好了许多,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竟然落后了,被一个他从来都看不起的丁班学生给超越了。 这让庞文龙觉得更加难堪,甚至比刚刚被李慕云针对还要难堪,于是他狠狠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纸上的两句话,努力的强迫自己去考虑问题的答案。 第三零二章 体育老师 不过你还别说,这一静下心来,还真让庞文龙琢磨出了一点门道。 首先是第一句话,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这一句完全可以改成: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只是简单的几个标点,立刻就让句子改变了原有的意思,这着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而说到标点,庞文龙隐约间想起一个传说,一个关于李慕云的传说。 似乎当年李慕云逍遥候的爵位就是和标点有关,好像这东西就是他首先提出来的,然后被朝庭中的大佬们看重,于是皇帝陛下才会赏赐了一个开国县候的爵位给他。 这样一想,庞文龙突然觉得李慕云这家伙有些装、、逼,作为标点符号的发明人,怎么也可以算是文化人了吧,结果却非要装的粗鄙不堪,摆出一副粗俗的样子给人看。 当然,因为想到了太学正在使用的标点符号的来历,庞文龙突然间觉得在李慕云的班级似乎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至少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现在也算是师出名门! 心情好了,解决问题自然就快,有了第一句话的经验,很快他就想通了第二句应该如何断句,于是提起笔:无鸡,鸭也可,无鱼,肉也可,唯青菜萝卜不可,少工钱不得! 果然,很符合这位李先生的风格啊! 写完这句话之后庞文龙立刻意识到这一段话应该用在什么地方,如果谁家长工与雇主签了这样的一份契约,估计雇主会哭晕在某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而且庞文龙真正的意识到断句的重要性,当初的他在学习标点的时候并不怎么认真,总觉得这东西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左右以前学过的那些知识先生都已经把句子断好了,只要照着背下来就好,再学断句又能有什么用处。 可是现在一看,断句的确是太重要了,如果不学会断句,将来很有可能在签定契约的时候上当受骗,被类似于李慕云这样的家伙投机取巧。 …… 在大唐,一节课的时间的一个时辰,这一点很不人道,不过李慕云却很喜欢这样,因为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一个时辰好好的睡上一觉,等到醒了,也差不多到了下课的时间。 此时下面的学生们基本上已经把两句话都分完了,李慕云睡眼惺忪的随意把学生们交上来的所谓卷子丢到一边:“就是两句意思完全不同的话而,对与错相信你们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所以这卷子,老子就不看了,一会儿就下课,你们好好休息一下,下一节课我们上自由搏击。” “什么?自由搏击是什么?”说话的又是多嘴的庞文龙,这货天生嘴贱,在谁都不提问的题他又跳了出来。 “自由搏击,说白了就是体育课,和你们的那个‘射学’差不多,不过老子不会射箭,所以改自由搏击了。”李慕云难得好心情的没有刺激庞文龙,简单的说了一下便带着小丫头慕雨离开了学堂,留下了一堆瞠目结舌的学子面面相觑。 教体育的?敢情自己的班的先生是教体育的?合着自己刚刚学的那些什么所谓‘语言的艺术’是体育老师教的? “那个,老田,你说咱们班还有希望么?”富家子弟裴同学一脸纠结的对田雨禾问道。 这田雨禾显然是在丁班里比较有声望的一个人,在裴同学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整个学堂里面除了庞文龙之外全都看向了他。 不过田雨禾却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庞文龙一眼:“庞同学,你认为呢?” 庞文龙看了一眼田雨禾,学着李慕云的语气说道:“老子认为这李先生不错,教的挺有意思的。” “庞同学没说错吧,刚刚先生可是一直在针对你。”有学生在一边怄火。 “那是因为老子有错在先,和先生所教的东西没有关系!”庞文龙这次没敢再说李慕云的坏话,天知道那个可恶的家伙会不会在学生中间埋伏着什么奸细,万一再被他抓到什么把柄,估计以后的人生绝对会是一场悲剧。 最后,还是田雨禾比较有见解,岔开话题说道:“好了,还是先别说了,我们去操场吧,估计先生现在已经过去了,若是去的晚了,只怕免不了又要被先生骂。” “说的也是,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裴姓学子赞同的点了点头,率先起身向外面走去。 …… 一路无话来到太学的操场,结果发现操场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班正在上课,而且还是玄级最好的班级甲班。 李慕云这个不怎么靠谱的先生这个时候正站在操场的一角饶有趣味的看着那些学生比比划划的拿着弓在练习,一个大概三十出头的汉子则正站在一边监督。 “哎哟,这不是丁班的高材生么?怎么?你们也要来练习?不好意思,操场我们已经占了,你们只怕要等上一节课了。”看到丁班的学生出现在操场,立刻有甲班的学生冷嘲热讽起来。 李慕云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那些幸灾乐祸的甲班学生,又看了看一脸尴尬的庞文龙,那意思明显就是在问:这就是你以前的班级?好像没怎么给你面子啊! 庞文龙一张脸涨的通红,低着头缩在众人的后面,一副很丢脸的样子。 而负责教导甲班学生射箭的那个中年汉子似乎并不关心这些学生之间的斗嘴,依旧抱着膀子在那里看着,就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 李慕云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找他的麻烦,淡淡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对丁班的学生说道:“既然来了,那就一个地方先热热身,然后咱们开始上课。” “果然,丁班就是丁班,连老师都是个没用的废物。” “别说那些了,估计这位先生连弓都拿不起来吧。” “话不能这么说,这位先生可是会算小狗跑了多少路的,估计这会儿正在琢磨他的学生一天走了多少路,用了多少时间吧!” “算了,还是射咱们的箭吧,废物先生教废物学生,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群甲班的学生狂傲的要命,见李慕云带着丁班的学生走向操场的一角,于是便接二连三的嘲讽起来。 第三零三章 不服就干(上) 李慕云自然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但是对面一群学生,他还真不好意思下手去整他们,如果挑衅来自那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非打的丫满地找牙不可。 一边想着,李慕云已经带着丁班的学生来到了操场的一个角落,先是让学生们列队站好,接着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对着庞文龙指指了:“庞同学,你不介意出来给大家示范一下吧?” “先生,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能不能换别人?”庞文龙是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当着以前那么多同学的面,这让他觉得有些丢人。 只是李慕云似乎并没有那么善解人意,相反还有些蛮不讲理,瞪着眼睛说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又不是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你不舒服个屁,速度给老子过来,否则有你有看的!” ‘哄’的一声,整个操场响起只有男人才能意会的笑声,丁班的学生暂时忘记了刚刚的不快,一个个乐不可支的看着庞文龙,就好像在向他求证。 庞文龙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顿时脸色再次涨的通红,从班级人群中挤出来,来到李慕云的面前:“先生,虽然我早上说话对您有些不敬,但是您也没有必要处处针对我对吧?而且大家都是男人,如果你真觉得生气,大不了揍我一顿,何必这样羞辱与我!” 面对有些激动的庞文龙,李慕云撇撇嘴,随意的找了一个理由说道:“因为我相信成大事者必然能忍他人所不能忍,就像当年韩信亦曾经受过穿裆之辱一样,你庞文龙如果是条汉子,那就勇敢面对这些,否则你就不是条汉子。” “我……”庞文龙一向利索的嘴皮子在这个时候似乎有些麻木,吱唔了半天硬是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李慕云故做好人,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便没有再理会他,转向丁班全体学生说道:“好了,现在开始上课,今天要教给你们的是人体要害部位的认识。谁能告诉我,人体除了眼睛,下裆这些部位之外,不有什么位置是要害呢?” “先生,心算不算?”有学生在下面举手问道。 “算,当然算,不过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以你们的能力似乎无法威胁到任何一个人的心脏,所以,换一个。”李慕云说道。 “不,不知道!”那学生摇了摇头,太学的学生大部分都是一些文人,哪里知道什么人体要害,能知道心脏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李慕去对此并不奇怪,微微一笑便继续说道:“其实说起要害,并不是说一击必杀才算是要害,人的身体上很多位置都是极脆弱的。比如说鼻子吧,如果鼻子被用力撞击,那么人的第一个反应会是什么呢?” 一些有过打架经验的学生已经大概猜到了什么,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李慕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闪电般的出手,一拳揍在了庞文龙的鼻子上面。 “嗷”的一声,毫无防备站在李慕云身边的庞文龙顿时捂着脸蹲了下去,鼻涕眼泪一齐流了下来,引向操场上所有人都看他看了过来。 太丢人了,这真是太丢人了,蹲在地上的庞文龙自然知道自己再一成了焦点,可是鼻子上传来的酸爽实在让他难以生起任何念头,就算是再怎么控制,眼泪依旧不断的向外流着。 而李慕云作为肇事者,却一点没有犯了错误的觉悟,脸上保持着原有的淡淡笑容继续说道:“看到没有?事实证明,对鼻子发起攻击也是一种很好的攻击手段,除非是一些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否则一般人很难在鼻子被攻击之后还能发起反击。” “明白了!”一群丁班的学生看着庞文龙痛不欲生的样子,齐齐点头。 “那么,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人体的其他几个要害部位,比如……” “咻”的一下,刚刚还在一边捂着脸的庞文龙已经以远超正常人的速度窜了出去,同时大叫道:“别碰老子,老子不给你当例子了!” “放心,这次不打你了,过来!”李慕云尴尬的看了看本班的学生,又看了看远处正在看热闹的甲班学子,摸了摸鼻子讪讪说道:“刚刚实在是没忍住,放心,这一次真的不会了。” “老子不信,你找别人吧,田雨禾、裴行俭,他们两个身体不错,你可以找他们!”庞文龙揉着依旧发酸的鼻子,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接近到李慕云身边五步之内。 但是庞文龙显然低估了李慕云的无耻,只见这家伙只是微微的一撇嘴:“赶紧给老子过来,否则的话老子让你在玄级班蹲三年你信不信?!” 说实话,庞文龙还真不敢赌这件事,毕竟这个时代先生的权力是很大的,如果说不让他毕业还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强忍着心中的那份憋屈,庞文龙回到了李慕云的身边,小心的站着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而李慕云却不管那些,一把将他扯过来,继续说道:“好,我们现在接着讲,刚刚我们说到人的鼻子是要害,那么其他的要害分别在哪里呢?” 唰的一下,操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庞文龙的身上,只等着李慕云再给他来上一下,而庞同学也下意识的将手捂到了自己的鼻子上。 不过一次李慕云却没有再打他,而是在他的咽喉处点了一下说道:“这里,我们一般来说跟这里叫咽喉,但我要说的是喉结,喉结是一块脆骨,并不怎么结果,如果突间受到攻击,轻则失声,重则无法呼吸,最终会因为喉结碎裂而窒息。” ‘嗖’的一下,庞文龙的手移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有些恐惧的看着李慕云,生怕他突然间给自来上一下,若是就这样死了那才叫冤枉。 而就在这里,他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被人戳了一下,然后李慕云的声音传来:“这里叫太阳穴,轻轻一击可以使人眩晕,重击同样可以至于死亡。” “还有这里,章门穴,重击之下可以使人胃部痉挛,从而失去反抗意识。” “当然,更有意识的是这里,人的脖子,如果你按住这个位置,用力按上一会儿的话会发生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李慕云又在庞文龙的身上指了几个地方之后,将手按在了他的脖子上。 “噗通”,李慕云话音刚落,刚刚还站在他身边的庞文龙已经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可怜的家伙,因为被李慕云按住了颈部大动脉,导致脑供血不足,没几下就彻底昏了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李慕云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身体猛的转了过来,右手自下而上挥出,一道寒光已经呼啸而出。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在刚刚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余光中,一点火星自半空中迸射而出,接着‘啪’的一声,一支长箭和一把样子十分诡异的刀落到了地上。 第三零四章 不服就干(中) 霎时间满操场的人全都愣住了,盯着地上的两种武器看了半天,接着全都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方向,那个三十来岁中年箭术先生的方向。 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张弓,此时正保持着射出长箭后的动作,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慕云。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偷袭的一箭竟然没有成功,刚刚一连串的动作太快了,快到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甚至现在为止,中年箭术先生竟然还以为是在梦中。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李慕云明明是背对着自己,他到底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动作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刚刚李慕云的那一连串动作是什么?人怎么可以反应这么快,竟然随手甩出一把刀来就能把飞在半空的箭打落,这完全不是人能办到的事情好么! 李慕云这时显然也被惹毛了,将晕过去的学生往自己班级里一丢,沉黑脸来到中年箭术先生面前:“你什么意思?” 中年人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慕云,心中微微有些忐忑,不过最后还是说道:“韩某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不惯你虐待学生,公报私仇而已。” “你姓韩?”李慕云敏锐的抓住了事情的重点,眼中寒光闪过,什么虐待学生,什么公报私仇全都特么是扯蛋,韩家的余孽而已。 “我姓韩怎么了,难道老子还不能姓韩了?”中年箭术先生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自己所带的那一班学生,估计是想要向他们求援。 不过,那些学生早都已经吓傻了,刚刚那一箭完全就是奔着李慕云的心后去的,如果不是他反应快,而且半途将那直箭打落下来,就算是能躲过去,站在他对面的那些学生中也一定会有人中箭。 这已经不是意气之争的范围了,学生们平时最多也就是谁看谁不顺眼,最多就是动动拳动,可是现在箭术先生竟然是用箭在背后偷袭,而且还是直射要害。 这就是在杀人啊,如果李慕云没有躲过去,眼下一定是血溅五步的下场,在这样的情况下,学生们完全忘记了彼此间的立场,同时也忘了他们是如何不喜欢这个新来的先生。 但李慕云是什么人?完全可以说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如果不是想要告别前一世的那种生活,他现在早就已经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在江湖上闯出一翻名堂了。 所以当他看到韩姓中年人眼中闪过的那抹犹豫之后中,立刻想到了什么,冷声问道:“韩瑷是你什么人?你这是想给他报仇?” “我没有,我不认识什么韩瑷!”中年人否认道,可能是过于紧张的原因,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的漏洞百出。 要知道,韩瑷那可是堂堂刑部尚书,他一个体制内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韩瑷是什么人,如此急于跟韩瑷撇清关系,分明是心虚的表现。 李慕云自然能够看出这一点,哼一声说道:“也成,既然你不承认老子也不强求。不过,你刚刚在背后偷袭老子,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我没有偷袭你,只是提醒你。”中年人试图狡辩。 不过李慕云却并没有与他争论,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当着操场上数十太学学生的面手中不知何时便多了一支颜色乌黑的军刺:“老子不管你想干什么,总之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自己抹脖子自杀,二,老子亲自送你上路。” “李慕云,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刚刚的行为太过份了,竟然对学生公报私仇,我只是看不惯你的行为,射出一支箭提醒你而已。”韩姓中年人虽然是箭术先生,不过到底是没有见过血的,与李慕云这种杀人如麻的角色比起来,气势上差了不止一筹。 “老子就是欺你又如何!”李慕云这个时候也懒得与中年人再争论什么了,话音方落,已经一拳打了出去,同时脚下一错,身子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另一只手的军刺也捅了出去。 两位先生打起来了,而且还动了刀子,这可是在太学里面从未有过的事情。 甲班和丁班的学生几乎都看傻了,庞文龙在被人救醒之后同样看到了李慕云向中年箭术先生发起攻击的一幕,搞不清楚状况的他差点惊掉了下巴。 但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了,根本就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李慕云的军刺已经划过了韩姓中年人的肋下,带出一条血槽,暗红的血液瞬间就流了下来,将那箭术先生的半边裤子染成了红色。 “杀人啦……”不知是谁突然叫了一声,如飞般逃了开去。 其他学生也没有见过如此一言不合就拿刀子捅人的情况,一个两个也是吓的魂不附体,借着那一声喊四散逃了开去。 “李慕云,你,你想杀我?”中年人没想到李慕云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而且动作又是如此诡异,中了一刀之后脸色立刻惨白,挣扎着与其接开距离,颤抖着问道。 “对于想杀老子的人,老子从来不留后患,如果你不服尽可放马过来,如果你能杀了老子是你命好,如果你杀不了老子,那就想想死后找个好人家投胎吧。”军刺在手的李慕云脸色阴沉的可怕,一句话说完,再次向韩姓中年人扑了上去。 一场现代格斗术与古代武技的拼斗就这样在操场上展开,中年人把手里的长弓当成武器,一边后退一边努力的挡住李慕云的进攻。 而李慕云却得理不饶人,手中的军刺一招快似一招,借着脚下灵活的步法,很快就与那中年人贴到了一起,一把军刺忽而交到左手忽而交到右手,上下翻飞间,招招不离韩姓中年人身上的要害。 快、准、狠,现代格斗术的精要被李慕云发挥到了极致,中年人尽管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但依旧在极短的时间里手中数刀,最后肩胛骨在一个不经意间,被三棱军刺狠狠通了进去。 “啊……”一声惨叫,肩膀被捅穿之后的中年人惨叫着倒了下去。 而就在此时,操场的入口处也赶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那冯山长,人还未至便大声喝道:“李慕云,住手!” 住手?杀心已起的李慕云就算尉迟恭那样的狠角色都无法制止,一个太学的山长又怎么能够叫得住他。 只见人影闪动间李慕云已经到了那韩姓中年人的身后,军刺也不要了,左手往其脑后一按,右手已经捉住了他的下巴,接着双手同时用力向顺时针的方向力用一扭。 “咔嚓”一声脆响,操场上立刻安静了! 第三零五章 不服就干(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太学里面杀人,而且还杀的如此蛮不讲理,当着冯老头儿的面就那么扭断了一个人的脖子。 这让老冯头儿有些接受不了,气的浑身直哆嗦,指着李慕云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而李慕云此时没有从刚刚的杀戮中平静下来,他本就那种狂放不羁,我行我素的性格,从不知道忍耐为何物。 再说刚刚那中年人背后偷袭的一箭如果不是他心中一直对那个中年人有所警惕,估计当时就会着了他的道,被他从后面偷袭得手。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李慕云还能忍得了,那就不是他的性格。 终于,老冯头儿慢慢从刚刚的震惊从中过神来,带着一群面带畏惧之色的老师,走到了李慕云的面前,厉声喝斥道:“你,你竟然在太学杀人,李慕云,你好大的胆子!” “杀了又如何?老子想要杀人难道还要向你汇报一声?”李慕云冷着脸,一抖手从身后将‘天子剑’抽了出来,往地上一戳:“这东西山长大人不会不知道是什么吧?” “你……”冯老头儿真是被李慕云气死了,他当然知道那是‘天子剑’,也知道那剑的持有者对四品以下的官员有先暂后奏之权。 可这太学毕竟是他老冯头儿的地盘,李慕云在这里公然杀人显然是不给他面子,就算他是‘天子剑’的持有者,难道就不能等到出了太学再说么? 而且刚刚的事情他也听那些逃开的学生说了,是非曲直他的心中也有了一份判断,在他看来如果李慕云先来找他,然后再杀人,他完全可以给这个面子。 但是李慕云偏偏没有,他竟然毫不犹豫的直接反击了,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直接把那个韩姓中年人给弄死,这让冯老头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怎么,山长大人可是想替这个想要谋杀老子的出头?如果这样大可放马过来,看老子怕不怕你们!”看着冯老头儿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李慕云嗤声冷笑道,显然是没有将他和那些教员放在眼中。 …… “厉害啊,现在才知道,原来咱们先生这么牛、、逼,竟然连山长都不怕。”冯老头儿等人的身后,几个胆子比较大的丁班学生正聚集在一起,富家子弟裴行俭听了李慕云的宣言之后一脸的兴奋,也不管身边的人是谁,压低了声音跟身边的人嘀咕着。 庞文龙此时也忘了自己早上时与田雨禾、裴行俭之间的不快,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是啊,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早上竟然会说先生是废物,现在看来,晚上回去老子怎么也得让老娘给我包顿饺子压压惊。” 裴行俭这时才注意到身边的人是谁,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学生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露出一丝调侃的笑容说道:“你小子说来还真是命大,若早上真被先生给砍了,估计也是没个下场,先生可是‘天子剑’的持有者,杀个人跟玩儿似的。” 庞文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谁说不是呢,不过话说回来,现在闹出这样的事儿,你觉得先生还能在太学待下去么?会不会离开啊?” “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先生毕竟有‘天子剑’呢。”裴行俭说道。 “那可不一定,万一山长把这件事情捅到陛下那里,先生就算没事,估计也得被调离。” “我不管那些,如果先生被调离,我也不打算读了,先生上一次说的没错,与其在这里混着,不如出去干点别的。”田雨禾无精打采的说着,显然对李慕云能够继续留在太学不报什么期望。 “你不读了倒是可以,大不了回去继续百万家产,可是我们不行啊,家里还指望着我们读点书出人头地呢!”庞文龙叹了口气。 他的叔伯在刺使的位置上,家里自然想让他走仕途,所以他如果不读了,回去一定会被打断腿的。 想到以后,丁班的一群学生全都不再说话了,一个个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如果李慕云真的被调离他们还要不要继续在太学读下去。 这并不是说李慕云教学生的能力到底有多少,也不是学生们对于李慕云有什么太深的感情,这一切其实全都看在他那把‘天子剑’的面子上。 毕竟作为‘天子剑’的持有者,李慕云虽然身无一官半职,但在官场上却并不等于没有话语权,而作为他的学生,将来就算是再不济,也会被照顾一二。 可是眼下李慕云估计很快就要离开了,如果他离开了丁班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优势,所以读与不读几乎也就没了什么区别。 当然,这些人里庞文龙是最冤的一个,如果李慕云就此离开,他再想回甲班就有些困难,毕竟好的班往不好的班调容易,再想调回去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 而此时冯老头和李慕云也对峙的差不多了,鉴于某些人的无耻行为,冯老头带着人气鼓鼓的离开了,而后不长时间便坐着自己的马车去了皇宫,告御状成了冯老头儿最无可奈何的选择。 不过,身在皇宫的李世民早就收到了李慕云在太学大开杀戒的消息,冯老头儿到了皇宫被通知,陛下这段时间身体不好,让他先回去等着,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叫他。 无可奈何的老冯知道这是皇帝不想见自己,最终只能打道回府,跑回家里继续生闷气。 他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定要把李慕云这种害群之马放到太学,回到家里思前想后总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激动之下提起笔给李世民写了一封辞呈。 既然在太学里没有地位,管理不了手下的人,那老子不干总成了吧!冯老头如此想着,低头奋笔疾书。 而就在冯老头儿在家里写辞呈的时候,李慕云已经被皇帝给叫进了皇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李慕云,你没长脑子吗?朕给你剑不是让你想杀谁就杀谁的,你在太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敢行凶,难道你就不知道众口铄金,千夫所指无疾而终的道理么?你想激起所有文人的敌视么?!” 第三零六章 陛下,咱们合股吧! “陛下,这次的事情可真不怪我,是韩瑷老贼的人袭击我在先,所以我才反击的!”李慕云被李世民一顿数落,有些郁闷的解释着。 “那你就不能把人先抓住?难道朕还能委屈了你?你现在这样,你让朕如何处理?冯老头儿现在估计正在家里写辞呈呢,你说朕到底应不应该同意!”李世民看着自己的这个手下其实也很无奈,李慕云这家伙虽然有些不着调,但说来也的确是个人才,假以时日调教的好了也可以算是一把好刀。 只可惜这家伙太不争气,那脾气臭的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李世民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坚决不给他任何职务,只给了他一把‘天子剑’用来防身,同时也想看看他能在下面鼓捣出一些什么样的事情来。 可是李世民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顾后果到了这种程度,杀人还杀上瘾了,前几天才把韩瑷给捅死,今天又在太学扭断了韩瑷表弟的脖子。 李慕云虽然不知道李世民是怎么想的,不过从他的语气判断,这次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于是这位杀手阁下无声的笑了一下:“陛下,我当时也是气的极了,您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出现了。” 李世民被李慕云说的气不打一处来,怒目看了他一眼:“你还想有下次?” “呃……,没,没有了!”李慕云摆摆手:“陛下,真没下次了。” “最好不要有下次,否则朕绝不会再留情。”李世民语气沉重的说道:“你也不要仗着朕对你的宠爱就为所欲为,朕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陛下放心,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有了。”李慕云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只是这种保证连他自己都不大相信一定能够做到。 李世民其实也没指望他真的能够做到,他要的也只是让李慕云知道他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否则认任自流的话说不定以后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所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李世民再次开口说道:“朕可以再相信你一次,不过你记住,这件事情并不算完,如果再有下一次,二罪归一!” “明白,陛下圣明!”逃过一劫的李慕云毫不吝啬的奉上阿谀之词。 李世民早就对圣不圣明之类的词有了免疫力,尤其是这话出自李慕云之口更是让他难以相信,于是一声冷哼之后,伟大的皇帝陛下冷声说道:“哼,朕是否圣明用不着你来说,现在咱们先把太学的事情放在一边,你来告诉朕,外面新建宫墙上,那些条幅是怎么一回事儿,那个什么山阴县什么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就是一个广告,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小人就是借着陛下你的皓月之光,放一放米粒之光,打打名气。”李慕云赔着小心说道,眼下这位皇帝陛下可能正在气头上,他自然是不敢得瑟,否则被迁怒打了板子才真的冤枉。 而事实证明,李慕云的小心并没有错,李二陛下在听到他的解释之后脸色顿时一沉:“李慕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借着朕的名义来打广告?” “陛下,您别急啊!”李慕云眼看事情不好,马上解释道:“我这也是不得已啊,您想想,现在距离五年之期已经不远了,欠您的一百万贯还没有着落,我总得想点办法赚钱吧?正好现在接了修整宫墙的差事,所以我就想着用这件事情打打名声,万一有人觉得那些薛延陀人手艺不错的话,也能再接点工程赚点钱还您不是。” “哼,这么说朕不但不应该怪你,还应该表扬你一下?”李世民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善的问道。 “没,没有,草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李慕云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一样,连声否认,虽然在他心里的确认为李世民应该表扬自己一下。 李世民自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与李慕云纠缠,哼了一声再次问道:“那你到底接到活儿没有?” “呃……”李慕云抬眼看了看李世民,见他正盯着自己,于是便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个。” “到底几个?”李世民沉声再问。 “三个!”见皇帝陛下急了,李慕云又伸出了两根手指:“真的,真的只有三个。” “你小子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不给你的厉害你就不知道说实话!”李世民狠狠瞪了身边这个一脸真诚看着自己的混蛋,没好气的说道。 短短几天时间,这小子竟然借着修宫墙的名义又接了三个工程,这大大出乎李世民的意料,他万万也没想到李慕云这个家伙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 不过好在这小子这样做倒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自己当初也没说修皇宫围墙的事情不准李慕云对外说,所以现在倒也不好再追究什么。 只是李慕云这个混蛋胆子真是太大了,借了自己这个大唐皇帝的名义给自己打广告竟然在事前提都没提一句,估计如果不问他,他可能把这事儿瞒一辈子。 李慕云站在旁边察言观色自然看出李世民有些不快,但好在还没有大发雷霆,于是眼珠一转接着说道:“陛下,您别生气啊,其实我这也就是造个势,名人效应嘛,您懂的!” “朕懂个屁,你就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吧,这件事情如果你不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就别想过关,连同上午太学的事情,二罪并罚。” “别啊,陛下,我这还没有说完呢。”李慕云连连摆说道。 “那就说,朕看看你还有什么理由!”李世民怒道。 “呃……”李慕云咂咂嘴,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陛下,您看咱们合股成不?” 李世民狐疑的看了李慕云一眼:“合股?什么意思?” “就是您入股我们县的那个建设局和水泥厂,五十万贯本金,七成股份,您看如何?”李慕云一脸的谄媚笑容的说道。 第三零七章 皇帝家也没有余粮! 李世民也不是傻子,听了李慕云的建议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他在打什么主意:“五十万贯?七成股份?你小子还真打的一手好算盘,那是不是回头朕再入股你的钢铁厂还有五十万贯?还是七成股份?” “陛下圣明!”李慕云依旧保持着‘真诚’的笑脸:“你真是太睿智了,不过,钢铁厂五十万贯可能还是差了一点点,如果能有一百万贯……”。 李二陛下终于听不下去李慕云的啰嗦了,站起身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放屁,你真把朕当成傻子忽悠呢?!里里外外说了半天,你欠的钱都不想还了是吧?而且朕还要再倒贴你五十万贯!” 李慕云顶着一头一脸的‘龙涎’充分发挥了唾面自干的本事,一脸无辜的说道:“陛下,这笔帐您不能这么算啊,我的那个水泥厂和钢铁厂估计您现在也都知道了,我的那个建设局您也看到了,您真的认为我在五年之内弄不到一百万贯?” 李世民没有说什么,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并不怀疑李慕云的话。不说水泥厂如何,单就那个产量无比强大的钢铁厂来说,五年之内还上一百万贯就不是什么问题。 李慕云见李二没有说话,便知道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观点,于是便接着说道:“可是陛下您计算过没有,虽然五年之内您可以收回一百万贯,但是这只是一锤子买卖,收回了以后就没有了。” “可是如果您入股呢?您实际投资五十万贯,可是却有钢铁厂和水泥厂的七成股份,也就是说到了分红的时候您就有七成的红利。” “而且既然您相信我在五年内能够拿回一百万贯,那么您觉到七成红利最少是多少?至少也是七十万贯吧?若是再有五年呢?那就是一百四十万贯,而且我们的厂区还会不断扩大,五年一百万贯的利润并不是极限,我们或许可以创造再大的价值,也许是两百万,也许是三百万,现在您还觉得再投入五十万贯分得七成股份亏了么?” 不得不说,李慕云的这张嘴简直能把死人说活了。原本怒气冲冲的李世民在听了他的解释之后整个人也开始犹豫起来。 相信他吧,五十万贯又没了;可是不相信他吧,又觉得有些亏的慌。 毕竟山阴县的钢铁厂已经出钢了,虽然那些钢材并没有达到真正百炼钢的程度,但钢就是钢比铁不知强了多少倍,就算是价格卖的便宜,也不会真的便宜多少。 而且炼钢这种事情还是可以通过一些手段进行改良的,谁知道李慕云这小子以后能不能改良出合格的百炼钢,或者改良出比百炼钢更好的钢材,如果那样的话,占他七成股份可就比五年一百万贯划算多了。 再说,李慕云的手里不是还有一个水泥厂呢么,那个东西似乎也能赚不少钱。 如果这样一看,似乎再投入五十万贯的确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想到这里,李世民也不再纠结了,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这样说了,朕如果再不相信你倒是显的有些不合情理……,也罢,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先免了你欠的五十万贯,算是朕对你的那个水泥厂和建设局的入股。” 李慕云对这位帝国主义头子的选择一点都不意外,闻言立刻打蛇随棍上:“陛下,您既然有了决定,那咱们口说无凭,不如再立个字据吧。” 立字据?李世民的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以前都是他让别人写保证书、军令状什么,现如今竟然有人找他,让他立字据,这事儿怎么想李二都觉得有些新鲜。 不过这话说回来了,入股这种事情还真是需要有个字据什么的,否则大家口说无凭,虽然李世民相信那个敢让自己立字据的混蛋不敢贪污自己的钱,但这小子身后还是还有老李渊呢么,万一这钱被老头子惦记上了,如果没有字据自己到时候岂不是找不到地方哭。 所以,字据还是要立的,不光李世民要立字据,那个混蛋李慕云同样要立字据,大家以后就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不过话说回来,这立字据其实也是有讲究的,李世民身为皇帝自然不会亲自跟李慕云签什么合同,毕竟这涉及到方方面面许多的问题。 所以在考虑了片刻之后,伟大的皇帝陛下派人将长孙皇后找了过来,意思是由长孙皇后代他完成这份契约,反正他们夫妻两个狼狈为奸也不分什么彼此。 李慕云自然也不会在乎与自己订契约的是李世民还是长孙皇后,反正这种事情只要和他们夫妻两个沾上边就行。 于是在宫中太监的不断请示中,一份长孙皇后入股山阴县工程建筑局,并在其中占有七成股份的契约书就这样签定好了,由李慕云和长孙皇后各持一份。 可是让李慕云有些好奇的是,伟大的李二陛下竟然只字未提钢铁厂的事情。 按说现在钢铁厂才是最赚钱的买卖,为什么这位皇帝陛下竟然只字不提呢? 带着深深的疑惑,李慕云小心的问道:“陛下,皇后娘娘,要不然,咱们一鼓作气,把钢铁厂的契约也给签了?”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刚刚还满脸笑容的李二陛下瞬间翻脸,拍着桌子骂道:“签个屁,你小子掉钱眼儿里了是吧?一天到晚眼睛里只有钱,滚,给朕滚回太学教书去,若是再惹出什么麻烦,当心你的两条腿!” 得,马屁拍马蹄子上了,李慕云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抱头鼠窜,飞一般从李世民的书房里逃了出去。 而就在他离开之后,李世民依旧余怒未消的喘了半天,最后才有些无奈的对长孙皇后问道:“观音婢,私库里面还有多少钱?可能拿出五十万贯?” 坐在一边拿着契约正在算计着什么的长孙皇后闻声苦笑摇头:“陛下,漫说是五十万贯,就是五万贯,现在库里也拿不出来!” 第三零八章 长乐的霸王硬上弓 李世民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堂堂一国之君,口袋里竟然连五万贯钱都没有,说出去有谁会相信? 可这就是事实,他现在是真的没有多少钱,不说与那些什么世家、士族相比,就是与一些勋贵相比,这点钱也算不上什么大数目。 所以伟大的皇帝陛下尽管心里很不舒服,觉得事情很不公平。世人都在说皇室怎么怎么有钱,可是有谁知道,皇帝已经穷的快要当龙椅了。 听到李世民的叹息,长孙皇后轻轻拉住他的手:“陛下在想什么?可是在想那入股的事情?” “朕不能不想啊,内府只余下这么一点钱,再这么坐吃山空下去,再过几年咱们就都得要饭去了。”李世民拍了拍长孙皇后的手,无可奈何的说道。 “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每年的税收还是有一部分进帐的,节省一些还是不影响宫里的用度的。” “话虽然如此,但朕是皇帝啊,堂堂一国之君,手里竟然连五万贯钱都没有,这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这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有操持好后宫,所以才让陛下如此为难。”长孙皇后见李世民一直纠结于钱少,便主动将事情扛了下来,试图减少一些老公的压力。 李世民扭过头,看了老婆一眼:“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宫里的开销大朕又不是不知道,没有进项的情况下,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长孙皇后无声的笑了一下,回应着李世民的理解,同时又继续说道:“可是陛下,那个李慕云真的可信么?我观此人计智百出,行事与常人大不相同,陛下莫要被此人给蒙蔽了才好。” 李世民摇摇头:“这道不会,朕看人还是挺准的,那小子其实就是个惫懒的货色,智力、能力什么都不缺,但就是不往正地方用,所以朕并不担心被他蒙蔽,朕真正发愁的事怎么让这小子能够为朕所用。” “陛下心中有数就好。”长孙皇后见李世民已经有了打算,笑了笑继续说道:“只是您答应他的那五十万贯要如何解决?要不要我去找哥哥说一下,从他那里……”。 不等长孙皇后说完,李世民已经打断了她:“不必,这钱朕自有办法。” 李二也是要面子的人,自己家里没钱了,去找大舅哥借这种事情他还干不出来。 …… 李慕云‘逃离’李世民的书房之后一身轻松,原本需要还钱的压力现在一扫而空,一路上拿着刚刚签好的契约看了一遍又一遍,顺便还不忘发出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得意笑声,听的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慕雨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太学那边李慕云暂时不打算去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先休息几天。 当然,更重要的是,现在他手里有了大唐皇帝入股的契约书,这下就不怕那些朝庭里的大官儿们不给钱了,如果谁敢不给钱,估计李世民到时候就会亲自找他谈心。 想到这里,李慕云不禁心情大好,就连看到杵在自己面前的长乐都觉得这小丫头顺眼了许多,不像前几天那么可恶了。 “李慕云,我听说你又惹事儿了?”长乐小大人一样堵在路上,拦住了某人的去路。 “公主殿下有事?”心情大好的李慕云对着长乐拱了拱手,笑着问道。 “真奇怪,你竟然没有被打板子?”长乐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慕云几眼,见他行动如常,不由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跟父皇说的?” “皇帝陛下通情达理,把我叫过去问明情况之后只是安慰了几句,便让我离开了,并没有如公主殿下想的那样打在下的板子。”李慕云得意的说着,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长乐原本并不相信他,不过看他的无病无伤的样子似乎又不像是装的,于是皱了皱鼻子说道:“你的运气真不错,遇到了今天父皇心情大好,否则就凭你在太学杀人的事情,打断你的腿都是轻的。” 李慕云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缠,岔开话题问道:“公主殿下这是下学了?还是逃课了?” 长乐被李慕云问的柳眉倒竖,瞪了他一眼说道:“李慕云,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弘文馆早就已经下学了。” “呃……”李慕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原来已经是下午了,难怪会觉得这么饿。” “哼,装傻!”长乐没好气的瞥了李慕云一眼,随后几步走到他的面前问道:“过几天你有时间没有?” “没有!”李慕云想都没想摇头说道:“过几天我还要去太学给学生们上课,而且你看这皇宫的围墙也快要弄的差不多了,我还得看着一点。” 美丽的长乐公主被某人气的差点歪了鼻子,一字一顿的问道:“李,慕,云,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考虑,三月三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时间!”她堂堂的大唐公主主动问一个人有没有时间,竟然被拒绝,这让长乐有些难以接受。 但李慕云显然没有被她愤怒的小表情吓到,反而把头摇的更加坚定:“没有,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忙,一点时间都没有。” 上一次西市之行差点被这小丫头给累死,李慕云就是再不长记性,这事儿他也忘不了,所以不管长乐说什么,他都不打算答应。 但事实证明,在面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时,李慕云的任何理由都是那么苍白无力,长乐最终给他的答案只有一个:“三月三上午辰时,皇城门前,如果你敢不来,本宫就告诉父皇你欺负我,到时候看你会不会被父皇打断腿。” 太狠了吧?李慕云看着长乐远去的背影,无声的为自己默哀了一下。 这小丫头看来是盯上自己了,如果不想办法摆脱她,以后的麻烦绝对不会小,毕竟宫里那位杀人不眨眼的皇帝陛下可是告诉过自己,离这位大唐公主远一些,否则就要打断腿。 只是为什么李氏皇族都有打断腿的爱好呢?难道这就是遗传?! 第三零九章 被声讨了 对于长乐的威胁,李慕云并没有放在心上,左右不过就是一个任性的小丫头片子,之所以会一天到晚没事儿就纠缠自己,应该是与小孩子找到新玩具的意思差不多。 所以李慕云并没有把李泰所说的长乐想要招他当驸马的事情当真,也没有把长乐三月三的约定当真,一路晃荡着看了看还在修建的皇宫围墙,照例督促了一下工程的进度便从围墙的缺口处离开了皇宫,回了自己的小院。 此时他在太学搞出来的事情已经传便了长安,家里的那些丫鬟仆役一个个全都紧张的要命,都在等着官府上门来抄家,他们这些刚刚被人或买或赎出来的苦命人估计还要继续回去过那种苦日子。 胖子和公孙兰两个几乎快要急疯了,刚刚从太学那边回来的他们并没有在太学找到李慕云,同时那家伙又像消失了一样,一点消息也没有送回来,这让人不得不倍加担心,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中年管家同样急的不行,派了人到院子门口等着,不管是李慕云回来了还是官兵来了都能提前有个心回准备。 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慕云晃晃悠悠的从外面走了回来,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自家的一个仆役像见了鬼一样,大叫一声就往院子里跑:“公子回来啦!公子回来啦!” 随后,李慕云又看到一群人从里面呼啦一下涌出来,瞬间堵在了他的面前,胖子更是劈头盖脸就问:“我的祖宗,你到底这是去哪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就不能通知我们一下?” 李慕云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胖子说的是什么,愣了一下问道:“出啥事儿了?” “出啥事儿了?你还问出啥事儿了?”胖子顿时被气的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末了与李慕云对视着吼道:“你知不知道,现在长安城都传偏了你在太学杀人的事情,现在满世界都在说你杀人成性,希望官府把你抓到就地正法,连秋后问斩都不用!” “滚犊子,能好好说话不?”李慕云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旁边的公孙兰:“兰兰,你来说,到底是咋回事儿。” 公孙兰对于李慕云胡乱称呼自己的名字似乎已经有了一些免疫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他的身后:“你刚刚到底去哪里了?现在太学那边已经把你的事情告到刑部那边了,听说现在就等陛下的一个命令,只要陛下一声令下,立刻就是你人头落地之时。” 李慕云围着‘认真脸’的公孙兰转了一圈,突然露齿一笑:“小兰兰,没想到你也跟着这个胖子学坏了,我可是刚刚才从陛下那里回来,还跟陛下谈了一笔生意,结果你们就在这里吓唬我?” “谁吓唬你了,你什么时候能不这样自以为是?”公孙兰没好气的说道。 “就是,刚刚这大街上还人来人往的呢,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慕云,我看你以后的外号就叫‘净街虎’算了。”胖子同样对李慕云的态度有所不满,站在一旁说起风凉话。 不过被他这一说,其他众人似乎也都发现了周围情况的不对头,刚刚还满是人的街道上已经只剩下了他们这一伙人,就好像此前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李慕云对此也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刚刚真的是去了陛下那里,也真的谈了一笔生意,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而且太学的事情也不能怪我啊,是那韩家的余孽先攻击我的,如果我不还击那还是我的性格么?” “是啊。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有性格就好了。”胖子叹了口气,回身走向院子。公孙兰看了李慕云一眼,同样没有说什么,默默转身也回了小院。只有中年管家一脸纠结的看着李慕云似乎有话要说。 李慕云看着胖子两人离开的背影,耸了耸肩膀,然后对中年管家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如果也是谴责我的话,那就不用说了。” 中年管家真的很想告诉李慕云,不要再折腾他的小心肝了,人到中年受不了这个,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公子,在下不是想要谴责您,只是,只是有些担心。” 李慕云并不是不知道中年人在担心什么,闻言之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别忘了,你家公子可是有‘天子剑’傍身,等闲人物根本耐何不了咱们,这个世界原本就很危险,你们就不要再自己吓唬自己了。” “公子,您是一个好东家,大家伙儿能有机会伺候您其实都挺高兴的。”中年人见李慕云这样说,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跟他坦白一些东西:“您为人大度,轻易也不与下人一般见识,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不瞒您说,整个长安城能做到这一点的贵人还真不多。所以大家都希望您能平平安安的,至少您平安了,大家伙儿的未来也能够有些保障,若是您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李慕云摆摆手,打断了中年管家:“老夏啊,你能对我说这些,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实在人,也证明了你的忠心。” “公子……” “听我说完。”李慕云再次打断中年管家老夏,十分认真的说道:“一会儿回去之后你可以把大家都召集过来,就今天发生的事情,我有几句话想说,也有一件事要办,你先回去安排一下吧。” 中年管家老夏并不知道李慕云要干什么,但心里却莫名的一紧,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的卖身契约可都掌握在李慕云的手里,如果他因为自己刚刚的一番话有什么想法,或者想要整治自己这些人,还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不过李慕云却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时间,安排完了他的事情之后,便向院子里走去。 家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呢,公孙兰那丫头怎么样先不说,胖子那家伙却必须安排好,当然,这不是说李慕云觉得这件事情对胖子会有什么影响,他真正想要做的是安排胖子以后的‘工作’。 第三一零章 兄弟 至于说家里那些仆役所担心的事情,李慕云认为其重点都在于那份契约书。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从教坊司调过来的,还有一些是从人市上买来的,可以说全都是贱籍。 按照大唐时期的社会关系来说,他们就是一些没了自由的人,祖祖辈辈都是为了服伺别人而活着,就算是他们将来生了孩子,孩子也还是贱籍,没有读书的机会,也没有独立生活的机会。 因为他们没有户口,也就是大唐的户籍,所以他们并不享有平民的一切权利,他们的生命也是被他们所服务的雇主所掌握,就算是被打杀了,最多也就是主家去官服备个案,交点罚款了事。 所以真的说起来,这些人的命运甚至还不如一些百姓家里养的牛马,至少那些牛马是有户口的,百姓如果无故杀了牛马等大牲口,很有可能会被官府抓进大牢。 …… 胖子这个时候正坐在院子里面生闷气,李慕云这家伙惹了这么大的事情,虽然说这对他本人来说可能算不得什么,皇帝陛下也没有追究于他。 但是再怎么说出了事之后他也应该派人回来说一声吧?这样不声不响的处理方式,岂不是等于根本不拿自己当朋友。 李慕云也没有想到胖子竟然真的会生气,叫了他数次竟然都是一点反应没有,无奈之下小李同志决定给他来个惊喜,从怀里掏出那份签好的契约,重重的往他面前一拍:“死胖子,看看这个是什么东西!” “不看。”胖子把头扭到一边:“老子一会儿就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回朔州,长安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老子不管了。” “啥?不管了?”李慕云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你丫再说一句试试!” “说不管就不管,你今天就是打死老子,老子也不管了。”胖子倔强的扭着脑袋:“你这个混蛋压根就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只顾着自己快活,你杀人的时候就没有想想我们?这次是陛下用得着你,等着你赚钱,可是万一有一天用不着你了呢?你是不是打算拖着兄弟们一起去死?” “李慕云,咱们是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但是这几年我发现你变了,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老子不想知道你一身的武技是从哪里学来的,也不想知道你那些奇奇怪怪的理论都是谁告诉你的,老子只求平安,只求着你能没事。” “当年你父亲走的时候亲口嘱咐我爹要好好照顾你,我爹也是这样告诉我的,所以我一直忍着你,一直忍着你,可是你自己看看你现在都干了些什么!你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的想法,你现在已经变的连最好的朋友都不在乎了!”胖子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东西,有些是他一直藏在心里不想说的,这次全都一次性的吐了出来。 李慕云发现自己这一次好像是真的伤到这个没心没肺的胖子了,否则他根本不会这样‘真情流露’。 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解释自己的改变,穿越这种事情不管说出来胖子会不会相信,就算是他真的相信,李慕云也不敢把这种秘密告诉他。 思前想后,李慕云最终叹了口气,拍着胖子的肩膀说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这件事会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 “李慕云,你很聪明,十个,不,就算是一百个我也不可能跟你相比,但是我并不是傻子,我……”胖子说了一半顿住了,‘断交’两个字就在他的齿边,被他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李慕云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不把胖子安抚下来,这家伙很可能真的会就此一走了之。 而直到此时,李慕云才知道,原来自己在大唐除了这个胖子还真的是一个朋友都没有,活的就像是孤魂野鬼一样。 朋友两个字对于前一世的李慕云来说或许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是一种羁绊,以前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到现在胖子要离开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是把这个家伙当成了自己唯一的朋友和兄弟。 想到这里,李慕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转了半圈来到胖子的面前,正色说道:“家德,我现在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再原谅我一次?” 如此正式的道歉让胖子很意外,他很清楚李慕云的脾气,知道这家伙那可是那种头可断血可流但是绝对不会说‘我错了’的那种人。 所以面对这样的李慕云,胖子也有些惊讶,暂时忘记了生气,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你是认真的?” “对,很认真!”李慕云点点头,沉声说道:“以前种种咱们不再评论对与错,从今往后,我李慕云绝不会再做对不起兄弟的事情。” “这不是你的性格!你,你确定这真的是你?”胖子看着李慕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妖怪,刚刚的他都已经做好了被某人打个半死的准备,结果万万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而让胖子更加意外的是,李慕云这次依旧没有按照正常的剧本走,只是定定看着他说道:“胖子,我也是今天才意识到,原来我们两个其实都跟孤魂野鬼差不多,我们都没有其他的朋友,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是你才是我最信任的人,反之亦然。” “我不想失去唯一的朋友,同时我相信你也不想失去信一的朋友,所以我不希望你离开,同时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 “不过这次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一定要走,我也不会强求,只是想你能知道,我李慕云其实一直都是拿你当朋友,当兄弟,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胖子这次是真的傻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慕云,良久方才喃喃说道:“李慕云,你大爷的,你差点把老子给说哭了!” 李慕云难得的对胖子的话没有反驳,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答复,直到胖子被看的有些发毛,从院子里的石凳上跳起来:“好了好了,你这个拿肉麻当有趣的混蛋,老子不走了行吧,别再用那眼神看着老子。” 第三一一章 结拜 搞定了胖子,李慕云身心俱疲,这一次他是真的‘受伤’了,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弱点,胖子那个没脑子的家伙竟然还是他最看重的兄弟,这还真特么可以算是一段孽缘了。 公孙兰抱着剑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面,静静的看着李慕云和胖子两个在那里折腾,等到事情解决了,才离开屋檐下,来到两人面前。 “你不会也说要走吧”李慕云目光有些诡异的看着公孙兰,有些纠结的问道。 公孙兰觉着李慕云的样子耸耸肩:“为什么不呢?这里已经没有我什么事情了,我准备回山阴县。” “不是,你们是不是提前商量好了?眼下咱们正是需要团结一致的时候,结果你们一个两个都闹腾着要离开,就算是老子做错了,可现在老子不是已经认错了么?你们怎么还不依不饶啊!”李慕云急赤白脸的说道。 一个胖子,再加上一个公孙兰,这两个人就是他从山阴县带到长安的全部班底,若是走了一个以后很多事情就都不好办了。 但公孙兰显然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明确,根本没有受到李慕云的任何蛊惑,淡淡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和他不一样,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的安全,现在看来我其实很多余,你的能力完全用不着我来保护。” “就算我不用保护,可是你回山阴县又能干什么?还不是在那里继续傻等着,你师兄不出来,你在哪里等不都是一样?”李慕云对公孙兰的执着有些不理解。 这也跟他前一世的职业有关系,想他前一世作杀手的时候,几乎从来就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个月以上的时候,早就已经习惯了那种再亲密的人,彼此之间也可以不见面的生活。 而现在公孙兰一心想要找到她师兄,非要把她的师兄找回去的做法正好与李慕云的习惯产生了一定了冲突。 在他看来如果公孙兰的师兄想要回去,你就算不去找他,他也会回去;而如果他不想回去,你就算是找到他了,最后的结局很可能也是失望而归。 “是啊。公孙小姐,你的那个师兄啥时候回来都不一定,你又何必把自己绑在一个地方等他呢?要我说你就不如在县里留下一条消息,通知你师兄回吕梁,然后你在外面好好玩儿上一圈,如果有机会最好能找个好人家把自己嫁了,这才是正经。”胖子已经从刚刚的郁闷中脱离了出来,脑洞大开的向公孙兰提着建议。 他同样不认为公孙兰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等着他师兄是一件好事,这对于一个姑娘来说似乎有些‘残忍’,毕竟容颜易老,被一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生的事情羁绊,耽误了正事才是大大的不值得。 公孙兰看看双眉紧皱的李慕云,又看看没心没肺的胖子,微微一笑坚这的说道:“找到师兄是我毕生的心愿,这是我公孙家亏欠我师兄的,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找回来。” “可是你没有地方去找啊,阴山那么大,你又能去哪里找?而且我们已经在县里到处都张贴了告示,相必只要你师兄看到了一定会主动联系我们的,如果他不主动联系,那就说明他不想见你,你就是回去了也没有用啊。”胖子难得的说了一句比较靠谱的话。 公孙兰听了之事笑容微微一滞,人也变的消沉了许多。 李慕云在边上瞪了胖子一眼,啧了一声说道:“公孙小姐,如果你真的想要回去,我自然不会强行阻拦于你,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被这件事情影响的太深,最好有找到人之后他不跟你回吕梁的心理准备。” “我明白,其实我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公孙兰戚然一笑,而后有些决然的对着李慕云抱了抱拳,正色说道:“这段时间多蒙你照顾,若是他日有什么困难,公孙兰绝不推辞。” 这是标准的江湖口吻,也代表着离别在即。 胖子这家伙虽然心大,但却最是接受不了离别这种事情,见公孙兰真的要走了,显的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李慕云,又看了看公孙兰,脑子不知怎么又抽了一下:“公孙小姐,不过我们结拜吧,借着今天这个机会结为异姓兄妹,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公孙兰迟疑了一下,但是在胖子期待的目上光中,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至于李慕云,胖子根本没有去问他的意见,也就是说他的意见并不重要,只要公孙兰同意了就好。 而事实证明,李慕云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没有什么意见,与他关系亲近的人其实一共就是那么几个,公孙兰正是其中之一,就算是不结拜,出了事情他也会帮忙。所以结拜与否真的不重要,这只不过就是一个形势罢了。 但胖子这家伙显然被一些江湖上的传说影响的很深,而且他还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性格。 是以在公孙兰点头之后,这家伙立刻就张罗开了,安排人出去买了三牲祭品,又让夏管官弄来了香烛、供桌,时间不大就已经将结拜所需的东西全都弄齐了。 于是乎,就在长安城崇仁坊一个不知名的小院时面,李慕云、胖子、公孙兰三人就此结为了异姓兄妹。 不,不对,应该是异姓姐弟,因为在叙了年齿之后,胖子和李慕云才发现,原来三人中公孙兰竟然是年龄最大的,其次是胖子,最后才是李慕云,异姓兄妹自然就变成了异姓姐弟。 这样的结果大大的出乎胖子和李慕云的预料,看着公孙兰笑吟吟站在那里等着他们见礼时,顿觉无比尴尬。 可是没有办法,香也烧过了,头也磕完了,这个时候再想反悔显然是来不及了。 最终两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见礼:“姐姐在上,请受吾等一拜。” 结拜之后的公孙兰显然也很高兴,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自家姐弟不必如此多礼。” “谢谢大姐!”李慕云一边说着,一边暗中盘算要不要找个机会把胖子这个脑洞大开的家伙好好修理一顿。 第三一二章 还你们自由 常言说的好,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对于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小姐姐的事情,李慕云一直都很纠结,为此他事后不止一次的找理由揍过胖子。不过这话说回来拜都拜了,总不能再反悔不是,所以尽管李慕云郁闷的够呛,最后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但是好在结拜对公孙兰来说多少有了那么一丝的羁绊,使她短时间里没有办法丢下两个义弟在长安,自己一个人返回山阴县。 …… 结拜的事情告以段落之后,夏管家见没有什么事了,便把所有宅子里的丫鬟、仆役全都集中到了一起,然后跑来通知正在被公孙兰声讨的李慕云。 李慕云此时正郁闷的听着公孙兰小姐姐的‘教导’,什么不能惹事,什么不能打架、不能喝酒、不能去KTV(KTV?大唐有这个?)之类,见到夏管家来了,立刻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连连在暗处对他招手。 夏管家看着东家可怜的样子,心中略有些好笑,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来到近前:“大小姐,刚刚公子让某把府中下人全都集中一下,说是有事情要说,您看……?” 公孙兰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前来救场的老夏,又看了看李慕云,充分的发挥了大姐头的权利:“老三,既然你一会儿还有安排,那就去吧,不过以后记住了,不要再轻易杀人,也不要再惹事儿,这次的事情陛下没有追究算是你的运气好,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怎么样,就算是为了你的那些个手下着想,你做什么事情之前也要慎重。” “是,小弟知道了!”李慕云心里的郁闷劲儿就别提了,答应一声想了想才对公孙兰说道:“姐,那个,前段时间我放在你那里的那些卖身契约你放在哪里了?一会儿都还给我呗!” “你想要干什么?”公孙兰问道。 “府中下人都是些苦命的,我打算把他们的卖身契约都还给他们,还他们自由身。”李慕云这次没有犹豫,看了一边的老夏一眼随口答道。 “什么?老三,你,你傻了吧?你这样万一他们跑了怎么办?”胖子正坐在旁边挖鼻孔,听到李慕云的计划之后立刻跳了起来。 “你跑了他们都不会跑!”李慕云翻了个白眼,心里又给胖子记了一笔。 而公孙兰似乎并不怎么反对李慕云的意见,低头想想便对他说道:“你要的东西我一会儿给你合过来,你去办正事儿吧。” 李慕云没想到公孙兰这丫头竟然会如此通情达理,刚刚准备好的一些说词全然没了用处,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成,我先去前面。老二,你跟我来。” 老二,自然指的就是胖子,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李慕云真的很难对胖子这家伙叫一声二哥。而且就眼下的情况下来说,他没有马上揍那个一身肥肉的家伙一顿已经是很给他面子的事情了,又怎么可能会叫他二哥。 不过好在胖子也没指望李慕云能像尊重公孙兰小姐姐一样尊重自己,而且他也不怎么习惯那种一本正经的交往方式,性格使然,没有办法。 只是,这‘老二’两个字听起来总是让人不那么舒服,但看着李慕云一本正经的样子,胖子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疑了。 …… 前面的院子里,四个丫鬟,六个仆役已经等在了院子里,一个两个正在与熟悉的人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见到李慕云带着老夏和小丫头慕雨过来,全都收了声音,老老实实的站到了一起。 李慕云来到众人面前,扭头看了一眼老夏:“人都来齐了?” “公子,都来齐了。”老夏正色点了点头。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李慕云想要干什么,心情多少有些激动,但与此同时他也在想着另外的一件事情,一件足以决定他未来的大事。 李慕云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他说人来齐了,随口答应了一声便看向眼前的众人:“今天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一件关系到你们未来的大事。” 没有人说话,忐忑的目光全都盯在李慕云的身上,毕竟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手中掌握着他们的未来。 看着紧张的众人,正准备宣布众人将重获自由的李慕云莫然的有了一瞬间的犹豫,放给他们自由是否真的合适。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子里闪了一下便被抛到了一边,山阴县的十余万逃民他都没有限制他们,给了他们自由行走于阳光下的权利,更不要说眼前这十个可怜的家伙了。 想到这里,李慕云轻轻的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从今天开始,本公子决定给你们自由,一会儿等我义姐来了,就会把你们的卖身契约还给你们,如何处理就看你们自己。” “什,什么?”“把卖身契还给我们?”几个胆子大的仆役失声叫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另外那几个丫鬟也是一脸的错愕,她们也没想李慕云会在这个时候宣布如果让人不知应该惊喜还是惊决定,一时间脑子竟然卡住了,完全忘了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示。 而就在此时,公孙兰也正好使着一份厚厚的契约从后宅走了出来,并将之塞到了李慕云的手中。如此情景已经容不得那十个丫鬟、仆役不相信李慕云的话,一瞬间全都兴奋的双眼放光。 李慕云拿着那些契约翻了一下,又转手将之塞进了管家的手中:“老夏,我对他们不熟悉,也叫不上那么多名子,这些契约书就交给你吧,一会儿你去发一下,全都交到他们自己手中,如何处理让他们自己决定。” 管家老夏本以为李慕云会再说些什么卖好的话,结果没想到他只说了这么两句就结束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半晌之后才接过那些契约正色答道:“诺!公子稍等。” “去吧,大家伙儿都等着有些急了。”李慕云笑着摆了摆手,指了指那十个双眼放光,死死盯着老夏手中契约的仆役说道。 “哎!”老夏重重一点头,再没多说什么,拿着契约书便来到了人群中,按照上面的写的名字,一张一张的塞进了那机械般伸出的双手。 第三一三章 老子又回来了! 在古代,家仆几乎就等同于奴仆,属于主人的私有财产,放他们自由这种事情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不存在的,所以在古时候很多人不到万不得以绝对不会卖身为奴。 而如果一但为奴,那就生生世世都是奴仆,永无出头之日。 但让人意外的是李慕云这位公子哥儿竟然大异于人的将所有人的卖身契约都发还了,也就是说这等于他自己放弃了这一部分财产,那些拿回了卖身契约的人完全可以离开他一走了之。 可话虽然如此说,但收回卖身契约的十个人却谁也没有走,除了一脸的惊讶与不解之外,还有一抹深深的担忧浮现在心头。 这位公子爷到底想要干什么?正常人绝对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他这样做是有什么其它特殊目的?对,很有可能,像这样的‘富家子弟’一般来说都喜欢玩一个花样,万一自己真的拿着卖身契约走了,这家伙再去官府告官……。 虽然这样想有些不靠谱,但是人的想象力是无比强大的,是没有边界的,遇到如此大异常理的事情,如果这些人什么都不想,直接拿东西走人那心得多大啊。 胖子就那么站在一边看着夏管家在发还契约,一脸肉疼的样子就好像丢了很多很多钱一样,嘴里一个劲的念叨:可惜了,可惜了! 至于公孙兰,这位一姐却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十个仆人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就算是全都跑了也值得不得几个钱,身为江湖儿女,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讲义气才是硬道理。 在她看来拿卖身契约来威胁人的做法是绝对错误的,不是好汉的行径,所以她并不认为李慕云这样做有什么错,相反还很支持。 李慕云就那么默默的站在那里,等到老夏把所有的契约都发完了,手里拿着剩下的最后两张回来的时候,淡淡摆了摆手:“慕雨的那一份你给撕了吧,你自己的你看着办,想毁掉就毁掉,不想毁掉就收着留个念想。” 老夏听完李慕云的话差点没晕过去,谁特么拿这东西当念想啊,脑子也没有病! 所以老夏几乎想都没想就把手里的两张破纸片叠在一起,‘唰唰’几下撕的粉碎,脸上也由此闪过一抹解脱。 看着老夏将手里的契约撕碎,下面那些仆役一个个脸上闪过犹豫,看了看手里的契约,又看了看李慕云。 李慕云自然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也都撕了吧,以后你们就是自由身,想要报户籍的可以来找我,我会找人帮你们报。另外,如果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有什么亲戚可以投靠的,你们也可以去,如果没有那就留下,算是府上雇佣你们,大家以前干啥现在还干啥,每个月有一百文的月钱,就这样吧!” ‘噗通’一声,众仆役中跪下一人,以头抢地道:“公子大恩,小人无以为报,只要公子还肯收留小的,小的愿在府上继续做事!” “是啊,公子的大恩大德,我等无以为报,我们都愿意留下!”‘呼啦’一下,随着那个年轻仆役的一句话,余下的丫鬟、仆役全都跪了下来。 能够重获自由身是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如果说不感动那真是扯蛋。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这就像是一个三线城市户口的人一下子有了一线城市户口一样,涉及到的事情不仅仅只有他个人,还有以后孩子受教育的因素在里面。 一线城市有更有的教育,有更好的医疗,有更好的政策,也有更好的工作机会,这些都是三线城市比不了的。 而仆役也同样如此贱籍之人不能读书,不能出去找工作,只能子子孙孙为主家服务,找对象也只能在贱籍之人中找,可以说比三线城市还特么三线城市。 如此比较之下,立刻就体现了李慕云还他们自由身的可贵之处。 不过,李慕云到底还是一个外来者,他并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之所以会还那些仆役自由,不过就是看他们可怜,再加上此前老夏说如果他出事会牵连到这些仆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决定。 所以他并没有认为自己对这些人施了多大的恩惠,当然,就算他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估计他也不会在乎。 作为一个有着理代生存理念的人,作为一个后世的顶尖杀手,能让李慕云真正在乎的东西其实还真不怎么多。 于是看着那些跪倒在地的仆役,李慕云很随意的上前扯起来两个:“都给老子起来,别婆婆妈妈的,老子既然还了你们自由,就没想过要你们回报,还是那句话,有门路的你们现在已经可以走你们自己的门路了,没有门路的,那就留在府里继续做事,都听明白了没有?” 老夏见那一群仆役一个个傻愣愣的不怎么会说话,连忙上前说道:“公子,他们都明白了,都愿留在府里做事,您放心吧,以后大家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一定不会让您为家里的事情操心的。” 李慕云正好不想再为这件事情操心,于是点点头说道:“行,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这里你来处理吧。” “诺!”老夏微一躬身,目送着李慕云等三人离开。 …… 纷乱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期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李慕云就算是杀手出身,也觉得身心俱疲,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管三七二十几,倒头就开始睡了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刑部那边似乎得了什么交待,一直也没有人来李慕云的府上找麻烦,倒时听说太学的山长老冯头儿病了,在家里躺了好几天。 李慕云吃了睡睡了吃的混了几天,最后发现实在有些无聊,不由又想起李世民交待他必须回去太学上班的事情。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李大杀手把自己从里到外收拾了一番,在腰间插上‘天子剑’,晃晃悠悠的再次来到了太学,在丁班学子错愕的目光中,一把将讲台上坐着的那个先生扯了下来:“老子又回来了!来点掌声鼓励一下!” 第三一四章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人理解(上) 鼓励个屁,这货怎么还没有被抓起来?不是说大唐律法禁严么?为什么杀人可以不用负责任?被李慕云扯到一边的先生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慕云,完全无法想像这货怎么还能逍遥法外,而且竟然还有脸回来。 不过与这位先生所想的不一样的是,丁班的学生只是稍稍的愣了一下,立刻便对李慕云的话做出了回应,原本木讷的脸上全都露出了一心照不宣的笑容。 “先生,您没事儿了么?以后还可以继续给我们当先生么?”庞文龙这个从甲班转过来的学生第一个举起手,大声的问道。 “屁话,老子能有什么事儿,这几天只不过是有些事情耽误了,让你们这些小子舒服了几天。”李慕云盘腿往讲桌前面一坐,大咧咧的拍着桌子说道。 不得不说,古代人就是讲究,先生的讲台随然与现在一样,都是在前面,都是高出地面一块,不过老师却是坐着上课的,舒不舒服先不说,至少没有在学生面前高高在上的感觉。 裴行俭有些不满的瞪了一眼庞文龙,似乎在怪他问问题没有问到点子主,随后举手问道:“先生,那天您没有受伤吧?” “你看我像受伤的样子么?”李慕云撇撇嘴,傲然说道:“就他那样的身手,就是再来十个八个也不够老子一只手玩的。” “切……”可是是觉得李慕云在吹牛,丁班所有学生全都集休露出鄙视的表情,顺便还不忘向他伸出一根倒竖的拇指。 李慕云面对十多根倒竖的拇指面不改色心不跳,哼了一声拍桌而起:“嘿,你们这帮小王八犊子子,长能耐了是吧?成,下一节课咱们改自由搏击,老子亲自指导你们。” 此话一出,整个学堂瞬间为之一静,丁班学生集体失声。 自由搏击?亲自指导?谁活够了才跟你这种动不动就扭人脖子的家伙玩儿什么自由搏击,老子们可都是文化人,才不会干那种动手动脚的事情。 只是学生们虽然不说话了,但是那位被李慕云扯到一边的先生却不干了,回过神来之后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李慕云便吼道:“李慕云,你还有脸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学校里面杀人给太学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你知不知道山长大人因为你的事情已经病了好几天,你这个斯文败类,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李慕云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口说道:“关你鸟事?!” 那先生似乎虽然空有一肚子学问,但对于骂架这种事情还是有些不熟练,愣了半天才回了一句:“你……,你是太学的耻辱。” “关你鸟事儿?!”依旧是那四个字,李慕云说的顺口之极。 “我……”那先生顿时哑然,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应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还击。 而李慕云此时已经站了起来,斜着眼睛看了那先生一眼不屑的说道:“滚出去,这是老子的学堂,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对老子指手划脚?信不信老子杀了你之后还可以继续来这里教书?” 握草,这可是红果果的威胁了,想到那天李慕云扭断那个韩姓中年箭术先生脖子时的利索劲,那先生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数步间退到了学堂的外面。 不过在退出学堂之后又觉得当着那么多学生,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于是便在学堂外面叫道:“李慕云,你这个杀人狂徒,我劝你最好还是快点滚出太学,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而且如果你不想耽误了这一批学生的前途,还想让他们能够在太学顺利毕业,最好去山长那里好好认罪,否则,批学生一定会因为你而前途尽毁。” 李慕云完全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无耻,竟然用学生的前途来威胁自己,虽说他其实并不怎么在乎这一个班的学生到底会不会有什么前途,不过这种事情总是让他觉得有些不爽。 另外,学堂里的那些学生也在那先生话落之后,一个个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虽然他们这个班级本身就已经决定了他们注定没有什么前途,可说起来如果自己再努力一些总也还有个机会不是。 可现在外面那个先生竟然因为与李慕云之间的矛盾,直接就让他们无法毕业,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而外面那先生似乎也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一定会让把李慕云给惹毛,所以在说完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撒腿就跑,向办公室的方向而去。 因为在办公室那边还有更多的先生在,到了那里大家人多势众,就算是李慕云有再大的能耐,估计他也不敢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行凶。 ……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李慕云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外来者,对于太学这个大唐高等学府来说,他只是一个从乡下来的贱民,自然不会受那些先生的喜欢。 而那个箭术先生虽然也是武人,同样被那些教书的先生们看不起,但说到底人家也还是地头蛇,在太学里也不是混了一天两天,再怎么说也有一些人脉。 所以在杀死那个韩姓先生的事情上,虽然李慕云占了理,但在感情上讲,他还是处于一个弱势地位,用最简单的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他现在被排挤了。 这种事情是李慕云此前所没有预料到的,因为在他看来太学这种地方他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待很长时间,与那些所谓的先生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利害冲突。 可是现实给他上了一堂生动的教育课,用实打实的例子告诉他,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与行业无关,与你是否有心去争斗无关。 太学本来应该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可是就在这里,他竟然被人袭击了,而且反击之后竟然又被排挤了,哦不对,应该是他在来这里之前就被排挤了。 这样的情况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但是如果发生了,他自然也不会畏惧,有着领先这个时代一千多年的知道,李慕云在大唐无惧任何人的挑战! 第三一五章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人理解(下) “哐哐哐”太学里召集学生开会的大钟一个劲儿的响着,让人恨不能杀掉那个敲钟的家伙。 班上的学生都很紧张,一个个盯着李慕云不敢说话。 “外面为什么敲钟?那是什么意思?”李慕云揉着被那声音震的有些发麻的耳朵,有些不解的问道。 “先生,是,是召集太学所有人开会的钟声。”田雨禾替李慕云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李慕云瞪起无辜的眼睛:“开会?开什么么?不会是针对老子吧?” 下面所有的学生全都用同样的目光盯着李慕云,那目光的意思明显就是:你说呢? 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之后,李慕云瞬间就炸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了个去的,看来这帮家伙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先生!先生!”庞文龙看着怒气冲冲的李慕云一边叫了好几声,冲到他的身边:“先生,忍耐,千万要忍耐啊,若是您再杀人,可就真的要出大事儿了!” “放心,老子这次不杀人。”李慕云拍了拍庞文龙的肩膀,随手抽出斜插在腰间的‘天子剑’提在手里就往外走。 不过只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调头回来看了看庞文龙:“你小子人还不错,以后就在我的班混吧,不管出了什么事儿,老子罩着你。” “啊?!”庞文龙本来没有什么想要表现的打算,他只是怕李慕云过于激动,在太学里面大开杀戒,如果那样的话不光这家伙自己完犊子了,只怕他们这一批学生也跟着完犊子了。 结果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让李慕云不记前嫌的改变了对他的态度,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意外的惊喜。 不过还没等庞文龙想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肩膀已经再次被人拍了一下,裴行俭的声音传来:“卧槽,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先生都走了,快点追啊。” “啊?!”回过神来的庞文龙扭头再看,发现学堂里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其他的那些学生正在向着操场的方向发足狂奔。 …… 太学后面的操场上,天、地、玄、黄四个年级人基本已经到齐了,几百人挤在一起,看着前面四十余位面色严肃的先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说起来,这太学和后世的大学还真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是四个年级,分天地玄黄;每个年级又分成数个班级,分甲乙丙丁,除了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专业之外,你完全可以把这里当成一座大学来看。 李慕云来到操场的时候,正好与那些横眉冷对,自诩正义的四十余位先生对上,老家伙们不由分说,见到他来了,立刻有一个为首的老头走了出来,挡在他的面前:“李慕云,太学里不欢迎你,如果你还有些自尊心,就请你自己主动离开。” “凭什么?”李慕云乜视着面前的老头儿,嗤声问道。 他知道,这老头儿的身份相当于山长的副手,换句话说也就是当相于副校长,不过因为他并不了解大唐的具体官制,所以也不知道他职务到底是个啥。 “不凭什么,就凭这里不欢迎你,难道这还不够么?”老头儿冷声问道。 “我觉得还不够!”李慕云毫不退让,就那么与老头对峙着。 “不够?难道你还想继续撒野?还想杀了老夫不成?” “杀你不至于,不过……”李慕云一抖手,把‘天子剑’扛到了肩膀上:“你知道这东西是个啥吧?” “‘天子剑’又如何,老夫问心无愧,就不信你敢用这剑来杀老夫。”老头儿的眼中闪过一抹不确定的,但语气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凭心而论,李慕云并不是什么好人,前一世杀人如麻的他除了在面对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时候会被两人身上那种强大的气场压制,其他人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中。所以当那老头儿自诩正义使者的时候,顿时就把受到排挤心里不怎么舒服的李慕云给惹毛了。 只见他也不与那老头儿废话,只是撇嘴一声冷笑:“老头儿,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想特么给老子玩一手千夫所指无疾而终是吧?成,老子今天就成全了你,看看你的千夫所指到底能不能戳死老子!” 话音一落,李慕云也不等那老头儿有所反应,脚下一错已经闪过他的身旁,直接到来到他身后的那一群教书先生中间,手里的‘天子剑’连着剑鞘被他当成棍子,直接就戳到了那个刚刚与他发生过争执的那个先生肋下。 “嗷……”的一声惨叫,被李慕云戳中的家伙立刻倒了下去。 作为一个教书的先生,他自然不能和那些江湖上的厮杀汉要比,李慕云的这一戳几乎要了他的半条老命。 “大胆!” “李慕云,你竟然……” “放肆!” 一群教书先生本以为人多势众可以镇住李慕云这个家伙,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彪悍,一言不合竟然就已经开始动手。 但是李慕云这个时候已经豁出去了,哪里还会管这些人在喊什么,手里的‘天子剑’被他抡的虎虎生风,也不管前面是谁,只要有人就是一下子。 那些先生们开始的时候还想要反抗一下,可是他们就是再厉害,到底学的也都是些花架子,怎么可能与李慕云这个职业级的杀手相比。 所以还没到二十几个呼吸,李慕云已经凭借着手中的‘棍子’抽翻了二十多人,将余下的那些教书先生全都逼到那个‘副校长’的身后。 丁班的学生几乎都看的傻了,一个个张大着嘴,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对先生的钦佩之情。 果然是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啊,一言不合就动手,根本不与人讲道理,有这样的先生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只是一口气打倒如此多的先生真的好么?这下惹出来的乱子会有多大?还能像上次一样轻松摆平么?看着倒地上那些先生怨毒的目光,学生们只有一个念头:这下,李慕云怕是真的要完了。 第三一六章 画地为牢 对于先生之间的战斗,学生们是参与不进去的,尤其是看到李慕云竟然如此彪悍,独战群‘雄’,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放倒了二十多个先生之后,学生们更是噤若寒蝉,全都吓的缩在一边不敢吱声。 李慕云洋洋得意的看着自己所取得的辉煌战果,啧了一声说道:“现在能不能好好说话?” “李慕云,你,你竟然不知悔改,老,老夫要,要去陛下那里告你!”‘副校长’胡子乱抖,整个人已经处于半疯状态,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 面对倚老卖老的‘副校长’,李慕云若无其事的撇撇嘴:“告我?告我什么?太学四十多个先生,排挤新人被揍的满地找牙?” “你……,你你,你颠倒黑白!”老头儿显然是被李慕云气的不轻,连手都开始哆嗦了。 李慕云见那老头儿已经被气的快要断气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坏笑:“老家伙,老子今天不想为难你,就跟你打个赌,如果老子输了,老子转身就走,从今以后再不入太学一步,但如果老子赢了,你们这帮误人子弟的教书匠就都特么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如何?” “你,你又想玩儿什么花样?李慕云,老夫警告你,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副校长’显然是对李慕云颇为忌惮,生怕他说出比武之类的事情,如果那样的话太学里将无人是他的对手,打这个赌他就赢定了。 不过李慕云显然没有再斥之武力的打算,只是不屑的摇了摇头,然后面对四周众人朗声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古人有画地为牢的说法,今天咱们就来个现实版的画地为牢。老子在地上挖个两尺深的坑,只要有人能不在他人的帮助下从里面出得来,老子就算输,如何?!” 两尺深的坑?什么意思?‘副校长’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他,李慕云既然这样说了,那就一定有把握跳进坑里的人出不来。 可是两尺深的坑只是刚刚过了膝盖而已,又怎么可能出不来呢?难道是……。 想到这里,‘副校长’哼了一声说道:“李慕云,你可真是打的好算盘,若是你让人躺在里面,再埋上土,这样的坑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以出来,到时候你岂不是赢定了。” “就是,李慕云,你分明就是不安好心,想要借着这个理由施以暴力,想要把我们都活埋。” “不行,这个赌我们不打。” 随着‘副校长’的话落,一群被打的,没被打的教书先生也都嚷嚷了起来,一个两个显的十分激动。 但是李慕云却没有生气,只是看小丑一样看着他们在那里叫嚷,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那成,咱们再加一条,坑口不得超过三尺直径,而且不得覆土,这样总行了吧?” “……”刚刚还在吵来吵去的先生们全都哑然,将目光投向‘副校长’。 一个三尺开口,两尺深的坑显然是不能埋人的,而且又加了不能覆土的条件,这样一说似乎只要是个人就能从里面出来,如果打起赌来,李慕云似乎输定了。 ‘副校长’狐疑的看了一眼李慕云,片刻之后老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好,既然你如此说了,老夫如果再不答应未免显的不尽人情,老夫与你赌了。” “‘副校长’大人好气魄,佩服!”李慕云拱了拱手,不过他实在不知道这个老家伙的职务到底叫啥,所以就编了个‘副校长’的名头扣在他的头上。好在这个时候所有人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想要与李慕云打赌的,一个两个全都十分紧张,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些。 当然,在大部分人看来,李慕云这就是在自找台阶下,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显然他在太学里是再也待不下去了,想用打赌的方式使自己能够体面的离开。 所以随着‘副校长’这一点头,其他所有的教书先生全都一齐点头,算是应了李慕云的赌约,就连那些被他打了的家伙们也不例外。 只有那丁班的学生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似乎在为自己和李慕云感到惋惜,看来先生还是顶不住压力要离开了,刚刚的一顿神操作应该是离开前的疯狂了吧。 正想着,庞文龙就发现李慕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的面前,正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然后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吼道:“你是傻的吗,没听到老子叫你啊,去拿铁锹来,给老子挖坑去!” “呼啦”一下,丁班的学生全都跑了,时间不大,各自拿了挖坑的工具回来。 不过这帮家伙也是笨的可以,在李慕云的指点下,一个两尺深不足一尺直径的坑竟然挖了小半个时辰,这还是李慕云有些着急,不想让他们再挖的结果。 而事实上,那些教书先生一个个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毕竟不到一尺直径已经挖了小半个时辰,如果三尺,那还不得挖到明天去? 总之坑就这样挖好了,两尺深,不足一尺宽,李慕云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对那‘副校长’说道:“怎么样,你们谁先来?” 谁先来结果不都是一样么?‘副校长’看着地上那个不大的坑,不屑的看了李慕云一眼:“老夫亲自来吧,免得你赌输了说三道四!” …… 说实话,其实看着那个不大的坑时,根本没有人看好李慕云,所有人都认为他输定了。 可是当‘副校长’大人在李慕云的‘帮助’下进到坑里之后立刻就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一种上当的感觉笼罩了他的心头。 而那些站在四周看着的家伙们却没有这样的感觉,他们已经做好了庆祝的准备,只等‘副校长’从里面一出来,就立刻将李慕云从太学里赶出去。 反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慕云也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刚刚说出来的话给吞回去。 但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副校长’大人依旧站在坑里不上来,一张老脸憋的通红,似乎遇到了什么困难。 第三一七章 节外生枝 如果膝盖不能弯曲,人能够在原地把腿抬多高?一寸还是两寸?反正过不了两尺吧! 同样的道理,如果膝盖无法弯曲,人能不能跳起来?就算是能跳估计同样也是一两寸。 正是出于这样的原理,李慕云给‘副校长’挖了一个坑,一个两尺深的坑。 看似不深,但却彻底的限制住了他的行动力,不管‘副校长’大人如何用力,想什么办法都无法从那个坑里面将腿拿出来。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话说的真是一点没错。 ‘副校长’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如果没有人帮忙,他真的无法从一个两尺深的坑里面出来。 这下所有人都傻了,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家伙们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土坑就可以限制住一个人的行动力能,看着李慕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只妖怪。 “怎么样?还有谁不服想来试试的?坑你们可以自己挖,省得你们说老子作弊!”李慕云看着在坑里一个劲挣扎的‘副校长’,颇有一丝兴灾乐祸的意思。 一群太学的先生们老脸涨的通红,就算是面皮再厚,这个时想他们也没办法再跳出来说出不服两个字。 倒是一边的学生们心中起了好奇心,纷纷跑去找来工具,在操场上东一个,西一个挖起了坑,挖好之后便塞进去一个人,然后看着被塞进去的人在里面挣扎。 “先生,这,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坑里的人没有办法出来?”庞文龙鬼鬼祟祟的来到李慕云的身边,探头探脑的问道。 “知识就是力量,这是人体工程学的最基本应用!”李慕云看了一眼庞文龙:“这个坑只是限制了他们的膝关节,而正是因为限制了他们的膝关节,所以他们就动不了了。” “人体工程学?那是什么?”李慕云的另一边传来裴行俭的声音,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被人从坑里拔了出来,一脸兴奋蹲在他的身后问道。 “人体工程学就是……,算了,你们这些家伙连走路都没有学会,就别想着跑了。”李慕本想解释一下什么叫人体工程学,但是当看到一群书呆子一样的教书匠也在偷听的时候,立刻改了主意。 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觉得会背书就是天下第一,就能看不起所有人,李慕云自认不是他们的爹,没有理由教他们聪明。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赌约的事情,眼下的情况显然是自己赢了,这一场闹剧也应该结束了。 想到这里,李慕云抬头看了看四周尴尬的太学先生:“怎么样,你们可有人出得来?若是出不来,是不是这一场就算是老子赢了?” “你,你无耻,李慕云你一定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限制了我们的行动,这一场的赌约不能算。”那开始的时候与李慕云起过冲突的家伙跳了出来,强词夺理的说道。 “哦?这还不算?那你的意思呢?”李慕云摆弄着手里的‘天子剑’,饶有趣味的问道。 “有种就再赌一场。”另一边又跳出一个家伙,张牙舞爪的喊道。 “哼……”李慕云瞥了一眼说话的家伙:“你想死是吧?当着‘天子剑’的面,出而反而,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那人听了李慕云的话脸的脸色变了变,但只是顿了一下便继续说道:“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刚刚明明是你故弄玄虚引我们上当的,拿跳土坑这种儿戏之法来戏弄我们,就算是输了我们也不服,这事就算是打官司打到陛下那里,也是我们有理!” “呵呵,果然是读书人啊,好一张利嘴。”李慕云不屑的撇撇嘴,扭头看了一眼刚刚被人扶出坑的‘副校长’:“你的意思呢?也是重新比过?” ‘副校长’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李慕云,站在个人的立场,我承认你很聪明,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继续让你留在太学,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你让太学的脸面往哪里放?”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慕云反问道。 “李慕云,这次的赌局我承认是我们输了,但是你觉得太学的脸面还不如你个人的荣辱重要么?我看你似乎也是读过不少书的样子,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大局观?”‘副校长’定定的与李慕云对视着,一脸的悲天悯人,就好像在挽救李慕云于水火之中一般。 不过,他还是估计错了李慕云的性格。 作为一个杀手,李慕云何尝有过大局观,甚至就连善与恶他都分不大清楚,在他的眼中只有应该与不应该,死人与活人,至于大局观,那是李世民需要考虑的事情,他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所以什么太学的脸面之类根本就没有被李慕云看在眼里,再说他太学的脸面是脸面,难道李慕云的脸面就不是脸面了?就可以被他们放到脚底下随意的踩了?天下似乎并没有这样的道理。 正是因为如此,李慕云根本就没有理会那个‘副校长’恳切的言辞,冷冷一笑说道:“老子今天就站在这里,太学想要脸面那就当当正正的击败老子,让老子心服口服的离开,否则,老子凭什么要给你们留脸面!” ‘副校长’再次被李慕云气的浑身乱颤,伸手指着他的鼻子,怒声斥道:“你,你简直就是顽固不化,冥顽不灵。” “老家伙,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如果有本事你就亮出来,否则太学的脸老子打定了!” 李慕云就是属弹簧的,吃软不吃硬,被压的越狠反弹也就越厉害,他才不管那个‘副校长’会不会被气死,反正特么想给自己气受,想让他受窝囊气那就是不行。 要知道,就算是李世民在给他气受之后,他都会想办法反击回去,又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区区大学的副校长。 “好,既然如此,李慕云,你听好了,老夫决定与你再比一场诗词,如果你这一次再赢了,老夫立刻转身就走向皇帝陛下辞官,从今以后太学以你为尊。”‘副校长’这一次是真的火了,决定亮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与李慕一较长短。 第三一八章 长乐的小心思 对于老家伙的顽固,李慕云再一次有了深深的体会,同时也有了那么一丝的担心。 如果比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李慕云还真不惧这老头子,可是如果比什么诗词歌赋,五经正义之类的东西,那可的的确确是他的弱项。 毕竟他李慕云打骨子里就是一个现代人,对于一些古代的东西并不熟悉,诗词什么的他的确是会一些,不过那都是背下来的,如果是无命题的他还能再背出几首来应付,但如果是命题的……那可就不好说了。 而就在李慕云有些纠结,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这个老家伙的时候,操场的入口处人影闪动,远远的传有一阵甲叶撞击之声,接着便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陛下驾到!” 什么情况?皇帝来了?操场上的一群人尽是面色大变。 太学的先生们因为刚刚的赌局输了,正觉得丢脸,现在皇帝一来这脸只怕丢的更大发。 李慕云就在前几天才被李世民警告过不得惹事生非,结果现在又闹出这样的一个局面,自然也是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倒是那些太学的学生们一个个显的十分兴奋,正所谓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能够早一点见到这位将来的大老板,哪个学生能不兴奋呢。 而就在众人各怀心事,一脸纠结的时候,李世民已经在一群人的陪同下来到了操场中间,在一片参拜声中淡淡的问道:“怎么?是不是朕打扰到你们的雅兴了?” “回陛下,臣等……,臣等只是在交流一下学问上的事情,呃……”‘副校长’不知道李世民到底为何而来,故此不敢说明自己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再说刚刚赌局他又输了,如果被李世民知道他输了不认帐的话,就算不追究他责任也会在心里留下疙瘩。 所以这老家伙选择了避重就轻,把一场几乎‘你死我活’赌局说成了学术交流。 但李世民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听了‘副校长’的话之后,用以种调侃的口吻说道:“是么?这似乎和朕听到的版本有些不大一样。李慕云,不如你来说说,刚刚发生了什么,如何?!” “我?”李慕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啊对啊,李慕云,父皇听说你在太学和人对赌一个两尺深的坑就可以限制人的行动,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一个矮小的人影从李世民的身后闪了出来,蹦蹦跳跳来到李慕云的身边,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给他挤了挤眼睛,同时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过来。 原本的计划被闺女一句话全都说了出来,李世民顿时尴尬不已,不得不沉声喝道:“长乐,回来!” “父皇……”漂亮长乐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一点一点磨蹭到李世民的身边:“父皇,是儿臣失言了。” “你且站到一边。”李世民摆了摆手,将长乐打发到了身后。 不得不说的是,这位皇帝陛下的确是对长乐宠爱有加,被她泄了自己的底竟然也没有生气,只是把她叫到身后便算了事。 不过好在众人基本上都已经猜到这位皇帝来此的目的,就算是他的‘谎言’被戳穿了也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是让事情变的更简单了而已。 而且让李慕云佩服万分的是,李世民这位大唐帝国主义头子竟然事后没有事丝尴尬,反道是兴致勃勃的说道:“既然朕的女儿已经把事情挑明了,那么你们是否可以告诉朕,这一场赌局到底是谁胜谁负啊?” “这……”‘副校长’尴尬的吱唔了一下,在皇帝陛下审视的目光中微微低头强辩道:“陛下,是臣等输了,不过……,不过刚刚那一场赌局不过是游戏而已,真正的比试还没有开始。” “哦?还有正餐?”李世民的脸上露出感觉趣的表情:“是什么,说来让朕听听。” “臣等要比诗词。”‘副校长’见李世民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现,立刻躬身回道。 “比诗词?和他?”听完‘副校长’的回答之后,李世民的脸上闪过一个无比诡异的表情。 但是‘副校长’大人显然没有看到这个表情,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是的陛下。” “嘻嘻……”长乐的声音从李世民的身后传来,但很快又收了回去,只是露出头看了一眼李慕云。 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突然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副校长’为他的莽撞默哀了一小下。 在李世民看来,李慕云这家伙就是个诗词方面的天才,与他比诗词还不如比一些五经正义之类的东西,到少那样的话他还有可能因为知识储备方面的问题而落败。可是‘副校长’偏偏选了李慕云这家伙最擅长的东西,李世民几乎可以想象‘副校长’等人落败后的尴尬表现。 不过,说来这似乎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对于李世民来说,他并不在乎一个太学的‘副校长’会不会丢面子,有热闹看才正他处理完那些繁重公务之后最大的乐趣。 所以在‘副校长’承认了一切之后,这位皇帝陛下很不厚道的点了点头:“既然你们已经定了比试的方式,那朕就给你们做个中人好了,到时候你们各自赋诗一首,朕来给你们品评。” “谢陛下!”‘副校长’闻言一喜,连忙躬身施礼。 这老家伙此前一直担心李慕云会不会在失败之后拿着‘天子剑’耍无赖,现在有了皇帝陛下从中当评委,自然让他的担心烟消云散。 倒是李慕云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是却被李世民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想要杀人的目光瞪了回去。 而长乐似乎也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再次从李世民的身后跳了出来:“父皇,不如让女儿来出题如何?” “好啊,不知道你想让他们以什么为题来作诗呢?”李世民不怕乱子大的同意了长乐的要求。 “就以我为题好了,让他们为我各赋一首诗!”长乐在原地转了个圈子,俏皮的说道。 第三一九章 李慕云,到你了! 以公主为题?谁有那么大的胆子,万一哪句说的不好,惹的皇帝陛下或者公主殿下不高性,脑袋岂不是保不住了。 ‘副校长’听了长乐的话之后立刻上前一步,紧张的说道:“殿下,此事万万不可,您的身份尊贵,岂是别人可以亵渎的,若是哪一句写的不好,将来泄露出去,怕是会辱及公主殿下的名声。” “不错,长乐休要胡闹。”李世民与的‘副校长’的想法差不多,他可不想自己的女儿被天下人评论。 长乐被老爹训斥,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歪着脑袋瞪了李慕云一眼,有些赌气似的跑到了一边。 小丫头的心思是细腻的,自从第一次听说李慕云的事情开始,这丫头就对那个为了自己的女人冲冠一怒血溅五步的男人产生了兴趣。 后来在李世民书房间的短暂接触,以及那一首《侠客行》更是让长乐这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对李慕云有了那么一丝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这个人与大唐的其他人不一样,在长乐看来李慕云很有男人气概,不像长安其他的那些少年公子一般,见到自己就像老鼠见了猫,窝囊的很。 正是因为这样,长乐才会亲自画了一幅画让人送给李慕云,同时亲笔在上面将那首《侠客行》写了上去。也正是因为她送了一幅副给李慕云,接着便引出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以至于让宫里所有人都认为她想要招某人为东床驸马。 小姑娘都是叛逆的,就算是原本她没有这样的心思,在众口铄金之下也会生出逆反心里,故意与那些希望她放弃李慕云的家伙做对。更不要说这个她还对某人有那么一丝丝的异样感觉。 所以现在的长乐几乎把李慕云看成了她自己的禁腐,总想着一定要把这个家伙招赘成自己的驸马,同时也想要让某人对此做出回应。 正是因为这样,长乐一直便想着让李慕云为自己写一首诗,耐何这家伙倔的很,不管怎么说就是一口咬定不会,使长乐一时拿他没有办法。所以这一次长乐便打算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挤兑李慕云为自己写一首诗,至于比试什么的,根本就没有被她放在心上。 可天不从人愿,理想与现实总是有着巨大的差别,李世民和那个‘副校长’的反对让长乐的计划胎死腹中,同时也让这小丫头心中对李慕云更加恼恨。毕竟如果他早早的把诗作了,也就不会害得她被老爹训斥了。 不过李慕云会在乎一个小丫头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李世民对长乐的训斥让他打心底佩服起这位皇帝陛下的英明。 要知道,他的诗可都是背的,根本没有那种称赞十二、三岁小丫头的词句,如果按照她的意思来办,估计比试还没有开始,自己就得灰溜溜的从太学里面滚出去。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李慕云并不想与长乐沾上任何关系,说到底那也是大唐公主,别看现在和颜悦色显的很有气质,但说到底也改变不了‘肉食者’的本性。 再说他李慕云已经有婚约的人了,家里还有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等着他回去娶,哪里有时间和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撤犊子。 好在李世民这位皇帝陛下很是体恤下属,把自家的闺女叫回去之后,便开口说道:“你们都准备好了吧?如果准备好了,那就各自以春天为题,作上一首诗好了。” 春天为题?李慕云长长舒了一口气。 以春天为题的诗多的很,就算是有一些记不全的,至少他还有一首孟浩然的‘天眠不觉晓’可以应付一下。 而那‘副校长’在听了到以春天为题之后却皱了皱眉头,他和李慕云那个‘文盲’不一样,作为一个文化人,他很清楚此前已经有很多人写过春天的诗,如果他这一次写的诗不如前人写的,就算是赢了李慕云,最后却也显不出自己的厉害。 毕竟他现在可是当着皇帝的面作诗,大好的露脸机会不容错过。 想到这里,‘副校长’看了一眼李慕云,却见他正在一边扳着手着愁眉苦脸的算着什么,于是便咳了一声问道:“怎么?李先生,可是觉得以春日为题太难?” 不得不说,‘副校长’这人的确是够坏的,他这句话问的时机恰到好处,一来可以打断李慕云的思路,让他无法在短时间里完成自己的诗作;二来也可以在李世民的心中留下李慕云中看不中用,银样蜡枪头的印像。 不过,李慕云却并没有理他,只是抬起头,有些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扳手指。 如此怪异的行为让‘副校长’几乎瞬间就确定了李慕云是在故弄玄虚,冷笑了一声之后便也不再理他,只是对李世民抱了抱拳:“陛下,臣已经有些眉目了。” “哦?说来听听!”李世民看了还在扳手指的李慕云一眼,颇有些兴致的对‘副校长’说道。 “诺!”‘副校长’志得意满的看了一眼李慕云,然后摆了一个姿势,深吸一口气:“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 “好,好诗,先生大才!”李世民那是饱读诗书的全才,一首诗好与坏只要一入耳便可知晓个大概,再略一琢磨便已经理解了诗的全部内容,故而抚掌赞道。 “臣献丑了!陛下面下,臣如何敢称大才。”‘副校长’虽然话是如此说的,但脸上那份得意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下来。 躲在李世民身后的长乐本来还有些生气,但这个时候却也顾不上了,从老爹身后探出头,紧张的看向还在扳手指的李慕云,开始担心起来,生怕他一时失手,被那个坏老头儿给比下去。 而就在此时,李世民却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踱步来到李慕云的身边,沉声问道:“李慕云,到你了,你可别告诉朕你到现在还没有作出诗来。” 第三二零章 选择困难症 李慕云抬起头,用一副委屈的表情看着李世民:“陛下,我有选择困难症啊!” “什么选择困难症?”李世民微微皱眉。 “陛下,您只怕还不知道吧?我在山阴县那边有一个外号,叫‘诗缸’,意思就是会的诗太多,所以您让我以春日为题作诗,我这一时间也不知道选哪一个比较好了。”李慕云摊了摊手解释道。 无耻啊,真是太无耻了,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明明就是一首诗都没作,只是在那里拖时间,却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副校长’心中暗骂着,口中却不无调侃的说道:“那这么说李先生是有好多首春日的诗喽?不如全部都吟出来,大家一起品鉴一下如何?相信到时候陛下一定会从中选出一首好的。” 说实话,前前后后只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副校长’大人绝不相信李慕云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口气写出好几首诗,在他看来就这就是那个斯文败类在虚张声势! 不过李慕云却好像根本没有听懂他的调侃,反而是有有些纠结的说道:“这不好吧?若是这样的话,我如果获胜了,你这老头儿怕是要说我以多欺少。” 话说到这个份上‘副校长’也顾不得什么了,反正李世民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瞒着也没有什么意义,直接捞干的说道:“哼,老夫岂会如你想的那般无耻,李慕云,你放心,只要你能胜了,老夫二话不说,立刻辞官走人,可你若是输了,当着陛下的面想必你也没有脸面在太学继续待下去。” 李慕云等的就是老家伙这句话,见他自己主动说了,不由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那成,你这老头儿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天才。” “废话少说,把你的诗亮出来!”‘副校长’对自己的诗还是满有信心的,他绝不相信李慕云这个小年轻会胜过自己。 不过李慕云在这个时候忽然又露出为难的表情,憋了半天才又说道:“不行啊,我还是不知道选那一首。” “哎呀,你怎么那么麻烦,不如你把所有的诗都读上半句好了,然后我们大家帮你选。”在场的众人之中,只有长乐这个小丫头把李慕云的话当成了真的,主动帮他出主意。 而其他所有人则都在站在一边看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在那里看李慕云演戏,没人相信李慕云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好几首诗,当然,打油诗是不算的。 甚至几个跟着李世民来到太学的老家伙已经完全放弃了看热闹的打算,跑到不远处的那些坑边上玩了起来,一个两个在皇宫禁军的帮助下,被塞进了坑里。 李世民似乎也不想闹刷再继续下去了,听了长乐的的话之后狠狠瞪了李慕云一眼说道:“那就按照朕女儿的意思办吧,李慕云,把你的诗全都说上一半好了,朕自然会帮你选。” “那好吧。”李慕云点点头,尽管他还想再装一会儿犊子,但适可而止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于是点了点头之后便按照李世民的意思,清了清嗓子:“先来第一首啊: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第二首: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第三首: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第四首……”。 “停,快停下!”不等李慕云继背诵下去,李世民已经将他打断,皱起眉头在一边来回踱起步来。 而那个‘副校长’却面色惨白的站在一边,满是恐惧的看着李慕云。 不说第四首诗会是什么,单单前面三首‘半诗’评价起来已经不在他那首诗之下,若是再让他继续下去,天知道还会有多少。 ‘副校长’当然不会认为李慕云的这些诗是抄来的,因为以他的学识来说,如果李慕云这三首诗是抄来,他完全可以从记忆中找到一些端倪。 毕竟三首诗单听前面半句已经可以确定都是传世之作,没可能会在有人做出来之后一直不为人知。况且就算是他自己不知道,李世民这位皇帝陛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不知道,难道其他人也不知道? 看着众人一脸茫然外加震惊的表情,‘副校长’也可以肯定,在场的所有人一定都没有听说过这三首诗,如此便可以证明,这三首诗的的确确是李慕云所作。 天可怜见,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李慕云这个来自一千三百多年后的家伙给骗了。 李世民与‘副校长’的想法其实也差不多,他同样也没有听过这三首诗,而且因为有前车之鉴,皇帝陛下对李慕云还是有百分之八十的信任的,毕竟此前还有《侠客行》等四、五首诗作是出自李慕云之口。 所以大唐皇帝陛下眼下纠结的并不是诗的原作者是谁,而是纠结于自己想要听那一首诗的完整版。 原来这特么就是选择困难症!李世民转了好几个圈子,突然发现似乎自己也有选择困难症,因为他也不知道到底应该选哪一首来听。 因为在他看来这三首只有半句的诗已经完全彻底的碾压了‘副校长’的那一首,所以只要拿出一首完整版李慕云也就胜出了,另外两首自然也就不用再拿出来。 而且似乎被李慕云传染了选择困难症的人并不只有皇帝陛下一个人,那些跟着皇帝过来的大臣们一个两个也是纠结的很。 因为个人的品性和喜好不同,三首诗中他们各自都有自己喜欢的一首,不过,另外两首似乎也是传世的佳作,如果能听一下当然也是好的。 纠结啊,好纠结,得了选择困难症的众人一时间谁都没了主意,全都在那里冥思苦想,都想从这三首半成品中比较出最好的一个。 只有长乐这小丫头满不在乎,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溜到李慕云的身边,神神秘秘的问道:“喂,李慕云,还有没有第四和第五首?一起说来听听吧!” 第三二一章 老子就不告诉你们后面是啥 “没有!”李慕云用最快的速度摇了摇头,长乐他爹还在不远处站着呢,上一次的警告犹在耳边,李慕云可不想自己的脑袋早早的就没了。 “骗人,你一定还藏着很多。”长乐皱了皱鼻子:“刚刚你还说你在山阴县的外号叫‘诗缸’,怎么可能只有三首诗。” “呃……”李慕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道如何跟长乐解释这件事情。 所谓的‘诗缸’估计刚刚听到的人没有一个会当真,都知道那不过是他在吹牛,偏偏长乐这个小丫头竟然还当真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长乐见李慕云吱吱唔唔不说话,背着手围着他转了一圈,露出一个小大人一样的笑容:“你不会是骗人的吧?我给你讲,你这样可是欺君哦,弄不好是要杀头的。” 听到杀头,李慕云眼角抽了抽。李家这对父女真是绝了,有事没事总是喜欢用砍头来威胁人,贞观朝二十多年,竟然还有那么多人朝臣活下来,也不知道是他们命大,还是李世民手下留情。 不过想归想,长乐这丫头的话却不能不答,李慕云眼珠微微一转,立刻想到一个理由:“当然没有骗人,我怎么会骗人呢!只不过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还是给‘副校长’留点面子好了,要不然这老头儿估计就气死了。” “副校长?”长乐狐疑的看了李慕云一眼,然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已经面色惨白的小老头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敢情这家伙就是个文盲,根本不知道那老头儿的职务叫什么。 “对啊,不叫‘副校长’叫啥?”李慕云同样对长乐报以狐疑的态度,看上去就好像在考校一样。 “叫掌谕,太学的主要负责人是祭酒,也就是孔颖达孔师,然后才是冯山长,接下来就是掌谕了。”长乐抿着小嘴,有些好笑的瞥了一眼李慕云。 李慕云恍然:“呃,原来叫掌谕,敢情他还不是‘副校长’。” “当然不是了,不过你说的那个‘副校长’到底是什么啊。”长乐巧笑倩兮的看着李慕云问道。 “这里不是太学么,太学不就是学校么,学校的最高长官当然叫校长了,然后除了校长之外,自然就是副校长喽。”李慕云理直气壮的说道,凭心而论,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左右不过是称呼不同而已。 “咳,咳……”就在李慕云与长乐聊的正开心的时候,李二同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用力的干咳了好几声。 瞬间,李慕云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对着长乐深施一礼:“多谢公主殿下指点,小生受教了。” ‘嘭’,李慕云话音刚落,屁股上就被踹了一脚,然后听到李世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受教个屁,再敢骗朕的闺女,信不信朕把你的脑袋摘下来当夜壶!” “我……”李慕云一肚子的委屈说出来,吱唔了半天岔开话题说道:“陛下,您有选择了没有?到底用哪一首啊?” “还用个屁,三首朕都要听,一次全都说了,快点。”李世民瞪了李慕云一眼:“冯爱卿说的还真是没错,你小子就是个泼皮的性子,让你在太学里面真不知是福是祸。” “陛下,我这次可真是啥也没干,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先挑起来的,您说我就一下乡下来的土包子,我哪敢和这里的先生比试对吧?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您就是再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干啊。”李慕云无辜的眨着眼睛,就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李世民摆手打断李慕云的装腔作势:“好了,你也别在这里卖乖了,刚刚黄教谕已经明确表示认输,现在你已经赢了。不过,你小子也别以为自己赢了就可以为所欲为,黄教谕朕是不会同意他辞官的,他还是这里的教谕!” “啊?那,那不是白比了么?”李慕云瞠目结舌的说道。 这可真是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零扛五了! 如果早知道这样,那开始还比个啥,直接认输就好了,现在又少了三首以后可以用来装犊子的诗,说来整件事情似乎还是自己吃了大亏。 李世民瞪了他一眼说道:“那你还想怎么样,真的想把朕的太学给弄散喽?你也不想想,就你的惫懒样子,连个教书先生都当不好,还想当教谕?还想当山长?” “不是,我,我没想当山长啊,也没想当那个什么教谕啊,是他们看我不顺眼,非要赶我走,我这是正当防卫,就好像诬告反坐一样。” “他又没有诬告你!”李世民被眼前这个无赖的家伙差点气歪了鼻子,再次踹了李慕云一脚:“朕是皇帝,朕说什么就是什么,莫非你还敢抗旨不成?” “不敢!”李慕云摇摇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那个‘副校长’,臊眉耷眼的说道:“陛下您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不过这老头儿以后最好别来惹我,否则我非揍他不可。” 李世民并没有在乎李慕云威胁黄教谕,只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吩咐道:“放心吧,朕刚刚已经跟黄教谕说过了,他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可你小子也不能得寸进尺,知不知道!” “诺!”黄教谕在一边首先躬身表示遵命。 李慕云虽然装傻充愣,但这个时候也知道不能抗旨不遵,只能一脸委屈的对李世民拜了一拜道:“诺!听从陛下吩咐。” “行了,这件事情到这里就算是告以段落了,现在你可以把三首诗后面的几句说出来了吧?”见李慕云的毛儿已经被捋顺了,李世民这在旧事重提,把话题拉回到那三首诗的上面。 但让李世民意外的是,李慕云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表面上服了,可一肚子坏水的小子又怎么可能如此老实。 所以输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只听李慕云以一种让人恨不能杀了他的声音说道:“呃……,陛下,我,我忘了后面写的是什么了。” 第三二二章 把长乐气跑 伟大的李二陛下用想要杀人的目光着李慕云,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李慕云向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正盯着自己看的那些太学先生,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就是不告诉他们后面是啥,憋死他们!” “噗嗤……”“咳咳……” 李世民本以为李慕云会说什么有建设性的理由,结果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孩子气,听完之后的那一个瞬间,这位名动千古的帝王级人物次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而那些太学的先生一个两个也是满脸的尴尬,都是文化人,他们当然也想听听三首诗的后半句都是什么,结果李慕云的理由竟然如此奇葩,这让他们不得不为之倒绝。 倒是长乐那小丫头缩在一边嘻嘻哈哈笑个不停,一点也没有在乎黄教谕等人脸上闪过的尴尬。 不过看在李慕云态度坚决的份上,李世民最后还是妥协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带离了那几个太学先生身边才说道:“现在可以悄悄告诉朕了吧?” 李慕云回头看了一眼大概大数十步远的那一群人,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然后压低了声音对着李世民咕哝了一翻,将三首诗的后半句依次说了一下。 李世民默默的听着,待李慕云说完了,又细细的琢磨片该,忽的叹了口气,大声赞叹道:“好,好诗,果然是好诗,李慕云,以后谁再说你是文盲,朕第一个抽他大耳括子!” “陛下,过奖了,在下愧不敢当。”李慕云用谦逊的语气说着,但眼下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来,这小子心里指不定乐成什么样呢。 “你会愧不敢当?哼!”李世民的心情显然是不错的,虚踢了他一脚之后心满意足的带着几个大臣便向操场的外面走去。 热闹已经看完了,太学里面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而且有了他的再一次警告,相信李慕云那小子也不可能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另外太学的那个黄教谕等人应该已经看明白了皇帝陛下对李慕云的支持,今后也不会再向某个混蛋发起挑衅。 唯一有些意外的就是程咬金那个二货把自己装进坑里出不来了,看着李世民带人离开,鬼哭狼嚎在那里不停的叫唤,最后还是李慕云带着几个学生把他硬生生从坑里拔出来才算完了。 然而好心没好报,把老程‘救’出来之后,这老货非但没有表示感谢,反而还倒打一耙在李慕云的屁股上偷袭了一脚,临走的时候还没有忘了提醒他:“小子,让你的那个什么建设局快点把皇宫的宫墙修完,老子家还等着你的工程队呢。” 对于这样的老货,李慕云的第一选择自然是无视,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实际上根本没往心里去。 因为他相信以程咬金的不要脸程度,给他家干活儿很可能是干完了之后一个大子儿都拿不到的结果,就算是建设局是与皇帝陛下合股的,估计这老货也能想办法赖掉。 所以在明知拿不到钱的情况下,李慕云只有傻了才会接他老程家的工程,当然,如果老程能够提前给预付款的话,他家的活儿还是可以接的,只是这好像不大可能。 ……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二月便过去了,皇宫的围墙也在以极快的速度重新被修建起来,那速度看的李世民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位大唐皇帝完全没有想过,被拆掉的宫墙可以以每天近一里的速度重新立起来,木头盒子搭起来,再往里面装一些铁条,再将传说中的混凝土灌进去震捣搅拌,接着就是放在那里晾半个月。 当然,这还是因为天气有凉的原因,听那个混蛋小子说如果是在夏天,其实晾七天就可以。 可是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很短了啊,三千人的工地,随着熟练度的不断提高,每天都能搭出近一里长的木头围墙,半个月时间基本上已经把整个宫墙全都恢复了回去。 曾经这位皇帝陛下以为这宫墙要修起来怎么也要半年,结果现在竟然只有半个月,这怎么能让他不惊讶,如果拆掉外面的木头盒子之后,里面的所谓的宫墙真像某人描述的那么结实的话,那个传说中的水泥厂恐怕以后就要派大军去看守了,否则若是被那些异族知道了,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 伟大的皇帝陛下在皇宫里围着即将要拆除木盒子的宫墙发呆,而在皇宫外面,李慕云则是在看着天空发呆。 天可怜见,自己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或者哪柱香没有烧对,怎么就被长乐这个小丫头给缠上了呢。 时间已经是三月三日,一大早还才蒙蒙亮李慕云就被一阵砸门的声音吵醒,不过还没等他跳起来骂娘,便隐约听到了长乐的声音:“李慕云,你在哪里,本宫来找你了!” 我了个去的!已经把被子掀开一半的李慕云迅速又躺了回去。 已经习惯了一级睡眠的小李同志现在身上可以说是指甲大的布片都没有,这要是被长乐给撞见了,估计不用等到天黑,他就可以进宫去给李世民当总管了。 不过好在长乐虽然有些随性,但男女之防还是知道的,到了李慕云房间的外面并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狠狠在门上踢了两脚:“李慕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如果你不洗漱完毕,别怪本宫去父皇那里告你的状!” 李慕云见长乐没有进来,心中不由长长出了一口气,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句:“小姑奶奶,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是有老婆的人了!” 然后,外面传来长乐歇斯底里的声音:“李慕云,你死定了!” ‘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砸到了门上,一阵脚步声远去后,院子里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李慕云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听了一会儿见外面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声音了,这才以最快的速度从榻上爬起来,套上衣裤,在打开房门的同时,发现了外面地上散落的一地精美糕点。 第三二三章 麻烦 李慕云就算是再傻,看着地上的东西,大体也上猜出了一些什么。 不过眼下长乐那个小丫头已经被气跑了,他就是想道歉也没什么用,只能叹了口气之后蹲下身子将地上的东西一点点都捡拾起来,重新摆回已经歪倒在一边的小小食盒里面。 常言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李慕云现在算是知道这句话的厉害之处了。 想那长乐可是堂堂的公主殿下,能约他这个草民三月三去踏青已经可以算是放下身份了,更不要说这一大早上就主动跑来找他,而且还给他带了宫里的美食。 对于一个公主来说,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就算是李慕云真的不喜欢,也不应该用话去伤她。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小丫头已经跑的连影子都看不到了,李慕云将所有东西都捡起来之后,低声叹了口气,就那么蹲在地上看着食盒发呆。 直到良久之后,公孙兰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心疼了?” “我应该怎么办?”李慕云没有抬头,他和公孙兰和胖子都住在一个院子里,被他们看到全部事情的经过并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 只是现在李慕云是真的没了主意,对于长乐,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从理智上说,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把那个小丫头当成邻家一个调皮的妹妹在看待;从感情上来说,能得到一位公主的青睐,也让他有些沾沾自喜。 “你打算怎么跟婉晴说这件事情?”公孙兰的声音很淡,听上去给人一种很飘渺的感觉。 李慕云闻言愣了一下,脱口说道:“这和婉晴有什么关系?” “长乐公主对你的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别告诉我你真是个木头看不出来。”公孙兰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听上去似乎在为苏婉晴鸣不平。 李慕云从地上站起来,将那个食盒提在手中:“我能看得出来,可是我应该怎么办?婉晴待我如何我很清楚,我不会放弃她,可是……”。 “可是你还舍不得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对不对?”公孙兰一句话直指李慕云的要害。 的确,在旁人眼中,娶了长乐那就是李世民的女婿,也就是大唐皇帝的女婿,完全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为了这些别说是未婚妻,就是发妻抛弃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但李慕云其实并不想这样,从某些角度来说,他只是不想伤长乐的心。 在他看来,那小丫头天真烂漫,对他的好感应该也是出于一时的好奇,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慢慢淡了,至于说把长乐娶回家,或者说被招赘成驸马,这件事李慕云根本就没有想过。 所以当公孙兰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李慕云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现在说这些没用了,那丫头已经被我给气跑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再理我,咱们还是该干啥干啥吧。” “说的简单,如果到了现在你心里还没有拿定主意,这只能说明你还在纠结。”公孙兰恨其不争的瞪了李慕云一眼,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老三,当大姐的劝你一句,婉晴那丫头对你不错,若是你辜负了她,才是你人生中最大的损失。” “我知道,我没有说要辜负她。再怎么说我们两个也是生生死死闯过来的,若是辜负了婉晴我还是人么?”李慕云苦笑一声,抬头长长出了一口气:“可是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我不知道怎么样拒绝那个小丫头,我只是怕伤害到她。” 公孙兰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慕云,就像在看一只怪物,半晌方才有些无奈的说道:“老三,你这人平时杀伐果断,怎么在感情上就那么幼稚。你现在固然是不想伤害长乐公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这样拖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你只会让她越陷越深,到最后不能自拔,那才是最大的伤害你明不明白!”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李慕云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食盒提了提:“那小丫头应该已经被我伤到了,估计这会儿正在哭呢吧。” “你还有心思惦记这个,如果我是你就趁着这个机会来个快刀斩乱麻,与那长乐公主彻断了关系,以后再不往来,这样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她,或者是对婉晴都好。” 公孙兰此时的表现真的很像是一个合格的姐姐,李慕云虽然被她好一顿数落,但心里却并不排斥,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以后我一定会注意这一点。” …… 太极宫,长孙皇后的寝宫,在李慕云那里受了委屈的长乐正趴在老妈的怀里哭着,任凭皇后娘娘如何去哄也没有用。 良久之后,等长乐好不容易哭的有些累了,长孙皇后这才找到说话的机会,拍着她的背问道:“乖女,你早上不是去找李慕云那个小子去了么?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没,没有!”长乐抽着鼻子,漂亮的大眼睛红红的,委屈的坐在长孙皇后身边。 “没有?那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还哭成这个样子?”长孙皇后到底是过来人,如何能够看不出女儿是在李慕云那里受了委屈。 不过长乐这丫头倒也是够倔的,虽然被长孙皇后看破了一切,但却依旧不承认,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母后,儿臣只是一时心里难过,哭过了也就好了,和李慕云没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关系?”长孙皇后再次向长乐确认。 “真的没关系,他就是一个混蛋,我才不会为了他哭呢。”长乐轻咬着嘴唇,抽着鼻子说道。 长孙皇后眉头微眉着,她当然知道女儿这话说的口不对心,之所以回来就哭必然是在李慕云那里受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 可是,想到如果能够借着这个机会摆脱长乐与李慕云之间的羁绊似乎也是一件好事,长孙皇后便狠了狠心没有再去安慰女儿,但是在心里已经给李慕云记上了一笔帐。 第三二四章 要钱还是要小弟弟 傻乎乎的李慕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个大唐最有权势的女人盯上了,当然,就算是知道眼下他也根本顾不上了。 因为在他面前有一个比长孙皇后更在可怕的存在——李世民! 闺女兴高采烈的出去玩儿,结果没到半个时辰就哭着回来了,李世民这个当爹的如果还能不闻不问那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控。 呃……,这样说李世民似乎有些不合适,不过仔细想想事情的确如此,他的几个儿子或杀或贬,留下的还真没有几个,可是再看看他的闺女,似乎哪个活的都很不错。 不过这些都跟李慕云没啥关系,面对怒不可遏的李世民同志,这位他这个‘草民’完全就是束手无策,只能充分发挥唾面自干的本事,硬着头皮杵在那里,任由伟大的皇帝陛下在自己头上播撒甘霖。 李世民也是真是气极了,用手指着李慕云怒声骂道:“你个混蛋,你说,朕的闺女哪里不好,她好心找你出去踏青,你为何无故伤她!” “李慕云,你不要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就可以目中无人,朕就不相信,没了张屠夫谁还能吃了带毛的猪,长乐是朕最宠爱的女儿,你伤了她的心,朕就跟你没完!” “说,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你必须给朕一个交待,否则就是你有屠龙的本事,朕也不需要!” 李慕云看着头发几乎都要竖起来的李世民,突然有种搞大了别人家闺女肚子,被人家老爹找上门的感觉。 这感觉他很尴尬,可是又没有办法解释,憋了半天鬼使神差的憋出一句话:“皇上,要不您还是打我一顿算了,我,我是真不知道怎么说。” “算了?你让朕的闺女受了委屈,只打一顿就想算了,李慕云,你觉得事情会这么便宜?朕的闺女就那么好欺负?”李世民一脚踢在李慕云的大腿上,气咻咻的说道:“朕也不怕告诉你,如果你不能想办法让朕的闺女开心,你就准备进宫当一辈子太监好了!” “啊?!”李世民那一脚并没有怎么用力,踢在身上李慕云并没有什么反应,但他却被那句当一辈子太监给吓到了。 “啊个屁,朕只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三天之内你不能想办法把长乐哄的开心,那就别怪朕言出不预。”李世民用那种想要吃人的眼神瞪着李慕云,丢下一条类似最后通牒的狠话,带着一群护卫叽里咕噜的离开了他的小院子。 这下李慕云可是彻底没招了,正所谓君无戏言,如果三天之内不能把长乐那小丫头给哄开心,估计自己的兄弟可就真的危险了。 胖子也被刚刚的阵式吓的够呛,等到李世民走了才结结巴巴的说道:“老三,皇帝陛下果然霸气无双,太厉害了!” “嗯,等过几天砍头的时候,会更霸气。”李慕云横了胖子一眼,对他的智商不在线表示出严重的鄙视。 结果胖子这货不但没有任何羞愧的感觉,反而有些兴灾乐祸的说道:“哎我说你瞪我干啥?还不去想你的办法去?要不然三天之后我可以叫你李公公了。” “你大爷的……”在李世民那里受了一肚子‘委屈’的李慕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暴脾气,逮住胖子就是一顿后现代主义的毒打,一边打一边骂道:“三胖子,老子忍你很久了,今天不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倒是抱着剑站在旁边的公孙兰实在看不下去两个心大的家伙在那里闹腾,忍不住过去一人踢了一脚:“好了,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 “没事儿,大姐,你让他打,反正当初结拜的时候都说了,大家同年同月同日死,老三这是在自杀呢,等把我打死了他自己也活不了。” 胖子让人无语的声音在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声中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听在公孙兰的耳中,让她恨不能出上去踹那个胖子几脚。 倒是李慕云又狠狠揍了胖子两拳之后从地上站起来,拍着身上的土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事儿,刚刚我想清楚了,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看来是打算要赖账了。” “赖帐?赖什么帐?”躺在地上的胖子哼哼唧唧的,却也没有忘了多嘴。 “还能赖什么帐。”李慕云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皇上没钱了,又想要钢铁厂的股份,我当初答应只要他再拿出五十万贯出来就呆以给他七成股,可当时皇上没有答应。” “那你的意思是皇上打算借着这次的机会空手套白狼?一文钱不拿,就白得七成股份?”胖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急赤白脸的问道。 “你说呢?”李慕云没好气的反问了一句。 “我?其实我觉得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你进宫去当太监,那可是好多钱啊,就是把你卖了估计也值不了那么多。” 记吃不记打的胖子刚刚说完,就从公孙兰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怜悯,然后……屁股一疼,接下来便又是一顿毒打。 …… 对于李慕云来说,五十万贯并不算是什么大钱,毕竟他的脑子里装着很多领先大唐科技的东西,随便拿出来几样,换个百把十万贯都不成问题。 可是,这种事情让他觉得很不甘心,五十万贯啊,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没了?这李世民家的闺女难道是金子打的?怎么就那么值钱? 但形势比人强,李世民再怎么说也是大唐最大的地主,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物,按照某些人的话说,那就是:跟你要钱是看得起你,一般人就是白送五十万贯来,人家还不一定稀罕呢。 李慕云虽然不想承认,但却知道某胖子说的是对的,李世民能跟他玩儿这种伎俩那是因为的确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否则那位皇帝陛下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五十万贯花这么大的心思。 但,想到因为一句话,自己就要亏五十万贯,李慕云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值。 在五十万与小弟弟之间,李慕云整整犹豫了一天,最后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弟弟比较值钱一些,在五十万贯与小弟弟之间,他还是选择着保留有用之身。 第三二五章 回头钱(上) 有了决定事情就变的简单了许多,第二天一早,李慕云带着一个虔诚的心,来到皇宫找到了皇帝陛下。 李世民似乎早就已经在等着他了,叫进书房问明来意之后,抚掌笑着:“呵呵,好大的手笔,五十万贯求长乐一笑,朕的逍遥候果然够豪气!” “陛下说笑了!”李慕云讪讪的笑着,心里却在流血。那五十万贯,不是五十万块,按一贯比七千块来算……,算了,还是别算了,越算越特么心疼。 不过好在李世民倒也算是有信用,交易达成之后便也不再为难李慕云,反而是带着一脸我看好你的表情,拍着小李同志的肩膀说道:“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朕可以原谅你对长乐的不敬,而且你逍遥候的爵位朕也可以还给你,希望你可以再接再厉,为大唐多做贡献。” 虚伪,真虚伪!李慕云耷拉着脑袋,臊眉耷眼的往外走着,边走边想,难怪特么人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老婆抓不住流氓,敢情这事儿都是有据可依的。 就拿这大唐皇帝来说吧,就因为自己把他闺女惹哭了,就硬生生从自己手里讹走了五十万贯,李慕云实在想不出来大唐还有谁能比这一位更无耻,更流氓,相比较来说程咬金那种干活不给钱似乎还是好样的。 想到这里,李慕云突然顿住脚步,调头又开始往回走。 “哎,逍遥候,您走错了,方向反了。”跟着李慕云一起出来的太监不所以,看着他往回走还以为他是走错了路,连声在后面叫着。 不过李慕云却根本没有理他,脚下一步紧似一步,不多时已经又回到李世民的书房,远远的就开始叫道:“陛下,陛下我又回来了。” 李世民刚刚省了五十万贯,心情正好,见到李慕云再次回来,心里咯噔一下,沉下脸来问道:“你又有何事?” 李慕云这次倒也没客气,直接伸出手道:“陛下,修皇宫围墙的钱您啥时候给?” “什么?修围墙的钱?”李世民愣了一下。 “对啊,围墙都已经合口了,明天一期工程就要拆盒子,您这工程款总该付了吧?”李慕云理直气壮的说道。 伟大的大唐皇帝怎以也没想到李慕云这家伙竟然敢在这个时候跟自己要钱,一时间被气的有些哑然,半晌才道:“李慕云,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似乎你的那个什么建设局里面有朕的股份吧?难道朕自己的队伍给自己干活也要给钱?” “那必须要给啊!”李慕云点头说道:“股份是股份,分红是分红,但是工程款是工程款,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不管是谁,干了工程都要给钱啊。” “可那是朕自己的队伍。”李世民很不理解李慕云的观点。 “这和谁的队伍没有关系,建设局干了工程那就得付钱啊,否则这生意还怎么继续下去?”李慕云毫无退缩之意:“您如果这也不给钱,那也不给钱,到了最后咱们这建设局岂不是还没有开张就黄了?”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隐约间总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反正在他看来这钱好像不应该给。 但如果说不给吧,这事儿又有点说不过去,毕竟满朝文武都在那看着呢,如果这笔钱不给李慕云那岂不是等于说他李世民不讲道理,吃霸王餐? 虽然这建设局的确有他的股份在里面,可是这话他也不敢对外面说啊,如果被那些御史大夫知道了,估计一定会弹劾他这个皇帝与民争利。 李世民真的很纠结,想到从本来就没有多少钱的私库里面往外拿钱,这位皇帝陛下的心就开始疼,很疼很疼。 不过李慕云却不管那些,干活给钱天经地义,别说是李世民,就是李世民他爹来了少一文钱也不可能。 但是好在这家伙也没有把事情给做绝了,看着皇帝陛下纠结的样子,重新拿回爵位的候爵大人鬼鬼祟祟的凑了上去:“陛下,其实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什么办法?”李世民看了他一眼。 “这皇宫是一个国家的脸面,按理说应该算是国家财产,您说对吧?”李慕云眨眨眼睛说道。 “嗯,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应该算。”李世民心念神会的点了点头。 “这怎么能是应该算呢?陛下,您想想看,如果现在来了一场地震,房大人家人房子被震倒了,是不是由朝庭出钱来修缮。” “那是自然,房爱卿是国之重臣嘛。” “那既然房大的家的房子倒了都是国家出钱来修,那皇宫是不是也得国家出钱来修?” “这……”话说到这个份上,李世民当然知道李慕云是个啥意思,左右不过就是让自己从国库支钱给他。 这样既解决了私库没钱的问题,又可以把工程款给结算了,而且李慕云这小子甚至还给他找了一个理由,所差的只要在朝议上通过了这份决议也就好了。 不得不说,李慕云这小子的主意的确是不错,只是到了最后似乎还是要自己这个皇帝出面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 …… 李慕云与皇帝陛下借着这个机会与皇帝陛下谈好了价格,拍拍屁股走了,而皇帝陛下却总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头。 倒是长孙皇后旁观者清,听了李二陛下的唠叨之后,变色说道:“陛下,工程还没有完工,凭什么要给他钱?” “早晚都是要给的嘛!”李世民摆了摆手:“这个钱是省不下的,朕就是想不明白,明明什么东西都是朕的,为什么朕还要给钱?” “既然想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还要答应呢?” “朕也不知道,不过那小子出的主意倒是挺不错的,只是操作起来有点麻烦。”李二陛下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失神。 “有麻烦怕什么,大不了交给那个臭小子去处理就好了,能从唐俭那里拿出多少钱来看他的本事好了,如果唐俭不给他,却也怪不到陛下您的头上。”想到昨天女儿委屈的样子,长孙皇后给某人吹起了枕头风。 第三二六章 回头钱(中) 唐俭这老家伙李慕云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当初在山阴县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而且这老家伙也知道李慕云的身份,不会故意为难他。 可就算这样,谈到钱的时候唐俭便开始嘬牙花子,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我说慕云啊,这事儿不是唐叔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不合规矩啊,若是我把这钱给了,怕是那些御史大夫要给老夫好好上一课喽。” “为啥?”李慕云跟唐俭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到他的身边大咧咧的问道。 “不是说了不合规矩嘛。”唐俭说道。 “那到底是什么规矩,这规矩是人定的,总会有空子可以钻。”李慕云笑着说道。 唐俭无奈的看了李慕云一眼,他知道这小子聪明,可是如此明目张脸的说要钻空子的确是有些过份了。 于是这位大唐民部尚书把脸一板说道:“慕云,你这话在唐叔这里说说也就完了,千万别到外面去说,否则若是被人听到了,告你的个欺君之罪,到时候你哭都找到不坟头。” “哎我说唐叔你想多了吧?我这怎么能是欺君呢!”李慕云翻了个白眼说道:“您觉得如果不是陛下首肯我敢过来找你?” “我说的是借口,借口你懂不懂,你这样说话会落人口实,到时候别人会拿这个事情来说事儿,到时候你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唐俭也有些急了,对于李慕云这头倔驴没好气的怒道:“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呢。” “道理我明白啊,现在是唐叔你不明白好不好!”李慕云梗着脖子说道:“您自己算算,我到您这里来可是陛下授意的,可您到好,直接把我给打发回去了,您觉得陛下会怎么想?是觉得我不会办事儿呢?还是觉得您不给他面子。” “我……”唐俭顿时被李慕云拿话将住,尴尬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李慕云这个时个却也不着急让唐俭答复,反而站起身来在唐俭的私人书房里参观起来,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新奇。 唐俭想了一会儿似乎也想明白了,啧了一声对李慕云说道:“小子,你快点把老子那个砚台放下,那可是先秦的古物,若是弄坏了就是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唐叔想明白了?”李慕云从善如流的把石头砚台放回原处,回身份到唐俭的身边。 “说吧,你是什么意思。老子知道你心里一定有本帐,别再缠着也着了。”唐俭看了李慕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简单啊,您想想,这钱只要您给了我,以后修房子什么的可就有借口了,皇宫是属于官府的财产,那唐叔您的宅子是不是也可以算成官府的财产?其他大人的宅子是不是也可以算成官府的财产?大家都是在为大唐的未来添砖加瓦,都是劳苦功高,由公家出钱修修房子这很正常吧?” 说老实话,唐俭这个时候真的很想抽李慕云一顿。 这小混蛋这是拿大唐所有人都当傻子忽悠呢?自家的宅子能算是官府的财产么?如果这样的话,将来自己挂了,那岂不是房子随时都有可能被收走! 不过李慕云说的最后一句话唐俭还是赞成的,毕竟为大唐做了那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以后房子由公家出钱来修修的确也可以算是不错的福利。 而且李慕云这小子刚刚说的不错,他是被李二打发来的,如果这事儿办不成,显然是代表了自己不给宫里那位的面子,这样的后果可不比在朝庭上直言顶撞。 想他唐俭和那些言管不一样,那些言管就是靠嘴吃饭的,如果他们不显的正义一些,那他们就失去了作用,没了作用的言管下场自然可想而知。所以那些御史大夫虽然明知道自己是在得罪皇帝,但也不得不继续下去,用自己的小命赌明天。 甚至包括魏黑子在内,都是这样的情况,若是万一那天皇帝陛下心情不好,脑袋很可能‘咔嚓’一下就和自己的脖子说再见了。 想通了这些,唐俭感慨的叹了口气:“好吧,这件事情老夫可以帮你想想办法,但你先告诉老夫,你需要多少钱。” “不多,两千贯!”李慕云伸出两根指头。 “两千贯……”唐俭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说道:“这钱数倒是不多,不过涉及到的东西却是不少,这样吧,你先回去,三天之后我给你答复,如何?” “没问题!一切仰仗唐叔了!”李慕云倒也干脆,起身对唐俭抱了抱拳,拒绝了唐俭留他吃饭的提议离开了他的府邸,一路回家去了。 要知道,这钱可是从他外面得到的第一笔回头钱,或者说是做成的第一笔可以见到钱的生意,再怎么样也要回去庆祝一下。 至于说唐俭会不会真的把钱给他弄出来……,这老家伙毕竟是李世民的亲信,二十四功臣之一,敢在颉利随时被大唐剿灭的情况下去颉利牙帐的‘亡命徒’,如果连这一点能力都没有的话,估计早就被人给玩死了。 …… 事实证明,李慕云的判断并没有错,三天之后,不,准确的说是两天之后的晚上,消息来了:明天早上散朝之后,让他去民部提钱。 于是李慕云第二天一早便带着兴奋的一夜没睡的胖子起了个大早,进了皇城,跑到了民部衙门的外面等着,毕竟是第一次的回头钱,怎么也得认真一些。 不过话说两人这一等,可就等了大半天,直到太阳都快要晒到脑瓜皮了,才看到唐俭带着一群人姗姗来迟。 李慕云其实在等了一会儿之后就已经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大对头了,按说两千贯根本不是什么大钱,完全用不着唐俭亲自出马,可是这老小子却非让自己散了早朝之后才来,这里面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而当他看到跟着唐俭一起回来的还有李世民的时候,他的心里更加确定了这事儿不正常。 不过他现在也不知道这件事情里面到底出了什么变故,躲已经躲不掉了,只能随机应变,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幺蛾子! 第三二七章 回头钱(下) 但事实证明,李慕云似乎有点想多了,李世民到了民部之后并没有与他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便进了衙门里面,好像是有什么其他事情。倒是一群穿着文官服饰的老家伙一个两个的对他横眉冷对,就好像他欠了这帮老货多少钱一样。 不过好在李慕云这人脸皮比较厚,根本就没有在乎这些,至于那个胖子,他还深深的沉浸在自己赚了两千贯钱的兴奋当中,根本顾不上那些老家伙到底怎么看自己。 好在唐俭这老家伙为人比较厚道,路过李慕云身边的时候对他招了招手:“逍遥候,跟我来吧,一会儿咱们把钱结算。” 而李慕云则是借着与唐俭打招呼的空当,压低了声音问道:“唐叔,只是两千贯钱而已,有没有必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事儿你别问我,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儿,那些老家伙在今天早朝的时候突然间提出要来看看民部的付款流程,我又不能不同意。”唐俭似乎也有一些无奈,拍了拍李慕云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什么意思?连唐俭都不知道?李慕云的心‘咯噔’一下。 不过还是刚刚那句老话,在不清楚情况的时候,他也只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 跟着唐俭进了民部衙门,行不多时已经到了衙门的正堂,李世民等人已经在里面各自坐下,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什么。 正堂外面的广场上停了几辆大车,车上装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箱子,显然那应该是给李慕云准备的钱。 说到这钱的事情就不得不提一嘴,其实在大唐的时候已经有银子的流通了,只不过当时的银子虽然可以流通,但其价值再体现在贵金属方面,与铜钱的置换比例虽然都会变。 在有些情况下一两银子甚至可以换到一千两百文铜钱,而在另外的情况下却只能换到八百文,这个价格并不确定,随时都会变。 所以李慕云为了不让自己的财产缩水,虽然明知道铜钱不方便运输,却也只能要这个东西,毕竟唐初的开元通宝就跟后世的RMB一样坚挺,比银子和金子要靠谱。 话说李慕云看到那些大车上的钱已经准备好了,自然不也再继续耽搁下去,毕竟那屋子里面坐了一群老鬼,天知道他们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便主动对唐俭说道:“唐尚书,既然钱已经都在这里了,那您看是不是我签个字就可以提钱走了?” “不错,逍遥候在那个帐本上签上名子就可以了。”唐俭自然也不想让李慕云在这里多待,顺着他话点头说道。 不过人都说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李慕云走向那个拿着帐本的小吏时,一个声音从民部衙门的大堂里面传了出来:“逍遥候,两千贯银钱,点也不点就想要提走么?” “呃……”李慕云看了一眼出来的老头儿,似乎自己并不认识,不过看着他那一身紫袍,犹豫了一下拱手说道:“这位大人,唐大人今日公务怕是有些忙,下官自然不便多有打扰,回去再清点却也不晚。” 那老头儿一点都没有给李慕云面子,倔哄哄的说道:“那怎么行,这必竟是国帑,若是给的多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民脂民膏。” 李慕云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事,便也没有和这老头儿一般见识,笑了笑说道:“这位大人放心,下官也是知道深浅之辈,若是事后多了一定会给唐尚书送回来的。” 结果那老头儿像是与李慕云扛上了一般,嘿嘿一笑说道:“是么?老夫不信!” 哎呀我去!这特么就是传说中的找茬是吧?!李慕云肚子里的火‘腾’的一起就冒出来了,收起笑容问道:“那依着大人的意思应该如何处理?” “请逍遥候当面点清!”一个守着大车的家伙走了过来,绕过唐俭,来到李慕云的面前,象征性的拱拱手说道。 “你又是谁?”李慕云看了新冒出来的家伙一眼,这家伙连进屋的权力都没有,自然不用对他客气。 “民部金部员外郎,孟宪。”那人牛逼哄哄的,似乎一点都没有把李慕云放在眼里。 “你的意思是让老子在这里一点一点的把这些钱都数出来?”李慕云看了眼那几辆大车,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人跑到这里来,敢情这帮家伙都是来看热闹的。 要知道,大唐六部其实全都在皇宫的外城,也就是说,想进六部就得进皇城,那么这样一来李慕云来过提钱自然不可能带着太多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李慕云要清点出两千贯钱,势必要亲自上阵,就算是他数的再快,也免不了当场出丑的事实。 李慕云几乎瞬间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门道,心中无数‘草泥妈’狂奔而过。 不过眼下事情就摆在这里,李世民就在民部衙门的大堂里坐着一声不吭,显然也是来看热闹的,李慕云现在几乎已经别无选择,只有两条路摆在面前。 第一条路,就是和胖子两人一起把钱点清。 第二条路,那就啥也不用说了,拍拍屁股走人,免了当场出丑,但是却也是给人留下了一个笑柄。 不得不说,文化人坑起人来还真是特么狠啊,竟然如此不留余地。 胖子虽然没心没肺的,但并不代表他是傻子,跟在李慕云身边听了那孟宪的要求之后,脸色也开始变的难看起来,上前一步就要与他理论,但却李大杀手眼急手快的一把按住,给他递了个放心的眼神之后说道:“几位大人如此谨慎是好事,这才是干工作应有的态度,胖子,咱们恭敬不如从命,就清点一下好了。” “什么?老三,你……,你怎么傻了,他们明显就是在……” 李慕云再次按住胖子,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捏了一下说道:“几位大人奉公职守,这是对朝庭负责,是对百姓负责,在民部天天与钱打交道就应该这样,否则如果这里差一点,那里差一点,最后还不是朝庭和百姓吃亏。” 第三二八章 到底谁把谁坑了 胖子与李慕云在一起时间久了,被他一捏瞬间明白了这家伙一定是另有打算,于是悻悻的嘴闭上了嘴,跟在他的身后走向那些大车。 不过在到了大车的边上之后中,李慕云却诡异的围着那些大车转了几圈,然后笑着对那些因为想要看热闹,从民部衙门大堂里走出来的李二说道:“陛下,臣早年间曾经遇到过一位异人,教了臣一个听钱的法门。” “哦?如何听钱?”李世民虽然知道李慕云计智百出,但也想看看他如何应付眼下的局面,于是便顺着他的话反问道。 “这听钱的法门说来也简单,就是不管钱放在什么位置,只要轻轻敲上两下,便可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钱。”李慕云淡淡一笑,回答了李世民的问题之后,便在那车上的钱箱上弹了两下,而后又换了一辆车弹了两下,直到弹完最后一辆车,才再次开口说道:“陛下,这里一共有一千九百九十八贯另四百二十文钱,少了一千五百八十文!” “什么?这,这不可能!”孟宪原本听到李慕云说出听钱之法就有些狐疑,现在又听他说钱少了,顿时就炸了:“这钱是孟某亲自点数出来的,怎么可能差的了。” 李慕云在听到孟宪的话之后,先是一愣,接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道:“哦?是么?自从当初那异人教了我这个法子之后,李某后来曾经百试不爽……,不对,孟员外郎可曾每一串都数过?” 孟宪正打算反击李慕云故弄玄虚,冷不防被他一问,条件反射的说道:“呃……,这,这倒不曾。” 李慕云听完孟宪的话之后立刻接道:“哎,我就说嘛,我这听钱的法子一定是没有错的,孟员外郎这可就是你的失职啊,这钱入了库你怎么能不一串一串都数过呢,如果这些钱在入库的时候本身就不准怎么办?两千串啊,每串少上几枚谁又能看得出来。” “我……”孟宪被李慕云一脸认真的样子也搞的有些拿不定主意,一时间也不知道箱子里的钱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某人所说,真的少了。 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是认怂的时候,边上还有一群大佬在看着呢,如果认怂了,岂不是自己承认失职。 所以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孟宪涨红着脸说道:“我是不要能数错的,这钱数一定没差。” 李慕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见孟宪死不认错,脸也也冷了下来,寒声说道:“孟员外郎,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错了也就错了,下次改过就好,可是你这样子不知悔改便有些不对了吧?难道你就不怕本候参你一本?” “不,不,我没错,这钱一定是足额的。”孟宪的头上汗都下来了,先是与李慕云争论了一句,然后再转回头,看着皱眉不语的李世民说道:“陛下,您要相信微臣啊,臣是不会数错了,若是您不相信,臣可以当着逍遥候的面清点。” 李世民无语的看了一眼急吼吼跑到一边撕下封条,拿出一串铜钱清点的孟宪,又看了一眼满脸正气的李慕云,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在场的众人已经有不少人看清了李慕云玩的把戏,全都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那个开始时那个穿着紫袍,非要让李慕云清点铜钱的老头儿。 这老头儿与那太学的山长冯老头交情莫逆,知道了太学里发生的事情之后便想给李慕云一个教训,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出个大丑,权当是给自己的老友出气。 结果没想到,李慕云这小子奸滑似鬼,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只用了一个什么‘听钱之法’就把他的一切布局全给毁了。 愿本应该是李慕云一串一串的数铜钱,结果现在却演变成了他们自己人在那里一个一个的数,这可要比让某人数两千个数要严重的多。 天可怜见啊,遇到这样一个计智百出的家伙,太学的那帮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还怎么和人家斗?你斗的过么?人家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可以扭转局面,反将一军,可是这些书呆子们却一点都反应不过来,反而会老老实实的去上当。 丢人,太丢人了,李世民、长孙无忌、房玄龄、唐俭等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唯独那孟宪还带着人在那里数着,另外那个紫袍老头儿也在一边帮忙。 “小子,你也太坏了吧,一会儿若是他们数清楚了,你打算怎么收场?”唐俭等李慕云到来身边的时候,悄声问道。 “还要怎么收场?大不了跟他们道个歉,就说我在把几箱钱相加的时候算错了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李慕云翻了翻眼睛,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本来就是个粗人,从乡下来的农夫而已,算错了很正常吧?” “……”唐俭是真的有些无语了,这可恶的家伙,就算是到了现在,也依旧不承认他的‘听钱之法’是假的,竟然把错误归结为算错了。不过话说回来,听钱之法如果是假的,那就说明他是在欺君,这个事情似乎还真不能承认。 李世民自然也听到了李慕云和唐俭的对话,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哭的是,自己一群得力的手下,还有一个是当初的十八学士之一,竟然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 笑的是李慕云这小子真是太坏了,用坏的冒油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不过这小子搞出来的事情倒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这位大唐皇帝现在没有什么仗可打,每天就是处理不完的公务,乐趣自然不会很多,现在有机会看到如此生动的双方斗智着实让他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李世民还想着,如果不是李慕云这小子已经有了未婚妻,把长乐嫁给他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这小子比那个浑浑噩噩的长孙冲要强上不少,也有趣许多,还知道顾家,知道疼老婆,重要的是,能力也不错,全圈钱! 第三二九章 炸了它(上)(第四更送上) 可怜的孟宪数了几乎一个时辰,最后在一群手下的帮助下,总算将钱数点清了,结果让人很尴尬,虽然不像是李慕云说的那么多,但也差了三百来文。 孟宪欲哭无泪的看着那个紫袍老者:“姚,姚大人,您,您一定要为下官说几句话啊,下官,下官……”。 紫袍老者的老脸已经涨的通红,此时他也反应过来自己是上了李慕云那家伙的当,可是没办法,事情在孟宪带着人去数钱的时候就已经无法挽回,现在就算是大罗神仙在世,估计也没有办法救他了。 …… 便是这样,李慕云虽然费了一番手脚,但总算是不辱使命,把属于自己的钱拿了回来,整整两千贯钱。 不过这钱虽然到手了,事情却还没有完,就在他打算押着钱回去的时候,李世民把他给叫住了:“逍遥候,你可还记得当初对朕承诺过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李慕云一脸懵比,他答应过李世民的事情太多了,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是哪一件。 李世民看着他装傻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哼一声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初对朕说过,那新修建的宫墙几乎可以与城墙相媲美?” “没,没啊。我啥时候说过?”李慕云无辜的眨眨眼睛:“我当时就说这墙很结实,就算是用……” 不等李慕云把话说完,李二已经一摆手:“行了,别说了,今天朕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一段宫墙完工了,咱们一试便知。” 敢情这位皇帝陛下并没有把火药的事情公开?否则为什么会不让自己把火药两个字说出来呢,李慕云若有所思的想着。 只是不管他怎么想,对事情的结局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伟大的大唐皇帝已经带着人向民部之外走去,除了在路过孟宪身边的进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停留。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慕云自然不可能独自离开,只能按下回家数钱的冲动,跟了上去。 …… 刚刚拆掉外面木盒的宫墙是灰色的,看上去奇丑无比,不过这个时候却没人在乎这些,那些外在的东西大不了回头重新装饰一下,眼下试验这墙的结实程度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弓、弩、床弩,这些攻城用的武器装备是少不了的,甚至放在一边的投石机李慕云也看到了,这些他都能理解,但是那个攻城凿算怎么一回事儿?那完全就是对付城墙用的东西,怎么可以拿来对付一道只有三尺厚的围墙,这是扯蛋么? 不过说到底他还是有些人微言轻,这个时候也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余地,一群挤在李世民身边的大佬们早就把他挤到了八百里开外,就算是想提意见也没有地方去提。 但是有几个文官一系的老家伙在看着他,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可恶。 “来人,弓箭准备!”就在李慕云与那些老头子互相用眼神较劲的时候,远远的听到有人喊了一嗓子。 而等到他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数十根长箭已经呼啸而出,然后轻柔的撞到了混凝土的墙面上,留下几十个白点后,发同一阵‘噼啪’的声音落到地上。 下达命令的人显然已经估计到了弓箭对那墙体必然无效,根本就没有派人过去看的打算,只等那箭一落地,立刻又喊道:“脚踏弩准备!” “嘎吱”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过后,十张可以射出数百步的脚踏弩被挂上弦,接着只听“嘣”的一声响,十枝弩矢呼啸而出,闪电般撞到了墙体之上,然后再次落下,混凝土墙体依旧。 这下已经有人的脸上开始变色了,毕竟以前的宫墙如果强弩的话再怎么也会有一两枝插进墙里,虽然插的不深,但却依旧可以挂上去。 但是现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灰然墙体却大异往常,不只是一根弩箭没挂上,相对来说造成的破坏也与刚刚的弓箭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墙上留下了一个白点。 刚刚下达命令的家伙似乎也有些急了,不等众人回神,立刻又喊了一嗓子:“八牛弩准备!” 好戏终于要开始了,听着远处八牛弩一点一点上弦的声音,刚刚正在闲聊人老货们全都停了下来,无数双眼睛看向八牛弩的方向。 没有什么准备,也没有什么提示,八牛弩挂上弦之后,只见两个禁军各自拿着一柄木锤走了上去,对着弩身上的机括狠狠那么一砸。 不得不说,八牛弩的威势的确是李慕云在古代见过的威力最大的弩,胳膊粗细一丈来长的‘箭’不如说是枪来的直接,在巨大的弹力下带着一阵尖啸声从众人眼前闪过,然后‘嘭’的一声撞到墙体之上。 “咔嚓”一声脆响,就在众人以为那弩枪全如以往那般穿过墙体的时候,那弩枪就像它的两位前辈一样在混凝土墙面前折戟沉沙,甚至还从中间折成了两截,最终在墙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大概两三分的凹坑。 “这,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没有砸进去?” “不,不会这么结实吧?” “这特么是什么墙,就算是长安的外城城墙也不可能这么结实。” 一群打过仗的老兵痞们瞬间就炸了,一个两个拔腿就往围墙的方向跑,誓要看看那墙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怎么可能这么结实,竟然让百试不爽的八牛弩折戟沉沙于前。 倒是程咬金这老货没有过去,只见这老货此时正瞪着两只快要冒出火星子的眼睛,快步来到李慕云的身边,一把扯住他道:“小子,一会儿回去老子就把家里的墙拆喽,你明天一早就带着人过去,也照着这个样子给老夫弄个一个。” 结果,尴尬的李慕云还没说什么,远远的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放屁,程老匹夫,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老夫可是早就与逍遥候有了约定,明天就算是要修也是先修老夫家的。” 第三三零章 炸了它(下) 人有的时候就是一种盲从的生物,就好像现代那些买保键品的老年人,他们买那些东西并不一定有用,也不一定真的会全都吃掉。 可是这东西‘大家都说好’,所以他们就开始盲从的去买,把多年的积蓄都花光了不说,最后还跟家里的儿女们闹得很不愉快,可实际上买来的那些东西对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 程咬金和长孙无忌也是一样,看到混凝土的围墙如此结实,也不管自己家里有用没用,脑袋一热就想着自己也要用这东西修院墙。 李慕云对这样的事情当然是不反对的,反正谁家谁谁家拿钱,就算是他们自己不拿,这笔钱也会由朝庭来出,对于他这个施工人员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不过,就在程咬金与长孙无忌两个老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怼时,又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传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李慕云自然也听到了这声音,顺势扭过头才发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刚刚那个摆在一边的投石机已经被慢慢拉开了摆臂,人头大小的石头已经被装了上去,眼看着就要进入发射阶段。 只是一堵墙而已,至于么? 李慕云看着那投石机不得不佩服李世民的执着,果然是当皇帝的人,这股子不达目的势不摆休的劲头还真是让人不服都不行。 “咻”的一声响,还没等李慕云反应过来,投石机上的石头已经飞起来,对着已经空出来的围墙轰然砸了上去。 不得不说,投石机这东西造成的破坏的确比八牛弩要强上许多,碎石飞溅中,众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墙上一块人头大小的地方被砸出了细密的纹路。 “上冲车,老子就今天拿这个破墙没有办法!”在一边指挥的那个家伙也有些毛了,把自己头顶上的帽子扯下来往地上一丢,骂骂咧咧的就指挥着一群禁军把准备在一边以备万一的冲车推了上去。 冲车,其实构造极其简单,就是一个木头架子,下面装上几个轮子,而在上面的架子上挂着一根大概有两人合抱的粗糙圆木。 这东西一般来说是用来冲击对方城墙或者城门用的,由数十人推着到达城下之后,集众人之力拉动栓在圆木尾部的绳子,将圆木拉起,然后突然松手,在重力的作用下,圆木就会撞向城墙或者城门。 如果大家理解不上去的话,可以想像一下和尚们撞钟用的那个木头柱子,冲车的用法其实和它是一样的。 李慕云看着丢掉帽子的尉迟恭,一时有些无语,怪不刚一直觉得指挥着床弩和投石机的那个家伙声音有些耳熟,原来竟然是这个打铁出身的家伙。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皇宫的围墙顶住了八牛弩和投石机的攻击,在场的人人十分好奇这围墙到底能不能顶住冲车的攻击。 李靖、李绩、程咬金……,等等一些军方将领此时已经意识到了这混凝土墙的重要性,一个两个也都跟着尉迟恭凑了上去,将那些看热的文官全都挤到了一边。 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其实也挺紧张的,他虽然对混凝土墙的结实程度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刚刚还是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这墙可是只有三尺厚度啊,竟然接连顶住了床弩和投石车的攻击,如果这东西用在城墙上,还有谁能够打破大唐的城池? 更不要说这东西建设速度之快几乎让人无法想像,老长一段皇宫的围墙,竟然只用了半个月就已经基本完工,这种速度几乎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修建速度快,防御强度高,还有什么比这东西更适合修筑城墙的?如果把大唐的城墙全都换成这个东西,又或者用这个东西在草原上修起城池,这对加强大唐统治漠北的作用是无比起大的。 “咚咚咚……”冲车终于运到位了,在一群禁军大头兵的操作下,一下又一下的冲击着刚刚修建好的围墙。 但让众人意外的是,在他们看来应该能够承受三到四下撞击的围墙竟然硬生生的顶住了冲车的不断撞击,除了不断有一些碎石被溅的四处都是以外,在十余下撞击之后,墙体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特别大的破坏。只是众人脚下的土层略有些松动,而且随着冲车一下又一下的撞击,松动的愈发厉害。 水泥结构的特性是什么?抗压力特别强!如果在里面再加上一些铁条之类的东西,加强其伸展性,那么就成了典型的铁条混凝土,这种在后世战争时期用来防止火炮攻击的东西又岂能是敲敲咂咂就能搞定的。 李慕云并不认为这些人靠着木质的工具能够将一米厚的铁条混凝土砸碎,至少不相信他们能够在半个时辰内搞定这件事情。 而如果超过半个时辰,不,哪怕是现在,这墙基本上也算是经受住了考验,就算是再挑剔的皇帝来了,也不能说出半个不字,这一点从自己身边围着的一群人身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当然,围在李慕云身边的人不包括尉迟恭等人在内,这些大唐武疯子们已经对那墙生出了兴趣,似乎不把那墙砸开就不会摆休一样。 可是那墙完全就是一体的,中间还有铁条相连,想彻底砸开哪有那么容易,最终砸了不知道多少下之后,大唐的武疯子们在发现了墙里的铁条之后全都意识到了无法彻底将这面墙破坏掉的事实,放过了那些快要被累瘫的禁军。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正午,众人已经围着那墙忙活了近一个半时辰,李世民见众人都放弃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站在一边咬牙切齿瞪着那墙的尉迟恭说道:“敬德,去找些火药来,给朕炸了它!” 炸了它?说的容易,李慕云的嘴角微微一翘,铁条混凝土啊,那是土火药能炸得动的么?如果是现代炸药还差不多,所以这位皇帝陛下注定是白忙活一场。 第三三一章 抢手货 事实证明,李慕云的推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黑火药虽然将一些刚刚被撞的有些松散的混凝土块炸的到处乱飞,可是对里面的铁条却毫无办法,只能任由其将整个宫墙连成一体。 此情此景看的无数人心中隐隐发寒,身为大唐的将军,他们实在不知道如果自己面对这样一座城池的时候,要如何去攻破它。 当然,你也可以说为什么不从城门突破?其实只要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城门往往是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就算是再破的城,想要从城门突破防御,不付出巨大的代价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面对铁条混凝土墙的时候所有的攻击都成了摆设,除了从上面翻过去之外,根本不用再想其他的办法了。 李世民地眼前的一切似乎很满意,把李慕云叫到身边和声说道:“逍遥候,朕突然觉得封你逍遥候有些委屈你了。” “陛下,臣不委屈,就是……”李慕云顿了顿,指了指被砸的破破烂烂的宫墙说道:“就是您得安排人把那一段墙都砸喽,否则再修补出来的东西一定会是这段宫墙最弱的地方。” “唔,这道是个问题。”李世民似乎也反应过来皇宫的围墙被破坏成这样必须要修一修,于是点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吧,尉迟……” 被李世民点名之后,尉迟恭把头一摇:“陛下,臣干不了这个,这破墙太难砸了,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儿。” “尉迟大将军,找些人手,用铁锤一点一点慢慢砸总是能砸下去的。”李慕云对这个热衷于破坏的尉迟恭嬉皮笑脸的说着,末了还不忘给他打了个眼色。 尉迟恭不知道李慕云是什么意思,但他既然都说了,想必这小子应该是有些办法,于是便又点了点头,对李二一抱拳:“臣遵旨。” “嗯,那今天就这样吧,李慕云,朕命你用最短的时间赶回山阴县,利用这个夏天,给朕在草原上筑起一座坚城,你可能做到?” “陛下,这个……”李慕云露出一脸的为难之然,背对着众人,一只手放在胸前如算命一般胡乱的搓着。 李世民不止一次见过这个动作,自然知道李慕云是什么意思,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瞪了他一眼说道:“让你干活就去干活,钱一文也不会少了你的。” “哎,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听说钱不会少,李慕云立刻笑逐颜开,一个大礼差点把脑袋杵到地上。 李世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摆摆手说道:“朕今日乏了,你们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诺!”一群老家伙望着李世民的背影,齐声应诺,待再起身已经把李慕云给围在了当中。 李慕云很清楚这群老家伙想要干什么,双手连摆说道:“诸位大人,诸位大人,容我先说句话。” 结果,李慕云刚刚说完,程咬金就上来一把扯住他的衣领:“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就说啥时候给俺老程家把院子修了。” 长孙无忌也不管李慕云的样子有多狼狈,上前一把扯住他的一只胳膊:“程老匹夫,明明是老夫先跟逍遥候定下的,要修也是老夫先修。” 程咬金拉着李慕云的领子用力一扯:“胡说八道,谁给你证明你先定的,俺老程只知道俺是第一个跟这小子说的。” 而就在此时,李慕云只觉得自己的另一只胳膊也被人扯住,一个声音在叫嚣:“老子不知道你们在争什么,反正这小子给俺家先修定了!” 卧槽,这样不行啊,再特么扯下去还不得把老子给分尸喽?李慕云只觉得自己像一只布偶一样,心里这个憋屈就别提了。 终于,在几个老货接连不断的拉扯下,李大杀手暴发了,一声怒喝道:“够了,你们还有完没有,老子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们,现在谁家的也修不了,因为老子没有水泥了,没有料了!” “什么?没料了?”围在一起准备争夺李慕云控制权的一群老家伙全都是一愣。 “没料了,修皇宫的这些水泥都是我从山阴县那边带过来的,已经用光了,没了!”李慕云费劲巴啦的从几个老家伙手里挣扎出来,没好气的说道。 “没料了就去运,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你没有人手,老夫家里有人,派一些给你。”长孙无忌十分大度的说道,他是皇亲,自然有说这话的底气。 一边的李道宗也不示弱,拍着胸口说道:“你要多少人运料,说句话,只要你开口,老子立刻就让人出发。” “小子,老子的军队就在定襄城驻扎,你需要运多少东西,完全是老子一句话的事儿,你就说吧。”李绩撇撇嘴,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说道。 不过李慕云却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把手一摊,嘿嘿一笑说道:“嘿嘿,老实说,现在不是运不运料的问题,而是有没有的问题。几位大人刚刚也听到了,皇上让我马上回山阴县去筑城,这筑城用的料可就多了去了,到底能用多少谁也不知道。所以我还哪里有水泥往长安运,若是耽误了陛下的事情,我就是有八个脑袋估计也砍光了不是!” 撒泼打滚耍无赖的本事李慕云属于无师自通,不用人教就学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几句话一说完,瞬间所有老货们都不吱声了。 只有程咬金那老杀才嘿嘿一阵冷笑:“小子,你啥意思?还想要敲老夫的竹杠怎么着?” 李慕云瞬间换了一副苦瓜脸,凄凄惨惨戚戚的说道:“哎哟,程伯伯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您就是借我八个胆子,我也不敢敲您的竹杠啊。” 程咬金显然被李慕云捧的十分受用,理所当然的哼了一声说道:“哼,老子量你也不敢,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给老子把墙修喽。” “那,那成,既然程伯伯都这么说了,那小侄就斗胆说说。”李慕云笑嘻嘻的样子让人看着就生气,这特么德性哪里像是害怕,分明就是已经看到待宰的肥羊时才会有的表情。 第三三二章 竹杠敲的邦邦响 对于送上门的竹杠,李慕云向来是本着不敲白不敲,白敲谁不敲的原则,眼下既然老程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也就到了该下手的时候。 所以在抽了抽鼻子之后,李慕云便笑着说道:“如果诸位大人能够先付款,那这件事情就好办了,按照商业上先来后到的原则,小侄完全可先给诸位供货。” “呸,你小子道是打的好算盘,让老子们先付钱,天下哪有这种道理。”听完李慕云的建议之后,尉迟恭第一个表态,言词之激烈简直就是要杀人。 不过李慕云这个时候却也不怕他,依旧笑着说道:“先付款,小侄可以免费赠送诸位家中各处小径通路,也就说用同样的混凝土给诸位把家中所有的路面都换掉,怎么样,这生意诸位以为如何?” 李慕云刚刚说完,一边的李绩开口了:“这事儿咱们先不说,就算是我们先把钱给你,你怎么排先后?若是到时候你把老子们晾在这里,老子们吹不长你也拉不扁你,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李绩这家伙别看是个将军,但说来这家伙的智力要远远高于他的武力值,当年在瓦岗山的时候就是军师的身份,投了大唐更是每战料敌先机,说起名声几乎可以与李靖比肩。 但李慕云似乎早就料以众人会有这样的问题,洒然一笑说道:“李大将军,这话您可就说的可就差了,我李慕云在长安城的名声虽然差了些,但却绝对不会有人说我说话不算话,而且诸位其实也不必一定要争什么先后,我们建设局在长安城足足有三千人,完全可以数家同时开工。” 似乎为了证明李慕云的话,长孙无忌在一边点头说道:“嗯,这话说的倒也在理,这小子在长安城虽然声名狼藉,不过信用方面倒还真是没有出过问题。” 李绩见长孙无忌说话了,便也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老夫就信这小子一回,不过这价格怎么算?总不能大家都一样吧?” 说到价格,这就涉及到了事情的重点,所有人都把目光向李慕云看来。 李慕云倒也没有跟这帮家老家伙们客气,伸出五根手指:“一丈高的墙,每步距八百文!” “什么?八百文?你怎么不去抢?”围在一起的老家伙们一个个勃然变色。 八百文啊,是小数目了,而且这还只是一步的距离,就算大唐一步为三尺,墙的厚度同样是三尺,那么个步距就是三个立方的混凝土,把铜钱按一比七来换算一下,等同于现代两千块钱一立方混凝土。 这个价格就算是在现代也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放在古代更是让人无法接受。 不过李慕云却有他自己的算法,双手虚按一下示意一群老人渣先等等,然后才说道:“诸位,你们总要考虑考虑我的运费吧?这次往宫里运的这些水泥运费可是皇帝陛下出的,工人的伙食费也是陛下出的,所以才会这么便宜,每步距五百文。” “可是诸位自己要弄,这个钱就不能让皇帝陛下出了吧?而且水泥这种东西是很怕水的,我运东西也要担风险,如果被水浸了,水泥也就废了。诸位都是明白人,也都是大人物,应该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小的候爵对吧?” “这个……”虽然明知道李慕云在放刁,可是众人却发现还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现在聚在一起的不是国公就是李世民的亲信,谁也拉不下脸来说这个价格太高,老子不干了。 而且似乎有了李世民的前车之鉴,修院墙的钱完全可以由国库来出,他们最多也就是提前垫付,说来还真算不得什么事情。 所以在略一犹豫之后,长孙无忌便首先点了头:“也罢,那就按照你的价格来算吧,回头你派个人到我那里去测量一下,老夫把钱算给你。” “老夫那里也是一样,一会儿你就派人来吧。”李道宗在这个时候自然也是不甘人后。 余下的诸如程咬金、尉迟恭、李绩等人也都是好面子主儿,自然不会在这方面丢了面子,于是也都纷纷点头,表示意李慕云尽快派人来测量。 目的达到的李慕云又怎么可能把到手的钱往外推,笑呵呵的便应了下来,与众人辞别之后一路霹雳带闪电的回了家里,让胖子立刻安排人去把事情办了。 不得不说,李慕云这次的竹杠还真没白敲,粗粗一算刚刚这一阵功夫已经有十五个老家伙跟自己下了订单。 粗略一算,就算是每家平均一千步,十五家那就是一万五千步,每步八百文,那就是一万两千贯,若是再加上此前的那两千贯,那可就是一万四千贯。 要知道,太极宫的周长也才四千六百多步,他的手下用一半个月时间就完工了,一万五千步的围墙是太极宫周长的五倍多一点,抓紧点时间一个半月差不多也能完工,若是再算上修路的话,有两个月也够了。 两上个月时间,赚一万两千贯,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换算成现代的软妹币那可是八千四百万,这还仅仅是修一个围墙和路面,抢钱也没有这么痛快吧。 李世民作为大唐帝国的主人,自然对自己离开之后李慕云他们讨论的事情有所耳闻,粗粗一算之下也是惊了一头冷汗。 毕竟他在李慕云的建设局里面有七成的股份,也就是说李慕云这笔买卖作成了,等于两个月内替他赚了八千四百贯用来填补私库。 当然,具体的帐目是不可能这样算的,毕竟还要去掉运费,去掉工人的月钱和水泥和铁条的成本。 但就算是这样,收入也依旧十分可观,因为李二陛下清楚的知道,除了长安城这些大户,在草原上筑城那个才是大头,一座城下来收入至少是这个收入的百倍。 百倍啊,那是多少钱?八十四万贯?好像是这个数字吧! 伟大的李二陛下已经被草草计算出来的数字吓坏了,觉得似乎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把国库直接换一个牌子改成私库。 第三三三章 钱又没了! 能够管理一个国家,李世民当然不会真的在乎几十或者数百万贯的钱财,真正把他吓到的其实还是那一份收益,或者说李慕云赚钱的能力。 到目前为止,李世民已经可以肯定,入股这小子是他这一辈子最赚的一笔投资。 当然,这是在李慕云自己不作死的情况下,如果他非要自己作死,估计这钱就只能亏了。 …… 话分两头,李慕云从宫里出来,回到自己的家以后,立刻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惊呆了,一把扯过坐在门口台阶上的胖子,用商量的语气问道:“胖子,你给老子瞅瞅,院子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胖子狐疑的看了李慕云一眼,又看了一眼院子里面,摇摇头:“没问题啊,这不是很正常么?” “很正常?”李慕云伸出左手,揽住胖子的肩膀,右手指着院子里的两辆大车:“如果老子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有六辆这么大的车,车上还装满了一些箱子。可是为什么老子现在只看到了两辆?另外的四辆呢?老二,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而不提钱还好,这一提胖子就炸了,用力一挣从李慕云的控制下挣脱出来怒声说道:“解释?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还不是怪你和皇帝分什么股份,结果这钱刚刚从民部拉出来,就被等在外面的那个太监弄走了七成,老子辛辛苦苦一个多月,你倒好,一句话全送人了!” 这特么就尴尬了,李慕云万万没想到,根子竟然在自己这里,摸了摸鼻子讪讪说道:“是这样么?那你就没有阻拦一下?” “你让老子怎么拦?那是皇城,不是咱们那个‘金銮殿’,你觉得我要是拦了,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你丫能见到老子的全尸只怕都是老子运气好!”胖子得理不饶人,越说越激动:“李慕云啊李慕云,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就算是你想要送礼也不能这么送吧?那可是七成的钱,全部都是利润,你这一点头,咱们白干了不说,弄不好还要亏一大笔钱进去。” 看着面前仅有的两车钱,李慕云也觉得有些憋屈,被胖子再一数落,立刻就有些毛了,狠狠在钱箱上拍了一巴掌:“行了,别说了,这是老子的错还不行么?老子这就去想办法!” “行啊,你想!”胖子气鼓鼓的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 …… 李慕云带着一肚子的郁闷,叫上小丫头慕雨从家里出来,沿着门前的一条大街向南走着。 慕雨见他很不高兴的样子,心中有些忐忑,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老半天,最后发现似乎眼前的这位公子爷根本没有什么目标,只是漫无目的瞎溜达。 只有十几岁的小丫头想不通李慕云到底要干什么,于是便有些担心的劝道:“公子,您别生气了,皇帝陛下是大唐的主宰,他拿了您的钱,您应该高兴才是!” “你这是什么理论?敢情你家公子的钱被人拿走了,咱还要谢谢人家?”李慕云扭过头,看了慕雨一眼,语气很平静的问道。 “这说明皇帝并没有把您当成外人啊,而且皇帝陛下觉得拿着您的钱比较放心,所以才会直接取走,否则您怎么不见皇帝陛下去拿别人的钱呢。”慕雨继续用她的理论来安慰着李慕云。 李慕云无奈的看了慕雨一眼说道:“你还真会安慰人!” “公子,慕雨不懂事,若是说的错了,公子不要生气。”小丫头低下头,觉得李慕云的语气中似乎有责怪的意思。 “我生什么气,你说的其实也没有什么错,绝对的权力产生绝对的欲望,这个时代就是这个样子,我就算是生气也没有办法不是。” “什么?”慕雨抬起头,以她的智力似乎理解不了李慕云那句话的意思。 “没什么,走吧,看在你今天安慰本你家公子有功的份上,送你一份礼物。”李慕云说着,扭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一处首饰店,迈步走了进去。 …… “呃……,这位客人,您是要卖东西?”店里的伙计正在忙着,见到李慕云进来,立刻迎上来皱了皱眉头说道。 “卖东西?”李慕云打量了一下店里的环境,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位客人,小店做的是首饰生意,一般来说很少会有普通百姓进来。”好伙计倒也算是有些礼貌,没有直接把一身麻衣的李慕云赶出去,只是比较理性的劝说着。 当然,这也跟李慕云的后腰上斜插着一把剑有关系,毕竟这年头混江湖的亡命徒太多了,得罪了这样的人,一个不好被其弄死,到时候连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 不过好在李慕云这人并不笨,此刻已经反应过来这伙计是什么意思,不由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老子买不起你店里的东西是吧?” “不不不,在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行了,你也别只是了,势力眼的人里面,你还算是比较有素质的一个,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跟你一般见识,所以你最好离老子远一点。”李慕云摆手打断伙计,也不管他脸上的表情是如何精彩,带着慕雨小丫头绕过他的身边走向不远处的柜台。 “我,你……”伙计也没想到李慕云会如此直接,被说的一张老脸青一阵红一阵,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眼前已经没了目标。 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儿,爱折腾的公子少爷到处都是,谁也不知道刚刚那位是不是那家的公子爷出来装犊子。 这样的事情小伙计见过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他的好几个同僚就是因为这事儿被赶走的,丢了工作不说,事后运气不好还会被人狠揍。 所以伙计决定先忍一忍,看看刚刚进来的那位到底是不是什么‘公子’,若不是的话到时候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而此时,李慕云已经带着小丫头慕雨来到了那柜台的前面。 第三三四章 得把钱骗回来(上) “这位公子,有什么需要么?”柜台后面坐着一个老者,全程看完了李慕云与那伙计的交流过程之后,隐含笑意的对着他问道。 李慕云笑着对那老者点了点头:“我需要两块黑水晶,要透光度最好的,你这里有没有?” 不管这老头儿心里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但至少这老家伙眼中没有鄙视,只有平和,这是最让李慕云满意的一点,所以便放弃了装犊子的想法,打算把正事儿先办了。 那老者微微皱了下眉,想了想之后说道:“这位公子,黑水晶老夫店里的确是有,只是不知道你说的这个透光度是什么?” “就是通透,隔着水晶看东西,越清楚越好。”李慕云笑着说道。 “这……”老者显的有些不确定,犹豫了一下:“这位公子,不瞒你说,你的这个要求实在太过含糊,老夫也不知道店里的黑水晶是不是合您的意。” 李慕云倒也没客气,手指在柜台上轻轻的敲着说道:“那就拿出来看看,若是满意,我会留下样子,你这里还需要为我加工一下。” 老者这次却并没有那么痛快,略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说道:“那好吧,公子稍等。”接着对那伙计说道:“你去一下后面,拿两块黑水晶来。” “等一下,要颜色一样的。”李慕云见那伙计答应着就往店后走,连忙嘱咐了一句。 …… 等了大概有不到一刻钟的时候,刚刚离开的伙计再次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托盘,绕道柜台后面,将托盘放到了老者与李慕云的面前。 不得不说,在大唐这个时代,水晶这东西还真就是纯天然的,唯一与人相关的就是采集与打磨,这一点才是让李慕云最放心的,因为他不用担心自己买到假货。 而且托盘上摆的两块水晶的确很符合他的要求,不管是颜色还是透光度都很不错,而且看上去这两块水晶原本应该是一块,甚至其中某些位置还能结合到一起。 “公子,怎么样?东西您还满意么?”老者见李慕云只是在那里看,并没有动手拿起来的意思,不由问了一句。 “我要把这两块水晶打磨一下,让它们变成两个薄片,厚度要与铜钱的厚度相当,样子嘛……”李慕云把自己的要求大致上说了一下,其中包括水晶需要打磨出的样子与形状,还有就是一副支架。 天气越来越热了,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让人的眼睛有些难受,所以李慕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水晶镜片制成的墨镜。 那东西带着会让眼睛有一种清凉的感觉不说,还有装犊子的功能,实在是居家旅行的必备用品。 “公子,您说的这些,小店都能够做到,只是这价钱……”老者听完了李慕云的要求之后,先是想了想,然后才继续说道。 “说吧,多少钱。”李慕云并没有让老者把话说完,直接接过话头。 “如果全部按照您说的弄好,怕是要两贯又五百文钱,这个价格如果……” “行,两贯五就两贯五,丫头,给钱。”李慕云就没指望在大唐买水晶会便宜,毕竟受开采难度和打磨工艺所限,这东西的价格与后世是完全不能比的,更不要说他还要制作一副眼镜架。 小丫头慕雨虽然觉得李慕云花了两贯五买了两个‘破石头’有些亏了,但还是没有说什么,老老实实从身上的钱袋里拿出一些散碎银子,放到了柜台上。 老者显然没有想过李慕云会如此痛快的付钱,本来他还想说交点定金啥的,但是现在一看似乎什么都不用说了。 而且李慕云似乎在挑好了水晶之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是敲了敲那桌子,把老者跟伙计从惊讶中唤醒:“有上好的钗子没有?挑几根出来,给这丫头配上。” “啊?”小丫头慕雨原本以为李慕云说带她来买东西只是玩笑,心中略有些失望,毕竟李慕云在进到店里之后一直在挑他需要的东西,一直没有再提起礼物的事情。 “怎么?是不是以为你家公子把这件事情忘了?”李慕云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显然刚刚的一切行为都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小丫头郁闷的样子。 但李慕云显然低估了这小丫头,听是短暂的愣神之后,小丫头便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公子,要,要不还是算了吧,刚刚已经花了那么多钱了,我的礼物就不要了吧!” “该给的奖励是一定要给的,一会儿自己好好挑一根喜欢的……。” …… 等到李慕云和小丫头慕雨从首饰店里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两人也没了继续逛街的兴致,所以便决定打道回府,只等三天之后那店里的老者将水晶墨镜送到府上。 而这三天时间,李慕云也没有闲着,安排好胖子去各路国公家测量围墙的同时,也开始不断的接收各家送来的铜钱。 自从上一次被李世民坑了之后,他已经下定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守好自己的钱,决不能再让某个心急的皇帝再占了便宜。 而事实证明,李二陛下的确是尝到了甜头,数日之前一千四百贯钱被装进国库之后,这位皇帝陛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收自己的第二笔资金了。 而就在他刚刚想要派人去到李慕云府上的时候,门口有人来报:“陛下,逍遥候求见!” “哦?朕刚刚还在想他,结果他就来了!”李世民似乎也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饶有兴趣的说道:“那就让他进来吧,看看这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样。” “诺”前来通报的太监一边答应着,一边跑到了书房的外面扯着嗓子喊道:“陛下有旨,逍遥候觐见!” 觐见?又不是朝会,觐见个屁!李慕云无声的翻了个眼白,但却没有说什么,跟在那太监的身后,走进那个他已经来过好多次的御书房,然后就听到某皇帝诧异的声音:“咦,李慕云,你脸上扣的那是个什么物事?” 第三三五章 得把钱骗回来(中)之意外 大唐贞观第一逍遥王第一卷第三三五章得把钱骗回来之意外李慕云早就知道李世民必然会有此问,摆了一个自认帅气的造型把眼镜往下一摘:“陛下,这个叫墨镜,是臣花了大价钱从一个西域商人那里买回来的。” “是么?朕似乎听说过那个西域商人,听说是个骗你,你把那墨镜拿来,朕看看你是不是让人骗了。”李世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没有追究李慕云依旧在长安逗留的事情,这应该与前几天刚刚从他手里拿走了一千四百贯钱有关系。 只是伟大的李二陛下似乎也有错的时候,李慕云口中那个西域商人本来就是编的,结果他继续按照这个借口编了下去,自然首先暴露了‘不怀好意’的心思。 不过李慕云这次来找李世民那就是为了引他上当的,否则也不可能编出一个西域商人来,所以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这货重新把墨镜扣到脸上,信心十足的说道:“陛下,巨是不会被骗的,这墨镜带着的确是很舒服,阳光也不刺眼了,相反眼睛上还有一种凉凉的感觉。” “是么?真的有那么好?”李世民露出一个不信的表情。 “当然是真的。”拍着胸口保证着,顺便还不忘把新弄出来的折扇打开,在胸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样子看上去说不出的欠揍。 不过最终李慕云还是没有拗过那位皇帝陛下,在其强烈的鄙视下,佯装生气的将墨镜放到了李二的桌上。 …… 不得不说,水晶镜片带在脸上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当伟大的李二陛下带着墨镜来到太阳底下的时候,立刻感受到了不同之处。 太阳下双眼再也感受不到那股灼热,相反,李慕云口中的那丝丝清凉的感觉正笼罩着双眼,让人‘欲罢不能’。 原本李世民并不怎么相信李慕云,但鉴于这墨镜带着的确是显的比较酷,所以才一定要李慕云拿来给自己看看。 结果现在倒好,带上之后立刻就不想摘了,在外面的院子里晃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房间,坐到了桌案后面,看了看还杵在那里的某人,面色微微一沉说道:“李慕云,朕记得你似乎应该回山阴县了吧?为什么还在长安?” “陛下,臣这不就是来找您辞行的么。”李慕云自然不会在这方面吃了亏,眼睛眨都不眨撒起谎来。 李世民点头:“哦,这样啊,那好了,辞行的事情朕知道了,回去打点行装,准备回去吧。” “呃……”李慕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的表情,欲言又止,半晌才道:“那个,陛下,那墨镜您看是不是先还我?!” “墨镜?哦。”李世民先是一愣,接着露出恍然的表情,从脸上把墨镜拿下来,有些惋惜的说道:“此物的确是不错,带上之后眼睛的确舒服了许多,就连朕的眼疾都有了那么一点要恢复的征兆。” 扯蛋,李慕云打听眼儿里鄙视了一下这位大唐皇帝陛下,不就是一破墨镜么,后世带这东西的人那么多,也没听说谁的眼病被治好了,不过这话他最多也就是想想,说出来是万万不敢的。 于是乎李世民在那里捏着墨镜不还,他就杵在地上不动弹,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终于还是李世民受不了了,把桌子一拍说道:“李慕云,你小子倒底又要耍什么花招,一个破墨镜也值得你念念不忘?” “陛下,这事儿不是臣小气,那墨镜是我留着回山阴县之后送给义父的,否则便是送您也没舍大不了的不是”李慕云戏精上身一般,苦着脸说道:“我一个人来到长安数月,义父他老人家一定十分担心,我便想着买一件新奇的礼物。” 送给自家老爹的?这特么就尴尬了! 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李世民似乎都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就算是李慕云说的是假的,可如果自己真把这墨镜扣下,那就会变成真的。到时候自家亲爹的怒火估计就会烧到自己头上,最差也会修书一封把自己骂上一顿。 所以最终李二陛下尽管心中不舍,但还是把那个镜墨还给了李慕云,看着他拿着墨镜潇洒的离开。 …… 在李世民那里炫耀了一番之后,李慕云心情大好,想着那位皇帝陛下,将墨镜还回来时那种悲愤的神情,李大杀手被拿走了一千四百贯之后郁闷的心情终于得到了释放。 只是李慕云并不知道,那一千四百贯其实并不是李二拿走的,而是长孙皇后派人拿走的,为的就是给闺女出气,可怜的李二陛下,只不过是躺枪而已。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慕云发现,自己捡回来的那个老头儿真的很不一般,竟然提到他就能让皇帝有所顾忌,这似乎并不是一个王爷能够做到的。 而且,李慕云在长安待了这么长时间,似乎也没有听说过那位王爷离家出走,同时也没有听说那位王爷有这么大的力量,可以让皇帝陛下言听计从。 这让李慕云不禁又开始对李渊的身份有了新的猜测,只是刚刚想了一个开头,就被他给否定了,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份猜测太不靠谱,根本不可能。 …… 而就在李慕云收拾行装,准备回山阴县的时候,他又听到了另外的一个消息——东、西两市的西域胡商全都被抓起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李大杀手完全可以想象到那位皇帝陛下抓狂的样子。 因为这墨镜根本就不是从西域商人手里买的,而是他自己定制的,所以别说李世民把长安城的西域商人抓起来,他就是把大唐所有的西域商人全都抓起来,最后也不可能得到任何关于墨镜的消息。 想着那位伟大的皇帝陛下因为一副墨镜念念不忘的样子,李慕云就觉得有些想笑,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 但是,当他看到拦在自己马前的某人时,所有的快感全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冷汗,张口结舌,结结巴巴的问道:“长,长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 “我要跟你去山阴县看看,看看那苏婉晴到底是如何迷人!”长乐带着两个丫鬟,一身劲装,骑马拦在路的中间。 我了个去的,这可要了亲命了,这位小姑奶奶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如果长安城里那位皇帝陛下知道了,还不得亲手砍了自己的脑袋?! 第三三六章 得把钱骗回来(下)赌约 万分纠结之下,李慕云强撑起一个虚伪的微笑劝说道:“我说公主殿下,你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离京皇帝陛下会有多着急,皇后娘娘会有多伤心!” 但长乐却丝毫都没有被他的话打动,双眼依旧直直的盯在他的身上,半晌方才说道:“真没有想到,堂堂逍遥候也有怕的时候。” “我这不是怕,是担心,正所谓父母在不远游,难道公主殿下在做出决定之前,就不考虑一下陛下和娘娘的感受么?”李慕云长长叹了一口气,从马上跳下来,来到路边靠在一颗大树上,颇有与长乐耗下去的意思。 不管是李世民还是长孙皇后,这两位谁都不可能同意他们最宠爱的女儿跟着一个男人去山阴县那么远的地方,所以李慕云百分百的肯定长乐是偷着出来的。 而这个小丫头既然是偷着出来的,那么当李二发现闺女丢了之后一定会派人寻找,这样一来只要把她拖在这里,估计‘救兵’很快也就会到了。 只是,让李慕云颇有些意外的是,长乐那丫头竟然也显得不是那么着急,看他下马也跟着跳了下来,走到他得身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李慕云,你那么聪明难道就没有想过本公主实在骗你?” “什么?”李慕云微微一怔。 “好了,不逗你了!”长乐并没有让李慕云的疑惑持续太久便撇撇嘴说道:“本公主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回老家有些可怜,特地向父皇告了假出来送你一程,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送我一程?”李慕云突然觉得心口中有些疼,终日打雁,今日却被一个小丫头给耍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报应? 但是长乐显然没有把他的感受放在心上,十分确定的点点头:“当然是送你一程,另外有几句话想要给你说。” 瞬间,李慕云的心又提了起来,略显紧张的问道:“什么话?”长乐这小丫头片子古灵精怪的,前段时间突然消失的那么久,也不来找他的麻烦,现在突然出现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这让李慕云不得不谨慎一些。 但是李慕云还是低估了长乐这小丫头,只见这丫头微微一挺刚刚才发育起来的胸口,用一种成竹在胸的口吻说道:“我要与你打个赌,赌你五年之内一定会来长安娶我,如果你赢了,本公主就嫁给你!” “呵呵……”李慕云就算是再紧张,也被长乐的一翻话给逗的笑了起来:“我说公主殿下,您是这想要闹哪一出儿啊?合着说了半天,不管我输了还是赢了,都要娶你?” “这有什么好笑的。”长乐狠狠瞪了李慕云一眼,小脸上不自觉的飞起两朵红云,回头翻自上马娇声说道:“既然你没有反对,那本公主就当你已经答应了,若是以后敢反悔,本公主一定让父皇砍了你的脑袋。” 说完这些,长乐也不等李慕云有什么反应,狠狠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战马一阵嘶鸣箭一般窜了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某人靠在树上无奈的摇头。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自己怎么就招惹到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现在好了打不得,骂不得,甩又甩不掉,赶又没法赶,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当然,他也可以去找李世民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可是这样做的话多少有些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嫌疑,李慕云认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李世民拉出去打板子,而且打完之后对事情的结果不会还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想前想后,李慕云决定还是听天由命算了,最多五年之内不来长安,说不定那小丫头片子过几年之后就会把这件事情全部忘到脑后,再也不会想起也说不准。 …… 而另一边,打马回到长安的长乐公主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按说她一个大唐公主,见过的青年才俊不知凡几,李慕云这样的乡下土包子并不能入她的法眼。 可是不要忘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缘分,用老百姓的话说就叫王八看绿豆,虽然说法不一样,但性质却没什么不同。 对于长乐来说,那些循规蹈矩的青年才俊并不足以引起她的兴趣,而那些每天惹事的纨绔又显的有些肤浅,只有李慕云这个家伙几乎就是两者的结合体,那种不羁和偶然间露出的睿智成了一种致命的毒药,把个大唐公主迷的是神魂颠倒。 …… 长孙皇后在长乐回宫不久之后接到了下面人的回报,知道了闺女与那个可恶的李慕云之间定下的赌约。 这一切在这位皇后娘娘看来,就是李慕云那小子把自己闺女的心给骗走了,毕竟这皇后娘娘心中比较中意的对像是长孙冲,李慕云的来到反倒是像相第三者。 可是不管怎么说,闺女还是自己的闺女,就是再生气,长孙皇后也不可能拿自家闺女出气,于是这位皇后娘娘便想了一个办法,叫来自己的亲信女官吩咐道:“夏荷,去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务必让长安城的那些小子们全都知道这件事情。” “诺!”女官夏荷应了一声,转身而去,心中为那个逍遥候默哀了那么一小下。 毕竟长安城里想着追求长乐的纨绔少爷们可不少,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李慕云那个好运的家伙竟然得到了长乐的青睐,估计一个个非得炸毛了不可。 李二陛下同样对李慕云那个可怜的家伙生出一丝怜悯,你说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这位连自己都不敢招惹的皇后娘娘,这不是寿星公上吊自己找死么。 不过,事不关已还是不要管了,毕竟这个时候倒霉的是李慕云那个小子,李二陛下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自家老婆的霉头。 要知道,这位皇后娘娘自小的时候便与李世民一同长大,伟大的皇帝陛下对其知之甚详,别看她平时表现的温和异常,但如果有人触了她的霉头,最后指不定怎么倒霉呢。 第三三七章 得把钱骗回来(下一)名人 李慕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无意中将皇后娘娘给得罪了,此时的他正按部就班的往山阴县赶着,在他的身后是几辆大车,其中一辆车上装的便是满满一车的茶叶。 在长安的最后几天,他一直在忙碌着,但也没有忘记茶叶的事情,那种加了各种料的茶实在是难喝的要死,所以只能发挥自力更生的精神,亲自炒了一大批,带回山阴县。 公孙兰也在回归山阴县的队伍之中,不过她的行动比较自由,既不需要押车,也不需要决定行止,一路之上走的无比惬意。 阳春三月正是山花烂漫之时,一路向北而行,看着一路上山间各种景致,若是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倒也真是一趟不错的旅行。 可是李慕云却真的放松不下来,离开长安才三天,可这一路上他已经遇到五波打劫的了,那些所谓的‘山贼’一个个官话说的贼特么六,可就是不怎么专业,一不抢女人,二不抢钱,三不抢东西,就是盯着某候爷一个人祸祸,整的跟背背山似的。 这不,一大早上,李慕云一行刚刚离开临时休息的小县城没到两里,又被一波人拦了下来,一个脸上蒙着面巾的家伙手拿两把大爹,不是,大斧,看上去差不多每把都有百来斤重,只身杵在路的中间叫嚣:“站住,叫李慕云速速出来受死!” “找你的!”公孙兰有些好笑的勒住座骑,对李慕云摆头示意。 “我知道。”李慕云有气无力的哼唧着,叹了口气催马行出队伍,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当家,你找李慕云什么事?”前面五波拦路的各种奇葩都有,像眼前这位已经不足以让他的心情有任何波动了。 手拿两把大斧的家伙倒也蛮横的紧,出见来的人不是自己要找的,手里大斧一抡:“少废话,让李慕云出来受死!” “呃……,你不认识李慕云?”某候爷无语的看着面前拦路的家伙,有些尴尬的问道。 “都跟你说了少说废话,若是惹的爷爷不高兴,连你一起砍了。” “ok,ok!”李慕云举起手,示意那家伙稍安勿躁,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瞒这位当家,李慕云其实在昨天晚上之前就已经走了,这一路上我们已经遇到了五波人向他寻仇,他就算是再傻也不可能继续留在队伍里,你说对吧?” “嘶……,听你这么说似乎有些道理!”拿着大斧的家伙低下头想了想,然后又抬起头问道:“那你来告诉老子,他去哪里了。” “我只知他是一路回山阴县了,具体现在在什么位置就不知道了。”李慕云摇摇头,装模作样的说道。 “真的?你没有骗俺?” “你看,这事儿我骗你干啥,再说如果不信的话,可以问他们。”李慕云回身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公孙兰等人。 负责押车的那些个伙计这一路也是‘见多识广’,等那斧头男看过来,一个两个连忙点头:“是是是,候爷知道有人找他报仇,所以早就一个人提前走了。” 这下轮到斧头男郁闷了,低头想了半天才狠狠一跺脚:“这个胆小鬼,好好的长乐公主怎么就看上他了!” 长乐?怎么又和那丫头扯上关系了?李慕云听着斧头男的自语声,眉头微微一皱试探着问道:“这位当家,不知道你找李慕云到底有什么事情?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也可以帮你转达。” “还不是那个胆小鬼花心,竟然骗得长乐殿下与他订了什么五年的赌约……!”斧头男似乎并没有什么心机,不,或者应该说有些傻,李慕云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便已经从他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在知道斧头男来找自己的原因之后,某候爵也有些郁闷,按说长乐与他之间的赌约应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才是,怎么这才几天功夫就已经传的满世界都知道了?难道是那个小丫头自己传出去的? 李慕云郁闷,一边的公孙兰却觉得有趣,催马上前好奇的问道:“这位英雄,不知高姓大名?可否赐教?” 斧头男见公孙兰容颜姣好,英姿飒爽的样子也着实让人喜欢,于是也没有隐瞒,大咧咧的说道:“嘿,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长安房遗爱是也!” “咳咳……”房遗爱?大唐第一绿帽子王?李慕云在听到那斧头男的名字之后,瞬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不过这些事情眼下还没有发生,所以不管是房遗爱还是公孙兰等人,见李慕云的反应如此激烈,全都向他看了过来,尤其是这位房家二公子,更是瓮声瓮气的问道:“小子,你咳什么?莫非听过老子的名头?” 听过?何止是听过,李慕云心中狂叫,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原来是房家二公子当面,在下有礼了!” “咦?你还真认得我?”房遗爱怔了怔,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慕云。 论起忽悠,李慕云如果在大唐称第二,那就没有人能称得上第一,只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微微一笑说道:“不瞒二公子,在下与令兄遗直颇有些交情,二公子的大名也是从令兄口中得知的。” 房遗爱这家伙在听李慕云说到房遗直之后,瞬间怂了一大截,也不自称老子了,纠结半晌才吱吱唔唔的问道:“我大哥?你认识我大哥?” “自然是认得!”李慕云察言观色的能力可不是说笑的,一看房遗爱怂了,立刻接口说道:“当年令兄刚到山阴县的时候便是我接待的嘛,这么长时间下来,关系那是非同小可。” 完了,撞到熟人了!房遗爱看李慕云说的不似有假,顿时显的尴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不知者不怪,你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大哥吧?” “这个自然不会。”李慕云摇摇头,信誓旦旦的保证着,然后又对房遗爱问道:“遗爱兄,不知你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可是还要去追那李慕云?” 第三三八章 得把钱骗回来(下二)黑祸专业户 房遗爱被问的一下子没了主意,身份都已经被识破了,若是被人家告到家里怎么办?老爹估计能抽死自己!可不去追又显的没了名头,虎头蛇尾可不是房家二公子的作风。 看着房家二公子拎着两把大斧在那里团团转的样子,李慕云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子跟他大哥房遗直完全就是两个性格,而且和老房的性格也是大不相同,看来如果不是随他娘,那就一定是当初在产房里让人给换了,否则房家怎么可能出这么一个人物。 公孙兰也没想到长安城鼎鼎大名的宰相房玄龄的儿子竟然如果愚钝,不由诧异的看了李慕云一眼,以口型问道:“老三,这家伙该不是骗子吧?” 李慕云摇摇头,做了个无奈的动作,然后从马上跳下来,几步来到房遗爱的身边:“二公子,如果我猜的没错,您一定是偷偷从家里出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房遗爱憨憨的问道。 “因为我跟大公子是朋友啊,你大哥早就把你的性格都跟我说了,所以便猜出来了。”李慕云笑着说道。 房遗爱顶着个黑面罩,将两把斧头交到一只手中,空出来的左手在李慕云的肩膀上用力一拍:“看来我哥跟你的关系的确是不错,否则他绝对不可能跟你说这些。” ‘嘭’的一声,李慕云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一句刚到嘴边的话也被拍了回去,刚刚他还以为这房二愣子拿的那两把大斧子是忽悠人的,现在看来那两个东西弄不好应该就是真家伙。 不过就在李慕云这一犹豫时候,房遗爱再次说道:“既然你与俺大哥相熟,那我也不好为难你,所以你们都走吧,如果看到了李慕云就告诉他一声,以后最好不要让俺看到,否则非把他的脑袋摘下来当夜壶不可。” “行,没有问题。”李慕云能说什么,笑着点点头说道:“那二公子这是要回安长?” 房遗爱这人倒也实在,见李慕云笑呵呵的有问必答,便也就相信了他,实话实说道:“呼,不回怕是不行了,若是被家里老头子知道这事儿,俺这屁股少得不又得被抽一顿板子。” “这样啊,那在下就不耽搁二公子赶路了!”李慕云一边说一边拱手与房遗爱道别,末了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对了,二公子是如何知道长乐公主与李慕云之间的赌约的?” 房遗爱正准备上马离开,听了李慕云的问题之后,回头大咧咧的说道:“长安城都传便了, 还有谁不知道!而且我还听说消息似乎是从宫里传出来的,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哦,谢二公指点。”李慕云露出一副恍然中带着感激的表情再次拱拱手:“愿二公子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房遗爱同样抱了抱拳,翻身上马。 天可怜见,李慕云在房二愣上马之后明显看到那马的四条腿狠狠的哆嗦了一下,这足以证明房遗爱这家伙连同那两把大斧子的重量。 只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就在他可怜那马的时间,房遗爱那家伙已经骑着马走出了老远,远远的一声大吼从远处传来:“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李慕云。”某候爵随口答道,等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卧槽,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上次是被长乐那丫头给骗了,这次竟然又被房家的二愣子给骗了,李慕云尴尬的站在原地,有种向房遗爱学习,找块布把脸蒙上的冲动。 不过好在双方的距离有些远,那房遗爱似乎并没有听清,又或者根本没有听到,反正没过多久便跑的没了影子,这才让某些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 打发了房家的二愣子,一行人继续上路,只是这一次李慕云变的沉默了许多,骑在马上数次都差点掉下来。 他并不认为房遗爱会骗自己,既然他说消息是从皇宫里传出来的那就一定是从皇宫里传出来的,区别在于放出消息的是谁。 长乐自己?不,这显然不大可能,李慕云并不认为这种事情那小丫头敢公之于众。 那么除了长乐还有谁呢?李承乾?李恪?李泰?不,他们几个也不可能,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而且就算是知道了,李慕云认为那几个当哥哥的最多也就是亲自出马来揍自己一顿。 否则若是这样四处散播消息被李世民知道了,估计会打断他们几个的腿。 而除了这些人还能有谁呢?那些宫里的公主们显然也不会干这种事,因为她们与长乐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 所以,剩下能够散布消息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太极殿上坐的最高的那个人,那个表面正义实际腹黑的人,那个拿走了自己一千四百贯的人——大唐皇帝李世民! 就在李慕云的脑子里闪过李世民那张大脸时,只觉得坐下的战马被人一下子拉住,然后身边传来公孙兰的声音:“老三,你在想什么?” “啊?没,没啥!”李慕云摇摇头,把刚刚想到的事情埋在心里,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真的没啥?”公孙兰指了指前面的一辆马车:“刚刚你差点就撞上去了知道不?” “这不可能吧?”李慕云有些不大确定,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公孙兰瞪了李慕云一眼:“难道我还能骗你?” 公孙兰又不是胖子那个贱人,当然不会无故来骗自己,李慕云还是比较相信她的,于是想了想说道:“我刚刚就是在想谁欠了我钱……” “那也不用想的这么入神吧?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贪财?”公孙兰无奈的说道。 “我怎么贪财了?我说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山上还有那么多人要养活,而我还没有娶老婆,赚点老婆本难道有错么?如果不趁着现在我的身体还不错,还有些能力多赚一点钱,将来……,喂,姐,你干什么去?你别走啊……” 第三三九章 今日山阴县(上) 每次李慕云只要啰嗦起来,没有半个时辰那是停不下来的,公孙兰正是因为已经掌握了他的这个习惯,所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开。 李慕云没了吐槽的对像,喊了两声公孙兰也没有搭理他,只能闭上嘴巴重新上马追上已经走出老远的队伍。 接下来的日子简单了许多,随着距离长安越来越远,那些没事找事儿的纨绔们越来越少,第五天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来捣乱。 就这样,李慕云带着人一路回到朔州,结果刚朔州城的城门口,这位候爵大人就傻了,骑在马上两眼直勾勾盯着那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大头兵把守的城门喃喃说道:“这,这是朔州城?怎么看着还没有咱们山阴县热闹呢?” “该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吧?要不然怎么会没人呢。”跟着李慕云回来的几个喽啰也凑了上来,围在李慕云的身边探头探脑。 结果,这几个家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顿时引起了某人的注意,拿鞭子对那几个喽啰一挥说道:“想那么多干什么,你们几个,一起过去看看。” “啊?我们?”几个喽啰顿时傻眼。 “不是你们难道是我啊!快去!”李慕云一瞪眼睛,挥起马鞭做势欲打,吓的几个喽啰一哄而散,骑着马便向城门口跑了过去。 不多时,那几个喽啰远远的对李慕云一行招手,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事情。 不过李慕云却有些不放心,于是便将公孙兰留了下来,自己催马上前与那几个喽啰汇合。 等到李慕云与那几个喽啰汇合,具体一问情况,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失声道:“什么?你说府城搬了?搬山阴县去了?” “是的,这位大人,如果您要找使君大人,还要继续向北,脚程快的话一天之后就能到了。”朔州城城门口的守卫眼睛毒的很,李慕云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腰上挂着的金鱼袋,虽然不知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但也知道这是来了大人物。 李慕云当然知道山阴县怎么走,他之所以惊讶还是因为他实在搞不清楚王唯一那个老家伙到底想要闹哪样?为什么会把好好的府城搬到山阴县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而此时公孙兰见李慕云这边似乎没有什么事情,便也带着余下众人赶了上来,问清缘由之后也不禁有些失语,半晌才无奈说道:“算了,我们还是先在这里住上一晚再说吧。” 李慕云抬头看了看已经偏西的日头:“如果不想睡在野地里面,也只能这样了。” …… 不得不说,刺使府搬走之后,朔州城的确是冷清了不少,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外面大街上便已经没有了行人。 这让已经习惯了长安繁华的很多人都有些不大适应,不过还好的是冷清有冷清的好处,至少晚上睡觉的时候很安静,没有任何一点喧闹声。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众人再次起程,向着山阴县的方向而去,而这一走,就立刻感受到了些许的不同。 朔州北门的方向在天刚刚亮起的时候就已经汇聚了大批的车辆,有运货的,也有载人的,熙熙攘攘挤在一起好不热闹。 等排着队出了朔州城,却见官道上面已经满是大小车辆,头尾相接竟然一眼看不到头,这样的一幕与昨天下午在南城的幕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那种冲击感绝对是震撼人心的。 李慕云从迷茫中回过神之后,显然意识到了什么,策马前行不多时便追上一伙儿向北行进行的车队,与那赶车的车夫聊了起来:“这位大叔,你们这是要去哪啊?也是山阴县?” 那车夫显然也是个健谈的,赶着车子正无聊,见有人上来搭话便笑着应道:“可不就是山阴县么,少年人自己一个人啊?” “哦不是,我家里的做生意的,这次跟着出来长长见识。”李慕云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指了指后面不远处自己的车队。 那车夫顺着李慕云手指的方向看了眼,立时便看到无数大车组成的车队,队伍中一个个彪形大汉骑在马上尽显威武之色,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商人能比的。 于是那车夫连忙换了一副脸孔,谨慎的拱了拱手:“原来是少东家,失敬,失敬!” “这位大叔客气了。”李慕云对着那车夫还了一礼,淡淡一笑说道:“您是老江湖了,我这还是刚出茅庐的菜鸟,哪敢称什么少东家。” 那车夫见李慕云如此好说话,便也咧开嘴呵呵的笑了,片刻后开口问道:“少东家可是第一次走这条路?” 李慕云摇摇头,有些纳闷的说道:“年前曾经跟着家里人走过一趟,不过当时这条路可没有这么热闹,这不想才短短数月,怎么就……。” “哈哈哈……,少东家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那车夫见李慕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卖了一会儿关子才感慨的说道:“其实别说少东家你不常走这条路,就是我这个常走的老把式,到现在也有些接受不了呢。” “哦?大叔经常走在条路?那能不能不给我说说,为何这条路上一下子就多出这么多人来呢?”李慕云随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他还是想从一些陌生人的口中探听一下,用来印证自己的猜想。 车夫似乎很少遇到像李慕云这样‘好说话’的少爷,见他好奇便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打开话匣子说道:“其实这事儿还得从除夕那时候说起……” …… 李慕云与那车夫这一聊就是半个时辰,也大概清楚了自己离开之后山阴县都发生了什么。 原来自从他临走之前给那些‘江湖豪杰’上了一课之后,那些个‘好汉们’还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一个两个的全都开始自觉的维护起山阴县里的治安。 几乎是一夜之间,原本还是龙蛇混杂的山阴县变成了夜不闭户之所,什么打架斗殴、小偷小摸之类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 外来的人不管是经商还是游玩,只要到了山阴县,就完全不必考虑安全上的问题,如果发生东西丢失或者被人欺负这类事情甚至连官府都不用去,只要找街上那些带着袖标的家伙们一说,不出半个时辰,一定会得到解决,丢了的东西一定会被还回来,欺负自己的人一定会被打断手脚。 第三四零章 今日山阴县(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山阴县只用了大概半个月就成了整个北地家喻户晓的地方,良好的治安吸引了无数的商人,而大量商人的入驻也同时提供了大量的工作。 有工作便有钱赚,有钱赚老百姓自然就会安心,百姓安心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然也就没了。 所以早在李慕云刚刚到长安的时候,山阴县便已经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开始有附近的商人入驻,甚至一些朔州城的商人也开始把产业往山阴县那边迁移。 毕竟山阴县离着府城并不远,但越来越多的商人使得那里的商机远比府城要多的多,商人逐利而行,迁移产业自然也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于是在李慕云离开山阴县一月之后,府城里的商人便已经走掉了一半以上,使得若大的朔州府变的冷冷清清起来。 王唯一作为刺使遇到这样的情况自然是尴尬异常,可是考虑到李慕云这家伙是皇帝陛下的宠臣,他还没有办法强制下令让人不准到山阴县去。 正为难的时候,他的那个孙子王庆想了个办法,既然山阴县好,那就把府衙搬到山阴县去好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让山阴县的影响力更大一些。 不得不说,王庆这小子平时虽然不怎么靠谱,但这一次的确是出了一个好点子,王唯一只是略一犹豫便决定按照孙子的建议去做,将府衙搬到了山阴县。 好在这个时候正好朔州府升为中州的文件也下来了,府衙的那些官员也都知道为什么朔州会平地升一级,对搬家的事情也都没有什么怨言,回去略一收拾便拖家带口的尥了。 李慕云此前虽然知道王唯一的官职会升半格,但是却没想到这老家伙会如此无耻,放着自己的老窝不待,直接窜到山阴县去,一时间也有些接受不了,与那车夫告别之后哭笑不得的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面。 “怎么样?问清楚了没有?”公孙兰见李慕云回来了,连忙上前关心的问道。 毕竟她的师兄老巢就在山阴县,她也怕山阴县出现什么其他变故,若是影响到她寻找师兄怕是麻烦就有些大了。 “问清楚了,不过,解释起来有点困难,边走边说吧。”李慕云摊了摊手,与公孙兰并骑而行,顺便将从那车夫口中打听到的事情说了一下。 这一说便又是一小半个时辰,听的公孙兰目瞪口呆,喃喃说道:“那,那山阴县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李慕云摇摇头,略有些茫然的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希望不要被老那灯弄的太离谱吧,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公孙兰淡淡看了李慕云一眼,哼了一声说道:“老三,太原王氏可不是小家族,惹毛了他们就算是皇帝想要保你都难。” “光脚不怕穿鞋的,我现在孑然一身,大不了拍拍屁股跑路,谁还能把我怎么着。”李慕云翻了个白眼:“凭老子这一身本事,就算是在崖州也能把日子过成神仙,你信不信?” “我只知道‘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你如果一心想要作死,我也不拦着你,但你可要想好后果。”公孙兰瞥了一眼李慕云淡淡说道。 李慕云摸了摸鼻子,牛、、逼没有吹好,被人掀了底,这让他觉得有些尴尬,不过好在没有外人听到,也不算怎么丢脸,如果慕雨那个小丫头片子不在那里偷笑的话。 …… 便是这样,众一人路说笑着赶路,终于在天黑下来的时候,赶到了山阴县境内。 结果一入县界,李慕云立刻被自己看到的一切吓了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官道两侧荒芜的土地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无数人正在施工,一个又一个样式各异的庄园分布各处,运送水泥、沙子、石车的大车几乎将整条路都堵上了。 这特么是怎么一回事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慕云一头雾水,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 继续向前走,越过那片正在建设中的工地,路的两边变成了绿油油麦田,三三两两的农人正扛着锄头从田里走出来,向着家的方向而去。 直到此时李慕云才找到了一点点老县城的感觉,但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 …… “公子,这就是您的家乡么?”小丫头慕雨一脸好奇的向四周打量着:“好像和您说的不大一样哦。” “当然不一样了,连我都有些认不出来了。”李慕云吐槽着说道。 慕雨似乎并不能领会李慕云话里的意思,低着小脑袋想了半天才抬头问道:“公子不是在开玩笑吧?您连自己的家乡都认不出来了?” “我走之前这里明明不是这样的,就你刚刚正在建房子的那片地方,那里就是一片荒地,根本没什么都没有,还有这路上也没有这么多的外来人,也没有这么多的商队。”李慕云一边感慨一边前行,指着路边的一些东西给小丫头慕雨讲着当初这里是什么样子。 公孙兰在一边听着听着似乎听出了一些门道,用看到妖怪的眼神看了李慕云一眼,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你,你竟然连这里路边原本有三块石头都能记得?” “当然,就算路边飞来一只鸟,我都能知道它是不是新来的。”李慕云略有些夸张的答道。 但公孙兰显然是不相信他这一番话的,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我不信,除非你能说出来刚刚过去的那个车队里面有几辆马车,几辆牛车。” 李慕云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八辆马车,七辆牛车,连车夫在内一共有二十三个人,二十一个男的,两个女的。” “……”公孙兰有些无语了,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刚刚过去的那个车队里面到底有多少辆车,有多少个人。 但这种事情似乎很容易验证,因为那只队伍刚刚过去并没有走多远,所以公孙兰只是略一犹豫便调头追了上去。 第三四一章 今日山阴县(下) 公孙兰回来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李慕云的眼神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小丫头慕雨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心思却灵活,见公孙兰的样子便已经知道刚刚李慕云说的并没有错,于是惊讶的问道:“公子,你好厉害,是不是所有你看到的东西都不会忘记啊?” “不,有些东西只记两三天,有些需要记得时间长一些。”李慕云摇摇头,指了指路上来往的行人:“像这些,最多就记两天时间,两天过后我就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为什么?你是怎么记住的?”公孙兰听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那份好奇,扭头问道。 “这就是一种习惯而已。”李慕云摊了摊手说道:“我习惯把看到的东西都当成一幅画存在脑子里,需要的时候我会重新把画面调出来,然后一点一点在画里找细节。” “这么厉害啊?公子,可不可以教给我啊?”慕雨到底还是一个孩子,跟着李慕云这段时间又没有受什么欺负,天性慢慢得到了释放,见自家公子那么厉害,自然也生出了想要向公子学习的想法。 李慕云对小丫头的要求自然是无可无不可,这种事情其实简单的很,还真的就是一个习惯,不过没有经过生与死的考验,想要‘习惯’起来怕是真的很困难。 …… 又往前走了没多久,山阴县县城已经在望,李慕云也把练习特殊观察力的方法告诉了慕雨那个小丫头,当然,他也没有刻意的躲着公孙兰,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把练习的方法告诉了她们两个。 “少寨主?少寨主!”就在公孙兰和小丫头慕雨按照李慕云教授的方法努力练习的时候,一个路边带着袖标的家伙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从后面追了上来,边追边喊道:“少寨主,等等我啊!” 谁啊这是?山阴县里能被叫成少寨主的,李慕云自认除了自己就不会再有其他人,于是自然而然的停了下来回头看去。 “少寨主,我是黑虎寨的啊,您还记得我不?”后面追上来的家伙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追上李慕云之后略带一丝兴奋的问道。 “张二狗,你小子现在特么出息啊,都混上治安巡检了?”李慕云在马上看了那家伙一眼,指了指他胳膊上的那个袖标笑着骂道。 “嘿嘿……”被叫成张二狗的家伙讪讪的挠了挠头:“少寨主,当初不是说好不叫大名的么。” 还没有进到县城里面就能见到山寨里的老人儿,李慕云显然也很高兴,哼了一声道:“屁,叫啥老子说了算。” “哎,那,那成,您爱咋叫都成。”张二狗其实也就是想跟李慕云搭个话,好在同伴面前吹吹牛什么的,目的达到之后别说叫他张二狗,就是叫他张八狗都没有问题。 不过这小子倒也真是个灵醒人,扫了一眼李慕云车队里的人,见所有人都在好奇的东张西望,便反应过来他们是被县里的变化给惊到了。 于是便自告奋勇的说道:“少寨主,您这一去数月,县里的变化大了去了,要不……小的给您引路?” 李慕云自然不会客气,从马上跳下来,把缰绳往张二狗手里一丢:“行,你来带路吧!正好老子也有些事情要问你。” 张二狗接过缰绳,十分狗腿的点头哈腰跟在李慕云的身后:“少寨主,您是不知道,咱们县现在那可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连府衙都搬过来了,家产十几万贯的大商人就有不下二十几家之多,至于那些小的商户更是数不胜数。” “哦对了,还有契丹人,迭刺木头领已经把他的族人全都给迁过来了,又是一万多将近两万人,还有那个薛延陀人,现在他们正在跟咱们做生意,用他们的牛啊羊啊什么的跟咱们换酒。” “说起这换酒啊,少寨主,您知道老寨主怎么换的?”张二狗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 不过到底是‘狗肚子里存不了二两酥油’的货,还没等李慕云抬起脚踹他,这货便已经继续说道:“三头健牛才能换咱们一坛‘闷倒驴’,这还是普通的货,如果是上好的好货,没有两匹敦马,见都别想见到。” 行,够黑的!不过却也不怎么离谱,毕竟‘闷倒驴’这酒在长安也能卖到近十贯一坛的价格,按等价值来说,一坛酒换三头牛似乎还有些亏。 不过李慕云的心思并不在这一方面,和那些异族做生意什么的并不出乎他的意料,真正让他比较关心的还是人,于是在那张二狗闭上嘴打算喘口气的时候,便插言问道:“你们家大小姐怎么样了?这段时间她在忙什么?” “大小姐在打仗啊,这段时间有不少其他帮派来咱们这里想要分点油水,疤脸帮主他们有些应付不来了,所以小姐便接手了这活儿,把那些外来的想要分一杯羹的混蛋们打的哭爹喊娘的!”张二狗一边说还一边比划,整的就像是他在领军打仗一样。 倒是李慕云听完他的话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头。 按说县里如果有什么事情,苏烈应该出面才对,怎么可能会让苏婉晴来应付呢?虽然帮派之间的械斗并不怎么太过危险,可刀剑无眼,万里还有个一呢,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岂不是要闹出大乱子。 想到这里,李慕云便对那张二狗问道:“那你家少爷呢?” “少爷?什么少爷?”张二狗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苏烈!他干什么去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让婉晴出头,他这个当大哥的难道就在一边看着?”李慕云的神情有些不悦,语气不由重了些。 这个时候他对苏烈其实严重不满的,自己走的时候可以跟他说了,山阴县的安全方面一切就靠他了,而且他也答应的很好,怎么一转脸事情就变了呢。 又或者苏烈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第三四二章 醋海生波(上) 苏烈出事了么?事实上并没有,他只是拗不过妹妹而已! 因为就在前几天,县里突然开始流传起一条消息,那就是长乐公主与李慕云之间的赌约。 这种约定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不管李慕云是输还是赢,最后都是占便宜的那一个,而与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苏婉晴自然想的更多,毕竟她的屋子里到现在为止还挂着那一幅长乐送给李慕云的画不是。 所以在收到这一条消息之后,苏婉晴当时就暴走了,骂了句男人没有好东西便带着寨子里的喽啰与那些刚刚冒头,想要到县里来分一点好处的帮派展开了一场火拼,当天晚上便打残了好几十,第二天又是二、三十……。 接下来四、五天的时间,把那些赶来山阴县的家伙们追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李慕云在听张二狗讲完这些以后,顿时觉得头皮隐隐有些发麻,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笼罩心头,再也顾不得看什么县里的变化,直接对那喽啰问道:“现在呢,现在你家小姐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应该在山寨吧,这两天没有听到哪个帮派再被赶走的消息。”张二狗想了想,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 “那行了,这里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李慕云打听了苏婉晴所在的位置,也不敢过份耽搁,对着张二狗交待一声,然后回身对公孙兰说道:“我说大姐,我需要回山寨一趟,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你去吧,记得好好解释,别着急,若是真有什么事记得派人来通知我们。”公孙兰也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人,见李慕云脸都有些白了,便嘱咐了他一句,然后事着车队向着以前山阴县大牢的位置而去。 别看公孙兰这人大大咧咧,但说到底她也是个女人,知道这种时候,这种事情越少有人参与进去越好,如果她跟着去解释的话,估计只能越解释越乱,还不如帮着李慕云解决后顾之忧。 李慕云感激的对公孙兰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接过张二狗手里的马缰,翻身上马也不进城,直接绕过县城奔着山寨的方向就赶了过去。 此时的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不过好在李慕云对这里的路比较熟悉,而他骑的也是一匹从县里带出去的老马,赶些夜路倒也不成什么问题。 便是这样,李慕云用了近五个时辰,终于在东边天空隐隐有些发白的时候,赶到了山寨。 不得不说,他这次赶回来的还真挺及时,刚到山脚下,就看到一哨人马自山上呼啸而下,苏婉晴一身银盔银甲,手提凤头梨花枪,座下烟云兽,正一脸煞气似乎要出去找谁的晦气。 “婉晴!”李慕云见此情景,连忙抬手招呼了一声。 苏婉晴早就已经看到了山脚下的李慕云,在其打招呼的同时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一带马缰,烟云兽一阵嘶鸣人立而起,转了半个圈子才重新站定。 “你还回来干什么?留在长安娶你的公主不就行了。”苏婉晴打量着李慕云,声音冷的像是三九天漠北草原上刮来的寒风。 “不行啊,差着辈份了!”李慕云与英姿飒爽的苏婉晴对视着,片刻之后眨眨眼睛说道。 在李大杀手看来,自己捡的那个老头儿一定是李世民的长辈,而他又是那个老头儿的义子,那就是说自己是跟李世民一个辈份的人,长乐自然也就成了自己的侄女,说是差着辈份一点都不为过。 当然了,他这话句里面其实也有开玩笑的成份在里面,并不是为的只是缓和一下气氛。 不过,李慕云显然是低估了苏婉晴的怒火,只见这丫头冷哼了一声,用带着不屑的语气说道:“如果不是差着辈份,你怕是就留在长安乐不思蜀,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吧!” “怎么可能呢,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觉得我会不承认。”李慕云努力的试图解释这一切,毕竟苏婉晴这丫头才是他的正牌子未婚妻,长乐那丫头虽然娶了可以名利双收,但某人自认无福消受。 苏婉晴哼了一声,显然并不接受李慕云这样的解释:“那可说不准,说不定有是有些人想要鱼和熊掌兼得呢。” “我兼得个屁,谁是熊掌谁是鱼啊?娶长乐那叫倒插门你知道不?我李慕云是那种人么?”接二连三被苏婉晴挤兑,李慕云也有些急了。 前一切虽然他与不少女人都有过关系,可是说到底那也是逢场作戏,算不得真。 所以在男女之间的感情方面,他最多也就是个初哥,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哄女人,如何去解释这种事情。 那些跟着苏婉晴从山上下来的喽啰们见两位大佬吵起来了,一个两个也全都躲到了一边,一个是少寨主,一个未来的少寨主夫人,而且这几天看少寨主夫人的手段,显然少寨主很可能不是对手,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听的、看的越少越好。 甚至如果不是担心苏婉晴会不高兴,那些个喽啰们回山的心思都有了。 但是李慕云的解释方式显然不被苏婉晴所接受,就在喽啰们以躲到一边,以为事情快要结束的时候,这丫头却是再次冷哼了一声:“你就是那种人,我就说你这段时间怎么总是往长安跑,原来是在长安城别外谋了一条出路,当初也是我瞎了眼,竟然会看上你!” “我……”李慕云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个事情了,虽然他不知道传到山阴县的消息是什么样的,但显然现在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了,估计不管怎么说,这丫头都不会相信。 而且事实上,从张二狗口中说出的消息基本上与事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就算是李慕云想要解释,也要好好的费一番口舌,像这样站在路边的对话方式根本不可能解决任何问题。 想到这里,李慕云索性也不再解释了,叹了口气问道:“算了,这件事情回头咱们单独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去干什么?” 第三四三章 醋海生波(下) “本姑娘要去杀人,怎么?你想要阻拦?”苏婉晴把手里的凤头梨花枪一挥,大有与李慕云一决高下的意思。 面对如此状态的苏婉晴,李慕云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真要是打起来,估计用不了一个照面自己就能被Ko掉。 毕竟李慕云就算是再牛、、逼他也只是在后世的时候牛逼,已经没有什么武林高手,就算是有,只要手里有把枪在,再高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也不够看。 但是在古代的大唐可就不行了,论马上功夫,李慕云充其量只能算是会骑马,和骑术两个字根本不沾边,更不要说在马上用冷兵器一较高下了。 而且这还不说,就算是他现在真的有能力与苏婉晴一较长短,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下得了手,毕竟苏丫头可是他的未婚妻,真要打起来那可就特么真热闹了。 想到这里,李慕云不禁在心里把李世民这个大唐皇帝好一顿鄙视,堂堂皇帝陛下竟然使出如此低等的计谋,说出来简直令天下人耻笑。 苏婉晴见李慕云半晌没有回应,不禁声音更冷:“李慕云,你可还有什么话说,若是没有便把路让开!” “在这件事情没有说清楚之前,我是不会让你去的。”李慕云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虽然明知在马上不是苏婉晴的对手,虽然明知事情解释不清楚,但作为一个男人,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成为一个杀人魔王。 但苏婉晴显然对这件事情误会颇深,越是李慕云不想让她去做的,她就偏要去做,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所以在听完他的话之后,立刻嗤声说道:“那你想怎么样?你觉得自己拦得住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慕云也有些不耐烦了,面色微沉说道:“拦得下要拦,拦不下也要拦,今天有我在,你就别想过去。” “好啊,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原本就在气头上的苏婉晴见原本就是‘理亏’一方的李慕云竟然理直气壮,不禁也是怒火中烧,一抬手中枪,枪尖便对准了李慕云。 作为一个男人,李慕云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脾气,苏婉晴的做法在他看来就是不可理喻。 而苏婉晴呢?这丫头其实也是关心则乱,她这一年多的时间为李慕云做了多少事情?又付出了多少?结果李慕云竟然在去了一次长安之后就‘变心’了,看上了皇帝的女儿,这是苏婉晴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她这几天也试着想要原谅李慕云, 试着相信这件事情不是传说中的那样。 可是不要忘了有句老话说的好——关心则乱!那些恋爱中的男女其实真的很容易因为某些误会而产生分歧,尤其是在感情方面的误会更是如此。 所以苏婉晴虽然一次又一次的说服自己,李慕云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像传言中的一样。 但事实证明,这种事情完全不能用理智来解决,她越是不想相信,潜意识中就越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件事是真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苏婉晴才会如此不近人情,显得有些激进,有些歇斯底里。 李慕云自然没有考虑这么多,在他看来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苏婉晴完全没有必要去相信,所以当长枪指向自己的时候,他的心已经开始慢慢变的冰冷,脸色也变的木然,虽然明知马上不是苏婉晴的对手,但还是抽出了腰间的‘天子剑’。 “好,果然是条汉子,来吧!”苏婉晴见李慕云已经拿出了剑,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一催座下烟云兽,整个人便向着李慕云冲了过去。 而李慕云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迎着冲上来的苏婉晴,双腿一磕马腹,同样迎着她冲了上去。 远处看‘热闹’的喽啰们几乎都看的傻了,半晌也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两人说的好好的突然就开始动起手来。 这特么天雷勾地火事大了啊,万一两人中的一个有个三长两短,回了寨子以后要如何向上头交待。 不过正所谓赶的好不如赶的巧,就在李、苏两之间一场大战就要爆发的时候,却听得一声怒吼响起:“你们两个到底要干什么?拼命吗?!” “苏将军,是苏将军来了。”一群喽啰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顿时面露喜色。 苏婉晴和李慕云也都停下了手,看向苏烈的方向。 刚刚被苏烈的一声喊,两人也都各自冷静了下来,意识到刚刚似乎过于冲动了,全都讷讷不知所言。 苏烈此时已经来到了李慕云和苏婉晴的中间,左右看了看,怒声说道:“我说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些什么?!不就是一点传言么?怎么就能让你们两个刀剑相向。这样下去让我怎么放心!” 苏婉晴没有说话,苏烈这番她都听过好多次了,老生常谈罢了。 倒是李慕云对苏烈的话深表赞同,叹了口气说道:“哥,这事儿其实怪我,是我没有跟婉晴说明白。” 听着李慕云在一边首先认错,撇撇嘴说道:“别婉晴、婉晴的叫,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我不相信你和长乐公主没有什么!” 苏烈显然也是拿自己的妹妹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继续无奈的说道:“丫头,你什么时候能够听哥的劝,能不能少说几句,现在慕云回来了,你就不能让他把事情都说清楚喽?”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问他能够说的清楚么?”苏婉晴瞪着李慕云,那态度显然就是说了我也不信。 “不管能不能说清楚,你总要给他一个机会吧?”苏烈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像你这样闹下去,你就不怕毁了长乐公主的清誉?就算是你不怕,难道你就不怕弄假成真?” 这下,苏婉晴不吱声了。 因为苏烈说的没错,万一这件事情闹的大了,整的全世界都知道,那位皇帝陛下为了保全皇家的面子,弄不好还真有可能来个赐婚啥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可就说什么都晚了。 第三四四章 演戏? 苏烈见妹妹不说话了,便暂时放弃了对她的劝说,瞪了一眼还在远等看热闹的喽啰们:“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等老子请你们吃饭啊!” “呃……”喽啰们一听苏烈话里的意思,立刻意识到自己等人是犯了忌讳,‘呼啦’一下作鸟兽散。 等到所有人都跑光了之后,苏烈这才回过身,瞪了不让自己省心的妹妹和准妹夫一眼:“你们两个都给我过来,把事情说清楚喽。” “还有什么好说的,分明就是他喜新厌旧,有人新人忘了旧人。”苏婉晴气鼓鼓的靠在山脚下路边的一棵村上,看也不看李慕云一眼。 “慕云啊,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就不能好好说一下么?”苏烈拿妹妹同有办法,只能把目标转向李慕云。 “哥,这事儿你让我怎么说。”李慕云苦笑一声,看了一眼苏婉晴说道:“婉晴刚刚说的没错,无风不起浪,可是这浪和我没关系啊,我这没招谁没惹谁的,就是离开长安的时候长乐那丫头出来送我,开玩笑的说了那么一句……。” 没想到,李慕云刚刚说完,苏烈还没有说什么,苏婉晴已经插了进来:“果然还是有事情,如果不是你和长乐走的近,她怎么会去送你?而且还跟你开这样的玩笑!” “我……”李慕云被说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张口结舌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那长乐公主才十一、二岁,我,我跟她能有什么事情!” “连十一、二岁的公主都不放过,果然是个禽兽!”苏婉晴果断接茬。 得,这天就此被聊死了。 李慕云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合着苏婉晴这丫头就认准了他李慕云不是好人,这特么就算是再怎么解释,估计也解释不清楚了。 反倒是苏烈在这个时候瞪了妹妹一眼:“你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以前都跟你说了,那长乐公主只有十几岁,算来根本就没到成婚的年龄,而且就算是到了成婚的年龄皇帝陛下也会在长安为其选择更好的对像,怎么可能找一个有妇之夫。” 苏婉晴似乎觉得自己有些理亏,闻言之后没有说话,只是用手里的长枪不断在地上戳来戳去,就像是一个受了老大委屈的孩子。 而苏烈在教训完了妹妹之后,又看向李慕云:“慕云啊,其实也不是我说你,说来你这个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改,不能总是这样宠着女人,有些时候该狠的时候就要狠下心来。” 苏烈的话刚一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对,但为时已晚,一边的苏婉晴已经狠狠一跺脚跳了起来:“哥!你说什么呢!” “不是,哥不是那个意思,哥的意是……,哥的意思是这小子对所有的女人都是一个样,都宠的没边了,这绝对是要不得的,弄不好就会被人误会。”苏烈到底还是不善长嘴皮子上的功夫,好好一句话被他解释了一个乱七八糟。 不过好在最后总算是把意思表达清楚了,没有造成更大的误会。 李慕云似乎从来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他看来女人就是女人,平等接触对待也就好了,完全没有必要甩脸色什么的,也没有必要去歧视。 这是他在后世带来的习惯,也是后世人们最普遍的做法,除了某些大男子主义的家伙之外,就连最普通的人也都知道。 所以当苏烈提到这方面的问题时,他依旧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脱口而出道:“什,什么太好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么?大家不都是这样?!” “老弟,你这样很不正常好么?除了那些经常寻花问柳的家伙,有谁会对所有的女人都一视同仁的,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个另类,就是你这样的。”苏烈没好气的说道。 “可是多一些尊重不好么?”李慕云反问道。 “好与不好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这样做很容易让人误会你对别人有意思,这样一来自然就会有一些感情上的麻烦。”苏烈正色说道。 话题聊到这里,李慕云已经基本上明白了苏烈的意思,也大致上懂了古代人与现代人在男女关系上理解的不同。 可是虽然明白了,但李慕云却并不怎么想要改掉这个习惯,同时他也不认为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或许他这样子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但这是他为人处世的原则,这一点是不可以随随便便因为别人一句话就改了的。 当然,苏婉晴或许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李慕云也只能遗憾的表示遗憾。 不管是前一切还是这一生,李慕云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改造自己,所以他不希望自己被苏家兄妹按照他们的意愿去改造。 想到这里,李慕云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哥,你的话我明白了,可你知道,我这个人脾气比较倔,又不善长迎合别人,所以……抱歉!”说完这些之后,李慕云站起身,回到身己的战马边上,翻身上马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苏烈也没想到李慕云的脾气竟然倔到这个程度,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咋舌不已。 苏婉晴此时也没了刚刚倔强的表现,反而是一脸的焦急:“哥,这,这怎么办啊,他,他怎么就走了呢!” “看来这次是哥哥我失算了!李慕云此人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苏烈转回头,叹了口气说道。 苏婉晴看着苏烈懊恼的样子,狠狠在地上跺了一脚:“不行,我去追他,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别去!”苏烈见妹妹要走,一把将她拉住:“现在你还不能去追他,若是去追只怕这误会就解释不清楚了,所以你还是先回山,有什么话等我回头写信给你说。” “不,我这次再也不信你了。”苏婉晴摇了摇头:“还说什么这样子可以让慕云更听话,可以让我以后少一些竞争对手,现在可好戏演砸了不说,还把人给气走了。” “唉,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否则就你这性子,以后还指不定受多大委屈。”苏烈看着眼圈有些发红的妹妹,无奈的说道:“婚姻其实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夫妻两个不是你压住他,就是他压住你,如果你不能将他慑服,那以后你就只能看着他为所欲为了!” 第三四五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苏婉晴最后还是红着眼睛走了,留下苏烈杵在树底下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本来想着帮妹妹一把,结果没想到,把某人气走了不说,自己妹妹还一顿子埋怨。 这年头儿,哥哥还真是不好当,等到四下无人了,苏烈摇头叹了口气。 凭良心说,站在苏烈的立场上,他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想让自己妹妹过的好一些,少一些竞争对手这本就无可厚非。 而站在李慕云的立场上,他并不想改变自己的原则,身为一个现代人,尤其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自己的个性是绝对不会因为某些人而改变的。 至于说苏婉晴,这丫头其实没什么立场,如果要较真的话,她只会选择跟着李慕云,反正经过长安刑部尚书府的事情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她和某人的关系,这样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总之在这件事情上,不管是李慕云还是苏烈又或者苏婉晴,三人谁都没有什么对与错的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因和想法。 …… 话分两头,却说李慕云赌气离开山寨之后无处可去,索性便顺着大路往山阴县的方向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阵喧闹声将他从失神中唤醒。 “咦,怎么跑到钢厂来了?”看着眼前一片繁忙,李慕云喃喃嘀咕了一句,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王杰的声音:“我说你到底什么情况?受什么刺激了?” “受刺激……”李慕云眨眨眼睛,反问道:“我像么?” “不像么?老子跟了你一路,打从李家镇就一直跟着你,还跟你说了六十七句话,结果你一点反应都没有。”王杰毫不留情的给了李慕云至命一击,戳穿了他的谎言。 李慕云尴尬的继续眨眼,等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我就是不想理你!” “呸,你真以为老子傻呢?”王杰朝地上啐了一口,翻了个白眼:“行了,老子不想跟你扯这些,你不想说就算了。” 能算了当然是好事,李慕云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结,索性岔开话题说道:“对了,咱们现在有多少钢锭了?” “十万斤左右吧,怎么?想要运走?”王杰大概的估算了一下产量,随口答道。 “先留着,打从今天开始,全都弄成大块的,我有用处。” “大块的?干什么用?”王杰不解的问道。 要知道,钢与生铁可不一样,那些生铁虽然是一整块,但是那东西比较脆,用锤子一砸就会掉下一大块,可是钢不一样,如果是一整块的钢,人力基本上很难把这东西弄成小块。 但李慕云却并没有给王杰解释,只是笑着说道:“你别管了,反正你就照着弄好了。” 王杰无所谓的耸耸肩:“好呗,你是老板,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好了。” “行,那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李慕云把事情交待完了,拍拍屁股拨马就走。 长安城的那位皇帝陛下既然到处散拨自己与长乐间的事情,那这个‘仇’就必须要报,否则便是不显自己的本事。 想着等到年底的时候,五十万斤百炼钢运到长安,伟大的皇帝陛下只能干看着却没有办法将这些东西分解开的纠结表情,李慕云就觉着痛快。 “慕云!”就在李慕云纠结着自己应该去哪里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苏婉晴那丫头骑着马迎了上来,片刻之后来到他的面前:“慕云,我……,我……” 李慕云看着唯唯诺诺,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苏婉晴,微微一笑:“想通了?” 苏婉晴见到李慕云脸上那熟悉的笑容,心中的那份纠结淡了一些,但还是怯生生的问道:“你,你不会真的生我气吧?” “不会。”李慕云摇了摇头:“这些事情都是大哥搞出来的吧?” “你都知道了?”苏婉晴惊讶的看了李慕云一眼。 “我猜的。”李慕云一带马缰,催马上前两步与苏婉晴并骑:“大哥没道理赶的如此之巧,就在我们两个要动手的时候出现,而且他基本上从来都不到山寨来的,今天竟然来了。” “就因为这些?”苏婉晴问道。 “还有他说的那些话,他应该是为了你的将来考虑,所以故意这样安排的吧!”李慕云笑着说道。 从山寨到钢铁厂这一路需要很长时间,以他的分析和推理能力,基本上已经大致推断出了事情经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对王杰视而不见。 “那,那你……” “放心,我不会生大哥的气,也不会生你的气,这都是人之常情,如果我有一个妹妹,估计我会比大哥做的还要极端一些。”李慕云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对苏婉晴安慰道。 苏婉晴长出一口气:“呼……,这样就好了,我刚刚一直以为你生气了,怕你走了。”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按说以苏婉晴的条件,本应不会对李慕云如此死心塌地,可现实中的情况却与理论完全相悖。 李慕云也并不是傻子,相反他还很聪明,面对苏婉晴唯唯诺诺,小鸟依人的样子,如果说不感动那绝对是扯蛋。 所以这位前一世纵横于西方世界的杀手大人此时的心是柔软的,扭头看着苏婉晴满是柔情的双眼,苦笑着说道:“婉晴,你要不要这么执着?你这样子,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这没什么啊,本来这次的事情就是我的错。”苏婉晴眼睑微垂,被李慕云看的略有些羞涩。 说到底她也是一个姑娘家,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不顾一切了,甚至在见到李慕云的那一刻,她都已经做好了被很狠骂一顿的准备。 不过总算结局还不错,李慕云这个家伙够聪明,自己想通了一切,让她省了不少的口舌的同时,也省得过于尴尬。 相反倒是李慕云,这个时候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套用一句世人常用的话来说,就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三四六章 本章无题 但不管怎么说吧,事情说开以后,李慕云与苏婉晴之间像是多了某种默契,两人谁都不再提起以前的事情,就这么并骑而行,不多时便再次来到县城附近。 苏婉晴巧笑倩兮瞥了李慕云一眼:“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变了很多?” “嗯,昨天回来的时候险些不认识了。”李慕云点点头,略带夸张的说道:“这县城的变化似乎太大了些。” 苏婉晴抿着嘴白了李慕云一眼:“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是真的,不信你一会儿可以问问大姐,哦对了,就是公孙兰,在长安的时候我和胖子还有她结拜来着,本以为她没有我们两个大,结果……我最小。”李慕云摸了摸鼻子说道。 “哼,一定是你和胖子不安好心,打算占别人便宜,结果把自己算计进去了。”苏婉晴哼了一声说道。 “和我没啥关系,都是胖子惹的祸,你可不能冤枉我。”李慕云解释了一句,然后迅速岔开话题说道:“我听说王唯一把府衙搬到咱们县里来了?” “对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苏婉晴点头说道。 “这老小子没欺负你吧?” “你想什么呢?使君大人人很好,帮了咱们不少的忙,要不然你以为凭着孙亮一个人能把好几万人的县城治理成这个样子?”苏婉晴有些嗔怪的瞪了李慕云一眼。 这倒不是她想为王唯一说好话,而是怕李慕云言多有失,毕竟现在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再加油添醋的一转播,最后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子。 李慕云讪讪一笑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咱们倒是真应该去谢谢这位使君大人,正好我从长安回来带了些东西,一会儿咱们给他送去点。”一边说着,李慕云又想去摸鼻子,不过好在他及时发现了这一点,硬生生克制住了。 但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李慕云无心的一句‘咱们’让苏婉晴的小脸再次红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要去么?” “去呗,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李慕云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一路带着苏婉晴便得记忆中县衙大牢的方向而去。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李慕云就愣住了,回头看了看来路,又四下打量了几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苏婉晴与李慕云并骑,看他傻呆呆的样子有些好笑,不由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有些不认识了?” “认不认识无所谓,我现在担心的是钱。”李慕云苦笑着说道。 想当初他可是把钱都放在县衙的大牢里面,现在大牢改的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这让他很担心自己的钱。 苏婉晴难得能看到李慕云勃然变色的样子,直等了半天才对他说道:“放心吧,你的钱一分不少都在里面,这里只不过是因为府衙搬迁所以扩大了,不过王使君并没有动县衙的大牢,只是在边上又修了一个。” “那也不行,老子不放心!”李慕云催马向前,不多时来到大牢的外面。 不过,可能是他的穿戴有些太过普通,还没有接近到大牢院子的门口,便已经被两个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两把长枪往他面前一戳:“站住,干什么的!” 原本李慕云认为把钱放在牢房里面是最安全的,因为毕竟很少会有人打官府的主意,这比自己挖一个坑埋起来存着要安全的多。 可是现在倒好,他想要看看自己的钱却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到了大牢门口却被限制了行动,这让某杀手的心情很不爽。 所以李慕云二话没说,一翻身便从马上跳了下来,还没等那两个牢房的守卫反应过来,便从腰里抽出那把‘天子剑’,连着剑鞘劈头盖脸的就抡了上去,同时口中骂道:“你大爷的,看着老子好欺负是吧,还干什么的,老子今天就让你们知道知道老子是干什么的!” 能够来这些把守大牢的自然不会是什么能征善战之辈,如何能是李慕云的对手,没几下功夫已经被他揍成了滚地葫芦,大叫饶命不止。 而此时大牢里面也跑出来不少牢房的看守,见到自己人被打的凄凄惨惨戚戚,一个个也不禁义愤填膺,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将李慕云这个敢来府衙大牢捣乱的家伙拿下。 李慕云自然不会在乎几个散兵游勇,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迎着几个守卫就要往上冲。 眼看着又要发生一场大乱,其中一个守卫突然停了下来,大声叫道:“等等,等一下,误会,这是误会!” “误会个屁,老子的地盘竟然还特么问老子是谁,你们特么都活腻味了是吧?”李慕云才不管是真误会还是假误会,反正他现在对王唯一善自把府衙搬到山阴县的行为有了很大的不满,觉得很有必要找个地方出出气。 “候爷,候爷,别动手,千万别动手,都是自己人啊!”那守卫正是从府衙那边调过来的,当初与李慕云有过数面之缘,故而认得他。 “屁的自己人,老子的东西呢?!”李慕云被人点破了身份,自然不好再动手,哼一声怒声说道。 那守卫见李慕云站住了,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伸手向院子里的一个方向指了指说道:“候爷,您的东西咱们可是一点都不敢动,您看,这不都在那边放着呢。” 结果李慕云不看还好,一看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去对着那守卫就是一脚:“你大爷的,老子的东西就这么放在那里堆着?要是下雨了怎么办,受潮了怎么办!” “啊?!”守卫的大腿虽然被踢了一脚,但是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反而有些纳闷的说道:“这,这东西怕水?” “滚犊子,如果不是昨天晚上没有下雨,老子保证你们几个下半辈可以找到一个免费吃饭的地方。”李慕云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也不再理会那守卫,快步来到其中一辆大车的边,掀开上面盖着的油布,认真检查了一下才大大松了口气。 第三四七章 又要升官?! 李慕云在那里发飙,苏婉晴就在一边看着,她也知道自己的男人早上的时候一定是憋了一肚子气,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却需要找个地方发泄出来。 所以李慕云对那些个牢房守卫大打出手的时候,她并没有阻拦,等到事情已经结束了,这才翻身下马,走进了已经变成府衙大牢的院子。 对于苏婉晴,那些牢房的守卫倒是认得,见她过来,一个个全都施礼:“苏小姐!” 苏婉晴对着几人点了点头,随后丢出一块银子给那两个被打的家伙:“这次的事情是慕云有错在先,这些钱你们拿着,回去找个医生看看,多的就算是给你们的补偿。” “这……,苏小姐,小的们没啥事儿,您的钱我们是不敢要的。” 李慕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再次回到了院子的门口,见那几个守卫还在那里推脱,不由眼睛一瞪:“给你们你们就拿着,再敢废话信不信老子再揍你们一顿!” “咻”的一下,刚刚两个被打的家伙屁都不敢放一个,直接抱着银子躲到了一边。 “好了慕云,你就别跟他们计较了,说来他们也够不容易的,从府城搬到这边,晚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苏婉晴见李慕云回来了,肩膀上还扛了一个袋子,于是便拉了他一下轻声说道。 “你就是心软!”李慕云看了一眼苏婉晴,末了将肩膀上的袋子塞给一边讪讪苦笑的守卫:“拿着,跟老子走!” “啊?!”守卫接过袋子,一脸的茫然,稀里糊涂的跟在了李慕云的身后。 半个时辰之后,天色渐渐发暗,李慕云站在县城中的某个路口,四下打量半晌才回头对那个扛着袋子的守卫问道:“你们王使君的家在什么地方?” 守卫一脸懵逼,心里一句mmp实在是有些不吐不快。 敢情这货是想要去王刺使家,然后还不认识路,这特么不是装犊子么,如果早点说的话,自己何必扛着一个袋子走这么远的路。 苏婉晴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在李慕云身边拉了他一下说道:“跟我走吧,我知道在哪儿。” 李慕云的脸上满是尴尬,本以为王唯一的家很好找,结果没想到在县里转了近半个时辰都没有找到,最后还是要问人。 不过还好的是,他们眼下的位置距离王唯一的家并不远,转过两个街角便已经到了,在与守在门口的两个仆役通报了身份之后,不多时王唯一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人未至声先到:“哈哈……,逍遥候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派人来告知一声,在下也好派人去迎接。” 李慕云大咧咧的示意那个守卫把袋子交给跟着王唯一出来的管家,然后才笑着说道:“大家都这么熟了,还说什么迎接不迎接的,王伯父这话说的可是在打我的脸了。” “哈哈……,逍遥候过谦了。”王唯一摆了摆手,然后看了一眼被管家提在手中的袋子:“这袋子里是什么东西?” 不得不说,这还是王唯一第一次见到有人送礼送的这么随意的,竟然只是一个布口袋,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茶叶,整个大唐只此一家,喝的时候用开水一冲就行。”李慕云与王唯一并肩而行,淡淡说道。 对于李慕云,王唯一虽然不怎么了解,但却知道他这里有不少的好东西,就像那‘闷倒驴’的酒,还有像什么水泥、煤焦之类,都是只此一家。 所以在听到‘大唐只此一家’的时候,老家伙的眼前顿时一亮,饶有趣味道:“哦?又是只此一家?” “别无分号。”李慕云挤挤眼睛,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如果是这样,那老夫可要亲自试试。”王唯一虽然不知道那所谓的只此一家的茶是什么样子,但还是被勾起了兴趣。 …… 一阵寒暄过后,王唯一带着李慕云进了会客厅,分宾主落座之后,笑着说道:“慕云啊,你这次长安之行可是折腾的挺大啊,我听说连皇宫的围墙都被你给拆了。” “没有的事儿,那都是经过皇帝陛下同意的,否则我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干不是。”李慕云摇了摇头不以为意的说着,随后看了王唯一一眼反问道:“倒是王伯父您怎么想起把府衙搬到山阴县来了?这有些不合规矩吧?” 王唯一见李慕云提到府衙搬迁的事情,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说道:“还不都是为了你么?” “我?我没干什么事儿吧?难道还用您一个堂堂使君来看着我?”李慕云愣了一下。 “和看着你没有关系。”王唯一的脸色忽然正了正,然后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你就要升官了么?” “升官?升什么官?难道是封公?”李慕云狐疑的问道。 “封公的事情如果没有什么惊天之功你近几年是别想了。”王唯一摇了摇头,继续卖关子。 李慕云一头雾水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要升官了,当年他可是连个县令都干不好,升官又能把自己升到哪里去?难道还能当刺使? 倒是苏婉晴在一边忍不好心中好奇,开口央求道:“王伯伯,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啊,要不您悄悄告诉我好不好?” 撒娇就像是女人的天赋一般,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好像都会这一手绝活儿,王唯一这老狐狸对李慕云或许还能卖卖关子,但对苏婉晴这小丫头就行了,立刻举手投降道:“好好好,看来我这个老家伙是斗不过你们这小两口了,我说,我说了。” 李慕云暗中对苏婉晴挑起一根大拇指,然后转头对王唯一做了个洗耳恭听的姿态。 不过,王唯一虽然答应说了,可是一打开话匣子又是一套长篇大论:“说来你这小子也是运气好,我这个老家伙之所以做这一切,只不过都是在给你做铺垫罢了,否则你以为府衙这么容易就能搬迁?别说老夫只是一个刺使,就算是那些大都督,你让他们试试,看看没有陛下的旨意,他们敢不敢动一下。” 第三四八章 爹啊,救命啊! “什么意思?王伯伯的意思是……”李慕云这次可是真的惊了,只觉得脑子好像有些转不过弯来。 “老夫说到这里还不明白?平时你小子不是挺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却变笨了。”王唯一笑的很是诡异,看上去就跟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一般。 李慕云这个时候就是再笨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不是,王伯伯,你的意思不是说由我做刺使这个位置吧?” “怎么?不想干?”王唯一并没有否认,只是笑着反问了一句。 “不是,我连个县令都整不明白,让我当刺使?”猜测得到确认之后,李慕云也有些急了,从椅子跳起来急赤白脸的说道:“再说我当刺使,伯伯你去什么地方?总不能山阴县有两个刺使吧?” “我?我当然是去别的地方。”王唯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托你小子的福,老夫上任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政绩那可是响当当的,整个大唐所有的刺使里面能排进前五,嘿嘿,所以这次老夫可是借了你不少的光喽。” 李慕云有些无语的看着美滋滋的王唯一,也不知道这老家伙是因为可以摆脱自己才如此高兴,还是因为能升官而感到高兴,可能是因为上一辈子的职业关系,他想的有点多。 不过与李慕云相比,苏婉晴却很开心,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不想着自己的男人可以封侯拜相,所以对于某人可以当官,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不,不对,不对啊,这事儿咱们从头儿说。”李慕云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摇摇头,有些不大确定的对王唯一说道:“我说使君大人,你刚刚没有跟我开玩笑对吧?” “当然没有,老夫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跟你开玩笑?”王唯一神色一正说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我可是刚刚从长安回来,没理由陛下不先跟我说一下吧?”李慕云狐疑的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陛下想给你一个惊喜吧。”王唯一摊了摊手:“陛下的心思不是我们这些臣子能看透的,所以你最好不要去猜陛下的心思,安安心心等着接旨就好了。” 李慕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他是真心不想去当什么刺使,只想安安心心的当一个家里有矿的公子哥儿。 可事与愿违,长安城的那位皇帝陛下总是在找他的麻烦,升升降降起起伏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贬官贬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被升官升了多少回,总之就是没完没了。 端着郁闷的心思,李慕云并没有在王唯一的家里多待,还没等管家把茶泡好,便带着苏婉晴告辞出来,直奔以前的县衙所在地,草草在那里休息了一晚之后,又火急火燎的往山寨赶。 等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间,李慕云终于是回到了自己离开了两个多月的山寨。 寨子里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水泥的广场,水泥的路面,显的干净整洁,前面的聚义厅似乎也重新修整过,看上去要比以前宏伟不少。 不过李慕云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与苏婉晴和公孙兰打了个招呼之后便扛起一袋子茶叶就往李渊住的那个‘五角大楼’跑。 李渊这个时候刚刚完成每天例行的午睡,正坐在‘五角大楼’的天台上面晒太阳,四月初的阳光照在身上暧暧的,听着身边歌姬的清音,把个老汉舒服的简直要忘了自己是谁。 整个山阴县里,知道他身份的人不敢惹他,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则是不敢惹李慕云这个背着‘天子剑’到处乱跑的家伙,所以李渊这老头儿在山阴县终于是体验了一回‘太上皇’的感觉。 在长安的时候虽然名义上他是太上皇,可是家里的老二太过强势,他这个太上皇简直就是个摆设,虽然吃喝不愁,但是精神世界却是空虚的很。 但是在山阴县可就不一样了,这里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李慕云那小子只管出主意,别的事情任嘛都不管,老李渊虽然在嘴上一个劲的骂这个义子不争气,不过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甘蔗没有两头都甜的时候,就在老李渊美滋滋的听着小曲,晒着太阳的时候,一个声音鬼哭狼嚎的打断了他的雅兴:“爹啊,救命啊!” 这声音老李渊听着有些耳熟,一个挺身从躺椅上坐起来,回头一看,可不正是捡来的那个不争气的小子回来了。 李慕云扛着一个大大的布口袋,努力的往外挤着眼泪,见到李渊回头,一个纵身便跳了过去,双膝往地上一跪,把袋子一丢抱着老头儿的大腿就开始嚎:“亲爹啊,我要死啦,救命啊!您要是不帮我,我就真的完犊子了。” 李渊先是被李慕云吓了一跳,接着便在他的头上拍了一巴掌:“滚起来,这大清早的,嚎什么丧!” 大清早的?李慕云愕然抬头看着已经微微有些偏西的太阳。 李渊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的语病,有些尴尬的岔开话题问道:“咋回事儿,你不是去长安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谁又怎么着你了?!” 李慕云见老头儿问起正事,也顾不得什么早上晚上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爹啊,是皇上,他好像要让我当刺使,我不想当啊!您帮我写封信让皇上收回成命吧!” 李渊本来还以为李慕云又惹了什么麻烦,结果一听竟然是这小子不想当官,所以才跑来找自己,立刻便火冒三丈,劈头便又是一巴掌:“你个没出气的,不就是个刺使么,有什么啊,让你当你就当呗。” “可是我不想当啊,当了刺使多麻烦啊,每天要管那么多的事情,连懒觉都睡不成了。”李慕云揉着被李渊拍了两次的脑袋跳到一边,委屈的说道。 不行了,这老头儿手太重,两下打下来,李慕云就觉得脑袋有些发晕,若是再被拍上几下估计下半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当植物人儿了。 第三四九章 刺使?这就是个坑! 李渊早就已经习惯了李慕云‘没出息’的行为,听他在那里‘诉苦’丝毫不为其所动,全当他是在放屁。如果不是这小子逃的快,小老头儿真的很想在这小子头上再来几下狠的。 李慕云唠唠叨叨说了半天见小老头儿没有反应,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我说亲爹,您到底有没有在听?” 李渊横了某人一眼:“听什么?听你在那里诉苦卖乖?” 李慕云见小老头儿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便又重新凑过去,涎着脸说道:“不是,我没卖乖啊,您想想看,如果我去当刺使了,就没有时间孝敬您老了是不是。” “孝敬?你?”李渊上上下下看了李慕云一会儿:“一年你在山上能待几天?还孝敬,如果老子等你孝敬估计太阳得从西边升起来。” “我不是这段时间比较忙么,您放心,只要这次您帮了我的忙,以后我一定天天随侍您左右,绝无二话!” 为了能让老李渊帮忙,李慕云赌咒发誓,把能用的办法都用了,然后最后换来的依旧是小老头儿的一声冷哼:“少来这套,你小子发誓比喝水都容易,老子不信。” “别啊,亲爹,您就信我一回,我是真的不想当这那个什么刺使,那就不是人干的活儿。”李慕云愁眉苦脸的说着,就差没给老李渊跪下了。 李渊皱了皱眉头:“我说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儿?不就是一个刺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当不好你还当不坏么?滚一边儿去,没出息!” “我……”李慕云还想再说什么,结果老李渊却不再理他,背着手便向天台的出口方向走去,远远的传来他的声音:“老二让你当刺使你就当,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子相信你。” 这老头儿真能装!估计是没这个能力让李世民收回命令吧,否则怎么可能不答应! 李慕云无言的看着李渊离开,长长出了一口气,为小老头儿不肯帮忙找了一个借口。 …… 事实证明,王唯一的消息并没有错,仅仅三天之后,朝庭的天使便到了,呼啦啦一大群人跑到寨子里,先是不知所云的一顿唠叨,然后李慕云在听到一句‘钦此’之后,便成了朔州刺使。 不过与想像中略有不同的是,这一次朔州的地盘似乎有些大,竟然把云州和析州的一部分包含了进来,另外还包括了草原上那个还没有开始投入建设的新城。 李慕云几乎都懵了,搞不清楚皇宫里那位到底在想些什么,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自己一个有着黑历史的土鳖怎么可能是当刺使的料子!倒是于志宁那老头儿显得很满意,一个劲儿在那里捻须微笑,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笔一样。 当然,兴高的人并不止于志宁一人,还有纨绔四人组也挺高兴的,苏烈更是没得说,准妹夫官儿当的越大他越高兴,再有就是王杰等人,这帮从开始的时候就跟着李慕云的家伙全都抱着一人得道,鸡狗升天的心思,准备跟着某些人借点光。 所有人都没有考虑过李慕云这个当事人的感受,拉着前来传旨的太监大摆宴席,硬生生将其用‘闷倒驴’灌的烂醉。 导致三天之后,这太监因为怕被喝死,逃命般的离开了山寨。 …… 山阴县城,也就是朔州府府衙的所在地,李慕云臊眉耷眼的走马上任与即将离开的王唯一交接。 在施工了一半的工地上,王唯一将那些前来迎接李慕云的下层官员全都打发了出去,然后才用关键的语气问道:“慕云啊,这里眼下没有外人,老夫有一个很私人的问题想要问你,你能不能给老夫一个准确的答复?” “有什么话您老就说吧!”李慕云见得有人都走了,一屁股坐到堆在一起的木料上面,无精打采的说道。 “为什么你会如此排斥刺使这个职务?” 李慕云抬头看了一眼王唯一:“您就当我有些怪癖好了,这种事情我也说不明白。” 王唯一见李慕云不说,只能遗憾的叹了品气:“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老夫也不问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当官的理由,也有自己不想当官的理由,只是李慕云的理由虽然足够强大,但却没有办法说出口。 在他看来这个刺使对他来说就是个坑,大坑。 试想他现在还接受了李世民在草原上建造一座城池的命令,如果是以前他一介布衣,那就是该多少钱是多钱,可是现在成了刺使,这个帐怎么算? 还有就是那个钢铁厂,以前那个钢铁厂是挂在他名下的,现在他当了刺使,那钢铁厂算谁的?朔州府的? 哦对了,还有那个石炭矿,以前那矿也是李慕云自己的,现在似乎也成了朔州府的了。 仅仅当了一个刺使,立刻就把手头上的产业缩水了百分之百,这特么不是扯蛋么! 当然,李慕云也可以不将这些产业都划归到朔州府,但如果那样的话他必须把这些产业全都分出去,分到其他人的名下。 至于为什么,其实很简单,大唐与后世在官员的管理上其实差不多,‘领导干部’是不能经商的。 所以李慕云如果当官,那就必须把产业分了,如果不把产业分了,那就只能上交国家,总就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就好像左右两个鼻孔不可能同时一个进气一个出气一样。 可是这话他不能对别人说,而且说了也白说,手底下就特么是一群官迷脑袋,一个两个都想着借机会混个一官半职的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干其他事情。 这就造成了一个很尴尬的局面,如果李慕云满足这些人的要求,让他们都当官,那自己的产业就没有人管理了,而如果不让他们当官,这些人同样没有心思管理那些产业。 在这个时候,终于体现出那些世家与豪门的优势了。 因为他们人多,可以找一些人来专门负责家族生意,而李慕云则不行,他手下根本没有人。 第三五零章 引起众怒了 揣着一肚子的郁闷,李慕云走马上任,转眼间便是三五天过去,老王头儿也打点好了行装准备去长安赴任。 这老头儿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连升三级,直入中枢,被调任到长安任刑部尚书顶了韩瑷的缺,说不得还真如同他说的那样,是托了李慕云的福。 李慕云在这个时候自然不能继续装傻,前任要走再怎么他也要去送送。 于是在城外便有了这样的一翻对话: “慕云啊,好好干,做出成绩来,老夫在长安等你。” “别,这话说的不吉利,让刑部尚书等着,听上去就有些瘆得慌。”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能正经一些。” 李慕云耸耸肩:“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我这个刺使用不了三个月也就干到头儿了,到时候又是‘屁民’一个,您就算等我也是白等。” 王唯一能说什么,对于这个不求上进的家伙,老王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这是我儿子,非大嘴巴抽他不可。 但是不管怎么说,王唯一想要的东西基本上已经得到,李慕云再如何也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丫死不死和我有啥关系,又不是我儿子。 所以最后老王无奈的叹了口气,回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 老王走了,可是他留下的一堆事情却还没有处理完,李慕云在回到建了一半的府衙之后,看着那成堆的文书,立刻头疼起来。 “候爷,要不今天您先休息?我帮您把这次文书再整理一下,如何?”朔州别驾蒋仁彬见李慕云郁闷的样子,上前几步附耳说道。 李慕云正觉得头大,见有人自告奋勇,立刻喜出望外,也不管那蒋仁彬的年龄足足可以当他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成,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本使打算先请一个月假,这些东西你看着处理就行。” “啊?!”蒋仁彬本来就是想意思一下,结果没想到李慕云直接撂挑子拍拍屁股走人了。 但李慕云却没有任何觉得不妥的意思,交待完了蒋仁彬之后又对跟着进来的长史钱波涛说道:“老钱啊,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一下,帮着蒋别驾把公务处理好,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你们看着商量一下就行。” 钱波涛一见李慕云如此说也有些急了:“大人,您,您不能这样啊,府衙那么多事情,只我们几个怎么处理得过来。” 李慕云闻言立时翻脸,瞪着眼睛说道:“有什么处理不过来的,老子又不是出去玩,这不是还有陛下交待的新建城的任务么,老子难道不需要去处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官大一级压死人,李慕云现在是刺使,又是候爷,一句话撂下顿时谁都不敢吱声了,只能看着他晃晃悠悠的带着小丫头慕雨离开。 一个城市每天会有多少事情?这个似乎谁也说不清楚,忙起来的话,事务堆集成山也说不准,但不忙的话,其实说来也没有多少事儿。 可是山阴县升级为朔州中心城市,由县城转为府城会没有事情么?这显然不可能。 再不要说朔州的地域现在又增加了不少,从云州和析州各弄了两个县过来,这一下子就使得朔州的地盘增加了近一倍不止。 更不要说每天还有大量的商人不断涌入朔州,涌入山阴县。 而薛延陀人和契丹人也在不断涌进朔州,只为在这里可以找到一些工作,赚更多的钱。 当然,这些只是表面的现象,处理起来并不麻烦,真正的问题是在这些事情背后所隐藏的东西。 就好比人多了,县城需不需要扩建?一些城市设施要不要增加?大量的商队往来,已经把路踩破烂不堪,而修路则又是一大笔钱。 而且这还不算税收这一部份,朔州现在已经成了商贾集中的大州,商税便是朔州的重要收入,大量的商贾往来,统计税收已经让很多头焦头烂额。 此外还有很多类似的事情,这些事情堆在一起很多时候如果没有一个人来主理调解根本就无法解决。 所以李慕云拍拍屁股走人的行为立刻引起所有朔州官员的‘同仇敌忾’,还没等他走出府衙正门,一群人便已经追了上来:“大人,您不能走!” “为啥?为啥老子不能走?老子从长安千里迢迢的赶回来,难道不需要休息么?!草原上的那个新城难道不需要规划么?”撒泼打滚是李慕云的强项,一看形势不对,丫立刻开始放刁。 “大人,现在咱们朔州府任务繁重,您这样撒手不管便是失职!” “就是,大人,您再怎么说也是朔州的最高长官,怎么可以说走就走,把这一大堆的事情都推给我们?” “大人,如果您执意如此,别怪吾等要联名上书弹劾您了。” 不过,这一次李慕云显然低估了手下一群官员的决心,他的威胁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被一群手下好一顿数落。 面对群情激愤的一群手下,李慕云立刻举手投降:“停,都特么给老子闭嘴,听老子说。” 说就说呗,一群手下面色各异的站成一排,拦住李慕云离开的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李慕云双眼扫过这些以前还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家伙,深深吸了一口气,面露哀伤的说道:“悲哀!这真是悲哀啊!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见到困难就往后缩,这还让老子怎么能够相信你们的能力?而且你们这样知难而退对得起谁?对得起陛下对你们的信任么,对得起百姓对你们的信任么,对得起你们手里拿着的俸禄么?” “老子只不过是小小的试探了你们一下,结果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成什么样子!你们都是读书人,哪一本书里教过你们可以畏缩不前了?你们身上的儒家精神都到哪里去了?你们的风骨又到哪里去了?” “还低头,低头有用么?皇帝陛下教导我们,要迎难而上,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这些你们都忘了么?” 皇帝说过这话么?一群朔州府官员面面相觑,每个人的心里都生出一股想要杀人的冲动。 第三五一章 有魄力? 如此扯淡的说法与倒打一耙的说话方式的确是很‘李慕云’,仅仅用了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成功的让府衙里所有员工集体抓狂的能力,似乎也是某些人所特有的。 李慕云在说完这些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逗逼,于是咂咂嘴说道:“前面说的那些都是在跟大家开玩笑,希望大家不要介意。我这个人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也喜欢给一些比较喜欢上进的同僚机会,所以呢希望诸位同僚不要骄傲自满,要在我们现在的基础上再创辉煌。” 终于,朔州别驾蒋仁彬听不下去了,用一种十分无奈的语气说道:“大人,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李慕云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的是什么,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郁闷的心情。 可是面对十几位朔州府官员,李慕云发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想要靠以前那种方式蒙混过关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帮家伙明显是精明了许多,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不拿出一点真东西或者给他安排一点事情来做,搞不好真的会被他们给烦死。 想到这里,李慕云分开众人,在府衙大门口刚刚修好的台阶上坐下深吸一口气说道:“那成,既然你们都觉得本官无所事事,那今天咱们就把接下来的事情规划一下。” 蒋仁彬等人其实也没有逼李慕云如何如何的意思,见他无奈的样子,老蒋对着一些不大重要的府衙属官摆了摆手,把他们都赶去工作,自己则是坐到某人身边,苦笑说道:“大人,属下等并没有觉得您无所事事。只是现如今王尚书刚刚离任,如果您不把府衙的事情安排一下,下面的人心估计很快就会散掉。所以您必须在短时间里面能够竖立起自己的威信,这样才能让下面的人心服,才能把朔州府重新拧成一股绳,否则的话人心一散咱们朔州就完了。” “真的?”李慕云歪着头看了蒋仁彬一眼。 “当然是真的!”蒋仁彬点了点头:“您知道,咱们朔州府的官员其实大部分都是韩大人提拔起来的,后来韩大人调任,王尚书接手了他的职务,但是大家其实都明白,王尚书只是在咱们府走个过程,他的志向并不是刺使。” “现在王尚书同样调任了,您接手了他的职务,原本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正常过渡一下也就好了。可是事情坏就坏在您当初和韩大人有些龌蹉,所以这些韩大人提拔上来的官员自然会担心您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迁怒于大家。” 不得不说,蒋仁彬这一番话说的有些交浅言深,正常情况下这种话基本上只要是个人就会存在肚子里,绝对不会拿出来对当事人说明。 李慕云原本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说到底他原本的职业也就是个杀手,对于一些政治上的事情并不怎么了解,像这种官府中的勾心斗角更不是他所善长的。所以如果蒋仁彬不说,他永远也不可能想到自己这个刺使的差事竟然还能跟韩瑷那老**灯扯上关系。 想到这里,李慕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左右不过是一些个官员在担心自己的前途而已。 现如今自己这样拍拍屁股当甩手掌柜的做法其实他们并不怎么在乎,只是因为之前与韩家有了龌蹉,所以被府衙的官员误会成了他还在记仇,所以不愿意与他们这些被韩复提拔起来的官员同府为官。 毕竟在大唐这个时代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当官,而当了官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手中的权力分薄给其他人,这种理念上的冲突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想通了一切,事情就变的简单了,李慕云在大腿上轻轻拍了一下:“老蒋啊,不如这样好了,咱们也搞点政府工程吧,让大家都忙活起来,也可以少一些胡思乱想。” 蒋仁彬倒也是老狐狸一条,给李慕云点明了中心思想之后便再也不提刚刚的事情,只是附合着李慕云说道:“那敢情好,这段时间刚刚从朔州城搬过来,大家可都想着出点成绩呢。” “嗯……”李慕云揉着下巴想了想,片刻之后在老蒋探询的目光中再次开口说道:“我觉得不如我们可以把路修一下,前几天从长安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咱们朔州的路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到处都是积水,还有些地方车辙深的几乎可以养鱼。” 蒋仁彬从李慕云态度的上的改变已经知道他接受了自己的建议,闻言便笑着说道:“大人说的太对了,这路真是非修不可了,前几天还有不少的商人向府衙反应路况太差,运输货物的时候平白需要增加很多不必要的成本。” “那成,这件事情你看着操办一下,统计一下需要返修的里程,然后咱们找个时间再开个会。” 原本修路的事情李慕云并不打算亲自提出来,毕竟按照他的计划,朔州府的路要修就要用水泥修一条比较结实的,如果他亲自提出这个建议,多少会被人看成以权谋私。 可是现如今箭在弦上,就算是他不想提也不行了,下面一大群人都在等着他表态,继续装成没事儿人固然可以,但也要做好人浮于事的准备。 李慕云虽然并不在乎这些,可是当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时,对他个人的名声多少会有些影响,这是万万要不得的,他可以接受失败,但是不能接受失职。 这是一种职业习惯,就好像杀手接任务,你可以不接受一个任务,但是如果接了那就必须要完成,就算是心里再不情愿也要去完成,这是原则,不可改变。 蒋仁彬根本没有想到李慕云竟然是这种说干就干的性格,听了他的吩咐之后先是愣了片刻,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应道:“没问题,下官一会儿就把大人的吩咐安排下去,只是不知道大人打算投入多大的财力和物力?” “不计代价,路必须全部翻修,你们只要统计出全府上下主路的里程就好。”李慕云再次让蒋仁彬见识了什么叫魄力,一句话说出来,使其惊的差点没把下巴掉下来。 第三五二章 头大如斗的苏烈 轻过短暂的惊讶,蒋仁彬很快恢复了理智,想了想之后建议道:“大人,如果这样的话,只怕我们就需要征发民夫,您看……” 但李慕云却并没有让他把话说完,笑着摆手打断他道:“是不是要征发民夫等到时候再说吧,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谁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所以你们还是先把全府官道的里程统计一下,其他以后再说。” “诺,下官明白了。”蒋仁彬见李慕云不想多谈,理智的保留了自己的意见。 李慕云对修路的事情做好了安排,便再也没有了其他事情,便从台阶站起来:“行了,这件事情就先这样,本官还有些事情要去找苏将军,你先办你的事吧。” “恭送使君大人!” “回吧。”摆摆手,李慕云头也不回的走出府衙,带着小丫头慕雨按步当车向城外走去。 倒是小丫头慕雨显的很兴奋,跟在他的身后,叽叽喳喳的说道:“公子,你刚刚好威风!” “是么?你真这么觉得?”李慕云回过头,出手如电在小丫头的鼻子上捏了一下:“不好好练你的记忆力,当心公子回头打你板子。” “公子,您的那个锻炼记忆力的方法好难,婢子根本就掌握不了。”小丫头平时被李慕云欺负惯了,被捏了鼻子只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愁眉苦脸的诉苦。 “那就慢慢练,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先一步一步来,看一样东西,然后慢慢回忆,不要想着一蹴而就。”李慕云一边指点着小丫头练习记忆力,一边顺着大路慢慢的走着,观察着路两边商铺的情况。 一直到出了城之后,李慕云这才将身后两个牵着马的衙役打发了回去,与小丫头双双上马,向着边境苏烈驻军的地方赶了过去。 从长安离开的时候李世民交待过,必须一年之内把新城建起来,李慕云虽然说胆子不小,可是在面对皇帝的命令时,同样不敢马虎大意。 不管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李慕云认为人最重要的就是摆正自己的位置,该装孙子的时候就要装孙子,该装爷爷的时候就要装爷爷。 长安城那位帝国主义头子固然是在某些方面的见识不如他这个从后世来的人,但李慕云并不觉得自己多出来的见识可以在那位大唐最高权力者面前装犊子,除非他自己活够了要让脑袋换一个位置。 …… 苏烈没有想到李慕云会来找自己,自从上一次见面之后,老苏一直觉得挺尴尬的,努力的在回避着一些东西。 但这一次李慕云亲自来了,如果不见便有些影响感情了,所以老苏硬着头皮在自己的大帐中见了自己的这位准妹夫。 只是李慕云这家伙有些不识趣,才刚一见面便开始掀老底:“大哥,不就是一点小误会么?至不至于避而不见啊?” “我……”苏烈真的很想掐死这个不识趣的家伙,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一时的冲动,做了两个深呼吸说道:“是慕云啊,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是有事求到大哥你了么。”李慕云带着一脸的坏笑,接过苏烈的话头说道。 此前他之所以会上来就掀老底,只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做铺垫,利用老苏的尴尬,让接下来的谈话变的容易一些。 而事实证明他的策略果然是对的,苏烈听他说有事相求立刻点头说道:“哦?不知慕云有什么事情需要办的?只要在为兄的权力范围内,定不推辞。” “嘿嘿……”李慕云看着苏烈诡异的笑了笑,身负皇命他自然是不怕苏烈推脱,只是他觉得如果上来就说皇帝怎么怎么样会影响彼此间的关系,所以才会说有事相求。 现在苏烈既然已经说了不会推辞,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于是便接着苏烈的话说道:“大哥,前段时间小弟我不是进京了一趟么,结果在长安接了个差事,说是在草原上要建一座新城,所以小弟打算来问问大哥这城到底要选在什么地方才好。” “嘶……”苏烈万万没想到李慕云找自己竟然会是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也有些惊讶,倒吸一口冷气说道:“慕云,你没开玩笑吧?在草原上筑城?这事儿陛下知道?” “当然知道,这就是陛下的命令!”李慕云摊了摊手:“否则我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草原上搞事情啊。” “陛下的命令……”苏烈一滞,好半晌才说道:“陛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命令,要知道这筑城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没有个三五年根本不可能……” “不是三五年,只有一年时间,今年冬天之前必须完成。”李慕云纠正了一下苏烈的概念。 “什么?一年?!”苏烈的眼睛瞬间瞪的老大:“慕云,你不会是答应了吧?” “对啊,要不然我怎么会来找大哥你呢。”李慕云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说道。 “你……,你好糊涂啊。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答应!”苏烈一脸的懊恼,盯着李慕云说道:“你怎么不想一想,草原可是薛延陀人的地盘,他们怎么可能让我们在草原上随意筑城,而且就算是他们肯答应,那城也不是一年就能筑起来的!” 但让苏烈有些意外的是,李慕云并没有露出什么后悔的表情,反而一本正经的说道:“关于筑城的时间倒没有什么问题,我现在担心的只是薛延陀人的态度,只要大哥能保证一年之内没有薛延陀人来干扰,小弟就可以在一年之内把城筑起来。”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在一年之内把城筑起来。”苏烈对李慕云的乐观有些无语,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就算是薛延陀人不来捣乱,你又哪来的人力和物力?你的石料从什么地方弄?筑城的人又从什么地方找?十几万人放在一起,你的后勤怎么保障?这些难道你都不想么?” 第三五三章 不肯吃亏的李慕云 但是,让苏烈无语的是李慕云似乎并没有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大哥,这些都不是问题,小弟唯一担心的就是薛延陀人,您到底有没有把握凭借三千人挡住他们的滋扰,在这件事情上,您务必要给小弟一个明确的答复。” “没问题,只要薛延陀的滋扰部队不超过一万人,为兄可以给你这个保证,但是你必须说明白你打算如何筑城,否则为兄绝不同意筑城的事情,就算是陛下的命令,为兄也要向陛下上书拒绝此事。”苏烈被李慕云逼的没有办法,只能拿出撒手锏逼着他说出计划。 李慕云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准大舅哥,一脸古怪,直到把苏烈看的后背有些发毛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说大哥,您不是忘了水泥这东西了吧?” “水泥?盖房子的那个东西?”苏烈狐疑的反问道。 “对,就是盖房子的那个东西,不过那东西可不只是盖房子用,筑城也是很好用的,当然,如果用来修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李慕云笑着说道。 对于苏烈忘记水泥的事情李慕云一点都不奇怪,毕竟他的这个舅哥关心的只是打仗,至于其他事情往往总是会习惯性的忽略。 苏烈在李慕云的提醒下倒是想到了水泥这东西的用法,可是想了想之后,他还是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不,不对,就算是水泥可以快速完成筑城,你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筑起一座城池,而且那东西你当年不是说冬天根本没有办法使用么?咱们这边可是十月就会进入寒冬,满打满算你现在也就只有半年的时间,你怎么可能把城筑起来。” 不得不说,苏烈考虑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半年时间如果用来筑城似乎时间的确是不怎么富裕,李慕云也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不要忘了,李慕云可是从后世来的人,怎么可能被这样的事情难住,所以这个让苏烈无比困扰的问题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露齿一笑说道:“这个事情简单啊,我们完全可以只把城墙筑起来,至于里面完全可以等以后再说。” “什么?只修城墙?”苏烈眨眨眼睛。 “对,我们只修城墙。”李慕云点点头:“只要我们把城墙修好了,里面完全可以等到以后慢慢整理,至少在外面看着是一座城便好了,反正陛下也没说筑城的标准,只有城墙应该也可以算是一座城了吧?” 苏烈机械的点点头,不得不承认李慕云说的没有错,如果不考虑城池的其他辅助功能,只以外观而论,有了四面城墙之后的确也可以将其称为城! 但是苏烈很快又意识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沉默片刻之后再次问道:“那你怎么解决人的问题?就算是你用水泥可以快速把城墙建起来,但是人呢?” “可是用那些战俘啊,大哥你别告诉我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把那一万战俘控制住。” 又是用战俘?这小子的胆子到底有多大,难道他就不知道那些战俘会逃么?苏烈有些无语。 但李慕云却有着他自己的理由,见苏烈不语便已经大致上猜到他在想什么,笑了一下说道:“大哥,那些薛延陀人都是那个什么大度设的嫡系,上一次拔灼没有杀他们,而是把他们交给我们已经可以算是饶了它们一命,你觉得他们还会有心思回去?” “而且在大唐他们吃的好,住的好,我还给他们发工钱,他们有什么理由想着逃跑?跑回去又能干什么?等着被灭口么?” 是啊!等着被灭口么?苏烈认真想了一下李慕云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那些薛延陀战俘好像还真没有逃走的理由。 甚至事情还不止如此,如果真的给钱,苏烈认为那些战俘不但不会逃,反而会死心塌地。 想想山阴县里那些偷偷从薛延陀跑到这边打工的那些牧民,苏烈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似乎什么事情到了李慕云这个家伙的手里都变的十分容易。 良久之后,苏烈叹了口气:“好吧,就算人的问题你也解决了,那么后勤的问题你怎么解决?只要你能解决这个问题,筑城的事情我就答应帮你。” 李慕云嘿嘿一阵怪笑:“不过就是钱而已,这有什么难的,我们是给朝庭干活,皇帝陛下总不会吝啬那一点点的粮食吧?只要每个月多运来一点也就是了。” 苏烈看着李慕云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着他说道:“运来一点?你说的容易,你知不知道,一斤粮从长安运到我们这里会有多大的消耗?只怕三成都不止,亏你还说的那么容易。” “那又怎么样,只要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皇帝没办法运粮过来,我们可以自己买嘛,就算是买不到我们也可以自己种啊,题外损失题内补,反正筑城的事情没钱我是不干的。” 说了半天,李慕云终于露出了贪财的本相,一脸财迷的说道:“自古以来我就没听过干房地产会亏的,就算表面上我们亏了些钱,但手里也有一座城不是,到时候只要把这城一卖,所有的花费立刻都会回来。” 苏烈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了,李慕云这种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性格让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连皇帝的便宜都敢占的人,大唐估计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说服他了。 李慕云见苏烈不再提出问题,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大哥,这件事情其实您也别太在意,我这几天试着给那个拔灼写封信,您帮我派个人送去,如果我估计的不差,这次筑城他们不但不会来捣乱,甚至还会主动来帮助我们。” “主动帮你?你怎么不说他们能养活你呢?你小子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薛延陀人的亲爹了?就算是亲爹也不见得人家会搭理你好吧!”苏烈终于还是受不了李慕云,忍不住刺激了他一句。 第三五四章 搞事情(心情好,加更!) “那可不一定,说不准人家就十分好客呢。”李慕云若有深意的笑笑,起身走到苏烈的正常用来办公的地方,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现如今的李慕云不管是官职还是爵位,统统压过苏烈,坐到他的位置上老苏还真说不出什么,而且就算不是这样,毕竟是自家准妹夫,老苏也不可能非要把他抓住流放了。 所以苏烈就那么看着李慕云抓起一枝笔在那里奋笔疾书,片刻功夫,搞定了一封书信,内容十分简单。 拔灼吾兄,见字如人: 他日一别不知吾兄近来可好,今弟欲在草原建一城池,为日后贵我双方交易之集市,望吾兄能派兵守护一二。 落款:逍遥候李慕云! “你这是写信?”苏烈看着那寥寥数十字,哭笑不得的问道。 “提醒一下那个拔灼而已,毕竟现在真珠夷男还没死呢,他暗害大度设的事情是他最大的把柄。”李慕云一边将信上的字迹吹干,一边对苏烈挤了挤眼睛。 想当初李慕云用计诓骗拔灼,使其为了独占继承人的位置暗中坑了他的兄弟一把,将大度设变成了一个废人的事情苏烈曾亲自参与了一部分。现在旧是重提,老苏才发现,原来李慕云这小子似乎是早有预谋,当年的事情做下来,就已经为今天做好了准备。 人怎么可以提前布局准备好半年之后的事情?难道当初李慕云就想好了要在草原上筑城?带着深深的好奇,苏烈疑惑的问道:“慕去,你小子当初是不是就想到会有今天了?” 李慕云将吹干的信一点点折起来,然后又在苏烈的提醒下找了一个信封装进去,最后才慢慢摇头说道:“没有,其实我当初是想让拔灼那小子回去把他老子干掉的,可是没想到那小子没出息,竟然等到今天还没有动手。” 苏烈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了,他真的很难想像李慕云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平日里看他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但心思竟毒到如此地步,设计了大度设不算,最后甚至还想要使些手段搞死那个什么真珠夷男。 想到当初看这小子尿尿和泥玩的情景,苏烈才发现,自己还真是错看了这个准妹夫,若是说起玩儿心眼儿,估计这小子能把自己卖了,自己还帮他数钱吧。 亏得前几天还想着跟妹妹演一出戏,哄这小子上钩,然后让妹妹能够控制住他,现在一看当时真是有些想多了,估计早就已经被这小子看出破绽来了吧,否则李慕云也不可能拍拍屁股就走。 但不管苏烈怎么想,信还是要送的,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这件事情老苏都脱不了关系,所以他只能派了自己的一个手下,带上一什人马,去于都斤山薛延陀牙帐那边送信。 而李慕云则又与他聊了一会儿其他的事情,这才告辞离开,去准备筑城需要的东西,包括物资、人物、工具、后勤等等。 …… 话分两头,却说李慕云的信被送到拔灼手中之后,这位薛延陀王子才看了一半就已经将信撕成了两半,团成一团丢到了地上,狠狠跺了几脚,怒声骂道:“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您生气了?”拔灼新收的第二十八房小老婆看他愤怒的样子便想上前安慰。 结果话才刚刚出口,就被拔灼一个嘴巴抽到了一边:“滚开,你这贱人!” 拔灼是真的气极了,他万万没想到李慕云会如此无耻,理直气壮在草原上筑城不说,竟然还要自己派兵给他守卫安全,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有心不答应吧,立刻有想到自己还有把柄在那个家伙手上,如果被那家伙给抖露出来,他拔灼估计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万般无奈之下,拔灼发现自己似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搞定老头子,让老头子退位,只有老头子退位了,他才能为摆脱李慕云的控制,彻底不用在乎所谓的把柄。 这个念头一产生,便不可遏制的开始烧灼拔灼的内心,原本他还想着让老头子在前面再支应几年,给自己留些时间来做好接班的准备,但是现在看来是等不下去了,必须早早行动起来。 但是真珠夷男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身为一个王者,这老家伙防备自己儿子的心一点都不比防备其他各部落少,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更多,拔灼想要下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思来想去,拔灼决定还是先‘帮’李慕云一把,给他吃一颗定心丸将其稳住,然后自己这边再想办法来对付老头子,只要老头子一退位,他立刻就可以对那个什么逍遥候展开反击。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拔灼又重新考虑了一下李慕云信里的内容,认为他的那个边境贸易站的提议十分恰当,正好可以用来说服自家老头子,达到帮助李慕云维护周边局势的目的。 拔灼虽然是薛延陀王子,但如果说封锁一切消息,把自家老爹真珠夷男架空,他现在还做不到,所以如果想要满足李慕云提出的条件,他至少要想办法说服自家老爹。 否则如果真珠夷男知道了消息,派出大军去围剿的话,拔灼认为以李慕云那个小人的性格,他死之前一定会拉着自己给他当垫背。 …… 话分两头,不说拔灼如何说服他家老头子同意大唐在草原上筑城,却说大唐长安。 这一日李世民正在御书房处理公务,却听宫人来报说工部尚书武士彟有事求见。 对于这个当年全力资助过李家的‘功臣’,李世民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于是放下手里的事情,命人将武士彟叫了进来。 结果,让李世民不解的是,这个昔日的功臣进了御书房之后二话没说,直接就是一脑袋杵到地上:“陛下,臣有负圣恩,特来向陛下请辞,望陛下能够免了臣工部尚收的职务!” 李世民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武士彟在放刁,结果盯着老武头看了半天,发现这老家伙似乎并没有放刁的意思,好像是真的不想干了。 不知其原因的李世民大感奇怪,于是沉声问道:“武尚书,此言是何意?把原由细细说来,若是合情合理,朕可以准你辞官。” 第三五五章 砸脚了(上) 武士彟叹了口气,神情莫名:“陛下,今天上午臣收到了逍遥候送来的新制钢铁,虽然其品质不如百炼精钢,但成色依旧很好,用来打制刀剑再好不过。” 李世民没有接话,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武士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辞官不作。 而事实证明,李二陛下的判断是无比正确的,老武果然是在先扬后抑,那莫名的神情很快转成痛不欲生:“可是陛下,那个混蛋送来的是一块完整的钢锭,两千斤一块的钢锭啊,那东西臣想了无数办法,可就是切不开啊,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好的一块好钢,就那么放在那里。陛下,工部尚书之职臣是干不了了,您,您还是把臣开革了吧!” 武士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把李慕云骂了个狗血淋头,如果不是因为朔州太远,估计老武现在已经杀到朔州找某人拼命去了。 李世民本就有了一些思想准备,不过在听完武士彟的哭诉之后,也是哭笑不得。 钢锭这东西既然李慕云能弄出一整块的,那就能弄出小块的,之所以没有,想来也是在耍小脾气,故意跟自己怄气,只是这一来一回苦了在当工部尚书的武士彟。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李世民笑着对武士彟说道:“武爱卿,此事朕已经知道了,等回头朕会下旨警告逍遥候,下一批钢锭一定全部让他送小块的过来,你看如何啊?” “陛下……” “好啦,武爱卿先回去吧,你也是朝庭的老臣子了,没有必要跟年轻人一般见识嘛!”李世民怕武士彟提出什么不合事宜的要求,打断了老武,草草便将他打发了出去。 等到武士彟出去了,这位皇帝陛下才气呼呼的一拍桌子:“真是岂有此理,李慕云到底想要干什么,莫非真的以为朕的钢刀不利?!”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躲到一边,就连李世民的心腹太监也躲的远远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李世民这话绝对只是喊一喊,发泄一下,毕竟天子剑还在某人手里呢,如果皇帝陛下真的生气了,怎么可能不把剑收回来。 另外就是关于长乐与李慕云之间的传言了,天知道这事儿是不是真的,万一是真的,那这事儿可就是老丈人和姑爷之间的家事,其他人都是外人,自然没有必须掺和进去找不自在。 果然,伟大的皇帝陛下喊了半天,最后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连罚俸之事都没提,只是写了一道斥责文书,盖上私印以三百里加急发了出去。 在场看着的太监、宫女一个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完全就不是对待臣子的方式,如果是一般的大臣敢这么干,估计至少也会落个丢官去职的下场,而李慕云呢,只是被骂了一顿了事。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李慕云有这样的待遇固然有受宠的成份在时面,可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在李渊身上,毕竟这小子是老李头儿的干儿子,如果李世民把他处理的狠了,弄不好会惹的自家老子不开心。 所以在一些可大可小,不涉及原则的问题上,李世民往往都是高拿轻放,以警告为主。 当然,这也与李慕云基本上不惹大事儿有关系,他搞出来事情除了杀韩瑷那次之外,基本上都是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小动作,也就是传说中的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让人想罚他也没有办法。 不过李世民也不是没有办法修理李慕云,写信骂了他一顿之后这位皇帝陛下又觉得有些不解气,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一道圣旨又发了下去:太学玄级丁班学生全都去朔州勤工俭学,由李慕云专门负责,钦此! 这道圣旨一下顿时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是那些学生的家长,你说好好的长安不让待,非得去什么朔州,那地方地处边境,听说常年打仗,孩子去了还有命回来么? 喜的是那些学子,所谓每一个少年都有一个伟大的梦想,诗与远方正是他们无比期待的东西,没想到这次竟然全都得到了,如果说不开心那可真是扯蛋了。 至于说我们故事的主人公李慕云,没人会在乎他的想法,李世民不在乎,长孙皇也不在乎,满朝文武事不关已更不在乎,所以这个圣旨连中书都没有过,直接就发了下去。 …… 朔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刺使李大人突然抽风了一样,把全府所有的官道都封了一半。 每天无数或来自薛延陀,或来自契丹的牧人拿着工具将那一半被封的路全部翻开,然后找来土石垫所谓的路基,而在路基被修好之后,立刻就有人用那种灰不啦唧的东西覆盖到上面,抹平之后再盖上草帘子。 没人知道那位刺使李大人到底在干什么,但是有一点他们都知道,这些前来干活的异族人每天都有工钱,一个月下来每人至少一百五到两百文钱。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毕竟此时的大唐斗米才四、五文,两百文钱可以买四十斗米呢。 所以工程没开工三天,府衙的大门就被百姓给堵上了,群情激愤的百姓嚷嚷着要见刺使李大人,要李大人给他们一个说法。 蒋仁彬等人劝了几回都没有劝回去,最后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去找到李慕云:“大人,您快出去看看吧,百姓已经闹起来了,您如果再不出面,事情怕是要控制不住了。” “控制不住?有什么控制不住的?”李慕云正把头埋在故纸堆里画着什么,见到蒋仁彬急的一头汗的样子,愕然问道。 “大人,百姓觉得你宁可雇佣异族,也不让他们参与修路就是不公,百姓也想要参与。”蒋仁彬解释道。 李慕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老蒋:“老蒋,我说你有病吧?就这事儿你也来找我?百姓要参与就让他们参与嘛,谁也没说不让他们干!” “可是,可是您当初不是说用异族的么?”蒋仁彬有些郁闷的说道。 “我是说用异族,可是我也没说只用异族,当初说这话的时候咱是怕百姓不想怕苦不想干,现在他们想干,那就让他们加入嘛,正好也可以快点把路修完。”李慕云最后看了老蒋一眼,然后又把头扎进桌上的一堆图纸里面,闷声说道:“行了,你快点去办事儿吧,谁想参加就让他们到自己的里正那里去报名,然后就去上工。”... 第三五六章 砸脚了(下) 不得不说,筑城这种事情还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就算是有六本学位证书,也不会让事情变的容易多少。 城市的排水设施,道路设计,城墙的防御设施,城内的结构布置等等等等,这些东西让李慕云焦头烂额,每天忙的昏天黑地分不清东西南北。 新城的设立位于草原南阴山之北,一条蜿蜒的河流自城中穿过。 这是苏烈选定的地址,也是李慕云认为十分合适筑城的地方。 有河流经过,可以满足城中饮水用水的问题,还可以解决护城河引水的问题,背靠阴山可以避免来自于身后的攻击,这样就算是薛延陀人想要发起进攻,也只能从东、南、西三个方向,不会有合围的情况出现。 可是想法虽好,他们却需要面对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选定的位置根本不适合筑城,因为河流的关系,那里到处都是沼泽,地面过于松软,三锹下去就能见水,这样的情况别说是筑城,就算是地基都打不下去。 接着再说排水,这里位于阴山脚下,夏季的时候每次大雨河水都会暴涨,如果在这里筑城,就算是城筑起来了,每到夏季也会让整座城池泡在水里,排水什么的完全不用想,能做到不倒灌就已经是万幸了。 更何况这里位置靠北,每到冬季北面的寒风足以将地面冰封到三尺以下,这样的情况筑城的难度无疑会成倍的增加,单就地基来说,怎么也要弄到六到八尺。 这可是要了亲命了,李慕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面对这样的一个情况,现在别说让他一年把城建起来,就是两年也不可能。 苏烈也有些发懵,按道理说他选择筑城的地方并没有错,如果能把城建起来,必然可以扼守住薛延陀人自阴山南下的通道,但他们面临的问题是时间根本不够用! 郁闷,很郁闷,为了这件事情,李慕云将苏烈、纨绔四人组、王杰、房遗直还有苏婉晴、公孙兰等人全都叫了回来,大家坐到一起把问题摊开了,集思广益共同想办法。 程处默顶着一脸的胡茬,听了李慕云提出的困难之后大咧咧的说道:“俺还当有什么大事情,不就是时间不够么,时间不够拿人凑啊,咱们现在有得是人,多派人不就好了。” 尉迟宝琪难得的与程处默站到了同一战线,十分赞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实在不行老子去草原上抓,那些薛延陀人跟草里的蚱蜢似的,多的数不清,多抓一些回来不就有人干活儿了。” 苏烈见这两个家伙越说越离谱,不由瞪了他们一眼:“行了,你们两个少说几句,这都火烧眉毛了,就别出妖蛾子了。” 面对苏烈的鄙视,程处默梗着脖子说道:“呃……,将军,这可不是妖蛾子,咱们这里不是有一万多的薛延陀人么?还有近两万的契丹人!把他们直接调过来,一个月没有把地基地好就全部杀头,俺就不信他们干不完。” “不行,事情不能这么干!”李慕云拧着眉毛说道:“大哥的手下毕竟只有三千人,这些人还要应付一些突发的事件,所以我们根本没有人手来实施强制手段。” 尉迟见自己和程处默的办法行不通,灵机一动说道:“慕去,实在不行你就再写一封信,让那个拔什么拔的再给咱们送几万战俘过来?” “拉倒吧,你当那个拔什么拔是什么人?估计那小子现在已经恨我们恨的要死,怎么可能再派人来帮我们,想点靠谱的主意不行么?”柴令武翻了个白眼,损了尉迟一句,然后说道:“慕云,依我看,咱们不如换个地方,草原这么大,干啥非得在这里筑城呢?你说是吧?” “切,我当什么好主意,换个地方这话老子也会说!”程处默一脸的鄙夷,大有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给老子看歌舞的味道在里面。 “那你说怎么办,找十几二十万人来根本不可能,就算有那么些人,咱们也不敢用,不换地方,还怎么在余下这半年里边把新城建起来?”柴令武有些急了,跳起来瞪着眼睛吼道。 李慕云看着纨绔四人组,杀人的心都有了,这几个家伙就没有一个靠谱的,叫他们来出主意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 而就在此时,一边的公孙兰说话了:“老三,为什么你不试试向陛下说明情况呢?你把我们需要面对的困难都给陛下解释清楚,相信陛下不会坚持让你在一年之内完工的。” “不可能的,我……”李慕云尴尬的摇了摇头,苦笑说道:“如果早半个月这么跟陛下说应该没问题,但是现在嘛……难!” 是啊,可不是难么,刚刚给皇帝陛下送十几块大铁坨子的李慕云心里十分清楚,眼下长安那位估计正憋着坏,等着找他麻烦呢,如果在这个时候说自己不能在一年之内完成筑城的任务,估计少得不一顿板子。 以前总是听人说什么害人终害已,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看还真是‘古人诚,不欺我也!’ 尉迟是个急性子,是不耐烦的就是坐在一起开会讨论,听到最后索性跳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依老子看,不如这城干脆就别建了,咱们直接弄点人,去草原上杀他个片甲不留,把薛延陀人都赶走不就行了,以后也就不用筑什么城了。” 苏烈实在听不下去尉迟的唠叨,一拍桌子:“尉迟,若是再要胡说,你可别怪本将不讲情面,以军法治你!” “我……”尉迟宝琪被说的哑口无言,吱唔了半天郁闷的蹲到一边画圈去了。 一屋子的人也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 毕竟李慕云在长安的时候可是答应皇帝一定会在今年筑起一座新城,如果不能完成任务那就是欺君之罪,到时候少不得又是贬官丢爵,弄不好被发配岭南也说不准。 第三五七章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良久之后,李慕云双眼扫过房间中的众人,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这件事情就先这样吧,大家先回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可是建城的事情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拖着吧,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苏婉晴关切的看着李慕云,显然是在为他着急。 而李慕云则是对苏婉晴笑了笑,安慰她道:“办法总比困难多,我这几天再想想,说不定就能想出来呢。” 苏婉晴默默的看着李慕云,她很清楚,如果能想出办法早就已经想出来了,而既然到现在还没有想出办法来,那么基本上就不会有任何可以解决眼下问题的办法。 时间,一切是时间在做怪,如果不是时间卡的紧,哪怕是有两年的时间,这件事情也都有缓和的余地。 …… 山寨之中,李渊的住处,李慕云抱着两坛子存了一年的‘闷倒驴’敲开了房门。 “嗯?怎么是你小子?你不是这段时间在忙着筑城的事情么?”小老头儿看到李慕云有些意外。 但李慕云却并没有回答老李渊的问题,只是把酒坛子放到一边的桌上,拍开上面的封泥,打开封纸,倒了两碗酒出来,然后才笑着说道:“爹,今天我是来跟您道别的!” “道别?你小子又要去哪?”小老头儿拧着眉毛看着李慕云:“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你小子这一天到晚的不着家,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嘿嘿,爹,我也想在家待着,可是……皇命难违啊!”李慕云重重叹了一口气,把一碗老酒直接灌进了肚子里。 他现在是真的没招了,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找老李渊想办法。 可是有些话他又没办法直说,一年多的时间接触下来,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捡来的这个老头儿是什么性格,直说一定会被这小老头儿先是一顿鄙视,然后再一顿臭骂,最后还什么也没有得到。 所以不如换一个方式,把自己摆到一个弱势的位置,装成痛不欲生的样子,借起勾起小老头儿的兴趣,然后再痛陈因果,表示自己的无限委屈,让小老儿有一种救世主的感觉,这样一来就可以把问题轻轻松松解决掉。 当然,这样做显的有些缺德,多少有骗老头儿的意思,但是没办法,谁让小老头儿就喜欢这个调调呢,李慕云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 而事实证明,李慕云的计划果然成功了,李渊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皇命难违?老二又让你干啥了?” “也没让我干啥,就是,就是让我一年之内在草原上筑起一座城来。”李慕云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这事儿是他自己找的。 “一年筑一座城?开什么玩笑?”不知其中过程的李渊面色微冷。 “其实一年筑一座城也没啥,您老想必也知道咱们那个水泥的功能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倒是可以完成。”李慕云再次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草原上的地理环境有些复杂,这不是水泥的功效可以解决的。所以城我估计是筑不起来了,这几天正打算向皇帝陛下说明情况,想必皇帝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把我流放吧!” “把你流放?” “对啊!所以今天我是特地来找老爹你告别的,以后我不在了,您老一定要注意身体,这酒别喝的太多,肉也少吃点,那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还有啊,这北方天冷,如果有机会呢,我劝您还是回长安吧,至少身边多少也能有个人照看不是;另外……” “行了,打住!你小子这是干啥?交待后事呢?老子我还没死呢,什么时候轮到你交待后事了?!”小老头儿被李慕云说的有些激动,拍着桌子跳起来吼道。 “义父,我爹娘去世的早,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亲人。”李慕云看着有些激动的老李渊,面现悲戚之色:“如果不是有幸遇见了您,如果不是您这一年多来的照了,估计我现在骨头都烂了,所以爹,今后儿不在您身边,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儿就算是到了阴间,也会为您每日祈福祷告!” “够了!”李渊终于还是受不了李慕云打出来的悲情牌,眼圈都有些红了,厉声喝止他之后一声怒哼说道:“不就是一个破城么?老夫还当是什么大事儿,就凭一座城想要把你发配出去,砍了你的脑袋还不是那么容易,别说这城在一年之内可以筑出来,就是筑不出来,有老夫在此,谁敢动你一根汗毛?!” “啊?有,有办法筑出来?”李慕云愣了一下。 他本是打算打打悲情牌,让小老头儿出面帮他在李世民面前说点好话,这样的话可以缓解一下局面,结果没想到这小老头儿还真有办法! “哼,你这小子平日里看着挺聪明一个人,怎么遇到事情的时候就蠢成这样。”李渊努力挤了挤眼睛,把眼中的那股子酸涩挤掉,然后用不屑的语气继续说道:“你跟老二约定筑城,可有约定城池的大小?” “呃……,这道没有。”李慕云想了想之后摇摇头。 “没有就好,既然没有约定,那么你就随随便便给他筑一座城不就好了?” 李慕云傻傻的看着李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难怪别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看来这话还真不有说错。 他当初和李世民约定的时候的确没有说过城池的大小,那么他现在完全可以修一个小型的城池应付一下局面,只要能够堵住别人的嘴也就行了。 “怎么样,老夫的主意如何?”李渊看着呆呆发愣的李慕云,很是得意。 “高,实在是高!”回过神来之后,李慕云几乎对老李渊佩服的五体投地,两个大拇指高高举过头顶:“孩儿服了!” “哼,服了就好!服了就陪老夫好好喝酒,少在那里要死要活的,没的惹老夫心酸,若是再有下次,当心老夫抽你。” 第三五八章 收个徒弟?(加更!) 看着老李渊将一口肥腻的白肉蘸酱塞进嘴里之后,李慕云确定,这老头儿将来一定会死于‘三高’,而且绝对没跑儿。 他总是以为自己就是撸串小能手,结果真正与小老头儿对拼才发现,这老头儿还真不是一般的战士,速度一点不比自己慢不说,持久力也不逊色多少。 要知道,小老头儿可是六十来岁的人了,而李慕云才只有十八、九,一个是老棺材瓤子,一个是十来点钟的太阳,两人在吃肉的方面拼个旗鼓相当,足见老李渊的彪悍。 不过你还别说,刚刚演了一出儿苦情戏,还真把李慕云给演入戏了,陪着小老头儿又吃了点东西,随手把筷子一放:“我说老头儿,这酒和肉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说这酒吧,里面酒精太多,伤脑子,喝的多了容易变成老年痴呆;还有这肉,里面有太多的胆固醇,吃多了容易得血压高。” 老李渊显然是没有抓住重点,瞪了李慕云一眼,又抿了一口酒,拿手指戳了戳他:“你小子行,过河拆桥的本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强,用着老子的时候叫爹,用不着了就叫老头儿。” “这个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让你多活几年。”李慕云难得正经常一次,咂咂嘴说道:“再过几年日子一定比现在好上数倍,到时候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您老人家总想要看看吧?到时候咱们有了时间,我不忙了,咱们一起去周游世界。” 老李渊沉默了,低着头半晌没有接话,最后所有的心思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啥也不说了,陪老子喝酒,今天老子给你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你如果不把老子陪高兴喽,老子非抽你不可。” 李渊并不傻,宫里的那些个太医什么的早就告诉过他,酒要少喝,肉要少吃。 不过李渊会在乎这些么?显然不会! 三个嫡亲儿自相残杀,最后死的只剩下一个,换成谁能受得了? 所以老李渊其实早就不想活了,之所以活着只不过是多年的帝王生涯让他不允许自己死在自己手里。于是他就拼了命的作,往死里作,总是想着如果有一天能够喝酒喝死了,或者吃肉撑死了也是一桩美谈。 李慕云察言观色之下,也知道自己捡来的这个小老头儿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不过因为职业的关系,他的好奇心并不重,也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秘密,所以在只了李渊的报怨之后,只是无奈的笑了笑,重新举起杯子:“好吧,那今天孩儿舍命陪君子,就陪老爹你醉上一场。” “哎……,这才对嘛。”李渊‘啪’的一声在桌上拍了一下,咧开大嘴哈哈大笑:“男人就应该这样,婆婆妈妈的成什么样子,大丈夫在世就应该快意恩仇,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生死有命福贵在天,若是连吃喝都不敢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慕云直到最后也不知道跟李渊喝了多少,反正他带去的两坛酒根本没够,又从李渊的存货里面拿了几坛出来,最后直到两人都喝倒了才算罢休。 …… 翌日,李慕云从宿醉中醒来,刚一睁开眼睛,就觉得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疼的他闷哼一声又再次躺了回去。 “公子,您醒啦?”小丫头慕雨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李慕云闭着眼睛又停了一会儿,等刚刚脑子里传来的刺痛消退一下之后,才睁开有些干涩的双眼问道。 小丫头见李慕云有了反应,立刻起身从旁边的桌上给他倒了一杯水,端到他面前:“已经午时过了呢,公子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你一直就这样陪着?”李慕云从榻上坐起来,将杯子接到手中,着了一眼小丫头红红的眼睛问道。 “这是婢子应该做的,算不得什么。”小丫头口中虽然如此说,但身体却是诚实的,才刚刚说完便不小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弄的小丫头老大不是好意。 李慕云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把手里的杯子重新递给她:“行了,今天你就别跟着我了,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小丫头原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听李慕云说让他在家里休息,自己一个人出去,顿时摇摇头说道:“没事的,婢子没有问题的。”从小生活于教坊司那种地方,使得小丫头十分在意别人的态度,生怕自己刚刚的样子引得李慕云不快,连声解释道。 李慕云看着小丫头的样子,突然有些心疼,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于是便伸手在她的头上拍了拍,然后又按着她的肩膀说道:“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跟着本公出去吧,不过你要小心哦,不要跟丢了。” “好,婢子一定不……”小丫头刚说了一半,便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一阵阵的眩晕感冲击着自己的大脑,最后的那一点意识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了看李慕云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看了看李慕云,刚想开口便一头栽了下去。 李慕云迅速伸手将小丫头扶住,打横将其抱起,放到外间属于她的小床上面,在她的头上弹了一下叹道:“小丫头片子,心思倒真是不少,的确是个材料。” 就在刚才,李慕云因为不想与小丫头慕雨争论,所以伸手压住了她的颈部动脉,这才导致了她的昏厥。 可是本打算让小丫头好好睡一觉的李慕云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在最后关头反应了过来,那试探的眼神分明是在问:为什么! 要知道,颈部动脉的事情还是李慕云前段时间在太学的时候对那些学生讲过的,只是匆匆一句带过,没想到当时站在一边的小丫头竟然记住了,否则的话她绝不可能在最后的时候有那样的表现。 这个发现间李慕云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对小丫头的看法,隐约间一个念头在心中升起。 第三五九章 小胳膊拧不过大腿 随着与小丫头慕雨的接触,李慕云发现这丫头身上其实有许多优点,比如说不多话,比如强大的逻辑能力,再比如敏锐的洞查力等等。 这是一个杀手所必备的几种能力,有了这些基本上也就等于是有了成为杀手的基本条件,现在差的就是李慕云到底要不要把这个小家伙真正的收为弟子。 杀手是一个很传统的职业,他的前身甚至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不过在那个时候一般来说都跟杀手叫刺客,当然,也有叫大侠的,不过很少。其中最著名的人物莫过于荆轲,司马迁曾经在史记中用了三千余字来专门讲他的故事。 所以说杀手这一职业也是一个很古老的职业,同样也有自己的传承,抛开那些脑子一热因为缺钱直接去杀人的家伙不说,真正的职业杀手其实都有自己的派系。 就好比李慕云,他是属于当年的要离一脉,秉承‘信、义、忠’三字祖师训诫,不得滥杀,不得违约,不得叛国是其最基本的要求。 只不过因为他的意外穿越,导致了要离一脉的传承到了他便结束了,后世再也没有要离一脉的杀手存世。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李慕云安顿好了小丫头慕雨,随后离开了房间,打算先去看看捡来的那个小老头儿。 结果想不到,李渊这小老头儿起的比他早多了,这个时候又再次跑到了天台上面,翘着二郎腿,听着小曲晒起了太阳,也不怕晒秃噜皮喽。 李慕云远远的见小老头儿似乎没什么事儿,便也没有过去打扰他,对守在老头儿身边的陈家兄弟摇了摇头,转身下楼而去,外面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必须抓紧时间了。 结果没想到,才刚刚走到寨子口,还没等出寨门呢,李慕云便远远的看到一群人呼啦啦的从山脚下走了上来,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些人到底是谁的时候,那一群人已经先看到了他,其中一个几乎是跳着脚在喊:“先生,真的是先生!” 卧槽,这一嗓子顿时记李慕云一个激灵。 这特么不是长安城的那帮小王八犊子么?怎么可能跑到自己的地盘上来了?不会是长安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吧。 正想着,那一群人已经远远的朝他打起招呼:“先生,先生,这里啊!” 得,看来不是自己眼花,那帮家伙还真的来了!李慕云再三确认之后,终于可以肯定这不是自己眼花,而是事实,那帮小王八羔子真的来了,而且一个不少全特么来了! 过得片刻之后,一群太学玄级丁班的学生终于来到了寨子口,田雨禾、裴行俭等人顶着一头的油汗来到李慕云面前:“先生,原来您就住在这里啊,山青水秀的,真好!” “好个屁,你们怎么来了?书不用读了?”李慕云没好气的说道。 庞文龙一脸的兴奋,跟脱了缰的野驴似的,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见李慕云有些微怒倒也不怕,嬉皮笑脸的说道:“读啊,是陛下让我们勤工俭学,到您这里体验生活来了。” “陛下让你们来的?”李慕云有些不敢相信。 裴行俭同样很兴奋,站在寨子口四下打量着周围的风景,随口答道:“可不就是,我们因为跑的快,所以先上来了,后面还有一个传旨的太监呢,等一会儿他到了您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话音未落,山脚下又转出一支队伍,那规制李慕云熟悉的很,一看便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于是便将一群正在旁边嚷嚷的太学学生叫进了寨子,又摆好了接旨的造型,再怎么说也是皇帝陛下派来的人,李慕云总不能将人拒之门外,让人在门口传旨不是。 老太监似乎也是轻车熟路了,进了寨子等李慕云先请了圣安之后,诡异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请出了圣旨轻轻展开。 …… 要说着接圣旨呢,李慕云也不止接过一次两次了,不过这一次的圣旨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不光他自己,就连那一群站在边上的太学学生一个两个也是听的目瞪口呆。 反应过来之后看着李慕云这个先生想笑而不敢笑,一个个憋的满脸通红。 要说这圣旨内容其实很简单,通篇的大白话,十分浅显易懂,大意是这样的:李慕云,你活够了是吧?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若是再敢瞎折腾信不信朕打断你的腿……! 反正里面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把李慕云从头到脚骂了个狗血淋头。 李慕云十分无语的看着那个传旨太监意犹未尽的样子,半晌才说道:“我说老龙,陛下到底是个啥意思?这么长的圣旨不会就为了骂我一顿吧?” “逍遥候,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哪里敢揣摩陛下的意思!”被叫成老龙的太监对李慕云微微一笑,随后又拿了一份圣旨出来。 “还有?”李慕云顿觉头大如头,敢情那位皇帝陛下骂人骂上瘾了?一张圣旨写不下,还要再写一张? 太监老龙看了李慕云一眼没有说什么,清了清嗓子:“今有太学学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特派往朔州逍遥候处进学,望逍遥候能不负圣恩,好生指点……,钦此!” 原来不是骂自己的,还好还好,听了圣旨上的内容之后,李慕云长长出了一口气,领旨请恩之后看了一眼缩在旁边挤眉弄眼的一群丁班学生,又有些郁闷! 现在山阴县,不,应该是山阴城正是最忙的时候,自己哪里有时间去教他们,而且就算是有时间,难道睡一会儿不好么?谁有那个心思给他们上课,难道还嫌自己的事儿不够多么? 想到这里,李慕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那十多个所谓的‘学生’,拉着那个太监老龙走到一边:“哎我说老龙,你给我交个底,陛下是不是看我太轻松了,所以才派了这么一群牲口来折腾我?” “逍遥候,陛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您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太监老龙给了李慕云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先是打了个官腔,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陛下说了,如果您下一次再把两千斤的铁坨子送到长安,您就准备去宫里给陛下研磨吧!” 第三六零章 “苦力” 听完太监老龙的低声警告之后,李慕云的脸上露出一种说不的怪异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只能说像是便秘。 怪不得这一大早上起来就被骂了一顿敢情是长安那位收到自己的礼物了,并且在投桃报李之下,给自己送来了一群巨婴,细细一算,似乎吃亏的还是自己。 斗不过就是斗不过,人家毕竟是作皇帝的人,论起玩心机估计他李慕云就是起也不是李世民一个人的对手。 “老龙,我求你个事儿,你看成不?”愿赌服输之下,李慕云暂时放弃了与李世民继续顽抗到底的想法,在一个没人的角落扯着太监老龙说道。 “候爷您有什么事儿?只要不是让我把那些学生娃带回去,有什么事儿你但说无妨。”那太监老龙也是个妙人,表现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实际把李慕云接下来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李慕云上上下下打量了老龙一眼:“老龙,你觉得我是那种坑朋友的人么?” “嗯!”太监老龙点了点头,一副确定以及肯定的表情。 他来给李慕云传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清楚他的为人,自然是不会相信他口中那种不会坑朋友的话。虽然从某些角度来看李慕云的确没有坑过朋友,但前题条件你得是他的朋友,这才是事情的根本之所在。 李慕云见老龙如此表态,顿时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略有些夸张的说道:“我说老龙,这就是你不仗义了,你说你哪次来朔州,俺亏待过你,别人给一份,我可是都给两份的。” “候爷,我的好候爷,咱别说了,别说了成么?”老龙四下看了一眼,略有些紧张的说道:“候爷,不是我老龙这次不帮你,实在是这次帮不到,这些人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的,我就是长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他们带回去不是。” “那怎么办,我可没有那个薛延陀时间来陪他们。”李慕云有些混不吝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人您先收着,有什么话大不了回头再说呗,不就是一年么,怎么还不应付过去了。”老龙换了一副谦卑的脸孔:“以您的能力这点事情应该难不倒您的,是吧?” “算你老小子会说话。”李慕云哼了一声,瞥了一眼聚在一起讨论着山寨里景色的太学学生,想了想说道:“既然这件事情你说帮不上忙,那也就算了,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你可得如实回答。” “有什么话您就问,只要小的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老龙陪着笑说道。 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平时到各地传旨被待如上宾的‘老龙’在李慕云面前还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不单单是指他收了李慕云不少钱,其实也跟李慕云在皇帝陛下那里受宠的程度有关。 现如今整个皇宫里面几乎没有谁不知道李慕云这个逍遥候的,其原因就在于李世民对其态度很是暧昧,该重罚的时候打几下板子,该打板子的时候骂上几句,该骂上几句的时候……不好意思,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尤其是这一次李慕云明明把皇帝陛下气的在书房里大发雷霆,但最后却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处罚,这更是让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认识到此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是如何的不同寻常。 所以别看老龙这家伙平时去其他地方传旨时趾高气昂,但是在朔州这片地界,他还真就不敢得瑟。 李慕云并不知道这些原因,可是察言观色他还是会的,老龙来到朔州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他看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他不亲自上阵欺负他一下,那就是对不起自己这个山贼头子的名声。 所以老龙越是怂,他就越是来劲,抽了抽鼻子正色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次长乐公主与我的事情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啊?!”老龙愣了一下,但下刻把头摇的飞快:“候爷,您还是别为难我了,这事儿您就是打死,我也不敢说。” “不敢说?还是不能说?”李慕云看着脸色惨白的老龙,皱了皱眉头。 “这没有什么区别,总之您就别为难我了。”老龙已经快要哭了。 “既然这样,我只问你一句,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李慕云见老龙已经快要被吓哭了,也不想过份的逼他,说完之后指了指上面:“这事情和陛下有关没有?” 老头的眼睛瞬间瞪的老大,然后不着痕迹的转了下头:“候爷,我是真的不能说,您就别为难我了,成么?” “成!”李慕云心领神会的一点头,在老龙的肩膀上拍了一把:“那就这么着,今天已经晚了,你先在寨子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启程回去吧。” “哎,谢候爷恩典!”老龙作揖打躬的退到了一边,跟着李慕云叫来的一个喽啰,带着自己的护卫一路去了。 …… 庞文龙见老太监走了,立刻跑到了李慕云的身边,涎着脸说道:“先生,先生,您看我们能干什么?来的路上我们都看了,您还真是大手笔啊,全府的路全都要重新修一遍,而且每个月还给两百文的工钱,这就算是在长安城都不容易做到呢。” “少说废话,打从今天开始,一个两个的全都给老子收拾收拾上工地干活去。”李慕云这个时候也换了副嘴脸,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道。 “啊?!干活?先生,我们是来跟着您学习的。”富家子弟裴行俭目瞪口呆。 李慕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教学生,有那个时间还不如陪着老婆去逛街呢,所以听了裴行俭的牢骚,便嗤声说道:“学个屁,你们谁是学习的材料?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知道么?不设身处地的融入百姓之中,你们怎么知道自己学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所以别给老子废话,打从明天起,都下到工地里给老子干活去,跟那些工人一样赚工资!不想干也可以,自己蹲在路边要饭吃去。” 第三六一章 辩论 十几个来自长安的学生一个个都听的傻了,说了半天敢情自己这些人全都特么成了苦力了?一个两个的跑到这里来给这位‘祖宗’打工来了? 可是俗话说的好,货到地头死,他们这些倒霉蛋自己也清楚,没有皇帝的命令自己是绝对不敢回长安的,留在朔州以李慕云的性格,如是不听话,估计能玩死他们。 所以就算是被当成苦力,这十几个人也只能认命,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跟在李慕云的身后向山下走。 没办法,去工地嘛,住在山寨里面自然是不行的,为了方便办公,只能到工地附近去住。 …… 一路无话,到了山下李家镇,李慕云带着自己这十几个学生,到来了镇子中间的一处长着奇怪果树的简陋院子,才刚一进去,便大声嚷嚷起来:“遗直,遗直在不在?!” “使君大人,有什么事么?”迎着李慕云的声音,小院中唯一一间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不是房遗直又是何人。 李慕云此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与他并肩站着,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十几个臊眉耷眼的学子:“前几天你不是说缺人么,今天我把人给你带来了,都是太学的学生,你看看够不够!” “太学的学生?”房遗直十分意外的看了一眼李慕云,接着又扭头看向那十几人,很快便从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下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人身前:“行俭?你怎么来朔州了?” “遗直兄,我……”裴行俭看着房遗直,一肚子的牢骚到了嘴边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长叹一声:“一言难尽啊!” 房遗直在山阴县待了近一年,已经比以往成熟了许多,见裴行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嗯!”裴行俭点点头,虽然没有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但是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其他一众人其实也有认识房遗直的,只不过他们的家里地位太底,与房遗直这种长安顶级公子根本搭不上关系,就算认识也不敢贸然上前搭话。 倒是李慕云见他们聊的熟络心中有些好奇,于是便上前问道:“遗直,这位是谁啊?自己人?” “算是自己人吧,出身河东裴世,他爹是前朝名将裴仁基,与我父颇有些交情。”房遗直的名字果然没有取错,还真是直的可以,三两句话就把裴行俭的老底抖了个干净。 不过李慕云的历史知识实在有些匮乏,不管是裴仁基还是裴行俭,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一无所知。否则他其实早就应该知道,裴行俭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那可是未来的大唐宰相。 被掀了老底的裴行俭表现的有些尴尬,不过在看了一眼李慕云之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讪讪的笑了笑。 没有办法,丁班的学生当初在长安的时候已经被李慕云折腾出心理阴影了,毕竟眼前这位可是一言不合就动刀子杀人的主儿,如果没有必要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 房遗直在掀过裴行俭的老底之后倒是再没说什么,相比于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更关心的是眼下的路要怎么修。 所以很快他就换了话题,对李慕云说道:“使君大人,眼下参与修路的人越来越多,统计的时候越来越麻烦,您看这事儿需要怎么解决?” “那是你的问题,我管不了这么多,现在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不过咱们可先说好了,每人每月只有五百文的月钱,管吃管住,但是误工要扣钱,请假也要扣钱,标准你来定!” “这没有问题!”房遗直点点头,所谓皇帝不差饿兵,十多个人,每月六、七贯钱而已,对于整个朔州的工程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他真正关心的还是工程进度和百姓的过多参与,毕竟大唐还是以农业为主的国家,百姓都不种地跑来修路,在房遗直看来就是不务正业。 所以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房遗直叫住了想要离开的李慕云:“使君大人,下官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不知大人可否为下官解惑?” 李慕云闻言转回头,看了房遗直一眼:“是不是我说不知道,你就不问了?” “大人,下官是认真的。”房遗直梗着脖子说道。 “那好,你说吧!”李慕云摊了摊手说道。 “大人,为什么您一定要让大唐百姓参与修路呢?这样会耽误农时,将来粮食就会减产,您不觉得这样会失了国本么?” “这有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就好像你房遗直喜欢读书,而我李慕云喜欢睡觉,可是我们都饿死了么?没有吧?” 房遗直并没有被李慕云带偏话题,只是定定看着他道:“大人,我们是在讨论国之根本。” “民心才是国之根本,民心所向便是大唐。”李慕云摇了摇头说道:“至于务农还是务工,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在为国家贡献自己的力量,遗直,你的概念本身就错了。” “可是如果百姓都不种地,那我们吃什么?”房遗直并不认为自己错了,也没有考虑到周围的环境,周围十多个来自太学的学生把小院的氛围直接带偏,让小房只以为再次回到了学堂之上的辩论会。 “这只是你以偏概全,该种地的地方还是会种地,该务工的地方就要务工,量力而行这句话遗直你总听过吧,我们这里地处北疆,本身就不是什么产粮的地方,就算是百姓全都去种地了,你觉得产量能够提高多少?能够翻倍么?” 李慕云一句‘量力而行’让房遗直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不说话了。 朔州在大唐的确不是什么产粮的大州,种出来的粮食在很多时候连交税都不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硬逼着百姓去种地是否真的合适成了房遗直纠结的问题。 第三六二章 来自长安的倒霉蛋们 两天,仅仅两天,来自长安的倒霉蛋们就知道了什么叫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累,太累了,虽然不用他们每天在工地上跑来跑去,只是让他们坐在工棚里面统计人数,给那些来上工的人画押,可就算这样,也让这帮家伙一个个活的痛不欲生。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先生’也就是李慕云当初说起朔州的时候会说这里一年只刮两次风;为什么会说在朔州你白天能把人约出来陪你干点啥的都是生死之交。 这鬼地方真是特么太热了,明明是四月初,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六月中;明明是坐在工棚里面,可是却感觉自己与烤肉的距离只差一点点盐。 而且白天这样也就算了,可是到了晚上更要命,热的要死不说,还有成群的蚊子围着你打转,不管怎么赶都赶不走。 更重要的是,晚上别人都睡了,他们不能睡,因为他们要把白天统计出来的人数重新整理、计算,这可不仅仅是计算谁来谁没来,而是要计算工程进度,用了多少材料。 这一算就是大半个晚上,等到算完天都快要亮了。 所以只用了两天时间,这些莘莘学子们便领会了一个概念:钱,真特么不好赚! 不要说他们这些不干活就热的要死要活的家伙,看看那些顶着太阳在工地上干活的薛延陀人和大唐百姓吧,在这种能热死人的天气里,这些人除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会休息一下之外,好像从来就不知道累。 汗水混着尘土在这些人的脸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沟壑,可是这些人全然顾不上这些,只是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清理路面的,修筑路基的,搅拌混凝土的,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为的只是每月那为数不多的一百五到两百文钱。 看着这些正在忙碌的雇工,再联想一下自己这几天的遭遇,裴行俭、庞文龙、田雨禾等人忽然间有了一种明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李慕云会让他们到地工上来,又为什么说让他们检验一下自己在太学里学到的东西是否有用。 在太学他们学过太多‘民为天’,也学过很多的‘百姓苦’,但那些知识终究是停留在书本上的,脑子里虽然有印象但感触却并不深。 可是现在他们都懂了,百姓真的很苦,两百文钱对他们这些富家子弟来说可能连一餐饭都不够,但是对于百姓来说,却是辛辛苦苦劳作一个月的全部收入。 当然,这不是说这些来自太学的学生以后就彻底改掉了大手大脚乱花钱的毛病,而是指他们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百姓苦’。 另外还有一些问题就是,他们发现以前学的那些东西其实在实际应用中并不能派上什么用场,读过的那些书里面写的东西往往都是大而广,在他们日常的工作中完全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就好比算学吧,什么三折井,什么鸡兔同笼,这些东西在实际应用中根本用不到,相反这段时间用的最多的反而是最简单的加与减,还有一些比例方面的问题。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到了第五天的时候,李慕云才再一次出现,陪着他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还有一个小丫头。 “怎么样,五天了,你们有什么感触没有?”李慕云将所有来自太学的十几个学生全都召集到了一起淡笑着问道。 裴行俭因为身份露了底,在一群学子中间隐隐成了领头人,面对李慕云的问题,主动站出来苦笑着说道“先生,您说的没错,太学里学的东西真的没有什么大用。” “你们真是这样觉得?”李慕云似笑非笑的看了裴行俭以及那些学子一眼,也不等他们回答便继续说道:“如果你们想止步于一个小吏,那么你们的想法并没有什么错误,可是你们真的想止步于此么?” “不想!”庞文龙摇摇头,他的个性张扬,又有闯劲,自然不会甘心作一个基层的小吏。 “既然不想,那就动动脑子,要学会学以致用,你们学到的东西流传了上千年必然有其道理,所以你们要懂得珍惜。”李慕云笑着说道。 “可是先生,你以前不是说过我们学的东西都没有用么?”田雨禾在一边问道。 李慕云摇摇头:“那是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有把你们学到的东西与实际联系到一起,所以我才会说你们学的东西都是一些无用的东西。” “就拿你们现在来说吧,你们只在这里工作了五天,你们觉得这些雇工很辛苦,百姓生活不容易,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何解决呢?没有吧?你们觉得百姓在烈日下工作会不会有怨言?你们有没有想过如何解决?那些薛延陀人也在这里做工,你们觉得他们在工作的时候心里会想些什么?” 十几位学子全都低下了头,各自想着李慕云刚刚所说的一切。 他们的确没有想过这些,或者说也没有时间想这些。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们眼下干的都是些小吏的活,自然不用考虑这些问题。 李慕云见众学子不说话,叹了口气说道:“位卑未敢忘国忧啊同学们,虽然你们眼下是在我这里实习,做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工作,可是你们不要忘了,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着眼于现在,展望未来才是你们应该做的事情。” 一语惊醒梦中人,十余位太学的学生并不是真的笨,他们只是想不通,现在被李慕云拿话一点,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意,齐齐躬身向其道谢:“谢先生教诲,学生明白了!” “明白就好,都去做事吧,再有五天,我会将你们分开,每人独自负责一个工程,希望到时候你们能够挑起这个担子。”李慕云负手而立,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先生的样子,只有苏婉晴在旁边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那一抹坏笑。 第三六二章 于志宁不好骗了 “慕云,你刚刚在笑什么?”在与那一群情绪高昂的学子们分别之后,苏婉晴与李慕云并骑而行,穿梭于官道上的人群之中略带好奇的问道。 “我没笑啊!”李慕云失口否认。 苏婉晴嗔怪的瞥了李慕云一眼:“还说没有,你刚刚明明就是想笑,但是自己又忍住了!” 她十分相信自己的观察力,十分确定刚刚李慕云这家伙的确是在笑。 李慕云与苏婉晴对视一眼,突然一笑说道:“你知道么,年青人有些时候虽然热血、冲动,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有一种中年人所有没有的优点。” 优点?苏婉晴低头沉思,琢磨着李慕云话里的意思。 小丫鬟婷儿骑着马跟在后面,听着小姐与未来姑爷的对话,饶有兴趣的问道:“少爷,是什么优点啊?” 李慕云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婷儿,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小跟班慕雨:“猜猜看,如果能猜到少爷有奖。” 这两个小丫头大概差了五岁左右,不过在李慕云看来,论起心眼慕雨能甩婷儿三条街,所以他并不认为婷儿能够猜出自己所说的优点,相反,慕雨道是很有可能。 而事实证明,李慕云的判断并没有错,婷儿猜了很多,诸如聪明、体力好、身体棒之类的答案,但是都被一一否定,而一直没有说话的慕雨眼中却在最后闪过一抹了然,只是在偷眼看了一下婷儿和前面的苏婉晴之后,理智的紧闭着嘴巴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倒是苏婉晴在想了一会儿之后,哭笑不得的问道:“慕云,你所说的优点不会是单纯吧?” “呵呵……”李慕云坏笑着说道:“虽然你答对了,可是没奖品。” 婷儿没想到答案竟然是这个,苦着脸说道:“什么啊,竟然是单纯,这算是什么优点,少爷你又骗人!” 李慕云的心情显然很不错,听了婷儿的小抱怨,回头调侃她道:“哎,我可没有骗人啊,单纯在有些时候的确是优点,比如单纯的人做事情都比较认真,而且不会偷懒,最重要的是……。” 苏婉晴在瞪了他一眼,打断他道:“最重要的是好骗对吧?” 李慕云被说的有些尴尬,讪讪一笑:“说骗多不好,应该是鼓励才对。” “信你才怪,本小姐可不是你的那些笨蛋学生。”苏婉晴俏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说完之后双腿在马腹轻轻一磕,回头叫了一声:“婷儿,我们走吧,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要再耽误使君大人的时间了。” “哎,哎你注意安全!”李慕云看着苏婉晴风风火火的样子,无奈的嘱咐了一句。 只不过看苏婉晴头也没回的样子,估计是根本没有听到。 …… 于志宁这段时间过的并不如意,因为人手不够的原因,这老头子不得不放下架子,亲自监督一项重要的工作——配制火药。 火药这东西李慕云曾经跟他详细的说过,还给他演示过火药的用法。 看着那被一点点火药炸开的山石,于志宁立刻意识到,这东西的重要性,同时也知道了为什么李慕云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这东西的配方千万不能落入异族之手。 所以当前几天李慕云找到他,求他帮忙监督火药生产的时候,老头子义不容辞的答应了。 而且为了保证火药不外流,老头儿身体力行亲自监督生产,每天二十斤火药多一两也不行,少一两更不行。 火药生产出来之后,于志宁亲自携带到采石场,哪里有需要的时候,他便亲自过去,亲自监督用量,一个炮眼儿放多少火药都必须他亲眼看着,然后在点火。 所以几天下来,于志宁这小老头儿就被晒的又黑又瘦,原来本的圆脸也变成了刀条脸,李慕云见到他的时候几乎不敢相认。 “你小子来干什么?不好好去筑你的城,跑到老夫这里做甚。”于志宁看到李慕云就来气,连正眼都不瞅他。 原本这老头儿在长安呆的好好的,结果现在跑到这里来炸山玩儿,这事儿搁谁身上谁能不生气。 好在李慕云这家伙脸皮的确是够厚,尽管被于志宁嫌弃,但还是涎着脸凑上去,递上一个小包包说道:“老师,学生这不也是没有办法才请您来帮忙的么,不过您放心,我已经帮您物色好了几个手下,过几天就安排他们过来,到时候您老就可以放松一下了。” “少来这套,你小子若是有人往这里安排还会让老夫帮忙?再说了,火药这东西观察了这么多天,此物的确异常危险,若是流失出去一星半点便是滔天大祸,别人来了老夫不放心。”于志宁看都没看李慕云递上来的小包,只是随手抓起来丢给了身后的老仆。 “老师,您这话可就错了,这次我给您找来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太学里面出来的学生,个顶个的都是人精。” “太学的学生?你从哪里找来的太学学生?”于志宁愣了一下。 “陛下派来的呗,说是让他们来这里勤工俭学,然后我就琢磨着吧,让他们一天到晚的死读书也没啥用处,不如让他们早点接触一下现实中的各种问题,让他们能够学以致用,开拓一下眼界。”李慕云在于志宁身边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打开话匣子就开始白话。 但是显然他说的这些对于志宁来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老家伙这一辈子吃的盐比他走的路都咸,怎么可能被他这种不着边际的话给忽悠到,冷哼一声:“小子,这话你拿着忽悠别人或许还可以,但是在老夫这里还是省省吧,老实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李慕云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露怯,这是忽悠大法中最重要的时刻,如果露了怯虽然不会影响这一次谈话的结果,但以后再想要忽悠这老头儿怕是就难了。 所以在片刻的犹豫之后,露出了一副苦涩的笑容:“老师您这话说的可就扎心了,学生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为大唐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只是没想到竟然被您误会至此,学生……学生这心里难受啊!” 第三六三章 水泥路(上) 就在李慕云大打悲情牌的时候,于志宁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有你这样的学生,也不知道是老夫的幸事还是不幸。” “啊?老师何出此言?”李慕云抬头不解的问道。 要知道,他可是有六张学位证书的人,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学生别说大唐就是在后世都没有多少,也亏得老于能说出不幸这样的词来。 “你很聪明,比老夫见过的所有人都聪明,可你听没听过那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于志宁说的有些含糊,不过李慕云却听懂的他的意思。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指的就是他是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混到了今天,而也正是因为这份聪明才导致了他今天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 另外老于这话除了表面上的意思之外,其实还有更深的意思,成也萧何中的萧何既可以指他的聪明,也可以指李渊和李世民,他们这两人便是李慕云的‘萧何’,他之所以能够风光无限,主要还是靠的这两位。 可是这年头儿人没有长生不老的,李家这对父子早晚都有挂掉的那一天,万一等哪天这两位挂了,新皇帝会不会再宠着李慕云还是一个大问题,那些他这几年得罪过的人到时候会不会报复,同样也是一个大问题。 如果于志宁不说,李慕云还真没有想过这个事情,不过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李世民还有十七、八年好活,想这些事情似乎有些有早。 毕竟李慕云自己都不敢肯定在这个连感冒都能死人的时代,自己能不能活十七、八年还是个大问题。 短暂的沉默的之后,李慕云摇了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从脑子里甩出去,抬手指了指老仆手里的小包说道:“老师,回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带什么东西,一点茶叶算是一点心意,您在这边再坚持三、两天,回头我让过来接替您。” 于志宁见李慕云不想在‘萧何’的问题上多作讨论,便已经猜到这小子是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也不与他再多说什么,将身体靠到椅背之上淡然说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思,不过派人来替我就算了吧,老夫实在是信不着他们。” “老师,火药的保密虽然重要,但您也没有必要凡事亲力亲为,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才好,否则下面的人得不到锻炼,将来如何能够撑起大唐的半壁江山。”李慕云这话说的发自肺腑,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听在于志宁耳中也让这老头儿悚然一惊。 大唐在李世民的引导之下,现如今正是一片欣欣向荣,可是将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大唐四周强敌窥视,在他们这一批老人儿还在的时候或许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若是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不争气的话会不会出现问题? 想到这里,于志宁不说话了,李慕云见他陷入沉思之后也没有打扰他,只是对守在他身后的老仆点了点头,便带着小丫头慕雨离开了。 …… 长安城,东市!伟大的李二陛下在结束了一天的公务之后,换了便服出来闲逛,脸上扣着一副硕大的黑色蛤蟆镜。 这东西整个大唐只此一副别无分号,充分的满足了皇帝陛下的虚荣心,透过那黑漆漆的水晶,看着被镜片渲染成暗灰色的一切,李世民的心里充满了得意。 程咬金、尉迟恭等人跟在李世民的身边,时不时的偷看一眼,那份羡慕溢于言表。 可是没办法,这东西的确只有一个,长安城所有的胡商基本上全都被抓起来问了一遍,没有任何人承认这东西是他们卖的,甚至说连墨镜这个东西都没有听说过。 其实说来这墨镜当初李慕云本来是想送给长乐的,之所以让李二陛下看到,也不过是为了怄火,但是后来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李慕云便也没顾上这些,所以这镜子便便宜了皇帝陛下,成了他的私有物。 在东市逛了一会儿之后,老程实在忍不住心中那份痒痒劲儿,凑到李世民身边:“陛下,这天都快要黑了,您带着那个东西还能看到路么?要不还是摘了吧?” 李世民抬头看了看刚刚有些偏西的太阳,又扭过头看了老程一眼,‘唰’的一声抖开手上象牙为骨的折扇:“是么?朕怎么不知道?” 折扇,同样是李慕云送来的,这东西跟以前的那种羽扇不同,样式虽然简单,但拿在手里却并不显得尴尬,反而会给人一种特殊的气质,所以李二陛下现在便多了一个习惯,只要是出门便要随身带着。 程咬金的谎言被戳穿之后并没有显得尴尬,同样抬头看了看天之后说道:“反正天总是会黑的嘛,您不能总是这样带着吧?” “那就等到天黑再说好了。”李二陛下也不理会胡搅蛮缠的程咬金,丢下一句之后摇着折扇继续前行,顺便对身边的长孙无忌问道:“无忌啊,上一次李慕云送来的那些钢锭你那边可有办法处理?” “陛下,怕是不太容易。”长孙无忌摇摇头:“此物太大,我们没有办法将之烧化,所以根本切不下来。” “哦!”李世民点点头,暗中咬了咬牙,心中有给李慕云记上了一笔。 “不过陛下,臣这段时间听说逍遥候正在朔州大肆修路,甚至为此还将全府的官道整个封了一半。”长孙无忌跟在李世民的身边,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淡笑着说道。 “哦?整个朔州府的官道都封了?”李世民眉头微微一皱。 “是的,听说是打算用水泥把全府所有的路都重修一遍。”长孙无忌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的说道。 李世民停下脚步:“这个混蛋又想搞什么鬼?用水泥修路?这是觉得有钱没有地方花了?” “臣也不知道。”长孙无忌继续摇头,但很快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那路的确是很结实,臣觉得如果真的修好了,怕是能用上百十年左右。” 第三六四章 水泥路(下) “哦?结实?无忌是从哪里得知的?”李世民好奇的看了一眼长孙无忌。 “不瞒陛下,臣的家里前段时间刚刚把路修成水泥的,臣亲自试过,的确很是结实。”长孙无忌说道。 “是么?那道是要去看看!”李世民一听有现成的水泥路可以看看,顿时来了兴趣。 “陛下有此兴致是臣的荣幸。”长孙无忌笑着说道。 便是这样,李二一行东市也不逛了,招来随行的护卫,或是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浩浩荡荡向着长孙无忌的家中赶去。 …… 水泥路修好之后很是平整,特殊处理过后再冲洗干净显的光滑异常,李世民在上面走了几步,又用力踩了几脚之后,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这路看上去似乎真的不错。” “就是不知道结实不结实,如果能像宫墙那样就好了。”程咬金站在一边,大咧咧的说道。 “这有何难,试试不就知道了。”尉迟恭打铁出身,性子比较直,闻言之后二话不说,回身从一个护卫那里夺了一把链锤过来,轮圆了便向地上砸了下去。 长孙无忌看着那几个杀坯,眼角‘哐哐’直跳,活了好几十年就没见过有人到别人家里抡链锤的。不过还没等老长孙感慨完,那重达二十多斤的链锤已经‘哐’的一声砸到了地上,然后又弹了起来,在地上留下了几个不大的白点,而那链锤上面的几个尖刺则已经完全被砸平了。 “好结实的地面。”李世民看着眼前的一切,略有一些惊讶,但却没有责怪尉迟恭的莽撞,反正砸的又不是他家的地,就算是砸烂了也没有关系。 程咬金在一边看了半晌撇嘴说道:“哼,我就知道李慕云那小子不老实,还说什么水泥不够,若是不够,老狐狸家的地面是拿啥修的!” 在人家家里骂人家老狐狸,除了程咬金这个二货,基本也上也是没谁了,长孙无忌被气的老脸通红,如果不是顾忌皇帝陛下就在边上,估计上去与他拼命的心思都有。 当然,老程这话在某些人听来,里面还有一股子浓浓的酸味,分明就是在羡慕嫉妒恨。 不过好在李世民并不在乎这些小节,对于老程的牢骚根本理都没理,只是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过后,李世民才抬起头对长孙无忌说道:“无忌啊,这路修的时候造价几何,你可知道?” 说起造价,长孙无忌有些尴尬:“这个具体数值臣也不知道,这路……这路是当初逍遥候答应免费送的,所以不花钱。” “那混蛋会有这么好心?免费送的?只怕这钱都已经算到围墙里面去了。”程咬金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万人恨,依旧在边上喋喋不休。 李世民自然不会跟他一个二货多说什么,听了他的话之后只当没有听到,继续对长孙无忌问道:“那么根据你的观察,这路的造价会不会很高?” “陛下,如果只算成本,臣以为这路用不了多少钱,如果考虑到使用年限以及日后维护的费用,臣觉得修水泥路的成本比正常官道只低不高。” “果然是这样么……”李世民抱着膀子,一手在下颌揉了揉:“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李慕云将朔州所有官道全部翻修倒也不是不可以。” …… “什么不是不可以?简直太可以了好吧!”朔州山阴城,李慕云蹲在椅子上,拍着桌子给下面一群属官上教育课。 “使君大人,话虽然如此,可是咱们府衙真的快要没钱了,可是这路却只修了一点点。”钱波涛苦着脸说道。 “没钱?怎么会没钱?”李慕云被说的一愣。 钱波涛无奈的说道:“大人,是真的没钱了!您算算,修路的石头虽然不要钱,可是水泥总是要钱的吧?而且还有人工费,您把人工费给的那么高,虽然修路的进度加快了,可是这花费也大啊。” 李慕云的嘴角抽了抽,用看妖怪的眼神看着钱波涛,然后又看了看蒋仁彬,房遗直等人:“你们不会一直是用府衙的钱在修路吧?” “使君大人,我们修的是官道,这本就是官府的份内之事,不用府衙的钱还能怎么办。”蒋仁彬觉得李慕云的问题十分奇怪,于是反问道。 “你……”李慕云只觉得自己是真的被家帮家伙打败了,气的他从椅子上跳下来:“你们一个个的都让傻子给配了么?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用自己的钱修路,你们当老子是什么人?财神爷啊!老子是山贼,山贼!山贼是干什么的你们知不知道?专门打劫的!花自己的钱修路,你们怎么没把老婆孩子都赔进去!” 可能是因为过于激动吧,李大杀手以刺使的身份站在府衙的大堂上,公然叫嚣自己就是山贼的行为让所有人都觉得十分尴尬。 与他接触时间比较长的山阴县县令孙亮纠结了半晌,不得不站起来提醒:“使君大人,我,我们是官府,不是山贼!” 但显然孙亮低估了李慕云歇斯底里的程度,才刚刚说完,就听到某刺使大人在那里叫嚣:“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一个有执照一个没有执照而已。” 完了,入戏太深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房遗直眼中闪过一抹担心,他是真不知道万一李慕云现在要拉着大家进山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跟着走。 …… 长安,从长孙无忌家中离开以后,心情大好的李世民回了皇宫。 长孙皇后正在寝宫教最小的儿子李治练字,小家伙已经四岁,坐在一张小桌的后面,聚精会神的写着比狗爬强不了多少的大字,见到李世民进来,立刻把笔一丢跳起来跑过去抱着李二的大腿:“父皇,父皇!雉奴想您了!” “雉奴休要顽皮,回来把字写完!”长孙皇后对于李治借机偷懒的行为洞若观火,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 “哦!”还没有李二大腿高的李治被窥破了心思,嘟起嘴看了看正饶有兴致看着自己的老爹,一步一步挪回了自己的小桌边上。 长孙皇后见儿子又回去写字了,这才来到李世民的身边笑着问道:“陛下,今日是不是遇到什么高兴事儿了?” “知我者皇后也,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李世民笑着将手里的折扇递给长孙皇后,经过李治身边的时候在他的头上拍了拍,然后兴致勃勃的说道:“朕听说李慕云那小子在修整个朔州所有的官道,观音婢觉得等他没钱的时候,朕要如何整治他才好呢!” 第三六五章 长乐与李治 “陛下,这样不好吧?毕竟修的是官道呢。”长孙皇后虽然也有心再给李慕云一点颜色看看,但她到底还是识大体的女人,不会在大事上让李世民为难。 不过这一次李慕云好像真的把李二给惹急了,只听这位皇帝陛下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反正他提前又没跟朕打招呼,私下调用民夫,放薛延陀人入关朕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他就应该偷笑,还敢来找朕要钱?” 从感情上讲,长孙皇后是支持李世民的观点的,但从理智上来说,她还是认为自家老头子这样做有些不大对头,于是想了想之后便劝道:“陛下,这样做终是有些不妥,再怎么说那李慕云修的也是官道,若是朝庭一分钱都不出的话,只怕会影响到陛下的声誉。” 李世民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主意,但又不想与长孙皇后再争论下去,便岔开话题说道:“不行的话暂时先这样吧,等那小子受不了了,没有钱的时候再说。”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二夫妻俩谁也没有注意到,坐在一边的小李治一双贼眼正咕噜噜的转着,将他们的对话一丝不露的全都听了进去。 …… 是夜,华灯初上,长乐公主的宫殿之中。 “姐姐,姐姐!”小小的李治风风火火的四处乱窜着。 “雉奴,这里。”长乐公主李丽质听到李治的声音,从自己的小花园中探出头,对他招了招手。 “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李治甩开跟在自己身后的宫女,摆动着两条小短腿,飞快的向李丽质的方向跑去,不多时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雉奴,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母后呢?”李丽质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是一个人来的。”李治挺了挺自己小胸脯,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 “是么?雉奴真的好厉害!”李丽质被弟弟滑稽的样子逗的笑了起来,一时间就连小花园里的花都显的有些蔫。 不过李治到底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漂亮,被夸了之后只是得意的笑笑,然后便神秘的对李丽质说道:“姐姐,其实我来这里还有一件事情!不过我要悄悄告诉你。” 李丽质以为是李治又惹了什么麻烦,故意逗他道:“什么事情啊,这么神秘?是不是又惹什么麻烦了?想要姐姐帮你说情去?” “才不是呢,是和姐姐有关的。”李治撇撇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如果姐姐不想听就算了,我不说了。” 看着假装生闷气的弟弟,李丽质有些好笑的蹲下身子,拉住他说道:“好好好,是姐姐错了,雉奴不要生气了,有什么事情快点告诉姐姐吧。” 李治说到底也是个孩子,没有什么心机,见李丽质向他认错,立刻又高兴起来,把小脑袋伸到李丽质的耳边说道:“姐姐,我今天白天听父皇和母后说……”李治人虽然小,但是学话的本事却不小,三两句话便将自己老爹和老娘卖了个干干净净。 李丽质听完李治的讲述之后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关于李慕云的事情,她虽然关心,但是却没有到那种关心则乱的地步,虽然听说自己老爹打算坑他,但在她看来,这似乎更像是一种玩笑。 皇家的儿女没有几个是真傻的,从小便开始的那种教育把这些孩子都教成了怪物,或许他们有着不同的性格,有的懦弱,有的残暴,但对事物的分析能力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就李慕云的事情来说,如果李世民真的想要整他,完全有更多的办法,仅凭私做主张这一条就足够将其发配岭南。 可现实的情况却并不是如此,李世民只是想要等到李慕云没钱的时候看他的笑话,这种情况在李丽质看来绝对是开玩笑,是一种亲近的表现,所以她一点都不为李慕云那个离开长安之后就不再给自己写信联系的家伙担心。 不过,李丽质虽然不在乎,李治那个小家伙却像是立了什么大功劳一样,得意洋洋的说道:“姐姐,你看,我都帮你报信了,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一下啊。” “奖励,好啊!不过你要等上一段时间。”李丽质眨眨眼睛,在李治的鼻子上点了一下。 “为什么啊?”李治揉了揉被姐姐按过的鼻子,嘟起嘴问道。 “因为姐姐要想一想,给你一件什么样的礼物!”李丽质笑着说道。 李治虽然是小孩子,但也不是好忽悠的,低头想了想伸出了小手指:“那好吧,不过我们要拉勾。” “拉勾就拉勾!”李丽质笑着伸出纤细的小指,与李治的小指勾在一起,顺便还没有忘记盖上一个印章。 有一首歌唱的好,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李丽质虽然贵为公主,但却改变不了她也是一个女孩的事实。 所以在哄走了李治之后,这丫头立刻回房间找来了纸笔,给远在朔州的李慕云写了一封信,先是危言耸听的吓唬了某人一顿,然后又婉转的表达了自己可以帮其解决问题,最后要求某人帮自己的弟弟弄一种他从来没有玩过的玩具。 写好之后,叫来宫里的禁卫,将封好的信封交给他,命其将信送出。 经过了上一次让豫章转交图画的事情之后,长乐已经意识到求人不如求已,让自己的姐妹帮着送东西根本不靠谱,所以现在的她宁可相信那些信使,也不相信自己的姐妹了。 毕竟信使如果使消息泄露,她还可以追究其责任,但如果是自己的姐妹便不行了。 可长乐不知道的是,李慕云其实压根就没想让朝庭出钱帮着自己修路,他可不想这么赚钱的生意将来被别人分一杯羹,甚至如果不是她在信中提到了李治,很可能这封信某人会当成没有看到。 毕竟每次与长乐接触下来最后吃亏的都是李慕云,就算再没有记性的人,这个时候也已经知道了这丫头惹不起,所以能不招惹他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第三六六章 天高三尺(上) 不过眼下的问题是长乐提到了李治。 李治是谁?李慕云虽然在文史方面与白痴只有一线之隔,可是开唐之初的几位皇帝他还是知道的,更不要说李治还有一个叫武则天的老婆,那女人最后还当了皇帝。 没办法,真是没办法,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李慕云一面摇头叹息,一面吩咐正坐在一边拿着一张人体结构图不断背诵的慕雨道:“丫头,去外面找个木匠过来,顺便带几块木板。” “好的,公子!”慕雨飞快的跳起来,兴奋的跑了出去。 别问小丫头为什么会那么兴奋,任谁趴在那里对着14条经络上361个穴位和48个经外奇穴连背三天之后,就算是给机会去倒个尿桶也会高兴好半天。 而且小丫头要背的还不止是这些,她还要牢牢记住其中一百零八个要穴,这包括七十二个受到打击之后会有反应的穴位,以及三十六个受到打击会至人死命的死穴。 这些穴位的位置在哪里,受到打击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等等,这些东西全都要背下来,而且要一字不差的背下来,对于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来说,几乎无异于天书。 …… “公子,人找回来了!”片刻之后,小丫头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草民刘老蔫,见过使君大人!”中年人显的很拘谨,跟在小丫头身后进了房间之后,肃手而立。 李慕云看了那中年人一眼,从桌上拿起一张刚刚画好的图:“来看看这个,看看能不能看懂。” “这是……”刘老蔫接过图看了一眼,想了想半天,就在李慕云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缓缓说道:“使君的意思是要把一块方型的板子,切成七块是么?” “不错,切好之后打麻好,刷上油漆,需要多少时间?”差点被急死的李慕云边说边在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知道丫为什么叫刘老蔫了。 又是二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刘老蔫才再次开口:“切出来容易,只是这刷漆需要一些时间,大概得三吧!” “成,你去弄吧,三天之后,我需要十套!”得知了具体的时间,李慕云用最快的速度把刘老蔫打发聊了出去,以他的性格来说,如果再跟这家伙聊上几句,非得被他给急死不可。 …… 等到刘老蔫走了,慕雨鬼鬼祟祟的跑到了李慕云的身边:“公子,您刚刚画的是什么东西啊?” “七巧板,一种……开发智力的玩具。”李慕云本来想说骗小孩的玩具来着,但是考虑到这东西以后要送到长安,果断改口,变成了智力玩具。 “那……” 看着一直在找借口与自己磨牙,借机偷赖的小丫头,李慕云哼了一声:“别这这那那的,快点给本公子背穴位去,三天背不下来,本公子就把你送人!” “公子不要,慕雨马上就去背。”听说要被送人,小丫头吓了一跳,‘嗖’的一下跑回了自己刚刚呆着的位置,抱着李慕云给她画的草图努力的背了起来。 …… 转眼间,一天时间已经过去,随着第二日太阳的升起,一群朔州城十分出名的商人们出现在刚刚修建好的山阴城府衙。 这些人并不知道新任刺使大人到底找他们要干什么,不过上头就是这么通知的,他们自然是不敢不来,就算是明知道来了没啥‘好事’也非来不可。 李慕云在这一天也是特地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之后,把小丫头留在家里继续背穴位,自己则摇摇晃晃的跑到了前面的府衙大堂。 一番没有任何营养的寒暄自然不用说,李慕云在应付完这一切之后,坐到主位之上,敲敲桌子把众人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之后开门见山直接问道:“诸位,今天找你们来,本官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们想不想赚钱!” 下面坐着的除了别驾蒋仁彬、长史钱波涛一众官员,其他商人都连连点头。这还用问么,不想赚钱谁还做生意? 李慕云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满意的点点头:“好,既然大家都想赚钱,那么本官就给你们算一笔帐!你们可以帮着本官算算,看看对不对!” “使君大人请讲!”一群不知道李慕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商人纷纷表态。 他们这些人一个个也是心中忐忑,山阴城能有今天的繁华那都是因为李慕云当初的一番话,可是现在这家伙又想‘说话’了,天知道是不是他觉得‘猪已经养肥,到了可以杀的时候’,如果是那样,这次估计就只能破财了。 李慕云两手向下虚虚一按,示意众人安静:“本官需要你们算一下,如果每天进入我们朔州的马车为一千辆,按每辆马车交五文钱算,一年下来是多少钱?二十年又是多少钱?” 下面坐着的都是商人,这种简单的帐目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信手拈来,想都没想便有人答道:“一年一千八百二十五贯,二十年大概是十一万贯。” “好!”李慕云点点头,忽然换了一个话题说道:“诸位,外面修的那些水泥路相信诸位都看到了吧?你们觉得那路修的如何?” “这……”下面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说道:“大人,水泥路很好,下雨的时候不会积水,而且路面十分平整,拉车的牲口走在上面也不怎么费力。只是大人,您的意思是……” “不错,你们很聪明,反应很快!”李慕云微微一笑,接过话头说道:“本官正是打算收过路费,每辆大车每二十里,一文钱!” “哗……”随着李慕云的声落,所有商人都炸了,毕竟这关系着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每个人家里都养着大量的运输车队,如果按照这个价格收费,那他们所交的钱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不行,绝对不行!商人们原本还以为李慕云是什么有头脑的好官,现在看来这货完全就是个贪财的,刮地皮的本事绝对一等一,若是真的让他那样作了,说是天高三尺都不为过。 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后,商人们虽然不想得罪李慕云,但是最后还是不得不站起来:“大人,万望大人收回成命,吾等都是小本经营,实在是交不起这么多的运费啊。” 第三六七章 天高三尺(下) “小本经营?谁啊?你啊?”李慕云‘哐哐’的在桌上敲了几下,等下面众人安静了,才不耐烦的说道。 “大人,使君大人!”蒋仁彬一看见情况有些不大对头,连忙出来打圆场:“他们这些人不会说话,您别说气,让我跟他们说,我跟他们说!” “哼,你说吧,本官有些累了!”李慕云说完,身体向后一靠,倒在椅背上闭目假寐起来。 蒋仁彬看着李慕云的样子,无奈的苦笑一声,然后正色对那些略显激动的商人说道:“大人找你们来的意思是让你们赚钱,你们不听大人说完便胡乱发表意见,难道真的想被赶出朔州不成?” “别驾大人,不是我们胡乱发表意见,实在是我们真的亏不起那么多钱啊,每二十里便要一文钱,这,这太贵了。” “贵什么,要我说一点都不贵。”孙亮这时候也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你们平日运货不花钱么?以前朔州的路是什么样子你们知不知道,一百里你们要走几天?再看看现在的路,一天你们能走几个一百里,别说你们不会算这个帐目。” “这,这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这次是使君大人照顾你们,所以才把你们叫来,想要带着你们一起发财,结果你们道好,还没搞清楚大人到底在说什么,便一个两个的跳起来。”孙亮看了已经退回到一边的蒋仁彬,与其对了个眼色,然后又转回头对那些商贾说道:“你们可要听好了,接下来的事情本府只说一次,如何选择还要看你们自己。” “府君大人请讲!”商贾被一顿训斥之后全都老实了。 “这次使君大人叫你们来,主要是想要问你们是不是想要合股,一起来投资朔州的官道,将来收上过路费,大家按照入股的比例分红。” “什么?!”商贾们齐齐一愣,都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如果早知道这样,哪个傻子刚刚才会与李慕云对着干。 这些商人们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一个经商,二就是运输,没人比他们更清楚朔州每天会有多少大车在路上来回的走,也没人比他们更清楚那些大车每天会走多远。 按照他们知道的数据,再结合李慕云刚刚说的百里五文钱的标准,一年下来那所谓的过路费绝对超过万贯。 想到这里商贾们眼珠子都有些红了,一个两个激动的差点没跳起来,刚刚还是天高三尺的李慕云现在已经变成了财神爷。 而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几个商贾再也顾不得其他,一齐站起身,一揖到地:“大人,几位大人,刚刚是小人等有眼无珠,误会了大人们的好意,小人错了,错了!” “错了?说的容易!”李慕云这个时候也不装睡了,再次坐直了身体:“老子辛辛苦苦的为你们考虑,结果被你们好心当成驴肝肺,现在只一句错了就完了?” “这……”几个朔州数一数二的大商人面面相觑。 李慕云见商贾全都不说话了,不屑的摇了摇头:“这样吧,老子跟你们打个赌,就赌两千贯钱的!如果你们这次掺了股,两年没有回本的话,老子每人赔你们两千贯;如果你们参了股,而且两年内回本了,那就每人赔老子两千贯,怎么样,敢不敢赌。” 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商贾们也都明白李慕云是个啥意思了,敢情弄了半天,最后这一句才是中心思想! 不过这样也好,中心思想明确了,其他一切也都好办了,领会精神之后的商贾们当下指天发誓,下午就会把打赌的钱送过了,保证一分不少。 至于说对官道的投资比例,这个问题不用李慕云来操心,下面有大把人可以接着谈,反正只要这个商贾们的控股比例不超过官府,喜欢投入多少就投入多少。 ……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用来修路的钱便堆满了原山阴县大牢,只这一下子朔州府的官员便再也不提钱不钱的问题了,工程的进度也一下子再翻了一倍,整个朔州府不分白天黑夜,十二个时辰连轴转,加班加点的抢工期。 而随着官道翻修工程的进一步展开,草原上的新城也开始施工。 只是那城池显的有些小,长宽加起来也只有不到两里,说是一座城还不如说是一个院子。 但你还别说,就算是院子,那也是按照一座城池的标准来修的,只不过是缩小的数倍而已。 …… 而另一边,李慕云派给于志宁的人手也到位了,三个太学的学生,其中领头的便是田雨禾。 这三人到了于志宁的手下之后倒也还是算是听话,做事也认真,只是老于总是觉得这三个人和一般的太学学生不大一样,不管是言谈举止还是待人接物。 索性这老头儿便找了一个机会将这田雨禾三人叫到了一起,把心中的困惑提了出来。 田雨禾等人对于志宁自然是毕恭毕敬,不敢有所隐瞒,于是便从李慕云第一次到太学那天开始说起,一直讲到了那次打赌。 于志宁怎么也没想过李慕云那小子在长安还有这样的一段经历,听完之后目瞪口呆,良久才憋出一声长叹:“斯文扫地啊!” “呃……”田雨禾等人这个时候纷纷闭嘴,就算是再没眼色,他们也知道眼前这老头正处于暴走的边缘,只要稍有刺激,立刻就会被这老头儿针对。 而事实证明,他们只猜到了开头,却并没有猜中这结局,于志宁这老头儿在找不到发泄的对像时,还是把矛头对准了他们几个,一顿棒子抡下来,打的三人抱头鼠窜。 最后这老头儿依旧不解气,丢下狼狈不堪的三人,带上自己的老仆,坐上马上一路向着朔州城而去,打算进城去找李慕云那小子的麻烦。 而此时的李慕云,则正在清点着那些商贾送来的整整一万六千贯铜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麻烦就要来了。 第三六八章 望徒成龙的于志宁(加更一) 老祖宗说的好:千里为官只为财。 能想出主意想到上山当山贼的李慕云自然不会有那么高的觉悟一心只为大唐百姓着想,到了该收钱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手软。 而此他还为此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当臣子的总要有点爱好,否则你一直大公无私,最后岂不是要被皇帝陛下怀疑别有用心! 利用这个借口,李慕云心安理得的将这一万六千贯钱收入囊中,没有任何一点愧疚之色。 可是他如此想,于志宁却不这样想,这小老头儿站在李慕云的身后,听着他在那里喃喃自语,差点没被气歪了鼻子,抽冷子在后面抄起一根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木头棍子就抡了上去,口中怒道:“老夫抽死你这个孽徒!” 以李慕云的身手自然不会被于老夫子抽到,身后劲风响起的那一瞬间他已经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军刺也同时出现在了手中。 但是就在李慕云想要还击的那一刻,耳中却响起了于老夫子的一声怒喝,吓的他连忙又一抖手将手里的军刺收了回去,两只手往头上一抱,硬挺着被抽了一棍子,同时边跑边叫道:“于师,于老师,您这是干啥!” “干啥?!老夫抽死你个有辱斯文,败坏门风,贪赃枉法的孽徒!”于志宁虽然刚刚抽了李慕云一棍子,可是却并不解气,提着棍子依旧追个不休。 李慕云被于志宁没头没脑的暴怒弄的一头雾水,说他贪赃枉法他还能理解,可是这有辱斯文却是从何说起?他堂堂逍遥候什么时候跟斯文沾过边? 不过眼下着实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于志宁老头儿还在后面追着呢,还是逃命要紧不是。 所以堂堂逍遥候便像是一只猴子般在小院里上窜下跳的跑着,于志宁就在后面契而不舍的追。 直到最后半大老头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实在跑不动了,拄着棍子站在那喘着粗气骂道:“你,你这孽徒,还,还不停下!” “不是,于老师,我到底咋了,您这风风火火的到底为啥啊!”李慕云见老于不追了,便也停了下来,脸不红气不喘的问道。 “为啥?你还有脸问为啥?”于老头儿本就在气头儿上,见自己累的跟死狗似的,结果李慕云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连呼吸的速度都没有变过,心中怒火为更甚,拿棍子指着地上的一堆箱子问道:“你来告诉老夫,地上这些都是什么!” 李慕云无辜的眨眨眼睛:“当然是钱啊!” “哪里来的?”老于厉声问道。 李慕云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跟人打赌赢的啊!” 哎呀我去!于志宁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贪钱贪的如此理直气壮的,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去,哆嗦着问道:“孽徒,到了现在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想要气死老夫!” 于志宁是奉了李世民的命令到这里教李慕云读书的,这么一算李慕云自然便是他的弟子,所以这一声孽徒骂的倒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李慕云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贪了钱的,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所以不管老于怎么问,他就是死死咬定,这钱就是他和别人打赌赢来的,气的老于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连来这里找他的目的都忘了。 最后听到消息的蒋仁彬等人赶到,连拉带劝的才算把老于手中的棍子要了下来,也让老于有了一个台阶下。 “于大人,您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等到于志宁的棍子被拿走了,蒋仁彬亲自扶他,将他扶于李慕云的书房里坐好。 “老夫怎么能不生气,如此孽徒,真真气煞老夫。”于志宁喘着粗气,站在门口一脸无辜的李慕云气咻咻的说道。 “于大人还是莫要生气了,候爷这不也是不得已么,如果不这样,那些商人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办事。”蒋仁彬回头看了一眼李慕云,回过头硬着头皮对于志宁说道:“候爷与那些商人打赌其实也是为了我们朔州着想,咱们朔州府眼下实在是没有钱继续把路修完了,如果没有那些商人的投资,这工程就只能停工。” “什么?”于志宁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眉头紧皱问道:“修路不是朝庭出钱么?怎么会是朔州府出钱?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搞错了?” “没搞错啊!于老师,您也知道,现在朝庭那边也不富裕,让朝庭拿出十几万贯来给咱们修路显然不怎么现实。”说起修路,李慕云再次跳了出来:“所以我就决定不等不靠,自力更生,靠我们朔州府自己的能力,把路修起来。” “这样既为国家节省了开支,又为朔州百姓的出行提供了方便,虽然以后会收一些养路费,但这也是为了维护道路。” “停!”于志宁一挥手打断正在吹牛的李慕云:“这件事情先放在一边不说,你来告诉老夫,太学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 “太学?太学怎么了?没什么事儿啊?”李慕云疑惑的说道。 “没事?你说,你是不是在太学里杀了人?是不是把太学闹了个天翻地覆?”于志宁见李慕云装傻,更是显的生气。 “就这事儿?这事儿不是已经结束了么?皇帝陛下都不追究了啊!”李慕云一脸纠结,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于志宁怒气冲冲来找自己,结果就是为了当初在长安自己大闹太学。 “结束了?”于志宁被李慕云满不在乎的态度再次激怒,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知不知道大唐有多少人是从太学里出来的?你知不知道太学是天下士子心目中的圣地?你在那里大闹一场,你有没有想过后果,这后果是你说结束就结束的么!用你装满钱的脑子好好想一想,你这么一闹,让天下士子、文人都怎么看你!你觉得他们赞你一声好,还是会说你无理取闹!” 不得不说,于志宁这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如果李慕云真的想要走仕途,想在中枢谋一职位,出了这种事情对他的影响的确是不小。 可是老于不知道的是,李慕云这家伙没志气的很,丫根本就不想进中枢,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连官都不想当,所以他才不会在乎天下文人怎么想! 第三六九章 送别(加更二) 可是话虽然如此说,但看着几乎就要暴走的于志宁,李慕云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作为一个杀手,尤其是一个有理想,有道理,有素质,有文化的杀手,敬老尊贤的道理李慕云还是懂的。 他也不想把好好的一个半大小老头气出个好歹什么的,索性硬着头皮杵在那听于志宁唠叨。好在这半大小老头这次没有动手,这也让某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被小老头儿抽几下。 …… 半个时辰之后,于志宁终于算是唠叨完了,抓起身边小丫头慕雨刚刚为他冲好的一杯热茶抿了一口,叹气说道:“慕云啊,老夫也知道你不想听老夫唠叨,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也应该长点心,该考虑的东西还是要考虑一下,不能只顾着自己一时的痛快。” “是,弟子明白!”李慕云能说什么呢,毕竟不管于志宁是怎么想的,他这一番话也是出于好意。 于志宁自然能够看出李慕云是在敷衍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发出一声长叹:“唉……,今后的事情你自己好自为知吧,老夫已经做好了回长安的准备,明日一早就走。” 李慕云并没有意识到于老头儿竟然如此刚烈,只因为这么一点点事情就要离开,闻言顿时一愣,惊讶的问道:“什么?于师要走?” “不错,老夫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不走又能如何!”于志宁去意已经定,也不想听李慕云再说什么,扶着椅子站起来,带着自己的老仆人也不顾众人的挽留,大步离开了朔州府衙。 一个爱唠叨的小老头儿就要离开了,按理说李慕云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不知怎么,他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 曾经的李慕云活的潇潇洒洒,对于离别这种事情毫不在乎,反正在他熟悉的那个时代各种交通工具和通讯工具都十分发达,就算是从地球的这一端到另一端也只是睡一觉的时间,分别与否真是不那么重要。 但是到了大唐这个时代却不一样了,因为交通和通讯的关系,朔州与长安之间虽然只有一千七百里,但是想要走上一趟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不现实,也就是说这一别再想见面便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 古人伤别离,李慕云这一次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一次,从见到老于的第一次,到老于有事没事教他背书,再到老于不辞辛苦的帮他打理朔州的事物,所有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不知怎么就浮现在眼前。 长安李慕云短期内是不打算去的,就算是没有与长乐打赌的事情,他也不打算去,而于志宁又去意坚决,可见下一次再想见到这半大老头儿怕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在李慕云有些伤感的时候,蒋仁彬走上前来,轻声问道:“大人,您看我们明天要不要去送行?” 李慕云呆呆看着府衙的大门口于志宁消失的地方,用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要去,你通知下去,明日所有朔州府官员,老子不管他们手里有多重要的事情,都必须给老子到城门口给我老师送行。还有,城里的富商有一个算一个,也都给老子到城门口去。另外,明天所有工地停工,所有道路戒严,给我老师把路让出来。” 听了李慕云的吩咐之后,蒋仁彬有些犹豫,担心的问道:“这,这会不会引起于大人不快?” 李慕云果断的一摆手:“老子不在乎这些,老师要离开,那就要有排场,你去安排!” “诺!”蒋仁彬见无法改变李慕云的想法,只能答应下声下去传令,这个时候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慕云的心情不好,再劝他估计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 一夜无话,翌日,于志宁起了个大早,安排自己来到山阴县时的随从把行礼什么的全部装车,然后略有些感慨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长长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老仆说道:“走吧!” 老仆犹豫着看了看小院的门口:“老爷,逍遥候还没有到,我们是不是再等一等?” 照理来说,李慕云既然知道于志宁今日要早,应该早早就来送行才对,这是作为一个学生应有的礼节,就算是蒙学的小小孩童都懂的礼节。 可是现在天色都已经大亮了,竟然还没有见到李慕云的人出现,这让老仆的心里很不舒服,同时也有些不敢相信。 于志宁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点,但是这老头儿到底是有些城府的读书人,心中虽然有些失望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不等了,我们走!” “诺!”老仆见于志宁态度坚决,便也没有再劝,默默叹了口气,跟在了他的身后。 …… 不过,意外总是发生在不经意之间,就在老仆人跟着于志宁走出小院,来到外面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发现外面竟然跪一个人,腰里除了别着一把剑之外,还有别着昨天于志宁用来揍人的棍子。 于志宁原本也以为李慕云不会来送他,心中失望以及,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徒弟竟然正跪在外面,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在……负荆请罪。 此情此情,按说于志宁本应感动,但事实上,老于却被自己的这个小徒弟气的不轻。 为什么?简单啊! 丫背着个‘天子剑’来负荆请罪,这特么不是闹腾么?身负‘天子剑’便是代表巡狩,代表了皇帝陛下,于志宁就是有八个胆子也不敢拿棍子抽他。 好在李慕云这货还知道说话,见于志宁出来,连忙首先认错免除了尴尬的场面:“老师,弟子知道错了!还请老师不要生气!” 于志宁虽然被李慕云气的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想了想之后还是上前两步:“你起来吧,为师愿谅你了。” “是,谢谢老师!”李慕云在外面几乎跪了一个时辰,早就把腿跪麻了,一听于志宁让他起来,立刻顺水推舟站了起来。 第三七零章 对比与伤害(加更三,不行了,更不动了!) 于志宁认真的看着自己的这个二货小徒弟,见他一脸痛苦纠结的样子,心中不有些不大舒服,强撑着瞪了他一眼:“你这小子是不是又想搞事情?” “没啊!”李慕云飞快的摇摇头:“老师,您说要走弟子不敢拦着您,不过,您教了弟子这么多东西,弟子却还一直没有拜师礼奉上。” 于志宁性格耿直,秉承师道传道授业解惑,并不为李慕云的一点礼所动:“不必,老夫收你为弟子并不是为了图你的一点拜师礼。” “老师,这份礼可不是单独送您的,还有师娘的一份在里面,您可以拒绝弟子,但是您不能代表了师娘,所以还是收下吧。”李慕云凭借着契而不舍的决心,对着早就已经停在一边的一辆大车招了招手。 对于死皮赖脸的李慕云,于志宁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知道自己就算是再拒绝,他也会想尽办法把东西给自己送到家里去,索性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沉声说道:“慕云啊,今后为师不在这里,你要好自为知,切不可行差踏错,以免误了终身。” “是,弟子明白。”李慕云正色点头:“老师放心吧,弟子一定牢记老师教诲。” “真的?”于志宁瞥了他一眼。 李慕云被老于看的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呃……,真的!” “希望如此吧!”于志宁显然并不相信李慕云,不过他既然决定回长安,这里再发生什么他自然也是有心无力,叹了口气之后,回身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李慕云好不容易把老于敷衍了过去,见他要走,连忙上前两步:“老师,弟子扶您。” 前文咱们说过,李慕云虽然是杀手,但是却有着自己的传承,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与那些为了钱什么都做的杀手并不相同。 而且对于师承的理解李慕云也与那些古人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所以别看他是一个现代人,但在他的概念中,还是遵循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教导。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理念,所以他才会对老于有着别样的感情,听说他要走才会来送他,也就是说,他现在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于志宁的徒弟。 于志宁这老头儿事实上并没有想过李慕云能做到这一步,虽然这小子在很多时候搞出来的事情可以把他气的半死,可是在礼节上,这家伙却真是做的让人无法挑出任何毛病。 所以李慕云扶上来扶他上马车,老于并没有阻拦,反而心安理得的让他扶着,只是在上车之前对他嘱咐道:“这次你在长安惹出了太多的麻烦,对你今后的发展极为不利,为师回到长安之后一定会极为你转圜,不过你万万不可一错再错,你可能记得?” “是,老师,弟子记得了。”李慕云这一次回答的很认真,没有一丝敷衍。 老于能够做到这一步显然是真的把他当成弟子在看待,李慕云虽然并不认同他的观点,但却不能再拂了他的好意,若是那样便真有些不识抬举了。 不得不说的是,在古代,师徒之是的关系往往是现代人无法理解的,一脉相承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传说,师父之所以带上一个‘父’字,代表着其行为的确与父亲无异。 李慕云如果不是在后世的时候有一份久远的传承,相信他也同样无法理解这份感情。 …… 于志宁的马车一路前行,时间不大已经到了城门附近,原本还在不断唠叨的老于几乎瞬间就被城门口的景象吓了一跳。 整个府城的官员一个不差全都到了,朔州的乡绅富商也到了,城外的官道两旁,无数民夫整齐的站在路两侧。 “这,这是干什么?”于志宁呆呆的身了一眼跟在马车外面的李慕云一眼。 “老师,他们都是自发的,和我无关!”睁睛说瞎话几乎就是李慕云的本能,老于刚刚开口他便已经失口否认。 可是老于就算是再傻,又如何能想不出这里面的门道,顿时所有离别的伤感全都不在了,手指哆嗦着指了指李慕云:“你……,你这孽徒真真是要气死为师是吧!” 既然已经被于志宁看出真相,李慕云索性也不再伪装,嬉皮笑脸的说道:“老师,您可是弟子的老师,如果离开弟子的地盘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将来传出去岂不是弱了弟子的名头。” “你有个屁的名头,你……”如果不是为了顾全面子,于志宁真的很想跳下马车再抽李慕云一顿。 不过,这个时候,蒋仁彬等人已经迎了上来,一个两个纷纷跑来祝老于一路顺风,弄的老于根本没有机会再教训李慕云。 便是这样,于志宁踏上了回归长安的路程,一路上因为朔州的道全部封闭,竟然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出了朔州境内。 而一出朔州境,老于立刻感觉出了两边路况的不同,一边平整到几乎像镜子一样的水泥路,而另一边则是那种颠的几乎可以让人跳起来的泥土路,那种鲜明的对比让他开始怀念起朔州。 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走惯了平整的路面之后,那种颠簸让老于痛不欲生,而且前行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甚至连原本的三成都达不到。 马车里的老于终于算是意识到了修路的重要性,开始理解为什么李慕云宁可自己筹钱也要把路修好。 甚至在马车陷入泥水坑里的时候,老于突然觉得像朔州那种平整的水泥路,每百里五文钱好像真的不贵,这钱花的还真值。 一路从朔州回到长安,于志宁算是彻底想明白了,这路不管怎么样都要修,必须修!就算是不能像朔州那样修成可以并行八辆大车的,也要按照正常官道的宽度重新翻修。 这不仅仅关系到民计民生,甚至在军队调动方面也有着巨大的优势,毕竟破烂不堪的土路实在是太难走了,在朔州他的马车可以每天行走一百余里,可是到了其他地方,三十里都困难,甚至就连到了长安城的周围,也很难达到日行五十里。 这样的速度,于志宁很难想像如果边境有战事发生,援兵到达的时候会在路上浪费多少时间。 第三七一章 李世民被刺激到了 有了这样的认知以后,于志宁便不必再为自己擅自回京找理由了,仅此一点就已经可以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向李世民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回长安。 李世民对于志宁擅自回京的事情不置可否,他相信这位当年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事实证明,于志宁的确给了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回到长安的当天连家都没回便直接进了皇宫,火急火燎的要求面见皇帝。 一代伟人李二陛下自然不会对老于视而不见,于是便命人将他召进御书房,结果这一次的召见让他足足后悔了好多天。 于志宁在见到李世民之后,先是道了一番别情,而后郑而重之的说道:“陛下,臣斗胆,想请陛下重修大唐境内所有官道。” “这是为何啊?”李世民命人给于志宁端上一杯好茶,然后平静的问道。 不过这于老头儿在朔州的时候已经喝惯了那种李慕云搞出来的直接冲泡的清淡茶水,看着那漂着一层厚厚油脂的茶完全没有一点兴趣,只是道了声谢便放到了一边,重新开口说道:“陛下,臣这次从朔州回来,亲自体验了一次水泥铺装路面,在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竟然可以达到一日一百五十余里,可是当臣离开朔州之后,在官道之上竟然每日至多只能五十里。” “三倍的速度差啊陛下!若是我大唐所有的官道都可以像朔州的官道一样,不管是于国还是于民,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啊!” 于志宁说的是痛心疾首,李二听的是头大如斗,只觉得自己这个部下一定是脑子撞猪上了,否则的话怎么说会说话如此不经大脑。 还大唐所有官道都修的像朔州一样,也不想想是否有这样的可能性。 李慕云那小子就是个泼皮,而且他的背后又有自己给他撑腰,所以他才敢放开手脚的折腾。可反过来谁给他李二撑腰?找自家的老头子?你可拉倒吧! 想到这里,李世民叹了口气:“仲谧,此事还是要慎重考虑啊,我大唐今年全年的税赋加在一起也不足两百万贯,如果在全国修路,只怕就是把这些钱全都填进去也是不够。” “陛下,臣觉得逍遥候李慕云的办法很不错,朝庭完全可以采用他的法子,向天下商贾筹措资金,相信有国家的信用在,完全可以筹上数百万贯。”于志宁像是被洗脑了一样,一门心思的鼓捣李世民修路,也不管事情到底是不是那么简单。 李世民听着于志宁的建议,太阳穴气的是突突直跳,苦于身份问题,一句‘你大爷的’憋在喉咙里面实在是不吐不快。 还特么看人家李慕云怎么怎么样,向李慕云学习,也不考虑一下现实情况是什么样的。 别人,别人还有活一百多岁的呢,有多少人想去学,可是能学会么?而且就算是学会了就一定能保证自己也活一百多岁么?扯淡! 修路好,谁都知道修路好,李世民也知道!可是路真的那么好修?一车水泥从朔州运出来要多少钱?人吃马喂的要花费多少? 还有,朔州那破地方一年根本出不了多少粮食,他们就算是全府的百姓都出来修路,对于秋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是其他地方行么?如果百姓都出来修路,谁来种地?一年不种地大家伙儿吃什么?吃土还是喝风? 这些事情都是李世民需要考虑的,于志宁可以放飞自己,但是李二不可以!他必须着眼于全局,看到事物好的一面,但也要看到坏的一面,两相权衡之下才能做出决定。 所以面对激动到老脸通红的于志宁,李世民犹豫了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仲谧啊,你说的这个事情朕会好好考虑,一会儿你回去好好写上一份折子,明日早朝的时候呈上来,到时候大家议一议,你看如何?” 李世民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于志宁稍微的冷静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皇帝陛下已经端起了茶盏,放在手里却不喝,如此举动让老于只能无奈的起身应道:“诺!臣遵旨!臣告退!” “嗯,你去吧,回去好好想想这件事。”李世民微微点头,对于志宁的识趣很是满意。 不过于志宁却并没有直接转身离开,虽然他已经请辞,但却总是好像有什么话没有说完,杵在那里犹豫不决,数次欲言又止的举动让李世民再次皱起眉头:“怎么,于卿还有事?” 刚刚还在称呼于志宁的字,一转眼就变成了于卿,显然李世民已经有些不耐烦,于志宁把心一横再次躬身道:“陛下,臣想问,您知道太上皇的事情么?” “唉……”说起太上皇,李世民换了一种态度,叹了口气说道:“父皇在宫里日久,心情烦闷要出去散心,朕又能如何,只能按照他老人家的意思办。不过考虑到父皇的安全问题,朕还不能泄露消息,否则若是被有心人察知,后果不堪设想。” 于志宁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李世民,不过这个解释的确也很合理,所以他一定知道李渊在朔州的消息,这应该也是李慕云能够得到‘天子剑’的原因吧。 但是太上皇久在宫外的确也不是个事儿,于志宁也不知道如果李渊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大唐应该如何面对这种尴尬,略一纠结之后再次开口:“陛下仁孝,臣佩服。然太上皇外在宫外实在有些不合理法,陛下还是早日将太上皇迎回宫中才是!” 说到迎接李渊回宫,李世民又是一阵牙疼,他当然知道老头子在外面不好,可是那老头儿倔的跟那啥似的,他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他老人家给绑回来了吧。杀兄弑弟得了皇位本就一直在被天下人诟病,若是再把老头子给绑了,这特么名声可真就臭大街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突然觉得,这老于似乎有点碍眼,必须得找个地方把他给打发了,又或者找点事情给他做。 第三七二章 倒霉的老于 于志宁的归来在一品遍地走,三品不如狗的长安城没有引起任何关注。 不过这对于其家人来说,却是一个件天大的喜事,于老夫人亲自下厨给老于包了娇耳,把两个儿子也从太学里叫了回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只是于志宁在晚桌上却显的闷闷不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被老婆戳了几下才算勉强恢复了一些笑容,看着两个一直对自己察言观色的儿子问道:“你们的学业现在如何了?” “回父亲,孩儿的学业尚可,再有两年便可以从太学毕业了。”于立政,于志宁的大儿子,见老头子面色不愉,谨慎的回答道。 倒是老二于慎言苦着一张脸,吱吱唔唔半晌才说道:“孩儿,孩儿退步了一些。” “退步?为何?”老于的双眉一拧。 “父亲,孩儿……”于慎言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又看了一眼大哥于立政,终于鼓气勇气:“父亲,孩儿不是读书的料子,真的不想读了!” “胡闹!”‘呯’的一声,心情本就不大好的于志宁一怒之下拍了桌子:“不读书你想干什么?你觉得自己能干什么?” “孩儿……” 老于根本不给二儿子说话的机会,竖指成剑遥遥一戳:“闭嘴,老夫管你有什么理由,书必须读下去,否则老夫便不认你这个儿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于慎言还能说什么,只能一缩脖子乖乖答应。 于夫人看着二儿子委屈的样子有些心疼,给他打了一个眼色,然后对于志宁说道:“老爷,要不你想想其它办法吧,看看能不能再给二郎找一个老师,这不是妾身要为二郎说话,实在是二郎的确不是读书的料子,这几个月的功夫,已经被戳进坑里好几次了。” 知子莫如父,于志宁自然知道自家二儿子不是什么读书的料,老婆替他说话倒也可以理解,可让他不解的是‘戳进坑里’是个什么意思,于是看着二儿子问道:“什么戳进坑里?” “这……”于慎言脸色更苦,低头偷眼看了看自家老头子,讷讷说道:“就,就是以前李先生离开的时候留下的那些坑,若是考评不好,便会被戳进去一天。” “什么李先生?什么坑?”于志宁听了半天,心中愈发迷惑。 当初在朔州的时候,老于只是听田雨禾等人说起李慕云大闹太学,但却没有听细节,所以并不知道他用两尺深坑埋人的事情,故而听不懂于慎言说的是什么。 于立政见二弟越说老头子越迷糊,生怕他再说下去被老爹打断腿,于是便接过话头说道:“父亲,李先生便是逍遥候李慕云,至于‘坑’,便是当初李先生挖出来与太学诸位先生打赌用的。” “嘭!”老于听完大儿子的讲述之后,一怒之下再次拍了桌子,怒不可遏的道:“欺人太甚!” 虽然他并不知道大儿子口中的坑到底是什么样的,可这事儿既然与李慕云那小子有关,那坑自然不会是一般的坑。 太学的那帮犊子在明知于慎言是他于志宁之子的情况下,还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显然是不给他老于面子,亏得他还劝李慕云不要与太学的那帮牲口一般见识,感情自己的好心都喂了狗了。 老于正闹心呢,结果大儿子又给他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父亲,二弟的事情,您还是找逍遥候想想办法吧,孩儿觉得他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个事情。” 结果于立政不说还好,一说立刻被于志宁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也闭嘴,不要提那个混蛋!如果不是他,慎言又怎么可能被针对!” 得,这下于立政和于慎言都不敢说话了,本来他们还想着老爹跟李慕云关系不错,是师生关系,能让老爹在李慕云那里说句话,把老二调到他的班去,这样以后也可以少受些闲气,没想到却把老头子给惹毛了。 于夫人眼见情况有些不大对头,暗中向两个儿子摆了摆手,将他们打发了出去,回头又将房中丫鬟也赶出去,这才正色向于志宁问道:“老爷,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为何您回来之后一直闷闷不乐?” 于志宁一声喟然长叹,抓起桌上酒杯,一口闷了进去:“夫人,我回来的时候先去了一趟皇宫,向陛下奏了一些事情,现在想想应该是惹恼了陛下,只怕很快我于家就要有祸事了!” “什么?祸事?”于夫人面色微变,一颗心随着老于难看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 自古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皇帝陛下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心情不好!很可能同样的建议,在皇帝心情好的时候你提出来,能得到封赏,而在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提出来,那就啥也别说,自己回家收拾行礼,定一套去潮州的‘机票’,准备走人吧! “是的,具体原因我不能说,你也不必问,只是……唉,苦了立政与慎言两个孩子。”于志宁并没给继续解释发生了什么,只是发出了一声悠然的长叹。 …… 而事实证明,于志宁的猜测并没有错,第二日早朝,还没等他出来奏请修路的事,长孙无忌已经出班:“陛下,前隋皇帝杨广三征高句丽,以致百万将士埋骨他想,现如今我大唐正值盛世,臣窃以为应该遣使入高句丽,命其归还我将士遗骨!” “臣附议!”“臣等附议!”随着长孙无忌的话落,又有数人出班,齐齐躬身言道。 “唔,此事……深得朕意,只是……”李世民顿了顿,目光在太极殿上游走,将所有人都看了一遍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只是不知哪位爱卿能够担此重任?!” 哪位?于志宁心中苦笑,心中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去向。 而就在于志宁心中渐渐明白将会发生什么的时候,长孙无忌已经再次开口:“陛下,臣以为朔州刺使逍遥候李慕云可担此重任,不过……不过逍遥候性子太过跳脱,为防止事情有变,还需要有人从旁提点才是。” 第三七三章 命运多舛的于志宁 提点个屁,还不是冲着老子来的,真当老子是刚刚进入朝堂的菜鸟呢?! 于志宁很清楚长孙无忌指的是谁,可这个时候却苦于没有办法站出来说明,毕竟这事儿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一定是上面坐着的那位指使的,他于志宁这条小胳膊再怎么也拧不过人家那条大粗腿。 只是于志宁明白的有些晚,如果他能早一点明白,昨天在宫里不说那些乱七八糟没用的话,这个时候估计他已经可以优哉游哉的在家里喝茶听曲了。 就在于志宁纠结于长孙无忌的无耻之时,却听李世民开口了:“无忌言之有理,逍遥候的确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是这辅助之人要如何选呢?!” “陛下,臣以为于大人身为逍遥候的座师,足以担此重任。”不出意外的,于志宁虽然被点了出来。 于志宁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再装傻了,出班奏道:“陛下,臣愿往!” “好,仲谧既然有如此担当,朕自然没有不准之理,来人,拟旨!”对老于的识趣,李世民欣慰的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的开始便人起草国书。 于志宁似乎也真的是认命了,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整的跟准备英勇就义差不多。 …… 便是这样,刚刚从朔州回到长安没到十二个时辰,于志宁便又再次启程,调头杀回了朔州,只不过一次他的身份变成了出使高句丽的副使,而李慕云则成了正使。 天可怜见,老于五十多岁的人了,拖着一把老骨头连续奔波数千里,就算是放在后世五岁多岁的人也受不了,更何况是在大唐这个医疗水平还停留在感冒都会死人的社会。 所以老于在再次回到朔州的时候不出意外的病了,高烧不退,浑浑噩噩直说胡话。 李慕云也没有想到老于竟然回来的这么快,不过看到这位座苦痛苦不堪的样子,再加上于家老二于慎言泪眼八叉的德性,这位大唐逍遥候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保住老于的命才是正经,否则如果这老头儿发烧烧死了,李慕云的良心上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高度的酒放进笼屉,一蒸就是五遍,物理降温的法子虽然不是很有用,但也聊胜于无。 有退热功效的中草药弄了大概足足有一车,煎好了一碗又一碗的给老于灌进肚子里。 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老于的病却一点不见好转,依旧是稀里糊涂的说胡话,吓的于慎言差点就要给老于准备后事。 最后还是老李渊比较有经验,推开山寨里半吊子的医生,对着老于看了半天,皱着眉头说道:“不对啊,看这架式不是染了风寒,如果老夫猜的不错,这应该是打摆子才对。” 打摆子是古人的说法,还有一种称呼叫疫病,在现代则有一个比较正规的名字,叫做疟疾!这种病在后世也很容易被误诊为流感,再何况在大唐这种医生只靠口口相授的古代,所以山寒里的半吊子医生将老于的病误诊为风寒也是有情可原。 可是话虽然如此说,但病还是没有确诊,李慕云虽然学过一点医,不过他学的也是外科知识,主要是针对于些皮外伤,对于这种什么伤寒、流感、疟疾之类的疾病完全就是一窍不通。 不过看眼下老于的情况,其实只要是个人就知道,再不确诊,不对症下药,估计这老家伙的一条老命还真得被阎王爷给收了。 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手足无措的众人只能选择相信李渊这个老头子。 但信了李渊的话之后,于慎言却有些受不了了,打摆子啊,在大唐那就是无药可医的绝症,确定了病情虽然对治疗会有所帮助,可是确定了是老于是在打摆子的话就等于是直接判了老于的死下刑。 这下于家二公子真懵了,一屁股坐到地上跟个孩子一样哇的一声就哭了:“爹啊,您可不能死啊,您要是这么走了,我,我要怎么向娘亲交待啊!” 李慕云在听完李渊的话之后,皱头紧锁总觉得自己好像是知道针对这种病需要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治疗,可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现在被于慎言这一哭,使得这位开国县候的心情更加烦闷,瞥了他一眼之后一脚将其崩出去老远:“给老子憋回去!要嚎丧等你老子死了再嚎!” “呃……”于慎言没想到李慕云的脾气竟然如此暴躁,一肚子的担心被这一脚直接踹到了九宵云外,愣愣看着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倒是李渊在一边看不过眼,瞪了李慕云一眼:“你小子平时不是自诩聪明么?眼下这个情况你不好好想办法,朝一个孩子撒什么疯,还真是长出息了你。” “亲爹啊,我这不是正想呢么!”李慕云被老李渊一瞪,缩了缩脖子,挠了挠后脑说道:“我记得以前好像还真有一个偏方可是治这种病,只是现在一时想不起来!” “什么?你,你真的有办法?”原本已经不报任何希望的李渊一双眼睛瞬间瞪的老大。 他或许并不是很在乎于志宁的生与死,但是在乎的却是治疗疟疾的方法。 因为在大唐基本上只要是个人都知道,得了这种疫病等死是唯一的选择,如果没死那就是侥天之幸,死了自然也只能怪自己命短。 所以在李慕云说这个病可以治的时候,不管是李渊也好,苏婉晴也罢,就连站在一边没什么事儿的小丫头慕雨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于慎言更是一个虎扑来到李慕云的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哭着喊道:“先生,求求你,救救我爹,求求你!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了!先生!” 李慕云本就因为想不起偏方是什么有些闹心,现在又被于慎言这么一折腾,心情更是烦躁,原本有些头绪的思路又被他给打断了,情急之下看了苏婉晴一眼:“婉晴,给我把这小子拖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他进来。” 第三七四章 小小误会 没了于慎言,房间中瞬间安静下来,只余下于志宁口齿不清的胡言乱语声。 李渊双眉紧锁,看了李慕云一眼:“你到底有没有想起来?这可不是小事儿!” “总会想起来的,只要您老人家真的能够确诊他是在打摆子。”李慕云看了看躺在床上,老脸有些苍白,一个劲儿往外冒着虚汗的于志宁,在房间中踱了几步。 李渊瞪了李慕云一眼,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的说道:“那你就快想,这毛病老夫以前见得多了,保证不会有错。” 想当初隋末中原大战,死了无数的人,瘟疫自然也不会少,天花,疟疾,什么病没有爆发过,李渊这老头儿说是亲眼见过无数还真不是骗人。 李慕云见小老头儿如此肯定,便也没有再说什么,挠着脑袋往门口一蹲,深吸一口夏日夜晚吹进房间的清爽空气皱起眉头。 疟疾,一般主要为蚊虫叮咬所至,症状一般为发冷、发热、长期出汗、贫血,与败血症、伤寒、病毒感染的症状极为相似,不是专业人员很难区分。 这些是李慕云对疟疾唯一的了解,治疗的话他还记得有一种叫氯喹加伯氨喹的药物。 可对眼下的情况下来说,这些都是扯淡,李慕云的所有知识都是来自于后世,如果那些现代化的仪器什么的他或许还能帮忙确诊一下,如果没有那就只能靠猜。 另外还有就是药了,从那个名子乱七八糟的药名来看,那药就不是大唐会有的东西,所以就算知道了也是屁用没有,说出来出只能浪费时间。 现在他需要的只是土方子,或者是战地急救手段,如果没有…… 等等,想到战地急救,李慕云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叫一声:“卧槽,我想起来了。” 房间中的众人正在一筹莫展,被他冷不防的一嗓子吓了一跳,但还没等李渊等人反应过来,李慕云已经跑的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远远传来:“来人,人都特么死哪儿去了!马上下山到路边给老子弄些苦蒿回来,立刻,马上,有多少要多少!” “苦蒿是什么?”李渊等人这个时候已经从房间里追了出来,见李慕云得得瑟瑟那样子,小老头儿疑声问道。 “苦蒿是咱们这里的叫法,正确的名字应该叫臭蒿,那东西里面有一种成份对治疗疟疾很有疗效,如果于老师可以确定是得了疟疾,这东西就一定能够救他。”李慕云因为一时兴奋,也顾不得疟疾这个词在大唐还没有流行起来。 不过在场的众人因为精神高度紧张,谁都没有顾得上这些,反正李慕云这家伙时不时就会弄一些新鲜词出来,大家时间长了也就不奇怪了。 …… 时间一点点过去,派下山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每人抱了一大堆的野草。 三更半夜的下山弄蒿草,谁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只能乱七八糟的先采回来,等回到寨子里再一点一点的鉴别。 不过好在苦蒿这东西的朔州这地方也算不得什么稀罕物,整理之后还是弄出了大概有七、八十斤,直接被李慕云一声令下,全部捣烂弄成汁液。 好家伙,整个山寨忙活了一个晚上,硬生生弄出一大概近十斤的苦蒿汁,那臭臭的味道在整个山寨里弥漫,熏的人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李慕云这家伙竟然直接弄了一个大海碗,‘哐’的一下弄了满满一下子,扶起老于就给他灌进了肚子里,看的于家老二眼珠子都红了。 见过给人吃药的,但是没见过这么吃药的。 别人家的药怎么也要煎一下,而且药量极少,大部分都是水。 可是眼前这家伙倒好,直接把药生的就给他家老头儿灌肚子里去了,而且还是那种臭不可闻的东西,这特么得多大仇啊。 而且这还不算,一海碗灌进去之后,李慕云竟然没有停手,哐哐又是两碗给老于灌进了肚子里,这下就算是老李渊也都看不下去了,于老二更是看的目眦欲裂,只以为某人是在报复自家老头子,嗷唠一嗓子就向坐在床边的李某人扑了上去:“李慕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老子跟你拼了!”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李慕云一跳,余光中见一人影冲了上来,条件反射中看也没看,直接抬腿便是一脚。 于慎言到底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再加上出身文官家庭根本不会武技,一时气血之勇哪里敌得过李慕云这种生死中历练出来的杀人行家。 所以人还没有冲到李慕云身边,就被当胸一脚踹飞了出去,如果不是苏婉晴看情况不对,在后面扯了他一把,估计被这一脚踢到房间外面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李慕云也是将于慎言踢出去之后才发现踢的是谁,心中不禁有些恼火,把海碗往边上一放:“于老二,你想死了是吧?老子在救你爹,你特么来暗算老子!” 于慎言虽然被李慕云一脚踢出老远,但因为那一脚是在急切间踢出来的,加上姿势也有些不对,所以并没有受什么伤,叫李慕云来骂他,立刻甩开扯着他衣领的苏婉晴,对着某人叫道:“你是恩将仇报,你是故意折腾我爹!” “我日你大爷的。”李慕云没想到自己好心换来驴肝肺,费劲吧啦的救老于竟然被他儿子骂成恩将仇报,眼珠子一瞪驴脾气也上来了,骂了一句之后上前扯住于慎言的衣领,直接就是一记老拳,打的那小子嗷唠一声便蹲了下去。 “慕云,你干什么?!”苏婉晴在一边看不下去,拦了李慕云一把:“他再怎么说也是于老师的儿子,现在于老师生死不明,你就这样对他,你难道想把恩将仇报坐实么?” “老子……”李慕云被未来的老婆拦下来,捏了捏拳头最终再没有动手,回头看了躺在床上的于志宁,心中一动走了回去。 第三七五章 子债父偿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老天眷顾,四大碗苦蒿汁灌下去之后,高热开始退去,老于的一条老命算是保住了。 于慎言在知道自己误会了李慕云之后,跑到他的房门口跪了一个晚上,总算是得到了某人的原谅。 而且为了老头子的身体健康着想,主动担负起了劝说老头子喝药的任务,每天早中午三次,每顿一大海碗,喝的老于直翻白眼。 那东西又臭又难喝,清醒的时候闻上一下几乎都能将隔夜饭吐出来,所以每次老于喝药的时候,都会把二儿子一顿臭骂,高兴了还会踹上两脚。 每当这个时候,李慕云都会远远的看着,面带兴灾乐祸的微笑。 第一天,第二天没什么,等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苏婉晴看出一些不对来了,等到李慕云看够了热闹之后悄然问道:“慕云,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李慕云反问道。 苏婉晴道:“是不是于老师已经不用再喝那个苦蒿汁了?” 李慕云神秘的一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苏婉晴被李慕云说的哭笑不得,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被于志宁骂的狗血淋头的于家老二:“慕云,你真是太坏了!于慎言不过就是误会了你,你就用这样的法子来整他们父子。” 李慕云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我这也是为了于老师好对吧?打摆子可是大事,必须要好好调理,否则的话会伤元气的。” 于慎言那小子不识好人心,冤枉自己的事情李慕云自然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反正苦蒿这东西清热败火,除了味道难闻一些,多喝点对身体并没有什么害处,让于志宁多喝一点就算是‘爱屋及乌’,让那个不识好人心的小子多被骂几顿才是正经。 对于李慕云如此恶越味加孩子气的做法,苏婉晴真是不知说他什么才好,不过想到那天晚上于慎言的样子,苏丫头也着实觉得有些可恶,索性便也由着某人的性子胡乱折腾去了。 至于老李渊等人,他们才不会在乎于志宁喝了多少药,于慎言被他老子骂了多少回,真正让他们在乎的是,李慕云竟然真的把已经被阎王爷带走的老于给救回来了,而且用的那是那种很不起眼,在路边随处可见的臭蒿。 于是李慕云用来救人的臭蒿便成了救命的良药,随着于志宁被医好的消息一同送往长安,而且还是连同李慕云的‘医嘱’,清醒之后还需要再喝十在药汁。 对于这样的事情,李慕云也有些尴尬,不过为了不让老于迁怒,他还是决定不说出事情的真相,就让那些可怜的家伙们多受几天罪好了,反正不管如何命救回来就已经很好了。 …… 于志宁在喝了五天的蒿草汁以后说什么也不再想喝了,不管家中二儿子怎么劝也没有用,发誓就算是死,也不想再喝这东西。 于慎言没有办法只能找到李慕云寻求帮助,试图改变老于的想法,李慕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再一次见到了于志宁。 “你出去!”于志宁见到李慕云的第一见事就是把于慎言赶出了房间,然后盯着李慕云,半晌才说道:“小子,老二那天晚上对你不敬是他的错,可是你小子让老夫喝了这么多天的臭水也算是报了仇了吧?!” 李慕云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到底干过什么,当下露出一脸的苦涩与失望:“哎哟,于老师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您是我的老师,慎言那就是我的师弟,就这么一点点小事儿,我早就忘了,说什么报仇之类岂不让人寒心。” 不想于志宁根本就不相信李慕云的解释,哼了一声说道:“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你是什么人老夫清楚的很,这次慎言误会你的确是他的不是,不过看在老夫受了这么多天罪的份上,你是不是可以原谅他了?” “于老师,你真的误会我了,我真是没有那样的心思,而且这药的确要再吃一段时间巩固一下病情!”李慕云极力否认着事实,同时打算说服老于继续吃药。 听到李慕云旧事重提,老于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语气坚定的决绝的说道:“算了,这件事情不提了,老夫还是那句话,宁可病死,那药也不再吃了!” 鉴于老于的执着,李慕云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一切都听老师您的,你说不吃咱就不吃,行了吧?” 于志宁显然不想再回忆起臭蒿的味道,摆摆手断打李慕云:“这事儿先不说了,你这段时间做好出发的准备没有?” “出发?去哪儿?”李慕愣了一下。 于志宁见李慕云的样子不像是装傻,皱着眉头问道:“高句丽,怎么老夫没有说过?” “没啊,您上到山寨的时候人就是昏迷的!”李慕云苦笑着说道:“老师,您该不是发烧的时候烧糊涂了吧?” 经过五天的休养之后,于志宁的精神早就已经恢复,见李慕云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来气:“烧糊涂个屁,你以为老夫是跟你开玩笑呢?如果没有事情,你觉得老夫会闲的没事儿跑你这里来喝臭水?” 凭心而论,于志宁有些时候也挺佩服自己这个小徒弟的,因为这小子总是有无数种方式可以搞得你哭笑不得,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 可惜的是李慕云一辈子都无法体会老于的这种心情,看着老于认真的样子,这位开国县候用无比纳闷的语气问道:“老师,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于志宁没好气的说着,然后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老仆人:“去把圣旨拿来,让这小子看看,否则他还不死心。” “还有圣旨?您的意思是咱们要奉旨去高句丽?”李慕云一瞬间眼睛瞪的老大。 “不错,我们的任务就是去把前朝战死在高句丽的百万将士遗骨要回来!”借着老仆去拿圣旨,于志宁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 第三七六章 准备出发(上) “啥?”李慕云一个眼珠子瞪的跟灯泡似的:“不是,您刚刚说啥来着?” “去高句丽要回百万将士遗骨,你是正使,老夫为副使。”于志宁以为李慕云刚刚没有听清,再次说了一遍。 结果老于刚刚说完,就看到李慕云已经调头向门口:“不去,爱谁去谁去!” “站住!”于志宁原本还准备跟他讨论一下去高句丽事宜,结果看到他如此表现,顿时就怒了,一声大喝将他叫住:“你以为你是谁,你说不去就不去,这个皇命,你懂不懂?不去就是抗旨,要杀头的!” “那我也不去,杀头总比被人吃了强。”李慕云转过身,看着于志宁:“那些高丽棒子就特么没好人,一个个长的跟妖怪似的,到现在还生吃活人呢。” 于志宁被说的一愣:“什么高丽棒子?什么生吃活人?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难道不是么?那帮人都是穷棒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夏天把所有的东西都用盐腌起来,作成咸菜。”李慕云振振有词的说道。 于志宁被说的一脑门子黑线,忍无可忍之下上去就是一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是听谁说的?高句丽眼下乃是我大唐的属国,其国民主要以农业、渔业和手工业为主,国家行政与我大唐无异,军队也与无大唐无异。至于腌菜那是新罗人的传统,与高句丽人何干!” 李慕云自然不会被于志宁这个老胳膊老腿的半大老头踢到,飞快的跳到一边,惊讶的说道:“真的?高句丽不腌人?” “当然不腌人,而且就算是新罗人,那也是腌菜,什么时候腌过活人了!”于志宁见踢不到某人索性放弃了踢他一脚的打算,气鼓鼓的给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小徒弟补课。 李慕云见于志宁说的斩钉截铁便也就信了,点点头说道:“哦,不腌活人就好,如果不腌活人去走一趟倒也没啥,不过……要不老师您就别去了吧,你这身子骨太弱,再继续折腾下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跟师娘交待啊!” 喝了五天臭水的于志宁本就心情不怎么样,现在李慕云又如此不会说话,顿时被气的胡子差点倒着竖起来,用手指着这个小徒弟,哆嗦着说道:“你,你你,你这孽徒!莫非真想气死老夫不成!” 李慕云见老于似乎真被气到了,吓的一缩脖子,闪身窜出了房门,在外面看到墙根底下蹲着的于慎言,心中坏水再次冒了出来,一拍他的肩膀:“慎言,你爹叫你进去!” 说罢,闪身出了于志宁的小院,远远的听到于慎言的一声惨叫:“啊~,爹,你打我干啥!” …… “什么?你要去高句丽?不行,我不准你去!”苏婉晴在听李慕云说完要去高句丽的消息之后,立刻红了眼睛,伸出双臂拦在门口,就好像某人马上就要走的样子。 “婉晴,这是皇命,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李慕云坐在桌边,手里转着刚刚泡好茶水的杯子。 苏婉晴是她的未婚妻,理论上说应该是他在大唐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所以在知道非去高句丽不可的消息之后,李慕云第一时间便告诉了这个没有意外将会陪他走过一辈子的女人。 只是李慕云没有想到苏婉晴的反应会这么大,看那样子就好像他马上要去死一样。 苏婉晴拦在门口并没有因为李慕云的解释而放弃,反而执拗的说道:“那也不准去,那些穷棒子一个个都要穷疯了,连活人都会腌起来留着过冬的时候吃,你去了非变成他们过冬的菜不可!” 李慕云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未婚妻,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竟然不准去高句丽的原因都是如此相同。 区别仅在于这个理由是他刚刚编出来忽悠于志宁的,现在却是苏婉晴编出来忽悠他。 可是忽悠到底还是忽悠,不能当成真的,李慕云虽然在于志宁面前表现的像个白痴,可那也只是在试探老于。在确定了非去不可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跟老于废话,直接溜出来做出行的准备。 苏婉晴可能也觉得这样的谎言吓不住李慕云,说完之后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但想了想之后还是说道:“慕云,真的非去不可么?高句丽人对大唐一直怀有敌意,去了……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皇命在身,不得不去。”李慕云叹了口气说道。 “难道不能别人去么?为什么一定是你呢?”苏婉晴再次问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李慕云反问道。 苏婉晴没有再说什么,颓然放下双臂,默默走到李慕云身边:“什么时走?” “如果不是老师病了,现在应该已经出了云州了吧!”李慕云苦笑着说道。 老于从到山寨开始,已经有七天时间,算算路程,如果要走出云州怎么也要六天,也就是说李慕云如果准备好了,明天就应该上路。 苏婉晴也没想到时间会如此紧,脸色变的有些难看,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李慕云没有任何犹豫:“不行!这次不只是你,就连义姐和小丫头我都不准备带。” 从李慕云话里的意思来判断,苏婉晴知道他这一次根本就没有把握能够活着回来,所以才不准备带任何人去,想到这里苏丫头眼圈顿时红了,蹲下身子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柔声说道:“那怎么行,这一路上没有人照顾你,你让我怎么放心!” 李慕云深深看了她一眼,在她的手上拍了拍,正色说道:“这一次去高句丽,只是去要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并不是去打仗,你们就是跟着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我和老师去目标小,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有把握带着老师回来,但如果你们也去了,我就很难保证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婉晴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她不是不通事理的女人,很清楚李慕云说的是事实。 第三七七章 准备出发(下) 从苏婉晴那里出来之后,李慕云又去了老李渊那里。 这个捡来的老爹说来对他很不错,帮了他不少的忙,长时间接触下来,再怎么也有些感情,临走之前不打个招呼总是说不过去的。 但李渊对于李慕云这次的高句丽之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说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年轻人总要为自己的未来搏一下,你放心去吧,朔州的事情老夫替你看着。” 什么叫‘为自己的未来搏一下’?李慕云听的一头雾水,根本想不明白这老头儿是个啥意思。 从某些方面来说,李慕云就是一个政治白痴,别看他有时候反应特别快,逻辑推理能力也不错,但凡是与政治沾点边的,他就很难理解上去。 正是因为这样,一直等到他坐在苏烈的军帐里,他也没有想明白,自己要搏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苏烈在听说李慕云要去高句丽的消息之后也显的有些紧张,双眉紧锁的说道:“高句丽与我大唐这些年虽然表面上相安无事,但据我所知辽东边境那边从来就没有安生过,小规模冲突时有发生,你这次去只怕没那么容易达成目标。” 李慕云对苏烈的乐观报以苦笑:“能活着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还说什么达成目标。” 苏烈看着如丧考批的李慕云,笑着说道:“你也别想的太多了,高句丽人虽然恨咱们,但有大唐两百万常备军在他们绝不敢轻易动你。” “到时候再说吧,如果不能完成皇帝陛下交待的任务,就算是回来了,估计也没有好果子吃。”李慕云摇摇头,像是要把那些不舒服的感觉都从脑子里甩出去,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其实我这次过来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来告个别,二是想让大哥你把婉晴看住了,千万别让她一时冲动跑到高句丽去。” 苏烈点点头:“你放心,我会派人跟着她,一定不会让她乱来。”老苏很清楚自己妹妹的性格,知道李慕云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李慕云见苏烈点头,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那就行了,只要婉晴不去高句丽,我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苏烈看着如释重负的李慕云,暗中满意的点点头,毕竟在这个时候他还能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妹妹,苏婉晴也不算是所托非人。 接下来的时间李慕云与苏烈又聊了一些关于新城池的建设问题,便匆匆告辞转道山阴县城,毕竟这次时间去高句丽的时间很紧,府城那边还有许多事都没有做好安排。 天可怜见,他一个堂堂开国县候,朔州刺使,却把自己整的跟个跑腿的小厮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来回奔波于山阴城与山寨之间,直忙到月上中天才算是做好了离开前的准备工作。 而在上路之后,李慕云又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心急如焚。 从早上出发开始,仪仗、警卫就在那里吹吹打打,走走停停,明明一天可以走上百来里,结果才走了五十里就停了下来,安营扎寨准备休息。看着那才刚刚到头顶的太阳,李慕云真的很想杀人,特别的想。 从道理上说,他知道出使有出使的规则,每天走多少路都是有一定标准的。 可从感情上说,轮到他自己的时候,他真的很难接受这种慢如龟爬一样的速度,这就好像我们都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可实际做起来却头大如斗是个道理。 不过老于却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现,就那么慢条斯理的泡着自己的茶水,然后再慢慢的喝,一壶茶竟然被他‘玩’了一个下午。 李慕云实在受不了这个,看着老于不紧不慢的样子,苦着一张脸问道:“老师,咱走快点成么?就快一点,哪怕每天多走十里也成!” “就是半里也不行,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个道理不用我给你说了吧?”于志宁摆弄着自己的茶杯,漫声说道。 李慕云并没有死心,再次说道:“是,道理我懂,可是就咱们这速度,啥时候能到高句丽?一天才五十里啊,就是一天百也到不了高句丽都城不是。” “那就两百天,慢慢走,总会到的。”于志宁瞥了抓耳挠腮的李慕云一眼:“这次出使代表了皇帝陛下,你不要再耍性子,否则若是出了问题,丢的可是大唐的脸面,皇帝的脸面。” “哦!知道了!”凡事扯到面子,那就没啥可说的了,李慕云肚子里的火就算是憋的再多,也只能硬着头皮乖乖点头。 于志宁见李慕云这个样子,心中愈发有些不放心,给他倒了一杯茶正色叮嘱道:“慕云啊,此去高句丽也许不会那么顺利,到了那边如果遇到什么事情,能忍则忍,不能忍也要忍,你可知道?” “老师,我尽力而为好了,你也知道我这脾气……”李慕云并没有把话说死,含含糊糊的说着,但多少也算是一份承诺。 作为一个来自于后世的杀手,李慕云做事有着自己的规矩,就像老于说的那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在大唐,他是屁民一个,可以装孙子,也可以装犊子;但是到了国外,他代表的是大唐,任何人都别想给他任何委屈,就像苏烈说的:大唐两百万常备军枕戈待旦,无惧任何挑战。 而且长安不是还有一位天可汗在那坐着呢么,高句丽人就是再牛逼也牛不过那位皇帝陛下吧,如果在高句丽被人欺负了,估计就算是把百万将士遗骨要回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于志宁显然听出了李慕云的言不由衷,不过这半大老头儿却没有再劝他,毕竟老于也是第一次接这种差事,他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应该以哪种态度去面对高句丽人。 便是这样,李慕云跟与于志宁两人穿州过府,用了大概足足一个半月的时间,终于来到了大唐与高句丽的边界。 第三七八章 郁闷的泉盖苏文 大唐与高句丽的边境上,正有一支高句丽人的军队驻扎在那里,看那些高句丽士兵的脸色,显然已经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 李慕云在于志宁的强烈要求下,换上了属于他的三品官服,在马车在边境停好高句丽的迎接使者出现之后,才装模作样的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才刚刚走下马车,外面已经有一个华服中年人一揖到地:“外臣金承佑,恭迎大唐天使!” “哦,起来吧!”李慕云看都没看那中年人一眼,淡淡一摆手。 对于连大唐官制都搞清楚,都督和督尉谁大谁小的分不清的李慕云来说,前来迎接的高句丽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根本就搞不清楚。 倒是于志宁从车上下来之后,对那个什么金承佑抱拳还了一礼:“金城主,不必多礼!” “于副使!”金承佑原本正在尴尬,得于志宁解围,立刻笑着起身迎了上来。 “那边在干什么?乌烟瘴气的。”就在金承佑打算与于志宁多聊几句的时候,李慕云突然一指远方,有些不悦的问道。 金承佑的脸色变了变:“哦,不瞒天使,那里正在筑城,长城。” “长城?”李慕云扭过头,盯了金承佑一眼,嘴角微微一挑神秘的笑了笑。 而就在金承佑不知如何应对李慕云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帅小伙从迎接的人群中走了出来,神情淡定的说道:“我高句丽这些年来一直受契丹人侵扰,苦不堪言,故而筑此长城,以保我边民不受侵扰。” 金承佑见那青年出来,眼中内过一丝不满,但却没有刻意的表现出来,只是笑着介绍道:“这位小将军是泉盖苏文,其父渊太祚,为我高句丽东部耨萨,大对卢!” 耨萨,其实也是一个官职,高句丽将其国分成东西南北四部分,每一个部分置最高长官耨萨,说起来与现代的大军区首长有些相似,至于大对卢,则是宰相的意思。 不过李慕云显然并没有将金承佑手面说的那些话听在耳中,他的脑子里现在转的全都是泉盖苏文这个名字,再怎么他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如此容易就见到了这个高句丽的版的‘董卓’。 泉盖苏文见李慕云的神情有异,不由轻轻一撇嘴:“怎么?天使识得本将?” “你的刀呢?本使常听人说起高句丽泉盖苏文可以同时使用五把刀,却不知你的第五把刀是怎么使的,不如你给本使演示一下如何使用如何?”李慕云一边说着,一边向泉盖苏文的两腿之间看了一眼,挑衅之意甚是明显。 “你,你……”泉盖苏文瞬间被李慕云气的满脸通红,一双凤眼满含杀机。 但李慕云好像没有看到一般,兀自喋喋不休的说道:“怎么?难道传说是假的?看来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呢!” 泉盖苏文双眼死死盯着李慕云,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但最后考虑到后果,还是怒哼一声咬牙说道:“天使若是有兴致,等到了我高句丽王城,本将自然会露一手给看看。” “那可太好了,能见到堂堂高句丽莫离支的真本事,的确是人生的一件乐事。” ‘唰’的一下,随着李慕云的话音刚落,泉盖苏文的脸色立刻变的很是难看,连声音都有些颤抖的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要知道,莫离支可是高丽句最近这一个月才定下用以夫换大对卢这个官职的,就连高句丽本国的官员都一是尽人皆知,可是眼前这个大唐的使者竟然已经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另外还有就是泉盖苏文的老底,他这一次本是想借机会来看看大唐派来的是什么人,凭什么敢来高句丽要回百万将士遗骨同时毁掉京观。 结果没想到,只是刚刚报上了名字,所有的底就都被人给掀了,不光是他使用的武器,还包括了他刚刚接任的莫离支职务。 李慕云将泉盖苏文神情的变化全部收入眼底,心中暗笑自己竟然可以歪打正着,但口中却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就是我喽,李慕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而已。” 泉盖苏文的眼角狂跳,如果不是因为李慕云手里拿着使节的节杖,他真的很想掏出刀子给这个装、、逼犯狠狠来上那么几下,就算捅不死他,也要搞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金承佑站在一边看着李慕云与泉盖苏文在那里斗鸡一样互相对视,心中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慕云竟然会如此直接的掀了泉盖苏文的老底,而且是掀了个底掉,一点秘密都没给泉盖苏文留。可自己一方却对那个神秘的李慕云一无所知,只是知道他在大唐是一位候爵,同时也是朔州那个地方的刺使。 才刚刚一见面,自己一方就被大唐的使者来了个下马威,而且这个哑巴亏吃的还没有地方说理,这让金承佑觉得十分憋屈。 而反观于志宁,这半大老头儿却是一脸的春风得意,虽然他并不知道莫离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不太关心泉盖苏文这家伙到底能使几把刀,但李慕云对其的碾压却是有目共睹的。 这样的一次碰撞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原本老于还抱着有不吃亏就好的打算,现在竟然意外的占了上风,怎么能不让于老头儿感到得意,毕竟这可也是变相的长了大唐的威风不是。 良久,与李慕云对视的泉盖苏文才算把一肚子的火气压下去,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好一个无名小卒,本官还有要务在身,告辞!” 李慕云同样露出一个胜利才的笑容,主动的拱拱手:“泉盖莫离支慢走,不送了!” 泉盖?正在转身离开的泉盖苏文一个踉跄,一口老血憋在嗓子里,差点喷出来。 老子明明姓渊的好吧,你们大唐仗着自己是宗主国,逼着老子改姓泉了不说,现在又跳出来一个半精不傻的家伙,再次给改了一遍。 第三七九章 李慕云到底要干什么 泉盖苏文是带着一肚疑惑与不解离开的,李慕云的莫测高深让他觉得恐惧,在摸不清对方深浅的情况下,主动选择了退却。 当然,如果他知道李慕云仅限于知道他的名字和那个莫离支的名号的话,估计一定会再一次郁闷的无以复加。 但与他不同的是,李慕云最擅长的便对人心的揣摩,见他如此反应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转头对一边的金承佑问道:“金城主,我看泉盖大人好像好些不高兴啊,难道是对大唐有所不满?” “哦,不不不,天使不要误会。”金承佑连连摆手说道:“莫离支大人其实也是适逢其会,之所以会来这里那是因为他主要负责长城的督造任务,营地就在附近,所以才会与下官一起来瞻仰大唐天使的风采。”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泉盖大人对大唐有什么误解呢。”李慕云嘴角微微一挑,略有些不满的说道。 金承佑听着李慕云左一句泉盖,又一句泉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呃……,那个……,天使大人,其实莫离支大人姓泉,并不姓泉盖,而且莫离支大人绝对没有任何对大唐不敬的意思,只是……只是这几天因为契丹人不断滋扰有些烦心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李慕云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但却依旧没有改变对泉盖苏文的称呼:“看来是本使对泉盖大人有所误会了。” “呵呵,不碍的,不碍的!”金承佑再次尴尬的笑笑。 也不知道李慕云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假傻,说他不傻吧,明明刚刚自己已经告诉了他泉盖苏文姓泉,可他却硬是像没有听到一般;你说他真傻吧,这家伙却刚刚把泉盖苏文那家伙气跑。 “那行,你说无碍就无碍吧。”李慕云顺着金承佑的话头,大咧咧的一摆手。 “是,是是!”金承佑把姿态放的很低,与刚刚泉盖苏文的桀骜不驯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李慕云暗中将两人对自己的态度做了一个对比,很快就发现泉盖苏文这家伙对大唐敌意甚重,而金承佑虽然对大唐也不是那么友好,但因为顾忌大唐的威势,所以才会表现的如此谦卑。 这样一来便印证了他此前的猜测,泉盖苏文的确是是野心勃勃之辈,历史上说他杀了高句丽的某一任国王看来应该是真的。 想到这里李慕云便在暗中对泉盖苏文留意了起来,通过身边一些人聊天中的内容以及自己旁侧敲击中打听到的互相印证,从中获取有用的信息,用来判断泉盖苏文的为人和高句丽现任的荣留王的为人。 而于志宁则一直没怎么说话,做为此次出行的副使,只要李慕云没有干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除了一些礼节性的回答之外,他一般不会插言。 …… 是夜,使团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就地住了高句丽人已经扎好的营地里,一顿接风宴席之后又方人马各自回了自己的帐篷。 于志宁在这个时候才略略放松了下来,命人泡上茶水,对李慕云问道:“慕云,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泉……” 话说了一半,就看李慕云轻轻一抬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然后老于就看到某人从身上摸出几个很小的干枯树枝。 “这是什么?”老于好奇的问道。 “报警器!”李慕云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往地上丢了一个,‘咔嚓’一声脆响,那小小枝被他踩成了数段。 于志宁低头看着地上变成数段的小树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而李慕云则是掀起帐篷来到帐外,绕到帐篷后面假装放水的同时,将几个树枝随手丢到了那些他认为有人会偷听的位置。 等再次回到帐篷里的时候,才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老师,我们身处异国他乡,有些事情不得不防,这些都是江湖上的小伎俩,让老师见笑了。” “什么见笑不见笑,你是我的学生,老夫小你做甚。”于志宁假意瞪了李慕云一眼,顿了顿说道:“不过你这样也好,小心无大错。” “老师能够理解就好!”李慕云来到于志宁身边,将已经泡开的茶水端起来递到老于的手上,自己拿起另外一杯。 于志宁接过茶却没有马上喝,就那么拿在手里对李慕云问道:“白天我看你对那个泉盖苏文似乎很有兴趣,难道此人有什么其他来历不成?” 李慕云坐到于志宁的身边,端着茶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吸溜着,同时解释道:“老师,泉氏本姓渊,不过为了避讳太上皇的名字,所以才会改姓泉,此人心高气傲,狼子野心,日后必为大患!” “何以见得?”于志宁皱眉反问道。 “老师,修一个长城而已,怎么可能会用一个宰相级别的大官来督造,另外那泉盖苏文明明不是前来迎接的使者,但却混在其队伍之中,而那个金什么金虽然是正使,又是什么城主,可是看他对泉盖苏文的态度,显然是十分惧怕。” “由这两点可以判断,高句丽荣留王并不喜欢这个泉盖苏文,正在想尽办法想要把他打发的远离自己身边,而这个泉盖苏文应该也是嚣张跋扈惯了,否则断不至于一个城主级的人物会对他如此忍让。” 李慕云最擅长的就是逻辑推理,根据白天发生的几件事情,已经基本将泉盖苏文这个人的脾气、秉性了解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于志宁静静的听着李慕云的分析,半晌之后才点点头:“那么你白天一直以泉盖氏来称呼此人,想来也是别有用心,对吧?” “嘿嘿,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老师您的法眼!”李慕云嘿嘿一笑:“当时我有三个目的,一是把那个泉什么泉气走,二是故意装傻让那个金什么金以为我很好利用,至于第三,那就是立场问题了,我将那个泉什么泉的气走,显然已经是和他站到了对立面,如果荣留王不傻,应该知道如何争取我们的信任,用我们的势力来剪除泉氏。” 第三八零章 二世祖 “到时候再说吧,你现在不要过于乐观,还是完成陛下交办的任务要紧,至于高句丽国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并不是咱们应该关心的。”于志宁显然属于那种一本正经的读书人,见李慕云坐在那里异想天开,就忍不住给他泼冷水。 李慕云对此不置可否,再次嘿嘿一笑:“老师,我也就是说着玩玩儿,权当成咱们师徒两个打发无聊时间。” 于志宁深深的看了李慕云一眼,啧了一声说道:“你能摆好自己的位置就好,这次出使高句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但是如果你继续折腾下去,估计老夫这条老命就要被你给折腾进去了。” “老师放心,学生以后不会如此了。”李慕云打着哈哈跟老于保证着。 于志宁对这样的李慕云也没有什么办法,他的这个徒弟是什么样子他心理十分清楚,属于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别看他现在保证的好,可是转回头如果他能记住一刻钟,太阳都可以从西边出来。 …… 整整一个长夜过去,李慕云布置在外面的那些树枝每一个都十分完好,虽然这并不能证明昨天没有人来偷听,但却可以证明高句丽人没有害他们的心思。 而李慕云之所以会在外面丢一些小树枝,防止偷听其实也是次要的,那些东西的主要用处还是防止高句丽人的暗杀或者围杀。 毕竟如果高句丽人想要杀他们就不可能只派几个人过来,而人一多,必然会踩中外面那些枯树枝,这样就等于是提让暴露了身份,可以让李慕云提前有所准备。 不过这些话李慕云都没有对于志宁讲过,一是没有必要,二还是没有必要!第一是怕他担心,第二……还是怕他担心。 金承佑早早就派人来到李慕云和于志宁的帐篷外面等着,见他们洗漱完毕出来,连忙将他请到主帐,一顿乱七八糟的早膳用过之后,这才问起他们接下来的打算:“逍遥候,不知我们今日是否可以启程?” “唔,可以,没问题。”李慕云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半晌才反应过来,想了想才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高句丽有什么特殊的景致没有?我这人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游山玩水,难得出来一趟,怎么也要好好看看这异国风光。” “景致?”金承佑看了看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于志宁:“景致倒是有些,只是不知候爷想看什么。” “什么都好啊,人都说高句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一派北国风光让人陶醉,我李慕云再怎么也算是个文人,怎么能不好好欣赏一下。”李慕云挖空心思的想了几句算是差不多应景的词汇,听的老于一个劲嘬牙花子。 不过这个时候却不得不配合一下这小子,所以只能笑着说道:“金城主只怕还不知道吧?逍遥候在大唐的诗才可是顶顶有名,历数朝中夫子,无人可出其右。” “哦?当真如此?”说起诗词一道,金承佑立刻来的精神。 却见李慕云在一旁摆了摆手:“哎,道上朋友给面子而已,当不得什么!” 道上朋友给面子?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不管是金承佑还是于志宁,全都愕然,只有李慕云还在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这话说的有多么高明。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金承佑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所谓的逍遥候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这一次出来不过就是打着出使的旗号跑出来玩的。 想到这里,金承佑便试探着问道:“候爷谦虚了,只是不知令尊大人是朝中哪位大人?” 金承佑问的是极为无礼,一旁的于志宁脸色瞬间便难看了起来,而李慕云脸上却闪过一抹得意与傲然:“要候的义爷乃是朝中一品亲王,便是皇帝陛下有有些事情上也要给他老人家几分面子……” “咳……”于志宁见怕李慕云说露了底,咳了一声。 李慕云的话被于志宁打断,顿时显的有些不悦,瞥了老于一眼,继续说道:“罢了,义父一直低调,不准我拿他的名号出来唬人,我若说了只怕有人回去之后会去他老人家那里打小报告。” 于志宁本是好心,但是听李慕云如此说法心中也是一肚子气,如果不是金承佑就在边上,再加上他们又已经离开了大唐的国土,只怕当时就能起来抽他。 反倒是做为主人的金承佑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眼见李慕云跟于志宁生出‘嫌隙’,但却故意装成没有看到,打着哈哈说道:“这便难怪了,本官初次见到候爷便觉得乃人中龙凤,今日听得候爷娓娓道来方知本官并未看错。” “哎,说那些干什么,老头子是老头子,我是我,这次出使可是亲自向陛下讨来的差使,就是想让老头子看看,我李慕云也能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条自己的路来。” 李慕云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派头吹着牛、、逼,这一切在金承佑看来完全就是一个二世祖不成熟的表现。还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条路来,如果不是借着家里的势力,这样的差使能轮到这样的二世祖头上? 只是,这些想法都是金承佑在暗中想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异色。 现在的他已经大体上了解了李慕云跟于志宁之间的关系,在他看来,于志宁才是这次出使谈正事儿的人选,而李慕云不过就是仗着那个传说中的义父来镀镀金罢了,等回国之后摇身一变就会成为国公。 天可怜见,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公平,看着脸色郁闷的于志宁,金承佑已经开始同情起他来,明明办事的是老于,可是最后摘果子的却是别人,这种事情就算是换成金承佑自己也会觉得不舒服。 不过这一切都与金承佑没有太大的关系,李、于二人就是算是闹的再别扭,那也是大唐的事情,与高句丽没有任何关系。 眼下重要的是要哄得这位得得瑟瑟的逍遥候开心,只要这位候爷开心了,估计自己能从他口中套出不少的话来。 至于说那些前隋将士的遗骨……,在高句丽人看来,如果用来换回大唐的好感,今后不要再找他们的麻烦,这比什么都强。 第三八一章 不服老不行 荣留王高建武,别看名字里有个‘武’字,但人却并不怎么‘武’,相反还有有怂。 其人在隋末唐初之时登基,成为高句丽的国王,一直致力于修好与中原的关系,数次派人到大唐来讨要一些道家典籍。 虽然此人并不信什么道教,不过谁让李世民认为道教祖师李耳是自家老祖宗呢,所以这位荣留王就算是不信也得信。 而且不但如此,此人因为高句丽与前隋大战斩杀前隋将士无数的关系,生怕大唐来报复他,于是便命人开始在边境修起长城,打算以此来防御大唐的进攻。 现在听说大唐派使节来高句丽索要前朝将士遗骨,并要毁其京观,心中更是害怕,于是便命令大王城城主金承佑来负责接待事宜,准备只要有机会便将那些骸骨还给大唐,免得引起兵灾祸。 所以说这次李慕云到高句丽来还真就是走个形式,就算是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那些将士的遗骨也会还给他,让他带回大唐,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危险。 …… 书归正传,却说这一早上李慕云牛、、逼吹完了之后,便跟着高句丽的迎接使团启程了。 在马车之中,于志宁面带愠怒的瞪着李慕云,压低了声音训斥道:“你小子到底在搞些什么,编也那个没有名堂的身份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游山玩水,若是有人把这件事情禀报给皇帝陛下,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李慕云看着怒容满面的老于,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道:“呵呵,老师稍安勿躁,待弟子给你解释一下。”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就你今天的行为,若是被人告到陛下那里,把你发配到岭南都是近的!”于志宁再一次领略了李慕云的无赖,恼怒的说道。 “老师,您觉得陛下会无端想起高句丽么?高句丽屠杀我中原百万将士的血仇难道真的还了遗骨就算了么?老师,你能告诉我么?”鉴于马车的周围尽是大唐的随行军士,李慕云也懒得避讳什么,直截了当的对老于问道。 于志宁到底也是文人,想的并没有李慕云这个了解一点点大唐历史的‘孽徒’深远,闻言之后微微一愕,半晌才喃喃说道:“这,这当然不会算了。” “着啊!”李慕云见老于认同了自己的观点,在大腿上用力拍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所以弟子这次并不是真的打算游玩,主要的目的还是要了解一下高句丽的地理情况,各处关隘的防守情况,还有他们的民计民生等等。” “你……”于志宁一双眼睛瞪的老大,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来表达自己此刻心中的想法。 而李慕云却依旧没有停下,继续说道:“老师,陛下之所以会派我来这里,估计也是有这样的打算在里面,否则这种事情只要派一个校尉到边境上喊一嗓子,估计高句丽人立马就得乖乖照办,何必要你我这样大张旗鼓的过来。” 于志宁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慕云,在某一个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真是老了,竟然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搞清楚皇帝陛下的意思。如果不是李慕云直言不讳的把中心思想点明,估计等回到长安之后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李世民一定要他跟着李慕云这个小混蛋,而不是李慕云这个小混蛋跟着他。 “老师,老师!”李慕云看着老于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担心的叫了他几声,将老于的魂儿叫了回来,长叹一声:“唉,看来老夫是真的老了,将来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喽。” “老师,您可别这样说,我们年轻人就是再能折腾,到最后还是要靠你们这些老一代给兜底不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有阴就有阳,有男就有女,再烈的马也要有缰绳的控制才不会失控。所以您啊还得再继续扶着我点,别让我一下子跑的没了影子,到了想回头的时候回不了头。” “慕云啊,你知道老夫最佩服你的是什么么?”于志宁突然岔开话题,向李慕云提出了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问题。 出于条件反射,李慕云脱口而出:“什么?” “老夫就佩服你这张破嘴,正话反话一起说,活人能给你生生气死,死人反过来能被你给说活喽。”于志宁没好气的说道。 “呃……”李慕云尴尬的挠了挠头:“老师,没有这么严重吧?” 于志宁点到为止,自然不会与李慕云继续讨论他那张破嘴的事情,哼一声说道:“哼,这件事情你自己好自为知吧,老夫会好好配合你把这件事情搞定,不过你也要小心一点,那个金承佑也不是什么善茬,小心被他看出破绽来。” 李慕云见老于已经被说服了,笑着保证道:“嗯,老师您放心,学生理会得。” 理不理会,明不明白,于志宁知道自己都没有办法再来限制李慕云,这家伙就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只要定下目标,就算是再难,也会努力去完成。 …… 便是这样,李慕云在金承佑的陪同下,先是去扶余城领略了一下北地女儿的风情,逛了一趟长白山,看了天池。 又去新城品尝了一下美食,接下来什么辽东城、安市城、建安城也被走了一趟,一路上青楼妓馆逛了个遍,反正有高句丽人算帐,某人自然是乐得逍遥。 不过,青楼要逛,名山大川也是要看的,像什么千山、闾山、凤凰山,铁刹、天华、望儿山,每一处名山都被李慕云走了遍,最后还去了一趟卑沙城,吃了一顿上好的海鲜。 至此逍遥候大人算是逛的心满意足,回头接上早已经疲累欲死,在大行城休息的于志宁向着高句丽的国都伪长安城进发。 而这个时候,辽东的天气已经进入了十月飞雪的季节,整个北地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无数河流尽数冰封,行进的队伍往往会直接沿着冰封的河面通过,比之以往需要绕路快了许多。 第三八二章 大唐的顶级纨绔(上) 行行复行行,使团以每日三、五十里的速度缓慢前行。 但再远的路也总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终于在十一月初的时候,李慕云看到了传说中的伪长安。 不过高句丽的长安城比起大唐的长安城差的绝对不是一点半点,不管是从城墙的高度上还是长宽上,都是远远不如。 而且进入城中之后,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能够吸人的地方,大冷的天所有人都躲到家里去了,路上几乎连个人都没有。 金承佑这段时间陪着李慕云东奔西走也快要崩溃了,草草把他们安顿到驿馆之后便去向荣留王复命。 …… 高句丽王宫之中,荣留王高建武原本正在欣赏歌舞,十几个炭盆摆在宽敞的大殿里面,使得殿内与殿外如同两个世界,袒胸露臂的舞姬妖娆的身段看的老高目不转睛。 而就在这个时候,金承佑到了,带着一身寒风进入大殿,目不斜视恭声言道:“启奏王上,大唐使节已经到京,现已经安排到驿馆,接下来需要如何接待,还请王上示下。” 高建武摆摆手,示意殿上舞姬退下,又对着其中一个指了指,待那舞姬含羞带怯的以袖遮面退下之后,这才转过头正色对金承佑问道:“这次大唐来使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何寡人觉得有些……。” 有些什么高建武没说,不过只要是个人就不会往好的方面向。 像李慕云这样不顾正事儿,跑来高句丽先是游山玩水好一顿逛,等到逛够了才想起正事的主儿,怎么看都有些不靠谱。 金承佑无奈的苦笑:“王上,这次大唐来的正使……臣以为应该是淮安王李神通的义子,此人轻狂好色,乃是一个不担大任的浪荡子。” “哦?”高建武双眉微皱:“你可能确定?” “王上,臣百分百可以确定。”想到这一路上李慕云夜夜寻花问柳,无女不欢的样子,金承佑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高建武揉着下巴,凝神沉思了片刻:“若是这样,这次的事情倒是简单不少。” “是的,臣亦是如此认为,只不过这次来的副使怕是有些麻烦。” 高建武轻蔑的一笑:“既是副使便不用在乎,只把那李神通的义子安抚好了便可,到时候自然由他来对付那个什么副使。” “是,臣知道了,那么接下来……” “明天早朝吧,让他们上殿,先把正事儿办了,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因为惦记着刚刚那个被点到的舞姬,高建武再也没有跟金承佑废话,吩吩了一句之后便起身走向后殿。 金承佑得了吩咐,自然不会不识趣的打扰高建武的雅兴,老老实实的退出大殿办事去了。 …… 然而,让金承佑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是低估了李慕云这个纨绔的性格。尽管他在前一天晚上已经通知了这个逍遥候第二天要上朝,可是当他早上去接人的时候才发现,那货竟然昨天又跑去喝了大半个晚上的花酒,直到现在还没有醒呢。 万般无奈之下,金承佑只能退而求其次,接了此行的副使于志宁去上朝。 虽然说这老头儿是个副的,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使者,比那个李慕云靠谱了许多,至少在金承佑看来,这老头儿上朝之后不会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而事实证明,金承佑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于志宁不管是礼节还是言谈让人十分满意,大殿之上与高建武对答如流,与一些朝堂上的文臣也能聊上几句,这可比那个熟悉了之后张口‘老子’,闭口‘大爷’的李慕云要强出不知多少倍。 而于志宁同样也对高句丽君臣的表现很满意,高建武明确表态,大王城附近的京观现在正在拆除,百万将士遗骨也会在大唐天使回去的时候进行归还。 能如此容易的达到目的,于志宁还是很高兴的,虽然出行之前已经有这样的预感,但是没有敲定的时候总是会让人心中忐忑。 现如今事情定下来了,想到只要再应付过晚上的那一顿晚宴,自己一行便可以打道回府,老于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 当日下午,金承佑再次来到驿馆,不过因为早上的教训,他特地早来了一个时辰。 李慕云这个时候已经醒了,正坐在那里一边吃着不知是早膳还是晚膳的粥品,一边与一个年轻的女子调笑着,见到金承佑,立刻对他招了招手:“老金,吃过没有?一起啊!” “下官已经用过了,逍遥候自用便是。”金承佑苦笑着拱了拱手,看了那衣衫轻薄的女子一眼,然后说道:“候爷,晚些王上设了晚宴,不知您可有时间?” “晚宴?有啊,怎么没有!”李慕云听到有晚宴,立刻推开身边女子送到他口边的一勺微温的粥品,笑着说道:“美人儿,你觉得晚上本候带你去皇宫可好?” 那女子看了一眼正在瞪着自己的金承佑,微微低头说道:“候爷,小女子身份卑微,入不得宫。” 李慕云一见怀中美人儿受了委屈,瞪睛一眼说道:“谁说的?我李慕云的女人别说高句丽皇宫,便是大唐皇宫,若是你想本候也能带你进去。老金,你说,是不是!” 金承佑此时刻恨不能掐死李慕云这混蛋,不过话到嘴边却变成:“是,候爷的女人自然入得皇宫。” 听到金承佑的回答之后,李慕云立刻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对那女子后臀拍了巴掌说道:“怎么样,我就说没问题吧!去吧,回去收拾收拾,等晚上陪着本候去皇宫赴宴。” “是!”那女子俏脸飞红,从李慕云的腿上站起,对着金承佑施了一礼,飞快的离开。 独留金承佑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想着晚上李慕云带着一个青楼妓子前去赴皇帝的晚宴,就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 可是李慕云却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兀自坐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吹着牛逼。 第三八三章 大唐的顶级纨绔(中) 夜幕降临,伪长安的皇宫之中传出阵阵丝竹之声,一场由高建武为李慕云所办的晚宴随着老高的到来进入**。 不过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李慕云这家伙果然如金承佑说的那样浪荡轻狂,目中无人,在见到高建武的时候只能敷衍的拱手道了句:“大唐李慕云见过高句丽王。” 一瞬间,几乎所有高句丽臣子全都对李慕云怒目而视。 只有高建武对这一切视而不见,警告似的扫了眼下面众臣子,然后笑着对李慕云说道:“逍遥候在我高句丽可还习惯?” “习惯,有什么不习惯的,吃的好,喝的好,还有美人相陪,习惯的很!”李慕云伸手揽过身边那个衣着略显浮夸的女子,笑着说道。 “逍遥候习惯就好。”高建武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从面前的桌上拿起酒樽,对李慕云遥遥一敬:“来,本王敬逍遥候一杯。” “饮胜!”喝惯了高度酒的李慕云自然不会在乎一点点葡萄酿,同样抓起桌上的酒樽,对着高建武示意一下,也不等老高直接一口灌进了肚子里。 “逍遥候好酒量。”高建武虽然不是第一次见有人对自己如此无礼,但念在一会儿对李慕云还有所求的份上,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但李慕云似乎有些不识抬举,把酒樽放下之后嘿嘿一笑说道:“区区葡萄酿算不得好酒,想我大唐‘闷倒驴’那才叫男人喝的酒,一口下从喉咙到胃就像火烧一样。” “哦?还有这样的好酒?”高建武故意露出惊讶之色问道。 ‘闷倒驴’这酒虽然销量紧张,但是高建武身为高句丽国王,他还是渴过的,之所以露出这样的惊讶不过是别有所图而已。 不过李慕云却并不知道他的打算,见他如此表现,当即撇撇嘴说道:“怎么没有,那酒就是我封地里的东西,等我回去了,派人给你送来一些。” “原来逍遥候还有封地?”金承佑正坐在李慕云的身边,闻言愕然问道。 面对金承佑类侧于质疑的问题,李慕云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瞪着眼睛说道:“怎么没有?整个大唐朔州都是我的。” 不得不说,这个话说的就有些吹牛逼了,能得到一个州的封地,除了李世民的几个儿子,基本上没人会有这样的待遇。 但不管是高建武还是金承佑,谁都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凭论。 只有一个坐在高健武身边的老家伙闻言抬起头:“哦?朔州?那里老夫听说过,似乎很穷啊,也没有什么产出,不知逍遥候是如何治理的?” 这下,轮到李慕云惊讶了,看着那老家伙反问道:“治理?治理什么?” “难道逍遥候不需要治理地方么?”老家伙再次反问。 “治理地方自然有下属去办,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多么强大的回答,老家伙硬生生被李慕云怼的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倒是李慕云似乎没有尽兴,自斟自饮的倒了杯酒,灌进肚子里之后继续说道:“治理地方的事情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办,本候的任务就是去义父那里坐一会儿,连一刻钟都用不了,该有的就都有了,为什么还要费力的自己去治理。” 高建武等李慕云这句话半天了,一听他提到那个传说中的义父,立刻问道:“哦?这么说今尊大人很有权势?” 李慕云拿腔作势的摇了摇头,先抑后扬的说道:“这要怎么说呢,我义父不是很有权势,如果真要说直来,那是相当的有权势。” 丢人,真是太丢人了,于志宁实在看不下去李慕云装模作样的德性,一口气连着给自己灌了三大杯葡萄酿,然后往桌上一伏会周公去也。 不过眼下根本不会有人在乎于志宁怎么样,所有高句丽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李慕云的身上,见他牛、、逼吹的山响,金承佑便试探着问道:“候爷既然这样,不知能不能帮我们一点小忙?” “什么忙?说,只要我能办得到,绝不推辞!”李慕云拍着胸口,大咧咧的说道。 金承佑打蛇随棍上,不等李慕云再说其他,立该接过话头问道:“粮食,不知候爷能不能搞来一些粮食?不用多,五十万担就可以,如果为难的话,十万石也可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不管是高建武还是金承佑,基本上都可以确定,李慕云就是一个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 根据他们的经验判断,这种纨绔一般来说都很好面子,只要给他们用上激将法,这一类人就算是老子娘都能给卖了。 而事实证明,他们的判断并没有错,原本李慕云听到粮食的问题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但听完了金承佑后面的话之后,立刻露出不悄的表情:“区区五十万石粮食而已,算得了什么大事。” “哦?候爷真的有办法?真的能弄来五十万石粮食?”金承佑抬头与高建武对视一眼,惊疑不定的对李慕云说道。 “不就是五十万石粮食么,本候说了,不算事。”李慕云嗤声说道,不过就在金承佑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又继续说道:“不过虽然不算是大事,但是你们总不好意思让本候白给你们出力吧?” 嘿……,敢情这小子一点也不傻,竟然还知道要好处!高建武突然发现这李慕云似乎还有些‘优点’,于是接过话头说道:“本王自然不会让逍遥候平白出力。这样吧,这大殿上的女人,逍遥候随意挑上两个如何?” “不如何。”李慕云不屑的摇摇头,撇撇嘴说道:“在大唐本候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想用两个女人就把李某打发了,王上未免有些小气了吧?” 这下高建武可真的尴尬了,原本在他看来,这大殿上的女人都是属于他的,虽然只是宫女,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够随意享受的。 就好比如果有人现在给他送来五十万石粮食,然后再跟他要两个宫女,能得到的估计除了砍头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所以当李慕云说他小气的时候,顿时就把高建武给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三八四章 大唐的顶级纨绔(下) 金承佑为了缓和气氛,连忙在一旁插言:“那么候爷需要什么?” “需要什么……”李慕云低下头想了想,半晌露出一个很是纠结的表情说道:“其实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做啊,五十万石粮食……,你说我要是跟你们要上十几万贯好处费吧,你们会觉得自己很吃亏,可少了吧……算了,这生意不划算,不干了!” 这牛、、逼吹的有些过了!爬在桌上装睡的老于差点没抽过去。 而高句丽的一众君臣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慕云,就好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五十万石粮食就敢要十几万贯的好处费,这不是扯淡么?放在大唐这点粮食一共也就值两万多贯,结果这货一开口就要了六、七倍的好处费,这是欺负高句丽人傻钱多? 高建武本就有些尴尬,现如今听了李慕云如此不靠谱的言论,立刻有些不悦的说道:“逍遥候,你莫非在与孤开玩笑不成?五十万石粮食竟然要十几万贯的好处费?” 面对高建武的质问,李慕云也收起脸上的笑意,一把推开身边的女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道:“高句丽王,开玩笑的应该是你们才对。虽然老子在大唐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可你们真觉得老子会在乎两三万贯?朔州一坛酒就能卖十贯,几万贯钱不过就是几千斤酒而已,为了这点钱,老子就特么应该拿命去拼?” 坏了,这货到底还是暴发了!金承佑之所以早上临时把于志宁带上朝堂,一是因为李慕云没有起来,二就是怕这小子嘴上没有把门的。现如今,他所有的担心都成了现实,这个仗着自己义父势力的二世祖最终还是露出了本相。 而高建武也懵了,这还是除了他爹之外,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自称老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至于于志宁,这老头儿差点没有被吓晕过去,再也顾不得装睡,一个挺身坐直了身子,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身边数个高句丽大臣拍案而起:“大胆逍遥候,竟然对陛下无礼!左右速速将之拿下。” 就在于志宁为李慕云和自己捏了一把汗,心中暗暗埋怨这小子的时候,李慕云也跳了起来,将手里的酒樽往地上一摔:“拿你大爷,老子今天就站在这里,看看你们谁敢动老子一根汗毛。我大唐两百万带甲枕戈待旦,厉兵秣马,动了老子切看看你们能不能活到明年这个时候!” 火上浇油啊这是,于志宁看着在那里发飙的李慕云都快哭了。 反倒是高建武在这个时候冷静了下来,想到自己一直在惧怕的东西,狠了狠心,对那些涌上来的禁军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然后看着李慕云咬牙冷声说道:“逍遥候,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本王在开你的玩笑,那不如你说个数字让本王听听,什么不是开玩笑,如何?!” “不是开玩笑?好啊。”李慕云在大殿里扫了一眼:“不过这里人多口杂,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说如何?” “好,那就依着逍遥候的意思,不过,如果你敢巧言欺骗本王,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高建武没有反对李慕云的提议,警告之后一挥手,将大殿中所有闲杂人等全都赶了出去,其中就包括于志宁。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高建武才冷着脸继续说道:“逍遥候,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慕云撇撇嘴,重新坐回刚刚自己的位置,拿起桌上的酒壶嘴对嘴的喝了一口,然后才淡定的说道:“王上,你们高句丽太小气了,区区几万贯的生意也敢拿出来。说实话,本候还真没有做过如此小的生意。” “那你觉得多少算是多?”高建武没有一丝表情的问道。 李慕云在高建武审视的目光中张开手,伸出五根手指:“少于五十万贯,谈都没得谈。” “五十万贯?你,你觉得你能提供得了这么多的粮食?”高建武差点被李慕云给气乐了。 但李慕云满不在乎的说道:“如果王上只想要粮食,给你运来一千万石也未尝不可。” 高建武自然是不相信李慕云真的能给他运来一千万石粮食,哼一声问道:“如果我还要别的东西呢?” “其它?王上想要什么?武器、铠甲、战船?还是丝绸、瓷器、香料、食盐?只要有钱就没有搞不到的东西,而且就算是我搞不到,长安的那帮兄弟也能搞到。”李慕云大咧咧的说着,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东西,有一大半都是大唐禁止对外运输的东西。 高建武听了李慕云报出来的东西也是目瞪口呆,半晌才机械的问道:“逍遥候,你连武器也敢卖?” “为什么不敢?反正现在也没仗打,那么多武器堆在那里也只能生锈,还不如换两个钱来花花。” 高建武这下算是真正的见识了什么叫大唐顶级纨绔,想想自己国都里面那些抢男霸女、欺行霸市的小子,老高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至少他治下的纨绔还没有肆无忌惮到敢公然将武器、铠甲往外国卖的程度。 可是,李慕云这边放开了口子,他却突然间有些不敢答应了,虽然他也想要武器,想要铠甲,可是想想现在军权都在某些人的手里,就算是真的把武器什么的买回来,估计最终只会成为催命符,而不是免死牌。 所以在犹豫了良久之后,高建武咂咂嘴对李慕云说道:“既然逍遥候在大唐有如此大的能量,可否给本王一些时间,让本王好好考虑一下?” 李慕云点点头:“可以,如果真的有大生意本候自然没有不做的道理,不过丑话咱们说在前头,不管你们需要什么,十万贯的好处费一文都不能少,就算是一斗米,除了成本之外,也要这个数!” “没问题,本王可以答应,不过……,除了生意之外,本王还有一事相求,不知逍遥候能否帮个忙?事成之后十万贯好处费一文不少,如何?” 第三八五章 高建武的要求(上) “不能!”李慕云拒绝的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弄的高建武怒气值再次飙升。 但是考虑到还有李慕云的性格,老高还是忍了,强撑笑脸说道:“逍遥候何必拒绝的如此决绝呢,听一下又有何妨。” “因为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我这人虽然纨绔,但不代表我傻,办一件事情就给十万贯,呵呵……,王上你信么?”李慕云一脸欠揍的笑容,抱着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一点面子都没给高建武留。 老高也没有想到李慕云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竟如此难缠,你说他胆子小吧,这家伙连大唐禁运的东西都敢卖;你说他胆子大吧,十万贯钱摆在那里,他却要考虑事情的难易程度。 而且重要的是,李慕云这家伙还软硬不吃,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该死的大唐纨绔,自己没什么本事,完全就是仗着家中长辈在外面胡作非为,可偏偏却让人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打又不打得,杀又不杀得,最好的办法就是眼不见为净!想到这里,高建武深深看了李慕云一眼,吩咐道:“逍遥候酒喝的多了,来人,带他回去驿馆休息!” 如此明显的逐客令李慕云自然能够听得明白,当下也不等别人来赶,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提着酒壶便向大殿外走去,走到门口似乎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拿着酒壶对高建武示意的一下:“外臣告退!陛下若是有事,尽可派人去驿馆找我!” 高建武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淡定的坐着,这不是他涵养好,而是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会骂娘! 好不容易等到李慕云彻底消失在外面的夜色之中,高建武这才怒不可遏的掀了桌子:“欺人太甚!孤要杀了他,杀了他!” “王上,王上息怒!”一直等在外面的金承佑正好进来,见到高建武歇斯底里的样子,连忙上前劝道:“王上,您万万不要与此人一般见识,这些从大唐来的纨绔绝不会如此简单,今日此举定然是别有深意!” “深意?他能有什么深意,左右不过是羞辱孤王罢了!”高建武余怒未消,大声的吼道。 “王上,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金承佑作为高建武的亲信,深得其信任,接二连三的劝说下老高也不禁皱了皱眉头:“为何不简单,说来听听!” 金承佑被高建武一问,顿时有些尴尬,吱唔着说道:“王上,此事臣也说不明白,只是一种感觉,那李慕云虽然无礼之极,可是臣看其每一步走的似乎都是别有深意,就好像是在试探我们一样。” “嘶……,试探?他想试探什么?”听完金承佑莫须有的猜测,高建武倒吸一口冷气。 “臣也不知道,只是此人曾在刚刚一见面的时候就点破了莫离支的身份,而且言词上也对其满是挑衅,所以臣以为他应该是知道了一些什么,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金承佑的声音有些沉重,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高建武,李慕云的并不是想像中那么简单。 …… 高句丽一对君臣在讨论着李慕云,而驿馆中,李慕云也在跟于志宁讨论着高句丽君臣。 于志宁显然对李慕云在高句丽皇宫中的表现有些不满,从打皇宫里面出来就没给某人好脸色,而与此相反,某人却自得其乐的哼着谁也听不懂的小调,像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 于志宁实在看不下去扬了二正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李慕云啊李慕云,你小子到底在折腾什么?你说想要查探地型老夫没有拦着你吧?你说你想要装成纨绔,老夫也没有拦着你吧?可是现在你又在干什么?和高句丽做生意是谁都可以的么?你就不怕陛下知道了,摘了你的脑袋!” “老师,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李慕云把从高句丽皇宫顺出来的酒壶找了一个位置放好,显然是有拿回大唐的打算,稍稍解释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您应该还记得边境上我们遇到的那个泉盖苏文吧?算来他的地位应该是与房相在大唐的地位相等,可是这次的晚宴竟然没有见到他出现,这说明了什么?” “你想说什么?”于志宁反问道。 “君臣不和啊!这次高句丽的声音太一致了,根本没有遇到任何反对的声音,这说明了什么?一是高建武通过铁腕手段统一了整个高句丽的声音,二就是那些有反对意见的全都被打发了出去。这两点您觉得哪一种更有说服力一些?” 于志宁没有说话,这种阴谋诡计方面的东西不是他擅长的,所以有些理解不上去。 但尽管如此,老于还是不相信高建武会是一个铁腕的君王,所以还是反对派被打发到了外地更让人信服一些。 想到这里,老于的脸色有些缓和,可想到李慕云要与高句丽做生意的事情又再次说道:“那你也不能与高句丽人做生意啊,我们大唐的粮食自己都不够用,怎么可能拿来支援高句丽,就算是给再多的钱也不应该卖给他们。” 面对老于的不满,李慕云笑着说道:“那是高句丽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买粮食,而是在试探我而已。” 于志宁只觉得自己好像彻底被搞懵了,呆呆看着李慕云,老了的感觉再一次浮现在心底。 “高建武想要的是大唐的支持,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下了,所以需要我们的支援……”李慕云摊了摊手继续说道:“可是这家伙鼠首两端,一边想着依靠大唐铲除国内不和谐的声音,另一方面又不相信咱们,在边境修起长城,着实不为人子。” “那你是怎么想的?打算帮他?还是不帮他?”于志宁顺势问道。 “帮啊,为什么不帮,一个废物打理的国家总比一个强者打理的国家要好对付,等到他把国内反对他的声音全都清理干净了,估计也就到了灭国的时候。”李慕云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辣,杀机突显的说道。 第三八六章 高建武的要求(下) 李慕云这次在高句丽逛了都能大一圈,暗中观察高句丽地理情况之外,还记录了很多东西,比如每一座城池的布防情况,有多少兵力,城中有多少百姓。 不过在看到这些东西的同时,他也看到了一座座城池之外,那或大或小的京观,累累白骨就那样暴露在烈日下,年复一年的经历着风吹雨打,经过那些京观的时候,李慕云似乎都能听到无数冤魂在哀嚎、挣扎。 李慕云自认并不是一个种族主义者,可是在经过那些京观之后,还是打心底给高句丽这个邪恶的国家打上了必须消灭的标签。 人总是要为自己错误付出代价,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与代价的多与少而已。 …… 翌日,李慕云正在吃着不知道是早膳还是晚膳的膳食,昨日被他带去皇宫的女子恭恭敬敬站在他的身边服侍着。 鑫承佑一脸尴尬的坐在李慕云的对面,看着这个肆无忌惮的家伙,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了这才开口说道:“候爷,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我们不是正在聊着么?”看着驿馆中的下人将桌上的东西一点点收拾下去,李慕云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瘫在了身后那女子的怀中。 金承佑看着李慕云的样子很想找根鞭子狠狠抽他一顿,但考虑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是忍了下来,正色说道:“候爷,我的意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详谈一下。” 李慕云啧了一声,在身后女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略有些郁闷的说道:“老金,你这人还真是麻烦,说起话来遮遮掩掩好不爽利。不过算了,谁让老子在你的地盘上呢!客随主变嘛,是吧!” “谢候爷体谅。”鑫承佑见李慕云终于算是起来了,苦笑着说道。 但李慕云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金承佑的无奈,只是伸手在那女子的面颊上轻轻划了一下,笑着说道:“你出去吧,让我跟金城主好好聊聊,放心很快的。” “是,奴婢告退!”那女子低着头,乖巧的退了出去。 在场的可都是大人物,李慕云不用说了,那可是敢在荣留王高建武面前自称老子的人,而那金承佑别看对李慕云恭恭敬敬,但在高句丽那也是赫赫有名,完全不是一个风尘女子能够惹得起的存在。 片刻之后,房间中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李慕云和金承佑两人。 直到此时,金承佑才再次开口说道:“候爷,这次我来是代表王上,找您的目的只为了一件事情,此事对您来说十分容易,只要您点头答应,十万两雪花银一定如数奉上。” 李慕云不置可否的看着金承佑淡淡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有什么事情是拿这么多钱解决不了的?” 金承佑摇摇头说道:“候爷,大唐有句俗语说的好,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相信您一定知道其中的意思。所以如果您不答应,我是不会把事情跟您说的。” “呵呵……”李慕云看着郑重其事的金承佑突然笑了起来:“那好,你回去吧,跟你们王上说:这钱李慕云不想赚!” “这……”金承佑没想到自己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为什么李慕云这家伙还是不点头,明明这家伙就是个贪财好色之徒,怎么可能会拒绝十万两银子的诱惑。 李慕云似乎看出了金承佑的困惑,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老金,既然你提到大唐俗语,那你知不知道,大唐俗话还有: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或者天上不会掉馅饼!我李慕云虽然贪财好色,但是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所以只要你不说出是什么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哈哈哈……”金承佑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仰天大笑,直把李慕云笑了个莫名其妙。 好半晌,金承佑收住笑声:“逍遥候,实不相瞒,如果您刚刚直接答应的话,下官反而不会把事情告诉你。” “这是为何?”李慕云皱眉问道。 “因为您的谨慎,下官要说的事情事关重大,如果所托非人怕是立时就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不得不再三相试,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候爷莫怪!”金承佑笑容尽敛,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正色端端正正对李慕云施了一礼,算是道歉。 李慕云哭笑不得的坐在那里,脸上写满了懵、、逼两个字,半晌才尴尬的说道:“好吧,我也算是歪打正着。” “候爷,实不想瞒,其实这次我们想要求您的事情与莫离支大人有关,所以不得不小心。”金承佑见时机差不多了,终于吐出实情。 “泉盖苏文?他怎么了?”李慕云这次是真的愣住了,此前他有过无数猜测,但万万没想到高建武要自己办的事情竟然与泉盖苏文有关系。 金承佑眼中闪过一抹决然,沉声说道:“我们希望候爷能够将莫离支大人留在大唐,最好是……” 听着金承佑说了一半的话,李慕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最好是永远留在大唐?对吧?” “不错!我们这次会派莫离支大人去大唐致歉,这是我们能够为候爷创造的最好机会,只要您能让莫离支大人不再回来,十万两银子就是您的。” “我要二十万!”李慕云伸出两根手指:“先付款!” “二十万?这不可能!”金承佑几乎从地上跳起来,急声说道:“十万已经是最多的了,而且更不可能先付款。” “那好啊,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你们继续琢磨泉盖苏文,老子继续回大唐当我的候爷。”李慕云摊了摊手,笑眯眯的说道:“我想,你们总不会想着杀人灭口吧?” 金承佑摇摇头:“候爷开玩笑了,我相信您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因为就算是您说了对您也没有任何好处。可是,你刚刚提出来条件太高了,不说是否先付款的问题,单单二十万贯就不是我们一下子能够拿出来的。” 第三八七章 人质 李慕云点点头:“你们不想赌,想要有把握,这一点老子可以理解。” “谢候爷体谅……”金承佑见李慕云的口气有些松动,连忙说道。 但话说了一半却被李慕云摆手打断:“可是老子也不傻,你们想要有把握也不能拿老子来冒险,泉盖苏文再怎么说也是你们的莫离支,顶着出使的名义到了大唐,你觉得我要把他留下需要冒多大的风险?” “另外,说老实话,老子不相信你们,谁知道你们到时候会不会突然变卦,若是到时你们非说老子杀了你们的莫离支,要老子偿命老怎么办?老子一口鱼没吃到,却惹了一身腥,岂不是让人笑话!” “这……”金承佑被李慕云一语道破心事,顿时不知如何接口。 事实上不管是高建武还是他,都没有想过要给钱,他们就如同李慕云刚刚说的那样,只想利用他,等他把泉盖苏文搞死之后倒打一耙。 反正到了那个时候泉盖苏文已经挂了,高句丽再无内忧,他们的目的已经实现。 而李慕云就算是再不满意,再不甘心,他一个纨绔也很难左右朝政,就算是再憋屈也只能忍了。 至于说李世民……,作为宗主国,自己的臣子杀了属国的使臣,估计那位皇帝陛下也拉不下脸来进攻高句丽。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高建武与金承佑昨天晚上商量好的,他们相信在十万两银子的诱惑下李慕云一定会上当。 可金承佑万万没想到,李慕云虽然贪财好色,但却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一点都不傻,相反还很聪明,几乎想都没想就已经提前看穿了他们的打算。 李慕云见金承佑哑口无言的样子,感慨的摇头笑道:“老金,其实说到算计人,我想劝你一句,你们不要以为所有的纨绔都是傻子,其实老子读的书并不一定就比你们那个国王少,受的教育也不见得不他低,之所以会混成现在这个样子,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希望而已。” 金承佑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审视起李慕云这个嚣张跋扈,贪财好色的纨绔子弟。 自己果然还是小看了他么?难道这个纨绔子弟真的精明到了这个份上?是的,应该是这样了,如果考虑到继承权还有皇族之间的关系,这个李慕云如此嚣张跋扈的做法的确是明哲保身的最佳办法。 可是如果李慕云精明至此,那么荣留王交待的任务怎么办?况且现在这个逍遥候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就算是想要回头也已经来不及了。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杀人灭口,将李慕云和于志宁全都留下。但是这样一来无疑是给了李世民开战的借口,到时候百万大军陈兵边境,高句丽又拿什么来抵抗? 想到这里,金承佑再也坐不住了,急声对李慕云说道:“候爷,这件事情您一定是对我们有所误会,这样好了,如果您还不相信我们,我们可以先给一半的银子。” “不,我要全部。”李慕云摇摇头:“我不想管你们高句丽人之间到底谁对谁错,但是老子不想承担任何风险,所以你们只能赌一把,要么选择相信老子,要么你们就把那些钱留下来,多雇一些杀手、刺客什么的,相信总会有成功的时候。”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金承佑沉默的半晌决定回去向高建武如实汇报,至于说事情最后的结局如何,还要看荣留王的决定。 …… 于志宁到底还是年龄大了,再加上高句丽寒冷的气候,所以不出意然的病了,病的很重,高烧一百多度,听说把鸡蛋放到他的头上一刻钟就能变成熟的。 小老头儿自认挺不过这一关,说什么都要回国,因为不想客死他乡。 高建武没有办法,只能同意大唐使团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人护着副使于志宁回大唐,而正使李慕云则需要留在高句丽,等着京观全部被毁掉之后,再启程回大唐。 临别之前,李慕云来到于志宁的马车前,看着躺在里面病的快要死掉的于志宁:“老师,路上尽量不要停下来,用最快的速度大唐,不要等我,也不要派人回来找我,高句丽这边我会想办法拖住他们。” 于志宁一下子坐起身体,愁容满面的说道:“慕云,还是老夫留下吧,老夫一把年纪,就算是死了也不亏,你……” 李慕云摆摆手示意老于不要激动:“我不会有事的,荣留王也不是傻子,如果他真的想要动我,估计这个时候咱们尸体都凉了。” 于志宁勉强点了点头,深深看了李慕云一眼,自从前天夜里听他说完荣留王的打算之后,老于立时被吓的魂不附体,这种皇权的争夺往往是牵连最广的,一个不小心被牵连进去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李慕云同样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对于志宁说完这一切也不等他发表意见,真接便安排了他生病的事情,同时向高建武提出返回大唐的要求。 但高建武也不是傻子,于志宁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一个老夫子还不被他看在眼里,就算是回到大唐也无所谓,可李慕云却决不能走。 不为别的,就因为李慕云这家伙脑子太活泛,虽然他一再强调自己不会泄露任何消息,但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高建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离开。 而且不但如此,就算是离开的于志宁也是被高建武派出的护送队伍全程监视着,同时这支护送的队伍也受命,任何在路上跟于志宁有过接触的人,必须全部杀掉,不留一个活口。 李慕云在这个时候等于是被高建武扣留了下来,只要那些前隋将士的骸骨一天没有起出来,或者李慕云一天没有满足荣留王的要求,他都不可能有机会离开。 于志宁当了一辈子官,自然能够看清楚其中的门道,可是耐何他现在是有力无处使,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就算是留下,也会像李慕云说的那样,成了为一累赘,远不处回去大唐能让人放心一些。 第三八八章 人质还是活爹(上) 于志宁其实也觉得挺憋屈,想他堂堂中书侍郎,竟然被高句丽人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耻辱。 可话说回来,他眼下就是留下也没有什么用,除了干着急之外帮不上任何忙。 而且现如今这个情况他就算回了长安也不敢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必须李慕云的小命还在高建武手里握着,如果他回去之后乱说,使消息外泄,估计第一个死的就是李慕云。 不得不说,眼下这个情况都是李慕云这小子自己折腾出来的,如果他老老实实的办差,不跑到高句丽来装犊子,高建武也不会把他这个小人物看在眼里,自然也就不会节外生枝弄出这些破烂事儿。 想起李慕云那小子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不作死就不会死,于志宁就觉得哭笑不得,这小子明明很聪明,把什么事情都看的很透彻,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那张破嘴,说着不作死就不会死然后拼了命的作死就是他的本质。 …… 不过,相比于忧心忡忡回国的于志宁,李慕云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玩玩儿,仗着有人报销,每天在伪长安花天酒地玩了个乐不思蜀。 金承佑把这一切看在眼中急在心上,毕竟他已经把如此机密的事情交待给了李慕云,这时间拖的越久泄露的几率就越大,万一这件事情传到泉盖苏文的耳中,立刻就是大祸临头。 终于,李慕云在折腾了大半个月以后,消停了下来,不是因为他玩儿够了,而是因为没钱了。金承佑那老小子在好话说尽的情况下,得不到他的答复,竟然选择避而不见,让李慕云没了资金来源。 而李慕云在憋了一天之后终于也忍不住了,将陪着他一起来高句丽的陈土叫到身边,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老三,怎么回事儿?为什么金承佑那老子今天不来了?” “那金承佑也不是凯子,你天天吃喝玩乐都是他来付帐,估计是心疼了吧。”陈土靠在门框上,看着院子里几堆像坟头一样的雪堆耸耸肩说道。 李慕云愣了一下:“不会吧?那老小子不也是回去找高建武报销么?” “那就可能是荣留王心疼了,所以不让金承佑来了。”陈土接过话头说道。 “不来了……”李慕云郁闷的揉了揉脸,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珠叽里咕噜转了转无所谓的说道:“那也没啥,他不来咱们可以去嘛,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靠在门口的陈土突然转过头,看着李慕云没好气的说道:“我说候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咱们现在就是瓮中之鳖,不是哪都能去的!人家不让咱们走,咱们就连院子都走不出去!” “咋啦这是?”李慕云抬头看着陈土,似乎刚刚发现他难看的脸色。 陈土郁闷的在门框上砸了一拳:“还能咋了,我们被限制出入了,刚刚我打发人出去买东西都被堵回来了,这帮混蛋怕是要对我们动手了吧。” “没可能啊,他们还指望着老子给他们办事儿呢。”李慕云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推开正在给自己捶腿的两个高句丽侍女,起身来到陈土身边:“你该不会是危言耸听吧?” “我危言耸听?”陈土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说道:“不信您可以自己出去看看,整个驿馆现在已经被封了,外面全都是禁军。” “嘶……,没道理啊!”李慕云在房间中踱了几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陈土的话,迈步出了屋子向外走去,打算去外面看看。 …… 伪长安的驿馆并不小,李慕云住的属于套院,在他的小院外面就是个更大的院子,这里住着他从长安带来的卫队,再往外走上一段距离才会进入一个更大的庭院,那里才是驿馆的主院。 而就在李慕云来到主院门口的时候,两个高句丽禁军已经拦在了他:“逍遥候且慢!” “你们是谁?为何拦在这里?”李慕云看了看两个拦住自己的家伙,皱着眉头说道。 “逍遥候,这段时间城中有些不太平,所以还请候爷暂时不要出去!”其中一个禁军嘴角微微一挑,轻蔑的说道。 这样的借口简直一点营养都没有,就算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除了好听一些,其实真实含义就是变相的软禁。 李慕云当然听得出来那禁军话里的意思,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点点头便转身走回了院子,然后在一群高句丽禁军鄙视的目光中从陈土的腰间抢过横刀,对着院子里一棵并不怎么粗的榆树胡乱的劈砍着,不多时便已经将树砍倒。 外面高句丽禁军就那么看着李慕云在发疯,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不让这位大唐候爷离开驿馆,至于他在驿馆里面发什么疯,这些和他们都没有关系。 可是,有些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出人意料,就在那些高句丽禁军躲在一边看笑话的时候。李慕云已经用陈土的刀砍下了一段茶杯粗细,三尺来长的树干,拿在手里掂了掂,将刀随手丢给陈木,人已经再次来到驿馆的门口。 “候爷,这几天……”门口的禁军见他还想出去,不由伸手一拦,还想再把刚刚的借口说出下。 结果让人意外的是,话还没有说完,李慕云已经抡起了手里的木棍,劈头盖脸的就对着他的脑袋砸了下去,同时骂道:“我去你大爷的,敢拦着老子的路,你特么活够了吧!” “哇……”那禁军也没想到李慕云会突然动手,头上端端正正被砸了一下,虽然有头盔挡着,但还是被打的哇哇乱叫。 另外一边的禁军也没想到李慕云会如此暴躁,一时间愣在原地,直到某候爷一棍子抽在他脑袋上,才打的他回过神来。 接二连三的将两个敢阻拦自己的倒霉蛋狠狠抽了几棍子,李慕云似乎还觉着有些不过瘾,看着另外一边围上来的高句丽禁军,回头对想要冲出来帮忙的陈土等人喝道:“都特么不准出来,今天老子不打的他们满脸桃花开,他们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言罢,提着手里的树干就向着那些禁军冲了上去。 (本章完) 第三八九章 人质还是活爹(下)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当一个人质面对数面禁军时,最好的选择就是按照他们说的做,否则就一定会吃亏。可是李慕云却一反常态,彪悍以极的拿着一根不知所谓的树枝疯了一样冲进了对方的人群之中。 被李慕云一声喝止,停在驿馆门口的陈土几乎不敢再看下去,生怕自己看到李慕云被数百高句丽禁军围殴的场面。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陈老三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李慕云的惨叫声,反而是高句丽人鸡毛子鬼叫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等扭过头一看,好家伙,陈土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而院子里其李慕云的其他随行人员因为被喝止了行动,也都没敢出来,如今听到外面如此热闹,心里自然痒痒的,当下各展神通上墙的上墙,上房的上房,居高临下往外一看,也全都惊的目瞪口呆。 只见花花大少李慕云此时正手拿如意金箍棒,不是,是手拿哭丧棒,也不是,反正就是拿着一根不所谓的棍子,正大展神威。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口中‘哒哒’有声,毫无章法之下却打的高句丽禁军狼奔豕突,哭爹喊娘。 那些高句丽人明明手里刀枪俱全,可是在李慕云面前却没有一个敢还手,除了跑之外还是跑,时间不大已经阵脚大乱,被某候爷一个人追的满世界跑。 如果不是因为某候爷常年养尊处优,跑不了几步就气喘吁吁,估计这帮家伙非得被他打残废几个不可。 不过李慕云虽然没力气再追,但嘴巴却没有停下,用手里的小棍子遥指那些被他追的盔歪甲斜的高句丽禁军:“就凭你们也特么敢软禁老子?我爹可是大唐亲王,就算皇帝见了也要给几分面子!你们特么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软禁老子!” “来来来,有种都特么别跑,过来给爷爷打上一顿,看爷爷能不能打得你们妈妈都不认识你们!” “老子日、、你们祖宗的,都特么给脸不要脸是吧!成!今天老子把话放在这!如果日落之前看不到两万贯铜钱摆在院子里,你们就别怪老子发飙,一把火烧了这破驿馆!现在老子要出去,哪个再敢来拦一下试试!” 太彪悍,这特么是人质?这特么到底是谁软禁谁?一群高句丽禁军苦着脸,屁都不敢放一个,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李慕云,不断的后退。 驿馆里面陈土站在大门口整个人都看傻了,嘴巴张的老大,口水滴滴答答往外流着,而他自己却丝毫未觉察到。 此前总是听说逍遥候彪悍的一逼,就算是在长安城那也是嬉笑怒骂不输任何王公大臣,当时陈土只把这话当成笑话来听,只认为是某人吹牛夸大其词,可现在看来,明明就是有所保留,这货何止特么彪悍,分明就是胆大包天啊! 至于其他随行人员,看了半天发现李慕云不仅没有吃亏,反而将一群高句丽人骂的跟孙子一样,一个两个也都是扬眉吐气。 从打一早上开始,这帮高句丽禁军就跑来装犊子,连出门买个菜都不准,现在看看,就是欠揍,被打一顿之后全都特么老实了。 而事实上,那些高句丽禁军也憋屈的要命。 可奈何来此之前上头有过交待,只能用‘软’的,吓唬吓唬可以,但绝对不可以伤到大唐使节一根汗毛,否则诛三族。 这样的命令之下谁还敢真对李慕云动手,反正大家身上都穿着铠甲,被他手里那破棍子打上几下又不疼,也要不了谁的命,索性就让他打好了,总比诛三族要强上不少。 至于说这货骂人,那没办法,权当没听到好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 高建武这个时候正在与金承佑商量如何对付李慕云,不想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就听到有人来报,大唐逍遥候从驿馆杀出一条血路,又出去了!而且还放话心灵受到极大伤害,需要两万贯补偿款。 特么打了老子的人,还心灵受到伤害,老子才是受到伤害的那个好吧!听着手下人描述着李慕云嚣张跋扈的样子,高建武忍不住一把按住了自己的心脏,半晌才看着金承佑说道:“承佑啊,想想办法,赶紧把那个混蛋送走,孤再也不想听到他的消息。” “王上……” “怎么?还有什么困难么?”高建武不悦的说道。 “王上,请神容易送神难啊!那李慕云分明就是欺负我们不敢拿他怎么样所以才会如此跋扈,现在就是想要送他走,估计他也不会走了。”金承佑苦笑说道。 毕竟他与李慕云一路同行,在一起待了好几个月的时间,那家伙是个什么性子他多少了解一些。 高建武完全有想到金承佑会如此回答,愣了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李慕云会赖在这里不走了?” “差不多,除非王上有与大唐开战的准备,否则,否则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办。” “这……,这可如何是好!” 如果有可能的话,高建武真的很想对金承佑说一句,杀了李慕云,可是想到杀了他的后果,老高又有些犹豫。 原本高建武还不知道为什么李世民会派‘这么一个东西’到高句丽来办事,可是现在他彻底想通了。 估计是那位皇帝陛下也拿这个混蛋没有什么好办法,所以才把他丢到自己这里,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如果自己把李慕云杀了,那正好中了那位天可汗的诡计,既替他解决了麻烦,又给了他开战的借口,而如果自己不杀他,那么这小子就会赖在自己这里,成为他高建武的麻烦。 好阴险的算计,好毒辣的算计,难怪那位天可汗能够掌控如此庞大的一个国家! 想到这里,高建武深吸一口气,对金承佑说道:“孤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总之五日之内把那个混蛋给老子赶出长安城,让他马上滚回大唐,那些死人骨头全都给他运到边境,让他给老子滚,滚的越远越好!” (本章完) 第三九零章 送瘟神 金承佑受了王命第一件事就是出宫找李慕云。 而李慕云这个时候正惬意的倒在高句丽伪长安城中最大的青楼醉梦斋里享受着四、五个娇艳女子的服侍,或是捶腿或是揉肩,好不舒服。 而这醉梦斋的外面,数百禁军就那么尴尬的守在那里,他们无力阻止李慕云离开,便只能跟着他,充当他的护卫。 这一切就是金承佑赶到之后看到的,看着禁军头领无可奈何,生不如死的表情,老金摆了摆手,将他们全都打发了回去,然后带着自己的两个护卫进了醉梦斋。 …… “老金,你怎么才来啊,老子可是等你半天了!”李慕云躺在美人的腿上,享受着温香软玉,见到金承佑进来,笑呵呵的说道。 只不过金承佑却没有心思与李慕云开玩笑,沉着脸对着那几个女子一挥手:“你们都出去,本官有事要与逍遥候商量。” “是!”几个风尘女子自然不会违抗金承佑这种大人物的命令,连忙起身施礼退走,将房间留给李慕云和老金。 “哎我说老金,你这是干啥?怎么还把人都赶走了呢!”李慕云等那几个女人都离开了,这才明知故问的说道。 金承佑深深的看了李慕云一眼,坐到了他的对面,沉声说道:“王上限你五日内离京,李慕云,你可以走了!” “走?老子为什么要走?”李慕云一脸无赖的表情:“这里吃的好,喝的好,老子才不想走。” 金承佑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走?难道你还想赖在这里一辈子不成?你需要的遗骨已经都起出来了,会在边境那里等着你。所以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到了可以离开的时候了。” 李慕云摇摇头,抬手指了指金承佑,长叹一声的同时给他倒了一杯酒,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谁说我任务完成了?百万将士的遗骨难道不需要清点?若是少了怎么办?这可是欺君之罪!” “怎么可能会少!”金承佑眼皮子狂跳。 李慕云翻了一个白眼:“为什么不会少?那么一大堆的骨头,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把什么猫啊狗啊的骨头塞进去充数?所以如果不清点好了,老子绝对不会走,而且数量对也不行,还得头骨和尸骨能对上,否则不算数。” 金承佑的眼皮突然不跳了,看着李慕云这位大王城的城主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道:“李慕云,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不要逼着我们真的杀你!” “你们不敢,如果能杀我你们早就杀了,还能等到现在?”李慕云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其实打发老子离开也很简单,二十万两银子摆到边境那里,老子二话不说,拍拍屁股马上就走。” “你这是趁火打劫!”金承佑眼珠子都有些红了,一双拳头捏的紧紧的。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理解也未偿不可!”李慕云摊了摊手:“不过在我看来这个叫封口费。当然了,我此前答应你们的事情现在还算数,你们也可以把人交给我,保证连根汗毛都回不来。” 金承佑看着李慕云,深深的吸了几口,迫使自己渐渐冷静了下来,半晌方才问道:“逍遥候说话可算数?” 李慕云‘切’了一声,不无鄙夷的说道:“笑话,我李慕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你可以去长安打听打听,老子什么时候不守信用过!” 金承佑与李慕云对视着,良久之后拳掌相击道:“好,既然如此!下官这就回去禀报王上,一切看王上的意志。” 李慕云打了个哈欠,一句话把刚刚起身想要离开的金承佑气的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去吧,回去跟你们王上说清楚,如果他不想办法把我送走,老子在这里再待上几个月,估计花费就要超过十万贯了。” 时间转眼又过了两天,李慕云也不知道金承佑回去之后是怎么跟那个高建武说的,反正两天之后的夜里,他得到消息,明天就可以启程,钱已经提前起程运往边境,只要他回去立刻就能看到。 这样的结果李慕云并不意外,眉开眼笑的邀请金承佑一起吃了一顿晚宴,第二天一早便草草收拾了下,去高句丽皇宫与高建武打了个招呼,拍拍屁股就踏上了归程。 可是这归程却也不是那么平静,在金承佑的不断催促下,原本一天三、五十里变成了一百三、五十里,每天天不亮就启程,天不黑就不停车,晚上就在野外扎营。 李慕云数次找到金承佑,提出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至少可以洗个澡什么的,但都被金承佑以各种理由拒绝。 好不容易等到这个瘟神想要回大唐了,金佑承是一刻钟都不想与李慕云多呆,如果有可能的话,巴不得他马上‘咻’的一下飞回大唐才好。 便是这样,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李慕云一行已经赶到了边境,看到了正在忙碌着清点将士遗骨,将遗骨火化的于志宁。 于志宁也没有想到李慕云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追上自己的行程,相见之后自然别有一翻感触,待于那金承佑打过招呼之后,这才把李慕云拉到一边,问起别后经过。 对于老于走了之后的事情,李慕云一直认为是这次出使自己演的最好的一场,于志宁一问便立刻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 于志宁开始的时候还听的直皱眉头,但是听到后来知道禁军将驿馆封锁的消息后脸色就变的难看起来,不过当得知李慕云凭借一根破树枝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之后,老于就无语了。至于说后来李慕云撒泼打滚之类的事情,于志宁已经臊的满脸通红,根本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 丢人,太丢人了,在大唐丢人还不够,这货现在竟然丢人丢到高句丽去了! 于志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收了这么一个败家玩意儿当徒弟,这要是他在高句丽的表现传回长安,自己这老脸还特么往哪放! 第三九一章 ‘苦大仇深’——泉盖苏文 高句丽人其实还是蛮守信用的,李慕云赶到边境的第二天,泉盖苏文那家伙就来了,满脸的苦大仇深,就好像所有人都欠他钱一样。 并且在见面的第一时间,‘苦大仇深’就向李慕云发起了挑衅:“堂堂大唐逍遥候,却装成一副贪财好色的纨绔样,你不觉得这样子很丢脸么?” 李慕云就好像没有听到泉盖苏文的挑衅,笑着迎上去拱拱手说道:“泉盖兄,别来无恙?” ‘苦大仇深’顿时一滞,默默看了李慕云一眼,压着嗓子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逍遥候,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这次来到高句丽到底要干什么?别用敷衍王上和金承佑那个废物的那一套来对付我,我和他们不一样。” 看着泉盖苏文装瘪犊子那样,李慕云就有些不高兴了,瞥了他一眼:“我说我来找媳妇你信不?” “你觉得呢?”‘苦大仇深’向前迈了一步,几乎与李慕云贴在一起。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大唐地方小,找不到能一个能配得上我的,所以我就跟陛下建议,让我到高句丽走一趟,试试运气,就这么简单。”李慕云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那个‘配’字咬的有些重,唾沫湦子喷了‘苦大仇深’一脸。 “你……” “不好意思,泉盖兄离我太近了,我这人打小就有个毛病,别人离我太近说话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李慕云虽然口中说着不好意思,不过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货一定是故意的。 不过‘苦大仇深’也不是一般人,唾面自干的本事也还不错,顶着一头一脸的口水,硬是把这口气忍了下来,从身边随从手中接过一张帕子,在脸上擦了擦,等到放下手的时候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 “咦?泉盖兄这是……变脸?”李慕云好奇的瞪起眼睛,就好像真的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李兄开玩笑了!”‘苦大仇深’这一次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自嘲的笑笑:“候爷上任仅仅年余,却把大唐朔州一地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人数翻了三十倍不止,在下佩服的很,不知有什么经验可否传授在下一招半式?” “为什么?”李慕云扭头,满眼疑惑看着泉盖苏文:“凭什么我要把自己的经验教给你啊,你又不是我儿子!” 这天没法聊了,再聊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泉盖苏文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李慕云重重一抱拳:“候爷,刚刚泉某想起还有几件要事没有处理,先告辞了!” 李慕云没有一点想要挽留泉盖苏文的意思,敷衍的拱了拱手:“哦,那不送了!” 泉盖苏文固然是自视甚至高,但李慕云是什么人?在高句丽的皇宫里面敢指着高建武鼻子自称老子的人,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只有于志宁一个半大老头。而现在地处大唐与高句丽边境,三里之外便有两万大唐边军守在那里,有人撑腰的情况下如果不好好气一气那个喜欢装瘪犊子的泉盖苏文,李慕云都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就是那么奇怪,虽然泉盖苏文一直与李慕云没有什么接触,甚至算上这一次也只是见过两面,但某人不知怎么,就是看他不顺眼。 泉盖苏文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尽管他自认已经一直在忍耐,但李慕云的挑衅却从未停止,如果不是眼下时机还没有成熟,高句丽内部还有纷争,他真的很想把这个家伙弄死。 大不了就是跟大唐开战而已,算不了什么大事,以前又不是没有打过,地上那堆在一起的累累白骨给了他无穷无尽的勇气。 “莫离支大人,李慕云此人是被他家里人宠坏了,说话有什么不中听的,您不要放在心上。”金承佑一直在注意着泉盖苏文与李慕云的动静,见他怒气冲冲的过来,他已经猜到他一定是在某候爷那里受了挤兑。 但泉盖苏文却对他的话理都不理,只是劈头盖脸的问道:“王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我出使大唐?还致歉?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才是战胜国!” 金承佑似乎已经习惯了泉盖苏文如此目中无人的态度,不以为意的笑笑,而后正色说道:“莫离支大人,形势比人强啊,现在的大唐与隋朝大不一样。当年的隋朝国内正在内战,兵无战心,将无战意。可是现在的大唐尚武之风甚重,那些虎狼之师每一个都在期待着打仗,都想靠着军功封妻荫子。所以现在我们万万不能与大唐开战,还是慢慢等待机会为好。” 泉盖苏文撇撇嘴:“等机会?你们一边修长城激怒大唐,一边又要与大唐修好,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是自相矛盾?”左一个你们,又一个你们,泉盖苏文每一句话里都充满着对高建武的不屑。 “难道不应该如此么?长城是必须要修的,否则我们无法阻挡大唐的百万雄师,但我们也绝对不会投降,不会!只在长城修好,我们便不再需要担心大唐,到那个时候,便是我大高句丽统一这半壁江山的时候。” 泉盖苏文看着正在发表着豪言壮语的金承佑,嗤了一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醒醒吧蠢货,等你弄好这一些,只怕大唐的铁骑已经站在长安城的城头上了。” 被骂成蠢货对金承佑还是第一次,但看着泉盖苏文他还是没敢多说一句话,泉氏一族在高句丽积威多年,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大王城城主可以抗衡的。 就在金承佑忍气吞生,郁闷的在暗中踩小人的时候,泉盖苏文再次开口说道:“说说吧,这一次想要让我去大唐是谁的主意?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致歉这种事情还用不到我来出面。” 说起正事,金承佑终于有了下台的机会,微一躬身,引着泉盖苏文走出自己的帐篷:“请莫离支大人随我来,我让您见一个人!” 第三九二章 李慕云的新发现 高恒,荣留王高建武的儿子,也是高句丽太子。 在见到高恒的时候,泉盖苏文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眼中那个废物一样的荣留王到底想要干什么,皱着眉头问道:“质子?” “王上也是没有办法,我们修筑城墙的事情必然会引起大唐的不满,为了取信大唐,所以只能如此。”金承佑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语气中带着无奈。 “这就是你们的办法?让一个孩子去承担原本不应该属于他的责任?”泉盖苏文再一次露出那种苦大仇深的表情,眉毛几乎拧成一个疙瘩,愤愤不平的说道。 “莫离支大人,这次的事情是我自愿的,您不要责怪父皇,也不要责怪金大人!”只有六岁的高恒仰着头,十分认真的说道。 “自愿的也不行!我不同意!”泉盖苏文咬了咬牙:“保家卫国是军人的责任,怎么可以让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来承担这种事情。” “莫离支大人,这件事情我已经想清楚了,其实就算是去了大唐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大唐皇帝心胸宽广,必然不会与我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一般见识,就算是真的要开战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反而如果我留在长安却会让大唐相信我们没有异心,这是代价最小的一种拖时间的方式。”高恒小大人一样站在那里,稚嫩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恐惧,相反还有着兴奋的意思。 泉盖苏文被高恒说的有些无言,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对金承佑说道:“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借着致歉的名义将太子送到大唐。” “是的!这件事情牵扯颇大,不宜大肆宣扬,而且如果直接将太子交给唐人,王上又有些不放心,所以才会让莫离支大人走一趟大唐。”金承佑郑而重之的说道。 泉盖苏文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我要考虑考虑,明天再给你答复吧。” 这并不是他有多牛、、逼,而是他作为高句丽宰相的确有这个权利。就好像李世民如果要派房玄龄去出使,老房也可以考虑考虑,提出自己的意见是一个道理。 不得不说,高建武派出高恒的这一招几乎把泉盖苏文逼到了一条绝路。 不去,那么他就是不顾储君安危的佞臣;去,离开了高句丽的泉盖苏文什么都不是,等再回到高句丽怕是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再想东山再起怕是难上加难。 泉盖苏文虽然一直认为高建武是个废物,想要学习三国时期的曹孟德玩儿一场挟天子以令诸侯,但眼下他却没有那个实力,所以面对这样一个艰难的选择,他实在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高建武为此付出的代价似乎也不小,唯一的儿子被他派到了大唐当人质,虽然大唐财大气粗不在乎一个高句丽的质子,可再怎么说也是寄人篱下,与在自己国内是没办法比的。 …… 而相比于纠结到‘苦大仇深’的泉盖苏文,李慕云这个时候却轻松的很,这货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了一根缝衣针,用火烧红弯成了一个鱼钩,然后带着两个护卫来到了附近的一个不大的水泡子附近。 破冰什么的自然有手下代劳,等到手下在冰面上开出一个洞之后,立刻就有无数的鱼从下面浮了上来。 因为季节的关系,整个水泡子的上面一层全都被冰封,这导致了水泡子下面严重缺氧,所以口子一开,那些憋了大半个冬天,快要被憋死的鱼群立刻向着破开的口子冲了上来,甚至还有一两条鱼因为冲的太猛,一下子从里面跳了出来,落到旁边的冰面上。 “卧槽,人都说辽东富裕,棒打狍子瓢舀鱼,看来果然是真的。”李慕云看到有鱼跳上来,兴奋的把手里的渔具一丢,一脚踢在旁边正发呆的护卫屁股上:“快,快点回去找水瓢来,立刻,马上!快去!” “哎!”被一脚踢醒的护卫拔腿便跑,虽然他对吃鱼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对抓鱼却很有兴趣。 …… 不多时,瓢拿回来了,不过回来的除了那个护卫,还多了十几个人,手里拿着或瓢或桶一大堆的家伙。 这帮家伙也不等李慕云吩咐,来到水泡子边上便各自忙活起来,破冰的破冰,舀鱼的舀鱼,忙了个不亦乐乎。 李慕云蹲在一边的冰面上看着他们在那里忙活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便找了一些干柴,在不远处的岸上生了一堆火,挑了几条大一些的鱼放在火上烤。 于志宁远远的看到李慕云忙的起劲不禁怒从头心头,恶向胆边生,自己在这里火化前朝将士遗骨忙的不可开交,结果那小混蛋竟然还有心思在一边抓鱼,还有比这更扯淡的事么? 带着一股子怒气,于志宁来到了李慕云的身边,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某人已经递了一条鱼给他:“老师,来试试我的手艺。” “不吃!”于志宁没有接李慕云递来的鱼,怒气冲冲的指着正在抓鱼的那一群人说道:“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放着正事儿不干,让他们在这里胡闹?!” “老师,稍安勿躁!”李慕云站起身,把鱼硬塞进于志宁的手中:“老师,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已经抓了大概五到六桶鱼,而且看样子下面的鱼还有更多,看到这些您就没想起点什么?” 于志宁串着鱼的树枝拿在手里,瞪了李慕云一眼:“老夫只看到你们在这里玩的很开心!” “老师此言差矣,其实这也是一个试验,咱们这次的带来的人手大概在五百人左右,您觉得这一个小水泡子里面的鱼够不够大家伙儿吃上两三顿的?” 于志宁虽然不知道李慕去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但考虑到他的面子问题,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看他们的进度,怕是够吃上好几天!” “这就对了,这就是说,如果我们进攻高句丽,完全可以就地取材,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节省一些粮食,减少后勤的压力。”李慕云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 然而,老于却冷冰冰的给了他当头一棒:“你想的多了,若真是进攻高句丽没有三、五十万人怕是不够,那么多人进来,你觉得这点鱼够谁吃的!更不要说关中人又有多少吃鱼的?!” 第三九三章 回来喽 老于的话让李慕云想起一个故事。 说圆珠笔刚刚被美国人发明出来的时候,一个英国人发现了其中的商机,虽然这东西技术不怎么成熟,但胜在价格便宜。 这外国人脑子活,想法多,一看价格便宜,立刻就想到了薄利多销,而想到多销,这老外就想到了中国。 当时中国可是有四万万人口的大国,就算一支笔可以赚一分钱,那也是四百万。 想到这里,老外便心跳加速,不顾一切的定购了整整一船的圆珠笔,克服了重重困难运到中国,然后就赔了个老逼朝天,这老外也因为欠了太多的钱,跳海自杀了。 为什么?因为中国人当时就根本没有几个识字的,而且就算识字也是用毛笑,也不用他的圆珠笔! 血的教训告诉李慕云,没有经过市场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老于的提醒很及时,否则他差点走了那老外的老路。 大感失望之余李慕云自然也没有什么心思再去抓鱼了,无精打采的回了驻地,一头扎进帐篷里面整整三天没有露面。 丢人,太丢人了,每每想到于志宁那满是鄙视的老脸,李慕云就觉得脸上火辣辣!亏他还是一个现代人,竟然干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 三天之后,该作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准备好了,所有前隋将士的遗骨都已经火化完毕,装到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坛子里面。 那些尸骨暴露在空气中十余年,经过长时间的风吹雨打早已经风化,根本没有办法区分出到底谁是谁,所以火化装进坛子里最多也就是尽尽人事。 这一切忙完之后,李慕云和于志宁的任务才算是彻底完成,护送着近两百辆装满骨灰坛子的大车启程归过。 只是与此前相比,整个队伍的气氛沉重了许多,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连带对跟在队伍后面的高句丽使团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队伍启程没走多远,边境线已经在望,而就在边境线的另一边,正有一支人数在五百左右的骑兵等在那里,为首之人银盔银甲身披白色战袍,手中一杆凤头梨花枪,座下万里追风烟云兽,不是苏婉晴又是何人。 李慕云远远看到苏婉晴的时候目光微微一定,看着那伫立在寒风中,连眉毛都挂上一层冰霜,但却依旧将身体挺的笔直的女子,不知怎么一颗心突然热了起来。 队伍继续前行,当第一匹战马踏过边境的时候,在边境列队的五百骑兵整整齐齐的敬了一个军礼,不为迎接使团归来,只为那马车上百万前隋将士。 当年为了实现杨广的‘雄才伟略’,百万将士血洒辽东,如今在外漂泊十余年的孤魂终于得以归来,理应享受到来自后人的尊敬! 马蹄声声,车声粼粼,除了这些整个边境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呼啸的北风在将士们身边掠过。 但正是这份寂静,让跟在队伍后面的泉盖苏文和金承佑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 那份肃杀之气就在他们前面盘桓不去,北风的呼啸声就像是百万将士的呐喊,似乎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过去一般。 …… 李慕云走在队伍的最后,有替全军垫后的意思,也有迎接高句丽使团的意思。 不过当他看到并骑而行的金承佑那难看的脸色时,忍不住笑了,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行了,老金,你也别送了,以后有时间就到大唐来看我,放心,不讹你!” “逍遥候说笑了!”金承佑讪讪一笑,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低声说道:“只是希望候爷不要忘了那份承诺才好。” “放心,你忘了我都忘不了。”李慕云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顺便对金承佑挤了挤眼睛说道:“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去我的帐篷的位置找找,给你留了一点东西!” “什么?”金承佑愣了一下,他清楚的记得队伍出发之前已经把所有的地方都清理干净了,怎么可能还有东西。 “你记着回去找找就好!行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走了!”最后嘱咐了金承佑一句之后,李慕云对他摆了摆手,催马向着正在远去的队伍追了上去。 “搞什么?给我留了什么东西?”金承佑看着李慕云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不过归心似箭的李慕云根本没有心思去管他了,老婆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自己呢,都大半年没有见过面了,哪里还有心思跟他一个半大老头儿墨迹。 不过就算是李慕云回到大唐自己的国土,想要与苏婉晴说几句话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他还要安顿高句丽使团,把那个什么‘苦大仇深’安顿好了,别让他发现自己正在陷入一个圈套。 所以在过了边境之后,他只能与苏婉晴对视几眼,从彼此的眼神中诉说离后别情。 …… 一路无话,又向前走了大概有二十余里左右,队伍的前面又出现了另外一支骑兵,但打头的却是一个契丹打扮的家伙,看的李慕云微微一愣。 不过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两支队伍碰头之后,那契丹将军敬了一个大唐的军礼:“松漠都护府,李窟哥前来迎接天使归来。” 看着一脸茫然的李慕云,于志宁从自己的马车里面钻出来,遥遥对李窟哥拱了拱手:“大都督不必如此多礼,今后一路还要多多仰仗大都督!” “于大人客气了,请!”李窟哥爽朗的笑着,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在他的身后,数千骑兵随之让出了一条通路。 于志宁并没有因为李窟哥客气就有所托大:“大都督请!” 话说这李窟哥其实也不是一般人,此人本是契丹大贺一族的族长,贞观四年的时候归顺大唐,被李世民赐了李姓,同时封其为大都督,并将契丹的领地划为松漠都护府。 所以别看这家伙反穿着一身皮袄,但若说起官职,那也可以算得上大唐顶级权贵之一。 只不过李慕云对于大唐的官制并不怎么了解,对于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完全就是一无所知,所以并没有意识到一个大都督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 第三九四章 李慕云的流毒 话分两头,不说李慕云等人在那个李窟哥安排下如何休息,却说这金承佑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与不解回了之前驻扎的地方,亲自到李慕云扎下帐篷的位置一看,立刻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里地上的土似乎被人动过,颜色与周围的颜色有些不大一样,而且土质也松软许多。 看到如此情况金承佑的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反应就是下面会不会埋着人,难道那个李慕云在临走之前还杀了人,这是嘱咐自己来毁尸灭迹? 带着疑惑的心情金承佑招来手下,命人将所有翻动过的泥土全部清理干净。 结果,金承佑的手下拿着铁锹过去还没挖两下,就听到‘嘭’的一声,铁锹再也挖不下去了。 “大人,下面有东西。”钢铁与木头碰撞的声音十分独特,负责清理的手下在听到那声音之后立刻停手,小心的对金承佑禀报。 那碰撞的声音金承佑自然也是听到了,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下面被卖了一口棺材,听了手下的汇报想都没想,冷着吩咐道:“接着挖,老子倒要看看,那个混蛋到底在下面埋了什么东西。” 本来嘛,他们这一群人见天守在这里,与死人骨头打了十来天的交道,如果说从地下挖出一块木板,只要是个人第一时间条件反射就会想到棺材。 但事实证明,不管是金佑承还是他的手下,所有人都猜错了。 当他们再次向下挖了一会儿之后,很快便挖出来一个不大的箱子,长约尺许,高七寸左右,看上去十分眼熟。 “大人,这,这箱子看上去眼熟的很,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啊。”箱子被两个人费力的抬出来之后,金承佑的一个亲信来到他的身边,若有所思的说道。 “当然见过,这不就是装银子的箱子么!”金承佑走到箱子边上,低头看了看,然后又对手下说道:“打开它!” “是!”见到不是棺材,一群挖坑的大头兵轻松了很多,上来两个人没费多大力气便已经将箱子掀开。 “嘶……”而随着箱子打开,现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带着高句丽官印的银元宝二十个一层摆在箱子里,看那箱子的厚度,里面应该是整整五层,也就是说这箱里子里如果没有计算错误应该是整整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说起来不多,力气大些的一个人就能拿走,可是真堆在那里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而且事实上挖出来的箱子并不只有一箱,等到把这里所以的土地都翻上一遍之后,一边的地上已经整整堆了五十个一模一样的箱子。 五万两官银,整整五万两啊,这就是李慕云留给金承佑的东西。 那些跟着金承佑一起的大头兵们都看的傻了,他们不是没有见过钱,而是没有见过这么多没有主儿的钱。眼下这里金承佑就是最高长官,身边也大多都是他的亲信,不可避免的就会让人生出别样的心思。 不过,与那些兴奋的大头兵相比,金承佑的脸色却是一片惨白,忽然转头看向大唐的方向,歇斯底里的吼道:“李慕云,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大人!”看着突然发疯的金承佑,几个心腹之人关心的上前将他扶住:“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李慕云这个混蛋,这个天杀的混蛋,他陷害老子!这下,这下老子就是张一千张嘴只怕也说不清楚了!”金承佑瞪着有些充血的眼珠子,跳着脚骂道。 “什,什么?!”几个手下脑子转的慢,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要知道,为了让李慕云将去大唐致歉的泉盖苏文留在大唐,高句丽可是付出了二十万两银子的代价。为了这二十万两银子高建武与李慕云还扯了很长时间的皮,肉疼的不行,但最后还是不得不答应了他的要求,将银子给了他。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李慕云走的时候竟然给金承佑留下了五万两银子。 这说明了什么?金承佑与李慕云是一伙儿的?两人合作坑高建武的钱?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金承佑相信自己的手下不会把消息透出去,但是谁又能保证李慕云那个混蛋不会把消息给捅出去? 想想高建武多疑的性格,金承佑可以百分百确定,在知道李慕云给自己留下五万两银子之后,那位荣留王必然会在心中生出嫌隙,而且这份嫌隙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忍无可忍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 几个金承佑的心腹亲信在听完了他悲愤欲绝的分析之后,一个两个也是目瞪口呆,其中一个喃喃说道:“人,人怎么可以坏到这种程度?!” “坏?对于我们来说是坏,如果我真的被杀了,对于大唐来说他就是功臣。”金承佑苦笑着说道:“不过我还真是没有想到,我的一条命竟然值五万两银子,这李慕云倒也真是大手笔!” 而就在金承佑感慨自己的老命值钱时,一个手下灵机一动说道:“大人,不如我们把这些银子转交王上不就好了?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吧?” 金承佑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来不及了,李慕云既然已经把银子留在这里,他就一定会有后手,如果我猜的没错,只怕王上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就算是我把银子再交回去,最多也只能算是畏罪而已,对事情的结局不会有任何影响。” “那怎么办?”手下人紧张的问道。 金承佑皱着眉头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一会儿你们从这里拿出一万两银子,给兄弟们分一分,至少咱们这边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那……” “别说了,这几天我会想想其他办法,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先安排家人去大唐躲上一段时间,一切只看事情如何发展吧。”金承佑此时一肚子的怒火,但却没有地方发泄,眼看一切已成定局,除了顺其自然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打消这件事造成的影响。 (本章完) 第三九五章 好酸好酸 大唐营州,到了休息的地方之后,李慕云与李窟哥敷衍着应付了几句,便找了一个借口去休息了,于志宁也不想与这个异族的大都督有太多的交流,毕竟他还要顾忌一些东西,所以在聊了一会儿便也找了个理由闪人。 苏婉晴这个时候已经在扎好的营地中等着李慕云,见他回来粲然一笑:“回来了?” “回来了!”李慕云轻轻一点头,与苏婉晴相视而笑:“在边境等了很久吧?” “大概有三个月左右了。”苏婉晴陪着李慕云回到属于他的帐篷,摘了头盔坐到他身边:“我听人家走一趟高句丽大概最多也就是四个月左右,所以便想着提前来接你,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晚了这么长时间。” “唉,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么,那个高建武太热情了,一直拖着我不让离开。”李慕云很不要脸的歪曲事实。 不过苏婉晴却并不在乎李慕云说的是什么,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半晌才说道:“你瘦了!” “呵呵,因为东西吃不习惯嘛,他们天天给我吃腌人头。”李慕云怪笑着说道。 这一次去高句丽他的收获颇多,但付出也不少,虽然装成纨绔子弟的样子,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纨绔要装成什么样子,怎么样才能不被高句丽人找到借口,这些事情他都要考虑,所以瘦一些并不怎么奇怪。 苏婉晴白了李慕云一眼,似乎在怪他说话不着调:“你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啊,人家可以为你担心了大半年,结果你一回来就调侃人家。” “呃……”李慕云被那一记白眼电的浑身一麻,本来准备好的说词也全都忘了。 倒是苏婉晴巧笑倩兮的看着他,忽然说道:“对了,这次我来给你带了一个朋友,你猜猜是谁?” “谁?我的朋友还真没有多少!”李慕云好奇的问道。 李慕云认识的人不多,能算得上朋友的就更少了,纨绔四人组等等虽然可以算是朋友,但绝对不会如此神秘,如果他们来了这个时候一定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绝不会避不见面。 “一个姓王的朋友哦,听说你们还交过手!”苏婉晴见李慕云眉头紧锁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道。 “王?”王杰?不会!王唯一?更不可能!李慕云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有个姓王的朋友。 “他叫王大龙!” “什么?王大龙?”李慕云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公孙兰的师兄出山了?” “嗯!”苏婉晴似乎很满意自己给李慕云带来的惊讶,娇憨的点了点头:“是啊,就在你离开不久,他就出山了!” “那他人在哪里?身边是不是还跟着一个小丫头?”李慕云反问道。 “林若曦是吧?你的小情人!” 莫名的一股子酸味开始在帐篷里弥漫,李慕云明显感觉到了一丝‘杀机’,后背的汗毛都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于是尴尬的笑道:“那,那个……,婉晴,你总不会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吧?你说她一个孩子能懂什么,对不对?!” 苏婉晴白了李慕云一眼:“为什么不计较,老爹可是连信物都给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老爹是苏婉晴对李渊的称谓,那老头儿脾气怪的很,叫伯伯什么的他还不干,最后只能叫老爹,也不知道这老头儿到底有多缺儿子和闺女。 李慕云被苏婉晴问的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苦着脸坐在那里想了半天,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跳起来就往外跑:“婉晴,来来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什么?”苏婉晴原本也没有真生李慕云的气,刚刚最多算是耍耍小性子,现在见他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由好奇的跟了上去。 出了帐篷之后,辗转之下苏婉晴跟着李慕云来到了后面停着一堆大车的地方,而且每辆大车上面都堆满了一个又一个装满了骨灰的坛子。 “看,看什么啊?”基于女性天生的属性,看到那一堆骨灰坛子,苏婉晴就觉得后背汗毛直竖,冷汗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冒出来。 白天的时候迎接使团回来,那个时候因为人多的关系,苏婉晴并没有害怕,再加上气氛凝重肃杀,也让人顾不上这些。但是现在可是夜晚,四下里只有黑暗中零散的几个放哨的军士,如果说再不怕那便怪了。 不过让苏婉晴没有想到的是,李慕云竟然在这个时候双眼放光的说道:“带你来看你的彩礼。” 听完李慕云的回答,苏婉晴的脸彻底黑了,手一翻直接从旁边扯住了李慕云的耳朵:“李慕云,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打算拿百万将士的骨灰送给老娘?” “哎哎!停,停下,疼!”李慕云冷不防苏丫头还有这一招,一个反应不及耳朵顿时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 “今天你不说个清楚,耳朵就别想要了!”苏婉晴这个时候也真是怒了,不管李慕云如何叫,就是不松手。 李慕云这个时候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达有些歧义,于是连忙忍着疼解释道:“给你的不是那些坛子,是坛子下面的箱子,箱子!” “箱子?什么箱子?”苏婉晴手上稍稍松了一些,任由李慕云抽冷子把耳朵从她的指间撤走。 李慕云揉着快要报废的耳朵,没好气的说道:“那些坛子下面的箱子,箱子里装的都是银子,一共十五万两!” “十五万两银子?”苏婉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这丫头也是见过钱的人,山阴城里现在也有不少的钱,可属于她自己的却没有多少。 所以当听到李慕云说这里有十五万两银子是送给自己的彩礼时,整个人也是一懵,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惊讶的问道:“你,你哪来这么多钱?你到底去高句丽干什么了?” 李慕云摊了摊手,并没有具体给苏婉晴解释,只是淡淡说道:“当然是高建武给的,条件是我必须帮他一个忙,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钱都是你的!怎么样?现在相信我没变心了吧?” (本章完) 第三九六章 无题 武士彟这一晚不出意外的喝醉了,酩汀大醉人事不醒的那种醉。 李慕云虽然也有几分醉意,但多还能坚持,打发走了陪酒的孙亮,留下苏婉晴说道:“丫头,这事儿还得你来跑一趟,山弄些酒过来,明天一早我就要用。” “明天?这武老头儿没说明天要走啊。”苏婉晴水汪汪的大眼睛睁的大大的,长长的睫毛扇的李慕云小心肝‘哐哐’直跳。 “他是没说,不过我不想留他了,那就只能让他赶紧走。”李慕云强忍住上去抱住那丫头的冲动,晃了晃脑袋,在桌上找了一碗水给自己灌了下去。 结果,特么拿错了,那还是酒。 苏婉晴看他那样还以为有什么愁事让他烦心,于是便点点了头:“那你一会儿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放心,明天一早我就来。” “去,去吧!”李慕云有些懊恼的在自己头上拍了拍,看着苏丫头离开的婀娜背影喃喃自语道:“真特么丢人,竟然差点把持不住,李慕云啊李慕云,你的定力都特么去哪儿了!”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武士彟在两个仆役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出了院子就看到正在扎马步的李慕云。 “贤侄起的好早啊!” “武伯伯起了?一会儿一起用些早膳如何?”李慕云见老武醒了,便收了架式,接过一边衙役递上的巾子,边擦汗边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早膳倒是使得,不过你小子不会像昨日一样灌老夫酒吧?”武士彟半开玩笑的说道。 对于老武的调侃,李慕云自然不会当真,但却还是做了个告饶的手势:“伯伯说笑了,小侄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灌您的酒不是。” “你啊,这天下可少有你不敢的事儿!”武士彟一语双关的说着,并且随着李慕云来到了昨日饮酒的那个房间。 此时的桌上已经摆了一些早点,包子,馒头,米粥,还有几样精致的小凉菜。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你小子的生活不错嘛。”老武打量了一下桌上的东西之后,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不是伯伯来了么,来,伯伯上座。”李慕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将老武让入主位。 一顿清淡的早膳吃的老武恢复了一些精神,脸上不再有宿醉的憔悴,再次到院子里却发现正有县里的衙役忙忙碌碌的搬着东西。 “贤侄,他们在干什么?” “搬酒啊,昨天小侄不是答应伯伯百坛好酒么,这不,他们正装车呢!” “”武士彟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看了李慕云舔了舔嘴唇,半晌才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 “伯伯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昨是晚间您可是亲口告诉小侄的呢。” 李慕云此时已经基本上摸到了老武的底细,言语间随意了很多,不过却也不怎么显得唐突。 老武被这个样子的李慕云搞的有些哭笑不得,昨天晚上他的确是答应今天就走,可这事儿怎么也得自己来提吧,怎么这小子就好意思亲自提出来呢。 不过这都不是最主要的了,山阴县之行老武的目的基本上已经都达到了,他需要的说法李慕云也给他了,而且还有一些意外收获,长安之后也不算是没法交待。 另外,山阴县这地方庙小妖风大,一个小小的候爵,竟然能和李渊攀上关系,而且还能亲自给他做保。 所以早点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则,要不然如果这里出了什么岔子,估计自己这个应国公也就要当到头儿了。 话分两头,不说武士彟与李慕云两人如何话别,却山寨之上的老李渊。 昨天晚上苏婉晴山取酒的事情在天亮之后,李渊也收到了消息,寻思了一会儿叫过陈木:“一会儿你下山一趟,什么也不用多说,在那武士彟面前露个面就好,明白么?” “诺,臣明白,只是这样会不会露了您的身份?”陈木显然是不大情愿去的,毕竟他已经跟着老李渊混了这么久了,竟然混的还不如李慕云那个捡来的娃,难道那小子还真是太上皇的私生子么? 李渊并不清楚陈木在想什么,看都没看他一眼,兀自说道:“谁让你主动去县衙里露面了,只要你在半路露上一面,让那武士彟看到就行了。” “诺!”陈木见无法改变这小老头儿的主意,便答应一声去了,房间中留下老李渊一个人喃喃自语:“希望这武士彟能够识相些,不要坏了朕的好事儿,否则”。 否则什么?不言而预! 要知道,老李渊这段时间虽然过的‘清心寡欲’,可是精神上却健旺不少,和当年在长安相比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毕竟在宫里的时候,心情郁闷加上无所事事让这老头儿日子过的并不如意,所以便找来无数美女,放浪形骸。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天天这样无节制的搞,身体自然是受不了,各种各样的毛病全都找了上来,每天不是这就疼就是那里不舒服,搞的老李渊一度认为自己活不过两年。 可是,从到了这山阴县,日子就完全变了,美女没有了,大鱼大肉也没有了,每日就是一些简单的饭食,而且时不时还可以出去爬爬山。 这样一来不知不觉间便合了养生之道,使这老头子已经快要扑街的身体重新恢复了机能。 以前如果有人来问这个老头儿,命重要还是权利重要?老李渊一定会说当然是权利重要。 可是现在如果再有人来问他,老李渊很可能要好好考虑一下才会做决定。 到底是命重要,还是权利重要?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生存的意义又在哪里? 当皇帝是不是真的快乐?当一个草头百姓是不是真的就无法生存? 不知不觉间,老李渊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有慢慢向哲学家发展的趋势,很多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开始在他的心间来来的萦绕。 第三九七章 后悔的泉盖苏文 一路南行的队伍突然停下不走了,接连四五天都停在幽州附近的一处荒野中一动不动。 泉盖苏文在开始的一两天还能忍住,最多就是从帐篷里出来转转,假装伸懒腰来观察情况,可是等到四五天之后,他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出了自己的团队找到李慕云。 “逍遥候阁下,请问为什么我们不走了?”身处大唐境内,泉盖苏文可没有李慕云在高句丽时候的那种嚣张跋扈,见到某候爷之后表现的很客气。 “我也想走啊,离开家都多半年了,家里十几房小妾还等着我……嘶……呢!”李慕云一脸痞相的说着,只是话还没有说完,腰上就传来一阵让人无法抑制想要仰天长啸的酸爽。 泉盖苏文看了一眼跟在李慕云身后的苏婉晴,心中暗暗叫了声好,同时却出不解的表情问道:“不知是什么原因?逍遥候阁下可能告知?” “告诉你也没啥,咱们也是友好邻邦,一衣带水的关系嘛!”李慕云揉着腰间软肉,偷眼看了看苏婉晴,再也没敢往‘小妾’那边扯。 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自从知道李慕云要送她十五万贯彩礼之后完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管某人走到哪里,她便跟到哪里,完全就是当家小女人的姿态,搞的小李子哭笑不得,却又不好说什么。 泉盖苏文当然不会相信李慕云那个什么友好邻邦、一衣带水的鬼话,像他这种满嘴跑马车的人你要是信了他,估计被他卖了都要给他数钱。 李慕云望着满眼求知欲的泉盖苏文,叹了口气说道:“那个泉盖兄啊,实不相瞒,之所以我们不走了,是因为有件事情无法确定。” 又是‘泉盖’,泉盖苏文的嘴角抽了抽,不过他现在已经放弃与李慕云争论自己到底姓什么了,目光一凝问道:“不知逍遥候阁下可否将实情相告?若是有什么难事,或许在下能帮着想想办法。” “没问题!”李慕云‘啪’的一声甩了一个响指,然后大咧咧的说道:“就在前几天吧,陛下派人送来一份手书问对,想要知道我取回来的百万将士遗骨到底葬在什么地方好,是埋在边境永守国门呢,还是回转长安,就是这么简单。” “那阁下是如何答的?”泉盖苏文好奇的问道。 李慕云很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没有一点隐瞒的说道:“边境未定,不知应该葬在何处!” “嘶……”泉盖苏文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李慕云:“逍遥候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慕云好像没有看到泉盖苏文愤怒的目光,愁眉苦脸的说道:“就是这面的意思喽,要是若干年后泉盖兄带着高句丽的士兵打过来了,那我岂不是还要再去你们那边取一次遗骨?这样多麻烦!” 泉盖苏文被李慕云说的面色数变,沉默良久方才正色说道:“我高句丽绝没有入侵大唐的想法,逍遥候莫要无中生有。” 李慕云与泉盖苏文对视着,不无鄙夷的说道:“泉盖兄人中龙凤,枭雄之姿,这话说的就没有意思了!难道泉盖兄就不想建功立业?就想止步于莫离支?” “你,你什么意思?”泉盖苏文眼角狂跳,心事被人窥破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泉盖兄这样看着我,我很害怕啊!莫非泉盖兄想要杀人灭口?”李慕云虽然嘴里喊着害怕,可是不管言词还是举动,哪里有一丝害怕的意思。 倒是一直站在李慕云身后的苏婉晴略带杀意的目光自泉盖苏文的脖子上掠了过去,看样子颇有先下手为强的意思。 意识到危险的泉盖苏文果断的选择从李慕云处告辞,毕竟这里已经是李慕云的地头,他如果不想死的太惨最好就是躲回自己的团队里面。 …… 等到泉盖苏文离开之后,李慕云大帐里一面屏风的后面转出于志宁的身影,若有所思的看着帐外那个离开的背影喃喃说道:“慕云啊,此人野心只怕当真不小,不过你真的打算按照荣留王说的,把他留在大唐?” “看情况吧,这件事情还要与陛下好好商量才行。”李慕云此时也收起刚刚嬉笑的表情,正色说道:“我也不清楚一个混乱的高句丽好些,还是一个虚弱的高句丽好些。” “如果陛下不想杀他呢?”于志宁问道。 “那就放他回去呗。”李慕云摊了摊手说道。 如此轻松的回答让于志宁感到惊讶:“回去?你可是拿了高句丽二十万贯,你还要不要信用了?” 李慕云撇撇嘴:“拿了也就拿了,难道他高建武还敢到大唐来要钱不成!” “你,你这小子当真是胆大包天,如果被陛下知道了……唉!”于志宁是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自己这个徒弟。 …… 而另一边泉盖苏文在离开李慕云的大帐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刚刚房间中的那股杀机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若是离开的稍微晚一些,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死在那里。 而且泉盖苏文同时也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李慕云刚刚显然是话里有话,仅枭雄之姿就已经可以映射出很多内容。 如果李慕云不知道高句丽内部的矛盾与纷争,他怎么可能说出如此有深意话?又或者是高建武派出质子的事情是别有安排? 毕竟李慕云在高句丽都城待了那么久,谁也不能确定高建武到底对他说过什么,但以泉盖苏文的经验来看,他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又或者高建武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否则怎么可能派自己来大唐? 想到这些,泉盖苏文隐隐有些后悔,若是早一步想到这些,他就不应该答应金承佑那个混蛋。 现在他已经身在大唐,再想回去难上加难,不说大唐皇帝会怎么看他这个半路逃走的使节,就算是他回到高句丽估计也会因为抗旨,而遭到高建武的毒手。 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来了大唐那就去长安城走上一趟,左右不过就是被软禁的下场,大不了以后找机会回去好了,在回到自己营地之前,泉盖苏文‘乐观’的想到。 第三九八章 一张地 长安,两仪殿。 长孙无忌、房玄龄、李靖、魏征等人围在一起,在他们的中间放着一张图,图的上面写着几个字:高句丽边境布防图。 图的上面清晰的标明了边境线上每一座城池拥有的军队数量,粮草物资的运送情况,当然,这其中也免不了有地理形势的标注,哪里有路,可以过多宽的多大的车,哪里有河,哪里可强渡,哪里需要架桥,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魏征都是文臣,看到地图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有李靖在看到地图之后立刻双眼放光,如果不是李世民就在一边站着,估计他立刻就会把这张图据为己有。 “怎么样,几位爱卿看出什么来没有?”李世民远远的坐着,看着几人在那里围着地图转圈,好整以暇的拿起杯子,吸溜了一口茶水,感慨的摇了摇头,漫声问道。 此时他喝的茶已经不是当初那种煮出来的茶汤,而是只用开水冲泡便可的新茶,清亮的茶水,甘醇的味道让这位当了几年皇帝的君王每次品尝都有一种想要抽某人板子的冲动。 “陛下,此图何来?可真?”李靖全部心神都在桌面上的地图之上,被皇帝一问条件反射般反问了一句。 这事也就是放在李世民的身上,若是杨广在的时候,李靖估计少不得要被抽一顿板子。 不过好在李世民并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辈,见他问道,便随口说道:“此图乃逍遥候所献!” “逍遥候?”李靖愣了一下:“去高句丽取前朝将士遗骨归国的逍遥候?” “正是此人!”李世民点点头。 李靖面色一变,对着李世民一躬身:“陛下,若是此人,可速速招此人回京!” “哦?为什么?难图这图有假不成?”李世民微微皱眉。 “陛下,此图绝无作假之可能。”这一次说话的是房玄龄,只见这老头儿在看了李靖一眼之后,淡淡一笑说道:“至于原因,药师,还是你来说吧。” 李世民看着几个手下重臣在那里眉目传情,不由撇了撇嘴,佯怒道:“你们几个老家伙,在朕这里还卖起关子来了!还不快说!” “陛下,您带兵多年,应该早就已经看出门道。”李靖这个时候精力已经从地图上收了回来,看着李世民苦笑说道:“这图不说其上面的数据是如何得来的,单就其制法就已经远远超过我大唐所以地图,其重要性还用说么!” “嗯,看来你们的想法也和朕一样!”李世民点点头,从坐位上站起来,走到摆放地图的桌边,手指在上面点了点:“等高线,比例尺,这些都是在我大唐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东西,朕按照上面所写的换算方式测了一下,发现其实上所画之路线每一条都是按照一定的标准划的,其长短代表着距离的多少。” “而且这等高线也是如此,朕用了很长时间才理解了这三个字的含意,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李靖十分认同的叹了口气:“陛下,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让逍遥候火速回京,若是让高句丽人发现逍遥候带出了如此重要的东西,必然会派人来暗杀。” “不会,前段时间有人弹劾他在高句丽畏难不前,估计他就是在忙这件事情,既然当时都没有事,那就说明高句丽并不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长孙无忌在一边摇头说道。 “还是让逍遥候回来的好,百万将士遗骨由于志宁护送足以,还是让逍遥候回来解释一下这图的来历为佳”魏征在一边拧着眉毛,若有所思的说道:“若此法为逍遥候所创,把他叫回来至少也可以防备万一。” 虽然魏征与李靖看问题的出发点不一样,但最终的目的却是相同的。 只有房玄龄在一边冷眼旁观,看着略有些兴奋的李世民隐约间猜到了一些什么,不过碍于眼下的情况,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不再说话。 “好吧,那就叫李慕云那小子回来,朕正好也有些事情要问他!”终于,李世民想通了,转身回到桌案之后,沉声说道:“不过关于这份地图的事情,你们要严格的守密,绝对不可外泄。” “诺,臣等遵旨。”长孙无忌等人齐齐躬身。 这几人就没有一个是傻的,李世民不让泄露这份地图自然有他自己的意思,他们自然不会多嘴去问。 再说地图这东西影响可大可小,如果只是拿来看看,这东西其实没啥大用。 但如果真的打起仗来,那用处可就大了,不管是排兵布阵,还是行军赶路,几乎处处都能用到。 现在李慕云为大唐皇帝献上了高句丽的布防图,甚至上面已经详细到每一个镇子的位置,镇子里有多少人口,如果与高句丽开战,无疑会让大唐取得很大的先机。 能在朝堂上混的哪个不是人精,看出李世民目的自然也不止房玄龄一个,就算是没有这张地图,长孙无忌都能猜到李世民有灭高句丽之心,更不要说地图就摆在眼前。 而李靖亦是如此,作为一个常年打仗,每天在家里琢磨兵法的老鬼,如果看到地图之后还不知道大唐在准备对高句丽用兵,才这么多年的饭他就白吃了。 …… 不过此时远在幽州的李慕云却并不知道长安发生的事情,李世民既然要他表态,那他就用实际行动来表态,一份高句丽地图足以证明他对高句丽的看法。 至于说百万将士的遗骨……,在李慕云看来,青山何处不埋骨,留在边境也好,护送回长安也罢,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大唐还有人记得他们这些人就已经足够。 眼下真正让他有些犹豫的其实还是泉盖苏文那个家伙,杀与不杀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以李慕云负五渣的政治天赋,他无法判断出这个人到底是死了好些,还是活着用处更大一些。 第三九九章 狗拉雪橇 等消息的日子其实是很无聊的,没有电脑,没有网络,唯一的娱乐就是打猎,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以后,李慕云也有些受不了了。 可是长安那边一直没有回音,搞的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向前,若是万一长安城那位脑子一抽让他再回去把那些遗骨重新埋回高句丽,现在出发回长安显然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于是逍遥候大人决定自娱自乐,先是派人去乡下买了二十几只土狗回来,接着又弄了些竹子削成竹片,在竹片上装了一把椅子。 二十几只土狗简单的训了三两天之后,李慕云从中挑了八条比较聪明听话的,用套马的方式将八条狗套在了一起,然后又把弄好的雪橇栓上,一套狗拉雪橇便做成了。 为了检查这套东西是否可用,李慕云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带上自己的狗和老婆(好像说反了),出了营地来到一处不怎么起眼的荒地边上。 “慕云,你到底要干嘛啊?为什么要把狗都栓到一起呢。”苏婉晴看着忙的一头汗的李慕云,总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是得了什么失心疯。 因为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以为狗能拉车,而且李慕云弄出来的这个东西怎么看都不是车,反而像朔州那边冬天运东西用的爬犁,只不过是小了许多倍而已。 李慕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苏婉晴眼中的精神病,兴致勃勃的说道:“放心吧,没问题的,这些狗都很聪明,血统都还不错,训上几天就可以了,到时候咱们坐着这东西回长安,看傻长安城的那帮土老冒!” “是么?你确定?”苏婉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正在不断挣扎的几只大狗。 “当然!”李慕云信心十足:“虽然前几次可能这些狗会有些不大适应,但是很快它们就会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用不了三天就能如臂指使。” 苏婉晴当然不会相信李慕云的鬼话,只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大狗,很担心李慕云会不会被那些狗给吃了。 李慕云倒也没有跟苏婉晴再说什么,收拾了一下之后,并没有直接坐到那个椅子上,而是扶着椅背站到了那个雪橇的后面,然后对着周围那些负责牵着狗的护卫摆了摆手。 尴尬的是,护卫虽然松手了,但是大部分的狗却没有跑,还是在那里一个劲的叫,只有两只比较听话,全力的冲了出去,不过却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咯咯咯……”正等着看李慕云会有什么样惊人表现的苏婉晴先是一阵错愕,接着便暴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四周的护卫们一个两个也是憋的老脸通红,看着李慕云尴尬的杵在那里,想笑不敢笑。 太特么尴尬了,刚刚吹完牛、、逼,结果立刻就被那八只畜牲摆了一道,这让李慕云有些下不来台。 不过好在来此之前他还有些准备,发现情况不对之后立刻回头叫道:“陈老三,你还在那看什么,还不放兔子。” 放兔子?苏婉晴没想到李慕云还有这一招,闻言立刻扭头看去。 却发现一直跟在后面没怎么吱声的陈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起了一个木头笼子,一伸手便从里面抓出一只肥大的野兔。 野兔的耳朵被人抓住四只脚立刻胡乱的踢了起来,但是耐何耳朵被人提着,不管它怎么挣扎也是全无用处。 “丢过来!”李慕云见到被陈土抓在手里的野兔眼睛一亮,挥手喊道。 丢就丢呗,陈土有些惋惜的看了手里的兔子一眼,一翻手抓住了兔子的后颈,然后单手一用力。只见灰光一闪,肥大的野兔划空而过,然后……‘噗’的一声,直接砸进了李慕云身边不远处的雪地里面。 八条土狗也不知是嗅觉灵敏还是第六感强大,野兔砸进雪地之后全都不叫了,齐刷刷扭过头看向一边的雪地。 “不好……”李慕云显然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了什么,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脚下的雪橇猛的一下就动了,在八只土狗的拖拽下直接被甩了一个大圈,某候爷毫无意外的被甩了出去。 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砸进雪地里的野兔以极快的速度冲出雪坑,带着八只土狗还有歪在一边的雪橇风驰电掣般消失在荒野的最深处。 这一切都发生的十分突然,快到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等李慕云挣扎着从一尺来深的雪里爬起来,远处也就只剩下几个黑点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终于让李慕云恼羞成怒,跳着脚的骂道:“还看着干什么?还不去给老子把狗抓回来!都特么傻啦!” 抓就抓呗,一群大头兵面面相觑看了一眼,迅速翻身上马,向着野兔和狗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只是没有跑出多远,已经嘻嘻哈哈的笑了个东倒西歪,好几个还险些从马上掉下去。 李慕云气这些混蛋气的脸色铁青,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雪,狠狠丢了出去,同时大声骂道:“都特么给老子快点,狗和兔子都特么给老子抓回来,少了一只老子晚上就拿你们下酒!” “算了,慕云,别生气了。”苏婉晴在一边已经笑的岔了气,好不容易忍住,来到李慕云的身边,轻轻拉了他一下。 “我怎么不生气!”李慕云急赤白脸的指着不远处的陈土:“这个没出息的东西,竟然连只兔子都扔不动,一天到晚还吃那么多的东西,也不知道都吃到什么地方去了。” “好了,好了,三哥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失手了么!”苏婉晴看了一眼杵在一边臊眉耷眼的陈土,在李慕云的肩膀上推了一把,示意他见好就收,不要把人都得罪了。 而就在李慕云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远处正有数骑疾驰而来,不多时便已经到了他们的跟前,为首一人跳下马来扫了几人一眼问道:“几位,请问哪位是逍遥候?陛下有旨,宣候爷火速回京。” (本章完) 第四零零章 回京之前 对于皇帝的命令,李慕云自然是乐得遵命,以他奔放的性格来说,每天三、五十里的赶路简直能要了他的老命。 所以在收到命令的那一刻丫立刻乐的眉开眼笑,狗和雪橇也不要了,叫上苏婉晴和陈土快马加鞭的赶回了营地。 于志宁得到这个消候的时间比李慕云要早一些,毕竟信使想要找到李慕云一定要先找到营地,老于比某人提前知道消息也就不是那么奇怪了。 “老师,弟子不孝,先行一步啦!”李慕云在回到营地,草草收拾了一下之后,找到于志宁告别,不过看他那得瑟的样子,怎么看都没有一点离别的伤感,反而是一脸的兴灾乐祸。 好在于志宁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这种不着调的样子,倒也没怎么生气,只是佯怒瞪了他一眼嘱咐道:“去了长安不要再像高句丽那样顽劣,陛下不是高建武,若是你再那样怕是要被打板子。” 马上就可以告别寒冷的北方,李慕云那叫个归心似箭,敷衍着答应道:“放心吧老师,我又不是傻子,装疯卖傻这种事情只能对外人干!” “你自己清楚就好,行了,去忙你的事情吧,一会儿为师便不去送你了。”于志宁不想自己再被这个小徒弟气出个好歹,倒也没有让他保证什么,摆了摆手便将他从帐篷里赶了出去。 回来的队伍中带着数百车的骨灰坛子,所以不管是李慕云还是于志宁,谁都没有进城安顿的打算,连同高句丽使团就那么在荒野里面扎下大营,这也是为什么李慕云会觉得无聊的原因之一。 不过现在好了,李慕云这个爱惹事儿的家伙被皇帝叫回长安了,而队伍也终于可以起程,这在于志宁看来的确是一件好事。 …… 李慕云在离开老于的帐篷之后,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唯一能让他念念不忘的就是泉盖苏文那个家伙。 所以他将王大龙留了下来,特地叮嘱他一定要小心,不要让泉盖苏文那个混蛋跑了,如果他敢跑,那就往死里打,就算是真的弄死了也无所谓。 王大龙对此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左右也是替公孙兰报答李慕云的救命之嗯,只要完成了这件事情他便也就不欠某人什么,所以十分痛快的答应了。 对于他这样的反应,李慕云又开始担心,这家伙会不会为了省事儿,哪天半夜潜入高句丽使团的营地,把那个泉什么泉直接弄死。不过这事情他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没有分身术的情况下,只能看那个泉什么泉运气怎么样了。 至于苏婉晴,她的行动本就不受什么限制,自由人一个,而且她带出来的那个兵也都是是纨绔四人组派给她的各家家将组成的,同样不在受管制之列。 所以这丫头早早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守在大营门口,见李慕云已经收拾停当出来,便向他迎了上去。 李慕云看着苏婉晴的样子,立刻有种头大如斗的感觉,试探着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要跟我去长安吧?” “对啊,难道不行么?我想去长安看看那个美丽与智慧并存的长乐公主,还要指望着你给我引荐呢!”苏婉晴歪着脖子,不无醋意的说道。 这怎么又跟长乐扯上关系么?李慕云几乎要崩溃的想着。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与苏婉晴讨论对于错的问题,无数次失败的经验告诉他,跟女人讨论对错是绝对是最大的错误。 可是不讨论对与错又能讨论什么?怎么样把这个丫头劝回朔州呢?李慕云在面不改色的情况下绞尽脑汁,用了十分之一秒的时间,想到了一个办法,回身指了指营地说道:“婉晴,那十五万两银子你打算怎么办?” “银子?”在知道李慕云要去长安的消息之后,苏婉晴本来已经忘了银子的事情,现在骤然提起,一下子让她有些难以取舍,到底是银子重要,还是老公重要! 见到苏婉晴在犹豫,李慕云立刻又追加了一局:“我从高句丽带回这么多钱的事情瞒不住的,如果被陛下知道,怎么也得扣下一部分,所以我想你能不能把这些钱先送回朔州?” “皇帝陛下怎么会……”苏婉晴在听到李慕云的话之后先是瞪大了眼睛,但是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了。 她还没有忘记李慕云是怎么欠下那么多钱的,如果长安那位皇帝陛下不是财迷的话,以他这个未婚夫的能力,再怎么也不可能欠下上百万贯。 想到这里,苏婉晴十分不舍的向营地中那些大车看了眼,最后重重一点头:“那好吧,我先把钱送回去,然后去长安找你。” 只要苏婉晴不跟着自己,李慕云哪里不管她回头会不会追到长安来,当下点头道:“行,记着,咱家就在崇仁坊里面,跟长孙胖子是邻居,你到了一打听就知道了。” “嗯,好的!”苏婉晴略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 原本她还想着分开多半年,能与李慕云在一起多聚一聚,结果却出了这样的状况,现在为了自己以后的彩礼钱,只能再次分道扬镳,这多少让苏丫头觉得有些难受。 不过好在把钱送回朔州之后,她马上就可以调头直接去长安,苏婉晴想着又有些兴奋,她的坐骑可不是一般的战马,虽然不能日行千里,但一天跑上五、六百里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朔州距离长安一千七百多里,只要四天也就可以赶到,真算下来也不会比李慕云晚上多少。 想到这里,苏婉晴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叮嘱了李慕云路上要注意安全之类的事情之后,便立刻开始回营地着手运银子回朔州的事情。 李慕云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这个未婚妻像一只快乐小麻雀一样的上蹿下跳,苦笑一声之后一提马缰,对那些前来传令的信使招了招手:“咱们走吧!” 声落,只听得马蹄声响,十余骑战马在寒风中呼啸而去,大营门前只余一阵袅袅余音。 第四零一章 最不喜欢跟李世民打交道(上) 李慕云跟着几个信使晓行夜缩,换马不换人的赶了七天的路,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赶到了长安城,看着那熟悉的墙城与街道,某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呼……,终于到了。” 只是还没等李慕云感慨完,身边一个信使便十分煞风景的道:“候爷,还请移步皇宫,陛下说您到了长安需要马上进宫。” “要不要这么急?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好不容易到了长安连站都没站稳呢,就要去见那个深不不测的李世民,让李慕云觉得有些心里没底。 “我等不知!”信使摇了摇头。 “那好吧,咱们走!”李慕云对于几人的回答一点都不奇怪,毕竟这几个人就是传信的,根本不可能知道具体有什么事情。 …… 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这几天一直在琢磨对高句丽的用兵之道。 常言说的好,不在沉默中变坏,就在沉默中变态,现在的李世民就处在变坏与变态的中间,打了一辈子仗,打下了偌大的一片疆土之后,每天被锁在深宫里的皇帝陛下开始厌倦这种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文书的生活。 李慕云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了皇宫,一路在太监带领下来到了李世民的御书房:“臣,李慕云参见陛下!” “过来,跟朕说说,你的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李世民抬起头,看了李慕云一眼,目光中审视的味道很浓。 李慕云被看的心里咯噔一下,踮起脚,伸长的脖子…… 等了半天不见李慕云上前的大唐皇帝抬起头,看到脖子伸的跟龟承相一般的某人,气的狠狠一拍桌子:“朕让你过来,你在那里搞什么!莫非是觉得自己脖子长了,想要让朕给你削去一段不成。” “呃……,没,没有!”李慕云把头摇的飞快,点头哈腰的往上凑了两步:“陛下,您这么急将微臣叫回来,有事儿?” “朕在问你,这图是什么意思!”李世民瞥了李慕云一眼,手指在桌案上的地图上戳了几下。 平时政治天赋负五渣的李慕云不知怎么,这个时候就突然聪明了一回,看了看那图说道:“陛下,微臣没有啥别的意思,就是在去高句丽的路上觉得有些无聊,想起咱们大唐的地图好像不够完善,于是就想着是否能够改一改。” “朕问的是这张图,这张高句丽地图!”见李慕云一直不往正题上说,李世民这位大唐帝国主义头子终于还是急眼了,那手指头在桌上戳的‘哐哐’的,让某人看着都觉得疼,于是只好长话短说:“这图没啥啊,臣就是拿它举个例子,您要是觉着这样的地图好呢,以后咱们大唐的军事地图就可以升级了。” “只是举个例子?”李世民拧着眉毛问道。 “对啊。就是举个例子!”李慕云一口咬死,郑重点头。 “那你这上面标注的数字都是假的?”某帝国主义头子略有些失望。 李慕云摇摇头:“都是真的啊,臣在辽东玩了整整三个多月,几个每座城池都逛了一遍……”。 李世民敏锐的抓住了李慕云话里的语病,沉声反问:“你说只是玩了三个月,你又是如何得知各地驻军情况的?” “这多简单啊,那些高句丽人傻乎乎的,给军营送粮的车就那么叽里咕噜的往营地运,车的数量和地上车辙的印记很容易可以算出一次大概可以运送多少粮食,然后再结合他们运粮的间隔,自然就可以大致上算出每地有多少驻军了!”李慕云眨眨眼睛,理直气壮的说着,丝毫不知他这一翻推断给李世民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 良久之后,李世民终于算是回过神来,用一种很不确定的语气说道:“你在那边还看出什么了?” “呃……,还看出什么了……”李慕云挠了挠头:“那个,高建武和朝中大臣不和算不算?” “算。还有呢?” “高建武并不相信军方将领也算?” “算!” “高建武处处提防咱们,正在修城墙算不算?” “这个不算,朕早就知道!”李世民没好气的说道。 “那就没了。”李慕云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最后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过很快又补了一句:“哦对,还有就是高句丽人人傻钱多,比较好坑!” “比较好坑?所以你就坑了人家二十万两银子?”李世民定定看着某人问道。 “啊?这……”李慕云瞬间哑然,吱唔了半天:“那,那个,陛下,您,连个都知道?” “哼,朕怎么不知道,你小子以为到了高句丽就可以原形毕露,朕就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什么,是吧?”李世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这下李慕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脸上写满尴尬,一个劲的拱手。 好在李世民倒也没有多为难他,只是哼了一声:“这件事情朕可以当成不知道,不过你要给朕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就那么看重那个泉盖苏文。” “呃……,陛下,您不要钱?”李慕云被李二突然岔开的话题弄的一愣,脱口而出道。 结果,李慕云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李世民顿时拍了桌子:“朕还要什么钱,你小子早早把钱送给老婆当彩礼,朕现在就算是跟你要,你能拿得出来吗?” “拿不出来!”李慕云飞快的摇摇头,赶紧顺着刚刚的话题接了下去:“臣就是觉得泉盖苏文这家伙脑后有反骨,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东西,留着他日后必成祸患,不如早点把他给杀了一了百了!” “哦?此人竟然能让你这个逍遥候如此忌惮?”李世民微微皱眉。 “此人有权,有势,有野心,这已经具备了一个枭雄的基本素质,所以臣以为还是早些杀了为好,再说这不是还有十五万两银子收入么,怎么说也值了!”李慕云摊了摊手解释道。 “枭雄?你的意思是把他比作三国时期的曹操?”李世民眼前一亮,但很快就意识到什么‘嗯’了一声问道:“嗯?怎么又成十五万两银子了?另外的五万哪里去了?” (本章完) 第四零二章 最不喜欢跟李世民打交道(下) “给那个接待我的家伙了,那家伙忙里忙外帮了我不少忙,所以我离开的时间就给他留了五万块,埋在我的帐篷下面了。”李慕云眨眨眼睛:“陛下您不会觉得我给的多了吧?” “你是故意的?”李世民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问道。 “什么故意的?我可是好心啊,我能拿到这二十万两银子,少不了那个大王城城主的帮忙,如果我不意思一下,下次还怎么好意思找他办事。”李承乾一脸无辜的解释道。 李世民实在是搞不清楚李慕云这家伙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深吸一口气瞪着他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坑了那个姓金的?按照你刚刚对高建武性格的判断,此人显然是一个多疑之人,你给那姓金的留下五万两银子,岂不是明确的告诉荣留王你已经把姓金的收买了,你觉得那姓金的还能活?” 李慕云眼睛瞪的溜圆:“呃……,怎么会这样?我,我真的是好心啊!” “算了,你也别琢磨这事儿了。”李世民哭笑不得的摆摆手:“朕估计现在那姓金的人头正挂在高句丽王城的城门口示众呢,你再怎么解释也是没有用了。” 李慕云有些无语的看着李世民,良久才长叹一声:“唉……,怎么会这样呢,我不杀白仁,白仁因我而死!” “白仁?谁啊?”李世民愣了一下。 “白仁啊,就是晋书里写的那个,明明救了人,结果却没有得到好下场的那个。”李慕云连说带比划。 “白仁?”李世民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晋书,忽的想起一个人:“伯仁吧?” “呃……,对,好像是这个名字!”李慕云又尴尬了。 瞅着李慕云抓耳挠腮的样子,李世民终于是忍不住了,抬手往门口一指:“滚,给朕滚出去,你个不学无术的东西!” “啊?!”李慕云愕然抬头,不知所措。 “你怎么还不走?赖在朕这里干什么?!” “陛下,不是臣不走,那个,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李慕云看了看御书房的大门,又看了看李世民,满脸纠结的道。 “朕忘了什么?你还有什么话说!”李世民没好气的说道。 “这个!”李慕云拇指,食指,中指捏在一起,胡乱的搓了几下。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搓来搓去的干什么呢?” “钱,钱啊,陛下!”李慕云边搓边说。 当初在边境见到苏婉晴的时候,那丫头可是说了,这段时间朔州一直在向长安运送成品钢材,按照运量来看只怕已经运来不下二十万斤。 那些成品钢材按市场价格来算每斤大概在百文左右,二十万斤那就是两万贯,李慕云就算是再富裕,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万贯就这么打了水漂。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也得把这笔钱要回来,而且草原上筑的新城也早就晚工了,筑城的钱李世民同样也没有结算,两项加在一起怎么也要三万五千贯左右。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这不是李承乾第一次找皇帝要钱,但李世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有人找自己追帐,于是面色再次一沉:“你跟朕要钱?” “陛下,生意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啊。您不能拿了东西不给钱吧,二十万斤百炼钢啊,那可是不少钱呢,还有筑城的钱,您总得给吧?要不然臣可就要破产了!” “朕给你个屁,你还欠了朕一百万贯呢!”听到李慕云说起筑城的事情,李世民就气不打一处来,火冒三丈的吼道:“而且你还敢提那个新城,周长一里的城也叫城?张亮家的茅厕都比它大。” “陛下,话不是这么说的,您那一百万贯不是入股了么?怎么还要还一百万贯啊?!再说周长一里那也是个城也不是我的主意,我义父他老人家那么说了,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不按他的意思办吧?而且城小了大不了咱以后搞扩建也就是了,重要的是价格便宜啊。”李慕云据理力争,丝毫不为李世民的权力所威胁,大有为了钱头可断血可流的意思。 李世民也被他“庞大”的气场给震了一下,呼哧呼哧喘了半天粗气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当然知道草原上那个新城是自家老爹的主意,否则的话李慕云这个时候屁股早就已经被打烂了,哪里还能在这里大放厥词! 而且早就知道李慕云这小子当初说什么入股入股就没安什么好心思,现在看来,这小子竟然找到了一条合理逃避还钱的路子,自己竟然对他不还钱一事一点办法都没有。 “陛下,陛下!”李慕云见李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开始担心起来,伸着脑袋小心的叫了两声。 李世民在其呼唤下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小子很想要钱是吧?” “呃……”李慕云犹豫了一下,纠结着说道:“陛下,不是我想要钱,只是这钱不是我的啊,那还有材料款,工人的人工费,还有……”。 不等李李慕云把话说完,李世民一摆手将其打断:“行了,别说了,这钱朕会给你。” “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听到李世民答应给钱,李慕云立刻乐的眉开眼笑。 不过还没有等他笑完,便听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说道:“钱朕已经给你了,不过你贵为大唐候爵,却连伯仁和白仁都分不清楚,这是不是有些不成提统?” 嗯?什么意思?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笼罩了李慕云,但还没等他开口,李世民已经接着说道:“这样吧,朕给你指条明路,明天你就去太学吧,好好再深造一下。” 搞懂了李世民是让自己回太学之后,李慕云大大松了一口气:“陛下,我已经在带着一个班级了,那个丁班还有不少学生被我丢在朔州呢,现在再让我回去接一下班,有些不好吧?” 结果,李世民冷冷一笑,语气不阴不阳的说道:“朕不是让你去当老师,而是让你去当学生!” “啊?!当学生?!”李慕云几乎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不是,陛下,我,我半年多以前才把太学的先生都得罪了一遍,您现在让我去那里读书?” 第四零三章 新同学(上) “读书不好么?外面现在有多少人想读书还读不成呢!”看到李慕云急赤白脸的样子,李世民舒服了许多。 “陛下!”李慕云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儿,抬起两只手,遥遥相对:“假如这个一个火山口,您现在就是把我放在这个火山口上面,然后又面外面摆了一圈老虎,我,我这是生不如死啊!” 李世民认真的想了想,觉得李慕云的比喻似乎还不错,于是点头说道:“嗯!这不是挺好嘛,让你的生活丰富多彩一些,也可以多一些阅历!” 这下李慕云可是真的没招了,臊眉耷眼的杵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又探头问道:“陛下,是不是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李世民的回答不打一点折扣。 “那成,去就去,不过,陛下您这钱什么时候给?朔州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您这钱要是再不给,只怕就要饿死人了。” “不就是钱么,朕给你一个条子,去找唐俭要就是了,不过记着,把朕的分红留下。” “诺!臣告退。”李慕云等了片刻,拿到条子之后果断闪人。 最不喜欢的就是跟李世民这种小气的人打交道,每一次都是这样,拿了钱还要打击自己,就好像不搞自己一下他就难受。 不过这次的事情谁吃亏谁占便宜还真不好说,假公济私的出去跑了一圈,弄回来十几万两银子的事情没有被追究已经算是李慕云占了大便宜,然后又从国库里拿走了三万多贯。 零零碎碎加起来,这半年多李慕云一共弄到了二十万贯左右,这已经比李世民私库里的银钱要多出不少,这样一想的话,被罚去读书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每年都能赚这么多钱,就算是读一辈子书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 “妹夫,哈哈……,妹夫!刚刚本王远远看着就像是你,没想到还真的是!”离开李世民的御书房之后,李慕云没走多远,迎面就出现了一个小胖子,正笑呵呵的看着他。 看着李泰浑圆的体型,李慕云就觉着特别有喜感,不过却也没有忘了礼数,一抱拳说道:“原来是越王殿下,臣……” “行了行了,都是自家人,免了免了!”李泰并没有让李慕云把礼行完,大度的摆了摆手,然后看了看某人的身后:“你这是刚刚从父皇那里出来?” “嗯!”李慕云点点头。 “父皇今日心情如何?” “这个……”李慕云犹豫了一下,最终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不好说,喜怒参半吧!” 在李慕云看来,任谁被要走了三万多贯钱心情估计都不会好,不过那位皇帝陛下刚刚把自己送去太学,想来心情又应该很好,这种事情怎么说呢,还真是‘不好说’! 李泰并不清楚这个喜怒参半是个啥以思,他叫住李慕云原本也不是想要说这个,索性便把这件事丢到了一边,笑着问道:“不是妹夫过两天可有时间?本王办了一场文学,妹夫可有时间参加?” “越王殿下,实在不好意思,臣这段时间奉了陛下之命,要去太学……进学,怕是不参加了!而且,越王殿下,以后还是叫臣的名字吧,总是妹夫妹夫的臣有些不习惯,而且也会毁了公主的清誉。” 李慕云想都没有就拒绝了李泰的邀请,这不是因为他对李泰有什么成见,而是因为他真的性格真的和文学不沾边,想到和一群书生坐在一起吊书袋子,立刻就会头皮发麻,两股发颤。 当然,更重要的是,李泰这一口一个妹夫的叫,实在让李慕云接受不了,不说年龄上的差距吧,就说家里那头母老虎如果将来到了长安,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身份,那还不得把自己给吃喽? 而且如果这里面真的有什么关系还好说,可是他李慕云和长乐明明一点那种关系都没有,外面所有的传言都是以讹传讹,这就让人尴尬了。 但让李慕云没有想到的是,李泰似乎并没有改变称呼的意思,相反,只是满不在乎的笑笑:“没关系,早晚的事儿,你和我妹的赌约眼下可是全天下都知道了,你觉得我妹妹除了嫁你还能嫁谁?” “呃……,话不能这么说,越王殿下……” “行了,咱不说了,你既然要去太学讲学,那你就快点去吧,我还要去父皇那里,先不陪你了。”李泰还没等李慕云说完,已经抖着一身的肉走了,只不过这小胖子好像是误会了什么东西,硬生生把李慕云去进学听成了去讲学。 不过还是算了吧,这种事情说出来也怪丢人的,李慕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去纠正李泰错误的认知,只是低头向宫外走去,想到刚刚小胖子口中说的一切,喃喃嘀咕道:“胖子果然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 可胖子虽然是个坏蛋,但李慕云却还是需要去见另一个胖子,另一个已经一年没有见过面的胖子。他这一次回来的太过匆忙,谁也没来得及通知,也没有带一个亲信,三胖子自然就成了他在长安的唯一‘依靠’,崇仁坊的宅子就是他唯一的落脚之地。 “候,候爷?” 守在宅子门口的仆役还是一年前的老人儿,远远的看着李慕云过来觉得眼熟,待人到了面前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惊讶的叫道:“候,候爷?是候爷您回来了?” “对,就是你家候爷,家里都有谁在?”李慕云看着那仆役,心中也有一份亲切之感,笑着问道。 要知道,当然他可以把这些人的卖身契全都给他们了,经过一年时间还能留在这里,显然是这些仆役已经把这个宅子当成了自己的家,否则他们大可离开这里远走他乡。 “三爷正在家中,现在天儿冷,也没有什么工程,三爷正天天牢骚着骨头都快闲的散架了。”仆役一边回答着,一边为李慕云推开宅子的大门。 能还给仆役卖身契约的主家满大唐也没有几个,能遇到便是运气,只要傻子才会离开,更不要说这家主还是堂堂的开国候,虽然在长安地位并不怎么显赫,但好歹也是个官身,比那些富商可要强了不知多少倍。 :。: 第四零四章 新同学(中) 进了家之后,入眼的一切还是以前的老样子,这让李慕云觉得很亲切,一些打前院经过的仆役和丫鬟在看到他的时候先是莫名的惊讶,接着便喜出望外的冲上来给候爷见礼。 “好了!都该干啥干啥去,候爷刚刚回来,怕是也有些累了,还是先让候爷好好休息为要。”中年管事老夏不知什么时候从一旁冒了出来,驱散了围上来的人群,对李慕云深施一礼:“候爷您终于回来了,老夏还以为,以为您不要我们了。” 李慕云眼瞅着老夏眼泪吧差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发酸,为了不至于让场面太过尴尬,连忙扯了他一把:“哎,老夏,别来这招啊,你家候爷受不了这个,再哭唧唧的,小心你家候爷揍你。” “候爷,您可是一年多没回来了,老夏想您啊!”老夏抽了抽鼻子,真情流露。 “老夏,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啊,候爷不回来那是有事情要忙,现在没事儿了,这不就回来了么!”李慕云拍了拍老夏的肩膀,岔开话题问道:“怎么样,一年时间家里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吧?” “大事倒是没有,只不过……”老夏脸上闪过一抹纠结,似乎不知道后面的话应该怎么说。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龄大概在四五岁左右的小孩儿从后院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没一会儿就来到李慕云的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逍遥候?” 李慕云低头看了一眼那小孩儿,没搭理他,抬头对老夏说道:“哎我说老夏,这小屁孩儿谁啊?咱家可不收童工的,你这事儿办的可有些差了!” 然而,还没等老夏说什么,小屁孩儿却面色一变,瞪着李慕云说道:“喂,你说谁是小屁孩儿?谁是童工?信不信本王禀明父皇,让父皇打你的板子!” 父皇?打板子?李慕云目光诡异的看了满脸苦涩的老夏一眼,低后又狐疑的看了小屁孩儿一眼:“你谁啊?” “他是我弟弟,雉奴。”佩环声响,人随声至,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转过后院的供门,出现在李慕云的面前,而胖子则臊眉耷眼的站在那小丫头的身后。 “你,你怎么会在我家?!”李慕云目瞪口呆的着着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在自己家里的长乐公主,舌头有些打结。 “怎么,你还有意见不成?”长乐公主李丽质小脑袋微微仰着,略有些蛮横的问道。 “不是……”李慕云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子,伸手在自己的头顶抓了抓,用满是纠结的语气问道:“你们这些皇子皇女不是轻易不能出宫的么?再说这个时间你们不是应该在弘文馆听老夫子讲学么?为什么我看你们一个两个好像都很悠闲,到哪儿都能看到你们!” “哼,少见多怪,今天是休沐,不上课的!”长乐白了李慕云一眼,再没有理他,拉过小屁孩的手,带着四个宫女和四个护卫就那么理直气壮的出门离去,就好像进出的是自己家一样。 李慕云瞠目结舌的看着长乐带着未来的皇帝离开,半晌才回过神来,指着大门的方向:“哎,哎你们看看,这,这叫什么态度啊,这里是我的家啊!我的家!” 胖子来到李慕云的身边,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幽怨的说道:“行了,你就知足吧,才一天而已,我已经熬了半年了!” “半年?啥意思?你的意思是她来这里半年了?”李慕云的声音不知不觉高了一个八度。 “对,半年了,我们这里几乎成了游乐场,你的房间已经没了,成了公主殿下‘行宫’,厢房也没了,那里是晋王殿下的‘行宫’,还有……” 不等胖子把话说完,李承乾已经鸡头掰脸的打断了他:“别说了,一会儿就派人买几条狗回来,要跟驴一样大的,凡是生人进来就放狗!” 胖子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李慕云一看,最后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管家老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是与胖子一样,无可奈何的离开了。 李慕云隐隐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大对头,但总是搞不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吐槽的都走了,他再说什么也没了用处,于是便只能郁闷的走向后宅,打算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 结果,不去还好,才刚一进后宅,两头巨大的獒犬已经狂吠着向他冲了上来。 “卧槽,救命啊!三胖子,老子日你大爷的,后院有狗你不早说……” …… 翌日一早,在老夏屋里睡了一个晚上的李慕云在痛不欲生中被老夏从梦中唤醒:“候爷,该起了,陛下已经差人过来了,说是督促您该去进学了。” “让他等着,老子还没睡醒呢。”李慕云翻了个身,将被子裹在头上。 老夏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李慕云会撒泼打滚一样,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办,而是继续推了他几下:“候爷,还是起来吧,洗脸水已经准备好了!” 李慕云一连被推了好几下,想睡自然是睡不成了,一骨碌从榻上坐起来,睡眼惺忪的指着老夏说道:“老夏,你这老小子不是好人,你等我回来非得把你卖给人贩子不可!” 老夏明知李慕云是在玩笑,倒也不怎么害怕,但碍于面子却不得不装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候爷,您就别吓唬小人了,外面那位已经催了好多次了,您要是再不起来,估计那位就亲自来找您了。” “唉,你说你平时多精明的一个人,他要来催,你就不会带他去后宅,然后放狗咬他?!”李慕云无可奈何的从榻上爬起来,一边在老夏的帮助下往身上套衣服,一边给他出馊主意。 “哎哟我的候爷,那可是朝里的大人物,小的哪儿敢啊!”老夏苦着一张脸唠叨着:“我听说那位是孔家传人,大唐文人里面首屈一指的人物,若是被狗给咬了,估计小人这条老命也就没了。” 第四零五章 新同学(下) 孔家传人?孔颖达?正在丫鬟伺候下洗脸的李承乾一张脸被搓的通红,脑子里闪过一个干巴老头的形象,手在空中摆了几下:“好了好了,别搓了,再搓脸就秃噜皮了!” “啊,对,对不起候爷!对不起!”以前李慕云在家的时候都是小丫头慕雨帮他洗脸或是自己洗,府中丫鬟根本就没干过这活,等看到候爷那张俊脸已经被搓的跟猴屁股一样的时候,全都吓的退到一边,连连道歉。 站在一旁的老夏很有眼色,见李慕云并没有说什么,连忙挥了挥手将几个丫鬟都赶了出去,然后才继续说道:“候爷,要不要再用些早膳!” 李慕云此时刚好漱完口,将嘴里的水吐掉:“算了,不是说孔大人已经到了么,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后你家候爷就要归人家管了,还是给那老头儿一点面子吧。” 漱口这事情其实也很尴尬,大唐这破地方没有牙刷,每次刷牙都需要用树枝在嘴里捅来捅去,李慕云只捅了几次便彻底放弃了这种刷牙的方式,打算有时间弄个牙刷出来。 然而这个‘有时间’却一直拖了数年时间,一直等到现在也还没有搞定,现在想想似乎真的应该弄上一个,否则总是这样漱口早晚有一天非得蛀牙不可。 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李慕云总算是拾掇好了,晃晃悠悠的出了屋子,直奔前厅。 孔颖达此时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想他孔家家主,堂堂太子右庶子,太学的总掌舵人,竟然为了一个学生颠颠起了个大早。 可结果呢,这学生倒是懒的可以,自己这个先生都已经在他家里坐了一刻钟了,却连学生的影子都没见到。 难怪太学里的那些先生一个个都说李慕云这小子持才傲物,看来此事果然不假。 就在孔颖达憋了一肚子怨气,打算离开的时候,李慕云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深施一礼:“学生李慕云见过孔老师,起的晚了,还望老师莫怪!” 孔颖达看着装模作样的李慕云,憋了一早上的气顿时发了出来,冷哼一声:“逍遥候好大的架子,你这礼老夫受不起。” 原本孔颖达认为李慕云在这个时候应该对自己这个老先生再次致歉,然后他再拿腔作势一番,最后等到某人五体投地,自己再原谅他。 结果让老孔十分意外的是,李慕云竟然没惯毛病,顺势便站直了身体坐到客厅主位之上,换了一副高高在上的脸孔说道:“哦,既然如此,那不知孔大人到某府上所为何事?” “老夫……”孔颖达被李慕云前恭后倨的态度弄的下不来台,老脸瞬间涨的通红。 皇帝陛下昨日下午把他招进宫,特地嘱咐他过来领着李慕云去太学进学,皇命使然他就算是不想来也得来。 可他实在想不到李慕云竟然如此桀骜不驯,自己只不过是说了他一句,这家伙立刻就给自己脸子看,这是他这个文学泰斗怎么也想不到的。 而李慕云在等了一会儿之后见老孔不说话,便又站了起来,拱拱手打着官腔说道:“既然孔大人没什么事,那本候便不陪了,告辞!” “你给老夫站住!”老孔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暴怒着跳起来,用气的直哆嗦的手指指着李慕云:“你,你竟然敢不敬师长!” “咦孔大人何出此言?刚刚本候以师礼见之,大人不受么?怎么现在又说本候不敬?”李慕云翻了个白眼,直白白的把老孔顶了回去。 大唐尚武,李世民把制衡之道玩的很是通透,文官一系虽然也是大权大握,但却并不像后世那样可以左右皇帝。 所以李慕云根本不在乎文官一系会怎么样,只要小心一些,不要得罪房玄龄、长孙无忌这样的大佬,他就可以随便折腾。再说他现在可是李世民的商业合作伙伴,有皇帝当靠山的小李同志完全不用在乎那些笔杆子。 “你,你……”孔颖达差点被李慕云气的翻了白眼,最后干脆把手一挥:“太学不欢迎你这样的学生,你也不用去太学了,老夫这就去向陛下禀明,太学容不得你这样的狂徒!” “如何向陛下说明是孔大人的事情,去不去进学是本候的事情,太学又不是孔大人家开的,凭啥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李慕云挑了挑眉毛。 “好,好好,好一个逍遥候!”孔颖达被李慕云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一拂衣袖愤而离去。 倒是在一边的老夏此时已经急了一头的白毛汗,看着老孔要走又不敢拦,只好一个劲儿扯李慕云的衣袖:“候爷,你,你这是何苦,得罪了孔大人,以后官场之上寸步难行啊候爷。” “怕什么,反正老子也不打算混官场。”李慕云满不在乎的撇撇嘴:“老子一会儿就去进学,你记得把后院那两头畜牲给老子毒死,晚上回来老子不想再看到它们。” “诺!”老夏无法左右李慕云的意志,只能苦着脸答应。 便是这样,李慕云抄着两只手,出了府门,迎着初升的朝阳向着太学而去。 李世民只是让他去太学进学,却并没有说一定要学出什么成绩来,但就算是这样李慕云也觉得有些难受,想到很快就要被那些以前被自己气的两眼翻白的老家伙当成出气筒,我们的候爵大人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而且李慕云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对那些文学方面的东西没有兴趣,尤其是那些什么诗曰子云的东西,在他看来学那个还不如找一头驴子唠会儿家常,至少驴还不会和你抬扛。 一路郁闷的走着,李慕云磨磨蹭蹭的来到了太学的大门前,结果刚一进门就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只见几百个学生正在太学前面的小广场上站成一个方阵,几十个先生站在一旁。 见他进来山长那个老头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来来来,大家一起来见见新同学,逍遥候李慕云同学!” (本章完) 第四零六章 刺头(上) 李慕云嘴里咬着一根干枯的草茎,抄着手看了得意的冯老山长一眼,又斜斜看了一眼旁边的几十个先生,无聊的对他们摆摆手:“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搞这么多花架子,散了,散了吧!” 冯山长伸着脖子向李慕云的身后看了一会儿,一副等人的表情问道:“李慕云,孔大人呢?” “孔大人?孔颖达?”李慕云明知故问道。 “不错!” “那老头儿刚刚说有事儿,先回去了!”李慕云回头看了一眼,摊了摊手说道。 瞬间,冯山长的脸色精彩了起来,白一下,红一下,最后对着身后一群学生吼了一嗓子:“候爷让大家回去上课,都没听到么?散了,都散了。” 老冯昨天晚上得到消息,说李慕云会来自己这里当学生,而且会由孔颖达亲自送来。 当时老冯第一感觉就是机会来了,想到上一次自己被那混蛋气的吐血,这老头儿便决定在今天早上借着孔颖达给李慕云来个下马威。 结果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孔颖达早早便被李慕云给气跑了,让他扯虎皮做大旗的梦想彻底化为泡影还说,还弄的不尴不尬,很是下不来台。 太学的学生又不是蒙学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李慕云是个什么德性以前他们早就见识过,冯山长虎头蛇尾举动他们也不是看不懂,一个两个虽然表面上面无表情的散了,但到了无人处立刻笑的前仰后合,老大的声音弄的冯山长老脸通红。 好在李慕云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喜欢落井下石,只是轻轻吐掉嘴里的枯草,来到老冯头儿面前:“我说山长,我在哪个班?” “你在……”冯老头儿刚刚说了两个字,一边已经窜上一个人来,笑着接道:“逍遥候自然是在天字甲班!” “哦?这不是‘黄副校长’么?几日不见发福了啊!”李慕云扭头看了一眼冲上来的家伙,在其肩膀上拍了拍。 “候爷出使高句丽接百万将士回归辛苦了吧?这正,这段时间在咱们这里听听课,好好休息一下,顺便也能给咱们太学的教学提提意见啥的。”黄教谕老脸笑的跟花似的,看的冯山长老大不乐意。 不过这两人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冯山长就算是不满意也没有多说什么,打回先把李慕云应付了,然后再好好跟他谈谈。 便是这样,李慕云又跟那黄教谕扯了一会儿皮,便跟着一个所谓的后勤主管去领校服。 要说校服这东西,其实还真是古来就有,虽然叫法不同但却有一个数千年都没有改变过的特点,那就是丑的超出人类语言形容范围,这便是李慕云草草将衣服换上之后的唯一感觉。 而就在李慕云换好衣服跑到天字甲班去上课的时候,另一边冯山长将自己的副手叫到了办公室:“你什么意思?昨天不是已经定好了,要把他安排到最差的班么?怎么今天你又擅自作主?” “山长,您听我说啊。”黄教谕并没有因为老冯头的呵斥而生气,只是笑着应道:“其实这李慕云就是个泼皮,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去招惹他,与其让他觉得我们在针对他,还不如把他送进最好的班,再过几个月就安排他毕业走人,岂不是对我们大家都好。” “再说就他的那个样子,山长认为他还有提升的可能了么?完全就是不可救药的朽木,我们又何必在他身上浪费力气,您说对吧?” “嘶……”冯山长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你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这样的话,陛下那里我们要怎么交待。” “山长大人,陛下也只是让李慕云到咱们这里来进学,又没有说我们一定要把他教成什么样子。”黄教谕笑的很是猥琐,但他说的却不是没有道理。 冯山长在早上发现孔颖达没有跟来之后,已经开始头疼如何面对李慕云的问题。 首先是这家伙软硬不吃的性子,其次就是这家伙身负‘天子剑’没人动得了他,两相叠加起来太学这边还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真把这家伙惹毛了,在太学里撒起野来,搞不好吃亏的还是太学的这帮先生。 想到这里,冯山长脸上泛起一丝笑容,赞许的点了点头:“老黄啊,我们两个合作了这么多年,老夫最佩服你的就是随机应变的能力,这次如果不是你刚刚临时改了主意,只怕现在我们都惹上不小的麻烦了。” 黄教谕面对老冯头儿的‘夸奖’一点也不敢托大,陪着笑应道:“那也得山长您给下属机会不是,如果不是您放手让下属施为,下属也不可能有机会表现啊。” 想通了一切之后,冯老头儿也不再纠结于报复李慕云带给他的难堪,叹了口气说道:“行啊,这事儿暂时就先这样定了吧,应付一天是一天,想来那李慕云在我们这里也待不了几天,随他去吧,他舒服咱们也好过一些。” 两个太学的大佬在一起研究日后如何安排李慕云,而话题的主角此时却在课堂上呼呼大睡。 一连数日接连不断的赶路,李慕云可以说是累的腰酸背痛腿抽劲。 再说骑马这东西和开车不一样,叉着两条腿骑在马上颠来颠去一时半刻还成,这一连颠上好几天特么是个人都受不了。 不说大腿的皮有没有被磨破,就是天天劈着两条腿,几天下来李慕云只觉得自己走路都向罗圈腿发展的趋势。 所以这一天下来,李慕云在前面先生如念经般的唠叨声中睡的很是香甜,甚至到了最后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如果不是碍于这家伙太过彪悍,又有机变之能,估计前面讲课的先生都能把他给打出去。 …… 时间一晃而过,一上午的课很快就在某人的呼噜声中结束了,当前面讲课的先生说出‘放堂’之后,李慕云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教室,一头扎进饭堂。 然而,他来的还是有些晚了,前面已经有不少比他们下课还要早些的在前面排起了长队,四五十号人挤在一起,看上去除了环境略有些不同之外,和后世的大学简直没有任何区别。 第四零七章 刺头(下) “喂,你怎么插队啊?” “就是,有没有先来后到!” “前面那位同窗,请你到后面去排队!” 见到前面人太多,没耐心等下去的李慕云主动占据了排头的位置,引得身后一片牢骚声。 不过吃饭这种事情谁还会讲什么先来后到,某候爷蛮不讲理的扭过头,嗷唠就是一嗓子:“那个不服的一会儿吃过饭到食堂外面等着老子,单挑还是群殴随你们先!” 我了个去的!一群学生待看清面插队的人之后,集体失声,所有人都在心中暗骂:这该死的校服为什么要弄的一模一样呢,如果早知道挺队的是这个瘟神,鬼才和他去争! 经过去年年初的事情,整个太学谁不知道逍遥候李慕云彪悍的一面,能够当众扭断箭术教员脖子的一幕时隔一年还为学子们所津津乐道。 这样一个手段残忍的疯子,只要脑子没有问题,绝对不会有人愿意去招惹他。 至于说单挑,算了吧,谁都多长一个脖子,万一被扭断了却是没有地方说理去。 李慕云见没人敢吱声,这才撇撇嘴转过身,从一边抓起一套餐具,‘哐’的一声放到桌上:“打饭!多放肉,不要菜!” “呃……,好,好!”负责分配饭食的大师傅同样不敢与李慕云装犊子,一边点头一边用勺子在锅里搅了几下,用极为专业的工夫给他弄了满满一碗的肉食,然后又弄了一大碗的米饭。 “哼,手艺不错!”李慕云很满意大师傅的识相,对着他笑了笑,挑起一根大拇指,然后跑到一边吃饭去了,留下一群学生欲哭无泪,看着流氓一样的李慕云,心里恨的简直想要杀人。 要知道学校食堂这个地方,从来就是以菜多肉少,饭多菜少而出名的,李慕云刚刚弄去的一大碗肉几乎等于是食堂所有菜品中所有肉食的三分之一,这如何能让众学子顺得过意去。 不过李慕云才不管那些,抱着两个大饭找了一副空着的座头坐下,翻着白眼与那些略有不满的学生对视着,直到天级甲班的学生依次赶来。 …… 天级甲班虽然平均成绩在太学里数一数二,但说起吃饭什么的却没有什么特殊待遇。 不过因为班上有了李慕云这个刺儿头,甲班破天荒的享受了一次小灶级的待遇,二十来人每人都分到了五块以上的肉食。 吃着从中间大碗里分出来的肉块,甲班的学子突然发现,似乎班上多了这么一位好像没什么不好的,人家学习不学习是人家的事情,他们却可以享受到这位刺儿头带来的实惠,这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下午的课程依旧无聊,李慕云照旧是睡了一个下午,醒了之后颇有一种大梦谁先觉,生平我自知的感觉,伸了一个懒腰,抬头看看还在唠叨的先生,无可奈何的继续伏在桌上打盹。 总之第一天进学,对于李慕云来说,除了睡就是吃,至于学到什么东西,不好意思,丫连先生的名子都没记住。 稀里糊涂的过了一天,到了晚上李慕云才得知,在这里进学是不能回家的,也就是说必须住集体宿舍! “为啥不能回家?这是谁定的规矩?”被堵在太学门口的李慕云鸡头掰脸的问道 “逍遥候,这是陛下定的!”冯老头儿笑眯眯的站在门口,一副慈祥的样子,显然在为找到理由为难李慕云而高兴。 李慕云舔了舔嘴唇,如果说这事儿是别人定的,他还能‘打’出门去,可现在一说规矩是李二定的,他也没了脾气,想了半天没好气的说道:“那宿舍在什么地方?” “宿舍在哪先不急,候爷是不是先把费用交了?”黄教谕狗腿的站在冯老头儿的边上,脸上同样带着迷之笑容,同时伸出一只手。 “交钱?”李慕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你们让老子交钱?” “候爷,太学也不是善堂,您在这里进学总要交学费的吧?还有伙食费,住宿费,您是大人物,应该不差这几个钱吧?” “为什么不差?老子的俸禄都被陛下扣到贞观十八年了,老子哪来的钱!”李慕云翻了个白眼往门口的台阶上一坐:“总之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看着办吧!” 黄教谕看着撒泼打滚的李慕云,弯下腰连哄带骗的说道:“候爷,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您既然想要进学,那怎么能不交钱呢!” “不交钱怎么了?”李慕云抬头看了黄教谕一眼,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对了,我说‘副校长’,咱太学以前对于那些不交钱的学生都是怎么处理的?” “开除,还能怎么处理!”冯老头儿在瞪着李慕云,没好气的说道。 这个刺儿头上午和中午的表现他是一清二楚,上课睡觉,食堂吃饭不排队不说还把所有的肉都抢走了。 现在,这货又开始撒泼打滚耍无赖,该交的钱都不想交,这不是成心与太学作对么。 不过老冯头儿还是低估了李慕云,在他看来本应该觉得害怕的某候爵在听到开除两个字之后,眼睛瞬间就亮了,‘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真的?不交钱就开除?” “那是……”‘当然’两个字已经冲到嘴边的时候,冯老头果断的闭上了嘴。 李慕云可是皇帝派来学习的,别说是他,就是背后的大佬孔颖达想要把他开除都不是那么容易。 “喂,老冯,你这人不地道啊,怎么说话了一半就不说了呢?”李慕云就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上前两步拉住冯老头儿:“我给你讲,你可不能因为我是候爵就区别对待,教育方面讲的是人人平等,你说对不对?没道理别人不交钱就开除,我这个候爵不交钱就可以继续进学的,对吧?” 对个屁!如果不是因为皇帝陛下的命令,老子都已经把你开除一百次了!冯老头儿痛苦的捂住自己的额头,满心不甘的想着,口中却不得不勉强说道:“教化万民乃是老夫毕生的心愿,候爷既然一心向学,那就留下吧!” (本章完) 第四零八章 又升官(上) 李慕云就这样在太学留了下来,每天日出而息,日落而出,幽灵一般在太学里晃来晃去。 冯老头儿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也不去管他,反正只要他不离开太学,爱干啥干啥,反正对于一个在外面野惯了的家伙来说,在太学里待着比蹲监狱也强不了太多。 而另一边皇宫大内大唐皇帝也在纠结,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世民突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午夜梦回,似乎李慕云这小子欠了自己许多钱,可是到现在却一文都没还,不,不仅仅没还钱,而且好像还从自己这里拿走了不少。 如果不是前段时间老婆机灵,扣了他一部分下来,估计自己这一点点钱都拿不着。 记得第一次好像从自己手里拿走五万还是十万贯来着?前几天好像又是三万八千贯左右!这里里外外一算,李二总觉得是自己亏了,而且亏大了。 亏得以前还自认比那小子聪明,占了那小子的便宜,可是现在一看,那小子明明就是在空手套白狼,拿着别人的钱办他自己的事。欠的一百万贯经过一年时间,竟然被他折腾成了股份,不用还了不说,竟然还要再给他一部分。 亏,太亏了,越想越不是味道的李世民怎么也睡不着了,披衣而起,稍稍安抚了一下被惊醒的杨妃,一个人来到房间外面的院子里,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恍惚中,李世民发现竟然有一颗星星闪了几闪之后突然消失不见。 巨星陨落?!猛的一下,李世民从小院中的石凳上站了起来,脸色大变。 “陛下,您怎么了?”李世民如此反常的举动吓了身边内侍的一跳,连忙上前问道。 但李世民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双眼直直盯着夜空,似乎在想着什么。 传说中每有巨星陨落,必然有能臣干将离世!会是谁呢?朝中这段时间根本没有人病重,边境也没有什么冲突,怎么可能会有干臣离世?会不会是出错了。 凝望夜空的李世民想的有些出神,脑中将一个个重臣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没想起来有谁会在这个时候……。 而就在李世民细数朝中重臣的时候,他身后的老太监像是发现了什么,数步离开了他的身边,来到杨妃所居宫殿之外,不多时又匆匆返回,附在李二耳边言道:“陛下!漠北有信使送来急信,薛延陀真珠夷男可汗为其长子大度设所杀!” “什么?”李世民一愣,再次抬头看了看夜空,随后急声道:“细细讲来。” “诺!”老太监应了一声:“陛下,大度设自从上次被真珠夷男之二子拔灼赎回去之后就疯了,这一次不知怎么竟然瞒过看守他的人,偷偷潜入了真珠夷男的大帐,趁其熟睡不备用砖石生生将其砸死。” 李世民听完老太监的讲述之后没有任何反应,仅口中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念叨着:“巨星坠,重臣陨!臣星坠,重臣陨!看来古人诚不欺我也。” “陛下,您无事吧?”今晚李世民的行为大异往常,老太监很担心他的状态。 李二陛下在老太监关切目光的注视下良久才回过神来,幽幽叹了口气:“唉,你去传旨吧,宣无忌、李靖、玄龄、魏征、道宗两仪殿御书房觐见!” 老太监一听要召见那几人的名字,立刻知道事情要大条,连忙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可没走几步,就听李世民在他身后言道:“等一下,还是顺便去太学那边将李慕云也叫来吧,这件事情怎么说也与他有些关系。” “诺!”老太监嘴角抽了抽,心说怎么什么地方都有那个逍遥候的事情呢。 …… 李慕云这个时候正在太学的食堂里面转悠着,白天睡多了觉,晚上自然睡不着,饿的难受的情况下,这货便跑到食堂看看能否找到一点‘野味’。 不过太学的食堂似乎真的很穷,找了半天除了找到半个被遗忘在角落中的馒头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吃食。 万般无奈之下,李慕云只好找了把菜刀,将被咬过的地方切下去,然后生起炉火,把小半个馒头用筷子串了,架到火上烤,丝毫不知道外面已经找他快要找翻天了。 “黄教谕,逍遥候到底在什么地方?如果一刻钟之后再找不到,你这个教谕也就不用干了,准备去岭南教书吧!”被宫里老太监派来找李慕云的禁军头领看着满院子乱窜的学生,眉头紧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威胁着‘副校长’。 黄教谕脸色发苦的解释道:“这位小将军,逍遥候一向在太学里逍遥自在惯了,他去什么地方从来也不告知我等,这,这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啊!” 他虽然明知道那禁军是在威胁自己,可是同样也很清楚,如果短时间内真的找不到李慕云这个混蛋,那威胁很可能就会变成现实。 但是禁军根本就不听老黄的解释:“老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去找,总之一刻钟之内必须将逍遥候找到,否则老子就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如实告知陛下,至于到时候陛下如何处置,你就听天由命吧。” 如果是放在平时,一个禁军校尉敢如此对自己说话,黄教谕早就一连串的圣人云喷过去了,可是现在人家是在职行皇帝的命令,而他又把人给看丢了,这下就算是有理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说清楚。 所以老黄只能抽着脸赔笑:“这,这位小将军,您,您再等等,再等等,在下一定会帮您把人找到,一定!” “那就快点去找!”禁军校尉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道。 “你们在找什么?丢钱了?”就在禁军校尉与黄教谕两个‘你推我让’的时候,李慕云嘴里叼着小半个烤馒头,晃晃悠悠的出现在他们两个身后。 黄教谕一听到李慕云的声音,脸都要绿了,回过头便吼道:“你,你跑到哪里去了?陛下派人通知你入宫觐见,结果你……。” “滚犊子,老子都快要饿死了,出去找点吃的怎么了?管天管地,你还管着老子吃不吃饭啦?这么大一个太学,竟然连口饱饭都不给,不就是老子没钱交学费么,你们竟然如此克扣老子的口粮,你等着,一会儿老子非得参你一本不可!” 第四零九章 又升官(中) 对于李慕云如此倒打一耙的举动,黄教谕气的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人家李慕云有面君的本事,而他黄教谕没有,所以若某人真的非要小题大做闹到李世民那里,还真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连个解释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禁军校尉却不管那些,见李慕云来了立刻上前一步,‘哐’的敬了一个军礼:“逍遥候,陛下有旨,要你火速入宫觐见!” 李慕云看了那大头兵一眼,二话不说,把馒头往怀里一揣:“哦,那走吧!不要让陛下等的急了。” 黄教谕站在一边看着,心里这个气啊,可是却又说不出什么,等到李慕云跟着那禁军走了之后,这才气鼓鼓的把太学里的学生又骂了一遍,最后统统罚抄论语百遍。 大几百的人,满世界找一个人却怎么也找不到,黄教谕认为这就是那些学生在敷衍自己,根本没有尽心尽力去找。可他并不知道,李慕云作为一千多年后世家级顶尖杀手,如果真想躲起来,又怎么可能被百来个学生找到。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别说李慕云根本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反正只要没让他抄这事儿就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 等李慕云到了皇宫的时候,长孙无忌等人也已经到了,彼此只是点点头示意一下就都站到了李世民书房的外面等待召见。皇帝陛下夤夜召见就算是傻子都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心思闲聊。 李世民这个时候正坐在那里看着大唐疆域图发呆,待长孙无忌等人通报之后进来,才漫声说道:“真珠夷男死了!” “什么?真珠夷男怎么会……”“这,这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长孙无忌等人全都是一愣,甚至连行礼都忘了。 真珠夷男虽然是要李世民赦封的薛延陀可汗,但不管怎么说也是颉利那个老货的接班人,突然间如此任性的说死就死,着实让人惊讶不小。 唯独最后一个进来的李慕云似乎并不惊讶,反而有些埋怨的嘀咕:“怎么才死啊,拔灼这小子也是怂货,竟然等了一年多才下手,看来薛延陀怕是气数已尽了。” 李道宗进来的时候距离李慕云最近,将他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不禁微微皱眉:“逍遥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慕云一副很失望的样子,摇摇头说道:“当初拔灼那小子来我这里赎他大哥,我就跟他说虽然眼下他是薛延陀的唯一继承人,可是这事儿不靠谱,万一他爹再给他添个弟弟啥的,还是会有人跟他争位。可是没想到,这小子的脑回路也太长了些,直到现在才想明白我跟他说的是啥!” “咳咳咳……”李慕云说话的声音不小,长孙无忌等站在前面的几个老货听完之后瞬间咳成一片,目光有些骇然的瞪着他:“逍遥候,你,你这话是什么意。” “没什么意思啊!”李慕云摊开手,无辜的说道:“想当年那个什么真珠夷男竟然派来三千骑兵入侵山阴县,然后又派了他儿子来山阴县窃取炼钢之法,这事儿您老几位不会是忘了吧?如此大仇若是不报岂不是妄为大唐子民!” “你的意思是,真珠夷男是拔灼杀的?”李靖才不管事情的起因是什么,他现在只想知道真珠夷男是怎么死的。 李慕云摇头说道:“不一定,如果拔灼不傻的话,应该安排别人下手,而这个人选最好是他那个已经疯了的大哥!” “李慕云说的没错,真珠夷男的确是他的长子大度设杀死的,这一点不用讨论了!”李世民的目光终于从地图上收了回来,敲定了李慕云的猜测。 一群老货个个目瞪口呆,他们绝不相信李慕云这小子会比自己这些人得宠,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提前知道这一切。 可就算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却可以从中推断出事情的七、八分真相,凭这份逻辑和推理能力,足以傲视大唐朝庭大部分人。 当然,这也和整事件情全部因他而起有关,或者说真珠夷男的死完全是因为他在幕后当了一回推手的关系。 可怕,太可怕了。这小子一共才几岁,竟然已经可以布下如此深远之局,若是再过几年在朝堂上混的久了,岂不是无人可治。 李世民目光扫过几个面面相觑的老臣子,轻轻咳了一声:“眼下重要的事情不是追究真珠夷男的死因,而是防备薛延陀突然暴起,诸位有什么看法可以说一说。” 他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前面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续。 李靖的反应最快,听懂的李世民的意思之后,立刻说道:“陛下,眼下薛延陀应该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 这位大唐军神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所有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趁他病,要他命’,想要借着真珠夷男的死,调大军入漠北,直接将整片草原收入大唐的囊中。 可是任何事情都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有人提出意见,自然就会有人反对,比如魏征就是一个例子。 只见这老头儿在李靖说完之后,立刻站了起来:“陛下,薛延陀虽然群龙无首,但终是大唐属国,若是我们这个时候兴兵,只怕其他属国将会人人自危!”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道宗在这个时候似乎有了不同的看法,哼了一声说道:“怎么可能会人人自危,真珠夷男被其子拔灼害死,我大唐做为宗主国自然要为其做主,帮他讨回一个公道。” “证据呢,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贸然出兵,让其他属国如何看待我大唐。”魏征据理力争,坚持着自己再观察一段时间的观点。 倒是房玄龄想了一会儿之后提出了一个比较有建设性的建议:“诸位同僚先不要争了,其实就算是我们想要发兵漠北,眼下也是做不到的,因为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粮草供应来打这样一场大战。” 第四一零章 又升官(下) 这下子就连坐在桌案背后的李世民都有些尴尬了,没钱没粮别说去打仗,就是防守都是一个巨大的困难好么! 倒是长孙无忌这老狐狸最会说话,站在一边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最后深情的说道:“陛下,臣以为这件事情全部由逍遥候所起,不如听听他有什么样的想法?” “嗯,无忌此言有理!”李世民似乎也是刚刚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将目光转向百无聊赖的李慕云:“慕云啊,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我?”李慕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露出一个十分纠结的笑容,答非所问的说道:“陛下,您这儿有吃的么?臣昨天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半夜在太学食堂找了一个遍,才发现了半个冷馒头。” 吃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货竟然还在想着吃?!所有人都目光诡异的看向李慕云。 虽然说眼下只是薛延陀死了一个可汗,可是谁也不知道真珠夷男死了之后那个拔灼对大唐的态度是什么,万一他是仇视大唐的,一场大战再怎么也无法避免。 而且就算是薛延陀不来进攻,那么大唐呢,难道就不想要更大的领土么?就算是李慕云不想,房玄龄不想,难道李世民也不想?那些大唐的老兵痞也不想? 虽然李世民一直在说自己不是马上皇帝,可实事上他的的确确是一个马上皇帝,在他的心里总是藏着一头猛虎,拓土开疆,建不世伟业也是他毕生的梦想。 还有那些大唐的将军,大唐尚武,他们的子嗣需要建功立业,需要用敌人的鲜血来铺就通向顶级贵族的坦途。 大唐是一个进取的大唐,是一个不甘于平凡的大唐,薛延陀真珠夷男死了,那就一定要让他死的再有价值一些。 不过相比于被李慕云一句话说的目瞪口呆的长孙老狐狸和房玄龄等人,李世民的脸上却带点出一抹说不出的笑容,对身后伺候着的老太监招了招手:“去,安排一顿晚宴,朕要与诸位爱卿好好聊聊!” “诺!”老太监诡异的看了李慕云一眼,答应一声下去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皇帝陛下会对这个年轻人如此包容,但却并不影响他去执行皇帝交待的任务。 “李慕云,朕已经派人去安排晚宴了,有什么话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借着老太监下去吩咐手下办事的时机,李世民手指轻敲桌面,意有所指的说道。 习惯于撒泼打滚的李慕云惊讶于李世民竟然有如此肚量,讪讪的一笑:“陛下,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少说废话,你小子的那点小伎俩只可以骗骗长乐那丫头!”李世民哼了一声,加重了手指敲击的力度,显示着他的耐心正心被一点点消磨。 李慕云也不是长了一百个脑袋,撒泼打滚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眼看李世民已经逐渐没有了耐心,只好苦笑说道:“陛下,您还真是看得起微臣。不过,这件事情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左右不过是驱虎吞狼,二桃杀三士罢了。” “哦?此话怎讲?详细说说!”李世民眼前的亮,脑子里已经隐约间有了一点想法,只是还有些不大确定。 长孙无忌等人也同样诧异的扭头看向李慕云,这几个老狐狸刚刚只是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办法,所以才拿他出来顶雷,指望他出个馊主意之类拖一拖时间。 结果他们万万没想到,李慕云竟然真的有办法,而且似乎还是很高明的办法。 李慕云眨眨眼睛,在几个老头儿的注视下,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那个,依我看这事儿不如这样,那草原上不是有很多部族么?像什么回纥,铁勒什么的,陛下何不每一族都封个小可汗,胡乱赏他们一些东丁,然后让他们自己打生打死不就好了。” “好,好主意!哈哈哈……好一招二桃杀三士,好一招驱虎吞狼!李慕云啊李慕云,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李慕云说的虽然不多,也不是特别详细,但李世民等人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薛延陀只是一个国家的名称,并不是一个部落的名称,整个薛延陀其实包括很多部族,大的部族有回纥、铁勒,小的部族不知凡几。 以前真珠夷男在的时候,那些部族并不敢轻易搞事情,必须真珠夷男的手下还有二十万铁骑。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真珠夷男死了,他的儿子拔灼并没有服众的能力,所以这个时候正是漠北草原人心思动的时候,如果借着这个机会多任命几个小可汗,那么必然会让那些草原部落的人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这样一来估计还没等到拔灼对大唐有什么想法,草原上就会为了争夺可汗之位展开一场厮杀。 相比于大唐主动出击引得所有草原部落群起而攻,如此举措大唐付出的只有几面旗子和几张大鼓而已,最多也就是再派一个使者入草原,既分化了草原各部之间的关系,又可以得到各部的好感,最重要的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让草原彻底乱起来。 李慕云看着几乎把喉咙里小舌头都笑出来的李世民,又看了看略有些尴尬的老长孙等人,心中微微一动,谦虚的说的:“陛下过奖了,其实在微臣看来几位老大人只怕早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只不过是看微臣年轻,所以才将这个机会让给微臣。” 李世民摆了摆手:“你小子不用给他们几个老家伙找面子,这种事情除了你这小子,怕是只有当年的杜卿才能有如此决断,只是可惜的是……唉。” 杜爱卿,指的是房谋杜断中的杜如晦,只不过李慕云运气不好,等他来到长安的时候,老杜早就已经驾鹤西游,根本没有了见面的机会。 不过李世民并不是那种沉迷于伤感之人,意志稍稍消沉之后,每快又振奋起来,抬头环顾左右朗声说道:“李慕云,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开国县公,食三千户,实封一千户。一会儿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出使薛延陀去吧!” 第四一一章 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 升官这种事情没有人不喜欢,李慕云自然也不例外,想到一会儿出了这个门儿,自己便是公爷的身份,也颇有些沾沾自喜。 当然了,这种想法只是在李世民后面追加那个出使薛延陀的任命之前。 想到当年在自己的地盘上如何折腾那个大度设,再想想那个大度设搞死真珠夷男,李慕云突然发现这一趟出使薛延陀似乎真的是危机重重。 真珠夷男的死必须有人负责,大度设是最好的人选,可是话说回来,一个疯子能负起这种责任么?如果负担不起的话……李慕云这个把大度设搞疯掉的人是不是也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 草原人和高句丽人不一样,高句丽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文明的国度,与大唐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做事多少还是会遵守一定的规矩。 可是草原人就不一样了,狂放不羁的习性让他们很少会考虑某一件事情的后果,快意恩仇往往才是他们最在乎的事情。 考虑到这里,李慕云机械的举起手:“陛下,臣……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李世民瞥了他一眼。 李慕云说道:“臣觉得出使薛延陀的事情能不能换一个人?臣这段时间肚子疼,吃不得肉,去了草原怕是就饿死了。” 这个理由不怎么样,只要是个人就能听出来他是在敷衍,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世民知道他不想去的意思就好。 但传大的皇帝陛下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根本不管李慕云是否想去,扫了他一眼之后沉声说道:“那就在路上慢慢养着,此去草原怕是没有半个月时间连边境你都出不了,到时候估计也就养好了。” “可是陛下,我还要接高句丽使团呢!”李慕云见‘肚子疼’不能奏效,连忙又换了一个理由。 李世民点了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这个理由,可就在李慕云心中一喜的时候,只听那位帝国主义头子说道:“朕可以安排他们在外城外等着,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再去接待好了。” 身为大唐帝国的君主,李世民的确有权利让高句丽的使团等在城外,甚至可以让他们在城外无限制的等下去。 李慕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用余光扫了一眼正在偷笑的几个老人渣,抬头苦笑说道:“陛下,是不是这事儿非得我去不可啊?” “你觉着呢?”李世民眼角隐含笑意反问道。 “可是,臣,臣这一去只怕小命难保啊,那拔灼太不是人了,当初在朔州的时候,臣明确表示要把大度设还给他,可是他却拒绝了,宁可花钱也要让我多关那个大度设一段时间,这家伙太阴险了,我现在去了他那里,弄不好就被他当成替罪羊给杀啦!” 事到如今,李慕云也顾不得许多了,愁眉苦脸的跑到李世民身边又是打拱又是作揖,活脱脱像一只猴子。 然而李世民似乎认准了他一样,根本不听任何解释,‘哐’的一拍桌子:“大胆,李慕云,这计策本就是你自己想出来,现在你又推脱不去,这是何道理?” “不是,我,我不是不去,我,我是去了就没命了啊!陛下!”李慕云火急火燎的说道。 “不去也得去,等命真的没了再说!若是那拔灼真的敢把你怎么样,朕发誓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这总行了吧?” 李慕云眨眨眼睛,李世民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说不去估计别说公爵,能不能保住子爵的位置都不好说呢。 而且不说别的,单说下面那几个兴灾乐祸的老人渣,这几个老货为了逃避去薛延陀的命运,估计就算李世民改了主意,他们几个也会再次推荐李慕云。 毕竟这年头儿死道友不死贫道,李慕云如果不去的话那就只能从他们这几个人里选,如果他们不想去,那就还是要某个小年轻去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然后美其名曰:锻炼一下。 垂头丧气的李慕云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强加下来的差事。 不过,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原本李慕云以为只是这样就算了,可万万没想到,看似宽宏大度的李二陛下似乎并不是想像中的那样有肚量。 淡妥正事之后,刚刚李世民吩咐下去的晚宴正好也上来了,李慕云当仁不让一顿胡吃海塞,虽然大唐的食物只有蒸煮烤老三样,可再怎么说这些也宫里御厨做出来的,味道什么的自然没得说。 而就在李慕云吃的正嗨时,伟大的大唐皇帝似乎已经与长孙无忌等人聊够了,转过头来安慰他道:“慕云啊,出使的这件事情呢,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薛延陀人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贸然开罪大唐。” “是,陛下!”李慕云嘴里被塞的满满的,吱吱唔唔的点头,然后便听李世民接着道:“而且你现在还很年轻,又身居高位,很容易让下面的心生不服,所以要珍惜眼前的这个机会,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李慕云几乎都听傻了,李世民这话在他听来完全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着落井下石一般的可恶,如果是换成一般人,他早就把手里的杯子砸过去了。 可是,如果终究只是如果,他面对的毕竟不是一般人,而是大唐皇帝,尴尬过后,李慕云唯一能做的就是化愤怒为食量,拼了命的吃。 等吃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又找李世民身后的老太监要了一堆的食盒,将那些还没有吃完或者根本没有人动过的食物全都用食盒装了,给李世民来了个吃不了兜着走,所有吃食一扫而空。 李世民自然不会在乎李慕云这种小手段,正所谓皇帝不差饿兵,别说他打包一份,就算是再给他做一份送他家里去也同样不会在乎,只是丫把宫里的盘子碗都拿走算怎么一回事儿! 第四一二章 不一样的报复手段 有了皇帝的命令,李慕云自然是无法耽搁,把一堆的盘子碗全都送回家里之后,与胖子打了个招呼就要准备离开。 胖子原本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与李慕云说清楚,结果现在一看他马上要走,也只能长话短说,趁着天还没有大亮,李世民命人准备的东西还没有送到的机会将某人拉到一边无人的角落:“我说慕云,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咱还能不能办点正事儿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李慕云没有气的瞪了胖子一眼,这家伙说话办事经常性抓不住重点,如果让他继续唠叨下去,就是说到明天晚上估计离主题也还有十万八千里。 “赚钱啊!你上次走之前不是跟我说让我跟长孙家好好联系一下么?我这可都联系好了,而且长孙大人还在陛下那里说了不少的好话,水泥路的事情就是长孙大人一力主持的。”胖子虽然被李慕云瞪的有些忐忑,但还是有些抓不住重点,说起话来有些语无伦次。 不过好在李慕云与胖子接触的时间长些,大体可以了解他说的是什么。 因为在上一次离开长安的时候李慕云特地交待过胖子,让他去找长孙无忌,把水泥厂的股份给老长孙让出一成,也就是说现在朔州的那个水泥厂,其实长孙无忌也是有股份的。 水泥这东西别看不怎么值钱,但是胜在使用起来量大,一成股份虽然不多,但如果修路的事情真的铺开,一年弄个十几万贯收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也正是因为这样,长孙无忌上一次才会不遗余力的向李世民推荐水泥路,毕竟无利不起早嘛。 可是仅仅这样并不能让李慕云满意,只有一个长孙无忌根本不足以挑起大梁,沉默中想了想抬头对胖子问道:“其他人呢?你不会是把人家院墙修好之后就不管了吧?” 胖子腆着肚子,大咧咧的说道:“修好也就修好了,还管什么啊,这泥凝土墙结实着呢,攻城凿都砸不坏,估计这墙够他们用两辈子的。” 李慕云无奈的看了胖子一眼:“那他们呢?就没找你干点别的?” “还干啥?”胖子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隔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说道:“哦对,你程叔找你来着,说是想要陛下带的那个什么蛤蟆镜,为这事儿我还被他揍了一顿。” “该,怎么没打死你!”李慕云已经对胖子彻底死心了,骂了一句之后郑而重之的说道:“我跟你说个事,你要抓紧时间,最好今天就去办。” 胖子本来还想与李慕云掰扯掰扯自己被揍怎么就活该了,但看到他严肃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啥事儿这么严重?” “养猪,一会儿你去出去抓猪崽子去,咱们先养它一百头!”李慕云豪气的说道。 胖子几乎被李慕云的豪情弄傻了,在他额头上摸了一把:“不是慕云,你该不是傻了吧?一百头猪,咱们养在啥地方?” 李慕云打开胖子的肥肉,指了指脚下:“就这!这么大的院子,我看用来养猪正好!” 历来以脑洞大而自豪的胖子这下是真的服了,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李慕云竟然会想到用这个宅子来养猪,而且还要养一百头。 当下有些哭笑不得的对李慕云说道:“我说慕云啊,你脑子不是进水了吧?这里可是崇仁坊,住的可都是大人物,在这里养猪……,还不得把人家都给熏跑了?” “那跟老子有什么关系!今儿老子被人给坑了,怎么也得坑回去!”李慕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这帮老狐狸,就特么没有一个好东西,拿老子当枪使不说,还特么不给装子弹。” “枪?子弹?那是什么?”胖子一脸好奇。 “是什么你别管,总之这次我出发之后,你就好好的养猪,一百头如果不够就两百,总之老子要把这宅子彻底改成养猪场,让这崇仁坊顶风臭三里!” 疯了,真是疯了,胖子一直觉得自己够疯,但是现在看到李慕云的状态,胖子觉得自己还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而且真的要在这里养猪的话,胖子认为自己今后的日子一定会很难过,估计很可能天天都会被人套麻袋! 不过他现在已经来不及跟李慕云说什么了,因为就在刚才,宫里的太监老龙已经找上门来了,送来了好大一堆的锣鼓和旗子,另外还有就是十几车的绸缎。 李慕云在收到这些东西之后,已经没有时间在跟胖子磨叽,应付了太监老龙之后,便在管家老夏的殷殷相送之下踏上了第二次出使的路。 …… 刚刚回到长安不足五天的李慕云又走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太学里的诸位先生! 害群之马总算是离开了,太学终于可以平静一段日子,只希望那个混不吝的家伙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而另一边,胖子按照李慕云临走前的吩咐,果然买了一百来头猪崽回来,每日精心伺候。 好在他原本就是农村的下苦人,这种事情还难不倒他,在雇了十来个长工之后,更是当起了甩手掌柜。 但他是下苦人没问题,家里的长工和仆役也都是苦出身,干点力气活儿什么的同样没问题。 可他们逍遥公府邸没问题不等于别人没问题,随着季节的更替,这养猪的味道也就越来越大,还没到半个月,四周的邻居就受不了。 毕竟长安城这地方原本地势就底,进入夏季之后就有些闷热,如果晚上不打开窗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入睡。 但崇仁坊自从李慕云的府上开始养猪之后,四周的邻居们每当打开窗子之后,房间里立刻就充满了猪屎的味道!闻着那种味道你别说睡觉,就连活着都是一件让人痛不欲生的事情。 而与李慕云府邸相邻的长孙无忌家里更是过的苦不堪言,随着时间进入四月,老长孙上朝的时候,甚至身边五尺之内都成了禁区,绝对没有人会站在他的身边。 第四一三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就如同遇到了一个顽皮的孩子,长孙无忌面对李慕云如此恶趣味的搞法也有些无可奈何,想他堂堂国舅爷,总不会去跟一个年龄只有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一般见识。 虽然说他完全可以动用自己的力量,将李慕云那个宅子里所养的猪全部没收或者杀掉,但这样终会落得一个以大欺小的名声,此为长孙老狐狸所不取也。 李世民很快也知道了李慕云这家伙的恶趣味,一个人笑了很久之后,在城外赐了他一套宅子,然后下了一道圣旨:长安城内不准养猪! 就这样,胖子尽管老大不乐意,但最后还是带着他的一百多头猪离开了崇仁坊,将以前那个只有两进的院子留在了那里。 天可怜见,养过猪的院子就算是一两年时间都没有办法让那种臭臭的味道彻底消失,所以尽管所有人都已经从那个宅子里搬了出来,但那宅子却再也没有人去住过。 …… 长安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不大的小插曲,李慕云在离开长安城之后只用了五天时间便遇到了正在急急向长安赶的苏婉晴。 苏丫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半路遇到李慕云,在听他说到正在准备出使薛延陀之后,这丫头也有些毛了,瞪着大大的眼睛,满是不情愿的抱怨道:“陛下怎么这样啊,这不是累傻小子呢么,你这刚刚才从高句丽回来,怎么又要去薛延陀,连个休息的时间都不给啊!” 李慕云与苏婉晴并骑而行,阳春三月的天气正是踏青的好时节,听了她的抱怨笑着安慰道:“陛下总有他的考量在里面,而且我现在到底还是年轻,可以说是大唐最年轻的公爵了,如果不给自己熬一点资历出来,怕是会有人在后面说闲话。” “会说什么闲话,你不是说你不打算当官的么,现在又觉得有人说你闲话。”苏婉晴撇撇嘴,白了李慕云一眼,但却没有再继续抱怨。 李慕云自然不会与苏婉晴在这个问题上争论,眼下当官不当官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在很多时候你不得不去做一件你自己并不喜欢做的事情,就好像他并不喜欢当官但却不得不当官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而且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李慕云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没有了爵位,他好像真的就一事无成,想干什么都干不了。 大唐必竟不是后世的华夏,在大唐你想做生意也好,想把日子过的舒服也罢,总之你必须有一个强大的后台,而与一个强大的后台相比,似乎自己给自己当后台才是最好的选择。 …… 长安,太极宫,两仪殿! 李世民正在处理一些琐碎的公务,长乐像是一只小猫一样悄悄的溜了进去,鬼鬼祟祟的躲到他的身后,攀上他最近才打制好的椅子,用一双小手遮住了他的眼睛:“父皇,猜猜我是谁!” “朕猜,一定是我的宝贝丽质,对不对!”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奏折,伸出手抓住了长乐遮住他双眼的小手,哈哈大笑着说道。 “哼哼哼,不来了,父皇一定刚刚看到人家进来!”被识破身份的长乐皱了皱挺翘的鼻子,发出一连串不满的哼声,再一次引的李世民哈哈的笑出声来。 良久之后,这位皇帝陛下才收住笑声,松开女儿的手臂,让她从椅背上下来,然后问道:“今日怎么没有去弘文馆啊?难道又逃课了?” “才不是呢,今天是休沐啊!”接连两次休息日都被问同一个问题让长乐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小嘴不由自主的嘟了起来。 李世民在长乐的小鼻子上捏了一下,算是逗她开心,随后感慨的叹了口气:“又是休沐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过了十天。” “父皇……”长乐很不喜欢被人捏自己的鼻子,娇嗔着跺了跺脚:“你又捏人家鼻子,都捏的不漂亮了!” “好好好,以后父皇不捏啦!”李世民慈爱的笑着,对女儿做出不知道是第几次的保证。 不过很快,李世民就发现长乐似乎有什么心事,那一双与长孙皇后极像的漂亮眸子里闪动着欲言又止的光芒。 心中有些疑惑的李世民不着痕迹的微微皱眉,略一寻思便对长乐问道:“丽质啊,今天来父皇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 面对老爹的询问,长乐抿了抿嘴,仰起头问道:“父皇,儿臣……儿臣想知道,为什么您这么快又把李慕云给派到薛延陀去,您明明知道他刚刚从高句丽回来。” “怎么?朕的乖女儿心疼了?”李世民的问题带着调侃,但却别有深意。 只是长乐却并没有听出什么,俏脸上飞起两朵红霞的同时微微低下头否认道:“才,才不是呢,儿臣是觉得父皇您这样做,会不会让人说您处事不公!” 这是多好的一个借口啊,如果不是长乐那双不断扯在一起的小手,李世民几乎就相信了她的话。只可惜,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很清楚自己女儿的习惯,看她的小动作就知道这丫头是在说谎。 不过李世民虽然看出了这一切,但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微笑着点头说道:“看来丽质果然长大了,竟然知道替父皇着想了,朕心甚慰!” “父皇……”长乐被李世民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倒是李世民这位帝国主义头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之所以会把李慕云再一次派出去,固然有整治那小子的意思,但追根究底其实还是为了长乐。 长乐虽然年纪还小,还不到婚嫁的年龄,可是李世民却不得不考虑万一女儿真的认准李慕云要怎么办,他总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别人作小。 所以他把李慕云接二连三的往外派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阻止那个混小子结婚,利用各种公务缠住那个混小子,希望这样可以拖到长乐能够婚嫁的年龄。 到了那个时候如果长乐还是想着要嫁给李慕云那个混蛋,他这个当爹的也可以通过赐婚的方式,帮着女儿做上大妇的位置。 第四一四章 李渊的新爱好(上) 在嫁女儿的问题上,李世民其实和所有的普通老爹一样,看谁都是不顺眼的。 别说李慕云这个经常惹他生气的小子,就算是他舅兄长孙无忌家的那个老大长孙冲,李二陛下同样也是看不上眼。 而且李慕云这小子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老李渊的义子,也就是说,那小子虽然比长乐大不了多少,但从辈份上说,却是叔叔辈的。 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李世民就觉得自己这个爹当的是真累,明明是为了儿子和闺女好,可是却不被理解,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一辈子欠了他(她)们的。 …… 话分两头,却说李慕云汇合了从朔州赶过来的苏婉晴,带着出使的队伍一路向着北而行,穿州过府大概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回到了朔州地界。 经过了一年的时间,再次进入朔州的时候,就连李慕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宽阔的水泥路上几乎挤满了各种大小车辆,南来北往络绎不绝。 “什么时候朔州这么热闹了?那帮胡人是怎么回事?”李慕云看着挤在一起,争着抢着交过路费差点打起来的一群胡商,一头黑线的问道。 “因为安全呗,在我们这里做生意,安全有保障,从来不会有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找他们要一些乱七八糟的钱。”苏婉晴用手中的马鞭遥遥指了指那些挤在一起的胡商,略带着一丝骄傲的说道:“这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提前安抚好了那几个有背景的帮派,又给咱们朔州定好了未来五年的发展规划,根本不会有这么多商人到我们这里来。” “哦?这么说我是第一功臣?”李慕云故意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 苏婉晴白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说道:“何止是第一功臣,你等到今年年底上缴税赋的时候再看看吧,保证能吓死一大堆的人。” “哦?这话怎么说的?”李慕云被苏婉晴勾起了兴趣。 不过还没等苏婉晴回答,远处已经可以看到一员小吏一路烟尘滚滚的冲了过来,口中大叫着:“先生,先生!” “谁啊这是?”看着如同黑炭头儿一样的家伙,李慕云狐疑的皱起眉头。 “我,我啊先生,您的学生,我姓郝,郝志明!丁班的!”小吏站在李慕云的马前,指着自己的鼻子,双眼放光的说道。 “郝……,哦,愿来是你小子!”李慕云的脑中闪过一个白白静静的书生模样,上上下下打量那家伙半天才再次问道:“不过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黑的跟炭头似的!” “嘿嘿,不瞒先生说,这都是晒的!自从去年这路修好之后,往来的商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开始的是时候学生带着三个人就能忙得过来,还有时间休息,可是到了现在人手增加到了二十个,白天晚上连轴转可还是忙不开。”郝志明这话说的听上去像是在抱怨,但有心人都能听出来,这家伙显然是在炫耀自己的工作成绩。 李慕云自然也能听出这小子的得意,瞪了他一眼,摆出先生的架子:“你小子休要得意,我来问你,这段时间学业可曾丢下?再过不到一个月便是一年之期,到时候你们就要回太学去了,若是学业荒废了,到时候要你们好看!” 让李慕云有些意外的是,他唠唠叨叨说了半天,郝志明的脸上却露出愕然的表情:“先生,我们已经决定不回去了啊!” “不回去?难道你们的学业不要了?”李慕云有些意外的问道。 “先生……”郝志明的脸上闪过一抹纠结,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先生,就算是回到太学,再混上两年,毕业之后成绩最好的生员最多也就能混个七品县令。可是您再看看我,虽然现在只是一个收费站的站长,可也是个从八品上人官身,距离七品只有一步之遥,您觉着我现在回去还有意义么?” 李慕云本身就对大唐的官员等级不是很敏感,如果郝志明不说,他还真没注意到这小子身上的配饰竟然已经是从八品上的标志。 不过就算这样李慕云还是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用手里的马鞭在郝志明的大腿上抽了一下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难道你这一辈子就只想当一个从八品上的小吏?不想再上进了?” 郝志明虽然被抽了,但却没有恼怒,反而嬉皮笑脸的说道:“先生,资历可以慢慢熬啊,有您在朔州,学生熬个三五年,怎么也能熬成从六品了。” “滚犊子,老子才懒得管你。”李慕云瞪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说道:“总之这件事情我不会同意,所以一年期满之后,你们全都给老子滚回太学好了读书,将来若是毕业了,老子欢迎你们回来,但若是毕不了业,哼,你们就别说是老子的学生。” “啊?!”郝志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慕云,在他看来自己明明已经有了官身,再回去读书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但李慕云却懒得跟他解释什么,没好气的说道:“啊什么,没看到老子要过去么,赶紧给老子清出一条路来!” “呃,呃,好!马上,马上!”郝志明自然不敢跟这个动不动就打人的先生犟嘴,闻言连忙叫来几个手下,将堵在一起商人们全都赶开,给某人清了一条路出来,然后无语的看着这位不负责任的先生飘然远去。 入得朔州境,行出好远,一直沉默的苏婉晴突然开口问道:“慕云,朔州现在缺人缺的厉害,为什么你还要把那些太学的学子都赶走?既然他们已经得到了官身,回不回太学还有什么意思?” “因为他们这样只能算是幸进!”李慕云摊了摊手说道:“只要他们一日没有从太学毕业出来,他们就算不得天子门生,就算是我可以把他们提拔起来,他们在某些人的眼中也是失败者,能把官做到从五品便是极限。所以我才会把他们都赶走,让他们把学业好好完成,至少也要混个天子门生的头衔,这样以后的出路才能更广一些。” 第四一五章 李渊的新爱好(下) 李慕云虽然不是好人,但是因为一己之私毁人前途的事情他还干不出来。 那些太学的学生现在还年轻,他们并不懂得其中的厉害关系,李慕云作为他们的先生,这一关必须给他把好,这关系到一个人的品性,与他如何做事没有关系。 再说这种事情其实也很容易理解,若干年后,当这一批太学的学生有了一定的阅历之后,他们自己也会意识到这一点,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慕云自然不会因为可以解决一时的困难而耽搁那些人的前途。 …… 一路无话回了朔州城,李慕云将随行的队伍安顿好,便一路向着山寨赶回去。 这是他第一次去薛延陀,对草原的陌生让他不得不找一些更专业的人士,比如迭刺木。 可是当他回到山寨之后,立刻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寨子里人还是以前的那些人,建筑什么的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捡来的那个老头儿的表现有些不对头。 看着老李渊两只手五指张开,不断往一起叉着,李慕云顶着一头的黑线问道:“我说亲爹,你这是咋了?脑血栓?” “呸,你这混小子就不能盼着老夫点好么!”老李渊啐了李慕云一口,两手依旧不断的叉来叉去,就跟脑血栓后遗症没啥区别。 听到老头子还能骂人,而且口齿清晰,李慕云稍稍放心,然后学着老李渊的样子比划了几下:“那你这是干啥呢?” “这叫养生你小子懂不?正所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这一边走一边叉也是养生的一种方式。”李渊鄙夷的看了一眼李慕云,颇有些看不起他的样子,想了想之后又继续说道:“不过,你小子也别看不起这一套动作,如果你想多活几年,最好也学老夫一样。” “学这个?”看着老李渊在短短几话句的时间里已经连叉一百多下,李慕云只觉得脑袋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不过还没等李慕云再说什么,一边的陈木已经把他拉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候爷,你还是劝劝老太爷吧,老太爷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就迷上了养生,一天到晚的折腾,我劝又劝不住。” “折腾?怎么折腾?不就是叉叉手么?”李慕云看了看还在一边不断叉手的小老头儿,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你就让他叉不就行了,反正叉不好也叉不坏。” “候爷!”陈木并不知道李慕云眼下已经被李二升了爵位,依旧以以前的爵位称呼他:“我的候爷啊,如果只是这样叉一叉我也知道没什么事情。可问题的关键是……关键是……。” “是什么?你倒是说啊!”李慕云看着陈木一脸纠结的样子,有些着急的问道。 “关键是老太爷现在不仅仅是迷上什么饭后百步走顺便叉叉手,吃东西方面也是……唉!”陈木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偷偷看了一眼已经注意到这边的老李渊,语速极快的说道:“吃东西方面也迷上了养生,现在什么肉都不吃了!” 李慕云并不认为少吃点肉有什么好,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道:“不吃肉好啊,可以降低胆固醇。” “候爷,这不是什么醇的事情,如果只是少吃一些肉我也不会如此担掉,关键是老太爷现在只吃绿豆,早上绿豆粥,中午绿豆羹,晚上绿豆饭配绿豆汤,你仔细瞅瞅,老太爷现在脸都有些吃的发绿了。”陈木一脸无奈的说道。 “咳咳……”李慕云一双眼睛瞪的老大,盯着陈木:“你,你开玩笑吧?” “这种事情如何开得玩笑!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了,我……唉。”陈木重重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又何至如此为难。” 李慕云看着陈木,总是觉得他所说的一切似乎有些熟悉,可到底哪里熟悉他又有些说不清楚。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李渊已经将目标对准了他,远远走过来说道:“哎,小子,你可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啊,这样叉一叉其实是很有好处的,人的手上有很多的穴位,这样子可以刺激穴位,促进血流的速度,让身体重些焕发生机。” 李慕云眨眨眼睛,看了看脸色发绿的小老头儿:“亲爹,这都是谁跟你说的?” “当然是……”李渊想了想:“你别管是谁跟老夫说的,总之听我的就对了。” 养生经?食物疗法?李慕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似乎在他所熟悉的那个时代每天电台里面说的好像都是这些东西,难怪刚刚听陈木说的时候觉得那么熟悉,原来一切的根子竟然在这里。 可是这里是大唐啊,并不是后世,怎么可能会有人搞这样的事情呢?难道还有其他人也穿越过来了?而且还是那些所谓的xx老师? 想到这里,李慕云不禁更加好奇,更想知道是谁在骗李渊这个小老头儿。 ……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坐到饭桌上之后,看着满桌子的绿豆饼,绿豆饭,绿豆羹,绿豆粥,绿豆汤,绿豆芽……,李慕云的脸色瞬间就绿了,眼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个爹啊,这个是餐前的甜点?” 李渊这小老头看着李慕云,沉着脸教训道:“什么甜点,以后每天就是这样的饭食,跟你说了养生,养生,你怎么就是不听,早就跟你说了少吃点肉,少吃点肉!” 李慕云几乎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 想当初自己跟李渊说过很多次少吃肉都不好使,结果现在反而被这个老头儿教育了,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法力’,竟然可以改变这老倔头儿的想法,让这个老头儿彻底变成一个素食主义者。 不过,李慕云说到底也不是那种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的人,看着老李渊抱着一碗绿豆粥硬着头皮难以下咽的样子,这货果断的吩咐小喽啰去给自己弄了一只烤鸡,当着李渊的面,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边吃竟然还一边吧唧嘴:“唔,香,真香!” 第四一六章 我就是试试你 曾经的李渊那也是一个无肉不欢的狠角色,不过在受到养生教育之后,这老头儿便彻底告别的酒肉。 可是戒肉这东西跟戒烟其实差不多,你可以不吃,但却不能不不馋,一连数日吃绿豆已经快要把自己吃到怀疑人生的老李渊在看到李慕云烤鸡、烤肉吃的酣畅淋漓之后,险些被他气的晕死过去。 抓起桌上一盘炒绿豆就向他砸去:“小兔崽子,你想气死老子是吧,老了吃豆子你吃肉,你是不是觉得老子年龄大了,打不动你了。” 李慕云缩了缩脖子,闪过那并不大的盘子,对于那些撒出来的豆子理都不理,用筷子挑起一块清蒸白肉,努力的塞进此嘴里,下意识的答道:“老爹,这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 “狗行千里怎么着,你倒是说说!”李渊抓起桌上的一盆绿豆汤,阴森森的打断李慕云。 “呃……”李慕云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比喻似乎有些不恰当,吱唔了一下改口说道:“我的意思是人吃肉,马吃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您老为了养生多吃一些豆子其实说来我也不应该反对,可是您总不能顿顿吃豆子吧?” 见到李慕云识趣的改了口,老李渊哼了一声放下汤盆,气鼓鼓的说道:“老子想要多活几年怎么了?这也有错?!” 李慕云笑了笑:“爹,能多活几年谁不愿意啊,可是您就算是想要多活几年也不能只吃豆子不吃饭吧?这豆子虽然对养生有点作用,可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谁能吃这个吃到长生的。” 李渊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李慕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良久才蹦出一句:“小兔崽子,把那个白肉给老子来几片!” 李慕云诧异的看着李渊问道:“老爹儿,这么快就想通了?” “老子想通个屁,老了就是想要试试你小子,看看你是不是关心老子的死活!赶紧的,别废话,把肉拿来!” 老李渊敲着桌子,显的很高兴,估计是因为李慕云能够认真劝他,满足了心中的那份被关心的渴望。 只是李慕云却被这老头儿给整的一头雾水,有些搞不清楚他到底在闹哪一出儿! 虽然说老年人都渴望被关心吧,可是……可是咱有话直说不行么?为毛非要用这种手段来试验呢?这不是坑人么! “咋啦?你小子还生气啦?快点,别让老子亲自动手!”李渊见到李慕云在发呆,便连声催促,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李慕云机械的将面前的清蒸白肉推到小老头儿面前,看着小老头儿美滋滋的吃着,心中一动,叹了口气说道:“爹啊,你说你有啥事儿直说不行么?为啥要闹这么一出儿,害我准备了一个下午,就差没有最后的杀手锏拿出来了。” “你还有杀手锏?”老李渊抬起眼皮,满不在乎的说道:“来来来,拿出来让老子看看!” “真要看?”李慕云不大确定的问道。 李渊放下筷子,颇有你不把最后的东西拿出来,老子就不吃了的意思。 “等着!”看着小老头儿如此态度,李慕云把心一行,离坐而起,不多时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食盒,放到桌上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摆着一条清蒸鲤鱼! 鱼一拿出来,李慕云本以为小老头儿会爆跳如雷,本来嘛,这东西因为名字的关系,早就已经被列为大唐绝对禁止食用的鱼类,就算是钓到一条都要担心有没有人看到,更不要说清蒸以后摆到桌上。 小老头儿虽然说不是皇帝,但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亲王’,把清蒸鲤鱼摆到他面前,如果这老头儿不发飙都算是出鬼了。 但让李慕云大感意外的是,小老头儿不但没有发怒,反而露出一种回味悠长的表情,片刻之后怪笑着用筷子在鱼的身上挑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满足的闭上眼睛,半晌才感慨着说道:“好,还是原的那个味道,老子可是有十多年没有吃过这东西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东西代表了李家天家,不能吃!从那以后老子就没了口福。” 李慕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李渊运筷如飞的样子,善意的提醒道:“爹,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吧?” “鲤鱼嘛,老子又不是真傻!”李渊满不在乎的说道。 “知道你还敢吃?难道不怕杀头?” “怕什么,当年老子打仗的时候这东西谁都没少吃,要是杀头,这大唐至少得杀一大半人。”李渊再次往嘴里塞了一口鱼肉,也不理会身边已经看傻了的陈木,指筷子头点了点李慕云:“不过这事儿真要说起来,罪魁祸首还是你,如果不是你把这鱼拿上来,老夫又怎么会吃,你说对吧?” 李慕云不得不承认李渊说的是对的,如果真想追究责任,自己还真就是首当其冲,不过好在朔州这破地方山高皇帝远,谁也不会无聊到因为一条鱼跑去长安告状。 而李渊这小老头儿似乎也是吃的爽了,满足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虽然你小子不是个好东西,弄条鲤鱼来气老子,不过看在还能让老子吃的满意,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哎,谢谢爹!”李慕云苦逼的点点头。 原本他还想着如果小老头儿执着不肯改变主意时再拿出清蒸鲤鱼来刺激这老头儿,结果没想到,这老头儿根本就是装的,所以后续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鲤鱼计划自然就成了一个失败的计划。 只是计划失败并没有让李慕云觉得如何,反道是李渊这小老头儿无聊的试验让他觉得头大如斗,突然有种哄小孩的感觉。 想起以前总有人说越老越小他还有些不理解,现在看来,这事儿好像是真的,而且李渊这老头儿还有越变越小的趋势。 想到这里,李慕云不禁生出要把这老头儿送回长安,让他去折腾自己亲儿子的想法,至于说他这个义子就算了吧,为了小命着想,还是离这老头儿越远越好,否则谁知道这老头儿下一次能整出什么妖蛾子! (本章完) 第四一七章 老头儿没白捡(上) 酒足饭饱之后,李渊泡上一壶茶水,满足的吸溜了一口:“说说吧,我听说你这次去高句丽可是骗了不少钱回来,你是怎么想的?” 李慕云弄了一个小板凳坐在李渊的边上,手里同样抱着一壶茶水,听着小老头儿的问话,撇撇嘴说道:“高句丽、百济、新罗,三韩之地,我华夏数百年家奴尔,如果不让他们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仆,岂不是乱了规矩!” 李渊不置可否的看了李慕云一眼:“看来你小子似乎对三韩之地颇有成见。” 李慕云想到千年之后的那个棒子国,虽然棒子经与高句丽没有什么关系,但那种性格却大体相同,于是哼了一声说道:“不是我对他们有成见,而是他们不知感恩,依附于我大唐羽翼之下,却还总想着要搞事情,如果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呢。” “可是据老夫所知,你小子去了高句丽可是装足了大爷,就连高建武都被你指着鼻子骂了,你还想怎么样?”看着李慕云义愤填膺的样子,李渊有些好笑的问道。 高句丽这个地方在李渊看来完全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出兵高句丽对大唐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好处,地处偏僻又难以控制,打下来根本得不偿失。 不过李慕云并不知道李渊的真实身份,对于这老头儿的‘消极’很不以为然,啧了一声说道:“爹,高建武如果不是别有用心怎么可能忍得了我在他面前指手划脚,他能这样忍只能说明这老小子一定在计划着什么。” “举个例子来听听!”李渊再次看了一眼李慕云,淡淡说道。 “修长城算不算?如果他没有二心为什么要修长城呢?”李慕云搬着手指说道:“还有,他现在正在清理国内的反对声音,凡是与他意见不和的,全都在清除之列,这其中就抱括了一次他想让我杀掉的那个泉盖苏文。” 李渊摆了摆手:“政治斗争而已,这些你想的有些多了!如果不是泉氏威胁到了高建武的地位,他绝不会自断手脚。” 李慕云当然没有想多,他也知道高建武是个怂货,根本就是一个胸无大志之辈。 但不可否认的是,李慕云同样知道大唐的下一步却是灭掉高句丽,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他自然要与大唐帝国的皇帝陛下保持高度一致。 而且从某些方面来说,李慕云在后世的时候就看那些棒子不怎么顺眼,虽然他并不歧视任何人,但当他他多次与棒子打交道之后才发现,这帮家伙是真的不招人待见,牛、、逼哄哄的不说,还没有与这份牛、、逼相匹配的实力。 所以李慕云并不反对灭掉高句丽还有新罗与百济,就算是不考虑后世的一些事情,单单就高句丽杀了中原百万大军还敢筑京观这一点来说,就已经是一个足够灭掉他们的理由。 但李慕云却不得不承认小老头儿的判断并没有错,想了想之后对李渊问道:“我说老头儿,你是不是知道这个泉盖苏文?” “老子知道个屁,那高建武肯下这么大的力气,用二十万贯来买那个泉什么泉的脑袋,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李渊翻了个白眼,瞪了李慕云一眼。 不管怎么说李渊也是当了几年皇帝的人,某些情事只要听了一个开头基本上就可以猜到结局是什么,这就是所谓的屁股决定脑袋,与李慕云这种政治负五渣的土鳖完全没有可比性。 李慕云低头想了想,认为老李渊的判断是对的,所以决定将自己心中的迷惑提出来:“那您说我应该怎么办?到底要不要搞死那个泉盖苏文?” 李渊有些恨其不争的在李慕云头上敲了一记:“你搞死他干什么?反正钱你都拿到手了,高句丽越乱对我们越有好处,如果那个泉盖苏文回国之后立刻造反,那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 李慕云揉了揉被李渊敲到了的地方,将小板凳往远一些的地方挪了挪:“说的也是,可是如果我不杀了泉盖苏文,岂不是没了信用?” “你小子什么时候有过信用?老子还真没看出来。”李渊瞥了李慕云一眼:“不过你如果真的怕丢了信用,也可以试着杀他一下,大不了就说没杀死,被他跑了好了。” 李慕云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捡来的小老头儿,作为一个杀手,他最看重的就是信用,真不知这小老头儿说他不守信用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不过好在自己需要解决的问题在他那里找到了答案,眼下差的就是假模假式的杀那个泉盖苏文一次,只希望老王别打出真火来,一下子真把人给弄死了。 …… 聊完了高句丽之行,李渊似乎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咂咂嘴说道:“这次你小子回来有什么新的想法没有?再来给老夫说说,让老夫再帮你参谋参谋!” 自从玄武门翻车之后,李渊便成了太上皇,很难再有一展抱负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李慕云可以供他娱乐,自然要抓住机会好好使用。 这里用到娱乐似乎听上去有些轻佻,但事实上的确如此,因为不管是朔州的一应事情还是李慕云的差事,对于李渊来说格局都有些太小了,小到只能算是娱乐的程度,根本不足以让他认真起来。 毕竟李渊当初决定的都是国家大事,看问题的高度与李慕云这个杀手是完全不一样的,那些在李大杀手看来十分棘手的问题在小老头儿看来很可能就是芝麻绿豆一样的小事儿。 李慕云原本正在为去薛延陀的的事情发愁,李渊这样一问同样让他意识到了小老头儿的重要性,一拍大腿恍然说道:“招啊,我怎么把您老给忘了!” 李渊被李慕云的反应吓了一跳,眉头不自觉得皱了皱:“怎么?还真有事儿?” 李慕云的一张俊脸就在那么一瞬间变的如同苦瓜,懊恼的说道:“何止有事儿,是出大事儿了好吧!” (本章完) 第四一八章 老头儿没白捡(下) “什么?你要去薛延陀?”才刚刚听李慕云说了一句,李渊的脸色就严肃了起来。 李慕云点了点头:“是啊,如果是考虑到需要找一个熟悉草原的家伙跟着我一起去,我就直接从灵州那边走了。” 熟悉草原的家伙指的是迭刺木,李渊很清楚,所以他并没有多问,只是在听了李慕云的话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小子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幸亏你没有直接从灵州出关,而是回来了。” “为什么?”李慕云又把小板凳挪回了李渊的身边,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只是李渊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他道:“你觉得拔灼是一个做事考虑后果的人么?” 李慕云摇摇头:“当然不是,如果他是那种人,当初他就不应该答应让我把他大哥给废掉,同样他也不会这么快下手弄死他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当初我才会蛊惑他。” 李渊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认为在他侥幸成功之后,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总不会是杀人灭口吧?”李慕云试探着问道。 李渊提出的问题他在长安的时候就有过考虑,但是当时李世民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告诉他一定不会有事情,所以他才会答应出去使薛延陀。 现在老李渊旧事重提,终于让李慕云意识到,当初自己的想的并没有错,这一次去薛延陀很可能就是一个有去无回的结果。 茫茫草原往往会百里无人烟,在这样的情况下死上几个人简直再正常不过,如果那个拔灼狠狠心,胆子大一些,完全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搞死他。 看着李慕云一连数变的脸色,李渊的老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怎么?被吓到了?” “没,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只怕是觉得老二在坑你吧?”李渊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李慕云的谎言,随后抬手止住想要解释的李慕云:“你不用解释,其实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就好像那些道士说的,大道五十,天演四九,还有一个遁去的‘一’,便是你的机会。” 可能是李渊的话过于深奥,李慕云低着头想了半天,最终摇头说道:“我不明白。” 李渊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叹了口气说道:“老夫认为老二之所以会派人去薛延陀,目的只怕不是想要让你死,而是在考验你的能力,如果你这次能从薛延陀回来,想必一定会有好事儿在等着你。” “好事?开国县公算不算好事?”李慕云听到‘好事’两个字,苦笑着问道。 李渊愣了一下:“你都升到公爵了?” “嗯,开国县公!” 老李渊鄙夷的瞥了李慕云一眼,嗤声说道:“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才多大年龄,还不到二十吧?不到二十岁的开国县公,如果不做出一点成绩来,你让老二怎么跟下面的人解释这个事情。” 李慕云尴尬的挠了挠头:“我,我没不满意啊,我只是说有些不可思议!” “少给老子来这套。”李渊不耐烦的摆摆手,端起另一只手里的茶壶吸了一口:“咱们接着说正事!” “哦,您说,我听着!”毕竟事情关系到自己的小命,李慕云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老夫建议你这次去薛延陀不要直接去薛延陀人的牙帐,如果我是你,我会先去铁勒人的地盘,先给他们喧旨,任命一个小可汗,然后再去回纥,接着是仆骨,等你把整个草原都走上一圈,所有小可汗都任命完了,最后再去薛延陀人的牙帐见拔灼。” 李渊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完之后便看着李慕云,似乎在等着他把继续把这个计划补全。 而李慕云所擅长的正是逻辑推理,在老李渊说了一半的时候,他已经明白接下来自己应该如何去作,等小老头儿停下来之后,便接口说道:“这样一来,我可以从每一个部落借出一些人来,打着替拔灼庆祝的旗号替自己找到一些免费的护卫,同时也可以找到一些对大唐亲善的盟友,如果拔灼真的不顾一切想要动手,那些与我们比较亲善又有野心的家伙们就会主动站出来,是这个意思吧?” 李渊笑着点点头:“不错,孺子可教也!所以老二并不是把你送上绝路,他应该只是在考验你罢了。” 李慕云有些后怕的说道:“这人考验是不是有些太狠了?若是万一我没有回朔州呢?或者就算是我回了朔州也没有到您这里来呢?那岂不是死定了?” 摇摇头,李渊否定了李慕云:“不会的,老二做事周全的很,就算是你真的傻呼呼一头扎进薛延陀人的牙帐,相信他也会有后手,只是老夫猜不出他的后手是什么而已。” …… 事实证明,老李渊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当李慕云找到迭刺木带上五百契丹骑兵回到朔州城的时候,苏烈已经在等着他了。 苏婉晴更是开心的来到他的身边,兴奋的说道:“慕云,大哥昨天晚上接到圣上旨意,他会带着三千骑兵跟着你一起去薛延陀!” “唉!”苏烈原本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告诉李慕云这个消息,不过架不住女生外向,他还没有说什么,苏婉晴就已经把这一切都跟心上人说了,弄的老烈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好在李慕云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尽管苏婉晴已经对他说了一切,但还是老老实实的上前给苏烈施了一礼:“路上的一切,多多仰仗大哥了!” “罢了,我们终是一家人!”苏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次我来就是通知你一声,让你有个准备。”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大哥的,而且有大哥你在,这一次也使小弟可是信心倍增了呢。”李慕云‘真诚’的眨着眼睛,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总之是看的老苏隐隐有些发毛。 (本章完) 第四一九章 初入草原 虽然在此之前已经听捡来的小老头儿解释了皇帝并没有借刀杀人的意思,但没有经过验证李慕云多少心中还有一些忐忑,总是觉得患得患失。 不过在见到苏烈,听到苏烈亲口承认是受了皇命保护他去薛延陀之后,李慕云那一颗忐忑的心总算彻底放了下来,同时也对李世民的恶趣味生出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觉。 “慕云,放心吧,这次去薛延陀有俺老程罩着你,保证你一路平安无事!”程处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跑了进来,伸出胳膊兴奋的搭到李慕云的肩膀上,大咧咧的说道。 紧接着纨绔四人组的另外三人也从外面鱼贯而入,使得整个府衙的在堂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同样也把苏烈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长话短说,一转眼时间便过了三天,第四日一早,由苏烈的三千骑兵打头,迭刺木的五百骑兵殿后,李慕云带着属于他的三百护卫一路出关。 这一次出使是李慕云最牛、、逼的一次出关,接近四千人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在初夏的草原上连绵数里之长,李慕云也终于见识了古代的草原到底是个什么德性。 与高句丽相比,虽然高句丽那边虽然夏天路况差了些,但多少还是有路的。 可是这草原之上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只有一个大方向,至于路……好吧,四千来人走过去之后,便有了路,在此之前入眼的只有大片大片的草场。 马车这东西李慕云只坐了半天,接着他就是宁可走路,也绝不再进那辆几乎可以把人折腾散架的马车。 倒是随着队伍出来的苏婉晴显的很兴奋,一路上眼睛几乎笑成弯弯的月亮,时不时还会弯弓搭箭去射下一两只飞鸟或者穿行于草丛中的野兔用来夜里加餐。 苏烈原本是不的算带着这丫头出来的,不过李慕云却觉得让她出来见见世面也好,天天待在家里,只接触那么几个有限的人,早晚会给丫头待傻掉。他可不想自己的老婆以后每天只知道柴米油盐,要不就是管着自己的老公,这不行那不行。 现代人的意识与古人是不同的,对于女性的看法同样也是不同的。 苏烈并没有觉得像李慕云说的那样有什么不好,但在劝了几句之后发现某人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索性也就不再劝他。 便是这样,苏婉晴难得的得到了一次远行的机会,自然是把小丫头乐的跟什么似的。 …… 一路无话,出使的队伍辗转而行,用了大概近半个月的时候,终于遇到了前来迎接他们的铁勒酋长以及铁勒诸部的长老。 李慕云虽然不是第一次与草原人接触,但是在看到这些铁勒人的时候,还是被他们奇葩的审美观吓了一跳。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叫契苾何力的酋长,黄衣服配绿裤子,整的跟蒜苔炒鸡蛋似的,真不知他出门之前有没有照镜子。 想到镜子,李慕云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同样满脸嫌弃的苏婉晴问道:“晴丫头,你有镜子么?” “什么镜子?铜镜?”苏婉晴虽然并不喜欢丫头这两个字,但数次抗议无果之后,也就只能听之任之,好在只有她大哥和李慕云以及李渊这三个人会这样叫她,也算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李慕云摇摇头:“我说的是玻璃镜子。” “玻璃是什么?” 李慕云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想了想对苏婉晴说道:“那你帮我记下来,等以后回到家提醒我一下,一个是镜子,另一个是牙刷!” “哦!”苏婉晴也不知道李慕云到底要搞些什么,不过他身上神秘的事情太多,也不差这一两件,所以她也没有再细问,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记住了。 而此时契苾何力也已经与苏烈打好了招呼,带着一群人来到李慕云的面前,以大唐之礼参拜道:“臣等恭迎大唐天使!” 李慕云并没有像在高句丽那样装犊子,只等那契苾何力将礼施完,立刻上前将其扶起,笑着说道:“铁勒与大唐现在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刚刚契苾何力的礼节是真对大唐皇帝李世民的,毕竟李慕云此来代表的是大唐,所以他才受了那一礼,可接下来如果再让人家施礼那就是对人家不够‘尊重’了,对接下来的计划有些不利。 契苾何力看着大唐如此庞大的使团队伍本以为李慕云会给他难堪,结果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如此融洽,心中一颗忐忑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笑着说道:“天使远来,吾等已在前面扎好营寨,不如先休息一下如何?” “此事不急!”李慕云先是摆了摆手,接着命人去一边的马车里面捧出了一个盒子,在契苾何力错愕的目光中从里面拿出一份圣旨:“铁勒九姓酋长契苾何力,忠勇过人,今赐尔旌旗、战鼓及铁勒可汗之置,望尔能继续为大唐牧民于边……钦此!” “吧唧”一声,李慕云前面的契苾何力直接一个五体投地,将自己整个贴到了地上,有生种感激涕零的语气狂吼道:“臣,谢过天可汗陛下!” 随着契苾一起到来的其余铁勒八部的长老等人同样随着他的动作伏了下去:“吾等谢过天可汗陛下!” 铁勒九姓平日里没少受到薛延陀的欺压,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他们势力不如人家呢,只有两万骑兵的他们根本不足以与薛延陀的二十万骑兵一较长短。 可是现在有了大唐皇帝的这份册封则不一样了。 在此之前铁勒人手里没有这东西,他们就等于是地主家的长工,可以随意被地主打骂,但现在有了这个册封,他们就等于是跟地主有了同样的地位,若是薛延陀再想来欺负他们,他们便有了告状的地方,甚至还有还手的机会。 所以别看李世民只是给了他一块黄布,再加上一个破鼓几面旗子,但实际上的意义却非同小可。 第四二零章 借兵铁勒(上) 不过说老实话,按规定,李慕云这样宣旨是不对的,也是不附合规定的。 可这里毕竟只是草原,李慕云来这里的目的也是要拉拢一批打手,规定什么的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是夜,兴奋过后的契苾何力摆下酒宴款待远来的贵客。 夜幕下,整只的牛羊被架到篝火上,金黄色的油脂不断的滴落到火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无数的骑兵围在一起载歌载舞,跳着草原上特有的舞蹈。 李慕云、苏烈、纨绔四人组坐在契苾何力的左侧下手,而在他们对面则是铁勒人的各部族长。 酒至半酣,契苾何力发现这位远来的大唐天使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大对头,总觉得他像是有什么心事,于是便开口问道:“李国公为何闷闷不乐,可是觉得他们跳的不好?” 李慕云抬起头,露出一个强撑起的笑容:“没有,他们跳的很好,在大唐可是绝对欣赏不到如此盛景啊。” “那为何……”契苾何力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李慕云现在的状态。 做为一个刚刚得到赏赐,在大唐并没有任何依靠的小可汗,他不得不谨慎一些,很多话在不熟悉李慕云是什么品性的情况下,完全无法言说。 不过李慕云并没有让契苾失望,叹了口气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唉,契苾可何,实不相瞒,我是在为接下来的任务发愁啊!” 契苾何力有些不解的反问道:“接下来的任务?” 在他看来李慕云这次就是下来宣旨的,草原上估计没有几个势力会如此不识相的为难他,发愁似乎完全没有必要。 李慕云端起桌上酒碗,轻轻抿了一口:“契苾可汗,你知道薛延陀的大王子大度设?” 契苾何力点头说道:“知道,听说他在大唐想要偷窃某种东西,结果被抓到,等被赎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疯了。” “那契苾可汗是否知道是谁抓住了他?”李慕云意有所指的问道。 契苾何力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难道……。” “不错,正是李某!”李慕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大度设疯不疯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伙竟然刺杀了真珠可汗,这下子估计拔灼必然会将这个责任推到李某的头上。” 原来如此,难怪这位大唐的公爷竟然会如此发愁,契苾何力看着李慕云,心中隐隐有了一丝同情。 拔灼那小子在草原上嚣张跋扈,做事不计后果的名声不是一天两天了,估计这次为了争夺可汗的位置,一定不会放过大度设。 可是奈何大度设已经疯了,一个疯子似乎并不足以承担这一切后果,所以李慕云这个‘自投罗网’的家伙便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至于说他大唐使者的身份,这一点对熟悉拔灼性格的契苾何力来说似乎并不成为什么困难,那小子完全不会顾忌这些。 毕竟大唐如果有实力将薛延陀彻底剿灭的话,根本不会册封真珠夷男为可汗,拔灼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就算是他杀了李慕云,大唐估计也是拿他没有什么好办法,而他却可以借此巩固自己在部落中的地位,从而将可汗的位置拿到手中。 想到这里,契苾看着李慕云的目光不禁有了一丝同情,而那些旁听的铁勒各部族长则是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 不过李慕云在说完这一切之后,似乎并不想结束这个话题,反而将目光投向那些正围在一起的草原骑兵,再回过头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表情:“契苾可汗,李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汗是否能够帮某一个忙!” 该不会是想要跟我借兵吧?契苾何力能当上铁勒九姓的族长也不是什么傻子,看着李慕云的表现心中已经多少判断出了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脸色瞬间变的有些尴尬,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倒是坐在他右手边的一位老者反应比较快些,接过话题说道:“李国公不如说说看,如果不是特别为难的话,我铁勒义不容辞。” 但李慕云却并没有接老头儿的话,反而是扫了契苾何力一眼:“可汗,李某欲想从铁勒借兵,不知你怎么说!” “公爷,借兵之事还请容我考虑一下,您也知道,我铁勒并不是什么强大的部族,兵力也只有两万余,若是……若是将来拔灼报复起来……。”契苾何力这话说的可以说是对李慕云交了老底,把自己的力实和难处全都说了,基本上等于是拒绝了借兵的要求。 但李慕云却只是淡淡的摇摇头,依旧不死的说道:“契苾可汗不要拒绝的这么快,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所差的只是代价是否足够,你说对吧?” “那公爷能够给出什么样的代价呢?什么样的代价值得铁勒赌上全族人的性命?”又一个铁勒九姓的族老开口了,言词上要比契苾何力激烈的多。 苏烈、纨绔四人组也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李慕云的身上,坐在他身边的苏婉晴也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紧张的看着他。 李慕云在众人的注视下面无表情的端起酒碗再次抿了一口,摇摇头有些失望的说道:“想不到,铁勒九姓之人竟然毫无血性,既然如此,李某还能说什么,今后你们就在拔灼的压迫下苟延残喘好了,若干年后,铁勒九姓估计只能在历史书上才能看到了。” “你,你什么意思?逍遥公,你虽然是大唐的天使,但也不能如此诅咒我铁勒!”刚刚那个暴脾气的铁勒族老‘呼’的一下站了起来。 “难道我说错了么?拔灼是什么人相信你们比我清楚,你们真的相信一个疯子可以半夜潜入真珠夷男的帐篷将其杀死?别开玩笑了!”李慕云冷笑着说道。 “那又如何,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家事”那老头儿并没有领会李慕云是什么意思,兀自叫嚣着,只有契苾何力的脸色在这个时候变了变,双眉锁成了一个疙瘩。 第四二一章 借兵铁勒(中) “自己家的事?别天真了,一个连自己老爹都不放过的人,你觉得他当了可汗之后会干什么?你觉得他是会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把周边一些小势力吞并呢?还是会血洗草原,增加自己的铁血统治呢?” 李慕云看着那原本还有些怒气冲冲,但现在已经脸色铁青的铁勒族老,静静的等着答了来回答自己。 但是很显然,这个问题铁勒诸人谁都没有办法回答,只能面面相觑的互相看着。 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李慕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但是这种可能实在太可怕了,可怕到他们根本不敢去想,也不敢去赌的程度。 契苾何力在良久之后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李慕云反问道:“公爷,那么您觉得铁勒应该怎么办?” “团结一切力量,各部结盟,所有人拧成一股绳,将这份威胁消灭在萌芽之中。”李慕云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本来我可以不来的,换一个人来传旨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这片广袤的草原被鲜血所浸染。” “你刚刚还说是怕拔灼杀你!”又有一人小声嘀咕道,显然是因为李慕云的话有些前后矛盾。 但李慕云却想都没想,直接反问道:“难道你不觉得我的第一个理由更容易接受些么?” 这下,没人说话了,所有人铁勒人都低着头,考虑着李慕云刚刚所说的一切。 倒是纨绔四人组一个两个显的很兴奋,暗中向李慕云不断的挑着大拇指,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你丫真**能吹牛、、逼! 不过李慕云却看都没看他们几个一眼,只是自顾自的端起酒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好像一点都不在乎铁勒人的选择一样。 良久之后,契苾何力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定,抬起头正色说道:“公爷,借兵之事说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铁勒却不能平白将兵借出去。” “好啊,不知道契苾可汗需要什么条件?”李慕云抬起头问道。 契苾何力说道:“打赌,三局两胜,如果你们胜了,我铁勒便将兵借给公爷,如何?” “没问题!”李慕云没有任何犹豫。 所谓打赌不过就是一个借口,李慕云相信契苾何力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刚刚他已经把所有的厉害关系都说了,如果他再不识相,非要找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拒绝,那就是自己找死,谁也帮不了他。 至于说他自己,有了苏烈带着的三千骑兵,再加上迭刺木的五百骑兵,他才不在乎那个什么拔灼。 薛延陀牙帐就算是兵力再多,也不可能把二十万人都摆在那里,所以李慕云估计那边最多也就是两、三万人的骑兵。这么一点人对于带着两百人就敢冲击颉利十万人的苏烈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契苾何力见李慕云回答的痛快,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一拍桌子说道:“好,公爷痛快,既然如此,那么第一场不如我们比试箭术如何?” 李慕云表情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契苾何力,点点头:“好啊!如何比试?” 契苾何力说道:“两百步外设一靶子,双方各有一次机会,距离靶心近者胜。” 李慕云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婉晴,似乎想要确定一下。 然而苏婉晴只是对他神秘的笑笑,然后看向契苾何力:“契苾可汗,固定靶实在没什么意思,不如将靶子设在战马的背上如何。” “嘶……”契苾何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对苏婉晴不由正视起来。 此前他一直以为苏婉晴应该是李慕云带来的宠妾身份,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还是箭术的高手,一句话说出来,将比试的难度增加了十倍不止。 而就在契苾何力不知应不应该答应这个要求的时候,他身后走出一个身后背着大弓,头上插着数根特殊翎羽的中年人,一双鹰目与苏婉晴对视着,沉声答道:“没有问题!” 苏婉晴与那中年人对视一眼,秀目微微一眯:“射雕手?” 中年人傲然答道:“正是!” 射雕手,往往代表着箭术达到一定境界的神射手,其地位相当于后世的狙击手,在草原上想要得到这个称号的标准至少需要亲自射下一只在空中飞行的草原雕才行。 草原雕的翎羽远比正常飞禽要坚硬,往往飞行于距离地面两、三百米的高度。 想要用箭将其射下来,抛开距离不说,至少射出的箭要与雕身成九十度,否则便会被其身上的羽毛滑开。 而且雕在空中飞行的轨迹难寻,想要射中必须提前预判,射出去的长箭受到风力,重力等各种因素的影响之下,还能做到如此程度的话,足见射手的能力有多么惊人。 但就算是这样,苏婉晴却没有任何的犹豫,反而双眼之中射出一种强烈的自信,与那射雕手对视中凝声说道:“我要求将靶子换成点燃的线香,每人一枝箭,射中者胜!” 两百步外射一个被绑在战马身上的香头?开什么玩笑?李慕云的脸色也开始变了。 就算是他在后世的时候,拿着最顶级的狙击枪,也不敢说在两百米以外可以射中运动中的一个香头。 而事实上,不但李慕云的脸色变了,就连那个木头脸的射雕手眼中也闪过一丝错愕,两百步外射香头,如果是静态的他可以射中,两百步外射一个人头大小运动中的靶子,他也可以做到,但是两百步外射一个运动中的香头……这特么纯粹就是赌运气。 可是他能不答应么?事实上早在苏婉晴提出射移动靶的时候,比试就已经开始了,这个时候如果不答应她提出的条件,无疑在气势上铁勒就输了一筹。 终于,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那射雕手深吸口气用力一点头:“好!” 输人不输阵,宁可被人打死也不能被人吓死,这就是他点头答应苏婉晴要求的原因。 第四二二章 借兵铁勤(下) 看热闹的永远不怕事儿大,苏婉晴与那铁勒人的射雕手定下比赛的规则之后,下面不管是大唐骑兵还是铁勒骑兵,瞬间就炸了,为各自支持的人欢呼起来。 这些大头兵并不知道这一次的比试意味着什么,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次单纯的比试! 李慕云并没有去问苏婉晴有没有把握,抛开压力什么的不说,单就苏丫头是他未婚妻这一点,哪怕明知是输,他也要给自己这个未来的老婆撑起一片天。 再说现在输赢还都是未知数,射雕手的能力是什么样的李慕云并没有见过,但苏婉晴的箭术他可是见过的,那些被射爆了脑袋的大雁他不知道吃了多少,所以在比赛没有开始之前,他还是看好自己的老婆。 与李慕云相比,苏烈则没有那么淡定了,在苏婉晴进行准备的时候,老苏来到她的身边:“婉晴,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要提出这么困难的比试方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代表的是整个大唐,若是输了……。” “大哥,输了也就输了,没什么了不起,又不是赢房子赢地。”李慕云自苏婉晴的身后走过来,打断了老苏:“再说以婉晴的箭术那个什么射雕手还真不一定能稳胜。” 面对夫妻档,苏烈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咂咂嘴瞪了李慕云一眼:“你小子就宠着她好了,早晚有一天这丫头惹出收拾不了的麻烦,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李慕云看了一眼有些委屈的苏婉晴,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婉晴是我未婚妻嘛,有什么事情自然是我来帮她扛,如果扛不下来,咱还有一条命!” 李慕云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语气却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苏烈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后只是狠狠一抖衣袖转身向远处走去,远远的无奈的声音传来:“老子懒得管你们!” 苏婉晴目送苏烈走远,扭过头,眸子里几乎浸出水来:“慕云,你,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李慕云略有些轻佻的伸手挑起苏婉晴的下颌,暧昧的说道:“什么真的假的,你是我未婚妻,我自然要替你扛事情,否则还算是什么男人!” 苏婉晴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从头顶一直红到脖颈,不过她却没有打掉李慕云的魔爪,反而用水汪汪的眸子看着他,喃喃问道:“那,那如果我这次比试真的输了呢?” 看着苏婉晴含羞带俏的样子,如果不是周围全是人,李慕云险些直接一个飞擒大咬扑上去。不过好在理智在还,没有让他做出太过出格的举动,只是松开手,在苏婉晴的俏脸上捏了一下道:“这次就是带你出来玩儿的,何必在乎那么多,能会会天下英雄也不错,对不对?” “嗯!”苏婉晴重重一点头,用力一挥小拳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给那个射雕手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 另一边,契苾何力也在嘱咐着那个射雕手:“契苾拓,我知道你是我铁勒的第一箭术高手,甚至整个草原也没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可是这次的比试非同小可,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许败不许胜!” “什么?败?”契苾拓瞳孔微微一缩。作为契苾何力的族人,按说他应该完全按照族长的吩咐去做,可是射雕手的尊严让他感受到了耻辱。 “必须败!”契苾何力看出了契苾拓的想法,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刚刚那个李慕云说的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契苾拓点了点头。 “刚刚长老会也进行了一次讨论,认为他说的那种情况很有可能出现,所以你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败,只有你败了,我们才能有理由借兵给李慕云。” “就算是我们借兵给他又有什么用,我们只有两万左右骑兵,就算是全都借给他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能擅自开战不成?”契苾拓不解的反问道。 契苾何力摇摇头:“你不懂,这一次李慕云并没有直接去拔灼的牙帐,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按我的估计他下一步要去的地方应该是仆骨或者回纥,如果这样的话……”说到这里他止住的话头,深吸一口气:“总之这一次铁勒的未来就在你的身上,到底是需要名誉还是铁勒的未来,你自己决定吧。” 契苾拓无言的看着契苾何力这位族长默默离开,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许败不许胜……这样的比试怎么许败不许胜? 如果是射靶子,大不了他可以放点水,最多射不中也就是了。 可是现在是两百步外射香头啊,如果李慕云身边的那个女子射不中的话,自己要怎么办呢?就算是同样射不中那也是平手之局,想要败的话……难道要把马射死?还能比这再扯淡一点么? …… 带着一肚子的纠结,契苾拓这位射雕手慢慢来到了比试的场地。 李慕云此时已经陪着苏婉晴提前赶到,而且苏丫头也已经换上了一身银色战铠,夜色下好似白色的精灵。 纨绔四人组这个时候也已经到了现场,不过与紧张的苏烈和迭刺木不同,这四个家伙完全就是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看热闹的,每人手中提着一壶酒,喝的好不热闹。 但是契苾拓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作为一个‘狙击手’他最熟悉的就是弓,所以当他看到苏婉晴提在手中的那张大弓的时候,整张脸瞬间变的极度难看起来,一种更加扯淡的想法隐隐浮现心头。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契苾拓十分清楚那是一张五石弓,比他手中的弓还要重上一石,可是看着那个瘦弱的女子视如无物般提在手中如玩具一样甩来甩去的样子,显然这东西根本不被她放在眼中。 这下可真是要了亲命了!契苾拓绝不相信一个能把五石弓当玩具一样玩儿的女人箭术会差,而如果此女箭术不差的话……好像这次想赢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本章完) 第四二三章 借兵铁勒(下一) 契苾何力注意到了契苾拓的神情变化,不着痕迹的靠到了他的身边,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可汗,这次怕是麻烦了,我估计唐人这次并不是虚张声势。”契苾拓皱着眉头说道。 在苏婉晴亮相之前,铁勒人对她所提出的苛刻条件一致认为是虚张声势,应该是唐人不想输的太惨,所以才会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虽然这样一来唐人同样完不成,但契苾拓也同样不容易完成,那么最后这一局很可能会打成平手。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契苾何力才会说让着苏婉晴一些,甚至还要想办法让她胜出。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与当初想的有所不同,那丫头好像并没有虚张声势,反而是……实事求是?! 不过眼下这个节骨眼儿已经来不及再多说什么了,两百步外,两匹战马已经被栓到地上的桩子上,两根线香也已经点燃,远远的可以看到两个影影绰绰的小红点。 李慕云兴致勃勃的拿着一面不大的旌旗,站在比试场地中间,对着苏婉晴与契苾拓喊道:“都准备好了没有?比试马上开始!” 苏婉晴对着他点了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而另一边,契苾何力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匆匆转身离开,留下契苾拓神情严肃的对着李慕云同样点了点头。 “好,预备……开始!”‘呼啦’一声,随着李慕云话落,手中旌旗陡然下落。 “呜……”号角声响起,向着两百步之外传去。 接着只听两声战马嘶鸣,远远的两个不大的红点突然动了起来。 “嘎吱……”一张四石长弓,一张五石长弓同时被拉开,契苾拓与苏婉晴同时拉开了手中的长弓。 只是一直用余光看着苏婉晴的契苾拓此时心里却并不平静,一个柔弱的女人,竟然可以力开五石长弓,这大大超出了他的想像。 可是让他更加意外的是,他这边还没有开始瞄准,身边的苏婉晴已经猛的松开了手,‘嗡’的一声弓弦震颤,长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电射而出,须臾间消失于夜色之中,接着远处传来一阵惊呼,而与此同时,那在夜色中不断闪动的暗红色小点也只余下一个。 “万胜,万胜!大唐万胜!”随着远处香头熄灭,大唐一方爆发出一阵惊天欢呼之声。 赢了,没什么好说的了,苏婉晴第一个出箭,而且射中了目标,现在就算是契苾拓同样射中目标,也会因为慢苏丫头一步而告负。 但是,射雕手的荣誉并不允许契苾拓放弃,就算是明知输了,就算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他最终还是孤注一掷的射出了手中长箭,将远处的香头打灭。 一场箭术的比试在这一刻几乎达到高潮,虽然契苾拓比苏婉晴慢了一点,但他也同样射中了目标,如果考虑到他用的是四石弓,那么他与苏婉晴的较量几乎是不相伯仲。 比竟四石弓的力量要比五石弓弱上不少,射出去的箭初速自然也要慢上一些,这样一来使用四石弓的他需要做出的预判显然比苏婉晴要多一些。 可比试就是比试,那些大头兵是不会有如此强大的计算能力的,在他们看来谁先出箭,谁先射中谁就是胜利者! 一众大头兵的欢乎声中,契苾拓收起弓,转身对苏婉晴抱拳酸涩的道:“苏姑娘箭术绝伦,契苾拓甘拜下风!我输了!”虽然提前接到契苾何力的命令让自己许败不许胜,但有实力取胜却不取胜与实打实的失败还是有差距的。 “得罪了!”苏婉晴同样拱了拱手,虽然她已经赢了,但却并没有显的如何高兴,就好像早已经知道一定会有这样的结果般。 契苾何力眼见战局已定,生怕半路再出什么变故,这个时候连忙上前打起圆场,对李慕云半开玩笑的说道:“想不到大唐竟然有苏姑娘这样的女中豪杰,看来这一次本汗还真是失算了!” 李慕云打了个哈哈,然后岔开话题:“婉晴不过是侥幸而已,真要说起来,能与射雕手一战,还是婉晴的幸事呢。” 契苾何力笑着接过话头,一副不敢当的架式:“公爷就不要给我们留面子了,真要说起幸事,也应该是契苾拓,如果不是这一次的比试,他又如何能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好了好了,咱们就不要在这里客套了,真说起来其实不管是婉晴还是这位射雕手都是不相上下,如果不是为了赌注,我还真不敢承认这一场是我们赢了。”李慕云打着哈哈,给这一场比试定了调子。 契苾何力原本就有借兵给李慕云的意思,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拆台,于是同样笑着奉承了几句。 接下来众人离开比试的场地,再次回到了刚刚的酒宴之上,落座之后,契苾何力开口说道:“公爷,这第一场比试的确是贵方胜了,这第二场嘛……。” “第二场如何赌法,契苾可汗不妨明言。”李慕云笑着说道。 “不如第二场咱们赌喝酒,一碗酒一百骑兵,能借到多少兵,就看公爷的酒量如何了,怎么样?” 左右也是要借兵给李慕云,契苾何力索性将借兵的人数与第二场比试合到一起。 在他看来草原上的烈酒,三到五碗应该足以将李慕云这个大唐来的小年轻放倒,这样一来兵也借给李慕云了,而且还不影响铁勒自己的军力。 不过,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铁勒人便看到纨绔四人组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尉迟更是大声嚷嚷道:“契苾可汗,您可不要后悔啊,别到时候说兵力不足!” “哦?这么说公爷是海量?”契苾何力脸色微微一步,皱眉看向已经喝的有些忘本的纨绔四人组。 “何止是海量,就这酒,四、五十碗下去,估计他连厕所都不用去。”程处默嘿嘿怪笑着说道,显然是对李慕云信心十足。 第四二四章 借兵铁勒(下二) 契苾何力显然是不相信李慕云能喝得下如此多酒的,此前他一直在观察着这位大唐新晋逍遥公,发现他并没有怎么喝酒,显然是草原的酒足够烈,让他有些受不了。 可是就在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后身的契苾拓轻轻拉了他一眼,以目示意他向纨绔四人组和苏烈等人的脚下看。 契苾何力条件反射的顺着那个方向看去,瞬间脸色就是一变。 只见纨绔四人组和苏烈的身边早就已经摆满了一个又一个酒坛,而他们的人却并没有真的醉倒,只是脸色微微有些发红而已。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这帮人都很能喝酒,而且草原上的烈酒似乎对他们没有什么作用。 正犹豫间,李慕云说话了:“契苾可汗,依我看不如这样,咱们换一个方式,从一个兵开始,每喝一碗乘以二如何?” “乘以二是何意?公爷能否解释一下?”契苾何力微微皱眉,有此不解的问道。 李慕云笑着答道:“就是第一碗酒,一人;第二碗酒两人,第三碗酒四人,以此类推!” 一、二、四、八、十六、三十二、六十四、一百二十八……,契苾何力大体上算了一下,不过在算到第八碗的时候就已经算不下去了。 但就前面计算得出的数字来看,似乎按照李慕云的方式算的话,这次借兵只怕有五百人应该足够了,毕竟八碗下去也才一百多人,就算是再来八碗也就是两百多。 有了这样的算计之后,契苾何力看了一眼身边几个部落的老头子,见几人也对他暗暗点头,于是‘啪’的一拍桌子,做了一个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好,既然如此,就按公爷的方法来!” 苏烈强忍着想要笑出声的举动,在桌子下面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虽然他的算学也不怎么好,但至少比契苾何力要强上许多,在他的心里已经算到了第十二碗酒。 只要李慕云能喝下十二碗,便可以借到两千兵马,如果再喝下去,虽然苏烈算不清楚具体数值有多少,但是绝对不会低于四到五千也就是了。 众人之中唯一没有计算李慕云能借多少兵的只有苏婉晴,这丫头坐在他的身边,紧紧拉着他的衣袖:“少喝一些,身体要紧。” “放心,没有问题的,帮我数着点一共喝了多少酒,借了多少人!”李慕云给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笑着说道。 而事实上,就算是李慕云不嘱咐苏婉晴,也有很多人在帮他记数,甚至契苾何力已经派人拿来了纸笔,准备给他记在纸上,省得回头李慕云喝多的赖账。 不过李慕云却并不在乎这些,只是有些好笑的看了契苾何力一眼,然后端起桌上满满的一碗酒,一仰头灌进了肚子里。 草原的酒虽然烈,但是比起蒸馏酒还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充其量也是就十八九度的样子。 这样的酒对于喝惯了蒸馏酒的大唐众人来说,几乎和白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所以几乎没用多少时间李慕云就已经喝到了第十碗。 “第十碗,五百一十二人。”契苾何力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第十一碗,一千零二十四人。”契苾何力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第十二碗,两千零四十八人。”契苾何力头顶上开始冒汗。 “第十三碗,四千零九十六人。”契苾何力开始哆嗦。 “第十四碗,八千一百九十二人。”契苾何力脸色发青,嘴唇发白。 “第十五碗,一万六千三百八十四人。”契芯何力一屁股坐到地上。 “第十六碗,三万两千……。” “停,别,别喝了。公爷,别再喝了……”契苾何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哭唧唧的冲到李慕云面前:“公爷,真的不能再喝了,身体要紧,还是要保重身体啊。” 李慕云摇摇晃晃的推开契苾何力,醉眼乜斜,口齿不清的说道:“哎……,契苾可汗,本,本公还能再,再喝几,几碗,放,放心,我,我还没醉呢,等,等凑够二十碗,咱,咱就不喝。” 二十碗?契苾何力肝儿都跟在擅了一下,去掉零头不算,第十六碗就是三万人,那十七碗就是六万,等到二十碗岂不是要五十万左右? 那可是五十万人啊,整个漠北草原一共才有多少人?够不够五十万? 而且铁勒诸部所有人加在一起一共也就六万多,如果让这李慕云把第十七碗酒喝下去,铁勒诸部岂不是都成了他的手下?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家伙再喝了,再下的话……。 想到这里契苾何力便想去拉李慕云,而就在这时,他人耳中传来负责计数那家伙的声音:“第十七碗,六万五千……。” “咯喽”一声,刚刚听到六万两个字,契苾何力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在倒地之前,契苾何力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日子没法过了,不过是喝了一顿酒而已,为毛把整个部落都给喝没了,这以后的日子还特么怎么过。 契苾何力晕了,赌赛自然也就不用再进行下去了,李慕云在看到他倒下去之后,晃了几下也随之倒了下去,将记录保持在了第十七碗酒。 …… 回到已经搭好的帐篷,李慕云被纨绔四人组抬着,很没义气的丢到行军床上,然后这哥儿四个就开始围着苏婉晴溜须拍马。 “嫂子,你就是我亲嫂子,你看小弟我骨骼惊奇,绝对是练习箭术的天才,不如您把那一手箭法传给我怎么样?”纨绔四人组中年龄最小的刘仁实点头哈腰的围着苏婉晴,就差没有跪地下叫奶奶了。 黑大个儿尉迟看不过去,扯着领子将他提到一边:“滚一边去,老子先来的。弟妹,我的力气大,你还是教我吧!” 而程处默则是二话不说,横着身子往苏婉晴面前一站,将所有人都拦了下来:“去去去,力气大怎么了,力气大你使锤子去,使什么弓啊,婉晴姐那可是我姐,要传箭术那也是先传我。” 第四二五章 到底是占便宜(上) 本来应该睡死过去的李慕云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坐了起来,把尴尬的苏婉晴从纨绔四人组中间拉出来,没好气的说道:“滚滚……,一群没义气的东西,刚刚让老子一个人顶在前面,现在又跑来要好处,没人性的东西。” 苏婉晴被李慕云拉到身后,发出一声惊呼:“诶?你,你没有喝醉啊?” 刚刚李慕云喝的人事不醒的样子可是把苏婉晴心疼的够呛,结果转眼间这小子又变的生龙活虎,如何能让苏丫头不惊讶。 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柴令武这个时候看着李慕云咧嘴一笑?“切,我刚刚就知道你小子是装的,我们几个每个人都喝了不下二十碗,你怎么可能十几碗就倒了,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 程处默咧着大嘴,嘿嘿一笑:“不装怎么办?六万多人啊!铁勒全族都没有这么多人,再喝只怕就得把他们祖宗八代从土里刨出来充数。” “咳……”一阵咳嗽声从帐篷口传来,待众人回头,发现是苏烈正站在门口。 老苏看着房间中嬉闹的众人:“你们闹的差不多就行了,明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都早点休息。” “诺!”纨绔四人组到底是军中子弟,已经习惯从容面对上官发布的命令,一个两个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答应着鱼贯而出,各自回帐休息。 苏婉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哥哥一眼,又看了看李慕云,同样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 待所有人都出去,苏烈在李慕云的身边找了一个小凳坐下:“慕云啊,你何必如此算计契苾何力,我们现在在他们的地盘上,惹毛了他们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我想你也不想自己在草原上遍地都是敌人吧?” 李慕云重新一屁股坐回行军床上面,抓起床头已经放温的茶水,喝了一口:“只是试一下他们的底限而已,还没到遍地竖敌的地步。” “为什么要试他们的底线?”苏烈皱了皱眉。 李慕云笑着答道:“难道大哥你还没有看出来契苾何力大有归附的意思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是对不起我们自己。” 苏烈没有接话,双眼定定看着李慕云,似乎在考虑他这么说的原因,半晌才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说这些的根据在什么地方,而且我的责任是保护你能平安回到大唐,所以……你最好还是消停一点,不要折腾的太过厉害。” “放心吧大哥,这次可以说咱们一家子全都出来了,我也不想出任何问题!”李慕云将茶水杯子放回原处,正色说道:“不过我们这次去拔灼的牙帐的确是很危险,如果不提前做好布置,到时候只怕会措手不及。” 苏烈很清楚李慕云与拔灼之间的龌蹉,对于这次出使的结果同样不怎么看好,对于李慕云这种变相拉拢盟友的方式也并不反对,这次之所以会过来,只是想要提醒李慕云要注意方式,千万不要演的过火。 现在得到了他的保证之后,老苏不禁放心了许多,起身在李慕云的肩上拍了拍,道了句好好休息便告辞离去。 …… 夜色渐沉,李慕云等人早已经纷纷睡下,而铁勒人的大帐中却是人声鼎沸,十几个人围在一起吵个不停。 契苾何力无奈的看着几位族老吵来吵去,不由一阵头大如斗。 而就在他不知是不是应该打断这份争吵的时候,一个族中老者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可汗,这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唐的那个李慕云分明就是投机取巧戏弄我们,难道我们就这样忍了?” 随着那老者话音方落,又是一人站了出来:“那个李慕云分明就是在耍我们,十七碗酒,六万人,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 契苾何力冷眼扫过一群看向自己的族人,挺身而起,站到众人中间:“我只问你们一句话,如果你们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本汗马上就将李慕云赶出这片草原,如何?” 四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契苾何力到底要说什么,但倔强的目光表明,他们很不服气。 契苾何力见没人说话,再次开口:“我只想知道,你们对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很满意?在薛延陀人的压迫下苟延残喘,每天被他们欺负,这就是你们想要的?” “我们也不想被薛延陀人欺辱,可同样也不想被唐人戏弄!” “你们真以为这是戏弄?”契苾何力诡异的一笑:“眼下我们六万族人全都输给李慕云了,你们觉得是耻辱,可是在我看来却是我们的胜利。” “现在我们既可以说自己是唐人,也可以说自己是草原人,哪边有利我们就倒向那一边,如果薛延陀再来欺负我们,我们完全可以用这个理由当借口向大唐求援兵,因为我们再怎么说也是半个唐人嘛!” 听着契苾何力异想天开的总结,一群族老目瞪口呆:“这,这也行?可是这次的赌约不是借兵么?” “是借兵啊,但也要看他能带走多少,如果带不走全部那就不能怪我们了。”契苾何力摊开手说道:“反正我们全族都输给他了,他总不能不认帐!” 一群族中长老彻底被契苾何力说懵了,数次张嘴却发现根本不知道应该问些什么。 倒是契苾何力继续说道:“明天一早我就去找李慕云,把咱们这六万人都交给他,看他如何解决我们族人吃饭的问题,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冤大头,如果不抓住了岂不是对不起这个老天赐予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么?!冤大头?一群原本还在吵吵嚷嚷的老家伙全都闭上嘴,考虑着契苾何力何力这话的可信程度。 如果像他说的,只是找一个可以免费提供物资给自己的冤大头,似乎把全族都‘输’给那个李慕云也没有什么问题。 反正早就听说大唐朔州刺使李慕云有半个财神爷的身份,那些去到朔州‘打工’的族人一个两个小日子过的那可都是蒸蒸日上,如果能找到这样一个靠山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四二六章 到底谁占便宜(中) “契苾,你一定是故意的对不对?早就在算计着占老子的便宜!”次日一早,当契苾何力出现在李慕云的帐中,某人便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头,扯着这位年龄与自己差不多的小可汗,瞪着眼睛吼道。 契苾何力将李慕云扯着自己肩膀的手轻轻拿开:“慕云,你急什么,我这不是来跟你商量么!如果你打算赖账,我也没有办法不是。” “谁要赖账?!我李慕云顶天立地,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难道还能自己再吞回去不成。”李慕云翻着白眼走到一边,坐到凳子上郁闷的说道。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六万人都归你了,怎么养活你看着办!” “那怎么行,我出使一趟草原,结果一下子带回去六万多人,你让我怎么跟皇帝陛下交待?!”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反正你昨天晚上一顿酒,把我们全族都赢走了!” 帐篷里面只有契苾何力与李慕云两个人在,故而他们谁都不需要考虑面子的问题,各自撒泼打滚耍无赖,无所不用其极的谈着条件。 能够平白多出六万人,对于李慕云来说本是一件好事,但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养不活这些人,毕竟整个朔州现在也就六、七万人,骤然翻一翻估计马上就得破产。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这六万多人里面可是有两万骑兵,李慕云就是政治天赋再差他也知道,朔州有这么多的骑兵一定会被李世民怀疑自己意图不轨。 所以这六万多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直接带回大唐的,虽然他真的很需要这些人。 而契苾何力也很清楚这一点,他之所以与李慕云如此纠缠也只不过就是狮子大开口,为接下来的谈判作铺垫。 李慕云被契苾何力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终于有些吃不住劲,摆摆手说道:“哎,要不这样吧,你的人呢,你先留着,一切等我从薛延陀人那边回来再说,怎么样?” 契苾何力并不想把事情无限期的拖下去,摇摇头说道:“那可不行,我们草原人向来说话算数,你既然已经赢了,那就得兑现赌约!” “契苾,你赖上我了是吧?” “你要这么想我也不反对,不过这件事情必须有个结果!” 有个毛的结果啊,李慕云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了一句,然后对契苾何力说道:“那好啊,我记得昨天咱们赌的是可战之兵对吧?你现在拿一堆老弱来充数算是怎么一回事。” “铁勒人全民皆兵!”契苾何力无耻的说道。 “全民皆兵?”李慕云愣了一下,旋即说道:“成,如果全民皆兵,你就带上这六万人,跟我去薛延陀!” “带六万人去薛延陀?你是去宣旨还是去打仗?”契苾何力反问道。 李慕云撇撇嘴:“你管我,反正人都是我的了!” 被李慕云反将一军,契苾何力一时间还知说什么才好,顿了顿才继续说道:“那你什么时候才能从薛延陀回来?这段时间我们怎么办?那拔灼如果知道我借兵给你,事后必然报复,你总不能拍拍手啥也不管了吧?”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了开玩笑的成份,而是契苾何力需要面对的实际问题。 李慕云此前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被提出来之后他也有点傻眼,琢磨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你们就不能内附么?就是像契丹人那样,他们的那个什么大贺窟哥现在不是都成了大都督,占了老大一片领地,看着跟土皇帝没啥区别。” 契苾何力叹了口气,直言不讳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想么?可我们只是一个小部落,全族只有六万人,如果内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全部内迁,到时候不光领地没了,很可能连这些族人都会被分散到各处。” 李慕云略有些同情的看着契苾何力:“这个我帮不了你,你的族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全靠你来争取,靠我是没有用的,如果你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你的族人自然就不会被打散迁徙。” 契苾何力盯着李慕云:“所以我才会同意借兵给你,否则的话又何必与你打什么赌。” “那这次你可能选错了投资对像,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被皇帝赶去薛延陀送死的倒霉蛋。”李慕云摇头苦笑道。 听着李慕云的话,契苾何力突然笑了:“慕云,这种话你拿去骗骗别人或许还成,我是不会信的。如果皇帝陛下想要让你去送死,怎么可能给你派出一支近四千人的卫队?而且你可不是普通人,普通人绝对不会在二十岁左右就坐到国公的位置上。” “喂,你到底想怎么样?”所有的借口都被契苾何力点破之后,李慕云有些恼羞成怒,而契苾何力则依旧不温不火:“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要找一个可以保全族人的办法,而你就是那个能想出办法的人。” 日了狗了,说了半天还是特么赖上自己了!李慕云只觉得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让他内附大唐吧,这老小子又不同意,让他举族迁徙进朔州吧,李慕云又觉得会给自己带来不利的影响,到底应该怎么办成了一件让他颇为挠头的事情。 不过这年头儿活人总不会让尿给憋死,想了片刻之后,李慕云眼前一亮,啧了一声说道:“我有一个想法,如果你同意那咱们就一切好说,如果你不同意,那就当成昨天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过,老子立刻起程去薛延陀,咱们就当没见过面。” 契苾何力想了想:“说说看,我知道慕云你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你提出来的建议我一定会慎重考虑。” “我们可以合作,成为商业合作伙伴,有了这一层的关系在,相信应该能给你提供一份保障,薛延陀人就是算是想要动你,也要考虑一下大唐的意思,但是前提条件还是你要体现自己的价值,否则我也不能保证大唐是否真的会支持你。” “没问题,不过能说说具体的合作方式么?” 第四二七章 到底谁占便宜(下) 李慕云与契苾何力在帐篷里鬼鬼祟祟的谈了一个上午,没有人知道他们谈的是什么,反正契苾何力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显的很是轻松,眉开眼笑的与某公爵告辞,同时承诺两千骑兵下午就会给他派过来,同时还会将那个射雕手契苾拓也派来。 李慕云也显的很高兴,嘻嘻哈哈的与契苾何力告别,并且叮嘱他一定不要忘记某些事情,搞的神秘兮兮的,让站在一边观看的纨绔四人组一头雾水。 不过纨绔四人组虽然好奇,但在李慕云打死我也不说的情况下,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而另一边契苾何力在将李慕云出使的队伍送走之后,则立刻招集人手将所有族老全都叫到一起。 心急知道结果的老家伙们没有什么耐心,仗着资历比较老,也不等契苾何力开口,便吵嚷着问道:“可汗,这次与那李慕云谈的如何?” “结果嘛……”契苾何力显然是很高兴,并没有在乎几个老头子言语上的不敬,神秘的卖了个关子,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之后说道:“本汗把咱们部落中最没用的东西卖出去了,而且卖了很多钱,以后咱们等着发财就好了!” “最没用的东西?那是什么”一群老头儿面面相觑,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而这一次契苾何力却没有再卖关子,直接说道:“羊毛!” “羊毛?羊毛也能卖出去?”某老头儿目瞪口呆。 “对,不但卖出去了,而且价格也不便宜!”契苾何力伸出两根手指:“十斤,两文钱,怎么样?” 十斤两文钱?还是最没有用的羊毛,一群老头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眨巴着几双老眼,揉了半天耳朵:“可汗,您没说错吧?十斤羊毛两文钱?” “对,一点没错,十斤羊毛两文钱!”契苾何力无比确定以及肯定的说道。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竟然会有人花钱收这种没用的东西!”老头子们议论纷纷,巨大的震惊下,完全忘了他们来找契苾何力的目的是什么。 要知道,草原上的养因为品种的关系,都是那种长着厚厚绒毛的绵羊,如果剪下来每年每只怎么也有十几二十斤,如果再算上巨大的饲养量的话,能换来的钱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所以老头儿没几乎都疯了,一个劲儿的向契苾何力建议,今年必须增加绵羊的饲养量,然后去找大唐的那个冤大头换钱。 但契苾何力却出人意料的摇头否定了族这些长老的意见:“不不不,我不打算养那么多的羊!” “为什么?”有人不解的问道。 契苾何力的脸上带着一抹神秘的笑容:“因为我们完全可以用这个价格出去收购别人的羊毛,李慕云给我们的价格是两文钱十斤,我们完全可以用百斤五文钱的价格去收购,然后再转手卖给他……。” “高,实在是高!这样一来我们自己几乎是什么都不用管,到时候却可以收到大量的钱财!”十来个老头子几乎都乐懵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契苾何力脸上笑容的古怪。 …… 而在离开了铁勒部,向着回纥赶去的使团队伍中,程处默张着几乎可以塞下自己拳头的嘴巴,失声道:“什么?我没听说错?两文钱十斤的价格收羊毛?李慕云,你特么疯了吧?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好么?!” 李慕云不屑的瞥了程处默一眼:“怎么了?不就是一点钱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两文钱十斤,并不多是一只羊一年内所有毛的价格,一千只羊也就两贯而已,一百万只羊也才两千贯,我就不信他契苾何力能养超过一百万只羊。” “契苾何力就算没有一百万只羊,难道他还不会出去收购么?他就是拿出一半的钱去收购,估计也有大把的人肯把羊毛卖给他,他再一转手……。”柴令武在另一边急赤白脸的说道。 “转手怎么了,我不管他契苾何力能赚多少钱,我要的只是他们不要来找我麻烦,花点小钱买来平安,难道这不划算么?” 柴令武没好气的接过话头:“当然不划算,你知不知道,草原上很容易就可以给你凑出万万斤羊毛,到时候你花的就不是两千贯,而是两万贯或者更多。” “两万贯也不是很多啊,如果那些家伙全都开始养羊,就算是共二十万贯,又能如何?十年之后只怕他们连马都不会骑了吧?”李慕云得意的说道。 “你,你真是疯了,疯了!”柴令武看着有些不可理喻的李慕云,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草原上那些部落都是傻的么?为了钱什么都不养了?专心来给你养羊?而且一年二十万贯啊,十年二百万贯,你确定你能有那么多钱?” 李慕云打着哈哈说道:“钱是人赚来的,没到十年之后,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两百万贯?”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敲定了,现在说什么也都没用了,不如回头想想到了回纥要怎么办,慕云,这次你可不能再折腾了,老老实实的做好你的事情,明白么?”一直在听着李慕云与纨绔四人组讨论的苏烈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他们几个在那里吵吵嚷嚷,打断了他们。 李慕云从善如流的闭上了嘴,骑在马上开始一个人发呆。 在所有人看来,养毛都是没用的东西,但是在李慕云看来,那东西却是有很大的用处,稍微加工一下,弄成毛绒手套,毛毡之类的东西轻而易举,到时候再把这些东西转手一卖,立刻就会十倍,百倍的收回成本。 所以这次的交易到底是谁占了便宜,谁吃了亏真的很不好说。 如果抛开人心中的那份贪婪与自私,契苾何力在这其中的确可以赚到不少钱,而李慕云只会经他赚的更多,至于那些替契苾何力养羊的其他部落族人,如果他们不想让自己的羊毛白白丢掉,似乎换点钱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四二八章 意料之中!(加更一章) 李慕云虽然没有什么政治天赋,但这并不说明他是一个傻子,相反,这家伙有一个很聪明的大脑,智商也在一百五十上下。 他将羊毛生意的代理权给了契苾何力,这本身就是一个保障,一份承诺。 毕竟这是草原上的独家生意,如果不是跟大唐关系够铁,根本接不下来,同时也这从侧面证明了,铁勒与大唐有着与同一般的关系,想要动他们就必须考虑大唐的态度。 不过这些还都只是表面上的说词,李慕云真正的意图还是在为将来布局。 他的封地距离草原实在太近了,让他没有一点的安全感,所以他必须想办法把草原上的狼变成草原上的羊,让那些总是想着抢东西的家伙们看到其它方向的利益。 而羊毛正好就是这个利益链条中最好的开始,接下来他还会再与草原上的各部落展开其它合作,直到把这些草原上的野狼全部变成只向钱看的商人,到了那个时候,他的领地也就安全了。 这些都是李慕云打的如意算盘,具体会怎么样还要看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但按照他自己的推理来判断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 接下来的路走的有些无聊,每天除了赶路还是赶路,原本每天只应该走三、五十里,结果硬是被李慕云催促着以每日百里的速度硬生生的赶了一个月。 期间使团经过了回纥人,仆骨人,同罗人……的领地,随行的队伍也越来越庞大,等他赶到薛延陀的时候,整个使团的卫队人数已经飙升到了近两万人。 契苾何力在他的领地上开了先河,给了李慕云派了两千人的卫队,有了这个例子,后面回纥、仆骨等部落自然是有样学样,所以李慕云有两万人的卫队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拔灼早就已经接到了手下的通报,知道了李慕云的到来,不过当他听说那位以前与他有过数面之缘的家伙竟然带了两万人的卫队时,整个人也是一脸懵逼的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李慕云却不管这些,举着李世民的圣旨开路,在苏列和契苾拓的陪同下,一路来到牙帐外面,朗声喝道:“拔灼何在,出来接旨!” “大胆唐人,可汗的名字也是你能直接称呼的?”牙帐门口的卫兵见李慕云跋扈的样子有些看不下去,冷声喝道。 李慕云冷冷的看了那个护卫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等了片刻之后再次开口:“拔灼,天可汗陛下圣旨在此,还不速速出来迎接!” 较量从这一刻已经开始,李慕云在喊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在背后对苏烈打了一个手势,如果刚刚开口的那个卫兵再敢说一个不字,立刻杀无赦,至于说杀了人之后,拔灼会如何,这已经不是他能够考虑的了,维护李世民的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但这一次拔灼却并没有让李慕云久等,也没有给他杀人立威的机会,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帐篷的帘子一挑,他已经在十来个人的簇拥下从里面走了出来,打着哈哈说道:“逍遥国公,好久不见,小汗迎接来迟恕罪,恕罪!” 李慕云看着皮笑肉不笑的拔灼,嘴角微微一挑,抖手将圣旨展开:“拔灼,薛延陀可汗真珠夷男之二子,宜……” 不想,刚刚读了一半,那拔灼已经探手过来,随手李世民的圣旨往过一抓:“好了好了,逍遥国公不必再读了!本汗读的书不多,听不懂这里是什么意思!” 苏烈站在李慕云的身边,将这一幕全部看在眼中,义愤填膺之下,大步而出手中长枪一摆:“大胆拔灼,敢对圣上无礼?!” 岂料那拔灼竟然没有露出一点畏惧之色,反而撇撇嘴:“怎么?你们唐人这是什么意思?先是安排了大度设刺杀某父,现在又想杀了本汗?莫非你们真当我薛延陀好欺不成?” 果然是这样!李慕云瞳孔微微一缩,看着那拔灼说道:“拔灼,我等奉天可汗陛下之命前来宣旨,可不是听你信口雌黄的,要知道,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能乱说,乱说可是要掉脑袋的。” “掉脑袋?只怕未必!”拔灼一挥手,四周数百薛延陀士兵同时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李慕云等人,而他却缓缓开口说道:“谁不知道我大哥当初是被你抓到的,只是不知道你给我大哥下了什么药,竟然控制了他,让他竟然做下刺杀父汗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面对拔灼的指控,李慕云哼了一声,反问道:“是么?这就是你对夷男之死的解释?” “不错,李慕云,大唐有句俗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一次你自投罗网,如果不能用你的人头祭奠父汗,我拔灼罔为人子。” 拔灼似乎站就料到李慕云不会在这个时候与他争论谁对谁错的问题,故而一番说的很是大义凛然,颇有为父报仇不惜与大唐开战的架式。 李慕云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又向四周那些举着长弓的薛延陀士兵扫了一眼:“这个理由很不错,足够强大,既然这样,那你为何不让他们下手直接将李某杀了?!” 拔灼看着被长箭指着的三人,得意的一笑:“现在杀了你太容易了,我大哥在你的手上不知受了多少苦,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会在你身上一点点报复回来。” 李慕云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在乎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只是怜悯的看了拔灼一眼:“是么?那么你又准备怎么向天可汗陛下交待你的事情呢?擅自杀了大唐天使可是大罪!除非你能把我们所有人都留下。” “不不不,我只要将你留下就可以,冤有头债有主,与其他人无关!”拔灼摇摇手指,转头看了一眼苏烈和契苾拓:“如果不想给他陪葬,你们两个现在就可以走了。” “如果某家不走呢?”苏烈与拔灼对视良久,沉声问道。 “不走?那就一起死好了,黄泉路上你们也正好可以做个伴!” 第四二九章 意料之外(上) 俗语说的好,一样米养百样人,李世民统御的大唐的确可以让人感到恐惧,有些人在这样的恐惧之下,对大唐毕恭毕敬;而另外一些人在恐惧之下却存在着侥幸的心理。 拔灼就是存在着侥幸心的一个人,他清楚的知道薛延陀不是大唐的对手,可是他却不认为李世民会为了李慕云的死出兵漠北。 毕竟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死了也就死了,虽然在这个时候杀了他多少有打大唐皇帝脸的意思,但他拔灼再怎么说也是‘为父报仇’,这个理由应该足够了。 李慕云冷眼看着拔灼装、、逼的样子,心中不禁冷笑,回手拍拍身边的苏烈:“哥,你跟契苾拓先回去,我一个人留下。” 数年前,苏烈带着两百骑兵就敢向拥兵数万的颉利可汗牙帐发起攻击,足见此人的彪悍与忠义,就算他与李慕云之间没有那一层舅兄的关系,如此关键的时刻他也不会丢下同伴一个人回去。 所以在听了李慕云的话之后,老苏想都没想便摇摇头:“不行,既然我们是一起来的,那就要一起回去,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李慕云打算再劝苏烈的时候,另一侧的契苾拓也说道:“某亦不走,某受小可汗之命来此护卫公爷,此时走了岂不失职?!” “哈哈哈……”拔灼将几人的对话听在耳中,放肆的笑了起来,好半晌之后,笑声停止,他的脸上已经换成狰狞的表情:“好,好一对忠心的护卫,既然你们都不想走,那就留下陪他一起死好了!” 李慕云见苏烈两人不走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怜悯的看了一眼拔灼:“拔灼,在老子的人头落地之前,你说什么都言之过早,胜利并不一定真的站在你的一边。” “是么?”拔灼轻蔑的瞥了李慕云一眼:“死到临头你还要玩儿虚张声势的把戏,看来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你让我见见棺材如何?说不定我一害怕,就舌头就打结了也说不定!”李慕云看上去似乎想要激怒拔灼,但拔灼却没有任何的表示,依旧是用那种轻蔑的目光看着他:“想说什么你尽管说好了,等到明天我会将你带到父汗的墓前,用你的血来祭奠他老人家,所以……好好珍稀你人生中最后的几个时辰吧!” 拔灼说完之后,狠狠一挥手,立刻有数名他的亲卫涌了上来,将李慕云等人押了下去。 …… 李慕云坐在所谓的牢房里面,摆动着脑袋躲避着夜幕下四面八方前仆后继的蚊虫,无奈的说道:“大哥,契苾兄,你们两个何必留下呢,这里有我一个人应付那个傻子应该足够了!” “我苏烈从来没有丢下同袍一个人逃命的习惯!”苏烈靠在一根木头栏杆上面没好气的说道。 契苾拓虽然没有说话,但从其脸上的表情来看,显然同苏烈是一样的态度。 李慕云看着一脸倔强的苏烈,苦笑一声:“大哥,这怎么能是逃命呢,如果你能回去,坐拥两万骑兵,多少也能给拔灼一点震慑,他就算是想要杀我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可是现在你们两个陪着我一起陷在这里,啥希望都没了!” “没有希望却也未必,婉晴那丫头不是还在外面,有她在……” 李慕云打断苏烈:“就是有她在外面我才不放心,那丫头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万一她压不住火气,直接杀过来这事儿可就大了。” 不想苏烈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不管你怎么说,反正这次老子的任务就是护着你来薛延陀,如果不能把你平安带出去,老子就陪你一起死好了!” 而就在李慕云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的看守突然在栏杆上敲了一声,不耐烦的喝到:“都闭嘴,马上就要死的人了,哪来这么多的费话!” 薛延陀的牢房与大唐的牢房并不一样,在这里,所谓的牢房只不过就是一个摆在空地上的木头笼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墙壁之类的东西。 而看守也就是两个站在笼子开口处的两个薛延陀士兵,至于其它……好吧,没有什么其它,就是这么简单。 让两个薛延陀大头兵郁闷的是,李慕云并没有在乎他们的威胁,反而翻着白眼对他们两个说道:“老子要死还是要活还轮不到你们两个骚达子来管,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你,我看你是活够了,想要找死是吧?”被骂过之后,其中一个看守立刻便怒了,用手里的鞭子指着李慕云骂道。 “蠢货!你老娘生你的时候让傻子给配了吧?” “你……”门外守卫几乎被李慕云给气疯了,一把抢过同伴的钥匙,就要打开牢门。 守卫的同伴总觉得事情哪里有些不对,拦了一下:“哎,别,他就是个阶下囚,还是算了。” “不行,老子今天非得给他一点教训不可!把钥匙给我。” “哎,哎你别抢啊!” “哗啦……”一翻争抢过后,牢门的锁链最终还是被打开了,两个牢房的看守狞笑着走了进来,抖开手中的皮鞭:“小子,你刚刚不是很牛么?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有一个秘密……” 不等李慕云说完,其中一个守卫已经不屑的说道:“少来这套,你是不是想说只能告诉我们一个人,然后让我们起内哄?告诉你,这一招此前已经有人都用烂了!” 但让人意外的是,李慕云只是淡淡摇了摇头,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们,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真是太小心了,不过也罢,既然这样,那老子就直接告诉你们好了。” 可能是李慕云的样子实在显的有些诡异,两个守卫不自觉的一愣,而就在此时,李慕云再次开口问道:“你们还记得进来时,绑着我的绳子么?” “什么?”其中一个守卫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刚刚还坐在地上的李慕云已经站了起来,诡异的一笑说道:“它们已经开了!” 第四三零章 意料之外(下) 它们已经开了?那是什么意思?两个守卫一时间有些理解不上去这句话的意思。 但李慕云却并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背在身后的手陡然间拿到身前,抬手间一道乌光闪过,他整个人已经窜到了其中一个护卫的面前,左手如刀直接劈在他的喉咙上,抬起的右腿瞬间向上撩起。 ‘噗’,‘咔嚓’刀锋入喉的声音与蛋碎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两个刚刚还很牛逼的守卫连反应都来不及,已经一头栽了下去。 契苾拓正坐在牢笼的入口处,因为位置的关系,他只听到李慕云说绳子开了,然后就看到两个守卫无声无息的倒下,整个过程几乎就发生在一瞬间,甚至他不没有来得及反应绳子开了代表着什么! “你……,你……” “别你了,快来换衣服!”李慕云一边给淡定自若的苏烈解绳子,一边对契苾拓招了招手。 契苾拓连蹦带跳的来到李慕云身边,将背后面对他,同时问道:“你是,你是怎么在身上还藏着一把刀的?绳子是怎么弄开的?” 李慕云并没有说自己的刀到底是藏在什么地方,只是在解开契苾拓的绳子之后笑着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教你个乖,以后绑人的时候最好是将两个大拇指绑到一起!” “哦!”契苾拓依旧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机械的点了点头。 …… 很快,在李慕云的安排下,苏烈和契苾拓与那两个已经死掉的护卫换了衣服,又把两个死人绑好,摆成他们两个的样子。 等到一切都搞定了,李慕云又摆出一副被押送的样子,对苏烈和契苾拓挑了挑眉毛:“走吧,咱们去会会那个拔灼!” “我们不离开么?”契苾拓本以为李慕云搞定这一切之后,应该是三人一起离开,结果没想到某人竟然不走。 李慕云撇撇嘴:“为什么要离开?好不容易来一次,总要给那个拔灼留点什么,否则岂不是对不起他的一番谋划。” “不错,婉晴那边如果要出事早就出事了,我们不如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了拔灼所有的事情便都解决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苏烈在这个时候表示了对李慕云的支持。 两对一的情况下,契苾拓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与苏烈互相配合,装出一副押着李慕云去见拔灼的样子。 好在契苾拓本身就是草原民族,与那些薛延陀人并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区别,再加上又是晚上,一路倒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一路辗转,三人小心谨慎的靠近了曾经属于真珠夷男,现在却属于拔灼的牙帐,借着夜色的掩护,躲到了帐篷的后面。 到了这个位置,三人再也不需要什么什么伪装,躲好之后,李慕云抖开身上的绳子,在契苾拓惊讶的目光中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把刀。 …… 在李慕云三人想来,拔灼此时应该在帐篷里面庆祝,但事实上当他们在帐篷的后面开了一道口子,进入里面之后看到的一切却让人大吃一惊。 白日里还在以一副胜利者面孔出现的拔灼此时正如丧考妣的跪在牙帐王座前面,在他的身后是无数的弓箭手,两则是十余位薛延陀的贵族或者将军。 什么情况啊这是?躲在牙帐后面一个阴暗角落中的李慕云三人面面相觑。 按照道理来说,真珠夷男死后唯一可以与拔灼一争长短的就是大度设,但大度设早就已经疯了,而且真珠夷男也是他杀死的,他自然也就失去了争夺汗位的可能。 那么王座上坐的又会是谁呢?谁能薛延陀唯一的汗位继承人跪下,而且还是接受了大唐皇帝册封的。 而就在李慕云琢磨着眼下的情况时,一个隐约间有点熟悉的声音传来:“拔灼,你一定没想到此前我都是在伪装吧?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杀了我?” 卧槽!大度设?!李慕云的眼睛瞬间瞪的老大,诡异的看向身边的苏烈,然后他就发现,苏烈此时也正在看向他。 前面王座上那上的确是大度设没错,那声音不仅仅只有李慕云记得,苏烈也同样没有忘记,只是他们都有些搞不清楚,明明这家伙当初已经疯了,怎么可能又再次恢复过来。 如果这家伙当初是在装疯,那么李慕云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城府真是太深了,而且演技也不是一般的好,竟然连他这个职业的杀手都瞒过去了。 而事实证明,李慕云的猜测并没有错,拔灼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咬牙切齿的嘶吼道:“大度设,看来我的判断果然没有错,你当真是与李慕云那家伙搞到一起去了,借着疯傻瞒过了我们所有人!现在……” 不等拔灼说完,王座上的大度设再次开口打断了他:“不不不,你说错了,我只是想要自保而已,是你狼子野心,杀死了父汗又想挑起薛延陀与大唐的争端,这一切只是你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一手导演的。” “你,你胡说!”拔灼有些词穷。 大度设今天能坐上那个位置,显然已经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可以制住他,就算是他再能狡辩也是没有用的。 而且依照草原上的规矩,成王败寇,他就算是真的很有道理,眼下这个情况他也失去了翻身的可能。 四周坐着的那些将军、贵族、长老,这些人看着他的目光是那么的冰冷,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显然他就是舌灿莲花估计也没有办法挽回自己的命运。 “拔灼,你太自大了,用大唐人的话来说,你就像是一个暴发户,骤然有了权力之后就开始忘本,你忘了薛延陀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薛延陀,大唐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脆弱。” “李慕云在你看来只是一个不被大唐皇帝陛下重视的小人物,可以随便你揉捏。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他真的不被重视,又怎么可能以不足二十之龄得到国公的爵位?” “你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以为杀了他就可以将整个薛延陀绑到你的战车上,可是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当场杀了他,将他关押起来就是你最大的失误!”说到这里,大度设顿了顿,将头转向左侧:“我说的对不对!逍遥公爵?!” 第四三一章 最后的赢家(上) 看来这段时间过的实在是太过安逸了,竟然连最基本的警觉性都没了,李慕云长叹一声,从牙帐后面的暗影处走了出来,扫了一眼那些或者错愕,或是如临大敌的卫兵:“大度设,我从没想过你竟然这么能忍,竟然一直忍到现在才出手。” 大度设无所谓的笑笑,摆手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倒是拔灼这个薛延陀的败类,让逍遥公爵受了不少的委屈,某在这里代他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李慕云摇摇头,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拔灼:“倒是这家伙,如果可以的话……” 不等李慕云把话说完,大度设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直接拒绝道:“不行,拔灼虽然犯了错,但薛延陀有薛延陀的处置叛逆的方式,就不劳逍遥公爵费心了。” 大度设或明或暗的与李慕云有过数次的接触,知道他这个人并不是那种喜欢按常理出牌的人,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绝不会答应他的任务要求。 李慕云在被拒绝之后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无奈的摊了摊手:“那真是太可惜了,本来我还想用什么办法让他死的比较有创意,现在看来似乎不必了。” 大度设显然不想在拔灼身上展开过多的讨论,挥手命人将他带下去,然后看着李慕云问道:“逍遥公爵,你一直在顾左右而言它,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发现你已经来了么?” 李慕云指了指牙帐中摆着的数个火盆:“这件事情是我大意了,竟然忘了在帐篷上开一个口子会引起空气流动,所以你应该就是根据那些火盆里火苗摇摆的方向来猜的,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哈哈哈……”大度设突然发出一声长笑:“逍遥公爵果然聪明。你们都退下去吧,本汗有事要与公爵详谈。” 大度设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牙帐中那些紧张的薛延陀将军和护卫说的,这又再一次出乎了李慕云的预料,有些想不通这个装疯卖傻的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而那些薛延陀的将军、长老们也有些犹豫:“可汗,这三人……” 大度设不等手下的人把话说完:“苏烈将军绝非背后偷袭的小人,契苾拓乃我漠北有名的射雕手,同样不会干出那种下作之事,所以你们不必担心,都退下吧。” 一句话点明苏烈和契苾拓的身份,显示出大度设对李慕云一行人的了解,同样也显示了他的实力,毕竟拔灼在看到契苾拓的时候并没有认出他来。 对于这种心理战李慕云并不在乎,只淡淡一笑,扭头对苏烈说道:“大哥,你和契苾拓回大营去吧,那边只有婉晴一个人,我有点不放心。” “那你怎么办?”苏烈有些担心的问道。 李慕云看了大度设一眼:“我的安全没有问题,大度设可汗既然能布下这么大的局,如果要杀我早就杀了,不会等到现在。” 这一次苏烈并没有再坚持自己的观点,重重一点头说道:“那……,那好吧,你自己小心,若是你明天早上没有回营,我必领军踏平薛延陀牙帐。” “哈哈……,苏将军多虑了,大度设想要留逍遥公爵只是想谈一谈合作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想法,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某家可以送你们出去,我们到贵军营中一谈也无不可。” 大度设这话说的多有有激将的嫌疑,李慕云和苏烈就算是再胆小,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真同意他的提议。 便是这样苏烈一个人在大度设派出的亲卫的监视下离开了薛延陀牙帐,取回自己的长枪,独自回了大营。 至于契苾拓,这货就是个死心眼儿,不管李慕云如何劝说,丫都不肯离开,说什么自己的使命便是守护,只要李慕云一刻没有安全,他就一刻不会离开。 所以李慕云无奈之下只能将他留下,让他到牙帐的外面等着自己。 …… 一刻钟之后,牙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只于大度设和李慕云两人相对而坐。 李慕云两手撑着桌面,深吸一口气:“说吧,你想与我谈什么?” 大度设没有说话,想是在犹豫,半晌才缓缓说道:“李慕云,我真的很想杀了你,或者将你在朔州给我的一切全都还给你!” 李慕云毫无惧色的反问道:“那为什么你没有这样做呢?难道是心软?” 大度设摇头说道:“我大度设的字典里面从来就没有心软这个词,之所以现在不让你坐在我的面前,那是因为你还有用处。” “哦?我还有什么用处?你不会是打算把我卖了换钱吧?”李慕云半开玩笑的说道。 大度设这家伙既然能装疯卖傻如此长的时间,足以证明他是个城府极深之人,这样的人轻易不会冲动,做事往往有很可强的目的性,李慕云正是意识到这点,所以才会如此放松。 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并不是有理智的人,相反,那些做事不顾后果的人才可怕,因为你完全无法掌握他的思想,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如何走。 大度设果然并没有因为他的玩笑而生气,只是无所谓的一笑,然后说道:“其实说起来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如果没有在朔州的一段经历,我可能还是以前那个思想单纯的王子,只有经历了那些苦难之后,我才知道人活着其实并不那么简单。” 李慕云换了一个姿势:“是么?这个论点就有点深度了。你把我留下,不会就是想跟我谈人生吧?” “不,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人生,经历不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便有所不同,我想在这一点上我们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大度设再次摇头:“我真正想要谈的是合作,关于水泥,关于钢铁,关于酒。” “这么多?这我可要好好想想!”李慕云摸了摸鼻子,有些犹豫的说道:“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禁运品,与你合作很可能我的脑袋就要保不住了。” 看着有些造作的李慕云,大度设向前探了探身子:“逍遥公爵何必拒绝的如此之快,不如听听我的条件如何?” 第四三二章 最后的赢家(下) “好啊,既然你这么有诚意,不如说来听听!”李慕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顶着巨大的压力一般。 大度设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逍遥公爵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大度设连囚禁半年的仇恨都能放下,难道诚意还不够?” 李慕云摊手说道:“老实说,我对你真的很不放心,古往今来能做到你这种程度的人,无一不是大奸大恶之辈,所以你让我怎么放心?怎么接受你的建议?” 大度设的脸色变了变,李慕云这话说的与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祖宗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的这个仇人还有别的用处,他真的很想直接让人把他拖出去五马分尸。 “怎么?难道是被我说中了?你真的别有所图?”看着大度设如开了染坊般的脸色,李慕云不知死活的继续问道。 “逍遥公爵,你不要忘了,你现在还在我的营地里面,激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不如我们开城不公的好好谈谈,这样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大度设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如果此时李慕云再敢说半个不字,估计他马上就会下令外面的人冲进来,直接将他杀死。 “好吧,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李慕云再次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见李慕云‘低头’,大度设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识时务者为俊杰!逍遥公爵还年轻,将来还有大好的前途,没必要与我这个草原异族同归于尽。” 李慕云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大度设一眼,似乎在怪他费话太多,而大度设则是学着他的样子,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好吧,咱们言归正转。我需要百万斤钢铁,不知道逍遥公爵能不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 李慕云有些好笑的看着大度设:“百万斤钢铁?大度设,你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 “逍遥公爵,百万斤钢铁而已,就我得到的情报,你的钢铁厂每天都有不下两千斤的钢铁产量,只要你每天从里面克扣一点点出来,百万斤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凑够。” “是么?你这‘一点点’怕是不止一斤两斤吧?” 李慕云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知道了大度设在打什么主意,同时他也知道,朔州城一定是被薛延陀派出的探子给查了个底掉。 不过这种事情根本防不胜防,毕竟钢铁厂每天运进多少铁矿,运出多少钢锭都是明摆着的,有心人只要记录下来,很容易就可以算出他的产量。 所以李慕云并没有觉得大度设知道了他钢铁产量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真正担心的是这家伙的野心。 百万斤钢铁,就算是一把武器十斤,那也是十万件武器的份量,而薛延陀如果有了十万件钢铁打造的刀剑,独霸草原,成为第二个突厥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李慕云琢磨大度设下一步计划是什么的时候,耳边传来他得意的声音:“那就要看逍遥公爵的胆子有多大了,如果你多扣一点下来,说不定三年之内就可以交货!” “三年时间……”李慕云站起身,在大度设的面前踱了几步:“你怎么保证我会兑现这个承诺呢?如果我回去之后不兑现你又能如何?” “为了防止这一切发生,我的建议是逍遥公爵在我这里押上一个人质,这样的话,如果你不兑现承诺,我有权对人质做任何事情。” 老实说,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不要说李慕云在后世养成的那种无法无天的性格。 所以在听大度设说到一半的时候,李慕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这大度设绝对不能活着,不亲手割开他的喉咙,看着他吐出最后一口气,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穿越者的名声。 “怎么?逍遥公爵可是在考虑把谁押在我这里?”大度设见李慕云半晌没有说话,以为他已经乱了方寸,起身站到他面前,用胜利者的语气说道:“我听人说这次你是带着尊夫人一起来的,不如……。” “不如你大爷……”听到大度设提起苏婉晴,李慕云终于是忍不住了,右手握拳,中指前凸,陡然间向着大度设的面门招呼了上去。 但让李慕云有些意外的是,大度设的本事似乎颇有些长进,面对迎面打来的一拳竟然以极快的速度侧头躲了过去,同时伸出右手抓向他的手腕,左手则向他的腋下横着砸了过来。 这个时候李慕云的招式已经用老,想挡住大度设的拳头已经不可能,于是只能向右一个旋身转到他的身后,左手手肘用尽全力向后捣了出去。 不过,这一下最后还是打空了,待他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大度设已经一个懒驴打滚翻到了五步之外,从王座旁边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把弯刀。 日了狗了,看着已经拿到武器的大度设,李慕云暗骂了一声。 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使冷兵器的古代人,近身格斗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特别大的有势,而且因为武器长短的关系,擅长使用匕首的他很吃亏。毕竟那些动不动长度就超过三尺的冷兵器抡起来,速度加上力量绝不是他一把小匕首可以硬顶住的。 而就在李慕云与大度设拉开距离的一瞬间,一声唿哨已经响起,外面无数的薛延陀士兵涌了进来,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李慕云。 与此同时,大度设也收起了手里的弯刀,上笑肉不笑的对李慕云说道:“逍遥公爵,看来你是不打算同意本汗的条件了,既然这样,那本汗就只能杀了你,然后再亲自去朔州取回你欠我的东西!” 但让大度设有些意外的是,李慕云好像根本就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就在他话音刚落的一瞬,人已经一个翻滚来到了王座的后面,借着那些薛延陀士兵犹豫着要不要放箭的空当,一个鱼跃,便从刚刚那个他进来的口子闪了出去,接着外面便传来数声惨叫。 第四三三章 狼子野心 当大度设从那个破开的口出冲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了李慕云的影子,四具倒在地上喉咙被切开的尸体向所有人诉说着敌人凶残的手段。 看着那四具尸体,大度设气的仰天嘶吼道:“李慕云,你跑不了的!就算是你躲得过今天,你也躲不过明天!你勾结拔灼合力陷害本汗杀死父汗的事情必将昭告天下,数日之前本汗已经派出十万大军兵临朔州,如果你不想大唐百姓生灵涂炭,最好老老实实的出来受死!” “有种你就来吧,看看是你先马踏朔州,还是老子先把你的人头挂到朔州城头!” 四周的黑暗中,李慕云的声音响起,短短一句话,再次将大度设的怒火挑了起来,跳着脚叫道:“李慕云,你不要忘了,契苾拓还在本汗的手里,你不想你的这个护卫就这么死了吧?” 但让大度设意外的是,这一次黑暗中再也没有传出任何的声音,只有夜风不断呼啸而过,吹的四周旌旗猎猎作响。 大度设又等了片刻,四周依旧没有任何声音,愤怒中大声骂道:“该死的!给本汗搜,搜遍整个军营也要把他给翻出来!” “是。”四周围在一起的薛延陀士兵和几个将军纷纷领命,各自带人散了出去,时间不大整个薛延陀牙帐周围沸腾了起来。 …… 夜色中,李慕云躺在薛延陀牙帐的顶上,双眼看着头顶璀璨的星空。 大度设此人能够在朔州那么苛刻的条件下保持理智的事情他是完全不相信的,而且从其刚刚的一番谈话中,李慕云也可以判断,此人的脑子的确是受了一些影响。 虽然看表面上看大度设是一个很正常的人,说话也很有条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家伙已经‘疯’了,而且‘疯’的很彻底。 当年在朔州的时候,大度设给李慕云的印象是一个比较有想法,但是掌控力有些不足的青年,而现在他给李慕云的印象却是歇斯底里想要毁灭一切。 而相比于那个大度设,李慕云发现自己其实也在改变,以往的警惕性正在慢慢消失,杀伐果断的性格开始变的犹豫不决。 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这些都是致命的错误,如果不能及时修正过来,很可能下一步等着他的就是死亡。 可是修正性格这种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想他前一世之所以会成为顶尖杀手,那都是因为环境的影响,那时的他不管干什么都要注意影响,不管是官方势力还是私人的势力都会虽然注意到他。 可是自从到了大唐洗白了身份之后,再也没有人会关注他,前一世带来的知识可以让他很好的在这个遍地‘土鳖’的大唐生活下去。 没有了从前的压力,没有了生命的威胁,李慕云自然而然的产生了懈怠,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越感让他很难在对面这些‘土鳖’的时候产生畏惧。 人应该在任何时候对任何事情保持应有的敬畏,这是前一世的时候李慕云的老师时常念叨的一句话,但听的多了之后,这话就变成了唠叨,不被他所接受。直到在这个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夏夜,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李慕云才终于意识到老师这句话的可贵。 而就在李慕云躺在硕大的牙帐顶上总结得失的时候,身下的牙帐里面隐隐传来大度设的声音:“咄摩支。” “臣在。” “本汗命你马上出发,领兵十万,进攻大唐朔州,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遵命!” “曳莾,你率领两万骑兵,明日一早随本汗迎敌!” “遵命!” “梯真达文,你率领两万骑兵连夜出发,埋伏于我军左翼,听本汗号令出击。” “遵命!” “梯真达武,你率领两万骑兵,埋伏于我军右翼,同样听本汗号令。” “遵命!” 大度设的命令一道一道的发下去,李慕云伏在牙帐的顶上听的一清二楚,虽然印证了大度设此前说过早已经派兵去朔州的真假,但结果却让他更加为难起来。 此前李慕云和苏烈判断薛延陀牙帐附近最多也就是四万人马,结果现在一听之下才知道,敢情这大度设已经把所有的人马全都调了过来,就算去掉派往朔州的那一批人,牙帐附近也有足足六万大军。 六万对两万,而且己方还是一堆杂兵,李慕云实在想不出这仗应该如何去打。 关于大度设的布置,李慕云认为自己应该尽快回去通知苏烈,毕竟事关几万人的生死,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而另一边,契苾拓正被吊在牙帐之前的旗杆上面,看情况似乎有天亮拿他祭旗的意思。 到底是救契苾拓,还是回去通知苏烈提前做好准备,李慕云一下子陷入两难之地。 从大义上说,两万骑兵,苏烈和苏婉晴、纨绔四人组的安全似乎更重要一些,可是契苾拓再怎么说也是为了他才留下的,如今马上就要被杀,他总不能就这么看着。 …… 牙帐中的那些薛延陀将领一个个的走了出去,各自带人去执行大度设的命令,契苾拓被吊在旗杆上面,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度设提着一壶酒从牙帐中走出来,二十余个护卫围在他的身边,将他紧紧护在当中,毕竟李慕云刚刚走脱之前威胁过他,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片刻之后,一群人来到契苾拓的面前,大度设喝了一口酒,用一种类似朋友聊天的语气对他说道:“契苾拓,你看看,看看这周围,你觉得那个唐人会来救你么?” 契苾拓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大度设的话一般。 “好,契苾一族果然守信用。”大度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用一种惋惜的口吻说道:“不过唐人可就不一定守信用喽,等到将来本汗报复铁勒的时候,希望你不要为了今天的行为后悔!” 说到这里大度设顿了一下,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似乎想起了什么,原地转了一个圈子说道:“哦,不对,我忘了,你马上就要死了,你是看不到铁勒灭族的那一天的!” 第四三四章 最难辜负美人恩(上) 冷静!一定要冷静!李慕云一再的告诫自己,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自从入了杀手这一行以来,从未有任何一刻,能使他如此激动,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杀死一个人。 从前的他独来独往惯了,没有朋友,也没有什么亲人,就算是有安全上也不需要他负责,那时候他只需要考虑自己的安全以及如何更好的完成任务,目标的人品、性格,从来都不会成为影响他的因素。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的身边有很多朋友、兄弟,契苾拓虽然与他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在明知很可能有死无生的情况下,依旧肯留下陪他的这份忠义,李慕云无论如何也无法割舍。 至于说苏烈、苏婉晴、纨绔四人组、还有朔州的那一班兄弟和山寨的老头子更是李慕云难以释怀的存在。 但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才强迫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如果无法让自己冷静,那么别说救契苾拓,通知苏烈大度设的计划,估计他自己都很难离开薛延陀人的营地。 想到这里,李慕云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悄悄从大度设的牙帐的另一端滑了下去。 此时的牙帐四周已经围了不少的薛延陀士兵,因为有过一次被他暗中潜入的教训,所以大度设特地加强了牙帐的警戒。 不过这并不能成为阻碍李慕云行动的障碍,从牙帐顶上下来之后,他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一个正在警戒的卫兵身后,轻松的扭断他的脖子之后,用刚刚从牙帐顶上带下来的绳子住那尸体的脖子上一套,借着刚刚在牙帐顶上做好的机关,直接将尸体拉到了牙帐的顶上。 在搞定了这些之后,李慕云飘然而去,借着营地中火把带出来的暗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 薛延陀牙帐的对面,李慕云带来的两万骑兵人不卸甲,马不离鞍。 一直等到深夜时分,苏烈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早已经等的急不可耐的苏婉晴和纨绔四人组立刻迎了出去。 “哥,怎么回事?慕云呢?契苾拓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苏婉晴向苏烈的身后看了很久,秀眉往往皱起,焦急的问道。 程处默等人也发现了这一点,脸色同样变的难看起来,但是考虑到苏烈的感受,他们将所有的问题都压在心底,并没有当场问出来。 苏烈显然心情也不怎么好,将马交给一边迎上来的亲卫,一边走向帅帐一边说道:“事情有些复杂,我们进去再说。” 看到苏烈如此表现,苏婉晴的心里‘咯噔’一声,凝目看着哥哥的背影,又看了看薛延陀大营的方向,狠狠一跺脚,转身便向自己的帐篷走去。等到心情郁闷的苏烈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头,再从帅帐中出来的时候,只余耳畔一声清脆的喝声:“我去把他带回来!” “婉晴……,唉!” 李慕云还折在薛延陀大营之中,妹妹又不省心的跑了出去,苏烈叫了一声之后,发现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只能无奈的苦叹一声。 “将军,要不要集合军队出战?”柴令武紧随苏烈身后出来,看着苏婉晴消失的方向,沉声问道。 “不必!”苏烈抬头阻止柴令武,转过头看了看身后跟出来的纨绔四人组中另外三人,目光停留在尉迟宝琪身上:“宝琪,你带上本部五百骑兵出营接应婉晴,记住,不得擅自冲营,若有追兵可边战边退,我会在三十里外安排处默接应。” “诺,将军放心,若不能接弟妹回来,我尉迟宝琪这条命……” “我是让你接应,不是让你冲阵!”尉迟宝琪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烈打断:“记住,若一个时辰婉晴还没有回来,你就带着人回来。” “那,那……”尉迟宝琪的年龄比李慕云要大上一点,故而他一直把苏婉晴当成弟妹来看,现在听苏烈出这样的话,顿时有些无法接受。 “这件事情有些复杂,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你只要按照我的命令去做便好!”苏烈有些无奈的看着尉迟宝琪:“婉晴是我妹妹,我也不忍心就这样放弃她,但是这里有两万大军,不能因为她一个人,拖着这么多人跟她一起死。“ “诺!”尉迟宝琪显然还是没有理解苏烈的话,但军人子弟的身份让他知道什么是军令如山,尽管不理解,但还是应了一声转身而去,不多时已经带着五百骑兵离开大营。 “将军,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您……您能说说么?”柴令武等人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完全就是一头雾水,虽然知道事情出了变故,但却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你们几个火速回去整顿兵马,半个时辰之内我们必须撤离。”苏烈面色严肃的说道。 “为什么?!”程处默大着嗓门问道。 苏烈的心情本来就好,被柴令武和程处默再问询问顿时有些恼火,厉声喝道:“你们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让你整军就去整军,半个时辰之后若是没有组织好撤离,军法从事!“ “诺!”眼见苏烈是真的急了,柴令武和程处默等人不敢废话,应了一声下去准备了。 苏烈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双眼微微眯着,心中也在暗暗发狠。 老苏是将军,职业军人,对战争的敏感程度和李慕云那个不着调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从进入薛延陀人的军营开始,他就发现对方的人数显然远远超过两万,而随着大度设的现身,从其淡定自若完全吃定自己的态度来看,又更加让苏烈确定了这一点。 所以苏烈认为这里的一切应该是一个陷阱,薛延陀人必定是有什么阴谋,留下李慕云应该只是为了拖住自己这两万人。 而敌人想要的就是己方必须毁掉的,薛延陀人想要把他拖在这里,那他就必须离开,这是苏烈潜意识中第一个想法。 至于说苏婉晴欲要独自去薛延陀大营救人,这一点有些出乎苏烈的预料,但却并不能阻止他的计划,毕竟有这两万人在手里,还可以震慑住敌人,如果按照薛延陀的计划走,那么他这两万骑兵最后很可能会成为敌人口中的美食,如果那样的话,可就什么都完了。 第四三五章 最难辜负美人恩(下) 不得不说的是,苏烈虽然猜中了前头,但却没有猜到结局。 在苏烈看来李慕云只是大度设用来牵制自己的筹码,完全没有想过其实大度设就是一个疯子,他所要的并不仅仅是几个条件那么简单,毁灭一切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而抛开苏烈如何布置应对措施,如何带兵后撤不提,却说单枪匹马出了大营的苏婉晴。 营地中听苏烈说李慕云被留在了薛延陀大营之后,这丫头就彻底的暴走了,她并没有苏烈那么多的想法与经验,在苏婉晴的眼中,那个总是带着一脸满不在乎笑容的家伙就是她的一切,薛延陀人也扣下他,那自己就必须把人给要回来。 就在如此单纯的想法驱使下,苏婉晴单枪匹马独自一人来到了薛延陀人大营的门前。 “站住,什么人。”薛延陀的哨卡提前发现了情况,在大营的门口将苏婉晴拦了下来。 “大唐,苏婉晴!”苏丫头一身银甲,身披白色战袍,长枪斜指地面,杀气腾腾的勒住座下万里烟云兽,凛然报名。 哨卡显然没有想到来的竟然是一个女人,愣了片刻之后才有人问道:“所为何来?!“ “要人!”苏婉晴面无表情的说道:“去告诉你家可汗,把李慕云和契苾拓交出来,否则本姑娘必将马踏薛延陀牙帐!”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良久之后,薛延陀大营门口骤然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哈哈哈……,马踏牙帐,好大的口气!汉家小娘,不如你先过来伺候爷爷们一轮,说不定爷爷们心情好,会放你离开。” 正所谓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守着营门的薛延陀百夫长并没有意识到他这一句话说出来等于向阎罗王递了帖子,还兀自觉得自己很会说话,却不想还没等他再开口,眼前已经闪过一道乌光,接着只觉咽喉一痛,接下来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面。 “杀,杀人了?!有人闯营!”几个百夫长的手下原本正在附和着大笑,结果笑声还没有落下就发现百夫长已经中箭倒地,立刻面色大变的叫了起来。 但他们叫的似乎有些晚,声落的同时,一道白光已经从他们面前闪过,再看外面,哪里还有刚刚那女子的身影。 “有人闯营……“ “快示警……” “敲钟,快敲钟!” “铛铛铛……”一连串的金铁交击声响起,将原本正在搜索李慕云的那些薛延陀士兵全都吸引了过去,整个薛延陀大营瞬间就像炸了一样,无数人向着大营门口的方向冲了过去。 不过,这些冲上去的士兵完全没有想到,在他们冲上去之后,迎接他们的并不是什么战功,而是死神的‘镰刀’。 单人独闯数万人驻守的军营,就李慕云所知历史上只有一次,那就是常山赵子龙长板坡前为救阿斗在曹操数万大军之中杀的七进七出。 可那终究只是传说,有史可考的也就是一句话:云身抱弱子,即后主也,保护甘夫人,即后主母也,皆得免难,所谓七进七出也只不过是后来人写成小说之后夸张的说法罢了。 所以李慕云虽然对小说中的赵云心存仰慕,但却并不相信那是真的。 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什么叫无敌!什么叫数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一张弓可以搭上四枝长箭,而且可以同时射中目标的有没有?一把钢枪抖出三朵枪花的有没有?连杀敌带找人,竟然让李慕云追在后面累的连舌头都吐出来也追不上有没有?! 看着苏婉晴那丫头疯魔了一般在薛延陀大营中杀进杀出,连声呼唤他的名声,李慕云的第一反应是感动,第二反应还是感动。 只不过那丫头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条凤头梨花枪,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枪下无一合之将,只一闪便从他眼前冲了过去,使他连反应都来不及。 没办法,追吧!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如果让苏丫头真的折在这薛延陀人的大营里面,怕是李慕云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苏婉晴在薛延陀大营之中连翻冲杀最后也是杀红了眼,根本不管眼前出现的是什么人,总之只要有人拦在前面,一杆长枪便像毒蛇一般刺出,三朵枪花之下,敌人立刻被晃花了眼,惨叫一声被击倒在地。 李慕云苦苦追在苏婉晴身后,仗着一身从薛延陀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乱军之中倒也没有人发现他。 不过追是追,他倒也没有闲着,那些想要在背后放冷箭偷袭的家伙全都被他迅速的解决掉,或是用刀割开喉咙,或是从后面刺穿心脏,还有一些是被强行扭断脖子。 总之苏婉晴那丫头在前面杀的天翻地覆,李慕云在后面也是杀了个酣畅淋漓,两人一前一后倒也可以算是夫妻档。 …… 原本还在契苾拓面前耀武扬威吹牛逼的大度设此时也收到了手下人的回报,知道了自己的大营被人入侵的消息,不过还没等他下令,喊杀声已经传到耳中,等他扭头的时候,白袍染血的苏婉晴已经纵马出现在他的面前,带着血的枪尖就那么顶在了他的喉咙上面。 “苏,苏姑娘!”与苏婉晴有过数面之缘的大度设有些错愕的看着来人,一时间几乎忘了自己的小命就在苏婉晴的手中。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虽然大度设知道苏婉晴有武艺在身,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会如此彪悍,能一个人杀透他的大营。 而苏婉晴看着面前的那个穿着薛延陀可汗服饰的大度设也是一愣,皱眉问道:“大度设?怎么是你?你不是疯了么?” “他没疯!不过比疯了还让人厌恶!”就在苏婉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李慕云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分开围在一起投鼠忌器的薛延陀卫兵,来到苏丫头的身边。 看到李慕云出现,苏婉晴好像忘了一切,从马上一跃而下,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问道:“慕云!你,你没事儿吧?” 第四三六章 脱离! 尽管已经快要跑成死狗,不过美人垂询,李慕云还是若无其事的摇摇头“我没事,你怎么没在后面帮着大哥” 苏婉晴见到李慕云没事,早就没了刚刚杀气腾腾的样子“哥哥那里用不到我,我又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就赶过来了” 看着面前玉人俏生生的小模样,李慕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轻轻拭去她脸上的几滴血迹“真是小傻瓜,我能有什么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本事,想杀人或许不容易,但如果我想走却没人留得住我。” 千军万马之中,李慕云与苏婉晴两个你侬我侬的絮絮私语,丝毫不将那些围在四周的薛延陀士兵看在眼中,被丢在一边的大度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气的咬牙切齿“你,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二人世界被人骚扰,李慕云翻了个白眼说道“你那么急着死么如果你着急,先送你上路也未尝不可” “笑话,让我死只怕没那么容易,就算是苏小姐能活着离开,你也能走得出去,难道他也能走出去”大度设放着狠话,抬手指了指刚刚被放下来,被人用刀抵住咽喉的契苾拓。 契苾拓像个木偶一样机械的任人摆布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在苏婉晴的身上,不过他的眼神中并没有什么情欲的光彩,反而带着一丝狂热的崇拜,就好像杰克逊的死粉,看到自己的偶像,如果不是眼下情况不允许,估计这货能当场晕过去。 此前他被挂在旗杆上面,很多事情看的要比李慕云清楚,苏婉晴四箭连发的身影如梦魇一般深深的映处他的灵魂深处,此生难忘。 李慕云被契苾拓失神的样子弄的愣了一下,皱眉沉声问道“契苾拓,你没事吧” 契苾拓狂热的目光从苏婉晴身上离开,看了李慕云一眼道“我没事,爵爷,你和苏小姐还是快点离开吧,不用管我,契苾拓烂命一条,死不足惜,你和小姐保证安全才是正经。” 李慕云有些无语,从契苾拓的语气中可以听的出来,这货与其说关心他,还不如说是关心苏婉晴,那表情看上去,让某人觉得自己像是充话费送的。 倒是大度设被契苾拓的态度弄的有些下不来台,一挥手命人将这位铁勒射雕手带了下去,冷着脸说道“李慕云,你今天运气好,有苏小姐来接你,本汗可以给苏小姐一个面子,让你跟她回去,不过你不要以为我们之间的事情会这样算了,早晚有一天我必杀你” 听到大度设这个时候还敢放狠话,苏婉晴笑容倏敛,面罩寒霜扭头问道“如果你想死本姑娘可以成全你,看看你死之后,我们是否能够平安离开。” 随着苏婉晴话落,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围在一起的薛延陀士兵齐齐举起手中的弓箭,对准了李慕云和苏婉晴两人,而大度设则是浑身有些发僵的定在原地,好像被人钉住一般。 而就在此时,一骑快马突然从远处冲了过来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不多时已经到了众人面前,一位薛延陀骑士从马上跳下来“报大汗,唐军正在后撤,阵前只留五百骑兵,达文、达武两位将军正在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唐军撤了大度设先是一愣,接着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对李慕云和苏婉晴说道“看来你们两个已经被抛弃了。” “本姑娘来的时候就没想着能活着回去,大度设,有种你下个令试试,看看是你快还是本姑娘的箭快,是你先死还是本姑娘先死。”术业有专攻,就好像李慕云擅长用刀一般,苏婉晴擅长的却是箭,弓几乎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声落的时候,五石长弓已经落入掌中,一枝长箭不知什么进候已经搭在弦上。 这可要了亲命了苏婉晴身体的一侧是战马,另一侧是李慕云,除了前面和后面的卫兵有机会对这个女人发起攻击,其它两个方向都是安全的,也就是说,如果大度设敢动,第一个死的一定会是他。 装疯卖傻这么长时间,为的是什么拿自己的命去换李、苏二人的命到底划算不划算好容易成功上位的大度设有些犹豫,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我可以放你们离开,契苾拓也可以还给你们”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苏婉晴轻哼了一声问道。 “本汗可以送你们出去。”大度设好像已经想通了,再次摆手示意围在一起的弓箭手退到一边“这样你们可以放心了吧” 苏婉晴倒是没想过大度设会转变的这么快,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李慕云,似乎在等他做出选择。 李慕云伸出手在苏婉晴的肩上拍了拍,让她把手里的弓放下,同时转头对大度设说道“好啊,那我们就这么决定了,半月之后朔州城外见。” “一言为定”大度设分开众人,来到李慕云面前,举起右手。 “一言为定”“啪”的一声,手掌相击,算是定了契约。 不得不说,虽然大度设这家伙有些疯,但在气度方面着实有枭雄之资,直到李慕云等人离开薛延陀大营,那家伙竟然真的信守承诺,亲自送他们出营,而且并没有派兵出来追他们。 但即便如此,苏烈在听完李慕云说完自己在牙帐顶上听到的一切之后,脸色还是变的异常难看,狠狠一握拳头“此人当真该杀” 李慕云知道苏烈这是在怪自己当初过于托大,只能苦笑摇头“说这个已经没用了,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大度设一定会更加小心,想要暗杀怕是难上加难,我们还是早做打算吧。” 苏烈叹了口气“薛延陀至少十万大军,我们只有不足万人可用,想要等到长安派来援兵至少也要一个半月,这一仗怕是要死好多人了。” 李慕云同样面色阴沉,脑中飞速转动,想着应该如何应付眼下的这种局面。 本章完 , 第四三七章 先下手为强(上) 就在所有人都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刚刚在外面安顿好士兵的尉迟宝琪走了回来,大着嗓门说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打仗么,咱大唐怕过谁来。” 苏烈抬头瞪了尉迟宝琪一眼:“一边待着去,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哎,怎么了,难道俺说错了?” 柴令武见尉迟宝琪的牛脾气又上来了,连忙上前拉了他一把:“宝琪,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道,薛延陀十万大军转瞬即至,而我们只有几千人,若是万一挡不住他们,遭殃的就是我们身后的朔州百姓。” 眼下虽然只是讨论,但如果尉迟宝琪再胡说八道下去,被苏烈扣上一个不敬上官的帽子拖出去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尉迟宝琪却并没有真的闭嘴,反而嚷嚷的更大声:“谁说我们只有几千人,我们这里不是有两万来人么?五比一而已,怕他个鸟!” 李慕云叹了口气,走到这个比自己高过一头的黑大个儿身边:“宝琪,你想多了,那些跟着我们来的异族是不会真与薛延陀人动手的,如果打起来,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在一边看我们打生打死,甚至还有可能突然反水。” “啥?那……” “他们之所以会跟着咱们,只是来撑场面的,所以你不要对他们报有太大的希望!”柴令武又解释了一句。 这下,尉迟宝琪也有些傻眼,铜铃大的眼睛眨巴眨巴:“那这么说我们只有不到四千人?” 程处默蹲在一边的地上画着圈,抬起头没好气的嘟囔道:“那是自然,如果我们真有两万人,还怕他们个鸟!” 柴令武拖着垂头丧气的尉迟宝琪退到一边:“而且重要的是我们不仅兵力不足,而且守城的装备也同样不足,想要挡住这十万薛延陀人,只能另想办法。” “都这样了,还想什么办法,不如杀回去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李慕云扫过神情各异的纨绔四人组:“硬拼不至于,我的建议是先撤回去,路上再慢慢想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可想,那是十万人,我们就算加上朔州的边军也不足一万,这么一点人连守城只怕都不够。”刘仁实缩在旁边看了一眼李慕云,略有些抱怨的说道。 苏烈突然站起身,斩钉截铁的说道:“拖一天是一天,只要我们能顶住十天,太原府的援兵就会赶到,两个月之后朝庭的兵马也会赶到,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反击。” 别人不知道在太原有数万大军在驻扎,但苏烈却知道,离开长安之李世民曾经特地交待过他,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而现如今十万薛延陀大军很快就要兵临城下,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苏烈自然不会放着不用。 只是让老苏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太原府会有数万大军驻扎,难道真的是皇帝陛下有未卜先知之能?提前就预料到了薛延陀人会突然犯边? ……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苏烈利用最短的时间将铁勒、回纥、仆骨等部的将领找来,简单的找了一个借口便将他们全部遣散,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回纥、仆骨等部自然是欣然受命,他们本来就没有与薛延陀一决生死的念头,能有机会脱离自然是再好不过。 而在这些人中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契苾拓。 这位铁勒射雕手在将两千人的部下交给他人之后,留了下来,死活都要当苏婉晴的跟班,说什么自己的拿就是苏小姐救的,以后一定从一而终,若是一定要赶他走,就当场抹脖子。 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死粉,苏婉晴气的直跺脚,生怕李慕云会产生什么误会。 不过某人倒是无所谓,多一个射雕手跟在未来老婆身边当保镖再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他李慕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便是这样,苏婉晴的身边除了婷儿又多了一个跟班,不管苏丫头到哪里,他都会跟着,牵马坠蹬从未说过半个不字。 不过对于正在急急往回赶的李慕云一行来说,这些都只是插曲,真正让他们有所担心的还是那十万薛延陀人。 在敌人没有接近到朔州之前,不管是苏烈还是李慕云,他们都有办法通知后方。 毕竟谁也不知道大度设那个疯子是怎么想的,万一丫走了一半回去了,谎报军情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所以苏烈他们只能带着人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赶,争取能提前赶回去做好布置,等到大度设带兵赶来的时候能够多支撑几天。 …… 数日之后,城关在望,眼看着再有百余里就是草原新城,队伍在一处山坳里驻扎下来。 “迭刺木,跟我出来一下。”李慕云借着队伍生火做饭的时间,将迭刺木叫到身边。 “爵爷,什么事儿?”迭刺木跟在李慕云身后,直直向山坳的另一头走着,好半晌才有些懵头懵脑的问道。 “如果是你带队,这样的山坳你一次会派多少人进来?”李慕云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 “派多少人进来?”迭刺木愣了一下,随后愣愣说道:“什么派多少人进来。” 李慕云指了指两侧虽然不算陡峭,但却遍布山石的陡坡问道:“这种地方如果有人埋伏怎么办?你不需要派人探查一下么?” 迭刺木顺着李慕云手指的方向四下看了看,摇头说道:“不需要啊,这里光秃秃的,一看就能看出老远,根本不可能会有伏兵。” 李慕云他们所处的置位正好是阴山与漠北草原的交界处,山势险峻,到处都是嶙峋怪石,山上除了一些杂草连高过膝盖的植物都没有,山上别说是藏人,就连一只兔子都藏不住,所以迭刺木才会信誓旦旦的说这里根本不需要派人探路。 而事实上,不仅仅是迭刺木这样想,就连有着丰富战场经验的苏烈也同样是这样想的,根据回忆李慕云发现,似乎在进入这里之前,苏烈也同样没有派人探路,就那么直接带着人一头扎了进来。 (本章完) 第四三八章 先下手为强(中) 将外面的山坳从头走到尾之后,李慕云略带着一丝兴奋回到了营地,见到苏烈便高兴的叫道:“大哥,我有办法了!” “哦?什么办法?靠谱么?”苏烈似乎早已经对李慕云的‘办法’有些麻木,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又重新低下头,将注意力放到盘子中的咸菜上面。 在此之前,李慕云也曾数次找到他,提出一些自认比较有建设性的办法。 比如在薛延陀人的营地水源上游下毒,或者半夜去薛延陀人营地将敌人的战马都放掉,又或者干脆在路上挖上无数个大坑,把那些薛延陀人都活埋掉。 总之,丫出的主意要多不靠谱有多不靠谱,就连尉迟宝琪那个愣货最后都听不下去了,一见他过来立刻就会转身而逃。 倒是苏婉晴对苏烈的态度有些不满意,在一旁娇嗔道:“哥,慕云虽然没有战场经验,但他也是想要帮忙解决问题嘛,你干嘛爱搭不理的!” “我……”苏烈被妹妹一句话噎的险些背过气去,都说这女生外向,可也不能外向成这样啊,这还没有结婚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将来若是结了婚那还得了? 李慕云也知道自己以前的黑历史多了点,讪讪一笑接过话头:“大哥,这次你别说,我觉得我这个想法还是挺靠谱的。” “那你说说吧,你又想到了什么点子。”苏烈在妹妹的胁迫下,不得不打起精神。 李慕云抬起手,比了个八的手势:“我的想法说穿了就八个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苏烈没说话,静静的等着李慕云把话说完。 而李慕云则是胸有成竹的继续说道:“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在这个山坳的两侧设下埋伏,等薛延陀大军路过的时候狠狠给他们来上那么一下。” 苏烈用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诡异的语气揶揄道:“好啊!办法是好办法,可是这山的两侧连只野鸡都藏不住,你有什么办法在这里设伏?不用多,只要你能在这里藏下五百人,我就同意你的方案。” “五百人而已,大哥你也太小看我了。”李慕云抽了抽鼻子,用一种给学生授课的口吻说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理论叫视觉欺骗,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看不到的也未必就是假的。” “是么?那你想要怎么骗过我的眼睛?”苏烈几乎被李慕云强词夺理的样子气歪了鼻子。 “简单啊,只需要一些杂草,还有染料就可以。”说起行军打仗这种事情李慕云或许不在行,但如果说起伪装,三千余人的队伍里他说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苏烈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就在他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就发现李慕云随手在桌上拿起一张纸,又用一旁的笔在上面随手画了两个圈,然后就那么放到他的眼前:“这上面有几个圆圈?” 几个?当然是两个!苏烈瞪着被李慕云竖在面前的白纸刚想说话,却立刻发现有些不对。 明明刚刚看到李慕云在纸上画了两个圈,但出现在眼前的却只有一个,而当他试图去寻找另一个的时候,刚刚眼前的那个圆圈则又会消失。 “这,你,你这是什么妖法?”才刚刚看了两眼,老苏就不淡定了,一个激灵跳起来向后退了好几步。 “这就是我刚刚说的,看到的未必是真,没看到也不代表没有!”李慕云将手里的纸递给一脸好奇之色的苏婉晴,让那丫头拿着到一边自己去玩,顺便还不忘对苏烈解释。 “那,那怎么可能,刚刚明明你就是画了两个圆圈,为什么我只看到一个。”苏烈还是有些搞不明白,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冷静之后,他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那种恐惧心理。 “因为人的眼睛是具有欺骗性的,左眼与右眼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误差,所以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李慕云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视觉误差的原理,随后说道:“不过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关键是我需要一些染料还有杂草,最重要的是火药!” 苏烈这一次真的有些心动了,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你真的有办法在这里设伏?你确定有办法可以骗过那些薛延陀人的眼睛?” “对,我们可以让我们的士兵换上染了色的衣服,然后伏在草丛里面,身上盖以杂草,然后再选出数百人在山坳的入口处吸引那些薛延陀人的注意,只要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几百人身上,自然就不会仔细观察两侧的山壁。” “那火药呢?你要火药干什么?”苏烈再次问道。 “当然是炸石头,这里两边山上那么多的石头,简直就是最好的擂石,只要我们把这些石头炸开,它们就会顺着山坡滚下去……。” 听着李慕云的描述,苏烈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无数薛延陀人被巨石砸的狼奔豕突的样子,兴奋的中老苏哈哈大笑,拍着某人的肩膀道:“好,好办法,不愧是我苏烈的好妹夫!” 好特么尴尬,刚刚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呢,这一转眼就变成好妹夫了,这转变的似乎有些快,让人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苏烈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笑过之后一拍李慕云说道:“妹夫,都需要什么东西你马上写下来,我现在就安排人回朔州取来,我们应该还有两天的时间,你抓紧时间安排布置,一定要给那些薛延陀人一个大大的教训。” “大哥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李慕云拍着胸口保证着。 根本苏烈进入山坳时丝毫不加搜索的情况判断,李慕云认为大度设应该同样不会派人侦查这里的情况。 毕竟他这次可是带着十万大军出征,而朔州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一万的兵马,如此情况必然会让其生出轻视之心,从而忽视掉沿路会遇到的风险,最后一头扎进伏击圈里面。 (本章完) 第四三九章 先下手为强(下) 两日时间转瞬即逝,这一日李慕云刚刚布置完人手,下面已经有人来报,薛延陀大军已经接近到十里之内。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苏烈还是李慕云,又或者纨绔四人组,全都知道事情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能不能拖住薛延陀进兵的脚步,就看这一次的伏击打的如何。 苏婉晴作为唯一的一个自由人,率领着五百骑兵守在山坳的入口处扮演着殿后的角色,看着远处扬起的阵阵烟尘,扭头看向身后的契苾拓:“敌人现在还有多远,能看出来么?” “小姐,薛延陀的先锋不下两万,距离我们已经不足五里!”契苾拓久居草原,只看烟尘扬起的大小,再结合风力的大小,很快得出一个差不多的结论。 苏婉晴低头暗暗计算了时间:“五里……,差不多了,命令部队撤入山坳,先头的骑兵,把树枝都拖起来。” “诺!”跟着苏婉晴的是苏烈身边的副将,老苏因为担心妹妹临时指挥不动手下的骄兵悍将,故而派了人来帮她。 …… 曳莾作为真珠夷男的义子,因其无力争争夺汗位,故而捡回一条性命。 但大度设在薛延陀内部的狂暴统治却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此次身为先锋当真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所以在听到手下来报,说前面有小股敌军溃逃的时候,曳莾想都没想,便下令全军加快速度,打算先抢个头功,好在大度设面前表现一下。 五里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战马疾驰之下不消片刻已经赶到。 而此时苏婉晴所率领的五百骑兵刚好全部进入山坳之中,只余数十骑兵的背影被追上来的曳莾看在眼中。 “快追,杀一人本王奖战马五匹!”看着最后一个骑兵消失于山坳入口,曳莾大手一挥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 山坳是夹在两座大山中间的一条土路,因为经常有商队从这里经过,所以路面还算是比较平整,战马并行其间毫不费力。 但是山坳就是山坳,追进去之后想要完成合围显然是不可能了,只能排成长长一线。 曳莾在刚刚进入的时候心中也曾担心过会不会遇到伏击,但是当他看到两则山体连一颗像样的树都没有时,紧张的心立刻放了下来,大声呼喝着自己的部下加速,拼了命的向前方追去。 那是一支人数在千人左右的后军,抓到他们也是一个不小的功劳,曳莾一面向前追一面想,甚至他还琢磨着是不是要一直追在这支队伍的身后,将他们赶进城关,然后自己的部队借机冲进去,到时候这首功便再也无人可以与他争抢。 想着这一切,曳莾的马速越来越快,不知不觉间已经越过一众手下,成为了领头的一个,前面也出现了一个银甲白袍的影子。 天助我也!看到前面那个白色人影,曳莾的一颗心火热了起来,脑中不禁想到了那个传言中单枪匹马杀入牙帐,威胁大度设,并且将李慕云和契苾拓救走的女子。 抓住她,一定要抓住她,只要把她抓住,自己的地位必然可以得到提升。 曳莾的脑子已经开始不大清楚了,两万骑兵依次进入山坳之中,巨大的蹄声在山坳中来回的撞击,听上去就像是阵阵战鼓之声,刺激的所有人热血沸腾,从而忽略了周围的一切。 一刻钟之后,出口近在眼前,曳莾不禁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前面姓苏的女人听着,速速下马投降,本将可以免你一死,否则我大军兵临城下之时,便是后悔却也晚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想要让本姑娘投降,那就过来让本姑娘看看你的本事!”山坳之中回荡着苏婉晴的娇斥之声,坐下黑色战马已经带着她冲出山坳。 “哈哈哈……小娘皮,既然不知死活,爷爷就来教教你……”曳莾也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完全忘记了苏婉晴单人独闯牙帐的本事,一催坐下马,追出了山坳。 而就在他追出山坳的一瞬间,身后骤然想起滚滚的‘闷雷’之声“轰轰……”。 什么情况?晴天打雷?条件反射下,曳莾转头向身后看了一眼,而这一眼看去,顿时将他吓的魂飞魄散。 只见他刚刚离开的山坳两侧山体上无数的巨大石块正翻滚而下,向着山坳出口处正在不断涌出的滚滚铁骑砸了下去。 山坳里面的那些薛延陀人也被这惊天动地的声势惊呆了,看着那翻滚而下的巨石,每多人甚至忘记了逃命,就那么勒住坐骑,定定的看着。 有些人反应快一些,眼看情况不对,立刻催促:“快跑啊,傻看个吊啊!” 不过人在吓傻了的时候哪里会反应那么快,而且山石滚下的巨大声音中,逃命的喊声是那么的弱小,如果不贴近耳朵根本听不清楚。 什么天崩地裂,什么山呼海啸,老实说,在当时的情况下,人的心里只想着逃命,哪里还有心思去琢磨眼前的情况如何形容,而那些有心思形容如此景像的人往往都是一些旁观者罢了。 有人想要逃命,有人傻站着等死,这样的情况下很快就暴发了一场哗变,那些反应快的薛延陀人一见同伴没有反应,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抽出刀子砍过去。 然而山坳的出口一共就那么宽,人被砍死了马还堵在那里,就算是把马也砍死了,尸体也还堵在那里,根本没有办法出去。 最后山坳出口处的薛延陀骑兵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大的石头落下来,将他们变成一堆看不原本是什么东西的肉酱。 而同样的景像此时也在山坳的入口处上演,在大度设的面前上演! 整座山坳已经完全被尘土覆盖,入口附近的大度设除了能够听到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原本一片寂静的山口为什么会突然崩塌?那如果闷雷般的声音到底是什么?难道是真的苍天有眼,在保佑大唐? 一瞬间无数的念头充斥着大度设的脑海,心中想要报复的念头不由更重。 (本章完) 第四四零章 忍无可忍 不过想归想,他就是报复心再重,却也还是需要解决眼前的问题,大量坍塌的山石此时已经把进山坳的路全部封死了,想要过去势必要将之清理干净。 当然,他也可以不清理,只是如果不清理的话,那么他身后的数万大军就只能绕路,而这一绕路,再出来的时候差不多也就到了定襄,与他的目的地朔州差了数百里不说,守军也要多上数倍。 只是清理道路的命令还没有下达之前,隐约间围在山坳入口处的众人便听到里面响起了其它的声音,仔细去听便会发现,那是惨叫声、求饶声、喝骂声混杂到了一起的巨大噪音! 是了,唐人既然已经在山坳里处设了埋伏,就没有理由不弄个绝杀的局面出来。 想到这里,大度设不由冒出一身的冷汗,暗道一声侥幸,如果不是曳莾想要争功,抢先杀进去,估计被围在里面的就会是自己了吧! 而就在大度设刚刚稳定了心神的时候,跟着他一起出来的梯真达文、梯直达武两兄弟赶了上来,看着眼前的一堆乱石,皱眉问道:“大汗,您看……要不要救人?” 大度设扭头阴森的看了梯真兄弟俩一眼:“那是两万薛延陀勇士,你们觉得呢!” 梯真兄弟俩哪里敢说别的,眼看着大度设就在炸毛的边缘徘徊,连忙退了回去组织人手。 可就在他们在外面组织人手救援的时候,山坳里面早已经杀的尸山血海,三千跟着苏烈出来的右武卫军卒居高临下,对着下面那些被石头砸懵掉的薛延陀人就是一顿攒射。 薛延陀人先是被乱石砸的头破血流,接着又迎来一波箭雨,虽然数量不多,但心里压力却是无比巨大,慌乱间大部分人都失去了控制,有的想要逃走,有的想要投降,还有的想要拼命。 就在这么一个犹豫不定的空档,苏烈已经带着人对他们发起了数次攻击,给山坳里的两万敌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不过苏烈的攻击并没有持续多久,仅仅一刻钟之后,两侧山体上的唐军便开始后撤。 山坳毕竟不是峡谷,两侧的山体虽然陡峭却也不是悬崖绝壁,只有三千伏兵的苏烈清楚的知道,自己堵不住入口,等到大度设反应过来派出援兵,到时候散列在山体两侧的唐军必然会陷入孤军奋战之局,一个不好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所以打上一个埋伏,给薛延陀人造成万余人的伤亡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至少在心理上给敌人造成了一定的震慑,狠挫了敌人的锐气。 …… 山坳外面的援军很快便进入了里面,入眼所见的景象几乎让第一批进入的人刻骨难忘。 大量的士兵倒在地上,断手断脚的比比皆是,还有一些运气不好被乱石砸到头的,干脆就是脑浆迸裂的下场,粗略计算,仅被石头砸伤的人就不下八千之数。 另外还有一些人虽然运气好没有被乱石砸到,但后来唐军那几十波箭雨也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山坳里近两万人中,只有寥寥数百人毫发无损,其余人等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不轻的箭伤。 只短短不到小半个时辰,两万先锋就这么被打残了,大度设进入山坳看到眼前一副凄惨景象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仰天狂吼一声:“李慕云,你该死,本汗若不杀你,势不为人!” 梯真达文跟在大度设身后,看着几乎要暴走的可汗,纠结了良久才上前小心的问道:“大汗,您看我们是不是休整一下?” 话音刚落,大度设已经转过身来,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梯真达文:“你怕了?” 梯真达文向后退了一步,顶着一头一脸的口水,大气的都不敢出一口:“大汗,臣,臣不是怕了,实在是……实在是伤兵太多了,我们必须先把伤兵安顿好,否则士气必然大受影响。” 眼看着复仇近在眼前,大度设已经顾不得什么伤兵不伤兵:“本汗不管那么多,总之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后,本汗就要兵临朔州!” “是,是!”梯真达文硬着头皮点头答应,大度设已经变的不可理喻,根本听不进去任何逆耳之言,再劝估计还没开战梯真达文自己就要被祭旗了。 “报……”就在梯真达文纠结应该如何处理伤兵以及安排行军的时候,一骑快马已经顺着清理出来的小路飞奔而来:“报大汗,前面……前面发现曳莾王子尸体,还,还有一块牌子。” 大度设愣了一下,虽然他心里也在暗恨曳莾大意葬送了两万精兵,但对于他的死亡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不禁喃喃道:“曳莾……也死了?” “是,是的。” “带本汗过去看看!” 可能是曳莾的死让大度设过于震惊,竟然忘了问牌子的事情,这让前来报信的探子大大松了一口气。 …… 一路无话,大度设阴沉着脸来到了山坳入口,转过一处山石,立刻看到在山坳外面的空地上立着一根长长的木杆,木杆上吊着咽喉上插着羽箭的人,不是曳莾又是何人。 而且就在被吊起来的曳莾前面还立有一块牌子,上面用中原的汉字和突厥语分别写着同样的一句话:逗、、逼大度设毙命于此! 山坳设伏搞残两万先锋军的事情,因为两军交战无所不用以及,这一点大度设可以理解;杀死曳莾吊在山坳出口是为了打击己方士气,这一点大度设同样也可以理解。 但杀人不过头点地,己方的士气眼下已经快要被打击到冰点了,为毛还要弄块牌子来羞辱自己?虽然不知道逗、、逼是个什么意思,但凭直觉,大度设也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赞美的词。 正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经历过数次打击之后的大度设在看到牌子之后如何还能继续忍下去,催马上前抽出腰间弯刀就对着那牌子砍了下去。 然后……,‘轰’的一声巨响……。 (本章完) 第四四一章 万众一心? 黑火药的威力不管是爆发力还是持久力都比真正的炸药差上许多,而且李慕云弄个这牌子的时候完全就是临时起意,手头上也没有多少剩余的火药。 再加上大度设是骑在马上的,爆炸的冲击力大部分都被战马所承受,最后他只是被冲击波给掀飞了出去,落到地上摔断了一条腿,人也被震昏过去。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经过这样的事情之后,大度设完全失去了进攻的意志!虽然心中仇恨不减,但胆却已经被吓破。 这一次的战斗是火药第一次被应用到战斗中,所有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底层的薛延陀士兵已经在讨论是不是长生天不想让他们进攻大唐,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来警告和惩罚他们。 流言好像瘟疫一样在整个营地中蔓延,开始的时候只是有人说这次的进攻有违神的意志,两天之后开始衍生出其他版本,有人说大度设弑父受了天谴,也有人说大度设多行不义被神灵所惩罚,各种传言的目标慢慢全都指向大度设。 而大度设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这些,接二连三的打击下这个经常用卧薪尝胆来鼓励自己的薛延陀新可汗彻底病倒了,高烧不退,神智不清! 梯真达文、梯真达武两兄弟可以算是他的亲信,但在流言满天的时候他们也失去了主张。 继续进攻显然是不可能了,下面的士兵一个两个早就没了斗志,就算是强行走到逆州,估计随便来几千唐军就能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可等在这里也不是个长久之计,看这一次的伏击,唐军显然已经有了准备,时间拖的久了唐军援兵一到,还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思来想去唯今之计好像只有退回去从长计议,等到大度设的伤养好了,又或者……算了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 …… 苏烈等人这次的伏击打的大获全胜,留在后面的探子没用多少时间也追了上来,对老苏等人汇报了大度设义气用事,被炸的生死不知的消息,一时间队伍中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李慕云更是得意的哼起了谁也听不懂的小调。 苏烈等众人从兴奋中稍微冷静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这一次的成功完全就是侥幸,如果不是仗着地势,再加上大度设求功心切,估计根本不会成功。” “诺!”参与到这次伏击的众人齐声响应。 “所以我们还是要尽快赶回朔州,虽然薛延陀人经过这一次的教训很有可能撤回去,但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之前,我们还是要做好防御。” “将军放心,吾等理会得!”纨绔四人组回答的声音很是响亮,显然还没有从兴奋中回过神来。 平时在家里总是听自家老头子吹说打过什么样的仗,这一次他们终于也真正的上过一次战场,虽然没有短兵相接,但总也算是以后有了谈资。 倒是李慕云一路上心事重重,闷闷不乐,引起苏烈的好奇,将所有人都打发回自己的军营之后,策马来到他的身边问道:“怎么,有心事?还是对战果不满意?” “我们怕是有麻烦了,估计这次回去我这逍遥公爵又要被一撸到底!”李慕云叹了口气说道。 “何以见得?”苏烈皱眉问道。 “前几天朔州过来送东西的人带来消息,陛下临幸太原府,不过因为马上就要打仗,我一直没有说。” 苏烈被李慕云所说的消息吓的几乎从马上掉下去:“啥?你,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你,你有没有派人回去通知薛延陀人来犯的消息?” 李慕云摊了摊手:“我怎么说,你不是说了,薛延陀人也有可能是吓唬我们一下,说不定只是到朔州边境转一圈就走了,如果我这个时候派人通知陛下,到时候薛延陀人不来,岂不是欺君。” “那,那你好歹也告诉我一声,你……,你这次可真是要把大家伙儿给害死了!”苏烈几乎被李慕云气歪了鼻子,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口风如此之紧,直到现在才说。 李慕云则是被苏烈数落的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害死了?按照陛下的速度,个这时候估计连京畿都没出呢,有什么可怕的?” 苏烈有些无语的看着说话大喘气的李慕云,突然发现这小子贼特么不招人待见,让皇帝把他一撸到底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就这样,一路无话众人回到了阔别四个月的朔州,一面派人出去打探薛延陀人的消息,另一边紧急派出信使向各方通知薛延陀人犯边的消息。毕竟已经在外面打过一仗,这个时候再说起薛延陀人来犯已经算不得谎报军情。 朔州早在数日之前已经收到李慕云和苏烈送回来的消息,已经有了准备,大量的守城物资开始向第一道城关输送,大块的石料,粗大的树干,几乎塞满整条通往城关的水泥官道。 李慕云对于这样的情况十分意外,早年间他经历过突厥犯边,当时别说十万突厥人,就算是两万,朔州这地方的百姓就会卷起所有家当去逃难。 可是现如今,明知有十万薛延陀人打着屠城的旗号气势汹汹的杀来却没有一个人逃走,难道是因为薛延陀人比较好欺负? 不过当他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之后,立刻迎来负责物资运送的孙亮反驳:“使君大人,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咱们逃难那是因为穷,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家当。可是现在您再看看,就算是最穷苦的百姓,家里多少也养着一头猪,十几只鸡鸭,这些东西都是带不走的,不想舍弃那就只能拼命!” 房遗直坐在一边点头附和,顺带补充道:“是啊,朔州的商人也是一样,好不容易找到商机,正是大把赚钱的时候,这个时候撤了前期的投资也就白白浪费了,他们这样做也是想要保住自己的钱,自己的投资。” “竟然是这样?”李慕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讪讪说道:“我还以为是我比较有号召力,敢情这帮混蛋都是为了自己的钱啊?” 第四四二章 白准备了 对于顶头上司的吐槽,孙亮很给面子的解释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您在这件事情上同样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如果朔州没有您前期的布局,根本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况出现。” 苏烈显然还记着李慕云隐瞒李世民要去太原的事情,没好气的说道:“哎哎,行了啊,你们也不用给他面子,省得他尾巴翘到天上去,还是说说物资的情况吧。” “诺!”孙亮作为朔州的坐地户,十分清楚苏烈与李慕云之间的关系,故而也不造作,接着前面的话头往下说道:“首先是石料,从四天前收到消息的时候,水泥厂那边就已经停工了,所有的石料全部供应边城,现在的存量估计应该在二十万斤左右。而且这四天契丹族的老少也没有闲着,他们进山砍伐了大量的树木,据统计数量大概可以制成三千五百左右根滚木。” “这么大量?只用了四天时间?你可知道谎报军情可是要杀头的大罪。”苏烈有些不大相信孙亮所说的数据,毕竟时间太短了,按照常理就算是把这份数据缩水一半都可以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孙亮无端被怀疑,语气也强硬起来:“苏将军,小人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样的大事上说谎,如果您不相信可以亲自去清点,若是有差,小人的项上人头在此,将军尽可拿去。” “孙亮!”房遗直生怕孙亮激怒了苏烈,连忙喝了一声,然后对老苏说道:“苏将军莫怪,孙亮这几日为了运输物资每天只睡不足两个时辰,故而有些控制不住火气。不过,关于守城的物资您可以放心,统计出来的数据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 对于房遗直的保证,苏烈只能选择相信,毕竟是房玄龄的儿子,根据老房的性格,他的儿子应该不会在这种大事上说谎。 只是老苏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如此多的物资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运到边城,要知道,石头和树可都是死物,它们是不会自己走到边境去的。 最后还是苏婉晴在边上替他解了心中疑惑:“哥,你忘了慕云已经把朔州所有的路都拓宽重修一遍了么?那么宽的路,又平整的很,物资在路上根本不会耽搁时间。” “嘶……”被苏婉晴一提,苏烈这才想到水泥路的事情。 当初李慕云折腾官道的时候,大量草原异族入境参与修路,为此苏烈没少数落李慕云不务正业,但现在看来似乎还真是磨刀不误砍柴功,这路修好了的确是一件好事。 李慕云坐在一边眼看着气氛有些尴尬,咳了一声说道:“那个,我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些许功劳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提个锤子,谁提你了!苏烈瞪了李慕云一眼。不过他也知道李慕云是在给他递台阶,故而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如此就好,接下来朔州府还要继续保持物资的供应,加石料增加到五十万斤,滚木增加到一万根。” “诺!”孙亮梗着脖子,显然还在闹情绪。 倒是李慕云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忽视有些下不来台,重重咳了一声,站起来说道:“大家难道不觉得应该弄一些守城用的武器么?只用滚木擂石是不是太被动了一点?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主动出击?” 这次依旧没有人理他,大家还是该聊什么聊什么,最后还是房遗直有些看不下去了,起身将他拉到一边:“慕云,你说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你是陛下派出去的使者,你的任务是去找陛下复命,而不是在这里跟着瞎搅和。” 李慕云眨眨眼睛,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似乎真的是去草原上颁布圣旨去的,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一下子忙的全都给忘了。 尴尬之余,某人只能讪笑着退了出去,把跟着自己从长安出来的那一批人都集中起来,准备去完成自己还没有完成的使命。 …… 而另一边的薛延陀人在经过长达两日的研究再研究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先退兵,毕竟还没有到达边境就已经损兵折将实为大大的不吉,若是再前进怕是会有更大的祸事。 再说新任可汗大度设眼瞅着就要病入膏肓,怎么也要弄回去救一下,否则若是死了真珠夷男可真就绝后了,薛延陀也必将再次大乱。 所以就在苏烈安排人手继续准备防御用的物资时,薛延陀人一声不吭的卷起铺盖,打道回府了。 如此虎头蛇尾的进犯着实让人觉得无法理解,苏烈甚至为此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结果薛延陀人在最后关头突然就怂了,如此结局差点让老苏闪到腰子,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老子裤子都脱了,结果丫说来亲戚了,这特么不是耍人么?! 而山阴城中,硬是被陈木等人劝下山来的老李渊也是一脸的郁闷,原本他都已经准备好大展身手,凭借一身本事击溃来敌了,可现在倒好,那帮薛延陀人竟然不争气的跑掉了,这同样让小老头儿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话说回来,小老头儿自从到了朔州之后,这个平时没有什么战事的边境州府好像就一直没有消停过,先是来了三千人,接着又来了大度设,再后来又是拔灼,这次更好,直接就是十万大军。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若是再有下次,怕是突破二十万不在话下。 李慕云把自己的这个判断对小老头儿一说,当时就被老李渊奖励了一记大脖溜子,抽得他眼冒金星,跳出老远急急说道:“不是,您打我干啥啊!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对个屁,守城的关键时刻,你小子竟然想着逃跑,难道老夫不该抽你?”老李渊搓着手,似乎在怀念刚刚的手感。 李慕云揉着自己的脖子辩道:“明明是我把那个大度设炸了个生活不能自理,所以薛延陀才会退兵的好吧?我怎么就逃跑了,再说我这不也是要去复命么,怎么能算是逃跑!” 第四四三 李世民来了(上) 听到李慕云说要去复命,老李渊才想起自己这个干儿子还有交事没有交卸:“不是说老二要到太原?你急吼吼跑过去干什么?不会在这里等么?” 李慕云先是一愣,随后苦笑一声:“我说亲爹,那可是皇上,我在这里等着皇上过来,估计到时候还没等复命脑袋就得先搬家。” “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我给你讲……”小老头儿‘咔咔’的给李慕云讲了一堆的道理,结果听了半天没有一句是在点子上的,最后李慕云实在是没招了,索性给他一只耳朵让他说,自己开始琢磨接下来应该干点什么。 眼下这第一件事儿自然是要去见李世民,这是毋庸置疑的,别看身边的小老头儿说的天花乱坠,不过人家小老头儿那是皇上的叔叔,有这个资本,可自己最多算个远亲,还是个干的,如果敢像小老头儿说的那样,就算不被砍头,估计也得被抽一顿板子。 这第二件事就是报仇,想他李慕云这辈子什么时候被人追的这么惨过?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如果传到后世去,指不定被那些同行笑话成什么样呢。 还有就是第三,这朔州眼下已经发展到了这个程度,是到了该接收胜利果实的时候了,当初的投资现在应该都有了回报,数钱数到自然醒,睡觉睡到腿抽筋的日子近在眼前。 想着,不自觉得,李慕云就有点走神,什么娇妻美妾,什么含饴弄孙,甚至最后还想着弄一百零八个疑冢,里面设置什么样的机关才能不让‘邪瓶三人组’给盗了之类。 “啪”,正想着,李慕云就觉得自己的头被人敲了一下,抬起头才发现,小老头儿正没好看的看过来:“呃……,义父,有事儿?” “你小子刚刚想什么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李渊上上下下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李慕云,那眼神就好像后世大妈在市场买菜挑猪肉一般。 李慕云被老李渊看的有些扭捏,摇头道:“没,没啥!”做白日梦娶媳妇这种事情太丢人了,打死都不能说,否则还不得被这小老头儿讲的满世界都知道! 李渊也知道他没说实话,不过却也没有多问,只是瞪了他一眼:“你小子也是个有主意的,估计我刚刚那一番话是白说了!算了,你想去太原就去吧,不过等老二到了太原你告诉他,让他来这里见我!” “啊?见,见你?”李慕云又被小老头儿吓了一个哆嗦,脑子里不禁闪过几个比较出名的历史人物,比如严嵩,比如魏忠贤,比如鳌拜……,这些家伙好像都是对皇帝不怎么恭敬,最后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看着李慕云跟打摆子一样抖来抖去的样子,李渊没好气的说道:“你哆嗦什么?就是让你传个话,又不是让你去干别的!没出息的东西,赶紧滚一边儿去,省得老夫看着生气!” 尽管老李渊表现的十分淡然,但李慕云还是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大牢靠,往门口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来:“爹!你要是想见皇上,我可以弄个大点的马车载你过去,让皇上过来就不必了吧?毕竟那也是皇上,公务繁忙不是!” “让你去你就去,否则老夫写信弹劾你不孝,信不信老二能把你腿打折?!” “信,我信还不成么。”李慕云最终决定不跟李渊这个小老头儿一般见识,反正要去见李世民还要很长时间,说不定到时候就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 又等了两天,从漠北草原回来的队伍慢慢恢复了过来,不复当时逃命时的凄惨模样,李慕云这才放心的上路,磨磨唧唧的向着长安的方向,迎着李世民出行的队伍出发了。 一路无话,用了大概半个月左右,终于在半路遇到了老李出行队伍的先头部队。 原本李慕云只觉得自己这个使团有百来个人开路就已经算是很牛逼的排场,但遇到李世民的先头部队后他才知道,自己还真就是一个小把戏,百来人开路跟人家比起来根本算不得排场,不,还是不要比了,根本没有可比性。 那种感觉就好像在后世一个普通百姓开着一台破金杯遇到马爸爸的车队一样尴尬。 不过当李慕云看到李世民的豪华大马车的时候,终于知道什么是被贫穷限制了想像。 宽阔的官道之上十六匹健马拉着一辆跟房子差不多大的马车将整条路堵的严严实实,那马车与其说是车还不如说是房子。 那些后世几乎可以当成金子卖的华贵木料在李世民的车架上只能当成上下马车的梯子;无数贵妇趋之若鹜的美玉被雕成风铃挂在马车的外面……,有钱,真是太有钱了,跟这位一比自己数钱数到自然醒的梦想简直不要太lo。 “咳!”李世民看着呆呆发愣的李慕云重重咳了一声,主动问道:“李慕云,这次差事完成的如何啊?” 李慕云从无数的金银珠宝中挣扎出来,振作精神答道:“还,还成!就是薛延陀人不太老实,不过陛下放心,臣已经教育过他们了,而且薛延陀可汗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李世民哼了一声问道:“是么?那为什么朕听说那个什么大度设没有死呢?而且还反将了拔灼一军不说,还要杀了朕的使者,马踏朔州!李慕云,你能不能给朕解释一下?” “呃……”李慕云眨巴眨巴眼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陛下,这个……,马有失蹄,是臣一时大意!” 李世民面色微沉,加重了语气:“一时大意?朕的朔州差点没了,近十万百姓差点遭遇薛延陀的毒手,你觉得这是一时大意?” 李慕云嘴角抽了抽,只觉得无数的小钱钱似乎正在伸出翅膀,一个个都在做着振翅高飞的准备。 数次与李世民的接触中,他已经总结出了经验,每次只要李世民露出这样的表情,基本上都是在打他手里那点钱的主意!不可怜见,那可是大唐皇帝啊,都已经有钱到坐着房车出行了,为毛还总要惦记自己这个小扑街的一点点家当! 第四四四章 李世民来了(中) 不过李慕云也不是没有任何办法,思来想去,他觉得不能顺着李世民的话继续下去了,否则手里好容狗日的剩下的两个糟钱儿必然难保。 于是李慕云也顾不得李二高兴不高兴,探头探头的上前,壮着胆子说道:“皇上,那个……,就是……。” 如同李慕云已经总结出李世民的习惯一般,李二同样也总结出某人的习惯,看他那样了就知道丫没有好屎要拉,打断他道:“你又想说什么?有话说,有屁放!” “其实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李慕云把心一横,牙一咬:“就是我爹说让你到了太原之后去他那一趟。” 出乎李慕云预料的是,李世民似乎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淡淡问道:“就这事儿?” “昂!”李慕云机械的点点头,在他的印象中李世民不管是勃然大怒,还是拍案而起,都可以理解,唯独这样不动声色让人看不懂,看来这帝王心术果然非同小可。 李世民又等了一会儿,见李慕云傻呆呆的,不由问道:“老爷子没交待你点别的?” “没啦,就这些!”李慕云摇摇头,心中却在打鼓,就这已经吓掉自己半条命了,若是再交待一点别的,估计自己有没有命过来都不一定呢。 只是看样子捡来的老头儿还真是不一般,竟然能让李世民屈尊降贵,难道……李二是那个老头儿的……。 但是还没等李慕云继续想下去,前面李世民已经用力一拍桌子:“混帐东西,你又在那里转什么龌蹉念头,笑的如此猥琐,莫非是欺朕的钢刀不利?!” “没,没想什么,臣就是在想陛下若是到了朔州,臣要拿什么招待!”李慕云敢起把脑子里正在转的念头甩到一边,这种事情不管是真是假,估计说出来都掉脑袋的大罪。 “朕不需要你来招待,你只要不再给朕惹麻烦就好。”李世民刚刚也就是吓唬他一下,见他的托词还算是合理,便也不再追究,顿了顿再次问道:“眼下时间已经过了一年半,长乐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 “长乐?长乐什么事情?”话题转的太快,李慕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便是你与长乐定的那个五年之约,莫非你真想拖过五年时间,然后来娶她?!”李世民的声音不止高了一个八度,语气中满是威胁。 这一次李慕云终于算是想起当初的五年之约,脸色一苦:“陛下,那都是公主殿下与臣开玩笑,您怎么还当真了,臣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干娶公主的事儿不是。再说,若是把公主娶回家,臣天天都要给自己老婆行礼,要不了多久就岂不是要变成叩头虫。” 李世民开始的时候觉得某人的解释还算是让人满意,不过听到后来越听越不是味道,禁不住怒气上涌:“胡说八道!朕的长乐岂是那种天天让自己相公给自己行礼之人,如此污蔑朕的女儿,莫非你是皮子紧了?” “臣不敢!”李慕云敢紧学着以前在宫里看到那些大佬们认错时的动作,把脖子一缩两手一拱,用宽大的袖子挡住自己的嘴脸。 “谅你也不敢!”李世民哼了一声,想了想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对,瞪了李慕云一眼说道:“小子,你最好抓紧时间把这件事情解决掉,若是没有办法解决,你可别怪朕辣手无情,把你阉了弄进宫里当太监!” 大唐皇帝金口玉言,那绝对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人物,下令把李慕云阉了,还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想到这里,李大杀手脸都吓白了,两颗豆大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结结巴巴,哭哭啼啼的说道:“皇……皇上,您,您不能这样啊!臣……臣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赤诚之心可昭日月,您,您可不能让臣就这么绝了后啊!” 李世民原本想着吓唬吓唬李慕云这个混蛋,结果话刚刚说完就被他戏精般的表演弄的有些下不来台,尴尬中抓起身边的瓷碗就向他脚下丢了过去,同时喝道:“滚一边哭丧去,朕说的是五年之后!若是五年以后不能解决问题,你就把自己阉了进宫吧,朕懒得派人去抓你!” 呼……,原来是五年之后,李慕云长长出了口气,一抖袖子把脸上的鼻涕眼泪一抹:“谢陛下,臣……。” “行了,你也别表忠心了,朕不想听。”李世民打断某人,扭头对身边的太监老龙说道:“你去通知无忌、道宗、玄龄、唐俭、魏征,让他们到火速到朕这里来。” “诺!”太监老龙微一躬身,然后与跟他年龄绝不相趁的速度离开了车厢,去外面安排人通知那几个被李二点到名字的大佬。 李世民在这个时候也恢复了淡然的表情,看了不明所以的李慕云一眼:“一会儿把你在薛延陀做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下,薛延陀的事情是重点,明白么?” “明白!”李慕云飞快的点点头。 刚刚他还以为李世民找来长孙无忌等人是要让他们作证,切丁丁的事情,正觉得有此不可思议,现在听李二一解释,这才松了口气。 李世民似乎一直对薛延陀的事情耿耿于怀,拧起眉毛自言自语道:“薛延陀竟然不守规矩,囚禁朕派出去的使节、擅起边衅,若是不惩戒一翻以后那些属国还有谁会在乎朕的命令!” “不错,皇上,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不如您给臣五十万大军,臣……” 不等李慕云说完,李世民又怒了,瞪了他一眼:“滚一边去,五十万大军,你以为五十万人是你粮仓里的稻米呢?!” 李慕云再次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退到马车的一角去了。 从李世民已经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估计这一次在草原上的一切行动都被他掌握着,归途中的那场埋伏估计也已经被他掌握。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慕云极力想要弱化自己在这次行动中的作用,力争不要让李世民注意到,故而才会一直插科打诨的与李二纠缠。 第四四五章 李世民来了(下) 李慕云不记得是谁跟自己说过,出头的椽子先烂,这话虽然有些糙,但道理却是没错的。 所以当长孙无忌等人进入李二马车的车厢之后,李慕云退的更远了,看上去就好像努力在把自己变成一团并不存在的空气般。 但李世民却好像并不想放过他,勾了勾手指,把他从角落里勾了出来:“慕云啊,你来说说这次去草原的经过吧。” “哦!”李慕云答应一声,迎着长孙无忌想要杀人的目光,讪讪一笑与他们几个打起招呼:“几位大人,数月前一别,不知诸位可好?” “老夫过的一点也不好!每天晚上都被一股子猪骚味儿熏的睡不着觉!”长孙无忌咬着后槽牙说道。 “呃……这……”李慕云先是一阵错愕,接着好像是想通了什么,一个劲儿的对着老长孙拱手:“哎呀,这,这可如何是好,我竟然忘了养猪会有味道,长孙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等回去我就安排人把猪都杀了!您看如何?” 老长孙深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说道:“罢了,你的宅子已经被老夫用城外的一座庄园换过来了,现在你的家在长安城外面,随便你养多少猪都没有人管你。” “那,那多不好意思,我怎么能占您的便宜呢,您看……差多少钱,要不我过段时间赔给您?”李慕云姿态摆的很低,不过话里的意思却没有多少真要赔钱的打算。 长孙无忌也不是舍不得一处房产的人,摇头说道:“算了,那庄园就当是老夫送你荣升的一份贺礼吧。” 李慕云一副市侩的表情,搓着手讪笑着说道:“嘿嘿,那……那小子就不客气了?!” 坐在主位的李世民见到某人没完没了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悦的说道:“李慕云,你到底有完没完,朕叫你来是让你说明情况的,若是要说其他事情,等一会儿议事完了,你再说!” “是,是是!”李慕云十分狗腿的点着头,顿了顿才缓缓说道:“陛下,这次去草原说来大部分的异族还是对大唐比较亲善的,像铁勒、回纥、仆骨等部还都各自派出不少人手保护微臣。” “嗯!”李世民点了点头,李慕云刚刚说的这些他都有所耳闻,现在经当事人亲口说明,足见传说都是真的,对那些异族部落给他这个天可汗面子的举动李二也比较满意。 不过紧接着,李慕云话锋一转:“只是薛延陀似乎一直对大唐存有二心,其首领大度设装疯杀死前任可汗,又用残酷手段杀死其弟弟拔灼,最后甚至发兵十万袭扰我朔州边境。好在苏烈苏将军有勇有谋,在境外百里设伏,一举使薛延陀两万先锋军失去战斗力,同时还用计算计到了大度设,使其重伤,最后薛延陀无奈退兵。” “但臣以为,大度设此人狠子野心,此次虽然没有成功,难保不会有下一次,故臣觉得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是把隐患消灭在萌芽之中。” 听着李慕云在那里口若悬河,李世民与长孙无忌和李道宗等人对视一眼,打断他道:“你的意思是由我大唐出兵?彻底将薛延陀剿灭?” 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某人会毫无犹豫的点头认可,但让人意外的是,李慕云却摇了摇头:“不,此事绝不可由大唐出面,若是大唐出面必然会使得草原各部反弹,如此一来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 房玄龄似乎很认同李慕云的相法,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陛下,逍遥公说的不错,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冒然动兵绝非解决问题的办法。” 李世民不动声色的看了老房一眼,又将目光投得李慕云:“那么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这一次,李慕云再次出人意料,本以为他靠谱不靠谱也会说出一点想法的众人尽是一脸的错愕:“不知道!臣只知道我们现在打过去的结果必然是兔死狐悲的结局,弄不好草原异族立刻就会拧成一股绳与我们为敌,或者就算是不联合,那些异族的心里也会有个疙瘩,这对以后我们控制草原极为不利。” 话说到这里,李慕云认为自己已经说的够多,理智的闭上了嘴巴。 还是那句老话,出头的椽子先烂,偶尔出一点彩最多可以算是可造之材,但若是比别人精明太多,什么事都能解决,那就是妖怪。而妖怪的结局是什么?似乎不是进了试验室被切片,就是被关进笼子里给人当宠物养。 长孙无忌深深看了李慕云一眼,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但最后这老狐狸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头对李二说道:“嗯,逍遥公说的似乎不是没有道理,陛下,出兵漠北的事情的确要三思啊。” 李世民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三思’这个词,闻言之后气鼓鼓的说道:“三思,三思,你们能不能说点有用的东西?!” “臣,倒是有点想法,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逍遥公。”房玄龄作为李二的第一智囊,这个时候表现出了自己应有的实力,转向李慕云问道:“逍遥公可知道那些借兵给你的异族对薛延陀的态度如何?” “不怎么好,当年真珠夷男在的时候好像没少欺负他们,铁勒、仆骨等部都是敢怒不敢言!”李慕云说道。 “那么你认为,如果得到我们大唐的支持,他们是否会脱离薛延陀的控制?又或者直接反叛,推翻薛延陀的统治?”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李慕云摇摇头:“那些草原人想法与我们不大一想,我也不敢肯定他们是否会会合力推翻薛延陀的统治。”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慕云认为自己已经给足了足够多的提示,让草原上的异族起内哄,自己打起来,然后让那些小一些的部落团结到一起,共同对抗薛延陀,这就是计划的全部。 不过李慕云自己并不想说出这个计划,他只想提出几个关键点,然后让其他人把这个计划补全,这样他就可以把自己从这个圈子里面摘出来。 第四四六章 李世民来了……一准儿没好事! 在此之前,李慕云数次都有表现自己的机会,可是每表现一次,最后吃亏的都是自己,就好像这次出使薛延陀一样,如果不是他当初在李世民面前吹牛逼,也不会有这样的差事落到他的头上。 所以这一次李慕云学精明了,不管什么事情,反正老子就是不当出头鸟,爱特么谁谁! 李世民等了半天见某些人不上当,索性也就放弃了,看了一眼房玄龄问道:“玄龄啊,你觉得此事具体应该如何操持?” “陛下,臣觉得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祸水东引之法,既然一时间不能打击薛延陀,那不如找一个势力放在薛延陀与我们中间,想必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房玄龄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但是因为没有具体的计划,所以只提了一个开头,便闭口不言。 倒是一边的长孙无忌这个时候开口了:“玄龄这个办法不错,依我看来不如调李思摩过去,在阴山一带以作缓冲,这样既可消除突厥一部的不满情绪,又可阻挡薛延陀的突然进攻,实为两全之举。” 长孙无忌口中的李思摩,李慕云多少知道一些,此人原是突厥一族,李思摩并不是他原本的名字,而是李二赐给他的姓氏。 当年李世民出兵讨伐突厥,生擒颉利之后,将突厥一部全部迁往河套地区,便是认命此人为突厥一部的首领。 不过河套地区那里的水草并不如何丰沛,再加上突厥人口众多,挤在那么一点点的小地方里面,生活过的很是艰难。 所以如果按照长孙无忌所说,将这些突厥人调到阴山的话,估计他们一定会乐享其成,至于说是否需要面对薛延陀人,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估计李思摩眼下根本顾不上考虑。 而就在李慕云考虑着长孙无忌这个主意的可行性时,李世民已经做好了决定:“不错,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那就调李思摩出定襄城,让他带着突厥余部在阴山一带放牧好了。” “陛下睿智!”长孙无忌的意见被采纳,立刻对李二连拍马屁。 只不过他的这个想法似乎有些治标不治本,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实际问题,薛延陀还是以前的薛延陀,差点把李慕云杀了的事情好像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这让某人心里觉得有些不大痛快。 不过话说回来,不痛快又能怎么样,眼下这种情况还论不到他来指手划脚,而且他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所以不痛快就不痛快吧,大不了等以后有机会再找那个大度设报仇好了。 想着一些有的没的,这一回的议事也就到了尾声,李世民看着在一边无所事事正在扣指甲里的泥的李慕云,有意无意的问道:“李慕云,朕听说这次如果不是你的未婚妻单枪匹马一路杀进薛延陀大营,你的小命很可能保不住,不知道有没有这一回事儿?!” 李慕云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李世民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回过神来之后点点头:“婉晴箭术惊人,武技也非同小可,丝毫不在微臣之下,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婉晴单骑闯营,虽然臣不至于丢了下命,但想要出来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听着李慕云在那里吹牛,李世民的嘴角抽了抽,一个能把箭射到自己脚边的人竟然敢与一个能在夜里两百步开外射香头的神箭手比高低,此人的面皮的确不是一般的厚。 倒是李道宗等人此前从未听过苏婉晴的事情,只知道当初在长安时李慕云为了救她不惜杀了刑部尚书,现如今听说苏丫头竟然单骑闯敌营,最后竟然还能带着人囫囵出来,不禁齐齐变色。 而就在众人还沉浸在对苏家丫头重新认知的节骨眼上,李世民又突然叹了口气:“朕总以为除了当年的秀宁之外,这世间再无如此奇女子,没想到啊,竟然被这个混帐遇到了。” “陛下节哀,昭公主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您如此忧心。”在场众人都知道秀宁是谁,见李世民旧事重提,不禁齐声出言相劝。 只有李慕云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他的历史不是一般的差,但平阳昭公主李秀宁他还是知道的,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为毛李世民会在这个时候提到她,然后又提到苏婉晴,难道……。 一阵不详的预感不自觉得将李慕云笼罩,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得李世民再度开口:“这苏婉晴为救自己未婚夫单枪匹马独闯薛延陀大营,实为重情重义之奇女子,朕欲收其为义妹,不知尔等可有异议?” “臣等无有!”除了李慕云之外,所有人齐齐摇头。 笑话,皇帝要收个妹妹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有异议的,和他们几个老家伙毛的关系都没有,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惹皇帝不高兴。 李慕云也同时松了一口气,原本他还以为是李二要跟自己抢老婆,现在只是认个义妹,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苏婉晴如果成了李二的义妹,那身份和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只不过隐约间李慕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给忽略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 良久之后,李世民命人写好了圣旨,搞定了所有事情之后,长孙无忌等人全都退走。 李慕云也觉得再待在李二的马车里没啥意思,于是也准备告辞出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世民的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得意,又让人觉得后背发凉的笑容:“小子,知道朕为什么会认苏烈的妹妹为义妹么?” “为,为啥?!”旧事重提,李慕云的一颗心‘唰’的一下提到嗓子眼。 “哼哼……”一边串的冷哼过后,李世民终于露出本来的面目:“小子,想要结婚,想要取朕的妹妹可没有那么容易,如果你不能把长乐的事情摆平,这辈子你就准备打光棍吧!” 第四四七章 平淡的日子 最不待见就是李二这样的,原本李慕云对这位帝国主义头子还是挺有好感的,但现在好感可是越来越少了。 长乐的事情从开始的时候就跟李慕云本身没啥太大关系,以他两世为人的眼光来看,那就是一个身上没有二两肉的小丫头片子,想要娶来当老婆那绝对是超越一般人心的理底限。 可是没想到李世民根本就不讲道理,明明是他闺女一相情愿的事情,非要弄的这么复杂。 现在竟然连结婚娶老婆的权利都被他给剥夺了,这简直就是……好吧,李慕云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李世民的无耻,似乎自从见到这位皇帝陛下自己就一直在被他欺负,从来就没有翻身过。 带着一肚子的郁闷,李慕云从‘房车’上下来,蹲在路边一块石头上,看着一个个王公贵族的车队从面前经过,足足等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属于他的车队才靠了过来,这才让他免去了继续蹲在路边当猴子的命运。 一路无话,跟着李世民一路晃悠着到了太原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中旬。 李二住的地方不用说,自然是当年给杨广在太原建的行宫,这地方还是李世民亲自监督建造的,住进去倒是别有一番感触,只是一直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李慕云有些碍眼,于是将他叫过来:“你小子是怎么一回事儿?有什么话就说,在朕面前晃悠了一天,你腿不累朕看的眼睛都累。” “陛下,您终于注意到微臣了!”李慕云露出一副了无生趣的表情:“说来臣也不想在您面前晃悠,可不这样也没有办法不是,朝中诸位大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住处,独独微臣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您看着就不觉得臣可怜?” 李世民哼了一声:“你小子少在朕这里哭穷,眼下谁不知道朔州是大唐最富裕的州府。” 其实李二有些时候也很奇怪,为什么看到别人都没啥,唯独看到李慕云就觉着来气,如果不怼他几句总有对不起自己的感觉。 “陛下,朔州富裕那也不等于臣富裕,全州上上下下好几万人,每天都在伸手要钱,臣现在都恨不得把自己给卖喽。”李慕云面色复杂的杵在李世民的身边,扳着手指数落道:“而且您看,这太原府修路到现在还欠着臣的水泥钱没有给;另外这段时间又有十万斤百炼钢运到长安了,这百炼钢的钱您也没给;还有……” 一听李慕云给自己算帐,李世民更来气了,抬腿一脚踹了过去:“你这是跑朕这里哭穷来了?别的事情咱们不说,就说你那酒,你今年卖出去多少?一万斤都不止了吧?就算是一斤十贯,你自己算算你赚了多少。” 李慕云被李二一脚崩出老远,回过头急赤白脸的说道:“陛下,那酒也要本钱不是,去掉成本我真没剩下多少,再说我每年还要向宫里进贡三千斤呢。” “那是不是朕也要把钱给你?”李二抬脚还要再踢。 李慕云刚刚给面子让李二踢了一脚,这次自然不会再被他踢到,迅速闪到一边回头说道:“如果您一定要给,臣总不能不要啊,不要就是欺君不是!” “滚,滚的越远越好,你就住行宫门口好了,不识抬举的东西!”被李慕云怼回来之后,李二觉得有些下不来台,暴怒着将他赶了出去,不过即便如此,李二还是给某人安排了一个住的地方——行宫门房。 但好在李慕云这人比较能将就,再加上他现在是孤身一人,自己吃饱全家不饿,住在什么地方倒也无所谓。 原本李世民以为李慕云在门房住上几天之后就会回来找自己,毕竟堂堂国公去‘守’大门再怎么说也有些丢脸。但等了一段时间之后,李二就发现那小子脸皮的厚度果然不一般,竟然安之若素好像没事儿人一样,住在门房那里该吃吃该睡睡,什么都没有耽搁。 越想越生气的李二陛下索性便也不再管李慕云如何如何了,彻底放弃了给他找个地方住的念头。 可是李慕云真的消停了么?实际上并没有,才住了一个晚上,这货就被两个人抓了差。 “李慕云,最近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一直不到长安来玩儿?还有,好好的宅子为什么一定要养猪呢?那是下等人才会吃的东西,你不会想吃那东西吧?”李丽质带着跟屁虫一样的李治出现在李慕云的面前,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问道。 “我说公主殿下,您就放过我吧,找个好人嫁了不行么?”李慕云坐在门房里面,翘着二郎腿,抱着一个人头大的海碗正吃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臊子面,口齿不清的回答道。 小屁孩儿李治嘴快,没等李丽质说什么,首先插嘴说道:“姐夫,你和我姐的事情长安都传遍了,谁还能取我姐啊。” “啪”,李治的话音刚落,头上就被李丽质拍了一巴掌:“小屁孩儿懂什么,一边待着去!” “哦!”李治揉着刚刚被李丽质拍过的地方,嘲李慕云吐了吐舌头,显然平时没少被他姐姐修理,已经习惯了。 倒是李慕云看着也有些手痒,毕竟李治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大唐皇帝,抽一巴掌的感觉定然非比寻常,而且就算是这小子将来当不成皇帝,那至少也算是金枝玉叶,估计手感应该很不错。 “喂,李慕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这段时间你跑到哪里去了?”李丽质在教育了弟弟之后,再次把目标对准了某人。 李慕云这个时候已经把一海碗的臊子面全部塞进了肚子,放下碗说道:“去薛延陀了啊,漠北大草原。” “草原是什么样子的?”听说李慕云去了草原,李治的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问道。 “什么样子的?”李慕云深吸一口气,摆了一个pose,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漫声吟道:“郁督军山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射雕。” 第四四八章 搞点事情(上) 李慕云所描述的是草原异族秋天打猎时的景像,如果是一些朝中的老学究们听了或许还能指出一些他的语病之类,不过很可惜,此时他的眼前只有李丽质与李治这妹弟俩。 最大的李丽质这个时候也只有十二、三岁,正是脑子里装满无限憧憬的时候,李治更是只有几岁甚至连李慕云话里的意思都理解不全。也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的半首诗才把她们两个给唬住,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眼中满是羡慕。 良久,两个小家伙从羡慕从回过神来,李丽质从后面推了李治一抬,将屁孩儿推到李慕云面前。 “姐……”李治有些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李丽质,转过头刚一开口,后脑又被拍了一下,临时改口:“呃,李,李慕云,今天本王心情不错,特来邀请你逛逛太原城,你可有时间?” 这么长的一段话显然不是李治这么大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而且他一边说不一边回忆,好像背书一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教他的。 而且最可恶的是,这小子问完之后没有看李慕云,反而回头看看李丽质,似乎在问自己这样说对不对。 不过李丽质却没有看他,只是张着大眼睛看着李慕云,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但让李丽质与李治意外的是,李慕云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拒绝道:“不去,没时间,我今天很忙!” “你在忙什么?你有什么好忙的?”李丽质目的没有达到,有些不大高兴的嘟起嘴。 “你们不觉得每天弄一根破树枝在嘴里捅来捅去有些low么?”李慕云反问。 “什么是搂?”李治见半天没人搭理自己,硬挤过来问道。 “就是级别特别低的意思,就好像你大哥现在可以喝酒,而你却不能喝,你是不是觉得很low?”李慕云开始毁人不倦,因为他突然发现戏弄‘五成熟’的未来皇帝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倒是一边的李丽质见话题越来越歪不由将李治拉到一边:“李慕云,不要教坏小九,也不要差开话题,你今天到底要忙什么,我也要加入。” “还有我!”被拉到一边的李治探出头。 李慕云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一对金枝玉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顿时把李二前段时间的警告丢到九宵云外,坏笑着说道:“其实带上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李治又多嘴的替姐姐姐问道。 “只是我这次是从漠北回来的,身上没有几个钱了,除非你们能借我一点钱,否则我就不带你们。” “钱啊?!”李治眨眨眼睛,小手伸进自己的身上一个小口袋里面,犹豫着看了一眼李慕云,看上去很为难的说道:“我……,我也没有!” “真的没有么?夫子可是教我们大家要诚实哦!”李慕云低下头,无不威胁的说道。 李治小脸一白,吞吞吐吐的改口说道:“我,我只有两,两百!” “两百贯?”李慕云吓了一跳。 “两百文!”李治有些泄气,在李慕云嫌弃的目光中低下头,用脚搓着地面,切身体验了一把什么叫low。 不过李慕云那是什么人啊,别说两百文,就算是两文,在他眼里都有非同一般的用处,当下伸出手,勾勾手指:“拿来,算是你入股,等将来这生意赚了钱,有你一成股份!” 李治有些犹豫,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李丽质:“姐……。” 但是没想到,李丽质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又把问题给他推了回去:“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看看你的判断力如何。” 李慕云继续在旁边催促:“快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是两百文而已,你可以赌一把,亏了最多也就是两百文,若是赚了只怕两百贯都不止。” 两百贯!李治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一圈,别看他现在大小是个王爷,不过经济上却不独立,全部家当也就是身上这两百文。 所以李慕云口中的两成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一下子就把他给砸蒙了,小手从身上拿出一个小袋子,但在交出去之前还是有些犹豫:“姐夫,不,不会赔了吧?” “不会,放心吧!”李慕云出手如电,在李治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已经将钱袋拿到手中,至于说李治口中的姐夫,丫全当没听到。 李丽质等在一边,看着李慕云忽悠李治,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反正一直都没有阻止的意思,此时见两人已经达成一致,这才开口说道:“你们商量好了吧?是不是可以走了?” “当然可以!马上出发!”骗了李治两百文钱之后,李慕云心情大好,斗不过李二难道老子还斗不过你儿子?! …… 出了行宫之后,李治就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上当了,李慕云这家伙一路上完全就是慷他人之慨,拿着他的两百文钱,一会儿买点儿这个,一会儿又买点儿那个,虽然每次都给他和李丽质带出一份,但那终究是他的钱。 不过好在这小子到底还算是有些城府,虽然有些心疼,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心里给李慕云记了一笔。 只不过太原城相对于长安来说还是太小,不管是东西的质量还是新颖程度都不怎么样,时间不大三人已经城里唯一的集市逛了个遍。 李慕云除了在猪肉摊子那里要了些猪鬃之外,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弄什么牙刷的意思。 这不禁更让李治觉得上当,甚至就连李丽质都觉得李慕云有些过份,回去的路上时不时就瞪他一眼,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李慕云却不怎么在乎,一路上嘻嘻哈哈像没事儿人一样,根本没将姐弟俩的不满放在心上,直到回了行宫也一直没有再提起所谓的牙刷。 最后,李丽质终于是看不下去他得瑟的样子,气鼓鼓的拦住他道:“李慕云,你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说要买牙刷么?现在牙刷在哪里?” 第四四九章 搞点事情(中) “这不就是牙刷了!”李慕云看了马上就要暴走的李丽质,笑着从身上拿出刚刚从摊贩那里要来的猪鬃。 这是牙刷?这明明就是猪毛好吧!长乐公主李丽质几乎被李慕云气歪了鼻子,刚想怼他几句,却见某人已经自顾自的走到一边,叫来一个守在门口的禁军:“老哈,帮我找个木匠去,要快,否则一会儿公主殿下怪罪下来,咱们两个怕是都要被抽板子。” 被叫做老哈的禁军显然知道李慕云是在开玩笑,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在一起早就混的熟了,故而只是神秘一笑,便转身走了,留下两个皇女皇子与某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片刻之后,老哈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背箱子的小伙儿:“爵爷,人我给你找来了,这是行宫里面手艺最好的一家伙家,有什么活计交给他一定没问题。” 小伙儿估计来之前也没问老哈是什么人找自己,现在看到一个公主、一个王爷还有一个国公杵在那,腿立刻就软了:“参,参见殿,殿下,见,见……。” 可能是觉得吓唬人挺好玩,李慕云也没等那小伙儿给自己见礼,上前一把拉住他:“哎,你这是干什么,叫你来是让你干活的,只有干的不好才会砍头,现在你还啥都没干哆嗦个什么劲儿。” “扑通”一声,随着李慕云话音刚落,小伙儿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吓的脸色铁青:“爵,爵爷,小,小人,小人啥也没,没干啊,不,不至于砍,砍头吧!” “你快点起来吧,他是在吓唬你呢,哪里有干不好活儿就砍头的。”李丽质在看不过去了,瞪了李慕云一眼:“你能不能有点爵爷的样子啊,连一个匠人你都吓唬,这样有意思么。” 李慕云被小丫头一瞪,耸了耸肩膀没再说什么,蹲下身子对那小伙儿说道:“我需要一根一指宽,六寸左右长,半寸厚的竹板,在其中一头我需要打上横五纵十,黄计五十个小孔,能作到不?” “这个没有问题!”听到李慕云的要求,小伙子觉得自己的小命儿应该是能保住了。 “那就去弄吧,越快越好,弄好了就拿过来。”李慕云拍了拍那小伙子的肩膀,想了想又拿出那些猪鬃:“还有,把这个穿进那些小孔里面,能不能做到?” 小伙儿先是盯着那些猪鬃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李慕云,脸上写满纠结:“爵爷这是想要做一把刷子?” “你知道?”李慕云目光诡异的看了那小伙儿一眼。 小伙儿机械的点点头,从身旁的箱子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一个类似于鞋刷子的东西:“爵爷,您要的是不是这个?” 好特么尴尬,李慕云挠了挠头,以前他还以为大唐没有刷子这种东西,还想着怎么跟那小伙儿解释,现在一看,似乎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李丽质从头到尾看着李慕云在那里折腾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她却没有说什么,就那么看着他。 木匠小伙儿虽然觉得李慕云有些呆,不过人家到底是爵爷,呆不呆的还轮不到他来评价,干好自己的事情才是正经。 所以他敢不敢耽搁,交给李慕云的刷子也没有拿回来,只抱起工具箱便跑去准备那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小号刷子。 …… 李慕云所提出的牙刷其实工艺并不怎么复杂,对于木匠来说完全就是轻而易举,所以那小伙儿离开没多久便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根所谓的牙刷。 李治这个小屁孩年龄虽然不大,但却有些洁癖,他是亲眼看着摊贩从猪身上弄下那些猪鬃的,所以当李慕云把牙刷递到他面前的时候,这小屁孩一个转身跑到了李丽质的身后,嘴巴闭的紧紧的,看上去就好像生怕某人把这东西塞他嘴里一样。 倒是长乐那丫头看着李慕云手里的牙刷两眼放光:“李慕云,你是怎么想到把刷子弄成这么小的?” “这有什么,很简单的事情啊。”李慕云拿着大唐版牙刷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显然是那个木匠小伙儿刚刚用特殊的方式处理过,将猪鬃上的异味都去掉了。 看着李慕云得意的样子,李丽质撇撇嘴,走上前去将小刷子拿过来,同样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个送给我好不好?” “姐,你要这个干什么,好脏的!”躲在姐姐身后的李治听到她的话之后,探出头一脸嫌弃的问道。 李丽质低下头,看了李治一眼:“如果不告诉你这东西是什么做的,你会不会觉得它脏?” “那……,那道不会!”李治歪着脑袋想了想。 “那就是了,这叫眼不见心不烦!”李丽质在弟弟的头上拍了一下,然后看着李慕云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个送给我好不好?” 一把牙刷还不至于让李慕云舍不得,看着李丽质认真的样子,点头说道瞎:“如果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了。” “太好了!”李丽质兴奋的挥了一下手:“这可是你说的哦,以后可不准抢我的生意!” “嗯?”李慕云愣了一下,愕然说道:“什么生意?” “当在是牙刷的生意啊,以后这东西只有我能做,我要把这个卖的满大唐都是!”李丽质得意的仰起头,丝毫不为自己剽窃了别人的东西而感到羞愧。 李慕云这下可真的有些傻眼,原本他还打算自己做这个生意,结果没想到长乐这丫头如此有商业头脑,竟然先他一步把生意给抢了过去。 不过这牙刷已经送给这丫头了,他再怎么样也不好意思要回来,思来想去,看着李丽质开心得意的样子,李慕去最终决定还是放弃掉这个生意。 只是生意虽然可以放弃,但有一件事情却必须要做,否则某人会觉得心里不痛快。 所以在十万分之一秒的犹豫之后,李慕云心中已经有了决定,笑着对李丽质说道:“如果你想这东西卖的好,我有一个建议,你要不要听听?” (本章完) 第四五零章 搞点事情(下) “好啊!”李丽质到底还是小丫头,并不清楚李慕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见他表现的颇有诚意,便笑着说道:“父皇总是在我面前夸你一肚子坏水,所以你一定要证明自己哦。” 李慕云嘴角抽了抽,第一次对李丽质的世界观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怀疑,他实在想不出谁会用‘一肚子坏水’来夸奖别人。 李丽质等了一地儿,不见李慕云有反应,不由催促起来:“喂,你道是快说啊。” “哦!”李慕云反应了一下,舔舔嘴唇:“其实这个事情说来也很简单,那就是找一个比较有声望的代言人!最好的例子就是那个胖子,他在长安能搞基建搞的风声水起,根本原本就在于第一个工程便是皇家工程,世人都对皇室有着盲目的崇拜,认为皇室用的就是好的,所以……我在说什么你明白吧?” 李丽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多少听懂了一些,可我自己就是公主啊,难道自己给自己代言?” “找一个比你有声望的呗,你可别说你现在在长安声望最高。”李慕云意有所指的说道。 “声望最高的人?”李丽质有些疑惑的抬头。 李慕云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笑容:“对,声望越高对你的生意越有利,比如王羲之的声望高,所以世人都临摹他的字;孔圣人的声望高,世人都学习他的著作……。” 不等李慕云把话说完,李丽质已经恍然跳起来,拉着一头雾水的李治就跑,远远的回头喊道:“我明白了!谢谢你,等赚了钱请你吃饭!” 明白了?希望真的明白了才好!李慕云的嘴角拉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 李世民这几天日子过的很惬意,用一句简单的话概括,那就是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只每天与一些臣子吃吃喝喝,计划着下一步去朔州‘考察’。 这一日,老李正在与长孙皇后商量自己要去朔州几天,看看能不能把老头子接回长安,闺女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给老李和长孙请了安,便背着两只小手神神秘秘的站到一旁。 “长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怎么吞吞吐吐的?”长孙皇后看着闺女有些反常,不由问道。 成功吸引了老爹、老娘的注意后,李丽质背在身后的手拿到前面,将李慕云差人做的那个牙刷递给长孙皇后:“母后,女儿这几日差人制了一件牙刷,想要献给父皇。” “哦?牙刷?”李世民听说东西是给自己的,伸手将李丽质递上来的小刷子拿了过去,翻来覆去看了看,笑着说道:“别说,这小刷子还挺精制!” 大唐虽然没有牙刷,但却有刷牙的事实,普通人家就弄些树枝子虽便咬咬,等咬出毛刺之后,在嘴里随意的捅捅就算是把牙刷过来;至于那些富户或者皇室,则有专门的人负责将树枝弄出毛刺,方式多种多样不一而足。 但这些方式在牙刷面前,无疑都很lo,李二拿着闺女呈上来的牙刷在嘴里捅了捅立刻感觉到了高大上。 长孙皇后见老李在一边眉开眼笑的样子,假意嗔道:“陛下,丫头都快要被你给宠的没边了,这一天天的疯跑,让她成亲就拿李慕云来搪塞,真是生生气死本宫了。” “哎……”李世民拿着刚刚在嘴里捅了半天牙刷,上面还挂着一片韭菜叶子:“闺女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什么事情也不能强来,朕贵为九五之尊,如果闺女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威严何在!” “哼,说来说去,还不是宠这丫头宠的要命!”长孙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在长乐的额头上戳了一指头。 按着她的意思,李丽质最好是嫁给长孙冲,这样可以亲上加亲不说,哥哥一家以后也算是有了保障,至少在下一代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然而女儿似乎并没有想要嫁的意思,李世民的态度同样不清不楚,让人捉摸不透,这使得长孙皇后有些在自己哥哥那里抬不起头。如果不是长孙皇后还没有在长孙无忌面前提过这件事,估计现在已经乱套了。 李世民自然知道老婆的意思,可他也有他的想法,长孙一家的势力在他看来已经足够大,如果再将长乐嫁过去,其势力必然更大,将来儿子万一不争气压不住场面,岂不是后患无穷。 所以李世民一直态度暧昧,表面上并不支持女儿,但实际上却一直留有余地,颇有一切都让长乐做主的意思。 李丽质到底年龄还小,根本搞不懂这些,在她的眼中只有李慕云这家伙还算是比较顺眼,在一起也比较能玩的来,是一个很好的小伙伴。 至于说嫁给李慕云,老实说,在长乐的概念中,嫁人是个什么情况她也搞不清楚,印像中只是不能在宫里住了,仅止而已。 …… 转眼时间到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李二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昨天长乐送给自己的那个牙刷,兴致勃勃的命人拿了出来,抹上青盐塞进嘴里,不想刚刚捅了没几下,李治那小家伙便晃晃悠悠的过来请安。 不想李治刚刚进来的时候还好,但一见他正在刷牙,脸上立刻露出十分故怪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什么恶心的事物一样。 李二对闺女好,对儿子可不一定好,当下把脸一沉:“小九,你那是什么表情?!” 李治在几个小辈当中行九,故而李世民以小九称呼他。 小小的李治被老头子一瞪几乎快要被吓哭了,可问题又不能不回答,故而结结巴巴的说道:“父,父皇,你,你拿的那个是,是三姐给你送来的牙,牙刷吧?” 李世民心里没来由的一个哆嗦,皱起眉头问道:“怎么?这牙刷有什么问题不成?” 李治用一种恐怖的语气答道:“这,这牙刷,牙刷是用猪,猪毛做的,儿臣,昨天亲眼看着李慕云去市场弄回来,然后找了一个木匠弄出来的!” 第四五一章 差点被砍了 李世民虽然没有什么洁癖,不过想到满身都是泥污,臭气熏天的黑猪,脑门子还是蹦出了几条青筋。 李慕云,又是李慕云那小子,好几天没有见那混蛋来自己这里晃悠,李世民就猜着那小子一定是憋着什么坏水儿,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 “来人,去把李慕云给朕带找来!”越想越气的李二陛下索性牙也不刷了,直接下令把某个敢坑他的混蛋找来,至于说献上牙刷的长乐……,好吧,长乐被李二自动忽略了。 李慕云被带到李二面前的时候,完全就是一脸的茫然,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陛下,您找我?” 伟大的大唐皇帝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将牙刷杵到李慕云的面前,咬着后槽牙问道:“这东西可是你搞出来的?能不能告诉朕,此物是什么东西所制?” “牙刷?”李慕云眨眨眼睛,实话实说:“陛下,此物的确是臣搞出来,主要材料是竹片和猪鬃。” “为何要将此物送给朕?你,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李世民看着一脸无辜的某人,杀人的心都有了。 李慕云并没有被李二吓到,反而一本正经的说道:“陛下,您先听臣给您算一笔帐如何?” “算,你来算,如果算不清楚,朕非把你的人头挂到城门上不可!” 李世民几乎要被气疯了,自己的闺女他自己清楚,应该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坑自己,之所以会把用猪毛制成的牙刷拿到自己面前,一定是受了别人的指使。而这个‘别人’除了李慕云这个坏的头顶上生疮脚底下流脓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有别人。 所以,如果不给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一点教育,李二都有一种愧对天下万民的感觉。 而就在李二琢磨着回头要如何折腾李慕云的时候,耳畔传来那小子可恶的声音:“陛下,我大唐有近三千万子民,您想想看,如果每人买一支牙刷,就算一支牙刷一文钱,那也是三万贯的收入,而且牙刷不可能卖的这么便宜,咱们就算是卖三文吧,一年也有十万贯。” “而且陛下,牙刷是消耗品,谁也不能用一辈子,基本上不到一年这东西也就不能用了。所以说等于这东西每年都可以产生十万贯的收入。” 听完李慕云的解释,李二不禁怒火更盛,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每年十万贯?你小子现在已经很有钱了吧,你还差这十万贯?为了十万贯,你竟然让朕用猪毛来刷牙,你……。” 就在李世民打算叫人把李慕云打出去拖死的时候,某人无辜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陛下,这生意是长乐公主的,不是我的啊!” “嗯?!牙刷是长乐的生意?”李二愣了一下,突然有种吃了哑巴亏的感觉。 李慕云重重一点头,接过李二的话头,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的说道:“陛下,的确是长乐公主的生意,所以这个头儿您还得带好,只有看到您在用,下面那个大人才会用,下面的大人们用了,百姓们就会用,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世民机械的点点头,一年十万贯啊,这钱还真不是小数目,他这一次出来这么远,估计也花不了五万贯,如果一年有十万贯的收入,岂不是每年都可以出来玩儿上一圈! 至于说牙刷的生意是长乐的,这种话也就是那么一说,一个小丫头片子,一年十万贯的生意怎么可能放心交到她的手里,最后还不是要长孙皇后来掌控,长孙皇后掌控的东西,与老李亲自掌控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李二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拿在手里的牙刷,眼神变的热切起来,抬起手塞进嘴里又捅了几下,感觉似乎也没有那么恶心,心情也不由从刚刚的电闪雷鸣变的晴空万里:“来人,长乐孝心有佳,赏玉如意一对,凤头金钗一支,玉佩一块,绸缎百匹,金百两!” 这态度变的也太快了吧?一听说生意是自己家的,马上就是大变脸! “咦?!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今天就要去朔州么?为何还不去准备?!”李世民在命人赏了长乐一堆好东西之后,终于又再次注意到了李慕云的存在。 “陛下,那牙刷是臣研究出来的,您看是不是……”李慕云几根手指捏在一起,胡乱的搓了几下,意图十分明显。 李世民早就见识过他这一招,而且就算是没见过,听他话里的意思又如何能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只是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的样子就觉得来气。 于是也不跟他废话,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你以为朕会因为这点小钱就放过你蛊惑长乐的事情?还敢跟朕讨要赏赐,莫非以为朕真的不会抽你板子?” “陛下,一年十万贯啊,您多少也给臣一点甜头儿不是!”李慕云从李二的态度上已经看出他并不打算继续追究,胆子也大了不少,跟在他身边继续讨价还价。 “哼,李慕云,长乐心属于你,所以才会被你蛊惑,但朕可不是长乐,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你蛊惑的。一年十万贯收入,你觉得那些穷到吃不起饭的百姓真的会拿出钱来买这东西?当朕是傻子么?” 李慕云十分狗腿的跟在李二身后,把太监老龙挤到一边:“陛下,牙刷虽然有些百姓不会买,但是贵族和富商会买啊,而且为了体现身份,他们不可能只买一些竹子制成的牙刷,您完全可以弄一些金的,玉的来卖,这样的牙刷岂不是比上万个普通的牙刷还要贵!” “没有就是没有,朕才不会上你的当,你把心思用错地方啦!”李世民扭头瞥了李慕云一眼,心情大好之下继续说道:“不过嘛,如果你答应朕一个条件,或许朕会考虑一下赏你一些东西。” 李二本以为李慕云会问问自己是什么条件,结果他话音刚落,某人已经原地站定,抱拳拱手一揖到地:“陛下,臣突然想到还有一些东西没有准备,臣告退。” 第四五二章 不简单的李治 能让李世民觉得为难,需要谈条件才能搞定的事情,李慕云认为自己还是有多远闪多远为好,否则只会给自己找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二见他知机却也没有再多为难他,摆了摆手便让他离开,回去准备上路。 便是这样,李慕云回去稍稍准备了一下,没用多少时间便出现在了太原城的城门口,只等着李世民的队伍一过来,便混了进去,跟着大部队一路向朔州而去。 而就在李世民出发之后,长孙皇后便将长乐找到了自己的住处,苦口婆心的劝了半个时辰终于算是拿走了牙刷的专卖权。 作为成年人,作为监护人,李二与长孙两人所考虑的事情要比长乐深远的多。 就目前来说,牙刷的生意固然可以交给长乐来打理,虽然这小丫头片子年龄小点,但是好在这生意很简单,再加上她公主的身份,倒也不会有人来欺负她(除了李李慕云)。 可长乐总是要嫁人的,而且现在看这丫头只愿意跟李慕云那个混蛋接触的情况,将来所嫁的对像也很可能是那个混蛋,所以李二和长孙不得不提加以防备,把属于长乐的东西收走,省得她万一真的嫁给某个混蛋最后便宜了他!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就算是长乐以后知道了这一切,也说不出什么。 而说起整件事情,其实最后悔的还是李治。 当他听说这份并不怎么起眼的生意价值是一年十万贯的收益之后,小家伙的眼睛完全变成了方型,虽然现在年龄还小,但在长乐的讲解下他还是理解了十万贯是什么含义,同时也明白了一成股份所代表的含义。 那可是一万贯啊!而且还是每年一万贯,可以买下好多好多的吃的,玩的! 可就在小小的李治几乎快要流出口水的时候,小姐姐长乐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不过你别想了,本来这一万贯会是你的,但是现在不存在了!” 正做着美梦的李治几乎跳起来:“为什么?姐,你已经有很多钱了,如果你不把这一万贯给我,我就去告诉母后。” “因为母后已经知道了,而且已经把这份生意收走了,现在你满意了吧!”李丽质越说越生气,一把揪住李治的耳朵:“你早上为什么要跟父皇说那么多,如果不是你多嘴,父皇怎么会知道牙刷的事情,父皇如果不知道,母后又怎么能知道!” 李治的耳朵被长乐揪住虽然很疼,但再怎么也比不上心疼,虽然只有四、五岁,但他已经知道钱的重要性,听说长孙皇后把生意收走,自己再也不可能得到那一成股份顿时让他心灰若死,连求饶的心思都没有了。 为什么要跟老头子说起牙刷的事情呢,为什么呢?不就是猪毛做的么,反正那牙刷又不是捅在自己嘴里,说那么多干什么呢!后悔,后悔死了,简直就是李慕云那家伙口中的‘傻、、逼’嘛! 李丽质扭了李治的耳朵几下,发现这小家伙完全就是无所谓的样子,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将他放开:“算了,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自己玩儿去吧!” 李治耷拉着脑袋,偷眼看了一眼李丽质,小眼珠一转,露出一副认打认罚的表情:“姐,对不起!”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李丽质撇撇嘴。 “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李治拉着姐姐的衣襟,可怜巴巴的央求着:“要不你再跟姐夫说说,让他再想一个别的生意,这一次我一定不多嘴,好不好?” 李丽质本来还是挺生气的,不过李治那句‘姐夫’却说的她心中微微一动,低头瞪了他一眼:“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生意哪里是那么好做的,如果随随便便就能想到,父皇又何必为了那一点点的钱财去跟,跟李慕云合作。” “姐,你弄错了,我说的生意和你想的不一样。”李治见到姐姐不像刚刚那样生气了,这才鬼鬼祟祟的低声说道:“其实我们可以弄一些小生意,每年收益不需要太多,这样父皇和母后就不会放在眼里……。” 李丽质听了一半已经知道李治要说什么,伸手在他头上又拍了一下,脸色多云转晴的数落道:“古灵精怪!” 见长乐已经不再生气,李治立刻抱着头耍赖:“姐,不要总打我的头,否则早晚会被你打傻掉。” “傻了正好,省得一天到晚的作怪。”长乐瞪了一眼这个跟自己比较要好的弟弟,想到刚刚长孙皇后说的事情,便又在他头上拍了下:“如果你下次再捏妹妹的脸,当心你的屁股!” “啊!”李治的脸色变了变,被长乐在头上敲来敲去就已经够丢人了,如果再被她打屁股,那简直就不要活了。 不过妹妹的脸真的很滑啊,捏起来肉肉的,特别好玩!想着被母亲整天抱着的小兕子,李治的手又开始痒了。 李治年龄虽小但却有与其年龄绝不相符的心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心眼儿多,亏了钱之后很快就能找到其根本原因在什么地方,这一点就算是长乐也不一定能赶得上他。 只不过这小子心眼儿长歪了,打的全都是些小算盘,遇到大事的时候却总是拿不定主意,这也是后来什么会被武则天掌握大权,最后成为一代女皇的原因。 当然,武则天能当上皇帝其中的原因很多,她自身的能力,外界的因素,都是很重要的影响,不能把责任全都推到李治的身上。 …… 李慕云这几天过的真可以说痛不欲生,那位帝国主义头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他没事儿跟着看奏折。 那东西不说是不是他应该看的,就说那里面文绉绉的措辞,就让他看的头大如斗,了无生趣。 这一日,李慕云蹲在李二的身边,手里拿着一份奏折,装模作样的正在看着,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怎么样?!看出什么来没有? 第四五三章 李二的警告 “唔!这字写的不错,而且成语用的也很好,就是这生育率低的有点吓人。”李慕云将奏折合上,放回李二的桌上,一本正经的说道。 “生育率?”李世民皱了皱眉,李慕云刚刚看的奏折他刚刚看过,里面根本没有提到过任何与生育有关的东西。 李慕云见李二有些不理解,又把那奏折翻开,指着里面一段话说道:“那,这里不是写着‘毛毛之年者,九人’。陛下,您想想,一个州府一年才生九个娃,这可怎么得了,还怎么实现四个现代化!” “啪”,李慕云话音刚落,脑袋就被李二用手里的另一份奏折砸了一下:“蠢货!那叫耋耄,指的是八十以上的老者,还毛毛,朕看你才是个毛毛!” 李慕云尴尬的挠挠头,这个那个吱唔了半天,最后也没吱唔出个子午寅卯来。 好在李世民并没有考校他的意思,之所以让他来看那些奏折主要还是上他看那些批复,于是也不想再与他废话,只是用手指在那奏折上戳了戳:“这下面是太子的批复,你觉得这份批复如何?” 太子的批复,李慕云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人的名子,口中条件反射的回答道:“陛下,您看我这水平,咋回答这个问题!” “这有什么不好回答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今日朕可以赦你无罪。”李世民说道。 李慕云打心眼儿里深深鄙视着面前的大唐皇帝,‘今日赦你无罪’说的好听,可最终还不是有罪的意思,只是不追究罢了。 如此念头在心中闪过之后,李慕云尴尬说道:“陛下,臣是个粗人,不会说话,连老、小都分不清楚,您还是别为难臣了!” 李世民面色微沉,将手里刚刚用来砸李慕云的奏折往桌上一丢:“若是不答便是欺君。” 李慕云嘴角肌肉抽了抽:“陛下,您这……,您这不是为难臣么,臣就是一草根,侥幸蒙陛下赏识才能混到今天的这个位置,臣哪有能力来评价太子的长短,您说是吧?” “太子有足疾,并且每日对此忧心忡忡;而朝中亦有臣子向朕建议,太子不良于行,有损大唐国体,应废太子,重立储君。”难得身边没有外人,李世民第一次露出郁闷的表情:“你这家伙脑子与别人不一样,你给朕说说,你是怎么看的!” 不知怎么,李慕云脑子里突然闪过以前听过的一个小段子——“元芳,你怎么看!” 他并不认为自己有改变什么的能力,反而会因此而祸从口出,李世民做为历史上数得着的几位帝王,他会不会知道如何选择自己的继承人?只怕未必!所以这种事情其实就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是什么都不说。 想到这里李慕云苦着脸说道:“陛下,其实在臣看来您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重要的还在于您是怎么想,古人有云,屁股决定脑袋,就是坐到什么位置想什么位置的事情。”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臣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会想,皇帝陛下每天都吃什么呢?是不是一天能吃六个馒头?桌上摆着八个鸡蛋!所以,陛下,不是臣不想说,而是臣真的说不出来,彼此站的位置不样,看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臣真的不想用自己的思想来误导陛下做出错误的决定,请陛下见谅!” “呵呵……”李世民突然笑了笑,指着李慕云说道:“当年在村里的你远比现在的你要可爱的多,可见这人还真是会变的,只不过你小子变的油滑了很多。” “陛下,臣不是油滑了,臣只是不想您因为别人的观点做出错误的判断。”李慕云否认道。 “你的根据是什么?是与非,对与错,你拿什么判断?你又如何知道朕的决定是对的,你的决定是错的?”李世民似乎钻进了牛角尖里面,一个劲儿的问道。 “陛下,臣不知道到底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但臣知道如果不了解一件事情就不要妄自评论的道理,您现在所作的事情就像是一位马上就要与敌人开战的将军,在询问一个普通百姓仗要如何打,得到的答案除了被误导之外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李世民沉默了,深深看了一眼李慕云,半晌没有说话,好像是在考虑他说这些话的目的,最终点了点头:“虽然你是在逃避朕的问题,但不得不说,你的确成功了!” “陛下……”李慕云尴尬的搓了搓手。 李世民摆手打断他:“你什么都不用说,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这人很聪明,应变能力也很强,不过朕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像你这样在朝堂上混不了多久。” “啊?!”李慕云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世民,有些不知所措:“陛下,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可没有别的想法啊,您千万不要误会。” “朕没有误会,朕只是在说一个事实。”李世民淡淡说道:“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是黑的,也可以是白的,不管黑白都会有自己的圈子,但如果你既不是黑的也不是白的,那么就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异类,不管黑、白都会排挤你,这样到了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不会朕来告诉你了吧?” 李慕云眨眨眼睛,像是在理解李世民的话。 曾经的他就是一个游走于黑白边缘的人,不过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杀手,一个独来独往的杀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的大唐的官员,是大唐的公爵,游走于黑白之间已经变的异常困难,这一点他深有感触。 他聪明,可别人也不是傻子,有很多事情会说的不如会听的,就算是他李慕云把一件事说的天花乱坠,但最终还是会有人从中找出他的破绽。 所以不管李慕云如何去折腾,最后他都要做出选择,要么屈服于李二,要么屈服于权贵世家,总之他必须选择一个自己的立场,否则就会成为所有人打压的目标。 这就是李世民对他的警告! (本章完) 第四五四章 被耍了!!! 不得不说,李承乾那娃其实也挺可怜的!有这么一个喜欢没事儿折腾人的老爹,估计他一定会很头疼吧!李慕云从李世民的马车里离开之后,百无聊赖的想着。 李世民对他的警告真的很莫名其妙,让原本就一头雾水的李慕云彻底懵逼!这种事情就好像你早上起来,没招谁没惹谁的走在路,然后突然有人从后面跳出来给你一拳般的可恶。 可是李慕云又能找谁说理去呢,毕竟警告他的人是皇帝,就算是郁闷也只能忍着。 好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李世民并没有再折腾他,一支小型的队伍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进入了山阴城,停在了府衙的外面。 李世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身便装,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刚刚从外地赶来的富商,但第一句话却是:“李慕云,你这山阴县的府衙看上去不错嘛,华丽的很。” 李慕云四下看了一眼,一屁股将太监老龙挤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陛下,这事儿与臣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修建这里的时候臣并不在家!” “是么?你这是把责任往前任身上推?”李世民瞥了某人一眼,边往府衙里走边问道。 “臣没这个意思,不过陛下,这府衙再怎么说也是门面,弄的好一些也能吸引不少富商来投资不是,否则弄的破破烂烂的,商人来了还没有投资心里就两半截,对招商十分不利!” :“李慕云,你知道朕最佩服你什么么?”李二突然停下脚步,也不等他回答,又继续说道:“朕最佩服你的就是你那张嘴,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颠倒黑白的能力朕想不服都不行。” 李慕云老脸抽了抽,偷眼看了看李世民:“臣谢谢陛下夸奖!” “哼!”李世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又走了几步,想想又停了下来:“老头子在什么地方,前面带路!” “哎!”李慕云答应着,狼狈的跑到了前面,老老实实为李二引路。 这下子,整个府衙几乎都炸了! 堂堂刺使给一个‘富商’引路,这‘富商’到底是什么来头?一路上遇到的所有衙役几乎都是一样的表现,先是错愕,然后是慌忙让路,最后是站在路边施礼目送李慕云一行远去。 而在穿过前堂来到府衙后面之后,更是吓的所有人三魂丢了两魂。钱波涛、蒋仁彬这些见过李二的官员头上冷汗那是嗖嗖的往出冒,如果接根管子怕是不比后世的自来水流的慢。 每个人心中都在暗暗埋怨,心说李慕云怎么把这位祖宗给带朔州来了?这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岂不是大家一起掉脑袋的命。 不过很快他们便再次意识到另外的一个问题,那就是李二竟然穿的便服,也就是说这位皇帝陛下并不是因为公事才来朔州的。 不是公事?钱波涛心中微微一动,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那枚‘金钱’,不由自主的又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皇帝,太上皇,我了个去的,这下子怕是要出大事儿了! 一路无话,李慕云带着李二穿过半个府衙,终于来到一处比较清静的小院:“陛下,麻烦您稍等片刻,容我进去通报家父一声!” “嗯!”李二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李慕云却敏锐的发现这位大唐皇帝陛下似乎有些紧张,看上去就好像很郁闷的样子。 不过现在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李慕云强压心中不解,回身推开了正房的大门,立刻看到正坐在那里淡定喝着茶水的老李渊。 “爹,孩儿回来了,皇,皇上孩了也给请来了,就在外面。”看着淡定的小老头,李慕云突然有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头。 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老头已经放下了手里的茶碗,嗯了一声说道:“你出去,让他跪着进来!” “咳咳……”李慕云瞬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边咳一边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说道:“亲,亲爹,你,你刚刚说啥?” “我让你出去告诉他,让他跪着进来!”李渊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 “嘘嘘……”李渊的声音刚落,李慕云已经双手连摆,吓的脸都白了:“爹!活爹!祖宗!您小点声,千万小点声,那,那外面是皇上……。” “皇上怎么了?让你去你就去,胆子那么小,怎么给老子当儿子!”李渊恨其不争的瞪了李慕云一眼,不满的说道。 “活爹啊,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您,您可千万悠着点,弄不好咱爷们儿就一起下黄泉了!” 李慕云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此时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非得死这小老头儿手里不可。 而事实证明,李慕云猜的并没有错,小老头儿见他不没有出去传话,眼睛一瞪:“你怎么还不去?难道要老子亲自去?” 得,死就死吧,自己去和老头去好像没啥区别,如果自己去说或许还能婉转一些,其结果可能不太好,可就算是九死一生也比老头儿亲自出去来个十死无生的好吧! 想到这里,李慕云磨磨唧唧的走向门口,临出去的时候又回头看了老李渊一眼,见小老头儿死不悔改的正盯着自己,最后终于死心走出房间,来到李二的面前把心一横:“那个,皇上,我,我……” 咬了半天牙,李慕云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反正他只觉得自己这条小命已经快要被房间里那个小老头儿给玩儿没了。 李世民用一种十分诡异的语气对李慕云说道:“说,老头子怎么说的!” 说就说吧,早死晚死都是死,李慕云一咬后槽牙:“皇上,我爹说了,让您跪着进去。” “噗通”一声,在李慕云已经做好被拉下去砍头的准备时,那个在他面前从来没低过头的李二已经矮了半截。 我了个去?!什么情况?!这特么是自己疯了还是大唐皇帝疯了? 自信可以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李慕云只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对正在发生的一切完全理解不上去。 但随着李二的一声称呼,李慕云顿时觉得应该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 “儿臣世民,参见父皇!” 第四五五章 得意与失意 这个世界上有胡乱认儿子的,但理论上讲绝对没有胡乱认爹的,尤其像李世民这种帝国主义头子,李慕云相信他绝对不会胡乱给自己找个爹! 那么既然这个爹不是胡乱找的,那就只能说明他捡来的老头儿名子应该并不叫李洪,而是叫李渊!李渊啊!李世民他爹啊!难怪平时这老头儿牛、、逼哄哄的,也难怪这老头儿敢叫跟李世民叫老二,原来这老头儿还真不是一般人! 李慕云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激动之情,‘啪啪’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怪不得第一次去长安的时候自己就能把‘天子剑’借出来,也怪不得杀了韩瑷那老家伙最后屁事儿没有,这特么有太上皇给自己撑腰,以后还特么怕个球啊?! 李二进去房间之后与老李渊说的什么李慕云并不关心,小老头儿的身份被揭穿以后,他只知道自己以后一定是发达了,就算不能成为大唐首富,那也必须是数一数二的财神爷。 买官鬻爵的事情或许他不敢干,可是官商一体总没问题吧? 别的王爷或许不敢这样,那是因为他们多少与李二有些裙带关系,如果太有钱可能会被李二怀疑怀有二心。 可是李慕云却没有这样的顾虑,他就是李渊半路捡来的,在官场上没有后台,在朝庭中也没有势力,所以他不管有多少钱,都不会成为李世民的眼中钉。 当然,最后有可能会沦落为‘存钱罐’,不过这种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这年头不是流行养成么?大不了自己培养下一代皇帝好了,李治那小家伙看上去似乎挺聪明,只要把他摆弄明白了,又可以再混几十年。 至于说到了武则天的时候,管他呢,估计那会儿自己早就老的动弹不动了,到时候就爱谁谁吧,就算是死了也不冤! 而就在李慕云美美的做着白日梦的时候,太监老龙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手里拿着黄不拉叽一块布:“李慕云接旨!” “啊……哦!在!”李慕云先是一愣,条件反射的摆了一个接旨的pse,接着就听老龙在那里叽叽歪歪开始唠叨,半天才说到正题:“着封太上皇之义子慕云为逍遥郡王!钦此!” “臣,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慕云接过皱巴巴的‘黄布’,对着房间深深鞠躬以示谢意。 来的时候被李世民折腾了一路,现在想想敢情这位大唐帝国的最高领袖早就已经知道了会有这个结果,所以才会给他来个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吧。 而就在李慕云刚刚施完礼,还没有直起腰的时候,房间中老李渊的声音传来:“你小子别在那里卖乖,给朕滚进来!” “哎,来啦!”听到老李渊招呼,心情大好的李慕云三步并作两步窜进了房里,二话没说直接跑到老李渊面前,‘噗通’一声跪倒,一个头磕到地上:“孩儿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金安!” 毕竟刚刚李世民都跪了,李慕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这个时候也不装犊子不跪,而既然都跪了,那就不如跪的彻底一点,磕个头表示一下诚意也是理所应当。 但小老头儿李渊似乎对这些不怎么感冒,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过几天朕就要跟你皇兄回长安了,你是跟朕回去,还是继续留在朔州?” 李慕云刚刚从地上站起来就听说靠山要走,愣了一下问道:“您这么快就要回去?” “你小子打的什么算盘朕很清楚,不过朕已经给你当了很长时间的挡箭牌了,你小子应该好自为知!”李渊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些伤感,听上去颇有些不想走的意思,不过刚刚也不知道李世民跟他说了什么,这小老头儿尽管不想走,但却没有一点要留下的意思。 李慕云虽然好奇李世民到底与老李渊说的是什么,但理知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少开口,于是点头应道:“是,孩儿知道了!” “嗯,那就这样吧,朕乏了,你们都出去吧。”李渊似乎把李慕云叫进来就是问他是否跟自己走,但不知为何还没等李慕云回答,便抬抬手将他和李二一起赶了出去。 李慕云彻底被李渊给弄懵了,挠着脑袋跟在李二的身后走出房间,一直来到院子里也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倒是李二在离开房间之后大大的出了一口气,扭头看着李慕云说道:“这段时候你就先留在朔州吧,把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好,过段时间再到长安来。” “是,臣遵旨!”李慕云点头应道,在李渊面前他敢撒泼打滚,但是在李二面前,这个比他大了近十岁的男人总是给他一种莫名的压力,让他有种难以施展的感觉。 “另外,朕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告诉你的人,不要来打扰。” “是!”李慕云再次点头。 李世民深深看了一眼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义弟,忽而正色说道:“李慕云,朕知道你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但你记住,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可以做,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李慕云很清楚李二这是在敲打自己,同时也是警告自己不要得意忘形,于是再次答道:“臣明白,臣一定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定不会让陛下您操心!” “你自己有分寸就好,去吧,朕与父皇今天晚上要好好聊聊,没什么事情你就不要来了。”见李慕云已经清楚了自己的意图,李世民摆手将他赶了出去。 凭心而论,对于李渊的离开,李慕云多少也有些伤感。 小老头儿其实在背后帮了他不少忙,他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因为小老头儿的关系,可他能为老李渊做的事情却很少,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那种有心而无力的感觉让李慕云觉得心情差到了极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生出将小老头儿从李世民那里抢走,带着他远走天涯的念头。 第四五六章 失意之人 李慕云知道,如果他把这样的想法说出来或许会有人说他矫情,但他自己却知道,自己并不是矫情,只是有些可怜那个小老头儿罢了。 李渊,少年豪侠任性,中年得志,晚年……,晚年就不说了,四个嫡亲儿子死了三个,唯一的一个还夺了他的皇位。 虽然说这种事情在皇家来说十分正常,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李慕云与李渊也接触了两年时间,他并不认为这个小老头儿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他很直率,尽管他把真实身份隐瞒了两年之久。 可是这又有什么错呢,小老头儿只是想要躲清静,离开那个让他伤心的地方而已,如果他说出真实身份,李慕云不敢保证自己敢不敢‘收留’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当时会不会答应做这个小老头儿的义子。 所以李慕云认为小老头儿并没有错,他只是一个可怜的老人,一个失去了所有的可怜老头儿,而这个老头儿却是他的义父。 “唉!”坐在府衙大堂的房顶上,李慕云看着空中的一轮明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怎么了?为什么坐在这里发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苏婉晴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李慕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一起往事,有些伤感罢了。” “你知道我的事情,对吧?”没头没脑的,苏婉晴突然间问道。 “你是说陛下义妹的事情?”李慕云反问。 “嗯!”苏婉晴点点头“陛下下旨,封我为烈阳公主,左卫将军,统兵一万驻扎朔州!” “统兵?你?”苏婉晴前面说的那些李慕云基本上都已经知道,唯独统兵一事他并不清楚。 苏婉晴似乎很享受李慕云的惊讶,得意的笑了笑说道“我大哥说陛下应该是想到了平阳公主,所以才会如此封赏我。” 李慕云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就我所知也是这样,不过我实在没想到陛下真的会给你兵权。” “我也没想到!”苏婉晴学着李慕云的样子,与他并肩躺到屋脊上,枕着双手喃喃说道“其实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听的故事就是昭公主驻守娘子关,总是想着是不是会有一天也可以像昭公主那样统御大军。后来长大了,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最多也就是统领一下山寨里的喽啰。” “所以当我知道你的目标是当山贼的时候才会想着嫁给你,想着到时候可以像昭公主那样带兵与敌人作战。” 李慕云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听着苏婉晴在那里讲述着当初的事情。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你都不知道我接到圣旨之后心情有多激动,儿时的梦想竟然实现了,我也可以像男儿一样御守边疆,慕云,我真的很开心!” 苏婉晴还是第一次说起小时候,说起自己的梦想,不知不觉间就说了许多以前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的心事。 “婚事怎么办?”李慕云突然间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苏婉晴顿了顿,轻轻舔了舔微干的嘴唇,半晌方才低声说道“你能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等我么?给我几年时间,我们现在还很年轻,等上几年也不晚。” “好啊!”李慕云坐起身子,虽然他同样没有短时间内就结婚的想法,但是听了苏婉晴的话之后,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夜风就这样轻轻的吹过两人身边,好像情人的抚摸。 良久良义,李慕云站起身“夜了,早些休息!” “好!”苏婉晴依旧躺在屋脊上,看着李慕云转身离开的背影,淡淡的回答了一句。 风更急了,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丝丝细雨,打湿了她精致的面容,让她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淅淅沥沥细雨声中传来她呢喃的声音“慕云,对不起!我是一个不祥之人,与我在一起只会拖累你,愿谅我,忘了我吧。” 李慕云并不知道自己走后的事情,心情极差的他现在只想喝酒,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所以他从屋脊上下来之后便离开了府衙,冒雨回了山寨,将自己关到酒窖里喝了个酩汀大醉,到直房遗直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 “太上皇已经走了,我很快也要回长安了。”将李慕云弄醒之后,房遗直说道。 “好啊,回去之后才有发展,京畿之地机会远比朔州要多。”李慕云靠在一个酒坛上面,揉着几乎快要炸开的脑代说道。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房遗直关切的看了李慕云一眼。 “我能有什么打算,混吃等死而已,毕竟我现在是郡王了,在朔州我就是天!”李慕云指了指头顶,自嘲的笑笑。 但房遗直却并没有笑,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半晌才说道“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 李慕云强撑起一个笑脸,对房遗直说道“谁说的?我很好,之所以把自己关起来那是因为高兴。” 房遗直叹了口气,他清楚如果李慕云不想说,自己是没有办法让他开口的“好吧!随你怎么说好了。不过,如果你以后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写信给我,我会尽力帮你。” 李慕云这次没有说话,只是淡淡摇了摇头。 他现在已经不想再说任何话,随着老李渊的离开,苏婉晴的改变,这位惜日的顶尖杀手终于知道什么叫心灰若死。 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并不重要,房遗直要离开也不重要,这世界上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因为真正让他在乎的基本上已经全都不再属于他。 如果说真正想做的,李慕云认为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一个让他可以躲起来好好舔舐伤口的地方。 前一世他并不知道感情是什么,因为杀手不需要有感情,不需要有朋友,更不需要有爱情。 而这一世,他似乎找到了这一切,亲情,友情,爱情。 但上天似乎跟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在他认为自己拥有一切的时候,又收走了一切,让他再次变的一无所有。 本章完 第四五七章 自我放逐 “你真的决定了?”军营中,苏烈面对双眼红肿的妹妹,语气有些沉重。 苏婉晴低下头,有些失神的看着脚下的地面:“豫章公主私信里说的没错,其实我的存在就是多余地,跟长乐公主抢慕云,最后难受的还是慕云,所以我决定退出了,这样不管对谁都好一些。” “胡说,明明是你与慕云有婚约在前,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那小子马上与你成婚!”苏烈猛的站起身,几步来到苏婉晴面前:“现在差的只是你点头,只要你点头,哥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给你把婚事办了!” “哥,别傻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陛下为什么要把我收为义妹么?还看不出来他为什么要给我兵权么?这就是补偿啊!”苏婉晴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苏烈:“所以你还是别管这件事情了,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等过上几年,大家把彼此都忘了,也就好了!” “就算是这样也要把话跟那小子说明白吧?你为他为了这么多委屈,难道他就不应该负一些责任?” 对于自己这个妹妹,苏烈也有些无可奈何,这丫头可以替所有人考虑,但独独没有替自己考虑过。为了让李慕云那个混蛋有一个未来,不至于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她宁可让他误会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图个什么。 苏婉晴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抬眼看了苏烈:“哥,相信我,现在这样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再继续下去,牵扯的只会更广。好了,我不想谈这件事情了,我累了,要休息了!” “你……”苏烈看着起身离开的苏婉晴,狠狠跺了一下脚! 他不是不知道眼下这是最好的选择,正所谓小胳膊扭不过大腿,如果长乐那丫头真的相中了李慕云,苏婉晴如果执拗下去,最后估计整个苏家都会受到牵连。 而李慕云那小子在涉及到原则问题的时候,也是一头倔驴,如果他知道了苏婉晴面对的是什么,估计也不会消停,天知道他会捅出什么样的娄子。 但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想通又是另一回事,看着妹妹伤心难过的样子,苏烈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就那么看着李慕云逍遥快活。 思来想去想不通的苏烈决定去找李慕云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有些事情该男人来抗的就要男人抗,推给女人算是怎么回事。 可是当他赶到山寨的时候却发现李慕云已经带着那个叫慕雨的小丫鬟走了,整个山寨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苏烈又调头回山阴城,结果李慕云同样也不在山阴城,甚至自从那天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蒋仁彬这个时候因为李慕云被封王已经升任朔州刺使,看到苏烈急匆匆的样子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苏将军,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找他有点事儿,你真的没有看到他?”苏烈摇摇头。 蒋仁彬一头雾水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郡王去了哪里,自从那天晚上执勤的衙役看着他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还以为郡王一直在山寨那边。” 这下,苏烈也没招了,他受命驻扎朔州,那就不能离开朔州太远,如果李慕云不在山寨也不在山阴城,他便是知道人去了哪里,也没有办法跟过去。 …… 通往吕梁的官道上,小丫鬟慕雨骑着一匹小马跟在李慕云的身后,打量着官道上来往往的行人,有一搭无一搭的问道:“公子,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啊?” “去吕梁看一个人!”李慕云悠悠的答道。 李渊已经跟着亲儿子走了,苏婉晴也奔自己的前途去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干点什么,于是便决定去吕梁走一遭。 在大唐,他认识的人太少了,可以算得上朋友的则更少,除了去吕梁之外还真想不出应该去什么其它地方。 慕雨听说要去吕梁,立刻想到一个人:“是去找公孙小姐么?” 听慕雨提到公孙兰,李慕云的脑子里闪过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形象,但最后他却摇摇头:“不,去找另外一个人,好久没有见到了,也不知道小家伙长成什么样子。” 慕雨似乎知道的东西不少,听李慕云说不是去找公孙兰,立刻问道:“那是去看林小姐?” “嗯!已经有好长时间没看到她了,也不知道长大了没有,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调皮!”想到当初那个小丫头离开时嚷嚷着要嫁自己的样子,李慕云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但是很快一阵刺痛从心口传来,那一缕笑容不由转成苦笑,想到嫁人自然而然他就想到了苏婉晴,然后就觉得心口特别的痛。 作为一个杀手,李慕云并不否认自己的性格有缺失,的感情的问题上,他的心里总是有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不需要可怜,不需要怜悯。 他可以从容面对强敌,亦可以从容面对死亡,但却不需要别人施舍的感情。 所以当苏婉晴或明或暗的表示要终结这段缘份的时候,他连原因都没有问,因为他不想表现的像个可怜虫。他知道自己的心是脆弱的,也是敏感的,他在人前嬉笑怒骂,狂放不羁,但那只是一种掩饰,一种自我保护。 定定出神中,李慕云只觉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襟,同时身边传来慕雨的声音:“公子,公子!” “怎么了?”回过神来,李慕云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丫头。 “你看前面那两个人!”慕雨小心的指了指前面,看上去像是有些害怕的样子。 李慕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前面一对男女也正回头望了过来。 杀意!目光对上的一瞬间,李慕云只觉得后背上的汗毛‘唰’的一下竖了起来,那是一种遇到同类的感觉,在来到大唐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而那一对男女在看到他之后,也是瞳孔微微一缩,显然也是有所感应,不过因为四周环境的关系,他们并没有调头回来,只是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便加快了速度,不消片刻已经从李慕云的视线中消失。 第四五八章 倭人(上) “公子,那两个是什么人啊,他们的眼神好可怕!” 慕雨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将李慕云从刚刚的错愕中拉回来,再次看了一眼两人消失的方向:“不知道,但看他们的方向应该是跟我们同路。” “跟我们同路?公子的意思是他们也要去吕梁?”慕雨诧异的问道。 “那就说不准了,不过这些江湖人物一般来说目的性很强,很少会做一些没名堂的事情,所以我推断他们的目的地应该也是吕梁。”从朔州出来以后,李慕云的状态似乎恢复了一些,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 慕雨很快发现了他的变化,目光流转之下十分有兴趣的问道:“公子,那我们要不要追上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热闹也说不准。” “人小鬼大!”李慕云唇角微微翘起,瞥了一眼正在吐舌头的慕雨说道:“刚刚不是还觉得人家眼神可怕,怎么一转眼又想着看热闹。” 慕雨俏皮的眨眨眼睛,略有些委屈的说道:“刚刚人家是没有防备嘛,那两个家伙长的凶神恶煞的,边上过去的时候还瞪了我们一眼。” “呵呵……”李慕云笑着摇了摇头,轻轻一磕马腹,加快了速度。 是夜,岚谷县城,李慕云带着小丫头慕雨缀着前面两个衣着怪异的家伙入了城,远远的着着两人进了一家叫作悦来的客栈。 李慕云撇撇嘴,有些好笑的转头对慕雨说道:“丫头,这一路走过来,你看到多少悦来客栈了?有没有数过?” “大概……,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有四家。”慕雨很认真的想了想,虽然话里有不太大确定的意思,但语气却很坚定。 李慕云点点头:“还不错,看来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慕雨像一只骄傲的小天鹅:“公子,我可是每天都有练习记忆力,怎么可能白费。” “好吧,就算你很努力好了。”李慕云耸耸肩,歪了一下头:“走吧,我们也去住店,顺便满足一下你这小丫头的好奇心。” 慕雨皱了皱鼻子:“公子只会欺负我,说的就好像自己不好奇一样!” 她与李慕云在一起时间长了,与其说像主仆不如说像师徒更多一些,故而小丫头时不时会撒撒娇什么的,只要不过份,某人基本上只上没看见。 话说间,李慕云已经与慕雨两人来到了那悦来客栈的门口,里面一个肩上搭着麻布的伙计立刻迎了出来:“两位客官住店还是吃饭?小店里面应有尽有,保管您宾至如归,就像在家里一样舒服!” “你这家伙道是会说话,那照你这么说,你这店不如改叫如家好了!”李慕云随手将马缰丢到伙计手里,半开玩笑的说道。 慕雨跟在李慕云的身后,也不等那伙计反应过来答话,同样把缰绳丢到他的手中:“吃饭,也住店,这两匹马都用上好的料,另外,准备一间上房!” 上房,类似于现代宾馆的商务房,一般来说都是套间,里面分为两个或者三个房间,有会客的也有休息的,一般来说住上三、两个人没有问题,故而李慕云两人虽然男女有别,但伙计却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 再说这年头富家公子怪毛病多,身边带个侍女出门,谁知道两人啥关系,就算是要一个单间,只要到时候给钱,伙计也管不着人家怎么住不是。 李慕云同样对慕雨的吩咐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左右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片子,在他眼中跟小屁孩儿没啥区别,根本提不起一点兴趣,完全没有必要考虑什么避嫌的问题。 倒是在那伙计将马交给马夫带往后院马厩之后,李慕云借机对他问起自己比较感兴趣的问道:“伙计,在我们前面进来的那两个是什么人?看上去好生的怪异。” 伙计摇摇头:“客官,那两个是什么人小的也不知道,不过刚刚进来的时候听口音似乎不像是咱们中原人,口音太重,听着像是东面来的。” “哦。”李慕云点点头,啧了一声说道:“那你知道他们是住在哪间房吧?把我们的房间安排的近一点,本公子对这两个人有些好奇,打算找个时间结交一下。” “这倒是没问题,小店一共有三间上房,刚刚那两位客人选了一间,还有另外两间可以选,不过……”伙计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略有些纠结的说道:“不过客官您别怪小的多嘴,只是小的看那两人似乎傲气的紧,而且拿刀带剑的也不像什么良善之辈,客官若是没有必要还是不要理会他们的好。” “嗯,谢谢你了,我会注意的。”李慕云笑着对那伙计点点头,算是对他提醒的感谢。 伙计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惊的连连摆手:“不,不碍的,不碍的!” 小丫头慕雨跟在李慕云身边,瞪了那伙计一眼:“什么碍不碍的,快点带我们去房间,还有,一会让人把吃的送到上面去。” “哎,哎!”这下,伙计习惯多了,一边点头一边跑到前面引路,不多时已经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推开门对李慕云二人说道:“就是这里了,客官你看看是不是满意。” 李慕云左右打量了一眼房间的布置,微微点头:“还不错,就这里吧!” “好的,那客官您先休息,小的去下面给您打水去。”客栈里的伙计都是些有眼色的,一看李慕云二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一定是赶了不少路。 “嗯,你去吧!”李慕云摆摆手,直接走进房间,待那伙计转身走了,这才转身对慕雨打了个眼色,用一种郁闷的语气说道:“丫头,来,给本公子揉揉腿,这一路真是累死人了,也不知道还要几天才能到吕梁,你说我姐也是,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找我过去。” 小丫头慕雨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一边弄出一些小声音,一边假意劝道:“公子,大小姐这么急着您一定是有急事,您就忍忍吧,好歹再有两、三天也就到了。” (本章完) 第四五九章 倭人(中) 借着说话的功夫,李慕云将手指竖在唇边,示意慕雨注意外间动静的同时,人已经抓起一只摆在桌上的水碗来到与隔壁房间共同用的墙边,把碗往墙上一扣,耳朵贴了上去,认真听了起来。 隔壁的房间很安静,没有一丝声音,李慕云不由皱了皱眉,又听了一小会儿,随手将碗放回到桌上,对着慕雨摊了摊手,挤挤眼睛说道:“捏的重一点,你这丫头没吃饭还是怎么着,不知道公子很累么?” “公子,您骑了一天的马,腿早就已经酸的不行,我再按一会儿就会有感觉了。”慕雨撇撇嘴,吐了吐小舌头,转头对着隔壁房间的方向用一种诡异的声音说着。 李慕云这个时候也是起了调侃的心思,瞪了慕雨一眼:“唔!你这丫头真会说话,怪不得……嘿嘿……来,再让公子亲一个。” 慕雨的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不过却又不能不配合,于是皱起鼻子做了个生气的表情,口中嗲嗲的说道:“公子,还早呢,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待晚上小雨整个人都是您的!”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不要反悔哦!”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隔壁有人在偷听,听到这里估计也就撤了,毕竟不是什么变态,没有必要去听别人的床角。但出于谨慎,在伙计送来热水和晚膳,李慕云二人洗漱吃过以后,他还是要求慕雨那丫头跑去摇床。 “唔,公,公子,轻,轻一些,奴家……唔……”小丫头也是一肚子心机,当初在教坊司估计也没少学这些东西,竟然坐在床榻上一边摇一边叫起来,甚至还得意的瞥了正坐在一边想事情的李慕云一眼 随着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这小丫头片子越来越大没小,小恶魔的本性完全暴露出来,李慕云本来只是想让他摇摇床意思一下,结果没想到小丫头上来就开车,整的他方向盘都差点甩飞了! “哐哐哐……”,就在李慕云打算警告小丫头不要过火的时候,一连串的敲击声从墙上传来,瞬间将小丫头慕雨闹了个满脸通红。 虽然这个时候李慕云已经搞出了水泥,但眼下这东西主要还是一些达官贵人和富商在使用,民间最多知道那东西是候路的,根本没有机会使用。所以这客栈的墙壁至多也就是加了几层木板,除了能隔离视线,隔音的话基本上可以用聊胜于无来形容。 故而小丫头的闹腾的声音很快就传到了隔壁,惹的两个邻居开始凿墙。 但到了这个时候,停是不能停下来了,为了配合小丫头,李慕云只能骂骂咧咧的在墙上踢了一脚,然后无奈的陪着小丫头继续闹,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算消停,此时,小丫头的脸已经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不过好在此时已经熄灯,借着窗子上透过的月光最多也就是能看清模模糊糊的人影,所以小丫头虽然害羞,但怎么也能少一些尴尬。 而李慕云这个时候早已经到了墙边,重新将碗扣到了墙上,认真听起隔壁的声音,不想不听还好,这一听脸色顿时就是微微一变,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小丫头原本还一脸羞涩的躲在一边,但看到李慕云听的认真,顿时又把那份尴尬忘到了一边,同样从桌上拿起一只碗,学着某人的样子扣到了墙上。 很快,慕雨就听到了一阵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可以听出是一男一女,但不知为什么小丫头怎么也听不懂两人说的是什么,反应了半晌才想起,这两个人说的根本就不是大唐官话,而是另外的一种语言。 这下,小丫头没招了,如果是大唐的一些方言,连蒙带猜或许还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但现在隔壁说的竟然不是大唐官话,却是连猜都省了。 ……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过去,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已经等的有些无聊的慕雨终于看到李慕云放下了手中的碗,重新坐回到床榻上。 “他们在说什么?公子您能听懂么?”小丫头心急,也不等李慕云反应,直接拿起已经准备好的笔墨,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东瀛人,说的是东瀛语。”李慕云接过笔,在纸上草草写道。 东瀛,在我国早期的时候指的是瀛洲以东,也就是传说中海外四大仙山的瀛州东面,按照现代的地理位置,就是崇明岛的东面,再简单一点说就是日本。 不过在大唐时期小鬼子还不叫这个名子,甚至连大和这个名子都没有,所以当时的人们就跟他们叫东瀛人,当然,李慕云更喜欢叫他们倭人。 “公子能听懂他们的话?”可能是过于惊讶,小丫头这一次的字写的有些潦草。 “他们说的很快,最多能听懂一多半。”李慕云继续写道:“不过这两个人的身份有些不一般,那个女的好像是东瀛的一个什么公主。” 慕雨瞬间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微张开,如果不是李慕云及时掩住她的嘴,险些叫出声来。 安抚了慕雨之后,李慕云又在纸上写道:“别紧张,东瀛的公主不值钱,而且重要的事情不在这里,重要的是他们来大唐的目的。”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事情值得一个公主亲自出面,而且看上去好像还不是官方正式的活动。”慕雨的手有些抖,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 如果按照李慕云的意思,他根本不会在乎这一男一女,大家萍水相逢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但慕雨却不这样想,小丫头一路跟着李慕云从朔州出来,看他消沉的样子有些担心,故而就想找些事情来做,所以才会央求他过来探查这一男一女的目的。 结果不查还好,一查竟然查出这么大的一个背景,这如何能不让小丫头兴奋。 李慕云很快便注意到了小丫头的情绪,伸手在她的头上弹了一下,低头写道:“对方身份不一般,我决定继续跟下去看,你自己小心。” 第四六零章 倭人(下) 关于隔壁那两个小鬼子,李慕云了解的并不多,但也绝对不像他对慕雨说的那么少,不过这大半夜的光线本身就不好,再加上还不能说话,只能用笔在纸上写,一来二去的他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只草草打了个招呼就跟小丫头个里间一个外间分头休息了。 可能是因为白天赶了一天的路,晚上这一觉睡的十分舒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亮,小丫头慕雨早已经吩咐伙计将食物都端了上来,也打好了洗漱用的热水,就等他起来了。 洗漱过后,用过早膳,李慕云与慕雨两人算清了住店的钱,便离开了这传说中的悦来客栈,一路继续向下站岚州府。 “公子,昨天你到底听些什么,那个什么东瀛公主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儿啊?“待出了城,小丫头慕雨终于找到机会,立刻向李慕云问道。 李慕云深吸一口气,啧了一声说道:“这事儿其实说来与我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他们的方向是梁州,好像是要去找汉王李元昌的。” 慕雨很快抓住了李慕云话里的一点点语病,俏皮的问道:“没个么太大关系,那就是说还是有点关系喽。” 经过昨天晚上演的那一场戏,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又进了一层,小丫头看着李慕云的眼神都有些不大相同。 不过李慕云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慕雨这小丫头在他看来就跟后世的初中生差不多,当成闺女养还差不多,若是说当老婆,不好意思,不说他对小丫头柴火棒一样的身子骨没有兴趣,就算是有兴趣他自己的事儿也还没有撇清,哪里有心思琢磨这个。 不过虽然如此,但李慕云却有把慕雨当着徒弟带的心思,所以见她问起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他们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了朔州有新的炼铁技术,打算跟李元昌合作,看看能不能通过李元昌把这份技术搞回东瀛。” “什么?打算要我们的炼铁的技术?那为什么不直接找我们,反而要去找汉王殿下?”慕雨说到底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娃娃,考虑问题多少有些简单。 再加上大唐这个时期工匠的地位低下,还没有人意识到生产工艺和技术的重要性,所以在慕雨的意识中只是觉得那两个东瀛人走错了路子,并没有想过朔州炼钢的工艺是不是应该外传。 李慕云在发现这一点后,淡淡看了慕雨一眼,漫声说道:“丫头,事情的重点并不在于他们找的是谁,而在于炼铁的工艺是我们大唐的,完全没有道理传给那个东瀛人,就算是他们找到了李元昌,我也不可能给他们。” “啊?!”慕雨轻轻掩住了嘴巴,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如此表现倒是让李慕云微微一愣:“怎么了?” 慕雨指了指前方:“公子,他们,他们竟然在前面停下了,不知道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因为刚刚李慕云是侧着头的关系,所以他的视线一直在小丫头身上,对于前面的情况并不了解,现在小丫头一指,他立刻扭头向前看去。 只见前面的官道正好是一个弯角,昨天他们跟着的那两个东瀛人此时正转出来,并骑而立,四只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他们的身上,显然是正在等着他们。 李慕云微微眯了眯眼睛,有些惊讶于对方的警觉,同时心中也更加怀疑起对方的目的。 毕竟老话说的好,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两个东瀛人出现在大唐腹地按说算不得什么大事,也并不怎么引人注意。如果他们两个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完全不必注意身边有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警惕性也完全没有必要提的这么高。 正想着,李慕云二人已经来到了官道的转弯处,来到那两个东瀛人的面前,见他们并没有把路让开,于是便问道:“有事?” “你们要去哪里,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对方两人中那个男的用一种十分诡异的语调问道。 李慕云看了看那个男的,忽的齿一笑:“这可是真笑话,老子走在我大唐的官道上,反而被两个东瀛人质问要去哪里,难道你们东瀛人都是这么霸道?” 那东瀛男人面色冷峻,似乎并不在意李慕云话里的挑衅,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任何一丝的变化:“我在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一见对方似乎已经认准了自己在跟踪,李慕云‘笑’的更加开心,索性也不再解释,抬手指了指一边的那个女人说道:“我看她长的漂亮,打算讨回去做压寨夫人,这个理由怎么样?” “你在找死!”听到李慕云说要将同伴讨回去做压寨夫人,那男的脸色猛的一变,探手伸向腰间,大有拔刀相向的意思。 但就在下一秒,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只见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也就是李慕云口中说的东瀛公主轻轻的按住了他的肩膀,信马由缰的向前走了两步,妩媚的一笑道:“是么?这么说你是知道我的身份喽。” 李慕云笑着说道:“东瀛公主,田眼皇女,母亲是东瀛第一位女皇推古对吧?不过这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唐公主我也见过不少,最近正打算娶一个回家暖床,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留一个小妾的位置。” ‘呛’的一声,那东瀛男人似乎被李慕云激怒了,一把抽出腰里的刀,大喝道:“大胆,敢对公主不敬,你……” “山衫,住手!”但那东瀛女人再次制止了他,看着李慕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的更加开心:“逍遥王殿下果然好气魄,只是本皇女知道我敢嫁,你真的敢娶么?” 瞬间,李慕云愣在原地,这并不是因为身份被对方揭穿,而是突色发现女人如果不要脸起来,自己还真不是对手。 最重要的是,他还发现,那个东瀛女人的问题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回答,如果那女人真的死皮赖脸的缠上他,估计到最后自己死的一定会比那个女人早一点。 不用别人,至少李世民那个帝国主义头子就能第一个把他给阉了! 第四六一章 斗嘴 慕雨原本还在一边看热闹,等那那两个东瀛人斗嘴吃亏,结果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三两句话的功夫,自家公子竟然败下阵来,大急之下指着那东瀛天眼皇女叫道:“喂,你这个女人好不知羞,竟然抢着给人做小!” “这有什么,小妹妹昨天不是也舒服的很?!想必是郡王殿下的功夫高深所致吧!” 慕雨虽然自小在教坊司长大,但说到底也是黄花大闺女,比开车自然是经不过那个什么天眼皇女,被她一说顿时哑然,气的脸色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慕云在这个时候突然叹了一口气:“天眼皇女,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你想要的东西可都在她手里呢,如果她不想给你,本王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哎呦,想不到堂堂逍遥王竟然是颗情种,竟然如此怜香惜玉,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被长乐公主知道了会怎么样,被苏家小姐知道了又会怎么样。” 东瀛天眼皇女也不是什么一般的女人,语气虽然轻佻,但没有一句不是戳在李慕云要害上的,让他几乎是辩无可辩。 但李慕云也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心中虽然惊讶于这小鬼子女人的对自己了解如此之多,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是么?看来你为了我还真是花了一番心思!用处心积虑来形容也不为过。” “郡王殿下好生无情,刚刚还说要娶本皇女回去做小妾,怎么现在又开始骂人,难道大唐的男人都是这般善变。” 李慕云与那天眼皇女斗嘴虽然占不到上风,但却也不怎么怕她,听她说完之后脸色微微一冷:“既然天眼皇女对大唐了解的这么多,想必东郭先生的事情应该听过吧?狼子野心啊!虽然我想找个暖床的小妾,但却不想找一个虽时都能要了我小命的蛇蝎女人。” “郡王殿下这话说的却是错了,我们东瀛女人讲的也是从一而终,只要你真的能够让本皇女心服口服,给你做小妾也未尝不可,只是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正题来了!李慕云双眼微微一眯,没有接话,像是在等天眼把话继续说下去。 果然,天眼见李慕云不说话,立刻接道:“只要你把钢铁的冶炼技术说出来,本皇女可以把泄露你根底的人告诉你。要知道,背后的冷箭可是最难防备的,知道是谁在算计你,就算不能报复,至少也能有所防备,你说对吧?” 李慕云耸耸肩:“听上去似乎有些道理,不过你说的已经足够多了,在大唐,知道我所有事情的人并不多,与我有仇的就更少了,至于满足了前面两条,又让我没办法报复的基本用十个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天眼皇女脸色变了变,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是收不回来了,就算是再后悔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跟着天眼皇女同行的男人眼看主人吃亏,立刻催马上前道:“殿下,还跟他废什么话,让我过去把他抓住,找个地方严刑逼供,就不信他不把所有秘密说出来。” “山衫,不得无礼。”天眼皇女瞪了那男人一眼,转头又对李慕云说道:“逍遥王殿下果然聪明,但你也应该知道,这份秘密你根本保留不了多久,就算是我东瀛不找你要,其他人也会找你要,到了那个时候你岂不是一样要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那就到时候再说好了,至少现在除了你没人找我要,不是么?”李慕云再次耸耸肩膀,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冥顽不灵!”那个叫山衫的男人怒视着李慕云咬牙说道。 ”呵呵……”李慕云轻笑一声:“天眼皇女,你这家仆挺有意思,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吃定我了一样。” “家臣不懂事,让殿下见笑了。”天眼皇女歉意的笑笑,随后说道:“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个秘密我们一定会知道,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赌上一局,如何?。” “我这人呢,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想让我认命怕是并不那么容易。而且有一件事需要提醒你:实力决定一切!在没有实力的时候,任何的合作,到了最后都会有毁约的一天,好自为知,告辞!” 李慕云拱拱手结束了这次谈话,带着慕雨绕过两个东瀛人,继续向前赶路,整过程,再也没看他们一眼。 那叫做山衫的东瀛男人没有得到天眼皇女的命令,只能无奈的看着李慕云他们离开,直到两人消失在远处人群之中,才回头用东瀛说道:“殿下,为什么您不让我抓住他,只要把他抓住,我们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根本没有必要再与唐朝那些人虚与委蛇。 不想,那天眼皇女却答非所问的说道:“那李慕云说的对,是我们以前太过自信了。” “什,什么?”山衫疑惑的扭过头。 天眼皇女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实力决定一切!如果我们真的把那份资料拿到手,估计我们连三天都活不过去。”说罢看了一眼还有些疑惑的山衫,无奈继续说道:“我们现在不过就是那些大唐贵族的工具,作用就是帮他们拿到他们需要的东西,等东西拿到了,就是我们的末日。” “这,这怎么可能,此前不是说好了,东西拿到之后……” 东瀛天眼皇女深吸一口气:“拿到又怎么样,利用我们拿东西,然后再杀了我们,随随便便扣上一顶帽子,谁又会为我们主持公道?你觉得唐人会那么有良心?还是觉得母亲会为了我向大唐起兵。” 山衫摇了摇头,东瀛什么实力他很清楚,与新罗、百济打打仗还可以,但如果说攻击大唐,就算是再借几个胆子来也不敢。 天眼皇女也在这个时候坦言道:“其实李慕云说的没有错,实力决定一切,没有实力就只能任人宰割,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怕是要另做打算了。” 第四六二章 失落的天眼皇女 “公子,那些东瀛人说的是真的么?真的有那么多人惦记你的钢铁厂?”中午打尖吃饭的时候,慕雨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李慕云抱着一碗白米饭吃的香甜,边吃边说道:“很正常啊,那些可都是钱呢,掌握了这项技术,每年可以生产大钢的钢铁,你也知道现在大唐最缺的就是钢铁,所以当然谁都惦记啦。” “那我们怎么办啊?您又拳难敌四手,如果他们找上门来,要如何应付?” “大不了给他们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早晚有一天都会被人掀开的。”李慕云显的有些淡不经心。 自从他开始建小高炉的那一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只是他没想到竟然让他一直到现在才有惦记的人出现,而且还是东瀛人。 “可那是我们的东西,怎么,怎么可以随意送人?”小姑娘嘟起嘴,不情不愿的说道。 “为什么不可以呢?”李慕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道:“就好像当年的燧人氏,如果不是他把取火的方式传播开,只怕我们到现在还在吃生肉。人类的进化就在于生产技术的交流,把我们知道的教给别人,别人再把他们知道的教给我们,只有这样社会才能进步。” 慕雨眨巴着眼睛,完全理解不了李慕云的理论,这年头儿谁不是有一点秘密就死死守着恨不能带进棺材里去,这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大方?! 而就在小姑娘一头雾水不知应该如何与李慕云交流的时候,那怪异的大唐官话又传了过来:“那为什么逍遥王不把炼铁的技术传给我们呢?” “怎么又是你们?!“小姑娘慕雨不管三七二十一,翻着白眼对正拉开小凳坐下的天眼皇女说道:“明明都说不想理你们,怎么你们还赖上我们了?” 天眼皇女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好笑的看着幕雨问道:“小姑娘,你家王爷可是要娶我回去做小妾呢,你就不怕我万一答应了,以后成了你的主母?” “啊?!你……,你……”小姑娘只有十二、三岁,顿时被气的鼓起嘴巴。 可不得不说的是,天眼皇女说的的确是有些道理,万一自家公子脑袋一抽,把这个东瀛女人娶回家的话,弄不好她还真会真为自己的主子。 倒是李慕云放下手中的碗,叹了口气说道:“天眼,慕雨还小,你这样逗她,她可是会记仇的,当心她以后给你的饭里下毒!” “咯咯咯……”可能是觉得李慕云说的有趣,也可能是觉得自己真的有希望嫁人,总之那天眼皇女笑的很开心:“逍遥果真是逍遥,与你说话倒是轻松的紧!” “不过我跟你天眼皇女说话却是紧张的很。” 天眼皇女无所谓的笑笑:“逍遥可以叫我结衣!天眼只是我的封号。” “好吧!那么结衣小姐,你这么追在我的后面到底想要做什么?”李慕云并不认为自己真的那么大的吸引力,可以让一个东瀛女人一见倾心,非君不嫁。 倒是慕雨看着东瀛女人那不要脸的样子,鼓鼓的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往碗里戳着,口中喃喃嘀咕着:“戳死你,戳死你……” 对于小丫头如此孩子气的做法,结衣视如不见,巧笑倩兮的说道:“逍遥,你那么聪明,别告诉我你真的想不到我想要的是什么。而你刚刚也说过技术的传播可以推动社会进步,难道现在就想当着这个小丫头的面改口不成。” 李慕云摇摇头,啧了一声:“结衣小姐,恕我直言,你要的东西我的确是有,也可以告诉你,但是我只是想不通你能给我什么,就如你所说,像你这样聪明的女人不会认为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拿到这么重要的技术吧?” 结衣的脸色变了变,但却并不有放弃,轻轻咬了咬嘴唇:“我说了,我可以把那些出卖你的人交给你,就算你现在拿他们没有办法,至少也可以有所防备。” “不够,在大唐能让我没有办法的人并不多,这样的人我就算再怎么防备也是没用,所以你的这个条件根本不足以成为条件。” “那你想怎么样?不如你来提条件好了,到底怎么样你才会把这项技术交给我。” 李慕云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知道,我实在想不出东瀛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惦记的,你们有的我都有,你们没有的我还有,而且如果你手里有我没有的东西,我可以亲自去取,没有必要跟你交换!” 这也太欺负人了,想要的东西可以亲自去取,这分明就是要抢东西的意思,天眼皇女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委屈,当下脸色变了变:“李慕云,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要告诉你,人要有自知知明,在你没有实力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躲起来,大唐的棋盘很大,不是你们东瀛可以参与进来的,言尽于此,你自己想想吧!” 李慕云说完之后,起身便向路边小店的外面走去。 慕雨哼了一声,瞪了结衣和站在她身后的山衫一眼,丢下两个铜子,跳起来追着李慕云背影跑了出去。 “殿下,我们……,我们还要继续追……追上去么?”山衫看着李慕云二人离开,俯身问道,不过这一低头,入眼的却是一抹雪白,瞬间让他觉得热血上涌僵在原地。 天眼皇女坐在原地没动,半晌才冷冷的说了一句:“好看么?” 那冰冷的声音立刻让山衫回过身来,“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臣,臣有罪!” “只可惜,如此漂亮的身体,竟然不能让他的眼神有一丝波动!”结衣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变的有些失落,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山衫在说什么,只有山衫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机:“那,那是他有眼无珠,臣……” 天眼皇女打断山衫:“你起来吧,记住,以后再遇到此人的时候离他远些,莫要再招惹他。” 第四六三章 小醋坛子 “是!“尽管心中百般不愿,但山衫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从东瀛一路到大唐,山衫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身边的这位天眼皇女深深的迷住了,为了她,哪怕粉身碎骨,碎尸万断也心甘情愿。但可惜的是,这份感情只是他自己的一相情愿,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他都配合上那位他眼中的‘天之娇女’。 山衫不是不明白,自己只是天眼皇女眼中的一个工具,一个随时都可以丢弃的棋子,可他就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那份情感,每次看到天眼皇对别的男人抛媚眼,用自己动人的身体去诱惑他们的时候,山衫就会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他也恨天眼皇女,恨她不知廉耻,但这一切果结到最后,山衫认为还是要怪大唐的那些达官贵人。 如果那些达官贵人不贪恋公主的美色,那么公主也就不用牺牲色相,如果那些达官贵人能够无条件的答应公主的一切要求……,好吧,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好在这些他都能忍,毕竟这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但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公主看李慕云的眼神,那是一种心动的目光,他可以忍受自己暗恋的人虚与委蛇,却不能允许她动真情,所以,李慕云必须死,一定要找机会杀了他! …… 通往吕梁的山路上,小姑娘慕雨一直闷闷不乐,李慕云试着逗她两结,这小丫头也没有什么反应。 最后李慕云不得不拉住小姑娘的马缰:“喂,你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我一个小丫头怎么敢!只是那个女人那么不要脸,公子为什么还要与她夹缠不清?!“慕雨的脸上带着深深的郁闷,显然是真的在生气。 “唉,你这小丫头,懂么什么!”李慕云又好气又好笑的在小姑娘头上拍了一下:“哪只眼睛看到我与她纠缠不清了。” “怎么没有,您看看那女人看您的眼神,几乎都快要把您给吃了!”慕雨有些抱怨的瞪了李慕云一眼,似乎在怪他把自己的头发搞乱了。 “那也是她的问题,跟你家公子有啥关系?再说平时我给你讲的一些东西你都记到哪里去了,那女人明明是在气你,可你却偏偏上她的当。” “人家忍不住嘛!”慕雨理好了头发,两只小手扭到一起,学着那天眼皇女的样子:“逍遥,你是一个聪明人……,天啊,好恶人,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 看着小丫头扭捏的样子,李慕云摆摆手:“好了好了,你可别学了,再学你家公子要被你给笑死了。” “哼!”慕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再说话,倒是李慕云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这女人的演的好像是有些过了,按说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必要让她这样的身份亲自出马,可偏偏她却亲自来了!” “还不是因为您的那句话,如果您不说要娶她,她怎么会追上来!”小丫头慕雨不依不饶,活像一个小醋坛子。 不过这次李慕云却没有再理她,只是失神的看着天空,信马由缰的走着。 良久,就在小丫头有些郁闷的拿路两侧的野草处气时,李慕云缓缓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女人必定所图非小,如果有机会只怕真的要好好谈一谈了。” “什么?还要谈?” “你不懂!”李慕云摇摇头:“东瀛虽然很多方面都在向我们大唐学习,但有一点却有很大不同,那就是女人也可以当皇帝,如果那个女人真有这么大志向的话,与她谈谈也未尝不可。” “女人当皇帝?这怎么可能?”原本还在生气的小丫头瞬间被李慕云带偏了思路,诧异的问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东瀛现在的皇帝推古就是女人,而这个天眼皇女又是推古的女儿,你说她会不会有当皇帝的心思?”李慕云撇撇嘴说道。 不得不说,如果让东瀛的那个天眼皇女听到李慕云此时的判断估计一定会躲的他远远的,因为他刚刚的判断虽然没有百分百的猜中她的事情,但却也八、九不离十。 所以天眼皇女结衣会跑到大唐,其实要目的也是为了给自己积累足够的政治资本。 可是没想到,在到了大唐以后,她在与大唐上流社会交往的过程中听说了朔州的事情,也看到了那源源不断从北边运进长安的无数钢锭。 如此种种让她看到了另外的一个机会,如果可以将这份炼钢的技术带回东瀛,就算是不拿出来与别人共享,她也可以将一些忠于自己的家族武装起来,为将来的武力夺权做出准备。 因此,她才会辗转与李元昌搭上了关系,想靠着他的关系将这份炼铁的技术弄到手。 当然,在大唐的高层天眼皇女也不是没有关系,东瀛女王亲女儿的身份给了她很大的便利,像什么豫章公主,襄城公主这些都是她的‘知交好友’,另外她还是长孙无忌等几位重臣家中的坐上客。 凭借着美艳的姿容与高贵的身份,她甚至还与李世民有过两次交谈,不过这个女人很聪明,并没有对李二施展什么美人计之类,否则她根本没有机会活到现在。 …… 一路与小丫头聊着自己的猜测,李慕云二人顺着山路绕了大概足足有一天的时间,终于在天色渐晚的时候,透过掩映的树梢看到一片屋脊的存在。 “公子,我们到啦!”小丫头骑了好几天的马,早就已经显的有些萎顿,此时见到了目的地,乐的大叫起来。 “是啊,到了,只是不知道……”李慕云话未说完,耳中传来一声呼啸。 电光石火间已经来不及再说什么,只见他右手在身上随意一抹,抬手间已经有一道乌光脱手而出,接着半空中传来‘铛’的一声,待小姑娘慕雨顺着声音望去的时候,地上已经多了一只羽箭以及一把颜色乌黑刃上闪着寒光的短刀。 就在慕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个不急不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阁下好身手,不知何方高手,可否报上名来。” 第四六四章 又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慕雨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前面大概五十步左右的距离,一个年轻人立于树的枝丫上傲然的看着自己,如此情形如果小姑娘还猜不出来那箭是谁射的才是怪事。 “喂,你要死啊,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放冷箭!” 青年被慕雨一顿抢白也不生气,一个翻从身树上跳下来:“在下有分寸,刚刚不过是这位仁兄反应过度罢了,其实就算他不出手,那箭也最多是射在你们脚下。” 面对青年死无对证的解释,慕雨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那你是谁啊,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这里拿箭吓唬我们。” “这是已经是我吕梁公孙家的范围,再往前五里便是我家!”青年淡淡解释了一句,然后又以看向李慕云:“这位公子,在下看你气度不凡,故而出手一试,希望不要见怪。” 李慕云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箭与刀,又看了看青年身后背着的大弓,眼中闪过一抹黯然,顿了顿才拱手说道:“在下李慕云,特来拜访公孙兰小姐!” “李慕云?”青年愣了一下,但很快脸上便露出惊讶的表情:“你说你是李慕云?我姐姐的结拜三弟?” “正是!”李慕云点点头。 “呃……”确定了李慕云的身份之后,青年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抱拳说道:“原来是三哥到访,刚刚,刚刚是小弟的不是,还望三哥莫怪。” 李慕云这个时候已经大概猜出了青年的身份,翻身从马上下来,还了一礼说道:“应该是岚兄弟当面吧?在下来的突兀,又没有提前打招呼,唐突了。” “哪里哪里,都是小弟的不是,这几日小弟在家中无聊,本打算出来猎些野味,见三哥气度不凡才想试试你的身手……”公孙岚并未奇怪李慕云会知道自己,讪笑着又解释了一句,侧身让出路来:“三哥远来想必一定是累了吧,不如随我入庄如何,若姐姐知道你来的消息,一定会很开心。” 对于公孙岚的热情,李慕云心中微微一暧,小姑娘慕雨虽然还在为刚刚那一箭耿耿于怀,不过人家已经道歉了,而且又是熟人,她自然也办法说什么。 便是这样,李慕云二人牵着马,跟在那青年的身后向不远处的公孙家走去。 不过这公孙家也怪,竟然姐弟俩的名字同音,这让第一次听到公孙岚名字的慕雨好生惊讶,很想知道这对姐弟的老爹老娘是如何称呼他们的,难道每次都要加括号注释一下? 二、三里的距离转眼即逝,片刻之后转过最后一处弯角,一座大概占地数百亩的庄园便出现在李慕云的面前,宽大的正门上面挂着一副匾额,上面用篆书刻着四个大字:岚剑山庄! 重男轻女!这是慕雨看到四字匾额之后的第一印象,毕竟给他们带路的公孙岚名字里的‘岚’字与匾额上的‘岚’字是同样的一个字,而公孙兰的名字则不是。 但李慕云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他的目光虽然也是向上,但显然看的不是匾额,而是那上面骑着一个人的飞檐。 只见那飞檐上面正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坐在上面,正单手拄着下巴看着天空呆呆出神,好像天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一看般。 林若曦,这小丫头已经长的这么大了?李慕云很难形容自己是怎么样一副心情,如果一定说有的话,那就是女儿长大了的感觉。 要知道,李慕云可是带着原本的记忆来到大唐的,前一世他活了三十多岁,再加上这一世的五、六年,算算心理年龄已经接四十,更不要说这小丫头打从三、四岁被王大龙救下来以后一直是跟着他玩的,是以在他看来就像女儿差不多。 就在李慕云呆呆看着坐在飞檐上的小丫头出神的时候,公孙岚对着上面喊了一声:“若曦,快点下来,看看是谁来了!” 飞檐上的小丫头被公孙岚的声音惊醒,低下头看了他一眼:“岚二叔,你这一招已经用过无数次了,下回麻烦你……”话说到一半,林若曦突然顿住,漂亮的大眼睛陡然睁大了一圈,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喃喃道:“慕云哥哥?!” “丫头,还不下来,你不是天天念叨慕云兄么,若你再不下来,他可要走了哦!”公孙岚等人此时已经走到正门的下面,所有人都抬头看着上面的小丫头。 “好啊!”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林若曦那小丫头竟然直接站了起来,一个纵身便跳了下来。 大门前面的飞檐虽然不算很高,但按照后世的高度怎么也有四、五米左右,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就算是学过功夫,从那么高跳下来一个不好也会摔个生活不能自理。 李慕云在小丫头双脚离开飞檐的那刻吓的脸都白了,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个纵身便向小丫头坠落的身体迎了上去。 要知道,这可是现实世界,不是电影电视里那种视重力如无物,从二楼跳下来都可以跳十几秒的神片,所以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有半秒的犹豫,小丫头很可能就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一眨眼的功夫,急速落下的小丫头已经被李慕云凌空抱住,借着跳起来的冲力在半空一个翻身,用自己的身体垫在下面,‘嘭’的一声砸到地上。 小丫头虽然不重,但再怎么也有几十斤的份量,再加上自由落体的重力,这一下把李慕云摔的差点没有背过气去,如果不是高度只有四、五米,估计一口老血都能被压出来。 好在这个时候公孙岚和慕雨,还有几个守在门口的山庄仆役也都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将林若曦与李慕云扶了起来,紧张的检查两人有没有受伤。 李慕云对自己的身体十分了解,从上站起来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没有什么问题,推开扶着自己的慕雨,想都想便对被公孙岚拉着检查的林若曦吼道:“你疯啦,这么高都敢往下跳,如果接不住你怎么办,你想下半辈子在轮椅上过?!” 只是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林若曦似乎也有一肚子气,一把推开公孙岚,用比李慕云还大的声音叫道:“谁稀罕,别在那里假惺惺,我等了你整整两年,可是你呢,你有没有找过我!现在跑到这里来装好人,本姑娘用不着!” 第四六五章 叛逆期的林若曦 这下尴尬了!李慕云无语的看着小丫头,而四周所有人则是用看禽兽的目光看他,一时间某人只觉得头大如斗。 林若曦见李慕云半晌没有说话,更是显的气愤,瞪着他说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当初你答应过我什么,难道你忘了?那苏琬晴是怎么一回事,长乐公主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些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李慕云的嘴角抽了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年头儿小丫头片子也太早熟了,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想着嫁人,想他前一世有多少妹子都三十了也不见她们着急。 “哼,没话说了吧!”林若曦得理不饶人,那生气的小模样倒是跟小大人差不多,只是配合她的年龄却是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诡异。 李慕云也是真没招了,叹了口气:“我说丫头,咱能不闹腾么?你跟着你师傅去山里清修,你让我去什么地方找你?那可是阴山,不是山阴县后山一共就屁大个地方。” “哼,我才不管!总之你答应过我,否则……否则我就住在山上不走了!” 瞬间,气氛又尴尬了!李慕云真的很想说一句,老子不是来接你的,就是过来散散心,你就是想跟老子走,老子都不一定稀罕。 但是考虑到把这小丫头惹毛的后果,李慕云还是没有说什么。 倒是一边的公孙岚这个时候插话进来说道:“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情咱们一会儿进去在说,三哥一路远道而来想是劳累的紧,还是进去早点休息。” “哼!你们自己慢慢走吧,我去找兰师姑!”小丫头发完了脾气,这个时候也觉得有些难堪,将李慕云等人丢在外面,一个人跑进了庄园里面。 “三哥,请!”“请!”没有了小丫头捣乱,气氛终于是缓和了许多,公孙岚与李慕云互相谦让了一下,双双进入庄子里面。 …… 岚剑山庄后院演武场,公孙兰正提着一柄长剑静静站在那里,整个人带着一股凛然之气,恍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师姑,师姑!”林若曦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慕云哥哥来了,岚叔在前面陪着呢!” ‘唰’,剑光一闪而过,再看公孙兰,已经恢复了以往淡然的形像:“若曦,你刚刚说谁来了?” “慕云哥哥!”此时的林若曦与刚刚判若两人,十分乖巧的来到公孙兰身边。 一开始公孙兰并没有反应过来林若曦说的是哪个,毕竟这关系有些乱,李慕云与她是结拜姐弟,说来应该算是小丫头的师叔,可小丫头又是与李慕云认识在先,所以她叫哥哥也没有什么不对。 这一来二去关系也就乱了套,乍一听的确是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不过好在公孙兰并不笨,很快就反应过来其中的关系,于是笑着在林若曦的头上拍了一下道:“那你怎么没在前面,你不是天天嚷嚷着要去找他么?” “人家才没有要去找那个大坏蛋呢,师姑你可不要乱说哦。”刚刚还理直气壮的小丫头这个时候羞的整张脸都红了。 “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将来若是真的嫁了人,怕是夫家有的受喽!”公孙兰在小丫头的鼻子上点了一下,半天玩笑的说道。 不过让公孙兰有些意外的是,小丫头小大人般叹了口气:“师姑,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在山庄里陪着你!” “为什么?你不是说要……” “才不是呢,那个混蛋他一直都把我当闺女看,还以为我不知道,哼,最讨厌他这样的!”林若曦皱起小鼻子,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是么,你怎么知道?”林若曦的样子反而把公孙兰逗笑了,再次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问道。 “我就是知道!”林若曦梗着脖子,想了想又说道:“我也知道自己只是在把他当成哥哥,以前说的那些只不过是在跟他开玩笑,可我就是气他不来看我,师父把我带走之后,他竟然找都没有找过我一次。” “或许是他真的找不到也说不定,你师父如果不想让人找到,这个世界上估计没有人可以找得到他。”想到自己找了师兄好多年却一直没有结果,公孙兰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才不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慕云哥哥不想去找的东西,绝对不会有他找不到的东西。”就如同公孙兰对师兄的信任一般,林若曦同样也对李慕云信心百倍。 公孙兰有些好笑的低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服气的小丫头,苦笑着摇了摇头,作为一个成年人,她并不认为自己与这个小家伙之间的争论有什么意义。 说话间,公孙兰已经带着林若曦来到了山庄的前厅,李慕云此时正在与公孙岚聊着路上的见闻,见到正主儿来了,连忙起身:“小弟见过义姐!” “坐吧!”公孙兰点点头,坐到弟弟让出来的主位上面,看了看站在李慕云身后的慕雨:“慕雨也来了!” “见过大小姐!”慕雨本以为公孙兰不会记得自己,现在被点到,立刻从李慕云身后闪身出来见礼。 “嗯!”公孙兰点点头,抽空看了一眼身边的林若曦:“若曦,你带着慕雨去看一下他们的房间,顺便布置一下。” “好的师姑!”林若曦看都没看李慕云一眼,答应一声便走出会客厅,显然还在生某人的气。 李慕云也觉得有些尴尬,看着两个小丫头一前一后离开:“义姐,这……” 公孙兰摆手打断李慕云:“不必多说,若曦是什么性格我很清楚,她眼下就是一时想不开,等过段时间就好了。倒是你,这次到我这里来,只怕不仅仅是想看我那么简单吧。” 李慕云这次到岚剑山庄是以私人身份来的,故而不管是谁都没有提到他官方的身份,公孙兰作为她的结拜义姐,用微带训斥的口吻说他,倒也在情理之中。 “呵呵……”李慕云苦笑一声:“不瞒义姐,小弟来此之前的确是想过来看看,不过这半路之上遇到一个人,便不得不向姐姐求援了!” (本章完) 第四六六章 不安生的大度设 “哦?什么事情,说来听听?”李慕云的话引起了公孙兰的兴趣。 在她看来李慕云现在已经可以算是有权有势之辈,能让他觉得为难,还需要求人的想必一定不是什么容易解决的问题。 李慕云既然已经把话头挑起来,自然不会半途而废,就算是公孙兰不问,他也会把话说完“帮我跟踪两个人,东瀛人,一男一女。” 东瀛人?公孙兰微微皱眉“你什么时候又跟东瀛人扯上关系了,那帮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背信弃义的事情可没少干。” “我知道,那些东瀛人眼中只有利益,没有信用!不过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麻烦,回头我再给你解释。”李慕云这道不是故意想要瞒着公孙兰关于东瀛皇女的事情,而是眼下人多口杂根本没有办法细说。 他毕竟是第一次来岚剑山庄,才刚一直来就搞的神神秘秘把所有人都赶出去怎么说都有些不合情理。 公孙兰对这样的事情倒是无可无不可,毕竟只是跟踪,李慕云也没有提什么特别过份的要求,就算没有结拜的这层关系,看在他师兄线索的面子上这事儿也得帮忙。 …… 而此时因为李渊的回归,李慕云被封王的事情也传了开去,这下子所有人也基本上全都明白了为什么那小子会如此在李二面前吃香。 敢情人家是李渊的义子,背靠大树好乘凉,李二抢了自己老子的皇位,正是需要挽回名声的时候,对自家老子的事情当然会格外上心。 长乐这个时候也终于知道了李慕云与自己家的关系,不过这丫头在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并没有显得十分高兴,相反,却有些郁闷起来。 这个能让她感兴趣的年轻人虽然年龄并不比她大多少,可是按辈份算的话却是叔叔辈的,虽然并不是李渊亲生,但说起来那也是差着辈份不是。 李治虽然年龄不大,但却也是个机灵的家伙,在知道一切之后,便再也没在长乐面前提过姐夫如何如何,甚至如果不是到了必要的时候,连李慕云的名字他都不会提。 倒是李渊这小老头儿,在听说了李丽质与李慕云之间的事情之后,笑的颇为古怪。 李世民接到李渊之后,这次出行的任务便算是圆满完成了,陪着小老头儿在自家的老宅里住了几天之后便打道回府,准备回转长安。 毕竟他是皇帝,不能离开长安太久,靠着李承乾那小子监国还指不定搞出什么大事情。 可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麻烦又上门了,薛延陀大度设在战场失利之后竟然又出妖蛾子,跑到大唐求亲来了。 “什么?求亲?”李世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皱了皱眉头,生出一丝厌烦的感觉。 “是的陛下,使者已经到了太原!您看……要不要见见?”魏征一本正经的答道。 “不见!”李世民没有气的瞪了魏征一眼“魏征,我说你是不是老的已经糊涂了,那薛延陀干了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吧?现在竟然有脸来求亲,他们把朕当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成什么了?!” 魏征沉默了片刻“陛下,正是因为如此,臣以为您才应该见见他们,至少也听听他们怎么说,如果能用和亲来保证边境二十年相安无事,也是一件功德。” 李世民的脸色愈发难看“有什么功德?难道薛延陀犯边还有道理了不成?若是此例一开,下次岂不是谁都可以犯边一次,然后再来娶我大唐公主!” 魏征虽已经注意到了李世民难看的脸色,但却并没有退下,反而一揖到地“陛下,臣也没有说一定就要和亲,但现在薛延陀使者已经到了,如果不见的话,岂不是显的我们大唐失礼在先?若是这样,怕是会落人口实啊!” “你……”李世民被气的胡子差点没翘起来,一个滚字几乎到了嘴边,但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陛下,还请三思啊。” “好了,朕知道了,让他们等着吧,三日之后朕自会见他们。”李世民不耐烦的摆摆手,但语气却已经松动。 老魏倒也知机,见李世民已经答应,再次施了一礼之后退了下去。 薛延陀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大唐眼下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完全犯不着大举出兵再次北伐,不说会不会劳民伤财,单就事情本身来说,就是一件不会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想当初北伐突厥,结果现在如何了?突厥人被打败了,但草原却依旧是草原人的,对大唐来说并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换了一个邻居而已。 这样一看,当初北伐似乎只是为了让李世民出一口心中恶气罢了,对大唐没有任何好处,反而是国内多了一大批的伤兵和寡妇,国库也空的可以饿死老鼠。 但和亲虽然是一个好办法,可李二的闺女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也不忍心让闺女嫁到草原上去受苦,所以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要么舍一个闺女出来,要么作好开战的准备,像对付突厥一样再把薛延陀也给灭了。 不过,就在李世民还没有做出决定到底要不要和亲的时候,乐子又来了。 几个薛延陀人使节在太原城喝花酒的时候喝的高了,在酒楼里又唱又跳不说,甚至还口出狂言,说什么一定要娶到大唐最美的公主,否则就要发兵南下,二十万大军踏平长安城。 这下子可把李二彻底给惹毛了,原本他就是不赞成和亲,现如今那帮薛延陀人竟如此不识趣,事情还没有谈就开始得瑟,这让他李世民的脸面往哪搁。 开战,必须开战,不打的那个大度设他妈都不认识他,绝不收兵。 李世民咬牙发狠,招集跟着自己出来的群臣议事,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李道宗、李孝恭等人全部到齐。 “来吧,都说说你们的看法,这薛延陀到打是不打!” 魏征一听李世民又要开战,连忙奏道“陛下息怒,臣以为,暂时还打不得!” “为何打不得?这些蛮夷已经欺到朕的头上来了,难道朕还要忍他不成?!” 本章完 第四六七章 善良的长乐(上) “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您想想看,数万大军动起来需要多少粮草和军饷,战后的抚恤又有多少,而且现在我们还需要薛延陀来控制草原部族,如果将薛延陀剿灭,十余个部族必起战乱,侵扰边境之事也会频发,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又当如何处置!” 魏征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从理论上说和亲的确是最省时也最省力的办法,若是出兵打仗,不说谁先动手,那庞大的军费开支都会让人心疼。 但魏征虽然说的有道理,李道宗却并不如此认为,身为武将这老家伙脾气暴躁,哪里容得下薛延陀跑出来撒野:“陛下,臣认为不当和亲,薛延陀犯边之事尚未解决,若是现在赐婚,我大唐的面子往哪里放!” 魏征与李道宗各执一词,李世民有些犹豫,两人说的都很有道理,从感情上来说,他还有些倾向于李道宗。 而就在李世民犹豫的空当,魏征已经转向李道宗:“我大唐的面子重要还是我大唐的百姓重要?打仗是要死人的,难道任城王觉得面子比百姓还要重要?长安城中现在有多少孤儿寡母,有多少伤残士卒,难道任城王你看不到吗?” 李道宗上前两步,站在魏征面前,几乎与他面贴面:“正是因为那些伤残的士卒,老夫才不会选择和亲,我大唐是那些士卒用命换回来的,他们披肝沥胆为的还不是让大唐不受外敌掳掠,他们用自己的忠诚守卫着大唐,而不是靠和亲!” “任城王,谁没有妻儿老小,谁没有父母兄弟,明明可以靠和亲解决的问题,你偏偏要用无数士卒的命去解决,你可有一点点的怜悯之心!” 李世民虽然刚刚嚷嚷着要开战,但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他必须考虑民心民意,还有平衡朝堂上的各方势力,只有全部协调好了,才会做出决定。 现如今魏征与李道宗各有各的观点,一时间却是让他难以判断,越听越生气,最后一拍椅子扶手:“够了,都不要吵了!此事暂且放下,明日再议!无忌、玄龄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魏征显然还想在说什么,但抬头看到李世民阴沉的脸色,犹豫了片刻应道:“诺!臣告退!” “臣告退!”李道宗、李孝恭等人亦齐齐施礼,依次退了下去。 等到一干人等都退下去了,李二深深吸了口气:“玄龄、无忌,你们给朕说说你们的想法,这次的事情你们到底是如何想的?” 长孙无忌想了想:“陛下,抛开其它影响来说,和亲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是我朝主公适龄的都已经出嫁,还有一些则都没有成年,此事不好说啊。” 房玄龄考虑问题比较深一些,琢磨片刻说道:“陛下,和亲的确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甚至可以换来边境十到二十年的稳定,只是这薛延陀已经有替代突厥之势,若是和亲会不会使其再度壮大,成为第二个突厥?” 这道是个问题,不过老房这话说的几乎与没说一样,正反两面都让他给说了,虽然提出来的意见都很中肯,但却没有什么决定性的用处,李世民想了半天,依旧还是没有办法做出决定,不由摆摆手让长孙无忌二人退了下去。 不过李二这边虽然没有做出决定,但消息却不可抑制的括散了出去,在太原城传的沸沸扬扬,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弄的好像明天薛延陀就要打过来了一样。 宫里的几个公主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只不过这些个小丫头年龄太小,和亲的事情与她们都没有什么太大关系,所以多数也就是听听罢了。 只有长乐感到了莫名的危机,大唐未嫁的公主已经不多,说来她已经可以算是年龄较大的一个了,若真是要和亲搞不好她便是首当其冲。 小丫头想到这些立刻慌了手脚,虽然草原被李慕云说的是那般的美,听着让人心生向往,可如果说嫁到草原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儿。 于是这丫头在考虑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鬼鬼祟祟的跑到了老李渊的园子,想要找皇爷爷求教。 李渊在回到太原之后一直深居简出,平时没什么事情就躲在园子里喝喝酒,发发呆,见长乐来了隐约间也猜出她想要干什么。 李丽质倒也机智,知道这些个老头子个个都是老奸巨滑,故而见到李渊也不绕圈子,摸着眼泪便叫道:“皇爷爷,皇爷爷,您救救长乐吧!别让父皇把我嫁到草原去好不好?!” 李渊虽然已经猜到长乐的意思,但见小丫头哭唧唧的样子也着实有些爱怜,于是拍着她头说道:“傻丫头,是谁说你要被嫁到草原了?这事儿你父皇不是还没有做出决定么。” “可是皇爷爷,宫里适龄的公主只有我了,若是父皇同意和亲,我岂不是要……要……”李丽质显的十分委屈,拉着李渊的袖子眼泪鼻涕一个劲儿的往上抹。 “谁说只有你和适的,要说适龄的公主其实还有一个。”李渊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一抹深邃的光芒自眼中闪过。 “还有?谁,谁啊?!”李丽质被说的一愣,又从头到尾把所有自己知道的姐妹数了一遍,甚至连姑姑一辈也都数了一圈,结果发现还是自己最有可能。 “新晋的烈阳郡主,你忘了么?”老李渊的声音有些冷。 但长乐忧心忡忡的长乐却并没有听出来,只是怔怔抬头:“烈阳?苏婉晴?她,她不是……” “李慕云的未婚妻,是吧?”李渊点点头:“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这丫头不是一直惦记那小子么?如果那苏丫头嫁到了草原,你的事情怕是会成了大半。” 但此时的长乐似乎并没有听到李渊后面说的是什么,只是皱着秀眉喃喃自语道:“那怎么可以,苏婉晴是李慕云的……,不行,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发生,苏婉晴一定不能嫁到草原去,我,我要通知李慕云,必须让他马上来太原!” 第四六八章 善良的长乐(下) 听到李丽质如此说,李渊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小丫头,这事你可要想好了,如果苏婉晴不嫁,那有可能就是你嫁。” “李慕云一定会有办法,只要他来了太原,一定不会让薛延陀人得逞。”长乐语气无比坚定的说着,但眼神中却闪过一抹犹豫。 “如果他也没有办法呢?你要知道,现在有一半的力量都在主张和亲,李慕云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他又如何能与半个朝堂抗衡。” 李丽质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低想头想了很久,最后发出一声叹息:“皇爷爷,如果是那样的话,长乐也只能认命,毕竟和亲是我皇家的事情,岂可托于旁人。” 李渊的老脸上第一次露出一抹笑容,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好,好孩子!有你这句话,皇爷爷一定不会让你远嫁。” “谢,谢谢皇爷爷。”听完老李渊的承诺,李丽质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但很快又神情一黯:“可是李慕云那里还是要通知他一下,苏家姐姐的事情还要他回来解决。” 李渊的语气中带着不满:“这件事情你无须操心,皇爷爷会派人去通知他的,哼,他自己老婆的事情,咱们可不管,让他自己去处理好了。” 李慕云与长乐的事情这小老头儿不是不知道,可真是因为小老头儿知道的太多,所以才会对某人心生不满,想想最初的林若曦,再想想后来的苏婉晴,现在又多了一个自己的孙女,李渊就是再稀罕自己的干儿子,也不可能觉得此事喜闻乐见。 而李慕云呢?他现在正在公孙兰的岚剑山庄做客,每天被林若曦那小丫头片子整的是哭笑不得。 饭碗里突然多出来的虫子,去茅房突然发现没厕筹,睡觉的时候从天而降的一盆冷水,如果不是他前一世杀手出身,警惕性高出常人许多,估计早就被小丫头给整哭了。 这一日,公孙兰将正准备往李慕云碗里下‘虫’的小丫头赶去习武,待到房间里再也没有别人,这才正色问道:“老三,那两个东瀛人找到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像你说的离开,而是在岚县住了下来,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没有离开?”李慕云微微皱眉:“你的意思不会是他们在等我吧?” 公孙兰正色答道:“据我所知他们还真是在等你,不过因为庄下已经下了封口令,所以你的行踪被藏了起来,那两个东瀛人打听了三天,找不到你的行踪,所以才会在岚县盘桓不去。” 李慕云深吸一口气,啧了一声:“这特么东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看来我还真是很有必要再见他们一次了。” “他们找你到底是为什么?别告诉我你和那个东瀛女人也有一腿!” 公孙兰江湖儿女,说起话来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倒是李慕云被她一句说话的满脸尴尬,吱吱唔唔的说道:“姐,我在你眼中就那么饥不择食?你也不看看她那罗圈腿,走路就像骑个猪一样。” 公孙兰先是被他逗的一笑,但很快又把脸一板,不耐烦的说道:“得得得,我没功夫跟你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慕云摊了摊手:“还不是因为炼铁,那东瀛女人是个公主,大概是想要玩什么政变之类的把戏,所以想要从我这里讨要炼铁的技术,这样一来她就有了足够支技她政变的资本。” 公孙兰有些不大相信,皱眉反问道:“一个炼铁的工艺就能有这么大的用处?” 李慕云说道:“不一样,东瀛那地方技术不行,没有好的炼铁工艺便没有好的武器,所以如果我把炼铁的工艺给了她,她立刻就能打造出大量的装备,这样一来便对其他势力形成了绝对的武力优势,一些小的势力也会投靠她。” 公孙兰眨眨眼睛,一时间也无法给出任何意见,她是江湖人,对朝庭的事情本就不感兴趣,更不要说是远在数万里之外的东瀛。 “姐,三哥!”就在公孙兰与李慕云还没有讨论出结果的时候,公孙岚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有些怪异的说道:“城里又来了一波人,风风火火的见人就打听三哥的消息,看样子是官场上的,怎么弄?要不要见他们?” “官场上的?知道来人叫什么么?”李慕云先是一愣,接着随口问道。 公孙岚说道:“带头的好像叫什么陈木,样子挺急的。” 公孙兰是知道陈木的,一听名字立刻将目光看向李慕云,似乎在询问他什么。 李慕云此时也有些发懵,陈木是李渊的人,按说那老头儿跟着李二回了太原之后完全没有道理再安排人来找他。 可是现在陈木却出现在了这里,这足以说明有大事发生。 毕竟李慕云从山阴城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说自己去了哪里,而陈木却能找过来,这足以说明他是下了死力气,没有大事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做。 “见一见吧!”公孙兰见李慕云似乎有些为难,拍了拍他的肩。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义弟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到自己这里来玩儿,但公孙兰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看似不羁的三弟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想要逃避才会如此。 误会就这样不知不觉产生了,李慕云的纠结在公孙兰看来是因为李渊的关系,而某人则因为一些面子上的问题,并不想说自己与苏婉晴之间的事情。 其实如果他这个时候跟公孙兰把事情说了,公孙兰一定会帮他一把,就算是不能给他出主意,至少也会亲自去一趟山阴城,找苏婉晴把事情搞清楚。 李慕云并不知道公孙兰在其中所产生的误会,但考虑到陈木不会无故来找自己,他还是叹了口气,起身说道:“那就这样吧,我在义姐这里也待了许多时间,是时候离开了。” 公孙兰没想到李慕云竟然会直接提出告辞离开,不由皱眉道:“什么?你要走?三弟,我并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李慕云见公孙兰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由笑着说道:“姐,陈木来这里不会没有原因,见了他之后,我还是要走的,所以不如提前告辞,也省得来来回回的折腾。”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顶点: 第四六九章 暴走的逍遥王(上) 李慕云见到陈木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不过陈家老大却还没有睡,正坐在已经快要打烊的一间酒馆里喝着闷酒。 从太原出来的时候他本以为很快就可以找到李慕云,结果到了山阴城才发现,他要找的人竟然玩起了失踪。 想到出来之前太上皇和公主都轮翻找他谈过话,交待过他这次务必要找到李慕云,陈木只觉得头大如斗,不得不动用一些官方与非官方的势力,开始查李慕云的去向,一边查一边找便找到了岚县。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慕云到了岚县之后竟然再也没了消息,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管他动用什么样的势力,就是找不到人。 这下子陈木可淡定不起来了,要找的人失踪了,而太上皇那边又急着让他把人带回去,上挤下压之下,陈家老大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就在他郁闷的想要用酒把自己灌醉,来个一醉解千愁的时候,一个人影坐到了他的对面,‘哐’的一声将一坛老酒放到桌上:“我听说你在找我,什么事,说说吧!” “李慕云?”微醺的陈木原本正打算赶人,可听到来人的声音顿时就愣住了,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你,你特么到底死哪去了?出大事儿了你知不知道!” 李慕云耸耸肩,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杯酒,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正在等你说。” 陈木一连找了李慕云好几天,急的那叫一个火上房,结果他要找的人竟然还慢条斯理的跟他扯蛋,这让他如何忍得了,当下起身一把将酒杯按住,恶语相向:“你还有心思喝酒?别特么怪老子没提醒你,你老婆都快要成别人老婆了,再喝你就等着戴绿帽子吧!” 李慕云可以不介意任何事,但是对戴绿帽子却很是敏感,脸色微微一沉:“陈老大,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否则别怪老子跟你翻脸。” 陈木已经在小酒馆里喝了大半个晚上的闷酒,此时酒劲上涌哪里还管李慕云受不受得了,机密不机密,瞪着通红的眼睛便吼道:“你翻个屁的脸,你也好意思,你知不知道薛延陀那个大度设派人到大唐来了?你知不知道他是派人来求亲的?你有知不知道大唐能嫁人的公主除了长乐公主就是烈阳郡主?” 李慕云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更加难看起来,扭头看了一眼陪着他一起过来的公孙兰。 公孙兰注意到李慕云此时眼睛已经开始发红,鼻端隐约间似乎像是闻道了一股血腥气,心知这家伙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于是连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担心的说道:“老三,你先别着急,再问问!” “不用再问了,陈木就是来送消息的,想要解决这件事情看来我是非走一趟太原府不成了!”李慕云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随后继续说道:“不过这一次我怕是不能带着慕雨了,那丫头暂时就留在你这里,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 “你放心,慕雨留在我这里没问题,不过你现在的状态的确不怎么好……” 李慕云不等公孙兰把话说完,摆手打断她道:“没时间了,如果真像这家伙说的那样,拖的越久变化越大,我必须马上去太原。” “那……那好吧,你先去吧,我随后也会赶过去,只是你到了太原一定要小心,不要闹的太大!”公孙兰有些担心的嘱咐着李慕云。 “放心吧!”李慕云重重一点头,也不再与公孙兰客气,站起来一把拉过陈木:“走,我们马上出发!” “别……” “别你大爷,再磨叽老子弄死你!”李慕云根本不给陈木说话的机会,拖着他来到小酒馆的外面,找到属于他的战马,三、两下将其弄到马上,随后又牵来自己马,两从双骑乘着夜色用陈木的令牌叫开城门,直奔太原而去。 陈木原本就喝的东倒西歪,再加上战马的颠簸,整个后半夜直接吐了个半死,等到亮的时候被李慕云从马上拖下来丢进一条路边的小溪里面,才算是恢复的神智。 从清醒过来的陈木口中,李慕云知道事情全部经过的同时,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但就算是这样,李慕云也依旧不敢怠慢,顾不上半死不活的陈木,拖着他一路快马加鞭用了两天时间便赶到了太原。 太原城因为李世民的关系,盘查很是严密,如果不是李慕云随身带着‘天子剑’,就凭他与陈木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就能被挡在城门外面。 而等他进了太原城才发现,这里竟然与他上次离开的时候有了有很大的变化,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多了许多的草原异族,而且这些异族一个个蛮横异常,丝毫不把城内巡逻的府军放在眼中。 “喂,什么情况?”李慕云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扯过陈木纳闷的问道。 “还能是什么情况,薛延陀人以为志在必得呗,前段时间他们不是尝试着冲击了一次朔州么,现在牛气的很。”陈木侧头看着几个穿着草原服饰的家伙,淡淡说道。 “那次他们不是被我们给打败了么,还牛个毛啊?”李慕云更纳闷了。 “话不能这么说,那次只是十万人,可是这次他们打算动用二十万人,摆明了车马,如果不能娶到公主,那就刀兵相见。”陈木一脸的无可奈何:“而且朝中大臣有近半的大臣主张不动刀兵,希望能通过和亲来解决问题,所以……哼!” “和亲能解决问题?这特么扯淡呢?再说薛延陀现在凭什么跟咱们打仗?上次死了两万难道还不长记性?”李慕云虽然不是愤青,但听了陈木的话之后还是有些难以理解,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便大了起来。 老百姓经常说赶的好不如赶的巧,原本放在平时他李慕云这种类似于吐槽的话根本不会有人在意,陈木也没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偏偏这次好死不死他说的时候正与那几个草原异族正与他们走个碰头,所有的话一字不漏的被那几个人全部听了进去。 第四七零章 暴走的逍遥王(下) 几个草原异族这段时间在朝中某些人的‘软弱’下傲气的紧,如何听得了李慕云这样贬低他们的话,闻言不由分说便拦在了两人面前:“站住!你等是何人竟然口也狂言,侮辱我草原勇士?!” “草原勇士?”李慕云原本正在发牢骚,几个草原族并没有引起他特别的注意,被拦下之后也有此发懵,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又看了看陈木:“这几个是什么东西?你们禁军越活越回去了是吧,就让他们这帮犊子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如此嚣张!” 陈木也是一脸的尴尬,先不说草原异族的事情归不归他管,就说朝中那些想要和亲的大人物,连他们都不允许轻易与这些异族起冲突,这让下面的人如何去管?就算是看不顺眼也只能当成看不到。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这些薛延陀来的人以为大唐是怕了他们,越来越嚣张跋扈,渐渐变的目中无人,甚至传言还发生过去强抢民女的事情。 只是陈木尴尬不答,几个薛延陀的异族却被李慕云再次发出的羞辱之言激的爆跳如雷,为首的一个上来就要动手。 李慕云这个时候正骑在马上,哪里会让他扯到,狠狠一勒马缰,战马立刻人立而起,两只碗口大的蹄子直接就向那薛延陀人踹了过去。 薛延陀人在太原城已经横惯了,根本没有想过李慕云会反抗,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嘭’的一声,马蹄子正正好好踹在他的胸口之上,人也被瞬间踹出老远,一口老血喷出来,屁也没放一个就晕了过去。 “好!打的好!”“痛快!打死他们!” 刚刚李慕云与几个薛延陀人的对峙已经引起不少太原百姓的注意,这一下纵马将其踢晕过去一个,立刻引来周围百姓无数叫好的声音。 几个薛延陀人见头头儿被人打了原本有些不平,但被看到周围群情激愤的百姓,一个个也有些犹豫,扶起那个出气多进气少的头头,对李慕云怒目而视,却硬是一个屁都没敢放。 倒时陈木在一边脸色变的难看起来,拉了拉李慕云的衣角,压低声音提醒道:“慕云,你惹大祸了,刚刚那个是薛延陀的副使,你打了他只怕这事儿要难以处理了!” 不想李慕云却一点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呵呵笑了起来:“呵呵……,我说老陈,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老子连他们可汗大度设都没少打,还会在乎区区一个副使?!” 连薛延陀可汗都敢打?这人谁啊?几个耳朵尖的百姓在一片嘈杂声中听到了李慕云的豪言,不由对其生出几分好奇,而那几个薛延陀人则是脸色变了变,脸上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显然是认为李慕云在胡说。 “闪开,全部闪开,何人在此闹……”聚在一起的人群引起了巡逻府军的注意,眼下正是非常时期容不得他们不小心,于是十人一火的巡兵立刻分开人群冲了进来。 不过当他们挤人进群,看到生死不知的薛延陀人以及坐在马上的李慕云二人,也有些发懵,那火长闹事的‘事’字直接卡在喉咙里面,硬是半天没有吐出来。 李慕云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满不在乎的扭过头,从马上一跃而下,慢慢向那几个薛延陀人走了过去。 虽然巡街府军的火长也看那几个薛延陀人不顺眼,可是上头给他的命令是任何人不得招惹这些人,更不要说当街把人给打了,所以他就是百般不愿也不得不上前将李慕云拦下来:“站住,你,你是何人,为何殴打薛延陀使节?随我去府衙把事情说清楚。” 那几个薛延陀人见府军已经将李慕云拦住,立刻又来了精神,大声叫道:“小子,你死定了,我们是薛延陀的使节,前来迎娶大唐公主的,你竟然敢殴打副使,回头定然叫你偿命!” 薛延陀人话出口,陈木心中立刻哀嚎一声,提什么不好,非要提娶公主,你自己想要作死有得是办法,为毛非要往这家伙的刀口上撞,这下子只怕是不死不休了。 而事实证明,陈木的猜测并没有错,就在他意识到不好,一声‘住手’还没有叫出口的时候,李慕云已经单手一撩将拦在前面的火长推到了一边,整个人闪电般冲向刚刚叫着要娶公主的薛延陀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薛延陀人也没想到有人会在有官兵在场的情况下悍然发起攻击,还没等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李慕云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左手成拳,中指关节前突,直接砸在他的喉结之上。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那薛延陀人的喉结当场便被打了个粉碎,不过就算这样,李慕云依旧没有放过他,左手撤回来的同时,右手前出抓住他的头发向下一按的同时一记膝撞。 一声几乎与前面喉结碎裂声音连在一声的‘咔嚓’声响起,那个嘴贱的薛延陀人鼻梁骨已经被撞的塌了下去。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众人只觉得眼前人影响一闪,耳中便传来两声清脆的‘咔嚓’声,等到众人把目光转过去,李慕云已经来到了那薛延陀人的身后,两手同时探了出去,在无数人的惊呼声中,用力一扭,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了。 “哪个还敢再提娶公主?说出来让老子听听!”李慕云面无表情的将已经软塌塌的薛延陀人丢到地上,轻轻拍了拍手,就好像刚刚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鸡。 夜路走多了终有见鬼的时候,余下的薛延陀人面色惨白,再也没有了此前嚣张的样子,指着李慕云‘你’个不停,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四周百姓也都吓傻了,刚刚看李慕云打人的时候觉得过瘾,但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脖子有些疼,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火长也是吓的面色惨白,不知如何是好,这不是因为他害怕死人,而是觉得自己的前途怕是彻底没戏了。 第四七一章 面圣(上) 虽然李慕云刚刚的行为称得上大快人心,但火长纠结良久还是决定要将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拿下,毕竟与前途相比,其他事情都是扯蛋。 “呼啦”一下,随着火长一挥手,十个巡街府军立刻冲了上来,将李慕云围在中间,将手中长枪对准了他。 不过这一次那几个薛延陀人学的聪明了,再也没人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在那里用怨毒的目光瞪着李慕云,恨不能那几个府军立刻将他杀死。 可李慕云又岂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见那些府军围上来,不禁冷冷一笑伸手从背上抽出一把剑来“‘天子剑’在此,何人敢放肆!” 左右也已经把事情闹开了,索性不如再闹的大一些,如果这个时候再有人敢来拦他,李慕云还真不介意让这把善良的‘天子剑’开开浑。 但不得不说的是,李慕云这一次到底还是失算了,他完全没有想过,‘天子剑’那么高级的东西就算是一些低阶的官员都不会认识,更何况是一群巡街的大头兵。 所以他这话虽然叫出去了,但那些府军却只是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没有任何一个退开。 倒是陈木在一边看的有些无可奈何,知道此时如果自己再不出头只怕事情只会越闹越大,于是也从马上跳下来,抖手将一个牌子丢给注意到他的火长“这件事情你们不要管了,退开吧!” 火长原本还有些纳闷,但在看清手里的东西之后,立刻面色大变,对着陈木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弯腰将令牌还了回去,二话没说,一挥手带着人就走。 宫里禁军的牌子说来对巡街府军还是满管用的,况且李慕云刚刚杀的又不是大唐的人,这种事情有人担的话,火长自然是乐的从命。 只是火长高兴的实在是太早了,就在他想要带人离开的时候,李慕云已经再次开口“等等,把他们几个也带走,一齐押入大牢,罪名就是意图袭击朝庭一品郡王。” 火长被李慕云说的有些发懵,回过头愣愣看着他,可不管怎么看,他都没看出来说话之人像个郡王,他实在想不明白谁家郡王会一口一个老子的自称,又有谁家郡王会一言不合当街动手杀人。 不过当他看向陈木的时候,却发现陈木在点头,这分明就表示刚刚那家伙说的是真的。 天杀的,这次出门难道真的没看黄历?火长的一张老脸一瞬间连变了数个颜色,遇到有人当街杀了薛延陀人已经是大事了,而刚刚自己还亲自围着一个郡王要把人拿下,这下估计不用等到明天,就可以被打发回家了吧。 不过正所谓无酒不成席,无巧不成书,就在那火长一脸懊悔准备回去带人的时候,一队禁军分开众人涌了进来,接着便见一位身着三品官服,面色铁青的中年官员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场中情形大喝一声“逍遥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罔顾国法,当街杀死异族使者!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 李慕云这个时候已经把‘天子剑’收了起来,打量着来人微微一撇嘴“魏大人,这帮人对‘天子剑’不敬,便‘天子剑’不敬便是对陛下不敬,我出手教训难道有什么不对的么?莫非陛下的脸面还不如几个异族?” 魏征也真是气极了,看着漫不经心,一脸无所谓的李慕云手脚哆嗦着说道“你……,逍遥王,你休要强词夺理,今日魏某定要在陛下面前弹劾于你,你可敢与魏某共同面圣?!” “面圣就面圣,难道老子还怕你不成!”对于力主和亲的魏征,李慕云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毕竟如果事情成了,必然有一位公主就要远嫁,而且这远嫁的公主很可能与他李慕云有莫大的关系。 李慕云可以忍受这些朝中所谓大人物的各种怪癖,大不了不与他们一般见识,甚至他们想要占自己一些便宜也无所谓。 但是这一次要动的人很有可能是他的女人,尽管这两个女一个他只是当成妹妹看,另一个也有离他而去的意思,可人总是有底限的,身边的女人就是李慕云的底限,有人敢动她们那就是与他为敌,那就是不死不休。 …… 李世民很清楚自家老头子派人去找李慕云的事情,不过他却并不怎么在乎,毕竟像这种国家大事在李二看来那个混蛋根本搞不懂,就算是把他叫回来也于事无补。 但李二怎么也没想到,李慕云竟然刚刚来到太原城就惹了麻烦,还没怎么样呢,就将薛延陀的副使打成重伤,另外还杀了一个副使的随从。这简直就是在激化矛盾,让原本就紧张的边境局势更加紧张,甚至是在逼他尽快做出决定。 所以当他看到李慕云的时候,当场就拍了桌子“李慕云,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朕什么时候让你来太原了,擅自杀人你该当何罪!” “陛下,您是明君,不用给臣扣这么大的帽子吧?”李慕云这次回来也是一肚子怨气,想着自家老婆就要被李世民远嫁草原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脾气。 李二原本也就是那么一说,骂他一顿也就算了,不过听他这样一说瞬间又是一股无名邪火,猛的站起来怒道“李慕云,你可知道,你冒冒失失的杀人会坏了大事,我中原万千百姓可能因你而生灵涂炭。” “陛下,臣不知您此言的根据在哪里,臣只知道有几个薛延陀匪类在天子脚下横行无忌,目无余子,臣不认为教训他们一下有什么不对。” “逍遥王,你可知道薛延陀在边境陈兵二十万?你以为自己是在替陛下出气,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若二十万大军南下,我大唐会有多少将士血洒疆场。”魏征见李慕云越说越歪,立刻接过话头。 “哼,我只知道既然来当兵,那么战死沙场就是他们的宿命,当兵不怕死,怕死不当兵,我大唐将士什么时候胆小到连仗都不敢打了?” 第四七二章 面圣(中) 李慕云由始至终都认为李二这人不实在,总有一种自己被他拿来当枪使的感觉,这次的事情也毫不例外。 堂堂大唐皇帝会在乎小小的薛延陀?如果是别人或许有这种可能,但如果是李世民,李慕云对此只能报以‘呵呵’二字。只是他的反应到底还是迟钝了一些,等意识到再次上当的时候,已经与魏征等人站到了对立面。 但魏征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看着李慕云怒声说道:“逍遥王休要在此大放厥词,朝堂不是朔州,不是你用无赖的方式可以蒙混过关的!” “我蒙混过关?呵呵……”李慕云现在就是那只被赶上架的鸭子,退无可退只能应战:“我还说魏大人胆小误国呢,不知这样可不可以?!” “你……”魏征的一张老脸几乎被气成铁青色,手指哆嗦着:“你说,老夫如何胆小误国,你说!” 老魏征之所以不想打仗,其出发点也是为了大唐在考虑,想用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利益,只不过他考虑问题的时候钻了牛角尖,一时扭过个这个劲儿来,所以才会力主和亲。 毕竟在古代女人的社会地位是十分低下的,平民家的女人自然不用说,就算是那些高门大户的小姐,多半也只是家族用来联姻的工具。 正是在这样的意识形态之下,和亲之说才会有如此广大的市场! 但李慕云并不是古人,更不要说这件事情多少与他都能扯上关系,所以力主和亲的老魏自然就不大受他待见,尽管明知已经被李世民拿来当枪还是义无反顾的说道:“魏大人你可曾了解过薛延陀的近况?对草原各部的了解又有多少?只凭着自己的臆想,就认为薛延陀一定会打过来是不是有些不切实际?” “逍遥王休要岔开话题,谁不知道薛延陀眼下已经雄霸草原,成为各部之主,拥兵二十万也是不争的事实,你只说清楚老魏为何胆小。”魏征显然很在乎胆小这个形容,死死扣着这个问题不放松。 李慕云深吸一口气,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魏大人,我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三拍’大臣有多少,但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薛延陀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强大,大度设之所以来大唐求亲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借大唐的势,使薛延陀免于被灭族而已。” “什么?”魏征几乎是瞬间便愣在了当地。 “薛延陀新败,在朔州之外被苏烈坑了近两万人,战败之后已经让草原各部意识到薛延陀并不如想像中那么强大,而大度设此人又过于残暴,早已经引得草原各部心生怨恨,如此种种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魏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所站的角度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自然也会有所不同。李慕云自从被大度设追杀数千里之后一直想要报复,对草原上的一切有过很深的研究,故而他看待问题的方式与魏征是完全相反的。 李世民似乎也没有想过薛延陀的事情还可以这样解释,李慕云刚刚从草原回来的时候他们曾经讨论过这件事情,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此时不适合出兵,故而才会有派李思摩带领突厥一部驻扎阴山北面的决定。 现在李思摩还没有做好迁徙的准备,而薛延陀人却已经大兵压境,如此种种给大唐群臣造成了一个假象,认为这是薛延陀人想要报那两万人的仇,从没有人想过这是他们在自救。 毕竟大唐公主下嫁的话,立刻就会显示出大唐对薛延陀的重视,这样一来那些想要反抗的部族就会投鼠忌器,薛延陀也可以借此修养生息。 而李慕云似乎并不想就这样结束,看了眼面露沉思的魏征再次说道:“况且薛延陀就算是在草原上地位稳固,可现在已经入秋,难道他们不需要准备过冬的草料?若是没有过冬的草料,来年草原上会饿死多少人魏大人有过计算没有?” 魏征双眉几乎拧到了一起,捻着胡子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子,忽的抬头问道:“逍遥王的意思是薛延陀这次只是虚张声势,实际上他们并没有进攻的能力,反而有灭族之忧?” 李慕云嘴角抽了抽:“魏大人既然已经得出结论,又何必再来问我!” “唔,若是这样……”魏征又转了几圈,看向坐在那里一脸古怪的李世民:“陛下,若这件事情真如逍遥王所说,这和亲之事还真是需要好了考虑了。” “是啊,的确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依朕看不如这样,火速招无忌、玄龄等人前来议事。”与李慕云不同的是,李二必须照顾手下的面子,魏征已经把自己的话给吞回去了,他总不能再落井下石,否则若这老头儿真的一头撞死了,倒显得他这个皇帝气量不够。 “诺!”太监老龙从头到尾看完了李慕云的表演,现如今得了李世民的吩咐立刻答应一声下去传召。 倒是魏征站在那里有些怅然若失,喟然长叹一声,对着李二一礼到地:“陛下,老臣无状,误判薛延陀局势,请,请陛下治罪!” “罢了,玄成此举亦是用心良苦,而且朕在这件事上也有许多错处,以后引以为戒便好。” 正所谓响鼓不用重锤,如果是李慕云这样面皮厚到可以挡床弩的,李世民必然会重重责罚一翻,而像魏征这样极要面子的,能让他认错已经是极限,若是拿他的话当真,狠狠罚他一顿搞不好这家伙都能当场气死。 李慕云看着面前一副君臣和解的样子心中有些腻味,但又不好说什么,想打算告辞离开,却听魏征在一边问道:“逍遥王,老夫有一事不明,不知郡王可否为老夫解惑?” 李慕云从来不知客气为何物,闻言大咧咧的反问道:“什么事?” “何谓‘三拍’?”魏征问道。 “这个啊?”李慕云古怪的一笑:“所谓‘三拍’呢,就是拍桌子做决定,拍脑袋后悔,拍屁股走人!” 第四七三章 面圣(下) 魏征被李慕云说的老脸通红,不由暗怪自己为何要如此多嘴。 李世民则是笑呵呵的对着李慕云摆了摆手:“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还有,刚刚你对魏大人言语多有不敬,罚你半年俸禄。” 李慕云先是一呆,想要解释几句,奈何李世民已经转移了话题,与老魏谈起回京的事情,只能蔫蔫的应了一声,臊眉耷眼的退了出去。 陈木依旧等在外面,本以为李慕云至少会被拖出来打板子,所以看到他没事儿人一样走出来的时候很是惊讶:“你没事儿了?” “又罚了半年俸禄,算一算,未来十年我怕是一分钱都领不到了。”李慕云耸了耸肩。 对于李慕云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行为,陈木嗤之以鼻的说道:“能这样就不错了,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那些薛延陀人虽然可恶,但再怎么说也是使团,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你这上来就弄死一个,让陛下的面子往哪搁!” “只是一个护卫而已,又不是正使!”李慕云很无所谓的说了一句,末了转移话题说道:“对了,我老爹呢?我看看他去!”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正打算等你走了就去太上皇那里告你一状!”陈木半开玩笑的说着,带着李慕云向行宫外走去。 不过走了几步之后,似乎觉得有异,扭头一看却发现李慕云根本就没有跟上来,而是定定站在那里,两眼看着一个方向呆呆出神。 “走啊,怎么了?”陈木回头走了回去。 陈木如此随意倒不是他故意对李慕云不尊重,实在是因为某人其行事太不着调,让人很难把他当成王爷来看,再加上两人接触的时间长了,若是太过正式反而显的生份,故而私底下两人一直是这样大大咧咧的。 “那条路是通到哪里的?”李慕云突然抬手,指着自己看着的方向问道。 陈木随口答道:“后宫啊,皇后娘娘休息的地方,哎我说你到底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我好像看到婉晴入宫了!”李慕云皱了皱眉,对陈木说道:“你能不能带我进去?” “我怎么可能带你进去,我是外臣,在前面转转还行,后宫可不是我能进去的。”陈木一听李慕云竟然要进后宫,几乎要跳起来:“而且我警告你,宫里可不是外面能任你胡来,若是你要硬闯,连太上皇也保不了你!” 李慕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看了陈木一眼:“你先回去跟我老爹说一声,就说我晚点过去。” “你又要干什么?”陈木瞬间紧张起来。 “去找皇上!”李慕云调头就往回走,也不管陈木在身后如何叫他。 刚刚出来的时候太急,竟然忘了这次来太原的目的,苏婉晴和长乐的事情李二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若是就这样走了,岂不是白来一次太原。 李世民此时正在与魏征讨论着一些赋税方面的问题,见李慕云去而复返不由问道:“你不去父皇那里,怎么又回来了?” 李慕云到底是李渊的义子,大老远的到太原来,去老头儿那里拜见一翻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李二这话问的倒也不算突兀。 李慕云眨眨眼睛,刚刚因为一时冲动调头就回来了,现在又觉得有些不知从哪里说起的好,于是只能吱吱唔唔的说道:“陛下,臣想起一件事情。” “什么事?”李世民有一搭无一搭的问道。 半天没有声音。 李世民有些好奇,扭头看了李慕云一看:“到底有什么事!” “那个……”李慕云挠挠头。 “什么这个那个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李世民瞪起眼睛。 对于李慕云这种时出时就会出些状况的家伙,一撅屁股李二都知道他能拉什么屎,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没好事儿。 而通常当李二口出恶言的时候,魏老头如果在场往往都会劝上几句,不过这次李慕云的‘三拍’把老魏得罪的狠了,这老头儿竟然出奇的没有谏言。 “陛下!”李慕云扭捏的搓搓手:“臣就是想问问,这和亲的事情是不是就算了?” “你回来就为的这事儿?”李世民愣了一下。 “昂。”李慕云点点头,脸上写满求知欲。 本以为李世民好歹也会给自己一个答案,结果让李慕云意外的是李二竟然直接暴走了,人头大的杯子‘嗖’的一声就砸过来,同时指着他的鼻子叫道:“你个二货,给朕滚,马上滚出去!” “陛下,臣,我……” “快滚!另外,你接下来一年的俸禄也没了!” ‘哐’,又一个杯子砸过来,吓的李慕云抱头鼠窜逃了出去。 看着李慕云逃窜的背影,李世民气鼓鼓的骂道:“气死朕了,这个混蛋,得了便宜竟然还敢回来卖乖,着实不当人子!” 魏征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苦笑摇头。 既然已经知道了薛延陀是在虚张声势,大唐自然不会再有和亲的打算,所以李慕云这次回来完全就是多余,如果不是他脑子锈逗,就是故意来卖乖,被骂一顿也是该当。 而事实上,李慕云在被砸了一记之后已经想清楚了,暗怪自己脑子抽抽之余,也有些埋怨李二小气,把魏征气个半死才罚半年的俸禄,却因为一句话不顺耳罚了一年,这让老魏怎么想,难怪会故意憋死他的鸟。 “出来了?没事儿吧?”陈木虽然不知道李慕云回去又干了什么,但看他一身水渍就知道丫一定惹麻烦去了。 “没事儿,就是又被罚了一年的俸禄,不过换了个踏实,值了!”李慕云拍着陈木的肩膀,一脸得意的说道。 陈木有些无奈的苦笑:“就你这性格,估计这辈子都别想领到俸禄了!” “到时候再说!走,带我去老头子那儿,既然来了太原不去见见,估计也不是个事儿。”李慕云无所谓的笑笑,一边说一边拉着陈木往行宫外面走去。 :。: 第四七四章 第一次见面 李慕云之所以会调头回去找李二,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脑子抽了,而是刚刚他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进了宫里。 苏婉晴,他目前名义上的未婚妻,虽然不知什么原因这丫头突然起了变化,颇有悔婚的打算,但李慕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尽管他当初其实并不认同这桩婚事。 这不是李慕云娇情,而是他相信一个能为了他独闯薛延陀牙帐的女人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原因,绝不会那么轻易的做出选择。 正是因为这样,当陈木找到他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跟着陈木回了太原。 但他实在没想到苏婉晴竟然也会来到太原,这让他不得不再找李二确定一下,否则若是一时大意,到手的媳妇再跑了,他就只能学韦大人,亲自去搞死那个敢横刀夺爱的家伙。 …… 苏婉晴并不知道李慕云也在太原,她这次进宫是受了长孙皇后的邀请,不得不来。 而说起皇室,其实苏丫头还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不管是与自己抢男人的长乐,还是那个写信给自己的豫章。 但长孙皇后的邀请又不能置之不理,所以尽管心中百般不愿,她还是跟着前来传旨的太监来了太原。 …… 长孙皇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长久以来一直被不断提及的女中豪杰,看着苏丫头一身铠甲,英姿飒爽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当年的李秀宁。 “臣,苏婉晴参见皇后娘娘!”苏婉晴并不知道长孙皇后在想什么,见面伊始便是一个军礼。 她现在有军职在身,又有兵权在手,行军礼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婉晴妹妹免礼,你是陛下的义妹,说来我们也不是外人!”长孙皇后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去给烈阳妹妹搬个锦墩来。” “谢皇后娘娘!”苏婉晴再次施礼表示感谢。 长孙皇后笑了笑,等苏婉晴坐下之后说道:“妹妹女中豪杰,独闯薛延陀大营的事情本宫可是听说了,重情重义,着实让人佩服不已。” “娘娘过奖了,巨不敢当!”对于这些没有滋味的谈话,苏婉晴很是腻味,但长孙皇后坐在那里她又不能不答。 不过好在长孙皇后也不是一般的女人,很快便发现苏婉晴藏在眼底的那份不耐,于是笑着说道:“烈阳妹妹,本宫这次找你过来一来是想要见个面,二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量。” 正题来了!苏婉晴精神一振,起身言道:“娘娘有事尽管吩咐,臣定当竭尽全力!” “坐下,坐下说!”长孙皇后很满意苏婉晴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对她摆摆手:“这件事情干系太大,所以本宫找你过来也只是想要商量一下,并没有确定下来。” 苏婉晴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等着长孙皇后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而就在此时,太监老龙从外面急急跑了进来,见到苏婉晴之后脸色一变,连忙叫过一个长孙皇后身边的宫女,压低声音嘀咕了几句。 那宫女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脸色同样微微起了变化,在太监老龙与她嘀咕完之后,又将话传给了长孙皇后。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苏婉晴一头雾水的看着,隐约间听到薛延陀、和亲等几个词,就在她琢磨着其中的意思的时候,却听长孙皇后说道:“烈阳妹妹,今日本宫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不如过几日你再进宫如何?” “臣遵命!”苏婉晴也不是什么不识趣的人,尽管心中疑惑,但还是答应一声起身告辞。 …… 等苏婉晴离开之后,长孙皇后这才变了脸色,面沉似水的问道:“怎么回事?龙老,陛下为何会突然改了主意?” “娘娘,李慕云回来了,刚刚在前面与陛下讨论了薛延陀的事情,已经说服了魏大人,和亲的事情就这样取消了。”老龙弯着腰,头都不敢抬。 这事儿说来也是尴尬,如果他来的再晚一些,长孙皇后就要跟苏婉晴说出想要让她远嫁薛延陀和亲的事情,若是那样,只怕事情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而且如果不是刚刚李慕云去而复反,只怕李世民还真想不起今天皇后要召见苏婉晴的事,但某人的去而复反却让他意外的想了起来,所以才会派老龙过来通知一声。 正所谓赶的好不如赶得巧,正是这一连串的巧合,才使得长孙皇后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出来,否则这位皇后娘娘还真不知道怎么把说出去的话再给收回来。 …… 苏婉晴从皇后处出来很是犹豫,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突然召见,又为什么皇后的话说了一半又停下不说。 按说她虽然被封了郡主的身份,但重要的还是军职,也就是说她目前应该算是军方的人,皇后见她多少会有些说不过去。 “你是苏将军么?”正琢磨着皇后找自己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苏婉晴余光中人影一闪,一个年轻的小女孩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拦她面前问道。 苏婉晴微微一愣,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前面给她带路的太监见此情况连忙介绍道:“这位是长乐公主殿下!” 长乐?苏婉晴着实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自己小情敌,愣了片刻才躬身行礼道:“臣,见过公主殿下!” 李丽质上上下下认真打量着苏婉晴,下意识的说道:“哎呀,什么殿下啊,苏将军,你可是父皇的义妹,说来还是我的姑姑呢。” “臣不敢。”苏婉晴再次答道。 李世民的妹妹也是分高低的,不说郡主与公主本身就差着等级,就说一个是义妹一个是嫡亲女儿这层关系,苏婉晴在见到长孙的时候也应该行礼。 不过长乐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这些乱七八糟的礼数上,闻言也不争论,只是拉着苏婉晴说道:“苏将军可有时间?不如与本宫一同出去走走,有些事情本宫想要与你聊聊!” 第四七五章 本章再次无题 做为情敌,苏婉晴始终搞不清楚自己与长乐到底有什么可聊的,莫名其妙的被长孙皇后从朔州调到太原,更是让她一头雾水。 “苏将军知道为什么被调来太原么?”行走在太原城的街道上,长乐歪着脑袋对一直沉默的苏婉晴问道。 “臣不知。”苏婉晴摇头,有些不解的问道:“难道公主知道?” 长乐微微一笑:“薛延陀派人来了太原,想要讨娶公主!” “朝庭可是要和亲?”苏婉晴此时并没有意识到长乐是什么意思,颇有些不解的问道。 但长乐并没有直接回答苏婉晴的问题,反而转头问道:“苏将军可知道如果和亲的话,朝庭会将哪位公主下嫁薛延陀么?” 苏婉晴若有所思的看了长乐一眼,用一种不大确定的语气问道:“殿下说的该不会是自己吧?” “我只是其中一个人选,还有另外的一个人选,苏将军想不想知道。” 苏婉晴微微一愣,她本就是一个心中极有数的女人,将长乐的话与自己莫名其妙被召来太原一联系,立刻得出一个结论:“公主殿下所说的另一个人不会是我吧?” 长乐微微一笑:“除了苏将军你,还会有谁呢?” 苏婉晴的脸色瞬间变的十分难看:“长乐殿下,这样的玩笑最好还是不要乱开的好,否则臣会向陛下弹劾殿下信口雌黄。” 无论如何,苏婉晴都不相信自己会成为待嫁公主的人选,不说她并不是真正的公主,就算勉强有了郡主的身份那也是干亲,与正牌子公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而且就算是有郡主的身份,她与李慕云之间也还有婚约未解,又怎么可能再嫁他人。 但是长乐好像并不在乎苏婉晴的威胁,朝她微微一笑说道:“苏将军不必担心,事情眼下已经解决了,你我二人谁都不需要再远嫁薛延陀。” “解决了?是那个公主远嫁?”苏婉晴并没有听长孙皇后提起这件事,她自然不会认为是自己被远嫁,而看长乐眉开眼笑的样子,显然嫁人的也不是她。 长乐公主李丽质见已经成功的勾起苏婉晴的兴趣,当下微微笑道:“不是你,也不是我,更汪是任何人,这场和亲薛延陀人完全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搭上无数好东西不说,还连一根公主的毛都没有摸到。” 什么意思?苏婉晴只觉得自己的智商有些跟不上长乐,秀眉微皱道:“长乐公主殿下,可否明有告知微臣,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宫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我救了你!”长乐仰起脖子,脖子挺的高高的,一副等着夸奖的表情。 苏嫁晴这下彻底懵了,只觉得长乐的一言一行都透着古怪。按她刚刚话里的意思,长乐本是自身难保,怎么会有救别人的能力,除非愿意主动献身。 可满大唐谁不知道长乐是李世民最宠爱的公主,又有谁敢真的将她外嫁?就算她想要主动献身,李世民又岂会同意。 “是不是想不通?”长乐显的很是得意,瞟了苏婉晴一眼,神秘的说道:“我跟你说哦,我把李慕云叫回来了!” “什么?找他过来做什么?他,他不是去……去旅行了么?”一次又一次的惊讶已经让苏婉晴有些不知所措,完全反应不过来。 但有一点苏婉晴知道,那就是她绝对不能跟李慕云见面。 上一次好不容易狠下心说了那些婉拒的话,若是再见面苏婉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一时刻制不住将事情搞砸掉。 长乐并不知道苏婉晴与李慕云之间的事情,见苏婉晴面色犹豫还以为是她不相信自己的话,故意强调道:“他只是去了吕梁山的公孙家而已,又没有走远,再说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总不能置之不理,你说对吧?” 苏婉晴机械的点点头,因为豫章的那一封信,她一直在躲避与李慕云见面,抱着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念头,想要拖一天是一天。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多的巧合,竟然让李慕云又在不知不觉中帮了她一把。 苏丫头是然嘴上不说,但她是一个心思极端细腻的人,把长孙皇后说了一半的话结合长乐的叙述,她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今天长孙皇后没有下旨,必然是因为李慕云的关系,这一点从急急赶来的老龙神秘的样子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当然,更让苏婉晴想不通的是长乐为什么要帮自己,按说这件事情几乎百分百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这位公主殿下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况且如果从某种角度上说,她苏婉晴与长乐甚至并不是朋友,最大的可能甚至还是情敌的关系,可就算是这样,长乐依旧伸手拉了她一把,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真的是那位公主殿下脑子抽了? 不知不觉间,略有些失神的苏婉晴便将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公主殿下,您为何要帮我?我如果嫁到薛延陀,你岂不是……。” “你就算是嫁到薛延陀,我估计自己也不会好过,虽然我们的关系说不上好。”长乐在路边站定,看着苏婉晴说道:“但是我想好了,我要与你公平竟争,最后谁能把李慕云赢过来,到时候输的一方自动退出,如何?” 苏婉晴深深看了长乐一眼,不由对其聪明佩服万分,如果不是自己已经有了决定,估计这个时候与她这么一堵,最后便输定了。 不过苏婉晴此时已经没有了争胜之心,一心只想躲开李慕云的她自然不可能再与长乐争什么长短,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殿下此次仗义援手臣感激不尽,但竞争之事臣不便参与,只能让殿下失望了!” 在此之前,长乐想过了苏婉晴的无数种回答方式,但怎么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一种,呆立片刻失声道:“什么?你,你这是打算退出?为什么?” 第四七六章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上) 长乐最终也没有从苏婉晴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对于她来说,这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就好像两个人正在抢一件东西,其中一方猛的松后之后,另一方一定会被闪到腰一般,长乐也不出意外的被‘闪’到了。 可是这种事情如果当事人不想说,别说是李丽质,就算是李慕云都没有任何的办法,她总不能仗着自己是公主,硬逼着别人说一些不想说的事情。 但这里不得不说的是,长乐这丫头虽然有些时候蛮横了一些,可在大是大非方面却从来没有站错队过。 苏婉晴的黯然离开让长乐大感疑惑,这显然并不符合常理,首先一点不说别的,单就这次要和亲的事情来看,她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平静,就好像听到的是一件与她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的事情一样。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提到李慕云的时候苏婉晴反应也同样不正常,那种失落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长乐虽然只有十三、四岁,可皇室的教育让她拥有远比同龄人要缜密的多的思维,在别人眼中苏婉晴与李慕云恶交或许是机会,但在她看来这非但不是机会,反而是一种危机。 李慕云不是傻子,他有精奇的脑回路,考虑问题同样与别人大不相,长乐不得不考虑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如果被他误会自己对苏婉晴说过什么,那才是天大的冤枉。 而此时的李慕云却根本顾忌不到这些,老李渊手里的棍子,像雨点一般打下来,弄的他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只能一边躲一边叫:“爹,亲爹,我错啦,真的错啦!” “错了也不行,你个混小子,不好好在朔州待着,一天到晚的到处野,这次如果不是陈木,你就等着后悔吧!”李渊气喘吁吁的拄着拐杖,到底还是年龄大了些,胳膊腿儿有些不听使唤,才抽了李慕云几下,就把自己累的差点吐血。 李慕云见老头儿打不动了,这才揉着刚刚被打到的位置龇牙裂嘴的靠过去:“我说亲爹,您别提这事儿行么?这分明就是陛下设的一个圈套,为的就是拿我出来顶雷,亏我还以为真的是薛延陀人要打进来了。” “你懂个屁,让你来顶雷是看得起你,否则老二怎么不让我去顶雷!”李渊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在回廊下随意找一个位置坐了,气鼓鼓的骂道。 “爹,这不一样好么。”李慕云苦笑一声,虚头巴脑的上前给李渊又是揉肩又是捶腿。 “有什么不一样的,朕告诉你,坑你那是因为看得起你,否则一般人根本入不得老二的法眼,你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最后却只是罚奉一年半,换成一般人脑袋早就没了。”李渊一边说着,一边动了动身子,将左半边肩膀晃到李慕云面前,示意他换一个肩膀。 作为一个杀手,李慕云对人体穴位了解之深并不比宫里的御医差,外加手上颇有些力气,按的老李渊很是惬意,甚至不止一次小老头都想要把他留在身边当贴身太监。 不过李慕云这个时候想的却根本不是这个,给老李渊揉肩的同时他随口问道:“我说亲爹,你说你当初到底是咋想的,为啥非要起个艺名叫李洪呢,如果您老直接说名字,说不定我早就飞黄腾达了。” “呸,你个不学无术的家伙,现在竟然有脸来说朕?”李渊一把拍开李慕云的手:“难道你不知道当年杨广因为梦到一场大洪水便派人来追杀朕的事情?就算你小子不知道这件事情,难道看到老子的‘金钱’之后你还不明白?就连孙亮那个九品小官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你还有什么脸说朕。” “我……”李慕云被李渊噎的翻了个白眼:“我那不是当局者迷么,谁能想到您堂堂太上皇会离家出走,自我流放。” 李渊被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道:“放屁!你小子会不会说话,朕那叫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好好好,您是体察民情成了吧?”看着小老头儿又有要动手打人的架式,李慕云连忙岔开话题:“对了义父,您的消息比我灵通,您能不能帮我测面问问,婉晴那丫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受了封赏之后像变了个人一样,与以前判若两人。” 现如今的李慕云可真是投靠无门了,李二带出来的人就没有一个相熟的,一个两个不是老狐狸就是老倔驴,想要搞清楚苏婉晴的事情,他也只能求助于李渊。 不过李渊说到底也不是万能的,有些事情他知道,有些事情他不知道,而且俗话说的好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李渊小老头儿再牛、、逼那也是当年,现在虽然升官成了没品的太上皇,不过实权方面却并不比一个县令大多少。 所以李慕云的问题对于小老头儿来说等于是问道于盲,看着老李渊茫然的眼神,十分郁闷的叹了口气。 但小老儿却从李慕云的话里得到了提醒,茫然过后拍了一下脑袋:“对了,你不说朕还想不起来,前几天朕听人说要召苏丫头入宫,也不知来了没有,怎么也不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入宫我是见到了,不过那丫头这段时间变化有点大,对我爱搭不理的,看上去颇有要悔婚的意思,我搞不懂为什么,又不好贸然找上去,所以才来您老这里打听情况,结果……唉。”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慕云把自己的烦心事儿吐了出来,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看来果然是把郁闷分享给另一个人,就可以轻松很多。 老李渊在听完李慕云的讲述之后,果然变的郁闷起来,皱着眉喃喃说道:“苏丫头跟朕接触过一段时间,别看她有一身的好武艺,不过性子却有些偏软,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她绝对不会把真心话说出来,所以,如果你想要知道一切,就只能等机会喽。“ 第四七七章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中) 但尽管老李渊如此说,最后他还是答应李慕云,会找机会帮他问问,反正苏婉晴那丫头短时间内也不会离开,着急也没有用。 李慕云办完了正事,似乎有想到了什么,蹲在小老头儿身边神神秘秘的说道:“爹,想发财不?” 李渊没好气的在他头上拍了一下,瞪眼说道:“废话,发财谁不想!” 李慕云摸了摸被老李渊打过的后脑,又往他身边凑了凑““想发财就好,借我三千宫女,算老爹你技术入股,三成,如何?” ”三千宫女?你当皇宫是什么?”李渊抬脚作势要踹,吓的李慕云连忙跳到一边:“哎,爹,你踢我干啥,不借就不借呗,不过人少了股份也少。” 李渊倒也魄力十足,轻蔑的一笑:“五成股,少一分都不成,而且宫女只有两百,不同意就算了,朕看你的那个生意能不能做得起来。” 正所谓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像李渊这样没有实权的太上皇如果想要办成一件事或许不是那么容易,但如果他想要搅局,那还真是一搅一个准,说让李慕云生意做不起来,那就一定做不起来。 李慕云急赤白脸的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爹,我是不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这样呢?” “干的,干儿子!”李渊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 “干儿子也是儿子吧,而且你又不差那几个钱,三成与五成对您来说有什么区别!而且宫女才两百,您这也太抠了。”李慕云舔了舔嘴唇,死皮赖脸的说道。 “两百已经不少了,就算是这样,你也得给宫里分一部分股份,否则连两百都没有。” 虽然接二连三被拒绝,但李慕云兀自不死心:“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没进过宫,掖庭那边的宫女多如牛毛,借出三千人来对您来说还算事儿?” 在知道了李慕云的打算之后,李渊不满的哼了一声:“无知,掖庭局里的确有数千宫女,但你知不知道掖庭局是什么地方?那里的宫女又都是什么人?你真以为那里的女人你可以随意的使唤?” 对皇宫以及官场上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的李慕云尴尬的挠挠头:“掖庭局怎么了?难道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何止是有说道,这里的说道大着呢!”李渊恨其不争的瞪了李慕云一眼:“好教你知道,那掖庭局关的全都是宫里犯了错的女人,很多人都有妃子的身份,这样的人也是你能随意使用的?” “啊?那,那掖庭局不是和冷宫一样?”李慕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以前他总是听说把犯错的宫女和妃子打入冷宫,想不到这掖庭局竟然有一样的功效。 “废话,那掖庭局就是冷宫。”对于李慕云的后知后觉,李渊真的很想抽死他,这都多少年了,职位都混到郡王这个层次,结果这家伙竟然还是分不清官职的高低,甚至连掖庭局就是冷宫都不知道。 在了解了掖庭局的做用之后,李慕云也有些傻眼,郁闷的眨眨眼睛,纠结道:“那,那能不能挑些罪名轻一点的出来?老爹,我是真的很缺人手!” “不可能,从里面放一两个人出来或许可以,超过十个……你就别想了。”李渊没有给李慕云留下任何的希望,一盆冷水就泼到了他的头上。 这下,李慕云是真的没招了,耷拉着眼皮问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如果像李渊说的,掖庭局是属于冷宫的话,整个大唐几乎没有任何人能从里面将人放出来,除非李世民亲自开口,而李慕云眼下最不想见的,也正是李世民。 李渊很好奇自己的这个义子到底想要干什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小子到底又要闹什么妖蛾子?说来给朕听听,如果真的有大钱可以赚,朕帮你想想办法也不是不可以!” “还能干什么,就是想弄点毛衣什么的呗。”李慕云颓然坐到地上,也不管地上脏不脏。 他从铁勒那边收购了很多的羊毛,估计这个时候应该快要运到朔州了,如果不想办法处理,很快朔州就会变成羊毛之城。 为了让那些收来的羊毛不至于浪费,李慕云就想到了在后世十分流行的毛衣毛裤,而他找老李渊借人的目的,主要还是打着用羊毛纺织的主意。 李渊在听了某人‘异想天开’的打算之后差点没再次抽他一顿,用羊毛来纺织,古往今来就没有人干过这样的事情,甚至连想都没有人想过。 可是这李慕云倒好,他不光是想了,而且还做了,竟然收购了大量的羊毛回来,为的竟然是制成毛衣。 天可怜见,这脑洞已经大的没边了好么!想到一群宫女围在一起,把羊毛一点点粘到衣服上,李渊就觉得这小子似乎更加不靠谱了。 …… 李世民的书房中,伟大的皇帝陛下正扬眉吐气的给手下布置任务。 和亲的事情显然是不可能了,把长孙无忌等人再次找来的目的便是再谈开战的事宜。 不想李二的任务还没有布置完,老魏头儿就再次跳了出来,连声制止道:“陛下,虽然和亲的事情不存在了,但若陛下欲出兵漠北,臣依旧要制止。 “姓魏的,以前你看不懂薛延陀的阴谋,力主和亲我们不说什么,但是现在薛延陀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你竟然还抱着老观点,这却是何道理。”尉迟恭大着嗓门对魏征吼着,显然是对他的建议很不满意。 李世民知道老魏的性子,如果这个时候他不插手,这两个老部下非得打起来不可,于是瞪了尉迟恭一眼:“敬德退下,先让魏卿把话说完,若是到时候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朕可以给你机会。” “诺!”尉迟恭虽然一直持功自傲,但对李二的确是忠心,任何事情只要李二开口,那就绝对不会有第二种回答。 魏征见此时已经无人打扰,深施一礼,接着刚刚的话题说道:“臣谢过陛下,不过臣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把那些薛延陀人找过来谈谈,不管是误导其思维还是拖延时间,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ps:开了一天的车,跑了800多公里,累屁了,先一更吧,过几天一定补上。绝不欠账! (本章完) 第四七八章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下) “你小子脑袋没毛病吧?还毛衣,你怎么不直接说皮袄呢!”李渊意识到李慕云在说什么之后,狠狠的骂了他一句。 在他看来,李慕云这次脑洞开的有点大,简直就是在扯蛋,那所谓的‘毛衣’如果能赚钱就是出鬼了。 李慕云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小老头儿想到的是什么,反应了半天才若有所思的问道:“我说亲爹,你该不是以为我想弄那种全是毛毛的衣服吧?” “难道不是么?”李渊没好气的说道。 “当然不是了!”李慕云苦笑一声:“我说的毛衣是把羊毛脱脂,然后再加工,最后纺成线,再用这种线来制成衣服,与正常衣服没什么两样,不过却有很强的御寒作用,穿在身上会让人觉得十分暖和。” “还有这样的衣服?”李渊皱了皱眉:“你小子不是在骗朕吧?” 对于小老头儿的不信任,李慕云无奈的摊开手:“当然不是,不过眼下这个还只是理论上存在的东西,所以才会需要宫里那些有缫丝经验和纺织经验的宫女来帮忙研究。” 李慕云这次还真是没有晃点老李渊,但可能是因为此前有过太多次的前科,小老头儿并不是十分相信他,用很不确定的眼神瞅了他半晌,直到将其看的发生才缓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为什么又需要宫女呢?民间会作这些事情的女子也不少,为何你一定要找宫女来做这件事?” 李慕云揉了揉鼻子:“因为不用担心泄密的问题呗,全都使用宫里的人,毛衣弄出来就不会有人知道它是如何制出来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多赚好些年的钱。” 李渊虽然年龄不小,但‘江湖经验’却比李慕云丰富的多,闻言撇嘴说道:“小子,你这一次的理由可是差了些,朕相信我皇家的生意就算是满大唐的人都知道了其中的秘密,但敢伸手赚这份钱的却绝对不会超过五指之数。所以什么泄密之说都是扯蛋,不花钱使用手人才是你小子的根本目的,对吧?” “这怎么可能呢,您也把我看的太小气了!”李慕云失口否认,他绝不会承认自己真的是看宫里那么多免费的苦力有些眼馋,想借机会占点便宜。 “有也好,没有也罢,这件事情就这么招了,最多给你三百人,但五成股却不能少,否则你小子就算是跑到天边,朕也把你抓回来试试板子的滋味。”没了权力之后,老李渊的爱好少了许多,女人和钱之间,小老头儿认为还是钱要实在许多。 至于说女人,好吧,家里老二往他身边塞了不少的女人,燕瘦环肥数不胜数。 但小老头儿到底也是当过皇帝的人,温柔乡虽好,但却不会沉迷,与那些女子玩乐几天之后,便都一股脑的丢到一边,再也没有提起过。 李慕云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老李渊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估计这老头儿也是真没有什么办法再找到更多的人了,于是点头说道:“那好吧,三百就三百好了,等回长安之后,您把人都送到我在城外的庄子里去就行,然后我再按排她们如何工作。” 说一千道一万,李慕云之所以会找老李渊来合作,其实还有一份不可告人的打算。 李渊作为他最大的靠山,现如今已经要被李世民接回长安了,以后再想见面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 这对于李慕云来说等于是自己的靠山要倒,所以他现在急需找到一个理由来与李渊保持继续交往,故而才会有这样一场生意。 可正是因为他与李渊有了这样的一番谈话,也让他意识到某位太上皇的悲哀。 所谓落毛凤凰不如鸡,看来还真没有说错。 辞别了老李渊,在李家老宅找了一个独立的院子住下,本以为可以消停几天,结果没想到,屁股不没有沾到凳子,外面已经传来一个让人听着直起鸡皮疙瘩的声音:“陛下有旨,宣逍遥王李慕云觐见。” 李慕云被那声音吵的郁闷,可李二召见又不能不去,思前想后无奈叹了口气离开房间。 …… “怎么回事儿?陛下何事召见我?”走在通往行宫的路上,李慕云有一搭无一搭的问道。 “郡王,您这可难住小的了,小的就是一个传声筒,哪里知道皇帝陛下有什么事呢。”太监回答的很是巧妙,既不得罪李慕云,也没有告诉他任何事情。 只不过这家似乎是个新来的,并不认识李慕云,也不知道这个与他年龄差不多的年轻郡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李慕云这个时候不想惹事生非,估计丫一顿胖揍绝对是免不了。 接下来一路无话,李慕云跟着那太监兜兜转转之后又回到了刚刚离开不久的行宫,才刚刚一进李世民的书房间,他就被吓了一跳,心中不知怎么生出一个念头:好多的大人物,这特么如果有个炸药包啥的,把这间书房一炸,估计大唐重臣至少会死掉一半左右。 不过想归想,该有的礼数李慕云却一点不少,见到李二连忙上前两步:“臣,李慕云参见陛下!” 李世民淡淡看了他一眼:“嗯,你刚刚可是去见父皇了?” “回陛下,正是!”李慕云恭声答道。 “说了些什么?”李世民又问。 “没啥,就是想搞一些羊毛生意,找太上皇借点人手。”李慕云继续回答。 瞒者瞒不识,借用数百宫女这种事情将来怎么也瞒不过李世民,故而李慕云根本没有想过要隐瞒什么东西。 只不过他没有隐瞒,却把房间中的其他人吓了一跳,房玄龄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逍遥郡王,不知您这羊毛生意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卖羊毛?” “不,不是卖,是买,从草原买羊毛。”李慕云回头看了一眼老房,一本正经的说道。 而就在李慕云的话音刚落之时,一边的唐俭便接过了话头:“逍遥郡王莫要胡闹,羊毛那东西在草原就是随意丢弃的东西,何必去买,再说那东西味道也不怎么好,买回来又能做什么。” 第四七九章 经济战(上) 李慕云与唐俭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闻言并没有直接怼他,而是笑着解释道:“不,唐大人错了,羊毛并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事实上它的作用很大,如果操作得当,单靠羊毛毁掉整个草原也不是什么难事。” “靠羊毛毁掉整个草原?慕云小子,是你说错了还是老夫听错了?”李道宗打了一辈子仗,还从没听过用羊毛可以毁掉某个国家的。 尉迟恭依旧还记得李慕云当着他的面搞死韩瑷的事情,就着李道守的话接口说道:“就是,除非你有神鬼之术,可以撒羊毛成兵。黄口小儿也敢口出狂言,当真是不知所谓。” 这家伙对李二那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可就是持功自傲这一点有些可恶,在场的众人别说李慕云这个小年轻,就算是任城王李道宗都不被他放在眼中。 只有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慕云一眼,摆手示意群情激愤的众人安静,以兄长的口吻说道:“慕云啊,你如果有什么想法说就说出来,在场的几位大人经验丰富,也好给你参谋一下。” 李慕云原本没有心思与众人争论什么,左右花的也是他自己的钱,与朝庭没有任何干系,与那些大佬争论也没有任何意义。 只不过现在李二问了,他也只能解释一下:“陛下,其实臣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收来的羊毛堆在那里派不上什么用场,不如弄些人好好研究一下,争取把这些羊毛都纺成线,这样既把正事办了,又不会亏钱,何乐而不为呢。” 尉迟恭这老家伙见李慕云竟然岔开了话题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暴脾气瞬间发作,大步来到他的面前,黑脸上闪过一抹狞笑:“逍遥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刚刚可是你说靠羊毛便能毁掉整个草原?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老夫绝不与你干休,必要参你个欺君之罪。” 李慕云也是第一见识尉迟恭的狂傲,偷眼看了看坐在前面的李二,结果发理这位帝国主义领军人物竟然好像在看热闹,那表情就好像在看斗兽场里的两只猴子。 虽然说有些时候偶尔当一次猴子并不算什么大事,李慕云也不是没有当过猴子,但现在他的心情不好,未来老婆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自然不会有心思在这里演戏来娱乐大众。 所以当李慕云转头面对尉迟恭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略带失望的表情,长叹一声:“尉迟将军,你觉得什么是战争?难道一定要真刀真枪的在荒野上杀的尸山血海才叫战争么?” 尉迟恭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少跟老子说那些文绉绉的词,老子就想知道,你怎么拿羊毛来杀死那些草原人,若是说不清楚,那就要给所有人道歉!” 面对混不吝,李慕云自然有他的办法,嘴角微微一挑说道:“如果能说清楚,尉迟将军又当如何?” 老尉迟梗着脖子:“如果你真的有办法,老夫以后见你立刻退避三舍,再不出现于你面前。”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意气之争,可是却谁都阻止的意思。一来众人都认为李慕云刚刚在大放厥词,根本不足以取信,如果此时解释不清让他被尉迟恭教训一下也是好事;二来众人对李慕云又抱有一份希望,想要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样的特殊见解。这两想法虽然有些矛盾,但却实实在在存在于众人之间。 李世民同样没有说什么,只不过与众人不同的是,他对李慕云很有信心,数次接触下来李二很清楚自己这个义弟绝对不是那种空口说白话的人,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他绝对不会放出这样的话来。 李慕云咂咂嘴,扫了一看身边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老人渣,啧了一声说道:“既然尉迟将军已经这样说了,那本王就说一下为何羊毛会成为草原人的恶梦,为什么一点点没用的羊毛就可以毁掉整个草原。” 四周众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慕云的目光满是嘲讽,似乎在听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但李慕云根本不在乎这些,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接着前面的话题说道:“首先,我想说的是,诸位有谁听过经济战?” 一群或老或小的大唐名人面面相觑,一脸的迷惑,经济战三个字每一个他们都认识,但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就颇让人费解了。 房玄龄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经济?可是取自《晋书》中的足下沉识淹长,思综通练,起而明之,足以经济一词?” 吊书袋这种事情不是李慕云擅长的,况且他同样也不理解老房说的是什么,现在的情况说来完全就是鸡同鸭讲,再继续说下去只能越说越乱,故而在微微微摇头之后他继续说道:“其实所谓经济,就是指这个世界上所有物品的生产、流通、交换等活动。” 这样的解释除了李二、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等文人略有所悟之外,武将一系依旧是鸭子听雷雾沙沙,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 最后还是李世民咳了一声:“好了,解释什么的就不用了,继续说上去,朕很想知道这个经济战到底是个什么。” “ok。其实诸位完全不必计较什么是经济两个字的含义,等我说完大家估计也就明白了。”李慕云比了一个ok的手势,也不管在场众人明不明白,继续说道:“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如果我用十文两文钱的价格去草原上收羊毛,草原人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卖。” “当然会卖,有傻子出钱买这些没用的东西,为什么不卖。”尉迟恭的语气中讽刺味道很浓,就差没有指着李慕云的鼻子骂了。 其他人看李慕云的目光也满是怜悯与同情,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只有长孙无忌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异色,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是草原人,一定会卖,而且是你要多少我卖多少,甚至我还会用更低的价格去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地方去收购。”... 第四八零章 经济战(下) 李慕云‘啪’的甩了一个响指,笑盈盈的说道:“长孙大人说的不错,事实上草原上的那些异族的确是这样干的,十斤羊毛二文钱,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在捡钱一样。以往每年草原上都会有大量的羊毛产生,这些东西留下没用,丢掉可惜,一直是困扰他们的最大难题。可是现在不同了,他们有了更好的选择,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竞相来找我们,把那些羊毛卖给我们。” 李道宗听了半天没有听到正题不由有些着急,大声嚷嚷道:“那又如何,那些羊毛对于草原人没用,对我们同样也没用,花那么大的价钱买回来还不是堆在那里发臭。” “所以我才想要借一些人深入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这些没用的羊毛变费为宝。”李慕云摊开手,用一种让人恨不能掐死他的表情说道:“其实这个世界上并不缺乏美丽的东相一,而是缺少一双发现它们的眼睛,而我,就是这双眼睛!” 李世民见他一直在那里拉仇恨,轻轻敲了敲桌子:“好了,别在那里自吹自擂了,继续说草原的事情,收来的羊毛能作什么暂且不说,你又如何毁掉他们?你可别告诉朕他们之间会为了这一点点的利益互相之间打起来。” 李慕云嘿嘿一笑道:“陛下,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们为的不是钱,而是草场!” “哦?此话怎讲!”李世民露出比较有兴趣的神色,略有些期待的等着李慕云继续说下去。 “陛下,卖羊毛的钱虽然不足以促使草原部落之间发生争斗,但是草场却可以。一旦那些草原牧民发现羊毛可以换成钱,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大量的开始养羊,而我们都知道羊这东西吃草与马不一样,凡是羊群经过的地方,地下的草根都会被他们弄出来吃掉,对草场的破坏是极大的。所以他们一旦开始大量养羊,那么草场必然会被破场,以前能够让他们维持生计的领地便无法再满足他们的需求。” 话说到这里,除了有数的几个脑子不会转的杀坯,其他人已经可以做出判断,房玄龄更是击掌感概道:“不错,草原贵族或许看不上那区区几文钱,但是草原牧民却不会放弃,所以他们一定会养羊,羊多了就会吃草,草没了就要去抢别人的草,这样一来他们之间很快就会打起来,逍遥王的计划竟然如此深远,老夫佩服!” “是啊,十斤羊毛两文钱,其实算来也不算很多,如果我们出兵打上一仗怕是没有百万贯解决不了问题,但如果这百万贯用来收羊毛,却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让草原人自相残杀,而我们则是坐收渔利,此计大妙。” “逍遥王刚刚不是说了要研究羊毛的应用么?如果羊毛真的可以派上其他用场,我们好像也不算亏,最不济也可以把花出去的钱都赚回来!” 有了李慕云这个引子,很快那些老人渣们就开始各抒己见,时间不大已经制定了数个版本的计划,完全把他这个计划的发起人排斥到了圈子之外,甚至忘了将他找来的目的。 尉迟恭老脸通红,刚刚还发誓只要李慕云的计划可行,他以后便退避三舍,现在想想好像过于草率了些。 不过李慕云似乎早就忘了这件事,此时的逍遥王正蹲在李二的桌子边上,有一块没一块的偷着桌上的糕点,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块,弄的两个腮帮子高高鼓起,跟嘴里塞满食物的土拨鼠一样,看的李二一个劲瞪他。 发现李二在看自己,李慕云不但没有停下手上的小动作,反而理直气壮的问道:“陛下,还有其他吃的东西没有?这东西不顶饱!” 李世民自然不会接他的话茬,哼了一声问道:“这个计划真是你想出来的?没有其他人给你出主意?” “陛下,这不是被逼的么,本来我就是想收点羊毛,看看能不能弄个毛衣或者地毯啥的,结果尉迟大人非要逼我说出个道道来,我就随便编了一个。”李慕云一边说着,嘴角一边喷出一些干巴巴的糕点渣子。 糕点这东西没事儿吃一块还成,像他这样一下塞满嘴,自然是干的难以下咽。 李世民厌恶的伸手在前面挥了挥,将并不存在的糕点渣子搧开,没好气的说道:“你的意思是刚刚那些都是你现编的?实际上并没有根据?什么经济战之类都是扯淡,是吧!” “呃……”李慕云尴尬的眨眨眼,摸着鼻子说道:“其实,也不能这么说,羊毛这事儿臣已经琢磨有些日子了……。” “编,你就接着编,朕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来。”李世民的声音不大,只局限于他与李慕云两人能够听到的范围内,也不知道是在给李慕云留面子还是给朝中那些大佬留面子。 毕竟那么多大佬如果知道这个近乎完美的计划,是出自一个小年轻为临时应付差事胡乱编出来的,的确会让他们有些难堪。 而让李世民有意出乎预料的是,李慕云还真有一大套的说词:“陛下,其实说起来呢,我这个计划也有一个名堂,叫‘羊吃人’,高价收购羊毛促使那些异族疯狂圈地,就算是他们不打仗,当草场被破坏之后,大片的草场会变成荒漠,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将会失去战争潜力,彻底变成任由我们宰割的羔羊。” 结合后世西方的圈地运动和‘羊吃人’事件,李慕云很轻松的给李二制定一个堪称完美的计划,就算再挑剔的人,也无法挑出其中的毛病。 而且如果不是李慕云把整件事情都掰开揉碎,这些老家伙们都有心思回去多养一些羊,然后再用羊毛来换钱。 李世民虽然气愤李慕云的态度和表现,但经过缜密的考虑之后,同样不得不挑起大拇指,赞一声好计划,只是感叹这一切的同时,李二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事情! (本章完) 第四八一章 谈判 就在李二与李慕云正聊着的时候,魏征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逍遥王‘羊吃人’的计划故然不错,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这薛延陀人还在太原城里等着答复,郡王可有什么办法?” 李慕云被魏征说的一愣:“不就是几个草原蛮子么?赶走不就行了?” 他实在有些理解不了老魏的想法,为什么要如此看重几个草原蛮子,早都已经说了仗不可能打起来,为毛他还在纠缠这件事情。眼下可是贞观盛世,正是大唐逐步走向强大的时候,只要不是有什么抑郁症之类的突发疾病,基本上不会有人去想着是不是有人会打过来。 但魏征却有他的想法,见李慕云满不在乎,这半大老头儿也急了,眼珠子一瞪说道:“郡王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毕竟薛延陀是来求亲的,远来是客,若是就此赶走岂不显得我大唐不懂礼数?再说若是那薛延陀人因此怀恨在心,回去之后挑拨离间,最后不顾一切的打过来又当如何解决。” 李慕云实在不是知道应该如何与魏征这个老顽固对话,索性翻了个白眼答道:“那就打回去啊!薛延陀至多只有二十余万人,后没有足够的粮草储备,打起仗来后劲不足,只要我们能顶过前面的几波攻击,只要到了明天春天,必然可以一举荡平草原。” 魏征被李慕云一说顿时目瞪口呆,原本他还以为这逍遥王能够想出‘羊吃人’的妙计一定是个能够好好交流的人物,结果不想这货与尉迟恭等人竟然是一丘之貉。 倒是一边还有些郁闷的尉迟恭听到李慕云的回答之后,咧开大嘴笑了起来,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刚什么退避三舍之类的誓言转眼间就被丢到了脑后。 李世民坐在一边有些好笑的看着几人在那里三方混战,不知怎么脑子就是一抽:“既然这样,那不如就让逍遥当个使者,魏征,你为副使,你们两个共同出面与那薛延陀人谈上一谈。” 李慕云就知道李世民找自己过来准没好事,现在一听他的安排顿时就毛了:“使者?陛下,这活儿我可干不了,就我这暴脾气,一言不合非揍死他们的不可,到时候您又要扣我俸禄!所以您还是让魏大人去谈好不好,我老老实实的回去弄我的羊毛,成不?” 大唐皇帝金口玉言,哪有说出去再收回的道理,闻言立刻瞪起眼睛指着李慕云道:“成个屁,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再敢推辞便是欺君!” 欺个鬼的君哦,现在明明是自己被欺负好吧!李慕云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张嘴开开合合,被李二说的连个屁都没放出来。 魏征也是满脸纠结,想不懂为什么李世民会把他与李慕云给弄到一起,这种事情要么是按照他的意思处理,要么按照某郡王的意思处理,两个人搞到一起只怕还没谈,自己就先打起来好么。 听不过李慕云也不是傻子,眼见事情拖不过去,索性破罐子破摔,凑到李二面前:“陛下,您要我去也成,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您要是答应了我就去,要是不答应,那我就装病让魏大人出面。” “你小子竟然给朕耍起无赖来了。”李世民被说的哭笑不得,哼了一声说道:“行,你说吧,什么条件,让朕考虑考虑!” 李慕云看了一眼魏征,也不管他高兴不高兴,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当正使,那魏大人就要听我的,我谈事情的事情,魏大人绝对不能开口。” “朕准了!但有一条,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朕唯你是问,你可记得?” “臣遵旨!”李慕云目的达到哪还管什么是问不是问,一揖到地算是领了差事。 至于说万一把事情办砸了要怎么办,相信有老李渊在,李二最多也是就再扣自己几年的俸禄,正所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反正李慕云的俸禄已经扣到贞观十年之后去了,再多扣几年也无所谓。 魏征虽然对李二的这个决定颇有些微词,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只能顺势施了一礼,同样算是领了差事。 …… 一夜时间转眼而过,李慕云换了一身郡王服饰,一步三摇的来到昨天定好的会谈地点——太原府衙。 府衙的大堂上已经坐满了人,靠左一侧是薛延陀一行,一个个吹胡子瞪眼,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而在靠右的一侧则是大唐的官员,魏征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眯着眼睛对薛延陀人的表现视而不见,这就是李慕云进入府衙大堂所看到的一幕。 只是小李同志刚刚进来,还没等找到自己的座位,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薛延陀人便已经站了起来,指着他恶声恶气的问道:“喂,你可是谈判的正使李慕云?!” 李慕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蛮横无理之辈,也不着恼,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不错,你又是哪个?” 那薛延陀人似乎身份并不简单,顿时被李慕云轻蔑的样子所激怒,猛的站起来:“是你便好,既然你已经承认,那么打伤我薛延陀求亲副使的事情你必须给个说法!” 如果说刚刚李慕云的表现只是有些轻蔑,那么现在就是嘲讽,看着那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家伙冷笑一声问道:“老子就算把你们全杀了,你们的可汗大度设也不敢来找老子要说法,你们信不信?” “你,你好大的胆子!”薛延陀人本就狂傲,被李慕云拿话一激顿时就炸了:“我薛延陀在边境陈兵二十万,如果你不给个说法,必将马踏太原城,给大唐的朝堂来个大换血。” 李慕云摇摇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老实说,我还真不信,要不要我借你两匹马,让你回去报信,咱们就用你的脑袋赌一场,看看你的二十万大军敢不敢过境,如何?” ‘唰’的一下,随着李慕云的话落,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投在了他的身上,这货特么哪里是在谈判,明明就是来怄火来了。 (本章完) 第四八二章 狮子大开口 薛延陀花里胡哨的家伙也有些懵,以前他只要说到入侵,大唐的官员马上就会换上一副笑脸,虽然同样表示不怎么害怕,但却不会再与他呛火。 可是现在不同了,新来的这位谈判主使竟然如此不明情理,打了人不道歉不说,反而还振振有词,就好像打人打的很有道理一样。 李慕云放出狠话之后等片刻,见那薛延陀人不说话了,便略带不屑的撇撇嘴“你就是那个薛延陀的谈判主使是吧?帮大度设传话的那个,对不对?” “逍遥王,你说话最好客气些,我薛延陀在边境……。” 再次听到薛延陀人提起边境,李慕云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嗤声打断他道“在边境陈兵二十万是吧?老子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我说你们要是真有实力那就打过来,如果觉得跑来跑去太麻烦,老子派兵过去也没有问题,不就是打仗么,谁特么怕谁啊!” “你……” “我怎么了?是不是被老子说中了?只怕你们不是不想打,而是不敢打吧?是不是还没有准备好过冬的粮草?是不是部落里的战士已经无心打仗?大度设刚刚继承汗位,是不是压不住其他部族了,想要借我大唐的名义来压制其他部族?” 李慕云如机关枪一样连续丢出数个问题,说的薛延陀人哑口无言,魏征则是用看妖怪的目光看着他。 华夏文明是礼仪之邦,不管是来的使者是敌人还是朋友,谈判都是在一片祥和气氛中进行,就算是那些异族有嚣张霸道之举,也从未有人会用如此直白的方式怼回去。 然而这一次老魏可算是真的的开了眼了,好好一场谈判竟然被李慕云弄的如同市井之徒在讲数,如果不是在来此之前皇帝特地嘱咐一切以李慕云为主,只怕此时他愤而离开了。 但李慕云似乎也早有准备,为防止魏征突然跳出来,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一连串问题甩出去,不等薛延陀人回答立刻又继续说道“所以你不要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想要来大唐投机你这样的就算来是上一打也不够看。所以你最好现在就派人给大度设送封信回去,就说老子李慕云就在朔州等他,如果他有胆子就带兵过来,若是没有这个胆子,那么不好意,从哪里滚到哪里去!” “你,你……,你欺人太甚!”薛延陀使者被李慕云怼的一句话也说不来,半晌才嚎叫着吼道“我薛延陀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和你的朔州就等着被踏成平地吧。” “老子等着你们来的那一天,但仅限一个月时间,若是一个月内你们不过来,老子就亲自带人杀进草原,将尔等斩尽杀绝!” 李慕云的嘴皮子就是放在大唐的朝堂上那都可以算是数一数二的,讲斗嘴薛延陀人如何能是他对手,三言两语间就被挤兑的暴跳如雷,最后直接放出狠话,‘如果大唐不将公主嫁到薛延陀,那就马上兵戎相见’,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只是薛延陀人到底还是轻看了李慕云,他们的诡计早就已经被识破,狼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话说了半天竟然没有一点效果,别说是眼前正在‘大放厥词’的逍遥王,就连以前听到打仗就立刻好言相劝的魏黑子等人都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 这下子薛延陀的那个‘花里胡哨’有点傻眼了,呆呆看着对面的大唐官员们有些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倒是李慕云一脸冷笑的看着他“怎么?除了马踏长安就没有别的词了吧?是不是大度设没有再教过你第二句话?” ‘花里胡哨’万般无奈之下冲到李慕云面前,死死盯着他说道“李慕云,你不要得意,月余之前朔州之外的那件事情并没有完,两万冤魂还在地狱里等着你,他日定然要你血债血偿!” “他日的事情他日在说,咱们现在还是先把眼前的事解决掉。”李慕云满不在乎的与其对视着,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你不想被灭族,不想看到来年开春草原上烽烟四起,人人视你们薛延陀人为仇寇,那就老老实实的听老子把话说完。” ‘花里胡哨’咬牙切齿发了半天的狠,最后发现李慕云是真的不在乎他这种行为,最后只能颓然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换了另一副让魏征有些错愕的表情说道“逍遥王,你赢了,有什么条件你尽可管提出来,只要大唐肯将公主下嫁,就算是要我薛延陀为大唐御守边境也绝无二话!” 这脸变的也太快了,刚刚还是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这一转眼却变成了好言相求,这变脸一样的做法着实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但是好在老魏虽然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李慕云却没有被影响到,看着瞬间换了态度的‘花里胡哨’嗤声说道“如果不是想要留着你传话,就凭你刚刚那句话,老子就可以摘了你的脑袋。” “逍遥王,大唐是礼仪之邦,我等蛮夷都知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道理,大唐不会不知道吧?”‘花里胡哨’这一次的转变的确是太大了,竟然开始拽起文来。 一群大官的底层官员面面相觑,怎么也无法理解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薛延陀人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花里胡哨’开始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一头倔驴,谈起话来拍桌子瞪眼睛就是讲不清道理,可现在竟然知道大唐是礼仪之邦,还知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这特么不是欺负人么?难道老子们当初讲道理还错了?就应该像李慕云那个混不吝一样,以浑对浑?以流氓对流氓? 只有魏征在经历了刚刚的错愕之后,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慕云与那薛延陀使者一眼,一阵明悟在心中升起。 倒是李慕云此时却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态度,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我大唐天子守社稷,郡王守国门,无惧任何挑战,若是尔等不服尽可来战,和亲之事谈无可谈!另外,我相信你们现在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就是想要退兵只怕也是难上加难,所以如果你不想薛延陀被灭族,那就献上战马两万匹,牛五千头,羊十万口,或许我大唐天子念尔等可怜,会赐下旌旗战鼓,保你薛延陀一年平安。” 第四八三章 太过份了 ‘花里胡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掏了好半天才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反问道:“你,你开什么玩笑,两万匹战马、十万口羊再加上五千头健牛,竟然,竟然只是保我们一年平安?” 李慕云翘起二郎腿,一副吃这定‘花里胡哨’的表情:“不不不,你说错了,我说的那些东西只是你们对这次所犯错误的补偿,如果表现的好或许会保你们平安,如果表现的不好,就算是给了东西,也不见得会保你!” “李慕云,你欺人太甚,若真如你所说,我薛延陀又何必求饶,直接与大唐拼死一战又能如何?”‘花里胡哨’被气的须发皆张,这一段话也乎是吼出来的。 魏征等人也觉得李慕云有些过份,颇有劝上几句的意思,但还没有开口就被李慕云给瞪了回去。 就算是薛延陀过来求亲,许下的承诺也只有五千健牛而已,现如今他李慕云一开口又加了两万匹战马,十万口羊不说,竟然还不给和亲,只是承诺或许会保证薛延陀一年平安。这样的条件不管是放在谁的身上都不可能答应,薛延陀人只要不是傻子,同样也不会答应。 而且李慕云所提出来的条件好像并没有经过李世民的同意,这样一来便等于是他提前替皇帝许也下了诺言,若是将来兑现不了,岂不是让大唐皇帝失信于人。 魏征虽然知道李慕云这家伙胆子不小,但是这次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丫现在的胆子已经不能用不小来衡量,胆大包天似乎也有些不足以形容。 就在老魏想着回去之后要不要上书弹劾李慕云擅自作主的时候,却听这胆大包天的家伙又开口了:“我说‘花里胡哨’,你还别总是用拼死一战来吓呼老子,老子也不见得就怕了你,山阴城外你们薛延陀损兵折将,可曾伤到我大唐军卒一根汗毛,若是你们这次真敢一战,信不信这次老子能让这二十万人有来无回?!” 人的名,树的影!上一次山坳一战这‘花里胡哨’的确有幸参与,也见识过当时那两万人的惨状,李慕云这个名字放在草原上那就是恶魔一样的存在。 所以被李慕云反将一军之后‘花里胡哨’顿时哑然,决战二字再也没有说出来过。 一点点用语言试探着薛延陀人底线的李慕云见此情况心中已经有了一层明悟,他与那些读书读坏了脑子的夫子不同,在他的字典里可没有什么做人留一线的概念,十余年的杀手生涯教会他的只有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就在老魏以为薛延陀人会恼羞成怒,拍案而起的时候时,那‘花里胡哨’一句话差点闪了老魏头儿的腰:“我要求休息,本使累了,明,明日再谈!” 明日再谈?这不是鸿胪寺那些官员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么?怎么今天换了方向! 这薛延陀人也太怂了吧?三言两语间就这么被吓唬住了?如果早知道这样的话,岂不是谁都可以忽悠他们一下! 老魏想不通,为什么李慕云这个胡搅蛮缠的混蛋会把那些该死的薛延陀人逼到这个份上,同样是人差距为什么就会那么大。 只有李慕云好像早就料到薛延陀人会如此一般,好整以暇的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漫不经心的说道:“好啊,你随意,不过老子提醒你一下,每多等一天,战马就要多加一千匹作为利息,咱们提前说明白,不要到时候怪老子言之不预!” “什么?一,一千匹战马的利息?”‘花里胡哨’几乎惊掉了下巴,想要再说什么却发现李慕云已经背着手离开了府衙大堂,于是只能调头看向老魏:“魏大人,这,这逍遥王是什么意思?他难道真不在乎我们两国起冲突?我们可是直心实意来迎娶大唐公主的,就像是大唐不想将公主下嫁,也没有必要如此羞辱我等吧?” 不知怎么,魏征突然觉得有些憋不住想笑,看着在早上之前还牛、、逼到几乎要把头仰到天上的‘花里胡哨’,借着着摇头将笑意压下,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办法,皇帝陛下已经把这件事情交给逍遥王全权负责,魏某能做的极为有限!” “那,那您也不能凭由他如此胡为吧?我们薛延陀毕竟为大唐出过力,当年大唐北伐突厥的时候,我们也曾出兵断其归路,现在大唐总不能卸磨杀驴,这也太过份了吧?!” 看着‘花里胡哨’前倨后恭的样子,魏征心里感慨着恶人还要恶人磨! 想当初这家伙刚刚过来的时候,那牛、、逼的样子几乎没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老魏都不止一次被他指着鼻子骂过,当时如果不是为‘大局’考虑,老魏几乎都想跳起来抽他。 可是现在这家伙遇到了李慕云这个混不吝,什么道理,什么前因后果,什么一衣带水,这货全都不讲,充分发挥逮住蛤蟆攥出尿的性格,把个薛延陀人整的差点哭出来。 老实说,魏征这个时候虽然理智上还是不赞同李慕云的做法,但感情上却开始倾向于他,能把薛延陀人整的灰头土脸,就是他最大的功劳。 不过功劳归功劳,该弹劾还是要弹劾的,从府衙出来之后,老魏也不理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个劲唠叨的‘花里胡哨’直接便进行了李二的行宫。 李世民正在行宫后院的小花园练拳,见魏征到来不由好奇:“咦,魏卿不是去与薛延陀人谈判了么?难道这么早就谈完了?” “陛下,臣要弹劾逍遥王妄测君意,行为不检……等四条罪名!”魏征黑着脸,开口便是四个大帽子扣到了李慕云的头上。 李世民早已经料到这两人合作必然会有这样的结局,但没想到这才刚刚一早上老魏就已经忍无可忍,闻言不由笑着问道:“那小子到底干了什么?竟然使得玄成你如此动怒,给朕说说!” 魏征一看李二的表情就知道这次的弹劾必然无果,但很多话憋在心里不说又有些不痛快,于是便一五一十的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第四八四章 李二的难处 李二听着魏征的描述,一个混不吝的形像渐渐在脑海中形成,直到老魏说完之后,他才悠悠叹了口气:“玄成啊,此事说来其实也怪朕,如果不是朕将‘天子剑’给了他,估计那家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天子剑’?魏征愣了一下,突然间想起,似乎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那东西的做用相当于‘如朕亲临’,拿着剑的人好像还真有权力替李世民做一些不大不上的主。 李二把魏征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也是暗暗得意,这黑脸的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挑人毛病,就连李世民自己也没少被他弹劾,现在有人能把他挤兑成这样,倒也不失为自己出了口恶气。 不过这种事情毕竟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作为自己的弘股之臣,李二再怎么样也要照顾一下老魏的情绪,于是在考虑片刻之后,李世民用一种深恶痛绝的语气说道:“逍遥王李慕云如此恶形恶像着实有失体统,朕便罚他半年俸禄以示警醒,玄成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对于李二的决定,魏征能说什么呢,他也知道李慕云这家伙其实也是为了大唐在争取利益,只是有些看不惯他恶形恶像的样子,如今李世民已经对其做出处置,老魏自然也没了太多的要求,至于说到最后某人能受多少教训,这一点魏征还真没抱多大希望。 见老魏点了头,李世民微微点头,顿了顿又开口问道:“玄成啊,李慕云逍遥王的封号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吧?” 魏征虽然不清楚李世民是什么意思,但依旧恭声答道:“回陛下,逍遥王乃太上皇义子!” “那又是否知道朕为何要赐他封号逍遥?” “这……”魏征微微一愣,想了想说道:“臣窃以为是想要让李慕云莫要理会朝政之意!” “不,你说错了。”李世民摇摇头,否定了魏征的猜测,无奈苦笑说道:“是那小子不学无术,最大的愿望就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所以朕实在不知道应该给他到哪里,故而给了他一个逍遥的封号。” 魏征的嘴角抽了抽,他怎么也没想过李慕云那家伙最大的志向竟然是这个,这简直就是胸无大志的代表性人物,如果真与他一般见识还真是有些丢人。 “而且李慕云从小在乡间长大,对官场上的事物都不怎么了解,能有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于志宁花费一年时间慢慢将他调教出来的,否则只怕他现在连官员的品级大小都分不清楚。” 话说到这个份上魏征如果再不知道李世民说的是什么,那他这么多年的官也就白当了。 李慕云来自乡野,之所以能入李二的法眼还是看在李渊的份上,也就是说家小子的背景深的足以让李二无可奈何。 而且只要李慕云不造反,就算是惹出再大的麻烦李二也必须替他扛起来,原因就是这小子是李渊的义子,直接修理他就等于是不给老李面子,不给老李面子就等于是不孝,这个罪名李二是说什么也不会背的。 所以李慕云就算是惹了再大的麻烦,最后李二都会帮他扛下来,为的就是不让人在背后戳他脊梁骨,说他不孝顺,弄死几个亲兄弟不算,还要连老爹新认的义子也弄死,这是点型的没有容人之量。 想通了一切,魏征有些同情的看了李二一眼,深情的说道:“陛下,臣明白了,以后臣绝不会再与逍遥王一般见识,只要他没有什么过份的举动,臣,臣便只当看不到。” “唉,知我者玄成也!”李二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魏征的肩膀:“只是委屈你了!” “陛下,臣为大唐愿肝脑涂地!”老魏继续深情的表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可怜的皇帝,都被他爹折腾成啥样了!幸亏自己没有这样一个爹。 另一边,薛延陀人回到驿馆,‘花里胡哨’就开始砸东西,凡是能举起来的东西基本上被砸了个干净,直到最后实在没有东西砸了才罢休。 那个被李慕云一马蹄子踹个半死的副使被人搀扶着等在外面,待看到‘花里胡哨’没东西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之后才敢靠近:“大人,发生什么事了?今日不是去谈判了么?结果……如何?” ‘花里胡哨’狠狠一拳又砸在屁股下的石阶上,任凭鲜血从手上滴落,怒声说道:“还能如何?那该死的李慕云又出现了,而且我们的虚实早就已经被其看穿,这家伙竟然威胁我们拿出二万匹良马,五千头键头,十万口羊,每拖一天还要再加一千匹良马的利息!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 半残的副使听完之后也有些傻眼,愣愣问道:“那,那怎么办?我们现在的确无力进攻,可汗的身体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果唐军真的出兵打过来,只怕我们就是覆灭的下场。” ‘花里胡哨’并没有搭理那个副使,因为他刚刚说的都是些废话。 事实上大度设在派他们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去了半条命了,腰部以下完全没有任何的知觉,根本无法独立行走,眼睛也瞎了一只,嘴角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吃饭、喝水只能歪着头。 这些都是拜李慕云所赐,好好一个大度设硬生生被他弄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薛延陀真珠夷男可汗一脉的人丁几乎全部都废了,再加山阴城外的一战薛延陀损兵折将,声望一下子便跌到了谷底,让草原上的其他部族看到了其虚弱的一面。 这样一来薛延陀整个陷入群狼环伺的状态,如果不想被群起而攻,最后的应付手段就是得到大唐的支持。所以大度设才会想出这样一个办法,虚张声势的将二十万大军派到边境,试图骗来一个大唐公主,借此来扯虎皮做大旗,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使周边其他部族不敢打薛延陀的主意。 第四八五章 杠精李慕云 可是随着李慕云这个祸害的再次出现,大度设的计划再次被破坏,老底被掀开之后,‘花里胡哨’相信,大唐其实并不需要真的与他们做战,只要摆出一个迎战的架式,周边的部落就会像草原上的野狼一样扑上来,将薛延陀彻底撕碎,使薛延陀如突厥一般成为历史。 怎么办,要不要答应李慕云的条件?用近乎不可能的代价来换取一年的平安?两万战马,哦对了,现在是两万一千匹良马,还有五千头牛,十万口羊对于薛延陀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真拿出来,估计薛延陀也就半死不活了。 被踹断数根肋骨的薛延陀副使经过一段时间的纠结,考虑了所有的可能之后,硬起头皮向‘花里胡哨’建议道:“大人,依我看还是不要答应吧,李慕云此人不按常理出牌,万一他收了东西,却不兑现承诺,我薛延陀将彻底失去希望。” ‘花里胡哨’当然知道副使说的是真的,可做为正使他考虑的更多,于是没好气的质问道:“答应还可以拖上一段时间,还有一线生机;不答应马上就是死,边境上的二十万大军很可能连一半都回不去,这么大事情你扛得下来么?你长了几颗脑袋?你想死,本使还不想死呢。” “可是大人,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做出这么大的决定,牛和羊都还好说,但两万余匹战马那可是族中近半的财产,如何能够轻易的交给大唐。” ‘花里胡哨’摆手打断副使:“你不用多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将来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全都由我来担着!” 便是这样,在两个人简单的对话中,李慕云提出的条件很快被通过,同时派人给魏征送去了消息。 这样决定虽然有很大的成份是在赌李慕云的信用,但‘花里胡哨’却知道,不管那个坑了薛延陀的家伙说过什么,他都代表着大唐,而大唐绝不可能像他一样不守信用,所以用两万战马和无数牛羊再怎么样也能给薛延陀换来一年的时间来休养生息。 而对于薛延陀来说,眼下最缺的其实就是时间,有一年时间的缓冲足够他们重整旗鼓,到时候他们可以先将周边的部落全部统一,然后再来大唐报今日之仇。 ‘花里胡哨’暗中计划着一切,同时写了一封书信命人带着连夜出发,回草原向大度设汇报自己在大唐所经历的一切。 魏征在收到薛延陀‘花里胡哨’的答复之后,乐的欣喜若狂,虽然此前他力主和亲,但那也是为了保证大唐的稳定,现在仗没打,薛延陀反而送来了大量的战马与牛羊,也可以算是意外之喜,老魏自然也是喜闻乐见。 李二在得到魏征的汇报之后也很高兴,破例的在晚膳时多喝了好几杯,顺带命人做好回京的准备。 至于说李慕云这个促成整件事的逍遥王,不知怎么就被人给忘记了,没有任何人通知他,不过好在他也算是消息灵通,在宫里的‘眼线’于第二天一早向他通报了这件事情。 “李慕云,你要怎么感谢我啊?”长乐小丫头歪着头与李慕云对视着,语气中满是得意。 李慕云看到长乐就想到牙刷,想到刷牙心就开始疼,心疼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我为什么要感谢你?一个多月以前你才从我的手里骗走了一份大生意,现在又来让我感谢你,你啥意思?” 长乐人小鬼大,白了李慕云一眼说道:“哼,如果不是我去求皇爷爷,你觉得你能这么快赶过来?如果你没有赶过来,说不定你现在脑袋上已经绿油油一片了。” “我……”李慕云眨眨眼睛,险些被长乐噎的背过气去。 不过话说回来,他在这件事情上还真需要感激长乐,如果不是这丫头顾全大局,去找了老李渊,这个时候他还在吕梁山上看风景呢,苏婉晴一个不好真有可能被远嫁到草原,到了那个时候可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怎么,没话说了吧?”长乐俏皮的乜了李慕云一眼,将小屁孩李治拉到身前:“小九有些话想要跟你说,只要你能满足他的要求,这次的事情就算是掀过去了。” “他能有什么事?”李慕云低头看了看还没有自己大腿高的李治,一脸懵逼。 李治有些委屈的看了李慕云一眼,张了张嘴却发现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他,索性将称呼去了,直接说道:“母后把牙刷的生意收回去了,说是那个钱太多了,我们年龄太小不能掌握在我们手里。”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李慕云反问道。 长乐看了一眼吱吱唔唔的李治,将他拉到一边,然后对李慕云说道:“怎么没关系,你当初说好送我一桩生意的,可是现在生意没了,你就不觉得应该补偿我一下么?更不要说我还帮了你那么大忙,你怎么也得报答一下吧!” “君子施恩不望报,夫子好像教过的吧?再说你们可是皇子皇女啊,就不能大度一点,跟我一个乡野村夫一般见识什么。”李慕云脸上带着坏笑,故意逗弄起长乐与李治,这种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着的,若是写成传记留到后世不知道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你现在是郡王好么?逍遥王啊,从一品的位置,有多少人一辈子都熬不到。”李治站在长乐的的边上,撇嘴说道。 李慕云故做深沉的叹了口气,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用一种极装犊子的语气说道:“名利对我如浮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没有任何意义,倒是你们身为皇子皇女,要成为天下人的表率,本来你们就是在享受着百姓的供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何必再去做什么生意自讨苦吃。” 结果,话音刚落,后便传来魏征的声音:“逍遥王说的不错,与民争利向来为官家大忌,公主殿下,晋王殿下,老臣认为逍遥王的话很有道理。” (本章完) 第四八六章 一桩小生意(上) 魏征的出现立刻让长乐与李治噤若寒蝉,老老实实的站到一边行礼问好,再也没了对面李慕云时候的‘嚣张’。 而老魏却好像教训人很上瘾一般,扯着俩娃没完没了的就是一顿说教。 其实这种事情李慕云站在旁边看着还是比较有趣的,尤其是看着两姐弟的苦瓜脸,心里那个兴灾乐祸就别提了,悄悄移动到魏征的身后,朝着长乐那小丫头一个劲的挤眉弄眼。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老魏说着说着就跑题了,也不知怎就扯到了他的身上:“两位殿下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行为,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连逍遥王都懂的道理,两位殿下总不会不懂吧?” 嘿,这半大老头儿这是想找事儿啊!被牵连到的李慕云顿时就不爽了,从后面拍了拍老魏的肩膀:“哎哎哎,魏大人,您是不是有些矫枉过正了!我这两个侄女和侄子不就是想要做点小生意来补贴宫里的营生么?不至于向您说的那样不堪吧?” “商人逐利,向来为人为所不耻,两位殿下身份高贵,如何能做这种下等人之营生?!逍遥王难道这样的道理你都不懂?”魏征不来说的酣畅淋漓,突然被李慕云打断立刻有些不爽,调转枪口就朝他来了。 李慕云自然不会怕老魏,闻言立刻反驳道:“魏大人,职业不分贵贱,商人虽然逐利,但也是付出了自己的劳动,了解市场,调查市场,将物资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这些难道就被你一言抹杀了?都是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怎么就下等人了?你这么高的学问,怎么可能还有门户之见呢?” “商人剥削他人,虽然将物品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但是加价出售便是不当!”老魏的思想受到历史的局限,再加上士农工商这个老旧思想的影响,自然不会认为李慕云说的是对的。 长乐与李治见李慕云与老魏杠上了,互相挤了挤眼睛,大有想看两人谁比谁厉害的意思。 李慕云这货似乎也有杠精体质,老魏的观点一提出来,立刻再次反驳道:“可是商人也养活了很大一部分人吧?我大唐有多少人是靠着替商人打工谋生的?比如酒店的伙计,比如码头的力工,如果没有商人你让他们吃什么?都饿死么?” 老魏真的很想说都去种地,但他也知道那不现实,在当时的大唐种地就是靠天吃饭,粮食种下去到了秋天能收获多少谁也不知道,很有可能种了一年最好还不够自己家吃的。 可让老魏就此认输也不大可能,在朝堂混了一辈子的老魏自然不会被李慕云牵着鼻子走,只微微一顿便冷哼一声说道:“逍遥王怕是错会了老夫的意思,两位殿下乃金枝玉叶,出身高贵不凡,让他们去经商完全就是一种浪费,他们的责任是起到一个带头的作用,引领百姓,而不是亲自去做生意。” 杠精李慕云知道魏征说的是对的,不管是李丽质也好,李治也罢,他们的确不需要去经商,但为了抬扛还是撇嘴说道:“做生意有什么不好?民间有言,想知道糖霜甜不甜只有亲自尝尝。如果两位殿下不亲自体验一下,又如何能知道经商的门道?陛下与皇后娘娘每年都会主持一次春耕是为的什么?还不是想要了解农事?如果不了解农事又如何指导百姓耕作?” 魏征被李慕云说的一呆,短时间不知如何反驳,只好瞪着他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怎么就强词夺理了?魏大人您能想象让程将军当刺使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么?你有又想象让孔大人去指挥一场战役的后果么?如果你不了解一个行当,又如何去指导他们?所以,我认为两位殿下了解一下商业运作并没有什么不了,只有了解了才会有发言权,否则就是瞎指挥,您说对吧?” 魏征这下是真的被李慕云给扛的没词了,老脸憋的通红,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说。 这老魏头儿其实说起来更像是后世行政官员中书记,上纲上线之类的事情是他善长的,但如果说起真正生产经营方面,他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故而与李慕云这个杠精在自己不善长的方面一呛顿时就哑了。 这也是老魏并不熟悉李慕云的关系,事实上如果他换一个方式,用诗曰子云来与某郡王辩论,只怕用不上三句话就能把对手说的哑口无言。 李治虽然年龄不大,但这个时候却也能看出老魏的窘迫,心中不禁对李慕云佩服万分,暗中悄悄给他竖了根大拇指。 长乐同样也是人精,眼看气氛有些尴尬,连忙上前打圆场:“魏大人,千错万错都是长乐与九弟的错,您与逍遥王的好意长乐与九弟必定谨记,日后不会再犯!”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望两位殿下记住今日之言,老臣告辞!”魏征借着长乐递来的台阶就坡下驴,道了声告辞转身便走。 长乐等三人就那么定定看着老魏,李治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只等那老家伙的背影消失于转角才开心的对李慕云说道:“姐夫,你真是太厉害了,竟在连魏大人都被你给教训了,这下以后可有的吹了!” 只不过还没等小屁孩继续说下去,长乐已经把他拉到一边,不悦道:“怎么哪都有你,你这是排的什么辈份!” 得,小丫头片子不高兴了!李慕云看看嘟着嘴的长乐,又看看正在吐舌头的李治,顿时觉得头大如斗,啧了一声说道:“我说你这丫头这道底闹的哪一出儿,谁怎么着你了,脸色这么难看?” 长乐白了李慕云一眼:“还不都是因为你,让人家白白被魏大人说教一顿,说不定回头还会传到父皇那边,到时候少不得又要被罚。” 李慕云一脸无辜:“那这和我有啥关系,我又不知道那老灯就在我后面,再说我不是把他给驳倒了么,就不信他还能拉下脸来去陛下那里告状!” :。: 第四八七章 一桩小生意(中) 但不得不说的是,李慕云最后还是低估了老魏的执着,他以为这次的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魏征却不然,责任心极强的老魏怎么可能放任他这个‘乡野村夫’带着公主与皇子瞎折腾,所以在与他们几个分开之后,这半大老头儿便又回过头去找李二摆事实讲道理去了。 只不过这些事情是李慕云所不知道的,他此刻正被长乐姐弟俩折腾的‘欲仙欲死’,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举起双手做头投状说道:“好好好……,我服了,我投降不成么?你们就说吧,想要做什么生意,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们出点主意。” “哼,你这话说的新鲜,如果我们知道要做什么样的生意还用得着找你么?”长乐围着李慕云转了一圈,用十分嫌弃的口吻说道。 “是啊,姐……,叔……,那个……”李治很想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但是想了半天却发现怎么也理不清这个辈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甚至在某一个时间他还在想,如果面前这俩人真的有一天成亲了,自己到底要怎么称呼他们呢?是跟李慕云叫姐夫,还是跟姐姐叫婶子呢? 另外还有就是长乐,李治总觉得姐姐每次见到李慕云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平时的她十分通情达理,很多人都称赞姐姐乖巧懂事,可不知为什么,面前这两个人一见面则变成了天雷勾地火,长乐也变成了一个刁蛮公主的样子。 这其实也就是李治年龄小的原因,根本无法理解长乐这只是在向某人撒娇,可是又因为公主的身份,使她不知道如何撒娇,故而一来二去就变成了刁蛮公主。 李慕云前世做了一辈子的杀手,接触过的女人往往也都是直来真去型的,所以这位逍遥王大人也同样无法理解长乐的行为,直男型的他同样认为长乐与历史记载中的完全不同,甚至在某些时候他总是以为那些史书是不是写错了。 不过这些都与李慕云眼下需要解决的事情无关,面对长乐的追问他深深吸了口气:“这样吧,生意呢,我现在倒是有一桩,虽然不怎么好做,但胜在属于高端产业,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李治原本并没有指望李慕云真的会有什么想法,他只是被姐姐拖来的,但现在听说真的有生意可以做,财迷的他立刻瞪大了眼睛:“真的?是什么?快说说看!” “眼镜!”李慕云看了一眼财迷的李治和期待中的长乐,缓缓吐出两个字。 但眼前的两姐弟却都是一愣,讷讷问道:“眼镜?那是什么?” “眼镜就是戴在脸上,可以改变人视力的东西,哦对了,陛下就有一副,你们没见过?”李慕云解释着眼镜的概念,但看到长乐姐弟依旧懵懂,最后只能拿李二来举例子。 “哦,就是父皇每次从房间里出来都要带着的那个黑色的东西?原来那个叫眼镜啊!”李治恍然说道。 他此前一直对老爹戴的那个东西很好奇,但是因为惧怕老头子,所以一直也没敢问,现在经过李慕云的解释,终于知道了那个东西叫什么名堂。 “对,陛下戴的那个就是眼镜,不过那只是眼镜的一种,叫墨镜,是遮挡阳光用的,另外还有老花镜,戴上之后可以让眼花老者看清近处的东西,近视镜,带上以后可以让近视的人看清远处的东西。”李慕云扳着手指给长乐和李治科普,顺便还解释了什么叫近视,什么叫老花眼,以及形成的原因。 李治在了解了眼镜的功用之后,满脸佩服的看着李慕云:“姐夫,你懂的真多,弘文馆的孔大人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我见他看书的时候脑袋已经快要扎进书里了,也不知道戴个眼镜。” 结果李治话刚一说完,头上就被姐姐拍了一下:“臭小子,那是你叔!” “啊?!”无端被打的李治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看着身边的姐姐,不过长乐却没有看他,反而对李慕云说道:“你说了这么多,可是那眼镜到底是什么做的?你还不有说呢。” 一千个头都磕了,李慕云自然不会差最后这个一揖,想都没想便说道:“无色的水晶,花镜和近视镜最好是用无色的水晶,如果是太阳镜的话,那就要用有颜色的水晶,而且透光度越高越好。” 但长乐显然是不怎么相信他,闻言点点头道:“那我们先弄一个试试,省得万一你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李慕云有些无奈的说道。 长乐娇声打断李慕云:“没骗我的话,我们就一起出去打造一副啊,反正你说那东西制作简单,现在时间也还早。” 简单么?李慕云苦笑着摇头,虽然眼镜的镶嵌过程简单,但水晶的打磨过程却一点也不简单好么,别说一天时间,就算是三、五天都不一定能磨的出来。 不过看着长乐期盼的眼神,李慕云又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最后只能点头答应。 便是这样,长乐跟李慕云两个带着一个拖油瓶李治,在几个护卫的帮助下鬼鬼祟祟溜出了行宫。 而在出了行宫之后,李慕云就开始后悔了,长乐那丫头哪里是想要出来弄什么眼镜,她完全就是借机出来放风,繁华的街道上到处都有这丫头快乐的笑声,身后跟着的护卫身上很快就挂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包袱和袋子。 等找到一家卖水晶的店铺时,几个护卫已经完全淹没在袋子的里面。 李慕云为了逃避身后的小恶魔,才刚一进店连里面的摆设都没看,便将掌柜拉到一边:“把你店里最好的水晶拿出来,什么颜色的都可以,要透光度好的,无色的水晶最好。” 那掌柜也是有眼色的,虽然李慕云衣着不怎么样,邋邋遢遢有些土,但他身后的长乐与李治却是一身光鲜,看上去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公子,再加上那几个被掩埋在物品堆里的护卫,更显示出几人不差钱的本质。 所以这老家伙想都没想,一边答应,一边就让店里的伙计去后面拿什么镇店之宝。 第四八八章 一桩小生意(下) 李慕云本以为掌柜所谓的镇店之宝会是什么大如磨盘的水晶之类,结果东西一拿出来,他就傻了。 只见那伙计拿出来的只是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之后里面竟然是一些白色透明的小石头。 长乐与李治看着那些小石头不由皱了皱眉头,脸色有些难看。 那些石头毕竟太小了,小到比黄豆大不了多少,这种东西别说作眼镜,就算是做耳勺都还嫌它不光滑呢,亏得那掌柜还说什么镇店之宝。 可当这两位皇家贵胄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一边的李慕云眼神有异,双眼紧紧盯在那些小石头上,语气有些沉重的问道:“掌柜,这些东西你是打算出手?” 掌柜看了李慕云一眼,似乎觉查出了他的些许不同,于是笑着说道:“客人,你看这东西可还满意?” 李慕云此时已经从刚刚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啧了一声说道:“如果说满意的话,你这东西可以说与我的要求大不相同,我需要的是大块的水晶,而你这东西却不是水晶。不过,我看你将此物就这样放在这里,想必也是不知这东西是什么,索性不如给你一点钱,将这东西买了。” 掌柜脸色变了变:“客人,你可能不明白,这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如果您说给点钱就拿走,只怕说不过去吧?” “那好吧,那这东西我不要了,你还是多弄些大块的水晶出来好了。”李慕云见那掌柜颇有些想要砸冤大头的意思,摇头笑了笑。 “呃……”掌柜没想到李慕云竟然拒绝的如此痛快,当下有些没了主意。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很可能不差钱的大户,如果不能将手里这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卖出去,估计将来还不知道要在手里压上多久。 要知道,小盒子里的碎石头可是他上一次出去收水晶的时候意外收回来的,因为其坚硬无比用锤子砸都砸不坏,所以才会被他当成宝物用了大概三贯钱收到了手中。 可是东西收回来之后他才发现,这东西似乎太硬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像加工水晶那样加工出来,最后只能原模原样的装在小盒子里放在一边接灰。 “怎么?掌柜可是不想做生意了?”李慕云见掌柜脸色数变,时不时还会抽搐一下,不由有些好笑的问道。 掌柜被李慕云这一追问也回过神来,搓着手尴尬的笑着:“呃……,没,没有,我这就让人去给您挑水晶去。” 倒是长乐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不禁有些好奇,她与李慕云到底接触过一段时间,看他表现就知道他是看上小盒子里的东西了,于是借着掌柜去安排伙计的空当问道:“慕云,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啊?这么小的水晶也能是什么镇店之宝?这掌柜不会是骗子吧?” 李慕云摇摇头,露出遗憾的表情:“我也不知道,这东西看着有些奇怪,我本想着弄回去研究一下,不过既然掌柜舍不得那也就算了,毕竟咱们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 掌柜在安排完了伙计正好听到李慕云的话,想也没想就在一边接口说道:“这位客人好眼力,这东西的确很奇怪,虽然长的像水晶,但却不是水晶,我也看着好奇所以才高价收回来的。”说到这里掌柜的脸上露出肉疼的表情,想了想咬牙继续说道:“不过我看客人似乎也是真喜欢,那不如这样,只要您出五贯,这些东西全都归您,如何?” 五贯?李慕云看着那掌握忽然就笑了:“我说掌柜,你这生意做的可是太好了,就这么几块不知道名堂的破石头就敢要五贯,说话实,估计你这还真得留下当成镇店之宝了!” “哎,这,这话不能这么说啊客人,虽然我叫不出这东西的名堂,可这的的确确是好东西。”掌柜有些急了。 “再好的东西也要有人识货才行。”李慕云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拿出一枚从老李渊那里顺来的‘金钱’:“这东西,我卖你一千贯,你要么?” “不要!”掌柜飞快的摇头,金子虽然好,但李慕云手里的‘金钱’显然值不了一千贯。 “所以啊,你这东西也是一样。”李慕云在长乐的怒视中将‘金钱’收了起来,然后将那盒子推回到掌柜面前:“东西你收好,莫要少了,我可赔不起。” “不,不是,客人,要不您说,您给多少钱,只要价钱合适,这东西就是您的了。”看到李慕云手中的‘金钱’之后,掌柜已经知道他必然是来历非凡,更加急着想把盒子里的破石头卖给他。 李慕云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最多五百文!再多我就不要了。” 掌柜几乎被李慕云给出的价格惊掉了下巴,脱口而出道:“什,什么?五百文,这,这可是我花了三贯钱收回来的。” “那就只能这样了,我也帮不了你,以后掌柜你留着慢慢往外卖吧!”李慕云耸耸肩膀,顺便看了看刚刚伙计离开的方向,岔开话题说道:“对了,那伙计怎么还不回来,那上好的水晶你这里到底有没有?” 不过掌柜却没有接话,只是定定看着那一盒小石头出神,仿佛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这一盒破石头最高有人出价才两百文,现在李慕云给到五百已经不少了,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只怕他这三贯真的就是血本无归。 而就在掌柜犹豫的空当,李慕云不悦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掌柜,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东西你不卖就算了,怎么连水晶都不拿出来,难道是怕我等付不起钱不成?” 那掌柜被李慕云一叫,回过神来,狠狠一跺脚:“卖,卖了!五百就五百。” “五百……,我怎么觉得亏了呢……”李慕云看着桌上的盒子,露出一个让掌柜十分担心的犹豫表情。 不过好在李慕云也不想再压价,五百文能收到二十来颗黄豆大小的钻石已经是捡了天大的便宜,若是再压价,估计老天都会看不过眼,降雷劈他了。 第四八九章 豫章公主的心事 店铺的掌柜看着李慕云把一小盒石头收起来之后肉疼万分,不过看在他买了二十余块水晶的份上,心情又好了许多。 这年头儿生意不好做,几年也难得遇到这样一个能吃下这么多顶级水晶的大户,更不要说李慕云还与他订下契约,每年都会大量收购优质的水晶,价格也都按照市价来计算。 长乐和李治一头雾水不知道李慕云为什么会买一些没用的石头,从那店里出来便缠着他问起石头的用途。 “这东西叫钻石,是时下硬度最高的东西,在大唐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它磨损,所以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钻石恒久远,一颗永留传。”李慕云从怀里把那个小盒子掏出来,拿在手里打量着,略有些感慨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长乐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那刚刚店铺的掌柜说这钻石用铁锤砸都砸不坏也是真的喽?” 李慕云呵呵一笑:“他晃点你呢,这东西只是硬度高,但是却很脆,你用铁锤砸下去保证一下就碎成粉了!” “啊?那,那你为什么还要买下来?这可是五百文啊!”李治跟在长乐的身边,有些肉疼的问道,他虽然是皇子,但每月的月钱却没有多少,五百文通常要攒上两、三个月。 “小治,我可不是因为锤子砸不碎才买它的。”李慕云摇摇头,给身边的这一对姐弟科普道:“这钻石最大的功效是切割,而且把它加工出来之后还可以做为珠宝首饰,其单颗的价值绝对在五百文之上。” “啊?一颗就值五百文?”李治惊讶的张大了嘴。 倒是长乐在旁边不屑的哼了一声:“小九,你别听他在那里骗人,这家伙比那个掌柜还能忽悠,刚刚明明还说钻石是最硬的,是这个世界上耐磨性最好的东西,可一转眼又说能加工成珠宝,分明就是在骗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李慕云,包括后面跟着的那几个护卫,所有人都想知道李慕云到底是不是在骗人,毕竟他刚刚的话的确有些自相矛盾。 只不过李慕云却并没有谎言被戳穿的窘迫,笑着看了一眼长乐说道:“公主殿下说的有些绝对了,刚刚我的确说在大唐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加工钻石,但是我却没说钻石不可以加工钻石,如果用两块钻石相互打磨,还是可以加工出我们需要的东西的。” “对哦,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逍遥王叔,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怎么没有想到这样的办法!”原本还一脸怀疑的李治瞬间来了一个大变脸,将怀疑变成了佩服,其转变之快让李慕云都不得不道一声佩服。 只有长乐显的有些不高兴,哼了一声把脸转到旁边,再也不去理会李慕云,顺带还不忘在李治的头上拍一下。 …… 一路无话众人回到李二的行宫,将东西都堆到一起之后开始讨论接下来的事情。 李治小大人一样围着那些水晶转了几圈,挠着头说道:“逍遥王叔,这些东西都买回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弄啊?” “打磨,全都打磨成光滑的平面,这个事情你们可以安排宫里的匠人去办,不过那些透明的暂时先不要动它,我留着有大用。”李慕云正在忙着整理那一小盒的钻石,忙里偷闲的答了一句。 “能有什么大用啊?左右不过就是弄眼镜而已。”长乐似乎也被李慕云传染成了杠精体质,不抬扛就觉得浑身难受。 好在李慕云对此并不在乎,甚至理都没有理她,将全部二十三颗钻石清点好之后装进一个小袋子收进怀里,然后才悠然说道:“无色水晶的做用并不只是制做眼镜,凹透镜与凸透镜的做用其实还有很多,你们要善于发现,而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尤其是小治,你是男孩子,更应该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李治一脸的懵懂,伸手在自己的眼睛上摸了摸,没发现与别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倒是长乐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慕云一眼,出奇的并没有与他抬扛,显然她是认为这样的话对李治很有教育意义,故而没有反驳。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姐弟俩安排护卫找来随行的工匠,由李慕云吩咐他们将水晶打磨成什么样的形状,而后又安排他们打制出眼镜的框架,便算结束了这一天的安排。 再接下来的时间李慕云又变的无所事事,与随后被公孙岚送过来的小丫头慕雨每天东游西逛,将太原周边的地方走了个七七八八。 而另外一边,苏婉晴也被老李渊叫了过去,老头子苦口婆心的问了好半天,但最后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倒是惹的苏丫头好一顿抹眼泪。 最后老李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住口不问,这才让苏婉晴恢复了状态。 不过除了不能提李慕云之后,苏婉晴倒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对李渊这个小老头儿也没有因为他身份的改变而有什么隔阂,依旧是以前的样子,这让小老头儿觉得很开心。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苏婉晴这丫头错过了一个与李慕云解开误会的机会。 …… 长安,豫章公主府。 自李世民离开长安之后,这位由长孙皇后一手带大的豫章公主就显的闷闷不乐,总像是有什么心事。 婉兮、婉如是豫章的贴身女官,自小便照顾她的起居,一般来说豫章有什么事情也都是交给她们来处理。 二女见公主不愉,似有心事的样子也是忧心忡忡,这一日借着驸马唐善识不在便好言相询:“公主可是在担心李慕云与苏婉晴的事情?” 豫章在二女的询问下叹了口气:“婉兮、婉如,你们说这件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婉兮与同伴对视一眼,恭声言道:“公主,您这不也是为了长乐殿下好么,就算是被人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吧!” 豫章摇摇头:“话虽如此说,可说起来终是有些不光彩,若是为人所知,怕是免不了要被父皇和皇后娘娘责骂。” (本章完) 第四九零章 憋屈的泉盖苏文 话说这豫章公主其生母为九嫔之下嫔,按唐律其上还有三妃及皇后,按普通百姓三妻四妾的说法那就是小妾生的。 只是其母在生下她之后便难产死了,豫章公主后来便被长孙皇后带在身边亲自扶养,与长乐的关系非比寻常,这也是为什么长乐此前交给李慕云的画会托她转交的原因。 只不过很多事情并不如想像中的那般美好,长乐固然将豫章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一般,可豫章却并不是如此想。 因为生母的关系,她在长乐面前虽然表现的很正常,但内心之中还是颇有些自卑感,每每看到长乐与长孙皇后撒娇总是会心中微微泛酸。 所以上次替长乐转交图画的时候她便借此放出风声,说长乐已经意有所属,心上人便是李慕云之类,也正是这样宫里才会盛传长乐与李慕云之间的事情,李泰等人才会在第一次见一李慕云的时候以妹夫来调侃他。 只是这些还都是小事,事件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之后,豫章决定做一把大的,所以她在李世民出行之前特地写了一封信,交由心腹之人转交朔州苏婉晴,意图分化苏婉晴与李慕云之间的关系。 这样的举动表面上看似乎是为长乐着想,破坏掉李慕云与苏婉晴之间的关系会让长乐的机会更大一些,但如果往更深处考虑就会发现,其实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 当初李慕云曾经因为苏婉晴的事情当场格杀韩瑷,此事足见他对苏丫头的重视,若是因为长乐使两人分开,必然会在他心中留下一个心结,这样就算是将来长乐真能嫁给李慕云,也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被受冷落。 而且从眼下的局面来看,长乐下嫁李慕云的可能性很大,若是没有苏婉晴在中间‘碍事’,说不定现在李世民已经赐婚都有可能。 所以豫章的举动看似在成全、帮助长乐,但实际上却是暗藏祸心。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有这样和那样的担心,才会犹豫不决,毕竟事情做的有些不光彩,若是被李世民或者长孙皇后发现,必然会影响到她的将来。 但婉兮、婉如却并不知道豫章是怎么想的,见她黯然神伤的样子,不由继续劝道:“公主,我觉得您是想多了,我觉得就算是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我们又没有私心,您与长乐殿下是好姐妹,帮帮忙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希望会如此吧!”豫章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绣活儿发呆。 …… 长安城南敦化坊,一处不大的宅子外面守着两个高句丽士兵,宅子里住的是高句丽质子高恒,还有陪着他一起到大唐来的泉盖苏文。 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从冬天一直住到了初秋,可是却一直没有得到李二的召见,只是赐了他们一个不大的宅子,让他们存身。 泉盖苏文虽然早已经等的不耐,可他却不敢贸然离开,只能像一只被豢养的狮子,每天缩起来舔舐自己的爪子。心高气傲的他虽然看不起高藏武,可李世民却让他有着深深的顾忌,不告而别的后果是他无法想像的。 高恒,高藏武的儿子,自从来到大唐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得不到李二的接见一直让他惶惶不可终日,总是担心会不会哪天那位皇帝一个不高兴连面都不见就派人砍了他的脑袋。 两个主事的人全都心事重重,宅子里的气氛自然不会好,那种压抑的感觉几乎可以把人逼的疯掉。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这一日门口却突然来了一个传旨的太监,品级不高但却傲的可以,派人进去通知高恒和泉盖苏文之后连马车都没下,就那么坐在车里等着他们出来。 泉盖苏文在高句丽的时候就连荣留王高建武要找他都会在他门口下车,结果到了大唐却受到了这样的‘委屈’,激愤之下差点暴走,最后还是高恒拉住他,苦劝了半天才让他把火气压了下来,意识到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泉盖苏文捡了一条命,免了他受那万箭穿身之苦。 只是两人从里面出来之后,那太监依旧没有下车,只是坐在马车里面用那种看瘪三的目光看着他们,高傲言道:“高句丽高恒、泉盖苏文,陛下口谕,命你二人五日后城外十里接驾!” “诺,外臣领命!”高恒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也不管那太监的态度如何,在其说完之后立刻弯腰。 倒是泉盖苏文有些不服,梗着脖子站在那里与太监对视着,双眼之中杀机隐现。 而那前来传达李二口谕的太监倒也是个妙人,按常理口谕传完,那高句丽质子接了之后他就可以离开,但此时他偏偏与泉盖苏文杠了起来,用嘲讽的目光看着他,大有有种你就别去的意思。 “莫离支大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忍忍吧。”高恒见机不对,连忙拉了泉盖苏文一把。 谁知高恒不拉他还好,这一拉倒是让泉盖苏文有了发泄的目标:“哼,我泉盖苏文再怎么说也是大高句丽的莫离支,相当于大唐的宰相,他是什么东西,男不男女不女的凭什么让老子拜他!” 那传令的太监原本就看泉盖苏文不顺眼,现在被他这么一说顿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铁青着脸嘲讽道:“好一个大高句丽莫离支,泉盖苏文,记住你今日的话,将来不要犯到咱家手上。” “某会怕你一个没卵子的?若是在高句丽老子早就让人把你车裂了!”泉盖苏文瞪着眼睛跨前一步,杀气腾腾的样子颇有与那太监拼命的意思。 但还没等他走第二步,‘哗啦……’一声,那太监带来的几个护卫已经齐齐将手放在随身的横刀之上,一声大喝:“退下!不遵陛下令谕者,杀无赦!” (本章完) 第四九一章 痴男怨女 李世民当初曾经说过,泉盖苏文有勇无谋,最多只能算是一个莽夫,眼下的事实证明了李二的判断并没有错。 在太监回到队伍中,回禀了自己的见闻之后,李二更加确定了这一点,不禁对李慕云的小心有些好笑。 要知道,李慕云曾经在他面前把泉盖苏文说成三国时的曹操,只是当时李二并不相信这一点,现如今经过再一次的测试,他又为自己的判断上了一层保险。 而此时的李慕云则已经回了朔州,李二来太原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也没有跟着去长安的必要,再说薛延陀人还有两万余匹良马和无数的牛羊要运过来,他这个负责接收的使者再怎么也不能离开。 只是接收物资虽好,但苏婉晴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却让李慕云有些挠头,天知道这丫头到底是中了哪门子的邪,抽的哪门子的风,突然间就对李慕云不理不采了,搞的他一头雾水。 苏烈这段时间也查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头,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李慕云干了什么对不起妹妹的事情,把这个未来的妹夫好一顿教训。 但现在看来好像责任并不在李慕云,反而是妹妹苏婉晴大有想要悔婚的意思,这让苏烈好不尴尬。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只要苏婉晴不说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苏烈问了几次问不出个结果也就不问了,给李慕云丢了句自求多福便去忙自己的事情。 不过好在李慕云也不是真傻,表面上他没有说什么,实际上背地里一直在鼓捣那几颗钻石,毕竟根据他在后世的经验,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就没有不喜欢钻石这东西的。 只不过钻石这东西似乎太硬了一些,想要手工打磨出来的确是很费功夫,而且他手里的几颗钻石并不大,只有黄豆大小,拿在手里都有些费事更不要说打磨了。 故而一来二去的李慕云在万般无奈下只能选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亲自画出一副打磨工具的图纸,找来工匠用了两天的时间打造出一套手摇式研磨工具。 这一套工具其实很简单,就是几个大小不一的齿轮,将它们安装到一起互相咬合,最后达到转动大齿轮带动小齿轮转动的目的。 而接下来,李慕云就把自己关到房间里,整整七天没有出来。 对于他的神秘,苏烈好奇、纨绔四人组好奇、王杰等人好奇,甚至苏婉晴同样也是好奇不已,只是因为此前的一些原因,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去问。 不过她不去找李慕云,李慕云却找到了她。 这一日苏婉晴在属于自己的军营之中整理一些士兵的训练手册,帐外忽然有士兵来报:“将军,逍遥王来访,正在帐外等着呢!” “谁让他进来的?这里是军营不知道么?”苏婉晴抬头看了一眼进来通报的亲卫,面带不悦的问道。 “这……”亲卫一脸的尴尬,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整个军营一万来人,认不知道自家将军当初为了李慕云独闯薛延陀牙帐,有这样一层关系在,谁还敢拦着那个家伙不让他进来!再说就算是没有这一层的原因,那‘天子剑’也可以在军营之中通行无阻,敢拦他的人同样也没有几个。 不过就在那亲卫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李慕云已经挑开大帐的帘子走了进来,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有了李慕云的解围,亲卫如获大赦,施了一礼逃一般跑了出去。 毕竟能当亲卫的都是有眼色的,单看两人之间的状态就能猜到他们是在闹矛盾,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都不会掺和到里面去,否则不管两人将来关系发展成什么样,最后倒霉的一定是掺和到其中的那个。 苏婉晴见亲卫尥了,转头瞪了李慕云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来干什么,这里是军营!” “送你点东西,看看喜不喜欢。”李慕云耸了耸肩膀,毫不在意苏婉晴的态度,走到她的桌边,摊开手将一对精心打制镶嵌着两颗钻石的耳环放到了她的桌上。 事实证明,女人还真就没有不喜欢亮闪闪的东西的,李慕云精心打磨出来的钻石虽然不像后世那种有着五十几个刻面,但在大帐内烛火的映照下依旧散发着夺目的光彩,再配合精心设计的耳环,立刻看得苏婉晴眼前一亮。 不过很快苏丫头便清醒了过来,将一对耳环推到了一边:“我不需要这东西,你拿走吧,还有,以后没事儿不要到军营找我。” “我送人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拿回来过,如果你不喜欢大可丢掉。”李慕云并没有将东西拿回来,淡淡看了苏婉晴一眼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前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但请你记住,你是我李慕云公开承认的未婚妻,任何人都别想把你从老子身边带走。” “你……”苏婉晴猛的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你到底什么意思,当初你不是不喜欢我么?现在为什么又来纠缠我。” “当初你还一心想要嫁给我呢。”李慕云对苏婉晴还以颜色。 “那现在我后悔了行不行。” “那我也同样后悔了!” 苏婉晴张了张嘴,竟然发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恨恨的说道:“无聊!” “婉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但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一天是我的女人,这一辈子就是我的女人,就算天塌了也是我们一起扛,谁敢打你的主意,老子就弄死他。” 李慕云这次是真的发狠了,借着给苏婉晴送礼物的机会,他一定要找出让苏婉晴有如此变化的原因。 可他并不知道,苏婉晴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豫章的信里说的很清楚,李慕云与长乐的事情基本已经确定,她夹在中间只能让事情变的更加复杂。 同时也会影响到李慕云的未来,甚至一个不好更会惹的李二龙颜大怒,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会让李慕云人头落地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本章完) 第四九二章 开小灶(上) 苏婉晴一个外刚内柔的女人,表面上风风火火,实际上内心敏感,李慕云这一番表态让她感动的无以复加,眼眶瞬间就红了。 李慕云不了解情况,顿时被她的样子吓的手足不措,连连摆手说道:“不,不是,咱不弄死他,生活不能自理就行!成不?” 原本还有些感动的苏婉晴被他这么一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一把抓起桌上的两只耳环放进怀里,同时瞪了他一眼:“快出去,省得别人说闲话!” “咦!”看着面前玉人轻嗔薄怒的样子李慕云惊讶的咦了一声,舔了舔嘴唇说道:“那你这是不生气了?咱以后又合好了?” 苏婉晴似乎也觉得刚刚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大对头,羞恼抓住李慕云的肩膀,将他转了个九十度,推到帐篷的门口:“什么合好了?谁跟你合好了!快点出去!” 比力气李慕云自然是比不过苏婉晴,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就被推到了帐篷口,口中大叫道:“哎,东西你都收了,你不能不认帐啊!那可是订情信物!” 两人在帐篷里这么一闹腾,守在外面的亲卫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呼啦’一下挑开帐篷的帘子冲了进来,然后……就看到自家将军正在与人拉拉扯扯。 这可真是太尴尬了,虽然满军营的人都知道苏婉晴与李慕云之间的关系,但知道和撞见两人打情骂俏那完全就是两回事儿。 所以一群亲卫在冲进来之后也都傻眼了,面面相觑一阵子后终于有一个亲卫比较聪明,假模假式一边叫一边装出找人的样子:“将军,将军!咦,将军哪里去了?好像不在这里!”说罢,瞪着两只驴眼直愣愣掀开帘子走了出去。而有了他的榜样,后面其他亲卫也是有样学样,每一个都照例喊一声,然后再装成睁眼瞎走出帐篷。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以后,李慕云再回头看苏婉晴,却发现这丫头的俏脸已经红成了秋天的苹果一般。 苏婉晴这个时候也已经回过神来,见李慕云木呆呆的样子,气的狠狠一跺脚:“都怪你,早就让你出去,出去,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被人撞见了,以后我还怎么见人!” “怎么就没办法见人了,我是你末婚夫,你是我末婚姐,早晚有一天你都是我李家的人!”李慕云一边说一边又走回到了帐篷里面,探头看了眼苏婉晴刚刚正在整理的东西,岔开话题道:“咦,你这是在整理练兵心得?” 女孩子脸嫩,李慕云就是再傻也不会一直抓着刚刚的事情不放,否则被打出去都是轻的,所以岔开话题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而且看苏婉晴的样子,明显与前段时间不同,这足以说明她已经从前段时间的那种情绪中摆脱出来,这个时候正是需要趁热打铁的时候,李慕云又不能马上离开,如果离开了很可能她又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所以李慕云打定了主意,赖在大帐里面死也不出去。 苏婉晴原本的确是在整理练兵的心得,放在平时或许李慕云要看也就给他看了。 不过此前刚刚被手下看到自己不想被人看到的一面,正恼差成怒的苏丫头自然不会给李慕云好脸色,见他伸头去看立刻冲上去将他拉到一边:“看什么看,看得懂么你!” 看着苏婉晴挺着脖子,气鼓鼓的小样,李慕云就有心逗她,撇撇嘴说道:“这有什么啊,不就是练兵么,小意思!” “小意思?说的好像你真会一样!”苏婉晴哼了一声,李慕云平时不着调惯了,她自然不会相信这个家伙真的会练兵。 要知道练兵属兵法的范围,而兵法与书法可不一样,书法那东西流传的广,会的人也比较多,再怎么也能学个一星半点,可是兵法这东西如果没有一点根底,你想接触都接触不到,更不要说其中的精髓,练兵之法了。 但让苏婉晴有些意外的是,李慕云竟然露出不屑的表情,满不在乎的说道:“丫头,教你个乖,你家男人除了生娃不行,其它事情就没有不懂不会的,区区练兵之法根本不在话下!” “吹牛!”苏婉晴被李慕云一句‘你家男人’说的俏脸一红,瞪了他一眼。 李慕云为了哄老婆开心也是拼了,也不管苏婉晴如何‘不待见’自己,走到桌边坐下,抽了抽鼻子说道:“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来考考你,你说军人首重什么?” 苏婉晴被李慕云问了一愣,半晌才嗔道:“什么啊,明明是你不会练兵,为什么要来考我!” 李慕云忽然脸色一正,沉声问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苏婉晴还是第一次见李慕云对自己如此严肃,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嘟囔道:“当然是勇武啦,士兵能打,能拼,一个能打十个最好。” “真的?勇武就行?”李慕云加重了语气。 “当然!当年哥哥率两百骑兵冲击颉利可汗的牙帐,靠的就是士卒的勇武。如果士卒一个个都像软脚虾一样,怎么可能做到。”苏婉晴振振有词的说道。 李慕云眨眨眼睛,突然发现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苏烈带着两百骑兵冲击数万人的军营是事实,这一点不容反驳。 而就在李慕云张口结舌,不知怎么接话的时候,大帐的帘子一挑,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粗豪的声音同时传来:“那你小子说说,军人首重什么!” “呃,大哥,你怎么来了?”看到苏烈进来,李慕云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起身说道:“以小弟看来,这军人首先看重的是军纪!” “何以见得?!”苏烈不置可否的反问道,同时摆手止住想要抢答的苏婉晴。 “大哥,士卒悍勇虽然重要,但是如果不听指挥同样不行,只顾自己冲杀,不顾战场形势,很容易破坏整体的战略部署此为其一;其二士卒悍勇若不守军纪,不知配合,必然会被个个击破,最后导致战争的失败;至于说大哥你带兵突袭颉利牙帐一事,那属于个例,不能当成惯例来看。” ps:前一章的标题写错啦,现在已经修改回来了。 (本章完) 第四九三章 开小灶(中) 苏烈到底是带兵打仗的将军,李慕云一说便知其说的有些道理,但在他看来仅仅这样还不够,并不能证明什么,哼了一声言道:“不错,说的有些道理,但并不能证明你小子懂得练兵之法,想要忽悠老子还得拿出点真东西来。” 真东西?李慕云咧嘴一笑,贞观以后一千三百余年时间,无数军事家总结出大量的练兵之法,到了后世更有心理学专家参与其中。 无数人总结出来的经验摆在那里,随随便便拿出来一点放在大唐就足够让所有人震惊,而苏烈的问题更是早有答案。 所以当老苏提出让他拿出真东西的时候,李慕云并不如何紧张,只是得意的看了站在一旁的苏婉晴,然后说道:“其实训练纪律很简单,让士卒站好队列便可。” “什么?站好队列便可?”这下不止是苏婉晴,苏烈的脸上都变了颜色,一种被耍了的感觉涌上心头,恨不得一把掌乎死他。 但李慕云却并没有在乎老苏的怒意,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便继续说道:“队列训练,看似简单,实则其中蕴含着很多的门道,一支队伍如果每天进行两个时辰的队列训练,小弟敢保证,三月之后期战斗力绝对会比没有经过训练的队伍要强上一截。” “依据是什么,你小子红口白牙的,凭什么这么说!”苏烈见李慕云说的认真,强自加心中怒意压下,瞪着他说道。 这个时候,如果李慕云不能给老苏一个满意的答复,估计老苏绝对能跟他没完没了,他很怕李慕云误导了苏婉晴。 古语有云: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以此足见练兵一事绝对开不得半点玩笑,否则绝对不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 李慕云见苏烈似乎十分认真,当下也收起嬉笑的表情,正色接过话题说道:“大哥,所谓的队列训练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一起冲,一起退。真正的队列训练主要是训练士卒服从命令的能力,比如左右转,跑步,走步,还有就是站姿,这才是真正的队列训练。” “长期的训练会让士卒养成一种服从的习惯,虽然这些动作看似不起眼,可一但士卒习惯了听从命令,那么将来有一天哪怕你下令让他们去跳悬崖,他们也不会犹豫,因为服从已经成了习惯,他们根本不会去考虑跳悬崖的后果。” 苏烈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似乎在考虑李慕云刚刚那些话的真实性,苏婉晴虽然有些理解不上去,但看到哥哥认真的样子,也不敢胡乱开口,只是用眼睛瞪着李慕云。 可是第一次接触现代化军事训练的老苏真的很难理解上去,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结果。 最后李慕云实在是看不下去,便在旁边开口问道:“大哥,如果我说弓,你会想到什么?” “当然是箭!”苏烈答道。 “那军队呢?” “战争!” “兔子?” “烤肉!” 李慕云摊了摊手:“你看,这就是习惯,在拿起弓的时候,下一步就是把箭放上去,时间长了提到弓你就会想到箭。士卒的训练也是一样,当他们习惯于服从,你让他们向左就向左,让他们向右就向右的时候,他们就会慢慢失去自我的思考能力,条件反射的去服从你的命令。” 苏烈再次认真的想了想李慕云的话,突然反应过来:“你举的例子和队列训练好像有些不一样吧?” “领会精神吧,大概就是那个意思。”李慕云无所谓的摆摆手:“总之呢,如果大哥如果你不相信,那就等三个月,三个月后拉出婉晴的队伍和你的队伍比比看,看谁的战斗力高。” “好啊,比就比!”苏婉晴一直在听着两人的讨论,隐约间觉得李慕云说的有些道理,再加上挑战哥哥的权威本就是妹妹的专利,故而她还没等苏烈反应,便第一个举手赞成。 而苏烈同样也想试试李慕云所说的队列训练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低头想了想说道:“如此也好,便按照你的意思咱们赌一把,如果晴丫头赢了,那咱们什么都好说,如果输了以后你就别再对她灌输你的那一套所谓的练兵之法。” 李慕云对地后世那套行之有效的队列训练自然是信心十足,毫不犹豫的一点头:“行,此事就这么定了。” …… 苏烈带着一肚子的期望,摇着头走了,苏婉晴的军帐里再次剩下了她与李慕云两个人。 直到这时,苏婉晴才有些担心的看着李慕云问道:“你真的有把握么?大哥可是带兵打仗十余年,不管是练兵还是什么,经验都比我丰富的多,万一我要是输了可怎么办?” “输了就输了呗,反正我也没有从军的打算,最多就是用三个月时间来证明队列训练没有效果。”李慕云耸耸肩膀说道。 听到李慕云如此说,苏婉晴稍稍放下心来,她也怕李慕云因为这件事情与苏烈赌气,可是很快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拉着某大明白问道:“那,那要是万一赢了呢?” 李慕云看着有些患得患失的苏婉晴,有些好笑的说道:“赢了不是更好,那就证明练兵之法有效,你以后就可以照这样的方式继续练下去。” 苏婉晴略有些兴奋的点了点小脑袋,可很又有些郁闷的说道:“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练啊,你说的那个队列训练到底是什么样的?” “没事儿,这不是还有我么。”李慕云拍拍胸口,对着帐篷外面一挑眉毛:“一会儿你把外面你的那些亲卫叫进来,我先训练他们给你看看,很简单的,用不了一刻钟你就能学会。” “真的吗?那么简单?如果这样的话会不会打不赢大哥?” “不会的,你就放一千两百个心,只要按照这样的方式练,就算是打不赢,想要打输也难。”李慕云信心十足的对苏婉晴保证着,同时心中也在盘算着是不是要把另外一招杀手锏拿出来用用。 (本章完) 第四九四章 开小灶(下) 一腔热血的苏婉晴本以为会看到什么特别出彩的训练方式,结果几个亲卫被叫进来之后,除了向左向右转,立正稍息向右看之外,再也没有更新颖的方式。 如此种种顿时让苏婉晴大失所望,看着在那里指手划脚的教育几个亲卫什么是左什么是右的李慕云,将他拉到一边:“李慕云,这就是你的训练方式?你不会以为只是转转圈就可以训练出服从命令的士兵吧?” 李慕云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面面相觑的亲卫,转回头耐心的对苏婉晴说道:“简单并不等于没有用,转圈本身并不是目的,目的是要养成士兵服从命令的习惯。这就像是我们常用的筷子,两根细细的木棍,是不是很简单,可它的功用却并不小,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只能用手抓着东西吃。” 苏婉晴虽然觉得李慕云说的有些道理,可不知怎么看到他的训练方式就是有些不舒服,她怎么也无法理解那只在原地转圈的训练会起到让士兵服从命令的作用。 不过当她看到李慕云坚持的目光,最后她还是妥协的点了点头:“这样好了,我交给你一千人,三月为限,如果不成功的话……。”苏婉晴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能是想照顾李慕云的情绪吧。 同样是支持李慕云用他的方式进行训练,只是苏婉晴的出发点与苏烈完全不同,一个是感性的,一个是理性的。 苏婉晴之所以会支持李慕云不过是不想看他失去信心,或者说是为了爱情做出的牺牲;而老苏会支持李慕云是因为他真的很想看看通过他的方式训练是不是真的可以提高士兵服从命令的决心,两者完全不同。 李慕云很快就想通了这一切,不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说婉晴,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我当然想对你有信心,可你的训练方式真的太奇怪了,以前任何的兵法书籍上面都没有记载过,你让我如何有信心!”苏婉晴见李慕云似乎有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意思,不由有些生气。 但李慕云似乎并不认同苏婉晴的话,摇摇头说道:“前人的经验的确值得借鉴,可前人的兵书并不是全部,我们做为后辈应该在继承前人经验的基础上发现属于我们的东西,否则总是靠着前人的东西,我们的军事力量岂不是要止步不前。” 在此之前或许李慕云只想找一个借口岔开与苏婉晴之间尴尬的话题,可不知怎么话题就讨论到了保守与进取之上。 而且李慕云发现,苏婉晴这丫头的确是武力值强大的可以,但她的领军作战能力基本上就是零,就连如何训练士兵都是东拼西凑跟前人学的,这不由让他生出想要帮其一把的念头。 至于说这丫头倔强的认为队列训练没有任何用处,这一点无所谓,只要有三个月的时间,只要在这三个月里不要有人打扰自己,等时间一到,她自然就能体验到队列训练的好处。 想到这里,李慕云也不管苏婉晴在说什么,摆摆手打断她道:“这样的训练要继续进行,而且我还有另外一种比较特殊武器要给你,只要按照我的训练方式坚持三个月,你就会看到一支全新的队伍。” “那好吧,反正人我交给你了,这一千人你如何训练我不管,反正三个月后就会有结果,到时候如果你没有战胜大哥的话,以后可千万不能再逞强。”苏婉晴看着李慕云劝道。 虽然她开始的时候也是对李慕云信心十足,但那时候只是听他用语言来表达队列训练的好处,可当她真正看到队列训练是如何进行的,便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只希望李慕云能早点认清现实,不在要继续胡闹。 对此,李慕云也有些无可奈何,在没有看到训练的成果之前,他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这丫头都不会相信,索性便不再多说,转头继续去操练那几个亲卫。 一千人的训练不能只靠李慕云一个人,他必须先训练出一批合格的士兵,至少这些人要知道如何去训练,否则就算把他累死,三个月也训不出一千人。 另外李慕云也在记恨刚刚这个几亲卫冲进帐篷装疯卖傻的举动,所以调教起他们几个那叫个‘不遗余力’,只三天就差点把那几个家伙给训的跟孙子是的。 而且李慕云训练的方式也与军营中的营常方式不同,动作不到位并不会抽鞭子,只会让出错的人做俯卧撑,或者跑十里地,而与之同队的人也要连坐,也就是所谓的同甘共苦。 如此种种开始的时候那几个亲卫还挺高兴,做错了动作不用被抽鞭子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做梦都不敢想像的事情。 可第二次,第三次犯错之后,几个家伙就开始后悔,苦苦哀求把跑圈换成抽鞭子。 因为抽了鞭子的话至少还有休息个一天两天,可是被罚跑圈则不然,跑完了回来还是要继续训练的,而且动作稍微不到位一点,马上又要去跑,如此往复下来,没到半天,几个亲卫就已经被累的像死狗一样。 苏烈一直在注意观察着李慕云的训练方式,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当他看到那几个被训练的家伙第三次开始跑圈的时候,终于认识到,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既训练了体能,又不必背上一个体罚士兵的坏名声。 所以很快苏烈的队伍里也开始按照李慕云的方式执行,虽然他们没有进行队列训练,但平时操演的时候,动作不到位也一样要罚不是。 只这一下子,李慕云的名声立刻就在边军之中被搞的臭不可闻,数万大军就没有一个不想打他闷棍的。 而李慕云则像是没事人一般,将所有受训的家伙们集中到一起,堂而皇之的说道:“老子知道你们心里对老子不意,想打老子的闷棍,但老子可以确明的告诉你们,老子也不想训练你们,如果不因为你们是婉晴的兵,老子才懒得管你们!” 第四九五章 高价铁锹 当兵的没人说话,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只要不是傻子基本上都懂,在官府县衙若是觉得上官不公平还有机会喊个冤枉啥的,但是军营之中就算是被冤枉了也没有说理的地方,所以还是少说话的好。 不过你还别说,李慕云的训练进行了十天之后,便已经多多少少看到了一些成果,那些苏婉晴的亲卫一个两个的身上开始冒出一股说不清的味道,与那些普通士兵逐渐有了区别。 首先一点就是精神,那些普通士兵走起路来总是打打闹闹,勾肩搭背,嘻嘻哈哈没个人样,可经过训练的亲卫走路却是目不斜视、腰背笔直,三人成列、两人成排,任谁看到第一印像就是精神! 其次一点就是单兵素质,在大量俯卧撑和越野跑的训练下,亲卫营一个个身体素质有着显著提高,暴发力和耐力普通士兵三、两个根本不是对手,当然,吃的也是比普通士兵多了近一倍。 最后还有一点就是每一个亲卫的身上除了标配的武器之外,还有一把短柄的奇怪铁锹。 与军中辎重辅兵用的铁锹相比,他们的铁锹是尖头,而且锹的两侧也不对称,一面带着锋利的锯齿,另一边则是如刀般锋利的刃口。 为此苏婉晴的亲卫营没少被同僚嘲讽,不过随着一次斗殴之后,再也没有人嘲笑过他们。 单兵锹,可削可铲,可拍可砍,上阵可以杀敌,扎营可以挖壕沟,吃东西的时候还可以当成平底锅,如此多的功能让亲卫营很快就爱上了这个东西,甚至很多时候宁可不带刀,也要带着单兵锹。 苏婉晴也一扫此前对李慕云的不信任,单独为亲卫营开了一个训练场不说,甚至每次亲卫营训练的时候她还亲自到场,看某人如何训练。 “跑,快跑,再快些,你们都没吃饭么?” “别怪老子心狠,你们是战友,是战友有事情就要一起扛,你们是一个整铁,是一块铁板,有饭一起吃,有罪一起受,别特么跟老子说公平,老子眼里没有那东西!” “你们是猪么?到现在还分不清左右,全体都有,俯卧撑五十个,现在开始计数,一……。” “你们这群垃圾,练了这么久,连铁锹都使不明白,老子就是教一头猪,都表现的比你们好!” 看着李慕云背着手,站在训练场上将那些亲卫骂的狗血淋头,再看看那些亲卫一个个眼中闪动的愤怒火焰,苏婉晴的嘴角微微挑起。 “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自己赢定了?”苏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妹妹的身边,双眼紧盯着训练场上顶着太阳站军姿的亲卫营,淡淡问道。 “难道不是么?”苏婉晴得意的反问道。 苏烈扭头看了妹妹一眼:“如果你有一千这样的兵,胜负还真不好说,但可惜,这样的兵只有不足五十,想靠这么一点人打赢,怕是难了。” “那又怎么样,还有两个半月,慕云总会有办法的!”苏婉晴强自辩道,心中也开始隐隐担心起来。 倒是从训练场上刚刚下来的李慕云有些不以为意的笑着接过话头:“大哥,你可不要小看榜样的力量,也不要小看报复的心理。” “什么意思?”苏烈不解的反问道。 李慕云摊开手:“很简单,我来训练他们,然后再让他们去训练另外一批人,在不能找我‘报仇’的情况下,这帮家伙一定会变本加厉的去折腾‘新人’。到时候再给他们设立一个竞争机之,比如哪一队比其他队强就可以有更好的待遇,相信不用两个月就能训出另外一批新兵。” “你……”虽然李慕云只是说说,但久在军营的苏烈却知道他说的并不假,若真是照他的方式来训练,两月之后怕不是真的会训出一批狼崽子,若是抛开单兵作战能力,只拼血性估计边军之中没有任何一支队伍能拼得过他们。 看着苏烈一连数变的脸色,李慕云咧开嘴,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说道:“怎么样,大哥可要提前认输?投降输一半!” “输个屁!”苏烈被李慕云的样子气的重重哼了一声,转身欲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回身说道:“对了,你小子的那个单兵锹给老子也弄上一批,钱的话,你报个数!” “这个嘛……”李慕云换上一副纠结的面孔:“大哥你也知道,我那炼铁厂也是小本经营。” “少说废话,到底多少钱!”看着李慕云造作的样子,苏烈如何能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可单兵锹那东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的确是一件好东西,抛开其挖土的‘正式工作’不谈,其战斗力也要比横刀强大许多。 毕竟横刀那东西虽然锋利但用起来造成的伤害却并不是很大,划一下一个口子,砍一刀一个口子,就算是把人捅个对穿,只要不是捅在要害回去治疗一下这段时间又是一条好汉。 可单兵锹就不一样了,钢制的锹头,木质的短柄,抡起来几乎就是一把小号的铁锤,就算是没有锋利的刃口,其造成的钝击伤害也不是横刀能比的。 李慕云被老苏接二连三的追问似乎有些不耐烦,摆摆手说道:“好吧,好吧!既然是大哥你开口了,那咱们就一口价,五贯钱一把,如果数量大超过一千把的话,给你打九五折。” 结果,苏烈一听李慕云的价格,当时就火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九五折个屁,一把锹你敢卖五贯,比最好的横刀还要贵一倍,你,你怎么不去抢!” “哎哎哎,大哥,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单兵锹的性能如何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满意你也不会找我,对吧?” “那你也不能卖的这么贵吧?两倍横刀的价格啊!你当老子是什么人,家里有矿啊?!”苏烈也是气极了,竟然把李慕云的口头禅丢了出来。 “大哥,有矿没矿的先不说,这东西你可是要装备边军的,没理由你来出钱对吧?再说……”李慕云先是神秘的四下看了一眼,随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再说我现在还不想与长孙家起冲突,如果单兵锹的价格低于横刀,你觉得陛下会不会大量采购?如果大量采购的话岂不是误了长孙无忌的生意,平白竖敌的事情,咱可不能干啊。” 苏烈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他不得不承认李慕云的顾虑是对的,如果抛开其它,李慕云到底也是他的妹夫,他总不能为了几把破铁锹把自家妹妹和妹夫往火坑里推不是。 想到这里,苏烈也不说话了,犹豫了很久,目光看向那些背着锹站军姿的亲卫:“那他们怎么算,难道你还要跟婉晴要钱?” “那当会不会,婉晴是我未来的老婆,我就再不是人也不可能跟她要钱不是,所以这些锹算是我义务支援给她的,不要钱!”李慕云说的理直气壮,苏婉晴听的俏脸通红,苏烈气的直咧嘴。 …… 长安,李世民临幸太原归来,太子李承乾率领留守长安的文武百官出迎,高句丽质子高恒与泉盖苏文亦在迎接之列。 数千人的开路仪仗吹吹打打的走过之后,李二的‘房车’在密布的旌旗中显现,拉车的骏马,宽大的车体,华丽的装饰无一不在向众人宣誓着大唐皇帝的威严。 高恒与泉盖苏文在拥挤的人群中看着李二的仪仗从面前经过,两双怨毒的眼睛看着伟大的大唐皇帝牵着皇后的后站在车架的前面,不断向四周挥手示意。 泉盖苏文看着眼前的一切,身体里的鲜血都在沸腾,恨不能那车架上站的就是自己。 必须要回去,必须要把高建武弄死,只有弄死他自己才能有机会上位,才能得到这种万众瞩目的机会。 至于高恒,身为质子的他恨不得李二马上就死,毕竟当质子的感觉并不好受,只有李二死了才能让他解了心头之恨。 太子李承乾已经出现在了前面,跪拜迎接自己老爹回朝之后,登上马车站到老李的身边,李泰、李恪也在行礼之后护卫在马车的左右。 而就在此时,前行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有内侍出声喝到:“高句丽质子高恒、使者泉盖苏文何在?” “臣在!”忍着心中强烈的屈辱感,高恒自分开的人群中走了出去,弯腰拜于李二的车架之前,泉盖苏文亦不例外。 不过那太监却不管他们开心不开心,一抖手拿出明黄色的圣旨,高声唱道:“质子高恒为君父分忧,颇识大体,封高句丽宝藏王,钦此!” 高恒万万没想到自己被叫出来竟然是受封赏的,短时间内忘了那份屈辱,再次拜服道:“谢大唐皇帝陛下!” 那太监客气的向着高恒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泉盖苏文:“高句丽莫离支泉盖苏文,不敬天使,罔顾礼法,为世人所不齿,陛下有言,杖三十以警世人!” (本章完) 第四九六章 追杀泉盖苏文(上) 泉盖苏文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人扒光裤子的羞耻感让他完全忘记了板子打在屁股上的疼痛。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恨一个人,如是不是荣留王高建武把他派到大唐,他怎么会受到这样的屈辱,如果不是荣留王高建武过于惧怕大唐,他泉盖苏文又何必忍受这样的屈辱。 “来人!”忍着股间传来的剧痛,泉盖苏文趴在榻上高声叫道,而随着他的声音,门外立刻进来两上精壮的汉子:“大人!” 泉盖苏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看了那两个精壮汉子一眼:“前几天安排你们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左侧的汉子略一犹豫,有些担心的说道:“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大人的身体……。” 趴在榻上的泉盖苏文摆手打断那汉子:“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今天晚上就是最好的时机,绝对不会有人想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至于我的伤……放心吧,还死不了人,等离开了长安再找地方休养吧!” “是!”左侧的汉子重重一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兴奋。 早在来到长安之前,泉盖苏文就已经意识到这一次长安之行并不是什么好事,故而对两个得力的属下有了特殊的安排。 现如今看来,当初的猜测几乎全部成为现实,不管是大唐皇帝还是大唐的官员,谁都没有把他泉盖苏文当成一回事儿,甚至还有除之而后快的意思,如此种种逼的泉盖苏文不得不提前行动。 而相比于同伴,右侧的汉子脸上闪过一抹犹豫:“大人,如果我们行动,高恒殿下怎么办?” 泉盖苏文冷冰冰的哼了一声,对右侧的汉子说道:“我们帮不到他,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你们两个下去准备吧,今夜初更时分行动,力求在城门关闭之前能够离开。” “是!”两个汉子对视一眼,坚定的点了点头,同时转身而去。 …… 太极宫中,李二陛下大摆宴席,犒赏文武百官。 把老头子从朔州接回来的他了了一个心结,轻松之余摆酒请客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不过这世间之事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本以为可以好好醉上一场的李二怎么也没想到,酒才喝了一半,就接到下面人的禀报:敦化坊走水,烧塌房屋二十余间,十余百姓死于火场,其中还包括高句丽莫离支泉盖苏文。 “啪”,李世民听到如此消息愤然摔掉了手中的酒盏:“查,给朕查清楚,走水的原因,起火的源头,重点是那个泉盖苏文,给查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前来通报的禁军被吓了一个哆嗦,自从上一次的蝗灾过后,李世民几乎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这次发这么大的火显然是动了真怒。 而下面那些载歌载舞的宫女也在长孙皇后的示意下全部退了下去,大殿上只留下五品以上的官员数十人,气氛一下子紧张到无以复加。 太子李承乾见机不对,连忙起身奏道:“父皇息怒,此事乃儿子疏忽,扰了父皇雅兴,甘愿受罚!” 而下面众人见太子出班,亦齐齐站了起来:“吾等有过,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看下面众臣,摆了摆手道:“与尔等无关,都退下吧!” “陛下,这火烧的有些蹊跷啊,怎地早不烧晚不烧,偏偏在您回来的时候烧,而且还是在打了那个高句丽的什么苏文以后。”就在众人准备退下去的时候,程咬金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李世民心中对这件事情早有猜测,现在老程一题正好顺势问道:“知节的意思是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臣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放的,只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而且那个什么苏文可是高句丽的重臣,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烧死了,难道那火真大到连救人的时间都没有?”程咬金别看外表大咧咧的,实则也是个细心的家伙,很快便注意到了众人所有没注意到的地方。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也奏道:“陛下,臣以为程咬金说的甚是有理,想那民居虽是木质,但烧起来绝对不可能快到连跑的时间都不有,更不要说那高句丽使节身边还有护卫人等,就算是那泉盖苏文受了板子不能独自出来,那些护卫总也不能眼看着他被烧死。” 李世民面色阴沉,程咬金和长孙无忌所言其实他早已经想到,否则也不会散了宴席,之所以不说只不过是想要听听他们的意见。 现如今几个方面的意见已经统一,足以证明那火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这让李二如何能不动怒。 区区一个泉盖苏文对于李二来说不过是疥癣之疾,是死是活他并不在乎,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一把火烧死了十余大唐百姓。或许他不在乎这一点,也有可能是他并没想到这一点,但无论如何,这个黑祸他都背定了。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想过借失火而逃生?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泉盖苏文以为他这一招用的十分聪明,但却没有设身处地的想想是不是会有人相信。 所以他这一作便把自己给作上了一条绝路,刚刚离开长安城没多久,便有无数信使、侦骑自长安蜂拥而出,将他的画像贴的到处都是。 王大龙一直在暗处盯着泉盖苏文,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但是可惜的是泉盖苏文身边总是有两个亲信紧紧跟随,一直让他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但这一次泉盖苏文的举动却把王大龙给惹毛了,十余无辜百姓葬身火海,那些人临死前的惨叫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耳朵萦绕,似乎在怪他为什么不出手救人。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的任务是监视泉盖苏文,让他没有机会再回高句丽,如果那天傍晚他出手的话,很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从而影响今后的行动。 所以他选择的忍耐,将所有的一切都埋在心底,跟在泉盖苏文那一行人的身后离开了长安城,开始了一段不死不休的旅程! (本章完) 第四九七章 追杀泉盖苏文(中) 泉盖苏文觉得自己很倒霉,不,应该是衰神附体才对,离开长安才三天时间,身边带出来的五个护卫已经少了四个,一个中了蛇毒,挂了!一个掉进逃民捕猎用的陷阱,被里面的竹签捅成了筛子!还有两个吃坏了肚子,半夜去方便的时候再也没有回来! 如果早知道逃离长安全有这样的结果,泉盖苏文宁可留在那个不大的宅子里养老,反正只要他不跳出来的惹事,大唐皇帝便不会找他的麻烦。 “大人,该起程了!”唯一一个留下的护卫,也就是那天晚上站在左侧的那个汉子在将篝火压灭之后,来到泉盖苏文的身边提醒道。 泉盖苏文闭着眼睛靠在一颗树上缅怀过去,被护卫的声音惊醒,抬眼看着他忽然出声问道:“桑雨,跟着我出来有没有后悔?” 唯一活下来的护卫没有半分犹豫,‘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大人,桑雨一家的性命是大人救的,为大人桑雨刀山火海亦无惧!” 泉盖苏文对护卫的态度很满意,点点头说道:“你起来吧,我们回高句丽!” “遵命!”桑雨默默起身,从地上拿起一个包袱背到身上。 而就在此时,一阵弓弦震颤之声自他们左侧的树林中骤然响起,在两人一愣的瞬间,一枝长箭越过百余步的距离,没入到桑雨的胸口之中,将一份不甘凝固到了他的脸上。 泉盖苏文的反应要比桑雨迅速许多,弓弦声响起的瞬间他已经躲到了刚刚靠着的那颗树的后面,看着唯一剩下的护卫缓缓倒下,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一次麻烦大了。 而事实证明泉盖苏文一闪而过的念头十分的正确,林中发起袭击的人在一箭射死了桑雨之后便再也没了后续,既没有现身,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都一知道他是否已经离开。 可越是这样,泉盖苏文就越是不敢从树的后面离开,生怕自己一露头便被一箭射穿头颅。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直到太阳升上头顶,躲了一上午的泉盖苏文才敢试探着露出头来观察四周的情况。 桑雨的尸体早就已经僵硬,一双不甘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充满对这个世界的留恋。 一百五十步外的树上被人留了字,简单而直接:泉盖苏文,他日之因,今日之果,敦化坊一十三条冤魂正在地府等你。 十余条人命并没被泉盖苏文看在眼中,这么多年他手上的人命已经不下数百,更别说十三个大唐普通百姓。 可是那追他的人却让泉盖苏文不得不顾忌,此人明明有机会杀了自己,但却选择了一个并不起眼的护卫,折磨人的目的已经不言而预。而且从进入秦岭之前观察到的情况来看,大唐朝庭显然没有被那一把大火误导,贴满各处村镇的悬赏告示充分显示了大唐皇帝的愤怒。 如此种种让泉盖苏文进退两难,继续在秦岭里面躲着就要小心防备那个追在后面的刺客,走出秦岭又要面对无数大唐官军,回去高句丽的路怕是不像计划中那么简单了。 而此刻距离泉盖苏文一里之外的一处低矮悬崖之上,王大龙正盘坐其上,在他的身边放着一张黄杨硬木弓。 当初与李慕云分开的时候,王大龙答应他会让泉盖苏文永远留在大唐的土地上,现在终于到了兑现诺言的时候。 只是泉盖苏文那厮手段过凶残,这让本有一机直接搞死他的王大龙改变了原来的计划,打算一点一点慢慢折磨他,不把他逼到穷途末路绝不杀他。 …… 夜色降临,黑暗笼罩大地,茫茫秦岭便如一头蛰伏的巨龙般盘卧在中原大地之上。 “呼啦啦……”寂静的密林之中,月色下无数夜乌突然惊飞。 泉盖苏文懊恼的抬头看了一眼那些盘桓在头顶的夜鸟,脚下不由加快了速度。 只要稍微有些经验的人都会知道,鸟类的眼睛在夜里是看不到东西的,如果不是有着意外的惊扰,黑夜中的鸟类绝对不会离巢。所以当夜鸟惊飞的那一刻,泉盖苏文就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暗杀很可能会随之而来。 只可惜现实与理想总是有一定差距的,夜色中借着头顶透过树冠照下来的那一点点月光并不足以让泉盖苏文看清地面上的一切,尽管他已经尽全力在赶路,但实际并没有比开始的时候快上多少。 终于,泉盖苏文有些忍不住了,在逃到一处瀑布边上的时候猛的停了下来,高声叫骂道:“出来,你特么给老子出来,有种就在这里杀了老子!” 没有人回答泉盖苏文,就好像追杀只是他的一点点幻想。 可泉盖苏文却知道,追杀自己的人的确存在,而且就在黑暗中窥视着他,只要稍微大意一点,很可能会有一枝夺命的箭矢射入自己的身体。 所以站在瀑布边上的他精神实则高度紧张,双眼不断扫过面前那片密林,口中继续叫道:“出来啊,你这个胆小鬼,有种你就出来,看老子怕不怕你,你个懦夫!孬种!” “噗”随着泉盖苏文声落,一直长箭已经直直贯入他前面的地上深达半尺,震颤尾羽发出一阵令人心寒的“嗡嗡”声。 不过看到这一切的泉盖苏文却把心放了下来,箭没有射向他的身体,这说明对方已经被自己激怒,打算要现身了。 果然,就在泉盖苏文目光从箭上离开的时候,远处密林中走出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手中提着一把黄杨硬木弓。 “你是什么人,与我有何怨仇?”泉盖苏文看着来人,手慢慢伸向腰间的刀柄。 “原本无冤无仇,不过现在……”来人顿了顿,继而说道:“不过现在要替敦化坊中那一十三个无辜百姓杀你!” 泉盖苏文深吸一口气,用不可理喻的语气吼道:“就为了十三个贱民,你就追了我半个月,你,你这个疯子!” 王大龙看着衣衫褴褛,几近崩溃的泉盖苏文,冷冷一笑:“在你看来那是十三个贱民,但在某看来,那却是我大唐的善良百姓,而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才是疯子。” 第四九八章 追杀泉盖苏文(下) 泉盖苏文此时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从王大龙现身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不在恐惧,相比于藏于暗处的杀手,他无惧任何面对面的挑战。 只是对面的黑斗篷既然能在秦岭深处追了他半个月,而且还没有追丢,却也显示出其不凡之处,这让泉盖苏文心中不禁又升起一丝不该有的念头,与王大龙对视半晌缓缓开口说道:“我很喜欢你的忠诚,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只要回到高句丽,我可以保证你会拥有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是你的遗言么?”王大龙面无表情的看着泉盖苏文,丝毫不为他的条件所动。 正所谓人各有志,如果他王大龙想要荣华富贵又何必等到今天,早在十余年前就有大把的机会。 泉盖苏文面对王大龙的嘲讽撇撇嘴,一步步向他靠了过去:“你就那么有信心可以面对面的杀了我?或者你就不怕被我反杀?” “丧家之犬!”王大龙视逼近到自己面前的泉盖苏文如无物,黄杨硬木弓随手丢到一边,反手抽出身后背着的一把长剑,摆出了一个接招的架式。 泉盖苏文接二连三的被王大龙鄙视,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但暗中早已经被气炸了肺,见他已经摆好接招的姿势,索性撤下一切伪装,嚎叫一声抽出长刀扑了下去。 霎时间,夜色下的瀑布边上,一片刀光剑影。 但仅仅三招过后,泉盖苏文就意识到自己的老命很可能要保不住了,对方虽然手中只有一柄长剑,但却犹如一条破水而出的蛟龙,辗转腾挪间招招不离要害,尽管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但身上却依旧多了一条口子。 实力上的差距不是拼命就能弥补的,电影电视中以弱胜强完全就是艺术手段,或是为了突现主人公,或是为了让打斗更加好看。 可实际拼命的时候,强就是强,弱就是弱,根本不会出现反败为胜的可能性。 就好短跑比赛,你跑的慢就是慢,绝无可能在最后关头越比你快的对手,就算是你对自己再狠,再给自己加油打气也不行。 转眼又是三招过去,泉盖苏文的刀已经被挑飞了两把,人也退到了瀑布的边上,两条腿上各有一条半尺长的口子,鲜血不断流出来,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生命的最后一刻,泉盖苏文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有心思想这些东西。 但毫无疑问,不管他现在想的是什么,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王大龙此刻正一步步的靠过来,大有斩尽杀绝之意。 “等等!”自问必死的泉盖苏文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瀑布,而后对王大龙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敢报上来?” 王大龙虽然停下了脚步,但却并没有回答,也不知是不屑回答还是不想回答。 泉盖苏文得不到答案,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纵身向后退了两步直接退到瀑布边上:“老子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想拿老子人头去领赏,等下辈子吧!” 王大龙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又向前走了两步,将泉盖苏文逼到了一个退无可退的位置。 这下,泉盖苏文算是彻底死心了,怨毒的看着面前这个叫不出名字的绝世剑客,猛的大叫一声:“老子就是死也不会死在你的手中,老子不会放过你,做鬼也会缠着你!”叫罢,也不等王大龙反应,背对着瀑布一个纵跃跳了下去,眨眼便消失在无尽黑暗之中。 “呛啷”一声,立于瀑布边上的王大龙将手里的剑收入匣中,默默站在那里看着脚下的黑暗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直到天色微微泛起白光,林中传来阵阵鸟鸣,才陡然转身向秦岭之外走去。 泉盖苏文死了,他与李慕云的约定便结束了,算是替公孙兰还了那个混蛋的人情,自此天涯海角无处不可去,了无牵挂! 可王大龙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巧合,所以才会有天无绝人之路这个词的出现,就在他以为泉盖苏文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时候,瀑布下游的一处浅滩缓缓爬上来一个人,一个本应该死掉的人——泉盖苏文。 只是泉盖苏文虽然有力气从水里上来,但那也只是求生的本能而已,上岸之后走了两、三步便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栽到在浅滩边的乱石堆中。 老天终是待泉盖苏文不薄,十余丈的瀑布没有摔死他,给了他活命的机会,而在他随时都有可能被野兽吃掉的情况下,又为他安排了一个天使。 随着太阳渐渐升起,浅滩边上,走来一位提着鱼篓,扛着钓竿的老者,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围在老者的身边,看上去像是一对到瀑布附近钓鱼的祖孙。 不过今天似乎注定不是一个钓鱼的好日子,老少二人还没有走到浅滩边上,眼尖的小女孩便指着前面一个方向,惊讶的叫道:“爷爷,前面,前面好像有个人!” “有人?什么人啊?”老者眯起眼睛,向前看了又看,但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影子。 “不是那边,是这边!”小女孩发现老者看错了方向,连忙上来拉着他换了一个方向:“就在河滩边上,趴在那里的那个。” “唔,好像,好像还真是个人。”老者大概六十余岁,眼神有些不挤,又看了好久才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 小女孩见自己爷爷似乎有过去看看的意思,连忙拉住他的衣襟,央求道:“爷爷,我,我怕,我,我们不要过去了好不好?” 结果那老头儿子却摇了摇头:“胡说,都是苦命的人,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你若是怕就先在这里等等,爷爷过去看看,若是还有救你就回去喊人!” 言罢,老头儿便将鱼竿和鱼篓交给小女孩,自己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向泉盖苏文那边靠了过去,打算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本章完) 第四九九章 白眼狼 泉盖苏文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衣服已经被换过,大腿和胸前缠着绷带,左臂上打着夹子,还没等他挣扎着坐起来,一阵胸口传来的剧痛便让他重身躺了回去。 而就在泉盖苏文痛苦的想要确定自己到底是死是活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了过来:“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去告诉爷爷!” “蹬蹬……”一连串的脚步声以及门被拉开的‘嘎吱’声传来,一个瘦小的影子在泉盖苏文的余光中跑了出去。 看来自己是没有死,而且还命大的被人给救了,只是不知道救自己的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目的,会不会是为了去官府领赏钱。躺在床上几乎一动不能动的泉盖苏文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身处的环境,想着一些自己的事情。 而就在他一头雾水,想要确定自己身在何方的时候,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再次出来,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子带着一个小女孩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位老丈,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我这是怎么了?”泉盖苏文再次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却被老头子按住,急切间他用干涩的声音问道。 老头子看着泉盖苏文,见他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了,这才缓缓说道:“这里是秦岭深入的无名峡谷,你是老汉我在溪边捡回来的,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没了半条命,身上有五道刀伤,肋骨断了三根,左臂也断了。” “原,原来是老丈救了在下!”泉盖苏文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深吸一口气,艰难的说道:“大恩不言谢,在下一条性命为老丈所救,伤好之后必有一报。” 老头子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什么报不报的,不过是一点草药而已。大家都是被逼的没了活路才会进山,我看你这娃娃生的倒也是一表人材,想必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才逃进山的吧?” 泉盖苏文身上的刀伤骗不了人,如果硬要说自己是进山迷路被野兽追上绝路的话,不说别人,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况且瞒者瞒不识,老头子既然都已经大致上猜到他经历过什么,若是再不着边际的说谎只会引起更大的怀疑。 故而泉盖苏文在老头子的询问下苦笑了一声:“不瞒老丈,在下的确是在外面得罪了一些势力,被他们追着进了山,本想能够借着秦岭山高林密逃得一命,结果没想到最终却落得这般下场。” 泉盖苏文说的含糊,但老头子却因为自身的经历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想当然的把他当成了受害的一方,颇为同情的点了点头:“唉,可怜的娃娃。罢了,你就先在老汉我这里养养伤,等伤养好了,再决定去留吧!” “如此,多谢老丈了。”泉盖苏文强撑起一个笑脸,艰难的对老头子点了点头,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却因为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没有挺住,头一歪再次睡了过去。 …… 时间流逝,转眼已经是半月之后,泉盖苏文身上的刀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扶着拐杖已经可以独自行动,对周围的环境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 这是一个由前隋逃民组成的一个小村落,不过说是一个小村落也有些牵强,毕竟这里只有五户人家,老人小孩都算上,也就不到十五口人,青壮的话,只有两个十八、九岁的猎人兄弟可以算是村子里的顶梁柱。 就在泉盖苏文打量周围环境,盘算着如何离开的时间,小女孩蹦蹦跳跳的出现在他身后仰着头对他叫道:“白大叔,你怎么又出来啦,爷爷说你的伤还没有痊愈,还需要再休养一段时间呢。” 前段时间在老头子问起泉盖苏文名字的时候,他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不敢报出真名,所以谎称自己叫白苏文,故而小女孩才会叫他白大叔。 只是小女孩并不知道,她口中的白大叔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人,此时正计划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被她打扰了思路之后眼中闪过一抹阴毒。 不过到底泉盖苏文还没有恢复,还要依靠村小女孩祖孙照顾,所以他眼中的阴毒之色只是一闪便又隐了下去,换上一副笑脸拍拍小女孩的头说道:“小灵儿,你怎么也一个人跑出来啦?当心有狼出来把你叼走!” “灵儿不怕,灵儿有膀子哥保护,才不会有狼来欺负灵儿。”小女孩漂亮的大眼睛弯成月牙,俏皮的皱了皱鼻子。 泉盖苏文同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将目光移向村口的方向,那里住着小女孩口中的膀子哥兄弟俩。 如果不是伤的太重,泉盖苏文相信那一对兄弟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而他只要能够杀死那一对兄弟,这个村子便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他。 随着身体的一天天康复,泉盖苏文心中的厌气也越来越重,这个村子里的人必须全都死掉,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无论如何也不能泄露出去。 大唐皇帝要死、高句丽的皇帝同样要死,还有那个该死的李慕云也不能留在这个世界上。 老天既然没有收走我泉盖苏文的命,那我泉盖苏文就一切要报复,报复所有人,杀光所有人,泉盖苏文暗暗对自己发誓,一遍又一遍提醒着自己,不要忘记这段时间在大唐的经历。 转眼,又是半月时间过去,泉盖苏文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只有左臂和肋骨的骨折还没有痊愈,不过却并不影响他的行动能力。 就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夜晚,泉盖苏文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摸索着来到了救了他的老头子的房间,顺着熟睡中老头子的呼吸声来到床边,翻手亮出短刀,一手按住老头子的嘴,用力在他的脖子上一划,鲜血喷涌而出。 小女孩在爷爷的挣扎中被惊醒,但还没等她看清周围的情况,口鼻已经被人按住,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那双有力的大手,就在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小女孩祖孙二人已经双双被泉盖苏文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残忍的杀死。 (本章完) 第五零零章 一镜难求 秦岭深处的小小村落常年无人到来,生存环境的艰苦使得每年都会有很多这样的小村消失在时间的长河。 但大自然的选择与人为的杀戮是不同的,泉盖苏文凶残、狡诈,又无担当,对救命恩人下手之狠毒丝毫没有任何犹豫,甚至在他那双灰暗的眼睛里都看不出一点点的怜悯。 夜色下,又是十余条人命消失于这个世间,很多人都死的不明不白,甚至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因为泉盖苏文相信曹操那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 长安,半月前的那场大火早已经被人们所遗忘,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每天有很多事情发生,相比于一场火灾,城中哪位贵人又娶了一房小妾被大夫人赶去睡书房才是人们讨论的重点。 魏征这老头儿就是在这样一个‘平静’的日子里收到了一份来自长乐与李治的礼物。 “魏大人,这是逍遥王让我们转交给您的,逍遥王说,算是前段时间在太原时对您不敬的赔礼。”李治小大人一样捧着一个不大的小盒子,拦在老魏的面前,以学生之礼见之。 魏征以师礼还之,将小盒子接到手中不自觉的问道:“李慕云?他又以要搞什么事情?为什么他当时没有亲自拿来?” 李慕云一直是老魏的一块心病,这家伙行事不按常理出牌,总是剑走偏锋,虽然也是一心为大唐出力,但……但老魏就是看他不顺眼。 长乐见老魏一脸疑惑,似乎有不想收下的意思,连忙在旁边说道:“因为当时还礼物还在制作中,父皇离开的又仓促,所以逍遥王才等到了现在!而且此物据说对大人的视力很有帮助,可以让魏大人在读书时不用那么费力。” “哦?这是……”听到盒子里的东西对视力有所帮助,魏征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盒子,随手掀开了盖子,盒子里是一副金丝边的水晶眼镜,无色透明的镜片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显示着不凡的身价。 “逍遥王说这个叫近视镜,带上之后可以近视之症。”李治一脸期盼的看着老魏,似乎巴不得他马上戴上试试。 魏征这段时间也着实是被自己的近视眼给折腾的够呛,白天还好一些,一到晚上光线昏暗几乎与瞎子无异。故而听说这个什么近视镜可以改善视力,倒也没了拒绝的意思,轻轻从里面拿出来戴了起来。 水晶镜片贴近到眼睛,立刻感觉到了一股清凉,让老魏的精神一振,随之而来的清晰视觉更让他脚下有些发飘。 这是眼镜度数过大所引起的不适,会随着习惯慢慢减轻,李慕云曾经交待过这一点。 但老魏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一方面,脚下虽然在飘,但他却第一次看清了远处的东西,抬起衣袖,正常距离下细细的丝线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这不禁让老魏激动的有些微微发抖。 多少次夜里像瞎子一样摸索着写奏折,写到头晕脑胀;多少次皇帝陛下将折子交下来让自己看的时候,要把脸几乎贴到折子上才能看得清楚;最重要的是,带上这东西终于可以看到清楚人了,以后再也不用为了避免认错人,见人不敢打招呼了。 天可怜见,在古代因为夜里光线不好的原因,凡是读书人哪个不是或多或少的有些近视眼,如果有了这近视镜,岂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清东西?再也不用把脑袋扎进书里去看字?! 一时间,老魏激动的老泪纵横,半晌才强自忍住,对着长乐与李治深深一礼:“谢过两位殿下,同时请代老臣谢谢逍遥王,就说他这份礼物老臣收下了,老臣替这天下芸芸众生感谢逍遥王这一善举,使我大唐的读书人今后再也不用受眼疾之困扰!” 长乐被魏征这一礼吓了一跳,连忙拉着李治闪到一边,连连摆手说道:“魏大人不必如此,此事乃……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魏征可不是一般的阿谀之辈,此人性格用现在话说那就是犟鳖种,只有得到他认可的人或者事才会让他低头,除此之外,什么权力,什么钱财都无法让他把腰弯下半分。所以长乐与李治能得他这一礼足见珍贵,因为这代表了一份认可,而不是纯礼节性的那种拜见。 而就在长乐姐弟俩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老魏已经直起了身子,带着一份好奇随口问道:“两位殿下,这近视镜逍遥王有没有说过值多少钱?” 李治嘴快,想都没想便说道:“大概五十贯吧!” 随着李治的声落,魏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起不大的眼睛:“多少?!” “五,五十贯!”李治被瞪的连退数步,伸出一个巴掌,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老夫……”魏征的手又开始抖了,不过这次不是激动,而是气的。 眼镜被他猛的摘下来,狠狠举起,但最后又犹豫着放下,捏在手中在原地转了几圈,喃喃自语道:“奸商,地地道道的奸商!”,心中刚刚对李慕云生出的那一丝丝好感转瞬间变的荡然无存。 而长乐与李治两个看着抖的跟筛糠一样的魏征,一边安排人叫太医过来,一边悄悄的溜走了。 小老头儿年纪有些大,万一抖个三长两短的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索性全都交给太医来处理好了,至于自己……三十六计走为上。 可正是因为这样,眼镜这东西也算是一炮打响,五十贯的价格对某些人来说遥不可及,可对另外一些人来说,那就是九牛一毛。 比如长孙无忌,比如各大世家的家主,比如那些富商等等等等。 可但是,但可是,眼镜的名声虽然闯出去了,但却有价无市,偌大长安城除了魏征有那么一副之外,再也没有见到第二副,有多少人提着钱满城转却找不到卖眼镜的地方。 而送出眼镜的长乐与李治这几天也变成了香饽饽,不断有人前来拜访,为的就是那眼镜的来源与渠道。 两人的舅舅长孙无忌甚至把价格抬到了五百贯,可最后却也是一镜难求! 第五零一章 都是眼镜惹的祸 这一日早朝,众臣上殿,问了圣安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魏征的脸上。 五十贯啊,那可是五十贯啊,就这么被那个老头儿顶在脸上! 李二的目光也盯在魏征的脸上,看的老魏满身的不自在,不过这眼镜的确是个好东西,带着之后看什么都是那么清晰,适应了之后眩晕感也不是那么强了。 “玄成啊,朕看你一直戴着那眼镜,此物可是真的有大用?”强大的好奇心驱使下,李世民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回陛下,带上此物之物臣觉得神清目明,简直就像换了一双眼睛一般!”魏征虽然对眼镜的价格耿耿于怀,但对其功效却没有丝毫的贬低。 “哦?当真如此?”李世民虽然知道魏征不会说谎,但如果说两块水晶片就能神清目明,换了眼睛他还是有些不大相信。 “臣之所言句句属实!”老魏征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如何能不知道李二接连问起眼镜是什么意思,只不过这东西的价格可是五十贯啊,万一被皇帝看好了,拿走不还岂不是可惜。 毕竟这几天魏征已经带着眼镜带习惯了,他实在不知道以后如果没有了这个东西自己是否还能回到过去那种半瞎的生活。 而且老魏还有心里话没有说出来,这眼镜毕竟是李慕云弄出来的东西,好使不好使李二这个不知道是义兄还是未来老丈人的人物会不知道?上坟烧邸报骗鬼呢! 李世民见魏征一脸嫌弃的表情也有些尴尬,左右他只是想要看看,并没有真想占便宜的意思,这老魏如此戒备着实有些让他下不来台。 而就在李世民不知应该接下来说些什么的时候,唐俭从一边站了出来:“陛下,臣有本奏!” “何事?奏来!”李世民就坡下驴问道。 “陛下,朔州传来消息,薛延陀的战马已经送到,只是……”唐俭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只是那牛与羊都被逍遥王扣下了,说是留着抵债。” “胡闹,什么抵债?抵的什么债,朝庭上什么时候欠了他李慕云债了!”牛、羊什么的李世民并不怎么在乎,他真正在乎的是抵债这两个字。 想他堂堂大唐皇帝,竟然被人追债,好说也不好听不是。 唐俭见李世民怒气冲冲的样子连忙解释道:“陛下,此事说来朝庭的确是欠了朔州不少的钱粮,如果……。” “朝庭欠了朔州的钱粮?唐俭,你这民部尚书可是当的糊涂了?他李慕云连续两年没有上交一颗粮食,现在反倒是朕欠了他的,你这帐目是如何计算的!”李世民不等唐俭说完便将他打断。 想那李慕云自从接掌了朔州之后,每年报上来的赋税总是不足,年年种粮,年年减产,别的州府都是有多少报多少,最多的都亩产十余石,唯独这个败家的李慕云,竟然亩产两斗半,完全就是种一斗收一斗的架式。 弄到最后朝庭收不到他的粮赋不说,还要倒贴给他不少补助,可就算这样,那小子也还说朝庭欠他钱粮,这特么良心真是大大的坏了。 不过,李世民有道理,唐俭似乎更有道理,听了他的话以后愁眉苦脸的说道:“陛下,您只算了赋税,可是您没算朔州运到长安的钢材,每月数万斤的钢材臣实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拨钱给他,还有太原府修路的钱,边塞筑城的钱,里里外外算下来现在怕是足有四、五十万贯了。” 随着唐俭声落,朝庭上瞬间变的落针可闻,四、五十万贯,这可真不是一个小数字,算起来只怕国库里总共也没有这么多钱。 李世民这个时候也有些懵,四、五十万贯,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有这么多钱,如果三、七分帐的话,自己岂不是有三十万贯左右的收益?这,这也太多了吧? 唐俭等了半天,见李二没有反应,不由再次问道:“陛下,您看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房玄龄迅速在暗中算了一笔帐,在李二有些为难的时候站了出来:“陛下,左右不过就是一些牛、羊,与其运回长安还不如留在朔州,省得路上还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来运输。” “唔,玄龄说的有些道理,不如就这样处理好了。”李世民现在是听到李慕云就觉得头疼,既然房玄龄支持,他自然不会说不同意。 只是让人想不通的是那这败家玩意儿弄那么多的牛、羊干什么,难道真的用来吃?想来应该不致于吧! 散了朝,李二决定看看长乐与李治这两个小家伙到底要搞什么鬼,那个什么眼镜怎么就能值五十贯一副,弄的好好一个魏征把那一对水晶片子看的跟传家宝似的。 结果,李二快,可找到李治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比他还快。 “小九,你说,我是不是你哥!”李泰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威胁之意。 “那,那也不能把股份分给你,这是王叔送给我和姐姐的生意,和你们没,没关系。”李治虽然有些怕,但声音中却带着倔强。 “是么?如果你不分的话,我就去告诉父皇,到时候你自己去跟父皇解释与民争利的原因好了。”李泰的声音带着得意,似乎已经吃定李治一般。 李世民站在房间的外面,听着房间里李泰、李治兄弟俩的对话,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当年他不得已杀了自己的两个兄弟,事后常常为此而后悔,本想着能让李承乾、李泰他们几个能够兄弟同心,不要走上自己的老路,结果现在倒好,还没怎么样呢,为了几个眼镜,兄弟就开始互相揭发,大有反目之势。 想到这里,李二再也忍不住,‘哐’的一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李泰原本正在威胁李治,打算将这个比较赚钱的生意弄过来,到时候他便有钱去办诗会,可是万万没想到,出师未捷,李治这小家伙竟然财迷的要死,死活都不肯把生意交出来,这才逼的他祭出‘杀招’,结果,才刚刚出招,后面就来了一个更狠的! 第五零二章 到手的钱又飞了 李泰被身后的声响吓了一跳,待回头看到李世民,顿时有些傻眼,结结巴巴的说道:“父,父皇,您,您怎么来了?” “朕若不来,怕是小九要被你吓死了吧!”李世民冷冷的看了李泰一眼,声音平静的让人浑声发毛。 李泰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刚刚威胁李治的气派,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连声解释道:“父皇,您,您别误会,儿臣,儿臣只是在跟小九开玩笑,开玩笑的!小九,你,你说是不是!” 他这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李治说的,同时心中暗暗祈祷李治这小子能明白事理一些,不要坏了自己的好事。 而李治这个时候也有些被吓傻了,只不过他倒没有往兄弟相残这方面想,只是顾着自己的生意被老头子发现,想到四哥刚刚说要告诉老爹自己经商与民争利,李小九只觉得屁股火辣辣的疼,连忙替李秦解释道:“是,是啊父皇,刚刚四哥是在与我玩闹,平,平时我们也都是这样子的。” 李世民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兄弟俩是在敷衍自己,不过因为一时想不出如何处罚李泰,故而只能顺着他们的话问道:“是么?只是玩闹?” “是的父皇,真的只是玩闹!”李泰见老爹语气有所缓和,连连点头。 李世民这个时候心中已经有了如何处置李泰和李治的决定,看了他们一眼沉声说道:“你们本是兄弟,如此玩闹成何提统,朕罚你二人抄写论语百遍,你们可心服!” “是,儿臣遵命!”比起打板子、禁足什么的,抄书无疑要轻松许多,李泰自然不会提出什么异议,至于李治,就算再过十年,他也不敢违背老爹的意志。 便是这样,李泰被草草的打发了出去,而李世民则坐到了李治的书桌之前,冷眼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问道:“李慕云只给你捎来一副眼镜?” 李治不敢向对李泰那样说谎,只能如实说道:“回,回父皇,还有一些。” “都拿出来!”李世民不动声色的看了李治一眼。 李小九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说的,只能老老实实的跑到自己的床榻边上,从下面拿出一个不大的盒子,拿回到老爹的面前。 盒子摆着或大或小,或圆或方的十余副眼镜,看的李二是目瞪口呆,半晌才瞪着李治说道:“既然你这里有这么多,为何要朝堂上只有魏征才有?” 李治耷拉着脑袋,臊眉耷眼的说道:“父皇,这都是逍遥王叔的主意,他说这叫饥饿营销,说是不能一次都拿出来,如果都拿出来了,以后就没有人买了,而且也卖不出好价钱。” “饥饿营销,哼,这倒是符合那小子的性格。”李二冷冷的哼了一声,目光再次投向李治:“这么说你是在替李慕云做生意,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对吧?” “呃……,不,不是。”李治摇摇头,看了老李一眼:“是我跟姐姐在太原的时候找到逍遥王叔,让他再帮我们想一个比较不错的生意,所以逍遥王叔便想到了这个。” 李治口中的姐姐指的就是长乐,不过让李二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自家这两个娃就那么喜欢李慕云,明明那小子就是个‘骗子’而已。 是的,李慕云在李二眼中其实就是一个‘骗子’,而且还是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包了的‘骗子’。 当然,这不是说李慕云真的就不行,若论实际能力,李二认为这小子的才能甚至不下于杜如晦,可问题是这小子总是喜欢剑走偏锋,时不时就开脑洞,行事与常人大不相同。 如果真把他弄到朝中为官,只怕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把脑袋给玩儿掉了。 所以对于李慕云,李二一直很为难,想重用又不敢用,不用放在一边又觉得可惜。 想着想着,李二觉得自己想的有些远了,拉回自己的思绪看了看有些紧张的李治问道:“你真的想要去经商?” “回父皇,逍遥王叔说,这其实是一种锻炼,经商本身并不是目的,目的是从中学到一些东西,比如研究买家的心理,总结自己的得失;再比如了解国家的经济形势,评估未来的经济的发展,由点及面,统筹归划等等。”李治还是第一次面对老爹单独的询问,所以有些紧张,不过好在总算是把李慕云那天与魏征辩论的观点都说了出来。 李二听完之后眉头紧锁,这些话当初魏征到他这里来告状的时候也都说过,只是没有这么详细,当时他听完觉得不管是李慕云还是老魏说的都很有道理,只是后来因为急着要回京便将这件事情丢到了一边。 现在旧是重提,李二忽然觉得李慕云的说法似乎有些道理,自己的儿子、女儿一大堆,虽然每天都让他们学这学那,但说来终是纸上谈兵。书读的很多,但是却不知道如何使用,知道百姓生存不易,但却不知道如何为百姓做事! 想到这里李二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一份决定,起身在李治的头上拍了拍说道:“既然你逍遥王叔已经这么说了,那你就试试吧,不过每月你都需要向朕提交一份心得,写写你在经商过程中的一些体会,明白么?” 李治怎么也没想到老头子竟然如此‘通情达理’,没有没收他的眼镜不说,反而还支持他去经商,当下喜出望外:“是,儿臣明白,儿臣谢过父皇!” 李世民看着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的李治,披头又是一盆冷水:“你先不要高兴的太早,虽然朕同意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意,但是钱财却不是最重要的,所有赚来的钱都要交给你母后,你可知道?!” “啊?!”李治顿时有些懵了,瞠目结舌的看着老头子,一颗心瞬间变的冰凉。 没钱,没钱谁还有兴趣经商,有那时间还不如在家里玩七巧板呢! 只是李二并没有给李治讨价还价的机会,吩咐完之后便从他的盒子里拿出一副墨绿色的眼镜扣到脸上,施施然的走出房间,找地方消遣去了。 (本章完) 第五零三章 赵括还是白起(上) 又没钱了,没钱还做什么生意,干脆不如把眼镜白白送人算了,至少还能得个好名声,小小的李治郁闷的想着。 而在千里之外的朔州,李慕云却乐的眉开眼笑,十万口羊,五千头牛虽然不足以抵消那些钢材的价值,但也算聊胜于无。 左右在边境这里生活的百姓哪个都不缺放牧的经验,钢铁厂和水泥厂每个工人家里发上十只算作一年的工钱,牛便留在府衙,交待新任刺使看哪家有什么孝子或者读书好的就发一头,余下的留着开荒。 东西分完了之后李慕云手里还余下五万口羊,索性一股脑都赶进苏婉晴的军营里去——加餐。 不过虽然说是加餐但也是有条件的,千人的训练队伍,每五十人一队,共计二十队,这二十队每天训练都会有评比,向左向右转转错了要扣分,集体跑步不整齐要扣分,队列不齐还要扣分。 当然,有扣分就有加分,体能训练前三者加分,武装越野前三者加分,擒拿格斗训练胜出者加分。 而每日的分数汇总下来,第一名的待遇就是加餐,除了正常伙食之外,加羊五只。 最后一名也有相同的待遇,那就是伙食减半,同时还要负责杀羊,并且将羊肉处理好,给第一名送上去,换句话说就是伺候局儿的。 千人的训练队伍被李慕云这样一搞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满,可两天之后‘仇恨’便开始转移,毕竟这人要脸,树要皮,任谁也不想自己吃不饱还要去伺候别人,看着别人吃的满嘴流油那心里的滋味就别提了。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丢人,大家都在一起训练,凭啥自己就不如别人,吃着一样的东西,穿着一样的装备,都是两腿支个肚子,为毛别人训练就比自己强! 就算是那些大头兵受得了,他们的教官也受不了,都是一起在李慕云手底下集训了二十天,怎么可能自己就不如别人,被同僚那种鄙视的目光一看,那最后一名的教官顿时就炸,二话不说,回去加练。 别人站两个时辰不动,咱就站三个时辰,敢动的话,别人罚五十个俯卧撑,咱就罚一百,个驴日的,大家都是人,就不信练不出来。 苏烈开始的时候并不赞成李慕云如此操练士卒,认为此为不公,乃为将者的大忌,弄不好会士兵会有哗变之嫌疑。 但李慕云对此置若罔闻,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该怎么练怎么练,同时苏婉晴也难得的支持了他了回,任凭苏烈如何发火硬是给顶住了。 为此苏烈紧张了好几天,但后来发现苏婉晴的队伍并没有什么不大正常的表现,便也放下心来,开始观察起李慕云的训练。 在苏烈看来,李慕云其实就是类似于赵括,只会纸上谈兵,自认看了几本书便大放厥词,以为自己是军神转世。 对于三月之后的比武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上阵打仗不是街头斗殴,没理由训练三个月便能稳操胜券。 但是在李慕云用了二十天将苏婉晴的亲卫营操练的差不多之后,苏烈的想法多少有了一些改变,觉得这次比武的胜负怕是会五五开。 但在李慕云的加餐计划实行了十天之后,苏烈再看那些训练中的士卒是,胜负之数便从五五变成三七,而且还是自己三,李慕云七! 待又过了十天,苏烈心中已经变的全无把握,而整整一个月过去之后,他已经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 为将者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通人和,更重要的是知己知彼。 李慕云的训练虽然看似简单,每天只是站军姿、左右转,跑步,俯卧撑,可士卒的变化却被苏烈一点点的看在眼中。 原本一群散漫的大头兵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已经开始向嗷嗷叫的狼崽子发展,看人的眼神都带着凶光,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这样的情况原本苏烈并不会如何担心,就像前面说过的,打仗毕竟不是斗殴,不是说狠你就一定能赢,也许在十人、百人的对阵中士卒凶狠一些能够吓住敌人,但千人以上的战斗比狠并没有任何用处,士卒能够团结,能够有集体观念才是取胜的关键。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李慕云训练的那批人并不仅仅只是凶悍,更要命的是极为团结。 之所以有这样的印象是因为一次意外。 当时李慕云正带着人进行武装越野训练,一千人的队伍每人背着一只羊,在泥泞的训练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一个两个滚的跟泥猴子差不多。 苏烈当时就在一边看着,眼中带着羡慕,训练场一圈正好一里,那支队伍已经跑了不下十八圈,没有任何一人掉队,单单这份体能就不是一般的队伍能比得上的。 可就在苏烈看的眼热决定离开的时候,一个意外就在他眼前发生。 跑在最前面的那支队伍中一个士卒突然一个立足不稳摔了下去,几个同伴上去扶了半天都没有扶起来,看样子像是脚腕受了伤。 当时这支五十人的队伍已经排在第一位,在苏烈看来他们完全可以放弃掉这个脚受了伤的士卒,因为利用加分的规则,就算放弃掉一个人,他们依旧还可以保证自己第一的头衔。 但意外的是,那支队伍竟然全部停了下来,迅速分配好人手,将那个士卒背了起来,连带着他的羊,只不过因为其中一些士卒负重的突然变化,奔跑的速度便慢了下来。 但慢了又如何,就算是速度变的慢了,整支队伍的队形却没有散,依旧保持着原有的队形,甚至受伤的士卒的位置也都空在那里,没有人去填充。 就这样,一支又一支队伍从他们的身边赶超了过去,最后二十圈跑完之后,这支队伍不出意外的落在了最后,成了最后一名,按规定,他们必须为第一名服务一个晚上,并且晚餐还要减半。 这一切都被苏烈看在眼中,同时也让他意识到李慕云训练的这批人将来如果走上战场之后的可怕。 第五零四章 赵括还是白起(中) 那天训练结速之后苏烈曾向李慕云求情,他认为那落在最后的队伍是事出有因,若是让他们受罚便是不公平。 但李慕云却摇头拒绝了苏烈的要求:“大哥,规矩就是规矩,在他们决定停下来背起自己的战友那一刻起,他们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们也很清楚自己这做意味着什么。” “可他们也是为了救自己的战友不是么?如果你还要继续罚他们,便是赏罚不明。若你继续坚持,别怪我将你赶出军营!”苏烈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都是战场上下来的人,他很清楚这份战友之间的情谊代表了什么。 李慕云深深看了苏烈一眼,啧了一声摇头说道:“大哥,你是职业军人,我想知道,当你需要一只队伍为你断后或者说需要一支队伍去用命来阻挡敌人的时候,你的敌人会不会因为他们明知必死却依旧旅行职责而放过他们?” 苏烈有些错愕:“这……,这怎么能一样,毕竟那是打仗,而你这是训练。”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一切从实战出发就是训练的目的,我之所以会这样训练他们,也是让他们在有机会断后的时候,明确那是自己的选择。” 李慕云的声音虽不大,但却一记记敲在苏烈的心坎上,让他隐约间意识到了什么。 也正是那一次,苏烈认为,像李慕云这样训练出来的队伍,别说自己用一千人与之比试,便是三千人,在没有把他们全部打倒之前,战斗的胜负都不一定是属于自己。 那天晚上,苏烈想要看看那支本应得到第一,但却落在最后的队伍会有什么样的表现,想要看看他们是如何面对不公的。 但事实又给苏烈上了一课,失败的队伍并没有任何怨言,他们主动宰杀羊群,没有丝毫的不甘,而因为意外夺得了第一的队伍也并没有如他想像那样心安理得的享受一切,反而是主动上前帮忙。 队伍间的比拼并没有影响到整体的团结,这一支千人的队伍互相之间是对手,也是战友,他们互相较量,又彼此团结,这完全是苏烈无法想象的。 纨绔四人组显然也注意到了李慕云所训练的这支队伍,但他们没办法直接带着兵过来,毕竟他们的兵也是苏烈的兵,与苏婉晴的队伍互相之间并没有隶属关系,串营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但这几个家伙倒也算是聪明,自己的兵派不过来,却把他们带来的家将派过来取经,四个人一共派来五百人,李慕云碍于面子不得不接受,于是他训练的队伍很快就扩大到了一千五百之数,弄的连训练场都有些不够大了。 最后,当训练进行到两个月左右的时候,苏烈索性也把面子丢到一边,按照他从李慕云那里学来的‘招数’开始训练处自己的士兵,一时间边军掀起了一阵疯狂训练的热潮,就连苏婉晴手下那些没有被选入这一千人之中的其军卒也自发的开始训练起来。 而此时的李慕云则再次把自己关了起来,每天在房间里鼓捣着一些没有人能搞清楚的东西。 苏婉晴曾经因为好奇去看了一眼,看到的只有一些堆在一起的水晶片,李慕云正在费力的打磨着。 “慕云,你这是在干什么?这种事情安排一些匠人来做不是更好么?”看不懂李慕云到底在鼓捣什么东西的苏婉晴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要弄一个望远镜,这东西虽然原理简单,但操作起来却有些麻烦,我要先找到制作的规律,然后再安排匠人来弄。”李慕云一边摇动着由一连串大小不一齿轮组合而成的打磨机器,一边简单的对苏婉晴解释道。 “望远镜又是什么?”苏婉晴大致上听懂了李慕云的意思,但却无法理解什么是望远镜。 “望远镜就是有几块凹凸透镜按照一定规律排列起来,透过它可以看到更远处的景物,等我弄好了,送给你。”李慕云停下手上的工作,抬头看着未来的老婆说道。 “我总是觉得你像是在安排一些事情,是不是你要准备离开了?”苏婉晴突然问道。 李慕云苦笑一声:“只是一种感觉,我觉得自己在这里待不了多长时间了,要不了多久长安那位皇帝陛下怕是就要把我弄过去。” “所以你这是在做离开的准备?”苏婉晴又问。 “有备无患吧,如果能不离开最好,但如果有圣旨下来,怕是不走都不行了。” 李慕云有一种预感,自己似乎真的在朔州待不长了,李世民那样的人是不会把自己放的这么远的。 跟着老李渊接触的时间长了,李慕云的政治天赋多少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提高,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能力已经开始让李二不放心了,调他进京的圣旨就算是今年下不来,估计明年春天的时候也会下来。 所以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安排好离开之后的事情,朔州就好像是他的第二故乡,从他睁开眼睛看到大唐的那一天起,就与这里结下了不解之缘。 苏婉晴眼中闪过一抹忧伤,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不过该来的总会来,她也知道像李慕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永远留在朔州的,离开也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不过好在她也不会永远留在朔州,做为大唐唯一的女将军,总是在这里戍边算怎么一回事儿,而且她与苏烈本是兄妹,朝庭没道理会把他们两个都安排在一个地方。 想到这里,苏婉晴微微笑了一下,对李慕云说道:“那你可要好好准备了,多给我留下一些好东西,否则将来……哼!” “是,夫人有命,在下何敢不从。”李慕云见苏婉晴并没有什么不快的表现,心情也是一松,嬉皮笑脸的说道。 苏婉晴再次哼了一声,没好气的瞪了李慕云一眼,略带一丝羞涩的说道:“那就好好干活吧,本姑娘不陪了!”言罢,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留给某人一个窈窕的背影。 第五零五章 赵括还是白起(下) 训练中的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间朔州已经飘起当年的第一场雪,距离约定好的比武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三日之久。 但奇怪的是,不管是苏烈还是李慕云,两人谁都没有再提出比试,就好像当初的约定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老苏不傻,也不笨,李慕云训练出来的那一千人虽然说不上是全军最精锐的军队,但也比他手底下的边军强了不少,真打起来自己一方必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不比的话还能留点悬念,若是真的比了,只怕事后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而且这还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李慕云这个混蛋竟然用最后的二十来天时间,给他手下的那一帮兵痞传授了一套‘锹法’,换句话说就是单兵锹在战场上单打独斗时的使用方法。 或是劈砍,或是挑刺,对付那些杀场猛将或许没有什么大用,但对于普通士兵来说,那已经是极高深的功夫。 比如敌人如果正面拿刀砍过来,需要如何应付,如果是拿刀刺过来,又要如何应付,动作之巧妙,杀伤力之巨大就算苏烈看了都有些心动。 正是因为这一点,苏烈更不会与李慕云玩儿什么比武,毕竟他也不想自己手下的士兵因为一场比武被人给削的满头包。 而李慕云则是无可无不可,比就比,不比就不比,左右他是把自己知道的简单练兵之法教给苏烈和苏婉晴了,成与不成相信老苏自己会有一个明确的判断。 当然,背地里,在没有人的时候,苏烈也曾经空手领教过李慕云的这一套‘锹法’,在其不使用兵器的情况下,头上被未来的妹夫敲了一个大包,不过此事极为隐秘,苏烈与李慕云两人谁都没有对外说出去。 这一日,李慕云去了一趟城里,回来的时间显的有些神秘,鬼鬼祟祟溜进了苏婉晴的大营,苏烈的营地与其比邻,看的那是清清楚楚。 说来这嫁出去的在娘泼出去的水,虽然苏婉晴还没有嫁人,但与李慕云之间的关系也就差举行婚礼那点事儿了,真要着急的话,两天一准能操办下来。 可苏烈这当哥的就是犯贱,妹妹没找对像的时候就着急,现在找了又不放心,看着李慕云溜进了苏婉晴的大营,连忙安顿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结果过去之后刚到苏婉晴的营帐门口,就听里面传出妹妹惊讶的声音:“哎呀,这东西真好,能长能短的,拿在手里不大不小,用起来也很顺手。” “那是,你也不看看谁的家伙。”李慕云得意的声音传了出来。 “哎你别收起来啊,让我再玩儿会儿,这么奇怪的东西我还从来没有玩过呢。” “不是,你别抢啊,再拉拉坏了,这可是我的命根子……。” 苏烈在外面越听脸色越难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猛的一声大吼便冲进了苏婉晴的营帐:“你们两个没羞没臊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竟然,你们到底特么在干什么!?” 老苏闯进营帐才发现里面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不堪,李慕云和苏婉晴两人穿戴都是十分整齐,此时正在抢一根铜皮管子,一人抓着一头谁也没有放手的意思,只是被他一喝全都愕然向他看过来。 “哥,你,你啥意思啊,什么光天化日,什么没羞没臊?”苏婉晴到底是姑娘家,对某些话比较在意,尽管老苏的话只说了一半,但还是被她抓住了把柄。 苏烈也是一脸的懵逼,刚刚在外面听着两人在里面的对话脑子一热就冲进来了,也没想过什么其他,现在营帐中和想像中完全不是一个样子,接下来要怎么解释成了他急需解决的问题。 可老苏急中生智想了半天,却依旧找不到能够解释理由,看到正在一边看着自己幸灾乐祸的李慕云,不由更是恼羞成怒:“你小子笑什么笑,手里拿的那个是什么东西,拿来给我看看。” 该死的,那个东西看上去应该就是‘能大能小,手感正好的命根子了吧’,一会儿要是不给你掰拆喽,老子不姓苏,苏烈一边伸手向李慕云讨要东西,一边暗暗盘算。 “嘿嘿,大哥,这个可是好东西,叫千里眼,可以看到十里之外的东西。”李慕云将手里那个黄铜管子拿在手里转了几圈,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所以您啊,就别惦记这东西了,到了你手里,只怕立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喽。” “噗嗤”李慕云话间刚落,一边的苏婉晴就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苏烈则是气的两只眼睛差点没瞪出来,指着李慕云骂道:“你个混蛋,你骂谁是狗呢,信不信老子揍死你!” 李慕云也反应过来好像有些用词不当,于是连忙改口:“不是,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把这东西给您,那就是黄鼠狼拉小鸡……。” “我呸,那不还是一个意思!”苏烈真是要被李慕云这家伙给气死了,这一次说的还不如上一次呢。 李慕云尴尬的笑笑,索性也不解释了,摇了摇手里的东西:“大哥,您就别惦记了,这东西是我答应送给婉晴的礼物,您啊,等再有机会的吧!” “你拿的到底是个啥,啥叫千里眼,是不是能看到一千里之外的东西?”苏烈也不再与李慕云插科打诨,指了指他手里的筒子,正色问道。 苏婉晴见苏烈还是有些不死心,便在一旁接口说道:“哥,刚刚慕云不是说了么,十里之内,超过十里就看不清楚了。” 十里?十里也行啊,为将者哪个不想看的远些,如果真能看清十里之外的东西,说不得这东西还真得骗到手,苏烈看着李慕云拿在手里的‘千里眼’暗自盘算着。 只不过他的想法随然好,可苏婉晴却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不等他再说什么已经把所谓的‘千里眼’从李慕云手中抢了过去,放入自己怀中,同时挑衅的向他挑了挑眉毛。 (本章完) 第五零六章 祸害扎堆的朔州 苏烈自然不会去跟自己的妹妹抢东西,否则他地下的老爹夜里来找他会有些无法解释。 可不能找妹妹抢东西不等于不能找妹夫抢东西,对着李慕云勾勾手指之后,苏烈首先走出苏婉晴的营帐。 李慕云好像也知道自己怎么也逃不过老苏那一关,无奈的对苏婉晴摊了摊手,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结果,刚一出营帐,肩膀就被苏烈揽住了,接着是一张皮笑肉不笑的大脸:“兄弟,我只问你一句话,咱们是不是一家人!” 李慕云摇摇头,看苏烈的样子他都知道这个舅兄想干啥,不过望远镜那东西弄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从选材到打磨,没有个把月根本就不可能搞出来。 人一辈子才能活多少个月?一千个月了不起了吧?别说一百年是一千两百个月,从古至今能活到一百的也没有几个。 而这一千个月至少有一半时间是在睡觉,也就是说还有五百个月好活,而这五百个月去掉吃饭,逛街,吹牛逼,也就只余下一百个月。 用自己生命的百分之一去换一个望远镜……,这事儿李慕云总觉得有些不划算。 当然,别问为什么吹饭、逛街、吹牛逼会用掉四百个月,作为一个封号为逍遥的王爷,李慕云觉得自己的生命好像也就剩下吹牛逼了。 苏烈瞠目结舌的看着李慕云,实在有些佩服他的理论,如果不是因为空手的时候打不过背着铁锹的他,老苏真的很想让这家伙的余生都在睡觉中度过。 而李慕云则是一脸贱笑的岔开话题:“大哥,要我说你也别要那个什么‘千里眼’了,有那个时间你好好练练兵,等到轮值的时候调回长安才是正经。” 苏烈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人,揽着李慕云的胳膊紧了紧:“滚一边去,老子给你说,如果你不把那‘千里眼’也给老子弄一个,这辈子你就别想去长安混,大不了老子给陛下上奏书,就说朔州离不开你小子。” “你说去呗,看看皇帝陛下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大不了到时候用我百分之一的生命去换。”李慕云撇撇嘴,脸写满了不在乎。 任心而论,如果李慕云想走,就算是没有任何理由,他也可以马上去长安,只不过他觉得长安那地方有些危险,像自己这种性格活下去的可能性不高,所以才一直拖着。至于说李二曾说让他一辈子不能去长安,这话其实最多也就是糊弄他一下,当不得真。 苏烈被气的想要杀人的心都有,可又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说的是事实,毕竟人家有个太上皇的义父,靠山绝对是硬的可以,别说无条件去长安,就是净身进皇宫都可以不打折。 倒是李慕云觉得闷子逗的差不多了,于是把苏烈拉到一边:“我说大哥,我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儿?”苏烈没好气的问道。 李慕云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咱练兵的事儿,你回头向陛下说明的时候千万别说和我有关系,你就说是你和婉晴两个想出来的,成不?” “为什么?这不是好事儿么?”苏烈实在想不明白李慕云到底怎么了,如果别人有这么好的练兵之法,早就恨不得吹的满世界都知道,偏偏他却好像生怕别人知道。 “我懒啊,要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以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李慕云耸了耸肩膀,有些无所谓的说道。 “可以,不过老子要那个‘千里眼’,没有的话啥都免谈。”苏烈瞥了李慕云一眼,不无威胁的说道。 能看到十里之外景物的物件,这对于老苏来说简直就是神器,毕竟在战场之上能早一个呼吸的时间发现敌人都是好的。 “这个我也无能为力,眼下我就是宁可少活一个月也弄不出那东西了,毕竟是能看到十里之外的神器,你总不会以为那东西的原料满世界都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出一个来吧。”李慕云是真的不想再把自己关起来磨石头了,索性一推六二五,告诉苏烈没材料。 这下子,苏烈也没招了,望远镜这东西对于他来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他相信李慕云说的是真的,那个筒子里面一定有一些稀罕物件,指不定里面装着好几只眼睛也说不定,否则怎么可能看得了那么远。 可是明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却不能拿到手里看看,这让老苏着实有些心痒难耐,应付了李慕云之后便又回去找妹妹苏婉晴,拿出当家大哥的威风,生生将望远镜借了过来。 而等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把‘千里眼’杵到眼睛前面,学着苏婉晴教他的方式调整一下之后,顿时被吓了一跳,匆匆拿下来看了看远方,又再次把望远镜杵回眼睛上,来来回回确认了三、四次才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怪了,为何竟看到程大将军在我的营中,莫非是这东西有毛病?” 程大将军,在大唐只有一个,那就程咬金。 鉴于李慕云过于厚颜无耻,李世民派出手下头号‘无敌大将军’来到朔州,打算让这两人凑成一对,互相牵制。 毕竟李慕云这个家伙实在是有些难缠,总是仗着自己后台结实拼了命的折腾,若是那些正八经的官员被送过来,指不定被他给忽悠成什么样子。 反倒是程咬金这种混不吝才是对付李慕云的最佳人选,不讲道理,不讲人情,为达目的不则手段的老程如果不能把那个混蛋搞的鸡毛鸭血,李世民宁可把名字倒过来写。 当然,这也是因为老程这家伙实在是太能折腾,留在长安也是个祸害,不如送到朔州,让他与李慕云这个混蛋凑成一堆。 老程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反而乐的屁颠屁颠的,这辈子在外面跑了那么多年,心早就跑野了,天天关在长安无所事事着实有些无聊,还不如到边境来,没事儿杀杀马贼,喝喝小酒,高兴了再与那些草原骑兵干上几仗,人生何其美哉! 第五零七章 两个混不吝的较量(上) 苏烈的好奇心并没有持续多久,他营中的亲卫就窜了过来,向他汇报老程到来的消息。 直到此时苏烈才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都是真的,万分珍稀的将‘千里眼’还给苏婉晴,千叮咛万嘱咐:“小妹,这东西千千万万要收好,万万不可给人知道,如果程大将军来找你要,你千万不要给他。” “嗯!”苏婉晴认真的点点头,相比于苏烈,望远镜在她看来那是李慕云送给自己的东西,其蕴含的意义远大于其实际意义,别说是老程来找她要,就是皇帝来找她,也是不给的。 只不过苏烈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琢磨妹妹的想法是什么样的了,老程还在他的营地里面,他必须快点赶回去,否则怕是板子吃定了。 可当他赶回到自己的营区却发现,老程正在纨绔四人组的陪同下参观着他的营地,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营中士兵的训练,对他是否回来并不怎么在乎。 “末将苏烈,见过程大将军!”略有尴尬的苏烈见老程似乎没有看到自己,连忙上前。 程咬金的目光从操场上那些正在站军姿的士卒身上收回来,看了眼苏烈:“唔,婉晴那丫头怎么样?” “小妹还好,谢大将军挂心。”苏烈回答道。 “嗯!”老程点点头:“那丫头可是我大唐正规军中第一位女将军,虽然有陛下怀念平阳公主的意思,但显然陛下对她也是寄予厚望的,你要好好帮她,不要让陛下失望。” “是,末将明白。”老程这一番吩咐让苏烈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明明不在营中这老兵痞却没有发火的原因。 “苏烈,你觉得李慕云那小子弄出来的这个练兵之法可有大用?”程咬金在交待完苏婉晴的事情之后,话题一转,又扯到了练兵的事情。 而且这老货明确指出了是李慕云弄出来的,对此,苏烈只能暗自对自己那个未来的妹夫说声抱歉,随后答道:“大将军,末将觉得此法的确可以使士卒有更强的纪律性,同时也可以训练士卒的团队意识。” “嗯,以后要找个机会验证一下!”程咬金也是打老了仗的杀场老将,士卒的士气如何只一打眼便能看出些端倪,能如此说足见其已经认可了苏烈的判断。 跟在一边的程处默听到自家老头子如此说,连忙窜了过来:“大将军,咱们这边的兵才练了一个来月,差的多了,真正的好兵都在那边呢,他们已经训练了三个月,您看是不是……。”这小程一边说,一边伸手指了指苏婉晴营地的方向,同时对自家老头子挤了挤眼睛。 程咬金这人别看平时大大咧咧,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但说起治军那绝对也是大唐数一数二的严格,这也是小程为啥不叫爹而叫大将军的原因。 不过小程唯恐天下不乱的建议显然并没有被老程接受,回头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转而对苏烈说道:“老夫这次受陛下亲命,任安北都护府大都督,你等辖区亦在其中。” 苏烈也是个灵醒人,闻言哪还不知道老程是要在这里常驻,当下连忙应道:“末将恭喜大都督,大都督但有吩咐无有不从。” “嗯!暂时先这样吧,日后该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另外,一会儿把逍遥郡王请来,本都督有话要与他说。”老程摆足了架子,一边向苏烈的营帐走,一边吩咐着。 正事差不多说完了,该聊聊私事了! …… 李慕云这个时候正无所事事的带着慕雨那个小丫鬟在山阴城里四下闲逛,训练的事情已经走上正轨,与他再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他正好也落得一身轻松。 另外他现在十分享受走在城里,无数百姓仰望自己的眼神,那种虚荣绝不是在长安能享受到的,所以就算是有马车他也不坐,宁可在地上走的两腿发麻。 “慕云,慕云,快,快来,出大事儿了!”就在李慕云享受着百姓的崇拜时,王杰骑着马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远远的便大声嚷嚷。 “出什么大事了?天塌了还是地陷了?”被吓了一跳的李慕云等王杰来到面前的时候,皱着眉头问道。 “不是,混世魔王来了,正在苏将军的营中等着你呢。”大冷的天,王杰顶着一头的油汗呼哧带喘的说道。 “混世魔王?程咬金?”李慕云反应了一下,才知道王杰说的是谁。 “对,就是他!” 看着王杰急吼吼的样子,李慕云把头一摇:“那不去,他来见我还差不多,老子可是王爷,他不过就是个国公,为毛老子去见他。” “……”王杰险些被李慕云一句话给噎死,张口结舌的瞪着他。 按唐律,郡王为从一品,而国公同样也是从一品,也就是说实际上程咬金的官职并不比李慕云小。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人家程咬金可是实权国公,手上有兵权的,而李慕云却只是一个空筒子郡王,这样一比,他马上就比老程低了一个数量级。 可耐何李慕云这个二货基础知识太差,完全意识不到郡王和国公之间并没有等级上的差距,还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比老程高级。 好在这个时候小丫鬟慕雨比较精明,拉了拉李慕云的衣袖提醒道:“公子,国公跟郡王是平级,您的官职并不比程大将军大!” “啥?”原本还以为自己挺牛副的李慕云顿时傻眼:“我还没有他大?” 王杰与慕雨两个一齐摇头,明确表示,他的官职的确没有老程大。 李慕云眨巴眨巴眼睛,尴尬的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无奈道:“好吧,好吧!那就给他一点面子,让他老头儿吃粑粑!” 好尴尬,好粗俗,慕雨无声的低下头,王杰则是翻了个白眼,对李慕云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表示严重的鄙视。 倒是李慕云像没事人一样耸耸肩膀,回头翻身上马,向两人催促道:“喂,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不知道这边已经急的火上房了么,还在那里磨蹭什么!” (本章完) 第五零八章 两个混不吝的交量(下) 对于李慕云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表现,王杰也有些无语,只能翻身上马,而慕雨那小丫头片子则是在翻身上马的同时抿嘴一笑,似乎已经习惯了一般。 便是这样,三人一路纵马疾驰,不多时已经到了城外,又跑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苏烈的军营已经在望。 程处默这个时候正站在大营的营门口,一双大手搓来搓去,显的很是着急,远远见李慕云过来顿时大喜,抬手招呼道:“慕云,这边,快点!” 李慕云与程处默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这个长的十分着急的家伙倒也颇为了解,骑马到了他面前,一跃而下,把缰绳往营门口的岗哨手里一丢:“别没大没小的,老子再怎么说也是个王爷,别整的跟个使唤丫头似的。” 程处默嘿嘿一笑,很不见外的上前揽住他的肩膀:“我说慕云,咱们兄弟几个谁跟谁啊,还至于那么见外?再说了,如果我叫你一声王爷,你好意思答应?” “放屁,我有啥不敢答应的!”李慕云横了程处默一眼,边走边说道:“有种一会儿到了你爹面前,你再跟老子称兄道弟一回,看看你爹抽不抽你!” 李慕云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概因他现在身份已经明确,是老李渊的义子,也就是说他与当今皇帝李世民乃是一个辈份,同理可证他与程咬金、秦琼、尉迟恭这些人也是一个辈份。 所以程处默跟他称兄道弟,那显然是差着辈份,等于是把自己抬高到了与他家老头子一个辈份上,以老程的脾气,如果知道了这些要是不抽这家伙都出了鬼了。 程处默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原由,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那咱们就不能各论各的?否则我这脆弱的心灵不知道要受到多大的伤害。” “你受个屁的伤害,少给老子来这套,快点滚啊,要不然一会当着你爹的面俺非喊你一声兄弟不可,看看到时候你爹能不能抽死你。”李慕云莫名其妙被老程叫到军营心情自然不会很好,于是便拿着程处默出气。 “得得得,我惹不起你还不成嘛,真是的,找你的是我家老头子,你拿我撒什么气,有能耐你找他去啊。”程处默有些郁闷的松开揽着李慕云肩膀的手,嘟囔着溜了。 这家伙与老程的性格差不多,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表面上看大大咧咧,实际上精明的很,眼见局势不对,立刻撒丫子尥了。 李慕云对程处默这样的家伙也是有些无可奈何,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在两个老程亲卫的引路下进了原本还属于苏烈的营帐。 程咬金此时正坐在主位之上,得见李慕云进来,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逍遥王好大的架子,让老夫一番好等,莫不是看不起老夫不成?” “哎哟,程伯伯,看您这话说的,小侄哪敢看不起您啊。”李慕云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副脸孔,与刚刚面对程处默时判若两人,笑嘻嘻的说道:“这不是刚刚一直在城里体察民情么,所以来的晚了,伯伯莫怪,莫怪啊!” 不想程咬金反应倒是快,把手一摆说道:“哎哎哎,你小子可不要信口胡说啊,你现在可是太上皇的义子,老夫可不敢托这个大当你伯伯。” 李慕云眼珠一转,打量了老程一眼,这老家伙的语气中显然带着一股子酸味,刚刚说的那些显然是当不得真的。 于是小李同志嘿嘿一笑,继续说道:“程伯伯,咱们各论各的,不一样,不一样!再说小侄与处默可是知交好友,叫您一声伯伯那也正常不是。” 程咬金听到李慕云如此说,脸色好看了一些,大咧咧的把腰一挺:“哦?这可是你说的?” “这自然是小侄说的,再说伯伯您可是为大唐立下过汗马功劳,乃我大唐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小侄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您平辈不是。” 老程这人好虚荣,一听李慕云将自己比成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般人的人物,顿时乐的眉开眼笑:“哦?哈哈哈……,好,你这小子果然会说话,难怪会讨得太上皇欢心!好好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老夫若同再推辞便是矫情了。” 李慕云在一边听的那是直翻白眼,心里不断问候着老程他大爷。 按说人都是喜欢攀大辈,喜欢给别人当长辈,所以一般来说骂人的时候都会骂什么‘我是你爷爷’或者‘我是你爹’之类。 但岂不知,在真正的交往中,辈份高并没有什么好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过年时候拜年,长辈那是一定要给小辈压岁钱的,可如果是平辈,那可就不一定了,就算是一方已经是垂垂老者,另一方是稚龄童子,该不给你压岁钱那还是不给压岁钱。 李慕云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会攀着与程咬金同辈。 而且他以前可是一直跟老程叫伯伯的,现在改口虽然事出有因,但也必然会让老程心生不满,实为不智;二来跟老程这种不要脸的人攀大辈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不如给他一个面子,小他一辈,让他得意一些,将来也能少个人找自己麻烦。 程咬金人精似鬼,他自然也清楚李慕云打的是什么盘算,不过人家既然给他面子,他不能端着,如果一定要平辈论交,便是等于卷了他人的面子,这同样是不理智的行为。 所以这老货索性揣着明白装糊涂,来个你好我好大家好,认了李慕云的称呼。 程咬金与李慕云两个混不吝,才刚一见面,便进行了一场言语上的交锋,不明所以的人可能还以为逍遥王有些自降身份,但实际上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老程有了继续与李慕云‘玩’下去的心思,而李慕云也同样有了与老程继续接触下去的打算。 彼此都是聪明人,有些时候说起话来就会简单很多,至少谁也不会被谁牵连! (本章完) 第五零九章 三观尽毁的程妖精(上) 两个混不吝的第一次交锋打成了平手,老程对李慕云的看法不禁也有了一些改变。 苏烈在一边看的蒙头蒙脑,搞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在闹什么玄虚,明明李慕云是与老程平辈论交的什么,怎么这一转眼便小了一个辈份。 可是程咬金与李慕云这种级别的混不吝之间的战斗却不是他能参与的,就算是不明白也只能在一边看着。 倒是老程在排好了辈份之后哈哈笑着站起来,拍着李慕云的肩膀,毫不客气的说道:“小子,俺老程可是第一次到你的地盘上来,有什么好东西招待啊?” 这老货翻脸堪比翻书,刚刚来的时候还是一本正经,这还不到两句话的功夫就换了好几副脸孔,最后更是不要脸的主动讨要好处。 好在李慕云也不是一般人,应变能力完全就是随老程变化而变化,鬼鬼祟祟凑上去说道:“程伯伯有什么要求?既然到了小侄这里,一定让您满意,白的?黑的?大唐、草原、高句丽,新罗、百济和西域,应有尽有!” 程咬金本以为李慕云会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结果听了半天却发现尽是些青楼的勾当,当下把眼一瞪:“滚一边去,把俺老程当什么人了。” 程咬金虽然脸皮甚厚,但若是让他当着‘小辈’的面去青楼喝花酒还是有些拉不下脸来,故而只能在其它地方找乐子。 李慕云看着装模作样的老程心中鄙视,嘿嘿一笑说道:“那不知程伯伯有什么想法?小侄这里好玩的东西倒是不少,可就是不知道您老爱好是啥。” “酒,你这里的酒可是鼎鼎大名,多弄一些给老程送到都督府去,另外俺老程听说你的练兵之法不错,回头咱们较量较量。” 李慕云听了老程的要求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酒没问题,程伯伯到了朔州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只是这练兵嘛,小侄我也是个外行,不敢在伯伯面前献丑。” 结果,老程听了李慕云的话之后把牛眼一瞪:“放屁,别以为俺老程不知道,营里那些兵是按你的方式在训练吧,老程看着不错,一个个跟小狼崽子似的,是些好兵。” 李慕云扭头无奈的看了苏烈一眼,那可怜的小眼神中无不埋怨之色。 苏烈见他误会自己,连忙撇清:“不是我说的,这事儿要怪你就去怪你的那几个‘兄弟’。” 程咬金从苏烈的话中听也一些门道,看着李慕云大着嗓门问道:“怎么?这事儿还要保密?” 在古代,能练兵,能打仗的人并不多,这与当时的意识形态有关系,大家都有一种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危机’意识,有很多东西都不是外传的,这也为什么会有传子不传女这什规矩的原因。 故而像李慕云这样野生的‘练兵小能手’在大唐还是很少的,程咬金很不理解为什么他有这样的能力却还要藏起来。 李慕云见实在瞒不下去,无奈的耸耸肩:“程伯伯,小侄这也是瞎猫碰找死耗子,歪打正着,当不得真,若是您不想害死外面那些大头兵,最好不要让我参与练兵这种事情。” “胡说八道,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俺老程打了一辈子仗,那些崽子们能打不能打一眼就能看出来,用不着你在那里解释。”说起正事,程咬金又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神色:“过几天拉出去打上一仗试试,如果没问题老夫一定向陛下举荐你。” 李慕云几乎都快要哭了,对着老程连连作揖:“别,别啊,程伯伯,不,程爷爷,您就放过我吧,我这人胸无大志,这辈子就想混吃等死,你,你可别害我啊!” 相当去当兵,李慕云更喜欢现在的日子,每天睡到自然醒,愿意起来就起来,不愿意起来就继续睡,睡醒了想玩就玩,不想玩儿就发呆。 可一旦被举荐去当兵可就完犊子了,每天都要像苏烈他们一样,整天留在军营里面,不能喝花酒,不能唱小调,最重要的是还不能睡懒觉。 “老子害你个屁,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如果你练出来的这些兵没有那个能力,你就是想让老子举荐你都没这个可能。”老程根本不听李慕云的唠叨,大手一挥把他划拉到一边,对着苏烈问道:“定方,这朔州附近可有什么马贼?找一股出来,过几天用他们练兵。” 马贼?练兵?苏烈看着可怜兮兮的李慕云,兴灾乐祸的说道:“大将军,要说马贼这附近倒是有一股,不过这势力却有些大,怕是咱们动不得。” 程咬金不明所以,顿时来了兴趣:“哦?还有这么大势力的马贼?老程倒是想要见识见识!” “行了,行了,我投降成了吧!”李慕云实在是演不下去了,举手作投降状说道。 打马贼,开什么玩笑,眼下满朔州除了刚刚来到的程咬金,谁不知道最大的一股马贼就是李慕云的‘金銮殿’,那契丹骑兵人数已经多达五千,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缩在朔州种种地,炼炼钢,烧烧水泥,到了关键时候拉出来,立刻就是一支并不逊色于边军越骑的骑兵。 至于其他马贼,说没有的话有些夸张,但最近的一股也在五百里之外,根本不敢越境半步,如果敢过来,用不了五天就会被李慕云派去的人剿灭。 正是因为这样,朔州才会成为北边边境上最安全的商路,无数与草原各部有交易的商人全部集中在这里,为的就是这里安全,虽然需要交过路费,但与被马贼抢光货物还要丢掉性命相比,过路费并没有几个钱。 程咬金听了儿子的解释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朔州最大的一股马贼竟然是属于官府的,这世界到底怎么了?而且商路的安全竟然是靠马贼来维护,也不知道边军到底在干什么。 老程想不通,但却觉得这事儿不正常,所以无所事事的他又杀到了山寨,把李慕云睡梦中拖出来,逼着他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第五一零章 三观尽毁的程妖精(中) “怎么一回事?这很简单,最直接解释就是可以缓解边境民族矛盾。如果用边军来处理那些马贼,只会刺激到那些边民,从而会有越来越多的马贼出现,换而用马贼来处理马贼,那就是内部矛盾,与官方不发生任何纠葛,这样的解释程伯伯满意么?”被老程从睡梦中弄醒,李慕云一脸的不情愿。 想当初小老头儿在山寨的时候,每当自己回来就会像使唤丫头一样被老李渊呼来喝去。 现在小老头儿好不容易回长安了,山寨竟然又多了一个程咬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会为了这么一点点的破事儿就跑来找自己。 但是老程显然有着别样的想法,抓起桌上昨夜的冷茶一口抽干,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老夫满意个屁,你豢养了五千的骑兵,这才是事情的关键!作为一个郡王,你竟然养着这么多的私兵,你想干什么,造反么?!” “我造反?说出去谁信啊!”李慕云翻着白眼从炕上爬起来,接过慕雨递来的皮裘裹在身上:“五千骑兵我就能造反了?那定襄城的李绩手下有好几万人,他岂不更是会造反。” 程咬金忽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看着李慕云满不在乎的样子,皱眉说道:“听清楚,是私兵,你那五千契丹骑兵完全就是私兵,是你自己养着的,李绩那里有好几万那是朝庭的兵,是朝庭养着的,那不一样,懂么!” 难得老程会讲道理,李慕云有些奇怪,以前听到的传闻都是老程胡搅蛮缠,混不吝,没想到他也有讲道理的时候,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不过私兵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全看怎么解释,老程的问题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或许解释起来有些困难,但放在李慕云身上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程伯伯,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边军剿灭马贼会不会有伤亡?” “伤亡自然会有,但当兵吃粮这是他们的责任。”老程答道。 “这是他们的责任的确不假,可是每年朝庭会给出多少抚恤金呢?士兵战死只有五贯钱,残疾只有两、到三贯,这么一点点钱能干什么?”李慕云再次问道。 “你别管能干什么,规矩就是规矩!” “可我不认为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我将朔州附近的马贼全部弄到了一起,统一管理,统一调配,让他们从事生产,这首先就是让边军减少伤亡;其次,马贼现在都很听话,自觉的维护朔州境内的治安,这比边军负责的州府要好的多……” 程咬金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把手一挥打断李慕云:“老子才不管那些,老子只想知道,你五千私兵到底有什么用,这一点你解释不清楚,老子与你没完!” 这老程看似粗野,但却是粗中有细,作为安都大都督府的大都督,他必须了解自己治下的一切。李慕云手下养着五千私兵这种事情如果落在有心人眼中,给他扣个意图谋反的罪名轻而易举,老程弄不好都要跟着吃刮落。 所以老程必须要解决这五千人,能解散就解散,不能解散就编入军中,总之绝对不能像现在这样散养着。 而事实上,不管在哪一个朝代,手下养着五千私兵都是个不大不小的罪名,如果皇帝大度一些,可能最后落个发配的下场,若是皇帝小气一点,被砍了脑袋也不是不可能。 但奈何李慕云并不清楚这一点,在他的印象中在古代养私兵问题并不大,完全没有必要上纲上线,所以看着老程如此认真,他也有点恼火,啧了一声说道:“我这不是私兵,是保安,民团,民间自发的组织!” 程咬金对李慕云的文字游戏毫不理会,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别给老子整新词儿,说了半天只要你手里有兵那就是私兵。” “我……”什么叫秀才遇着兵?有什么叫对牛弹琴?李慕云这回算是知道了。 “你什么你,你还有脸说你那不是私兵!还有……”程咬金从椅子上站起来,推开房间,指着两个守门的喽啰气鼓鼓的道:“你自己看看他们的装备,你自己看看!” “装备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李慕云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哪里不对。 “没问题?”程咬金牛眼一瞪,对着外面的小喽啰招了招手:“你,你进来,把你的刀和箭都拿出来。” 外面的小喽啰看都没看老程一眼,就那么直不楞登的站着,目不斜视,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老程的话一般。 最后还是李慕云怕来程下不来台,对着那喽啰打了声唿哨:“你来过,把身上的装备都拿下来,给程大将军看看。” “是!”听到李慕云发布命令,小喽啰这才转身进了房间,将身上的大狗腿弯刀和带着三棱箭头的箭,以及带着滑轮的弓放到桌上。 可没想到,老程的注意力又转移了,双眼放光的盯着那小喽啰,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感慨:“好,好啊,还说不会练兵,你小子还想把兵练成什么样!啊!你自己说!” “啊,这个……”李慕云尴尬的看了老程一眼。 “别给老子这个那个的,今天咱们先说你养私兵的事儿,等回头咱们再研究练兵的事儿,我给你讲,不把这些事儿掰扯明白了,你就算是天王老子,老程也跟你没完!” 对于李慕云,程咬金眼下是又恨又爱,恨的是这小子净惹麻烦,闲来无事养了五千契丹骑兵在手里,这特么是正常人能干的事儿么?这么多私兵他这个大都督要怎么跟皇帝说,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弄不好自己都得跟着这个混蛋好好喝一壶。 爱的是那些武器真的很不错,仅仅看着就有那么一股子杀气,而且那些私兵也不错,竟然一点也不比十六卫的正规军差,如果把这小子练兵的本事向皇帝汇报一下,他大老程岂不是又多一个举荐之功。 可奈何李慕云这小子实在太懒,一天到晚就想着混吃等死,有太上皇那么好的靠山竟然不知道好好利用,若是想让他加入军方怕是要费些手脚。 第五一一章 三观尽毁的程妖精(下) 小喽啰的装备对于李慕云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全都是他前段时间心血来潮鼓捣出来的,当时也没当一回事儿,就是觉得好玩,用来装备自家马贼挺不错的。 可这些东西落在老程眼中却成了了不得的东西,先说那大狗腿弯刀,向前弯曲的刀身,宽阔的刀背,拿在手中挥动起来极为顺手,力道尽在刀头之上,两寸厚在桌面瞬间被切掉一角。 “好刀,真是好刀,这刀若是骑兵来使绝对比横刀造成的伤害要大上数倍。”程咬金拿着刀在手里挥来挥去,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最后看了李慕云一眼,索性往自己的腰带里一插,也不管那小喽啰愿意不愿意——没收! 接下来是弓,带着两只铁轮子的弓老程从未见过,但在将弓拉开之后他就发现,这东西要比正常的弓轻上许多,明明是两石弓,但却没有使上两石的力气就能拉开。 弓也是好东西,这个必须也留着,虽然不知道弓两头的轮子是干什么用的,但只要拿到了弓,大不了回去照这个样子做一张也就是了。 接下来是箭,三棱锥形箭头并没有经过任何的修饰,依旧保持着钢铁原有的黑色,但其中带着的那一股杀气却让老程爱不释手,重新将弓拿在手上,认扣搭弦一松手。 只听’梆‘的一声,长箭贴着外个匆匆赶来的程处默耳朵射入外面的一颗杨树,入木达三寸以上。 大老程也不管外面被吓了一头冷汗的儿子,将刀、弓、箭全部收了起来,让自己的亲卫拿着,顺便还不忘威胁李慕云:“好,好好,都是好东西,李慕云,你还说你小子无辜,你看看这箭,再看看这刀,哪一样不比十六卫的装备好,就你这些东西拿出来,不用说都有人知道你要造反!” 李慕云被大老程左一句造反,又一句造反说的也有些急了,披着衣服从炕上跳下来:“不是,我弄点刀和箭怎么了,还不让人有点新发明了?我一没使大唐制式装备,二没用大唐精锐士兵,我怎么就造反了!” “有了这么好的装备秘而不宣就是要造反,还怎么要造反,你还想怎么造反!”程咬金梗着脖子与李慕云对视着,寸步不让,就好像抓到了贼脏一般。 倒是已经回过神来的程处默从外面走进来,看着老程亲卫抱着的一推东西,愣愣说道:“爹,你拿这些东西干啥,咱们营里有一大堆呢。” “一大堆?”大老程一愣。 他之所以一个劲的威胁李慕云,为的就是想要占点便宜,打算把那个喽啰的装备拿回去好好显摆一下,结果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大儿子程处默竟然告诉他,营地里有好多,这让老程觉得十分尴尬。 李慕云鬼精鬼灵的,如何能不知道老程是什么意思,之所以不说送给老程,就是打算看他事后尴尬的样子,现如今看到他尴尬的瞪着眼睛,亲卫手中拿的东西放下也不是,拿走也不是,不由笑着说道:“程伯伯,这东西其实小侄这里还真有不少,不过碍于不能直接给边军,所以就送了不少给处默几位兄弟,若是伯伯想要,回头小侄再送您一些也无妨。” 什么叫财大气粗,李慕云这就叫财大气粗,大狗腿弯刀所用的材料按份量并不比横刀少,而且还是纯钢打制,这一把至少也要三贯左右。 再加上那弓,明明是两石弓,但却可以用一石多的力量拉开,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预,就凭这一点,一张弓卖上一贯五也不成问题。 更不要说有弓就要有箭,两寸半长的三棱箭头同样是由精钢打制,这一点老程一上手就能摸出来,也就是说这箭的造价远比十六卫用的要贵的多,如果百支一捆的话,怎么也要两贯左右。 而且箭这东西可是消耗品,射出去便很少能再拿回来,可李慕云这小子却对这东西不惜工本,精心打制,说来这要是拿出去打一场战争,说不得敌人就特么是被钱给砸死的。 大老程无声的看着正在与儿子挤眉弄眼的李慕云,不知怎么就发现自己从打来到朔州,原本脆弱的三观便被毁的点滴不剩。 一个乡下土包子竟然会练兵,而且练出来的兵竟然不比十六卫的精锐差,而且这个乡下土包子还会打造武器,毕竟不管是弯刀还是带轮子的弓,这些在大唐都是第一次出现,至于说这个土包子有钱到拿着大把的钱去武装一些没名堂的家伙,更是让老程觉得想不通。 而且朔州没有马贼,朔州是整个北部边境线上最大的贸易州府,这些都靠李慕云这小子利用两年多的时间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 李慕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聪明还是蠢,程咬金并不知道,总之这小子现在是块香饽饽,否则李二没道理如此相信他,将整整一万三千人马交到他的治下。 苏婉晴是李慕云的末婚妻,苏烈是他的未来舅兄,如果李二不是特别相信他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安排。 但老程还是想不通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取得李二信任的,他不相信李二会不知道这小子手下养着五千契丹骑兵,可就算是这样,皇帝陛下却依旧没有任何表示,这是为什么呢。 夜里的老程睡不着觉,一直想着这样的问题,总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可有些问题想不通就是想不通,就算是不睡觉也没有用,李慕云与李二之间的事情并不是老程靠想就能想通的。 而且老程看人的方式与李二看人的方式有着本质的不同,这就造成他十分不理解李慕云为什么如此折腾却依旧能屹立不倒。 岂不知李二看中李慕云的就是他那个惫懒的性子,以及聪明灵活的脑袋,而对于这李慕云时不时就会出状况这一点,李二认为只要没有造成既定事实,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去在乎他在折腾些什么。 第五一二章 连老程都怕了 妖精之所以称之为妖精,就在于行事与常人不同,如果是正常人,在面对一位郡王的时候多少也会有些顾忌,至少表面上会客气一些。 可程妖精却是大不相同,拿了东西还嫌不够,竟然还好意思坐在那撒泼打滚的要好处:“我说小子,俺老程怎么说也是安北大都督府的大都督,你这个北境的地主,多少也要给俺一点面子,对吧?” 李慕云这个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反正有老程这妖精在,觉是睡不成了,如今听他这样一说脑中灵光一闪笑着答道:“程伯伯,您还别说,小侄还真有件礼物。” 一听礼物,老程顿时来了兴趣:“哦?说来听听!” “前段时间小侄奉命以水泥筑了一座坚城,不过陛下好像把那城给忘记了,不如送于伯伯当作大都督府衙门之所在如何?” 李慕云所说的坚城便是他前段时间在筑的那个长宽百余步的水泥城,不过现在那地方经过不断的扩建长宽已经达到两千余步,并且已经与官道连通,变成了逆州与草原之间的一座互市之城。 每日城中商贾往来不绝,大唐的,草原的,高句丽的,甚至还有一些大食商人混迹其间,端得是一处热闹的所在。 程咬金这两日也在发愁自己的衙门应该安顿在什么地方,苏烈和苏婉晴的军队虽然归他节制,但朔州地方上的政务却不归他管,所以他的衙门自然没有办法安置在朔州。 而如果将衙门安置到草原,又让他觉得住帐篷有些没面子。 正为难的时候,李慕云竟然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老程顿时喜出望外:“哎呀,贤侄,你这可是帮了老夫的大忙了,却是让老夫如何谢你才好!” 李慕云心说,你最好还是别谢我,如果不是怕你这老货天天来折腾老子,鬼才会提醒你那边还有一座城池,只是话到嘴边却变成:“程伯伯说的哪里话来,小侄孝敬您那还不是应该的!” “哈哈哈……,好,好好,如此俺老程就去看!”程咬金说罢也不多留,起身拍拍屁股就走。 只是走了一半又突然回过头:“对了,过几天给老夫也弄一套蛤蟆镜过去,别以为老夫不知道那东西是你鼓捣出来的。” 蛤蟆镜就是墨镜,李慕云自然知道,不过就他所知,那东西好像长安就有得卖,长乐和李治这两个家伙如果到现在还没有把门店开起来,那才叫咄咄怪事。 想到这里不禁问道:“程伯伯,那墨镜长安就有得卖吧?” 结果程咬金把眼一瞪:“百把十贯的东西,你觉得老夫能戴得起?老夫一年才多少俸禄!你这小子良心大大的坏了,一个破眼镜也敢卖一百贯,上辈子穷疯了吧!” “一百贯?”李慕云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我说程伯伯,那东西别说是一百贯,就是一千贯那也与我无关吧,那可是长乐公主和晋王殿下的生意。” 事实上,李慕云的概念完全错了,自从李二发话之后,眼镜生意已经再次被长孙皇后收入内府,李治和长乐最多能算个掌柜,与老板那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老夫可不管是谁的生意,总之那东西是你第一个弄出来的,老夫找你要,若是不给,老夫便留在你这里不走了。”程咬金满脸恶毒笑容盯着李慕云:“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把老子打发到新城是什么意思,若是老夫不走,估计你拿老子也没有一点办法。” 李慕云再次领教了老程的无耻,顿觉羞愧难当,只觉自己不要脸的程度远不及老程之万一,而一直缩在旁边的程处默这个时候也觉得脸孔发烫,很是丢脸——不就是一副墨镜,至于么。 反倒老程理直气壮,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站着,大有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意思。 最后,逼的李慕云实在没招,硬着头皮点头说道::“眼镜是吧,两副,等我准备好一定给您老人家送过去。” 程咬金嘿嘿怪笑道:“准备好是多长时间?难不成你还想让老夫等你几年?” “一月之内!”李慕云伸出一根手指。 “好,那老夫等着你。”程咬金这才满意的向外走去,不过走了几步之后又转回头,对着还在跟李慕云对眼神的程处默吼道:“臭小子,还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人家赶你啊。” 程处默无语的跟到老程身后,心道人家明明赶的是你好吧,我在这里都待了一年多了,从来就没有被人赶走过。 从山寨下来,老程回身对着身后儿子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差点把小程从马上给抽下去:“混小子,回去收拾一下,跟老子去新城,李慕云这里你别待了。” “啊?为啥啊?”程处默好像已经被抽习惯了,只是愣了一下,便反问道。 程咬金一挥手,将身边的亲卫全都打发到一边,与儿子并骑而行:“山上那小子太危险,跟在混在一起,要么大富大贵,要么人头落地,咱家赌不起。” 程处默不解的看向自家老爹,根据以往的经验,老头子这话说的好像有些前后矛盾,以前老头子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看什么,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那小子胆子肥的连老程的比不上,所以咱必须离他远点,明哲保身,懂么!还有,等老子在那边安顿好了,就把你调过去,以后你少跟那小子往一起混,知道不?” “哦!”程处默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只觉得自家老头子似乎有些小心的过头了。 不过老程却不管那些,骑着马一溜烟的回了自己的临时驻地,好话不说就给长安的李二写奏书,把自己在朔州的所见所闻都写了进去,末了还不忘将拿回来的那套装备全部打包,与奏书一起让信使送往长安。 李慕云太能折腾,老程决定还是不跟他玩的好,或许这小子在李二的手底下能平安无事,但鬼知道下一任皇帝能不能容得下他,以现在太子李承乾的性格,将来若是继位,怕是好小子的脑袋很快就不属于他了。 第五一三章 风云际会 李元昌这段时间过的很郁闷,离开长安城,被赶到封地之后,那小日子过的真叫个生不如死。 想他在长安的时候夜夜笙歌,每日里呼朋唤友,醉生梦死好不惬意,可是现在被弄到封地里来,不说有没有人陪他喝酒,就算是有人陪,那喝酒的质量也是大不相同。 再者说长安乃是国之首都,说是美女如云亦不过为,可是他自己的封地上呢?美女虽然也有,但也不过是凤毛麟角,而且基本上已经名花有主,他李元昌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却也不屑捡别人用过的东西。 没有美女,也没有配得上他身份的家伙与他一起共饮,封地上又没有多少钱财供他挥霍,这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把日子过成了一潭死水。 不过这一日事情终于有了转机,从长安带来的太监总管赵宝子给他引荐了两位客人,一女一男,听说是东瀛国的什么皇女,也主是相当于大唐公主一般人的物。 李元昌原本不想见这两个人,东瀛弹丸小国,别说什么皇女,就是皇帝来了也就是相当于大唐的一个国公,从一品而已,不值得他亲自去见。 不过随后他又恍惚间想起一起事情,似乎很早以前自己答应过别人,会帮助东瀛之人去李慕云那里要些什么东西,于是乎这李元昌耐着性子在府中接见了东瀛来人。 而这一接见可不得了,这位大唐汉王几乎瞬间就被那东瀛皇女给迷了个东倒西歪,一曲香艳舞蹈看罢,便彻底沦为那天眼皇女的裙下之臣。 “殿下,辛苦了!”山衫恭谨的站在天眼皇女结衣的身后,用厌恶的眼神看了一眼满脸迷醉之色的江王李元昌,将纱衣重新披到了她的身上。 天眼皇女略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这李元昌的意志竟如此薄弱,连半曲天魔舞都没有看完便痴迷至此,当真让本宫失望。” “一个唐人而已,殿下何必计较那么多,如果唐人尽是如此岂不是更好。”山衫低声说道。 “你不懂!”天眼皇女结衣瞥了山衫一眼,再没有多说什么,来到李元昌身边款款坐下,拉住他的手环在自己腰间,同时伸手在他眼睛晃了晃:“殿下,汉王殿下。” “哦,唔,跳完了?”李元昌恍然回过神来,目泛异彩的看着怀中美人儿,垂涎说道:“结衣皇女跳的真好看,本王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优美的舞蹈。” “殿下过奖了!”结衣微微垂头做羞涩状,拿起桌上一杯酒递到李元昌嘴边:“殿下,来,小女子敬你一杯。” “唔,好,好,我喝!”李元昌早在天眼皇女的一连串舞蹈中迷失了自己,在他眼中这东瀛女子早已经变成了自己的恩主,哪里还有半点王爷的端庄,顺势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见此,天眼皇女媚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杯子拿开之后又给他倒一杯……,如此往来三、五杯,李元昌大醉,不管那东瀛女人说什么都点头答应。 …… 十一月的朔州已经被白雪覆盖,田间地头一片银装素裹。 李慕云靠在房间中新装的壁炉边上,与慕雨小丫头下着一盘五子棋。 天实在是太冷了,所以他准备学习后山的熊瞎子,找一个安全的山洞躲起来,好好‘睡’上几个月。 程处默坐的远远的,无聊的看着两人在那里下棋,一会儿抓抓头发,一会儿抓抓屁股,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隔了大概一刻钟不到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说道:“我说慕云,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听到了,不就是天魔舞么,大不了老子不看也就是了。”李慕云头也不抬的说道。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识好人心是吧?”程处默被李慕云爱搭不理的样子激的跳了起来:“我爹可是说了,长安城不少达官贵人都被那东瀛娘们儿迷的神魂颠倒,你小子一副色像,搞不好也得着了她的道。” ‘哗啦’一下,不等李慕云有任何反应,小丫鬟慕雨把手里的棋子一丢,气鼓鼓的站起来说道:“程公子,你把话说清楚,我家公子哪里一副色像啦!明明是你们一个个都很好色好不好,天天去青楼,当我真没看到么。” “呃……”这下子轮到程处默尴尬了,吱唔了半天才假模假式的瞪起眼睛:“那个,呃,这,这个,呃,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那些青楼正是藏污纳垢之所在,我,我去那里是查看有没有什么通缉要犯藏在里面。” “程公子好不知差,这个理由怕是你自己都不信吧!”慕雨切了一声,翻着白眼说道。 “小雨,下棋输了不要耍赖,不要借题发挥。”李慕云见小丫鬟将程处默怼的差不多了,这才将手里的棋子丢回到棋篓里面,假意训斥道。 小丫头被教训了,顿觉无限委屈,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程处默则是一脸的尴尬,想发火吧,对一个小丫头又发不起来,不发火吧又憋的难受,纠结中险些气的一口老血喷出来。 李慕云这个时候从壁炉边上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按着他坐下:“我说处默,你小子不是要与我划清界线么?怎么会这么好心的跑来告诉我这个?” “谁,谁说我要和你划清界线了,我家老头子只是觉得你丫太能折腾,怕我的小命被你折腾没了,所以划界线也是你跟我划不是我跟你划。”程处默被李慕云一说,顿时脸色一变,鸡头掰脸的嚷嚷道。 “好吧,算是你有道理。”李慕云耸了耸肩膀,想了想又对程处默说道:“王汉李元昌跑到我这里来的目的大概我也清楚,那东瀛娘们儿我在前段时间也见过,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天魔舞倒是没听那女人提起,不过你放心,这事儿我记住了,回头替我谢谢程伯伯。” 程处默才不管李慕云与那东瀛娘们儿见没见过,见他说的轻松不由郑重说道:“我给你讲,我老爹这次可是特地交待我无数次,让你小心,所以你可千万千万不要着了道!” 第五一四章 真热闹! 李元昌为什么会到朔州来李慕云的确很清楚,而且李元昌本人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带着一个东瀛娘们儿招摇过市,连远在塞外的程咬金都听到了消息,特地派了儿子过来提醒李慕云需要注意。 只是李慕云有他自己的想法,东瀛人想要钢铁技术的目的他从一开始就十分清楚,只是他没想到李元昌那货竟然会蠢到如此程度,主动帮那个东瀛女人。 虽然此前李元昌与他有些矛盾,但那只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而大唐与东瀛则是敌我矛盾,如此夹缠不清,敌我不分的王爷还真是少见,也难怪李世民如此不待见他。 倒是慕雨那小丫鬟见程处默说的郑重,不由紧张了起来,拉了拉李慕云的衣袖:“公子,程公子刚刚说的没错,那个东瀛女人的确不怎么样,您还是不要见她了吧。” “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李慕云把衣袖从慕雨手中抽出来,重新坐回刚刚的位置:“人家来不来还不一定呢,现在就说不见岂不是丢人现眼,再说人家是跟着汉王来的,不见那娘们儿还能不见李元昌?” “不见他又怎么样,空筒子王爷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程处默撇撇嘴,嗤声说道:“如果不是顾着太上皇的面子,他估计早就被陛下给砍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程处默话音刚落,一枚棋子已经被李慕云丢了过来:“喂,你小子这是指着和尚骂秃驴是吧!” “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要提醒你,李元昌此来必有所图,如果能不见就不要见他,那个东瀛女人更不能见,这是我爹说的。”程处默一边说一边又将棋子丢了回去。 就如知子莫如父一般,小程对自家老子知之甚详,昨天出发之前老头子那严肃的样子显然做不得假,而能让老头子如此紧张的女人又岂能小看。 李慕云见程处默不依不饶的样子也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这家伙定不会罢休,于是点点头说道:“行,你这些话我都记住了,若是李元昌来了,我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程处默见李慕云这次没有玩笑的意思,这才起身站了起来:“嗯,如此最好,我还要回去复命,就不陪你了,下次有机会再找你喝酒。” “等等!”见程处默要走,李慕云又将他叫住,看了一眼慕雨说道:“丫头,去把前几天给程伯伯准备的礼物拿来,让处默捎回去。” 礼物自然是老程要的墨镜,李慕云前段时间没有答应老程是因为他也不知道朔州有没有卖这种水晶的,后来老程离开之后他在城里一家店里发现了几块,便买了下来,让店家打磨成片状,打算有机会给老程送过去,不想刚刚准备好,程处默便来了。 程处默听到有礼物,自然高兴,待见到慕雨将东西拿来之后,毫不见外的打开,惊讶的说道:“这是墨镜?” 看到程处默大咧咧的样子,李慕云特地叮嘱道:“嗯,一共两副,小心些,不要弄破了。” “放心吧!”程处默倒也算是识货,边答边从盒子里拿出一副,抖了一下将镜腿抖开,直接扣到脸上,得意的说道:“这一副是我的,老头子有一副也就够了。” 回答他的是李慕云的一声‘呵呵’,以老程的脾气,估计程处默回去之后,眼镜保不住不说,搞不好还得被揍上一顿,不过这种事情是李慕云喜闻乐见的,没有必要提醒他,只等以后看热闹便好。 而就在李慕云准备送程处默离开的时候,外面柴令武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人还没进屋使嚷嚷道:“慕云,快,快跟我走,兵部尚书到了,要见你!哎,处默?你不是跟你爹去新城了么?” “这不是李元昌那货来了么,我家老头子特地嘱咐我,让我过来跟慕云说一声,小心那家伙,否则我还来不了呢。”程处默摇头叹了口气,似乎颇为怀念当初几个人在一起的喝花酒的日子。 柴令武则是微微一愣之后,洒然笑道:”李元昌也要来?呵呵,这下可真热闹了,区区朔州一地,挤了两位王爷,两位国公,也不知道这地方到底哪里那么招人稀罕。” 倒是李慕云在一边有些不耐烦,插言道:“哎哎哎,你们两个先别在那里扯犊子,谁能告诉我,这兵部尚书是谁啊?” 这下,换成柴令武与程处默一同发呆,盯了李慕云半天才缓缓说道:“你竟然连李靖都不知道?” “屁话,老子当然知道李靖,老是问你们兵部尚书……”李慕云矢口否认,但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诧异说道:“你们两个说的兵部尚书该不会就是李靖吧?” “你说呢?!”柴、程二人异口同声。 好吧,李慕云承认自己的历史的确不怎么好,对朝庭里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所以很多人都是知道名字对不上官职,还有就是官职的大小有些分不清楚,可是这又不能怪他,谁让大唐的官制那么乱呢! 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李慕云推了堵在门口的两人,岔开话题道:“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堵在门口干什么,你们不急我还急呢,可不敢让军神大人等的久了。”声落,换来两根中指,以及一声:“切!” …… 不过话说回来,李慕云也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似乎这几天人来的真有些多,李元昌到朔州来算是事出有因,可李靖到朔州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管怎么想,李靖这位大佬似乎都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况且李世民已经派了程咬金那老货到朔州来了,再派一个李靖过来完全没有必要。 要知道,李靖在大唐的地位可是很不一般,单单剿灭突厥一战,就给他奠定了一代军神的地位,如今李二把这样的一个人派到朔州,莫不是要与薛延陀开战?打算再来一次北伐? 思来想去,李慕云觉得好像只有这样一个可能,毕竟上一次打突厥的时候也是十一月出兵,这次搞不好还是这样。 第五一五章 谦虚的逍遥王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不说李靖军神之名如何被人传颂,单单西游记里那个整天抱着一座塔的毛脸汉子,就让李慕云记忆犹新。 而现实中的老家伙则是浓眉大眼的一个中年人,五柳长髯飘散胸前,看着就跟三国时的关二爷差不多,只是他平时一般也不怎么说话,也很少表达自己的意见,虽然顶了一个军神的名声,但在朝堂上存在感并不强。 可话虽然如此说,但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个国公,论资历又不知道比李慕云强了多少倍,所以与程咬金那老货性质差不多,也是个惹不起的。 李慕云虽然不满这些老家伙对自己呼来喝去,也只能忍着,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老李渊不在身边,若是被他们给欺负了,却是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李慕云已经到了苏烈的大营,结果还没进去,就被门口的岗哨通知,李靖已经和苏烈一起去了另一边,也就是苏婉晴那边。 这下李慕云总算是大致猜到了李靖来朔州的目的,心中叹了一声歹命,调转马头又向老婆的军营赶了过去。 …… 李靖之所以会到朔州来,其主要原因还在于程咬金的一封奏折。 这老家伙在奏折中把李慕云的练兵之法夸的地上无有,天上无双,这让李二心中生出无尽好奇,于是派了手下头号军事能人打着巡视的旗号到朔州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这也是老程这货一惯给人的印象就是不靠谱,否则他一个大将军,再怎么也不致于说出话来还要皇帝派人重新核实一下。 只不过李靖在到了苏烈的军营之后也被那整齐的军阵吓了一跳,再听说另一边苏婉晴的营中还有另外一批训练时间更长一些的士卒心中便生出去看看的想法,于是便带着人去了另一座军营。 而李靖在苏婉晴营地中见到的一切的确让他吃了一惊,长达五个月的训练已经让那千余人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单凭一声令下便能在百余呼吸间集合完毕这一点,全军之中便只有驻扎在玄武门那里的玄甲军才能与之比肩。 玄甲军,那可是李世民的亲军,可以说都是全军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个都经过层层选拔。 而苏婉晴营中的这些军卒不过就是从朔州周边临时征招来的而已,如此把这些人放在李靖手中,虽然他也能训练出来,但要达到眼下这个标准,再怎么也要两年时间。 如此一比较,李靖立刻对李慕云的练兵之法生出兴趣,转头看向躲在苏烈身后的苏婉晴:“小苏将军,逍遥王的练兵之法你那里可有整理成册?不知是否可以给老夫看看?” “卫国公稍等,末将这就派人取来。”苏婉晴满眼崇拜的看着李靖,一边回答,一边摆手让身边的亲卫快点去取东西。 李靖看到苏婉晴紧张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小苏将军不必如此紧张,老夫此来只是奉了陛下之命观察这新的练兵之法成效如何的。” “诺,末将明白!”苏婉晴虽然口中说着明白,但却没有任何一点放松。 也就在这个时候,忽有人来报:“报,启禀,各位将军,逍遥王李慕云到了,现在大营门口。” “请他进来!”李靖目光扫过身边众人:“我们也去迎接一下吧!” “诺!”众将齐声回答。 李慕云虽然年龄不大,但郡王的爵位摆在那里,李靖就算是再托大,也不能真的像召唤自己部下一般,出营迎接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再说人家李慕云也算是给他面子,听说他来了,立刻从山寨赶过来,李靖就算自持却也不能如此不识理数,过于装、、逼。 一路无话,李靖一行离开训练场之后直奔军营大门,在距离大门还有五百步左右的时候,与李慕云走了个碰头。 “卫国公!”李慕云笑呵呵上前,对李靖持晚辈之礼。 李靖没想到一向在长安表现的桀骜不驯的李慕云竟然如此谦逊,微微愣了一下才还礼道:“见过逍遥郡王。” “卫国公,您是长辈,如此可是折煞晚辈了。”李慕云笑容可掬的上前扶住李靖:“小侄于程大将军以伯侄相称,说来乃是晚辈,加之素来敬仰卫国公大名,可不敢受您这一礼呢。” 有阴谋,苏烈远远看着李慕云虚伪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动。 这家伙从来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鬼子不挂弦(大唐有鬼子?),就算是被李靖的名声所慑也绝不可能有如此表现,能让他如此必然是有不可告人之事。 李靖生性木讷沉闷,被李慕云这样一说顿时有些不知如何接话,有程咬金珠玉在前,如果他不认这个晚辈却是显的有些不近人情,可如果认下这个晚辈,太上皇和皇帝陛下那里他又觉得有些没法交待。 就在李靖犹豫不定的时候,李慕云已经打蛇随棍上笑着说道:“李伯伯,此次来朔州想是为了练兵之事吧?” “正是,卢国公前段时间将朔州的练兵之法说的世间少有,某便是奉了陛下之命来此考察。”这李靖倒也是个实在人,直不楞登便把自己来朔州的目的说了一遍。 “该当的,该当的,这练兵之法可是婉晴研究了数年的结果,若是能被朝庭采纳,也不负她这数年的心血。”李慕云一边说着,一边对想要说些什么的苏婉晴挤了挤眼睛。 官当到他这个份上,已经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什么练兵之法对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还不如拿来给自己未来老婆换个名声,反正又不是外人,谁领这份功劳都是一样。 李靖被说的有些糊涂,疑声问道:“逍遥王的意思是这练兵之法是小苏将军琢磨出来的?那为何程知节在奏折中说是郡王的手笔呢?” “这怎么可能,小子不学无术,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全,哪里会什么练兵之法,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我这末婚妻子照顾我的面子罢了,李伯伯千万不要误会。”李慕云一边说一边摆手,脸上写满惭愧之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第五一六章 李元昌(上) 李靖若有深意的看了李慕云一眼,伸手比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而后两人前肩而行:“王爷,这次李某前来朔州主要目的就是查验这里所谓新的练兵之法,至于这练兵之法出自何人之手李某并不关心。” 李慕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李伯伯能够如此大度,实为小侄之福。” “王爷先别如此高兴。”李靖侧过头,沉声说道:“李某虽然不并心这练兵之法的来源,但却需要一份完整的资料向陛下复命,这一点王爷能够做到吧?” 李靖这话的意思很简单,翻译过来就是:老子不管你小子打的什么意思,想给未来老婆换什么样的名声,总之不要藏拙,把该说的都说了,让老子有个交待就行。 李慕云对此自然没有意见,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没问题,区区练兵之法能入李伯伯的法眼实为拙荆的幸事,待我回头让她整理一下,过几天一并交给伯伯便是。” “嗯,如此便好。”李靖才不管李慕云在极短的时间里已经把末婚妻换成了老婆,他只关心自己的任务,至于别的事情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说起来李靖此人也是个扫把星,在李渊造反之前,他便在其帐下听命,后来查觉李家有造反的意思,于是便偷偷跑了出去,打算去长安告密。 结果,也合该他倒霉,离开太原之后没走几天便已经天下大乱,他前脚还没入长安,后脚李渊便已经带着人赶到,直接把他给抓了个正着。 这自古以来告密者可是都没有好下场的,李靖自然也不能例外,于是被抓住之后李渊便下令要砍了他的脑袋祭天,多亏了当时监斩的是李世民这个心有大志的皇子,听他在临时之前颇有悔过之意,这才将他放了,并收归手下。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李靖得了一个教训,打那以后便转了性子,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从来都是三缄其口,从不做任何评论,甚至玄武门的时候,他身为李二的手下,却也是袖手旁边,没有参与进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后来他虽然名声甚高,但却一直没有融入到李二的核心圈子里去。 这些都是李靖不堪回首的往事,很多连他自己都不愿想起来,李慕云这个‘外来户’当然也不可能知道,所以他见李靖如此‘大度’心中满是欢喜,连声答应会将练兵之法抓紧时间弄好。 苏婉晴与哥哥苏烈跟在两人身后将所有的对话都听入耳中,本想说些什么却被老苏拦住。 三十余岁的苏烈与妹妹不同,经历的事情多了,阅历自然水涨船高,从头到尾听了李慕云与李靖的对话之后,他已经明白了这个准妹夫想要干什么。 众人一路讨论着练兵之法的得失,来到了苏婉晴的营帐之中,让李靖于首座坐了了,李慕云混了个次席,接着才是苏婉晴、苏烈等人。 这里是军营,李靖又是兵部尚书,他坐在首位并非没有道理;而李慕云虽然没有军职,但好歹也个是郡王,故而才给他安排了次席;至于苏烈为什么坐在最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苏婉晴手下的兵比他多呢。 众人座好之后,跟着李靖一同过来的兵部侍郎突然站了起来,对李慕云抱拳说道:“逍遥郡王,刚刚某随着国公大人在操场看了一下以新法所练之兵,其形倒也算是有了,只是不知这实战能力如何?” “这种事情说来也简单,找一伙敌人干人一架便知道了。”李慕云先是看了李靖一眼,然后才笑眯眯的说道。 “逍遥郡王此言倒也有些道理,只是不知这附近可有什么为非作歹的势力?”那侍郎倒也不含糊,顺着李慕云的话题便说了下去。 在场之人李靖地位颇高,需要保持其超然的地位,故有些话没有办法从他嘴里说出来,那侍郎此举倒是合了他的心意,所以他也没有制止的打算。 李慕云对此更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他带出来的兵他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但说到为非作歹,却让他不由想起了李元昌。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那小子怎么说也是李渊的儿子,李世民的兄弟,不说李靖敢不敢把他弄死,就算真的弄死了,估计弄死他的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不如去薛延陀那边看看如何?尚书大人,再过几个月就要开春了,到时候薛延陀人怕是又会来找麻烦,索性我们来个先下手为强怎么样。”纨绔四人组现在变成了三人组,但是能折腾的本性却没有变,见一直没有人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柴令武不由牵头说道。 苏烈被柴令武吓了一跳,不等李靖说话,便插言训斥道:“令武,休得胡言,薛延陀如今已经与我大唐休战,擅自挑起战端可不是你小子能吃罪得起的。” “我说的没错啊,再说我们大不了换上其他部族的衣服,反正只要让他们认不出我们便好了。”柴令武有些不服气的说道:“而且我们还有新的武器和装备,与现役的完全不一样,那些薛延陀人可没有办法来确认我们的身份。” 不得不说,柴令武的一番话的确勾起了很多人的心事,但最终这个想法却被李靖给否决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好不容易消停的薛延陀惹毛的确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在朝庭上下全都不建议打仗的情况下。 便是这样,原本计划中的实战被无限其延后,李靖在大致问了一下训练具体情况之后便早早回去朔州城找地方休息。 而李元昌的队伍也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的进了朔州城,包下了城中最大的一间旅店。 做为一个正牌子的亲王,李元昌如此做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一行为在李慕云看来多少有些得瑟的嫌疑。 所以在李元昌派人送上拜帖之后,他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随手丢到了一边,一个历史上都没留下几笔的家伙,还不值得他亲自去迎接。 第五一七章 李元昌(中) 第二日上午,李元昌带着天眼皇女和她的护卫山衫依照前一天的约定来到山寨。 但迎接他们的却只有苏文,老头子哆哆嗦嗦的站在寨子口,寒风中冻的脸色发青,鼻涕老长,见到李元昌上来,连忙上前见礼:“小老儿苏文见过汉王殿下。” “李慕云呢?为何不见他来迎接?”李元昌向来自视甚高,原本就有些看不上李慕云这个土包土,这次来到朔州带着东瀛皇女,本以为可以装一回犊子,结果却发现人家根本没搭理自己,顿时觉得气血上涌。 “回殿下,我家郡王被卫国公,兵部尚书李靖大人叫去军营了。”苏文一边说,一边打着寒颤,末了不忘把流出来的鼻涕抽回去,一副乡下老汉的模样。 “卫国公李靖……”李元昌顿了顿,知道自己惹不起那位大唐军神,可看到身边东瀛娘们儿的眼中的失望,心中又涌起冲天豪气,对苏文说道:“本王昨日便与李慕云有了约定,他竟然如此无礼,将我皇室威严置于何处,你速速去军营,将李慕云找回来,否则你便不用回来了。” “诺!”苏文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答应一声之后一边吩咐人带着李元昌进寨子,一边急急忙忙向山下跑去,看样子是被汉王殿下吓的够呛。 李元昌看着苏文卑躬屈膝的样子,得意的一笑,转头对东瀛的天眼皇女说道:“塑州地处边境,乡下人也没见过多大世面,倒让皇女见笑了。” “殿下过谦了,人说宰相门房七品官,刚刚离开那老者是逍遥郡王的手下,如何能没见过世面,估计刚刚是怕了殿下的威势,故而才会如此惶恐吧。”天眼皇女边说边用那一双媚眼瞟了李元昌一眼,顿时将后者看的骨软筋麻,脸上露出白痴一样的笑容。 …… 跟着苏文留下的喽啰,李元昌与那天眼皇女一路进了寨子,入眼所见都是一些冻的瑟瑟发抖的家伙,一个两个缩在火堆边上烤着火,看上去就像是路边的乞丐差不多。 而寨子里面建筑修的倒还算是不错,尤其是那个巨大的聚义厅,更是醒目,足见李慕云在门面上下了巨大的功夫。 只可惜,李慕云这货是个乡巴佬,有了钱只知道弄房子,却不想着给自己的部下置办一身衣服,弄的大冷天一个个冻的跟鬼似的,李元昌一路行来,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中,给李慕云下了一个守财奴的定义! 而接下来的时间,李元昌才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守财奴。 若大的聚义厅里面,只有一个生着木炭的火盆,随着敞开的大门灌入的寒风,那一点点的热量根本不足以让人产生任何温暖的感觉,只过了片刻,穿着皮裘的李元昌就被冻的牙齿打颤。 不过这李元昌似乎也是一个倔驴,如果是别人,可能这个时候就会选择离开,因为这明显就是主人表示不欢迎的意思。可李元昌此时却一心想着要给那个不尊重自己的李慕云一个教训,咬牙死死的忍了下来,一面忍着冻,一面盘算着等会儿要如何整治他。 当然,李元昌如此执着的原因也与那东瀛娘们儿有关,那质疑的目光让他觉得很丢脸,毕竟他在来此之前可是把牛、、逼吹的山响,似乎只要他一到朔州,李慕云立刻就会把他要的东西拱手献上,现在有了这样的结果,就算是难受他也得忍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李元昌热水喝了不知道多少,但依旧冷的厉害,只觉得自己屁股都快要被冻到椅子上了,但李慕云却还是不见踪影,甚至就连那个去找人的苏文也都没了影子,如果不是还有喽啰时不时送些开水过来,他甚至以为这寨子已经被废弃了。 最后,跟着李元昌的太监都有些忍不住了,抹了一把鼻涕,颤抖着说道:“殿下,不如,不如咱们先回去吧,逍遥王怕是故意将我们晾在这里,看我们笑话的。” “本,王,知,道!”李元昌一字一顿的说着,感觉自己的舌头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时间已经过去三个时辰,外面天都快要黑了,如果李元昌再不知道这是李慕云在故意耍他,这王爷只怕也是当到头了。 坐在一旁的天眼皇女显然也被冻的不轻,铁青着嘴唇接过话头说道:“汉王殿下,这李慕云分明就是没有见您放在眼中,否则断不至如此,他这是在挑衅您呢。” 如果说太监的话让李元昌觉得恼火,天眼皇女结衣的话便让他觉得火冒三丈。 想他李元昌就算是去宫里见皇帝也没有等三个时辰的时候,可是在朔州这破地方,竟然被一个郡王晾在寒风中如此长的时间,这与骑在他脖子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李元昌猛的站了起来,但因为坐的时间太长,血脉早已不通,这一站起来立刻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而站在他身后的太监也同样冻了很久,两只脚早已经麻了,根本来不及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眼前‘嘭’的声砸到地上。 如此种种气的李元昌趴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吼道:“李,慕,云,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两立不两立李慕云才懒得去管,这个时候他正在与李靖讨论武器的优劣,大狗腿弯刀和横刀分别摆在两人面前,刀刃在四周火光的照射下闪着寒光。 李慕云相信以李靖的眼光,一定能够看出这两种武器的优劣,但为了不冷场,还是解释道:“李伯伯,此刀虽在比横刀要多费一些材料,但却更适合劈砍,乃骑兵作战不可多得的兵器,而横刀小侄觉得更像是剑,更适合刺击,骑兵作战似乎并不合适。” “话虽如此,但我大唐钢铁产量并不高,如果……”李靖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看了李慕云一眼,失声笑道:“呵呵,这个却是老夫的失误,有逍遥郡王在,我大唐的钢铁产量翻了不止十倍,这材料数量的限制的确是不存在了。” 第五一八章 李元昌(下) 李慕云讪讪一笑,接过李靖的话头说道:“李伯伯过奖了,小侄这不也是为了讨生活嘛,家里满满一大家子人,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 “嗯。”李靖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逍遥郡王的意思李某已经明白,这次回去会向陛下禀明,但李某却不能保证陛下一定会答应,所以若事有不谐,还请逍遥郡王莫要见怪才是。” 李靖这老家伙对李慕云的称呼一直很官方,仅凭这一点就可以说明他并不想与李慕云有过多的交待,甚至连君子之交也不想有。 李慕云自然也看出李靖的态度,但奈何开始的时候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再改口以职务相称除了得罪人不会有任何好处,索性便也继续破罐子破摔,微微一笑说道:“李伯伯说的是哪里话,能得您帮忙已经大出小侄意料之外,哪里还敢怪……” 话未说完,隐约间一阵喧闹之声传来,引得帐中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门口,时间不大已经有一伙人被人押着送了进来。 李元昌铁青着脸,阴冷的目光扫向坐在主位上的李靖和陪在一边的李慕云,回身给了押他进来那两个士卒一个嘴巴,同时开口说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对待本王,你们眼中还有王法吗!李靖,你的人如此羞辱本王,难道你就在一边看着?你就不怕本王上书弹劾你!” 这是什么情况?李元昌怎么来了?李靖皱了皱眉,心中虽有不解,但却没有任何惧怕之色,看了一眼被李元昌打了的士卒问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何要索拿汉王殿下?” 那小卒对着李靖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沉声答道:“回大人,汉王殿下擅闯军营,职下等人数次阻拦不成,最后不得不出此下策。” 李靖治军甚是严格,军营之中若是没有职务令牌,漫说是区区一个李元昌,就算是李世民也闯不得营门,所以在听了那小卒的回答之后,并没有露出任何责怪的意思,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便将人打发了出去。 李元昌见押着自己的小卒子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顿时怒火万丈,指着李靖的鼻子斥责道:“李靖,你什么意思,你的手下无礼在先,竟然敢对本王动手,你如此袒护于他,莫非是其我皇室无人。” 李靖虽然在朝中并不算是真正的嫡系,但也不惧李元昌区区一个空筒子王爷,闻言微微皱眉说道:“汉王殿下怕是没有读过大唐军律吧?那士卒职责所在,何错之有?袒护一说又从何说起?” “你……,好好好,既然李尚书如此说,那本王无话可说,你准备亲自向我皇兄解释吧!”李元昌被怼的无言以对,最后只能抬出李世民,只是这话说的多少有些色厉内荏的意思。 “好说!”李靖无所谓的一点头,算是接了李元昌的挑战,顿了顿又问起他闯营的目的:“只是不知汉王殿下擅闯军营所为何事?” “为了他!”被问到此行的目的,李元昌立刻朝李慕云一指,怒不可遏的说道:“李慕云,你什么意思,昨日本王明明给你递了拜帖,你竟然将本王晾了三个时辰,你……,你……。” 李慕云眼中闪过一抹戏谑:“晾了三个时辰?汉王这话从何说起,难道苏文没有告诉你,我是应了李尚书之邀,来谈军务的么?汉王因上而怪罪,难道这陛下交待的公事还经不得你的私事?” “你……”李元昌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自己的私事比李二的公事重要,被李慕云一说顿时哑口无言,可一想到自己像个逗逼一样在山寨里冻了三个时辰,心时又泛起一阵不甘,上前两步追问道:“既然你如此说,那你来说说,什么样的事情需要你讨论三个时辰之久!” “这个嘛……”李慕云拉个了长音,有些鄙夷的说道:“事关国家机密,汉王殿下不需要知道。” 李元昌心里这个气啊,就算是在长安,他又何曾被人如此瞧不起过,现如今在朔州竟然被李慕云这个家伙如此欺辱,这口气说什么他也咽不下去。 可就在他打算拿出一品亲王的权势压着李靖,让其派人将李慕云抓起来的时候,他的生平最大仇家竟然从后腰抽出一把剑放到了桌上,使李元昌猛的一呆,‘天子剑’,竟然忘了这家伙有这个东西。 李慕云则露出一副十分招人恨的表情:“汉王殿下可还有什么事情?若是无事的话,李某与尚书大人还有些事情要谈,请殿下回避。” “好,好你个李慕云,你,你给本王等着,你给本王等着!”李元昌心知肚明自己这一次是被人给耍了,但‘天子剑’摆在那里又让他有所顾忌,无奈之下放了狠话,便在李靖亲卫的陪同下离开了帐篷。 李靖从头到尾看完了这一场闹剧,在李元昌离开之后叹了口气说道:“逍遥郡王,你这是何必呢,李元昌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亲王,你如此做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伯伯多虑了,此人鼠目寸光,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空有一颗想要上进的心,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李慕云无所谓的耸耸肩,摊开手说道:“原本我今天只是想要试探他一下,如果是正常人,听说我来了您这里,应该调头回去才是正经。” “可是刚刚李元昌说的您也听到了,他竟然在山寨等了我三个时辰!”李慕云一脸诡异的伸出三个指头:“三个时辰啊,这需要多大的‘毅力’,结果等不到我之后,竟然还跑到军营之中耀武扬威。伯伯,这样的一个人,与其接触多了只怕迟早会被他给害死,所以小侄倒是宁可得罪他,也不想与他有任何关系。” 李靖默默听着李慕云发表的演说,心中却转着一个念头: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事情真那么简单,李元昌又怎么可能被气成那个样子。 第五一九章 天魔舞(上) 事实上,李靖猜的并没有错,李慕云并没有把自己都干了什么全都说出来。 他绝不会说,苏文其实并没有来通知自己,而是去了朔州城;也同样也不会说在山寨里把李元昌冻的跟鬼一样;更不会说他做这一切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自己未来的合作伙伴。 只是李元昌的表现实在是让他有些失望,一个如此没有城府的家伙,到底是如何在皇宫里活到现在的?不得不说,除了李建成和李元吉,李世民对其他兄弟还真是不错,竟然能让李元昌这样的家伙活到现在。 一路想着李元昌这个无脑的家伙,李慕云回了山阴城,山寨实在是有些远,大冷的天,深更半夜的跑上个把时辰只为了回去睡一觉有些不值得。 李靖那里已经答应回到长安之后,替他转达想要‘卖专利’的意思,到时候如果李世民能够同意,那刀和弓、箭便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如果大唐大量装备部队,每件装备五十文钱的专利费就能让他赚的钵满盆满。 想着想着,李慕云就觉得有人在拉自己,扭头一看发现是慕雨那个小丫头。 “怎么了?”李慕云问道。 “公子,前,前面,好,好像有,有鬼。”慕雨显的有些紧张,伸出白白的小手指了指前方。 深更半夜的山阴城早已经陷入沉睡,四下里一片黑暗,李慕云顺着慕雨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黑暗中看到两个不断徘徊的影子,远远的如同鬼魅。 只是李慕云到底是出身于后世,鬼魅之说听的多信的少,夜色中看到两个影子虽然有些疑惑但却根本没往鬼怪的方面去响,而是催马迎了上去,打算看看那到底是两个什么东西。 慕雨虽然有些怕,但李慕云已经迎上去了,她自然也不能跑了,故而只能强压下剧烈的心跳,缓缓跟了上去,打算跟自己公子来个同生共死。 不想才刚刚催动坐骑,前面已经传来一个女人声音:“前面可以逍遥王?小女子在此等候多时了。” 这声音听在耳中略有些熟悉,只想了半刻慕雨便已经知道是谁。 那竟然是在去吕梁路上遇到的东瀛女人,也只有那个女人才会说着一口诡异的大唐官话。 李慕云这个时候却已经到了那两个人的跟前,顺着自家门口两个灯笼射出的微弱光线看清了两人的面目:“天眼皇女,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我家门口装鬼,这是闹的哪一出儿啊?” 天眼皇女涵养倒是不错,被李慕云损了一句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反而露齿一笑,风情万种的说道:“郡王见谅,日见小女子与汉王殿下前去拜见郡王,奈何郡王公务在身无缘一见,故而小女子擅自做主来此等候郡王,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原来是这样!”李慕云这个时候已经从马上下来,回头对慕雨比了一个叫门的手势,然后拱拱手说道:“日间之事的确是在下失礼,劳汉王殿下与皇女久候,恕罪,恕罪!” “郡王不必过谦,我等来的匆忙,郡王顾及不到也在情理之中。”天眼皇女结衣一边说一边靠到了李慕云的身边,那距离近的几乎可以算得上亲密无缝,一阵如兰如麝人香气顺着呼吸传入李大杀手的大脑。 小丫鬟慕云站在宅子门口实在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不由出声提醒道:“公子,外面天寒,该进家了。” “唔!”李慕云吱吱唔唔的答应了一声,低下头对几乎靠到自己身上的天眼皇女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进去暧和暧和?” “郡王相邀,小女子何敢不从。”天眼皇女微微低头,露出一副柔弱,娇羞的表情。 “如此,那就走吧。”李慕云露齿一笑,转身便向宅子的大门走去。 天眼皇女本以为自己弱女子的模样会引起某人的同情心,毕竟大唐的男人都有些大男子主义,结果她刚刚想要顺势靠上去,李慕云却已经离开,险些把她闪了一个跟头。 “咯咯咯……,活该!”站在门口的慕雨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不禁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听着去让人觉得颇为刺耳。 不过那天眼皇女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淡淡看了慕雨一眼便跟在李慕云的身后走进了宅子,只有那男护卫山衫瞪着眼睛与小丫头对视着,显得极为忠心。 …… 进了宅子,来到李慕云的房间,打开门的那一瞬,热浪扑面而来,让人觉得浑身一暖。 “呵呵,原来郡王在城中竟有这般好的去处,难怪山寨里面冷的要命!”天眼皇女估计也是被冻坏了,三两步进了房间,一边说还一边埋怨的瞥了一眼李慕云。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家里有那么多人要养活,俸禄又以都被陛下扣光了,只能省一点是一点。”李慕云在慕雨的伺候下将身上的毛皮大氅脱下,坐到主位之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么?郡王如此贤能,为何会受到如此不公的对待?”天眼皇女这个时候也脱掉了身上的皮裘,露出里面近乎前透明的纱裙。 李慕云的目光在天眼皇女的身上顿了顿,露出一末玩味的表情,耳畔传来慕雨不屑的哼声:“哼,狐媚子,不要脸!”显然这小丫头是看不惯那东瀛娘们儿。 不过李慕云却对此并不怎么在乎,指了指一边的椅子示意天眼皇女坐下,然后淡淡说道:“皇女深夜来找李某,目的只怕不是想要讨论在下是否贤能吧?” 天眼皇女并没有坐下,反而来到李慕云的身后,将小丫鬟慕雨挤到一边,轻轻为他按起肩膀,同时低声说道:“郡王误会了,小女子此来的目的其实主要还是为了道歉,前些时日多有得罪,还望郡王不要见怪。” “呵呵,我李慕云何得何能,竟能使得皇女如此屈尊降贵。”李慕云虽然口中如此说,但却并没有让天眼皇女停下手上的动作,舒服的哼唧了几声之后又缓缓说道:“只是前几天在下听人说起在东瀛有一种舞蹈叫天魔舞,跳起来甚是有趣,不知道皇女可会此舞?” 第五二零章 天魔舞(下) 听到李慕云提起‘天魔舞’,慕雨露出担心的表情,此前程处默可以特地来提醒过,‘天魔舞’绝对不能看,那是一种迷惑人的妖法,看了便会被其迷住神智,现在主动提出来,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只是还没等慕雨发出善意的提醒,天眼皇女便已经接过了话头:“郡王竟然知道‘天魔舞’,这可真是难得……。” “那你倒是会不会啊?”李慕云不等天眼皇女说完,抢先打断了他,表现的有些急不可耐。 “会如何,不会又如何?”天眼皇女媚眼如丝,十分轻佻的瞥了李慕云一眼。 李慕云并不为天眼皇女所动,甚至连逢场作戏的表情都欠奉,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会就跳一个看看,在下很想知道这舞到底是个啥样子的,到底会如何迷惑人心。” 天眼皇女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她万万没想到李慕云在明知道看了天魔舞会被迷惑的情况下依旧会选择让她跳舞,同样她也没想到李慕云竟然已经知道了天魔舞的真实作用。 而更让她担心的是,李慕云对她虽然看上去像是个花花公子,但那双眼睛却十分的清澈,根本看不到一点被自己美色所迷的意思。 天眼皇女实在想不清楚,就算是长安的王公贵胄看到自己这一身打扮的时候,都会露出满脸的占有欲,为什么李慕云这个乡下的土包子竟然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着,天眼皇女妩媚一笑:“郡王既然想看,小女自然没有不跳的道理,只是这天魔舞看的时候需要大毅力,否则必然会心智被迷,从此不可自拔,郡王可想好了?” 李慕云闻言露出渴望的神情,就像一个孩子看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玩具:“皇女如此说来,在下倒更是要好好看看了!” 作为一个杀手,李慕云在出道之前经历过无数的考验,就算是吐真剂这种东西都没有办法麻痹他的神经,让他迷失心智,至于说催眠之类他更是其中高手,所以在听说有‘天魔舞’这种东西的时候,他便很想见识一下,看看这所谓的‘舞蹈’到底是如何让人迷失的。 而就在此时,那天眼皇女似乎也已经下定了决心,自椅子上款款站起,来到了屋子的中间,轻声漫语道:“郡王既然想看,小女子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若有什么不好的后果,郡王事后可不要责怪小女子啊。” “跳吧,在下就算是受不了刺激,猝死了也不怪你。”李慕云摆出一副好戏的神情,端坐于椅子上,对那天眼皇女摆了摆手。 没有任何丝竹之声相配,但天眼皇女的舞蹈却跳出了万种风情,一挥手,一投足都极尽挑逗之能。 慕雨小丫头眼睛瞪的大大的,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她出身教坊司,可就算是在教坊司中,她也没有见过如此大胆,豪放的舞蹈,看着那薄如蝉翼的沙衣滑落到地上,再看着天眼皇女那玲珑的身体,小丫头心中只有三个字:不要脸。 而与小丫头不同的是,天眼皇女的护卫山衫却是满眼的痴迷,似乎忘了身在何处,腹下的小帐篷充分的暴露了其不良的思想。 只是天眼皇女的注意力却不在自己的护卫与小丫头的身上,李慕云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标,如果不能让他迷上自己,纵然把山衫迷的神魂颠倒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但让她十分意外的是,舞蹈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可李慕云的双眼却依旧清澈,甚至其中还带着些许的戏谑与玩味,没有一点被她迷住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这人难道是个太监?天眼皇女一边继续着自己的舞蹈,一边想着,到了后来赌气似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跳到一半的时候将手伸向自己的身后用力一拉,竟将整个胸衣都拉了下来,一双玉兔跃然而出。 看到这里,李慕云终于有了反应,脸上露出一丝感兴趣的表情,并且轻轻击掌以示鼓励。 后世的时候各种吧李慕云不知去过多少,什么样的群魔乱舞没有见过,天眼皇女那所谓的‘天魔舞’不过就是与后世的那些艳舞等级相差不多,如果不是其间还有一些催眠术的雏形,李慕云几乎要看的昏睡过去。 差劲,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劲,岛国无数的动作片,哪一部的主演都比这天眼皇女敬业许多,看过那些东西之后,所谓的‘天魔舞’还真就是小儿科的紧。 正所谓毒蛇出没之地,七步之内必有解药,李慕云用后世岛国动作片与大唐岛国艳舞相比较的行为,也不知道算不算以毒攻毒。 不过作为一个杀手,李慕云也不是那种挨打不还手的人,既然那天眼皇女想要用舞蹈来控制自己,那就不要怪他还击。 于是,一块玉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在他的指尖不停的跃动。 ‘天魔舞’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李慕云依旧坐在那里,除了那个鼓掌的动作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天眼皇女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不由得加快了动作,口中亦在不断发出丝丝喘息之声。 不过你还别说,随着那丝丝喘息之声,李慕云果然有些受不了了,猛的起身离开座位,将那天眼皇女搂在怀中,空出来的那只手更是在她的身上上下求索。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亏自己还以为这李慕云是什么正人君子,原来一切都是装的,轻轻一试之下便露出了本相。 天眼皇女想到这里,不禁舞动的更加卖力,水蛇一样的腰肢几乎要被她扭断掉,甚至身上仅有的遮羞布也被她丢到了一边。 慕雨小丫头已经看不下去了,捂着脸将头扭到一边,山衫似乎看出了天眼皇女情况有些不对,但他早就已经被这个女人迷住了,根本无法发表自己的意见。 倒是李慕云嘴角的笑容愈来愈盛,手指间的玉佩跃动的更加欢快。 第五二一章 自取其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还有可能是一天,天眼皇女力尽跌倒在地上,李慕云手中的玉佩也停了下来。 刚刚还沉浸在鱼水之欢的天眼皇女眼中满是迷茫,游目四顾之后发现本应在床榻之上满眼哀求看着自己的李慕云竟然依旧坐在刚刚的位置上,正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慕云不是已经被自己所迷惑,拜倒在自己脚下,成了自己的不二之臣了么,为什么他还会坐在那里。 天眼皇女在虚幻与现实之间徘徊,始终搞不明白在自己跳舞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自体上传来的凉意让她注意到了自己的情况,地点还是在会客厅,可是她自己身无寸缕人倒在地上,身体周围满是汗水。 窘迫、尴尬、恐惧、疑惑种种感觉都涌了上来,让天眼皇女一瞬间彻底懵了,就算是再蠢,这个时候她也知道自己是着了李慕云的道儿,被那个家伙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到底什么时候发生的这一切呢?自己的护卫就在边上,如果李慕云想要使什么手段,山衫一定会阻止,而既然他没有阻止,就说明那个人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位置。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天魔舞’本身就是迷惑人的伎俩,天眼皇女既然会这个,自然也知道想要把人彻底迷惑住的困难。 也就是说李慕云刚刚就是坐在那里,仅用了极小的肢体动作,就已经完成了她需要靠出卖色相才能完成的任务,而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就在天眼皇女满眼恐惧的看着李慕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这个刚刚坑了她一把的家伙却已经站了起来,对慕雨打了一个响指:“安排人准备一间房,天眼皇女有些累了,需要休息。” “诺!”慕雨面带微笑的答应着,跟在李慕云的身后离开,只是离开时那不屑的目光让天眼皇女几乎咬碎了满嘴的银牙。 山衫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天眼皇女的身边,将皮裘裹到她的身上,同时关切的问道:“殿下,您,您没事吧?” 因为距离过近的关系,天眼皇女明显感觉到了山衫身体的异样,不过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了,挣扎着站起来阴沉着脸问道:“过去多久了?” 山衫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殿下,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天眼皇女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一个从外面进来为她们引路的侍女,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一段‘天魔舞’只需不足一刻钟便可以结束,可是她竟然硬生生折腾了一个时辰而不自觉,如果李慕云这个时候想要要她的命简直轻而易举。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天眼皇女怎么也搞不懂,李慕云不过就是一个乡下的土包子,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学到如此高深的迷魂术的? 从他不动声色就能让自己着道儿的情况来看,此人在迷魂术上的造诣简直就是祖宗那一辈的,别说天眼皇女自己,就是教她‘天魔舞’的师父来了,估计也一样不是他的对手。 这李李慕云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从炼铁和烧制水泥这些方面来看,似乎应该把他归类为一个匠人,可匠人又怎么可能有如此高的迷魂术,更不要说此前还听说这家伙做过不少可以名传天下的诗词。 任何一个人在李慕云的年龄擅长其中任何一项,都可以被称为天才,若是全部都擅长,除了妖怪,天眼皇女实在想不出其它可能。 一想到妖怪,不知怎么天眼皇女的脑海中突然就闪过一双眼睛,一双可以看透她内心的眼睛。 …… 后宅,李慕云洗涑完毕之后准备休息,躺到床上却发现小丫头慕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李慕云有些纳闷的问道。 “公子,您,您要是,要是有需要,我,我可以。”小丫头结结巴巴,语焉不详的说着,俏生生的小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李慕云瞪了小丫头一眼,不耐烦的摆摆手:“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可以干啥?瘦的跟柴火棍似的,去去去,睡觉去。” 虽然李慕云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下手的事情他还是干不出来,更不要说慕雨丫头还算是他半个徒弟。 不想小丫头却并不想轻易放弃,尽管被李慕云‘嫌弃’,却还是倔强的站在床榻边上:“公子,那东瀛女人不是好东西,您还是不要想着她了,咱们大唐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那样一个狐媚子不值得。” 李慕云被小丫头说的哑然,半晌才一个挺身坐起来,无奈的看着慕雨说道:“合着你这丫头是认准了你家公子是色狼了,对吧?” “难道不是么?刚刚那东瀛女人跳舞的时候,您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慕雨小丫头皱着鼻子,嘟着嘴说道。 李慕云真是被慕雨这小丫头给气到了,瞪了她一眼说道:“那叫催眠术好不好,我就是对那个‘天魔舞’比较好奇,所以才研究一下,结果发现那娘们儿也就是会一点初级的催眠术,所以我就在她跳舞的时候让她体验了一回什么叫高级催眠,否则你以为她会连着跳一个时辰?” “也对哦,我还没有见过谁跳舞会跳一个时辰的。”小丫头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么说公子你没有被那个女人控制?” “就凭她,想要控制老子怎么也得再练个百把十年,否则是别想了。”李慕云伸手在慕雨头上揉了揉,在小丫头哇哇大叫中将她的包包头弄的乱七八糟。 说来这小丫头现在完全就是自由身,本不用跟在李慕云身边干这些粗笨的活计,但她却认死理,任凭多少次劝说,都执着的不想离开,时间长了身份地位自然就变的有些奇怪。 与李慕云名为主仆,但实际上又很像兄妹,而论起来又有师徒之实,任谁都分不清他们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第五二二章 挖墙脚(上) 慕雨见李慕云的确不像是被人控制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顶着一头乱发吭哧吭哧的笑着跑了出去,远远的房间外传来她的声音:“公子,早些休息吧!” “这小丫头片子,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李慕云叹了口气重新躺下。 但仅仅过了片刻他又重新坐了起来,抬头看着头顶说道:“梁上的君子,有什么话下来说不行么?我家的房梁可不怎么结实,可别一不小心摔坏了。” 声落,一个浑身黑衣的人从房顶落了下来,立于床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来了的?” 李慕云没有回答黑衣人的话,只是无奈的吐槽道:“我说老王,你下次能不能走门?” 黑衣人也没有回答李慕云的吐槽,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你的事情我办完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去哪里?”李慕云从床榻上下来,给那黑衣人倒了杯水。 王大龙,他曾经的邻居,所谓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他口中的事情办完了,指的是泉盖苏文的事情。 只是此人江湖气太重,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感觉,故而李慕云虽然有心把他留下,但却不知应该如何开口。 王大龙并没有接李慕云递过来的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本事不错,那东瀛女人的‘天魔舞’连我都差点着了道,如果不是被你反过来迷惑住,只怕我晚上就要出丑了。” 李慕云见王大龙不接,无奈的一笑,自顾自的喝了一口之后说道:“术业有专攻,碰巧了而已。” 王大龙对李慕云以身试‘毒’的做法不以为意,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你不想说便算了,我只想知道,你能控制住那个东瀛女人么?” “那要看你指的是什么了,如果只是跳跳舞还是可以的。”李慕云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怎么?老王你还想再看一次?” 王大龙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哼,你以后最好不要将你的迷魂之法用到小兰身上,否则我必会杀你。” “这个你放心,对自己人我是不会下手的。”李慕云笑了笑,并没有把王大龙的威胁放在心上,此人虽然神秘,但却有自己的原则,而一个有原则的人只要你不去撩拨他,往往就是最安全的。 这就好像手榴弹一样,只要你不用力去砸它,也不拉开拉环,那么它就是安全的,随便你放在手里怎么摆弄也不会爆炸。 王大龙得了李慕云的保证之后点了点头,再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向门口走去:“我会回吕梁山看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或许会去李家村再住上一段时间。” 对于王大龙的神经反射弧之长,李慕云报以苦笑,随口问道:“为什么?那里现在可不像以前那么清净了!”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王大龙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等到李慕云慢悠悠的晃到门口,外面早已经没了他的影子。 “下次记得关门!”傻傻的对着外面吼了一嗓子,也不管王大龙能不能听到,也不管是不是惊醒了别人,李慕云‘咣当’一声将门关上,回去睡觉。 在走到离床只有一步远的地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灰尘,又抬头看了看头顶,喃喃说道:“看来以后这房梁还真是不能扫,否则半夜被人取了性命才真是冤枉。” …… 一夜过去,李慕云睡的神清气爽,反倒是其他人一个个都顶着一对黑眼圈。 慕雨在李慕云洗漱的时候有些抱怨的说道:“公子,你昨天大半夜的喊什么啊,弄的人家刚要睡着就醒了,后面再也睡不着了。” “嘿嘿,昨天晚上家里进贼了,如果不是我这一嗓子,估计你这丫头被人偷走卖了都不知道。”李慕云嘿嘿怪笑着在小丫头的包包头上拍了几下,也不理会她的抗议,将脸的水抹干净便走出了房间,在阳光下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 东瀛的天眼皇女不知从什么地方转了出来,看到将身体扭成麻花一样的李慕云,掩口轻声笑道:“逍遥郡王好生悠闲,这都日上三竿了才起来。” “皇帝陛下赐我封号逍遥,如果不睡到日上三竿,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美意。”李慕云依着保持着伸懒腰的姿势,口中无所谓的答道。 天眼皇女深深看了李慕云一眼,忽然一揖到地:“逍遥郡王好本事,昨日结衣在您面前班门弄斧,献丑了!”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天眼皇女昨天晚上想一了夜,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李慕云的对手,论起迷惑人的本事,眼前这位估计才是祖宗。 李慕云对于这东瀛娘们儿的直接有些喜欢,但双方终究不是一条线上的人,看了她一眼无所谓的说道:“什么献丑不献丑的,就当是一时无聊,大家交流一下好了。” 天眼皇女的嘴角抽了抽,敢情昨天晚上脱光了衣服跳舞的不是眼前这位,他当然无所谓,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上前从小丫头慕雨的手中接过毛皮大氅,主动替李慕云披上:“郡王,不知这迷魂之术是否可以交给小女子?若能得此神术,小女子愿……。” “不能!”不等天眼皇女把话说完,李慕云已经断然拒绝了她的请求:“这是原则问题,求我也没用。” “为什么?我东瀛一直仰慕大唐天朝文化,奉大唐为宗主国。”天眼皇女的目光中带着无限委屈。 李慕云笑着在天眼皇女的脸蛋儿上捏了一把,接着把脸一虎:“那是你们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李慕云既不能代表大唐,也没有收你们东瀛任何好处,凭什么把我的本事教给你们?” 天眼皇女的‘仰慕’之说一直以来都是无往不利,唐人狂傲且喜欢炫耀,只要她一说‘仰慕’往往很容易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这一次,天眼皇女显然打错了主意,眼前这位逍遥郡王似乎根本不买她的帐,甜言蜜语,糖衣炮弹根本无法打动他。 第五二三章 挖墙脚(中) 天眼皇女显然并不在乎李慕云对自己的轻薄,反而向他身上靠了靠,目光流转之下问道:“那,依郡王的意思要如何才肯将此法传授呢?” “看心情吧,心情好了传授你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心情不好那就不好说了。”李慕云享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但口中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吃干抹净不认帐的事情不并一定只有渣男才能做,在利益的驱使下,李慕云同样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怀中的东瀛女人如果不是有所求,估计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的事实李慕云十分清楚,所以他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起这女人的服务。 天眼皇女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的神情,不过她是一个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女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身体完全可以成为一件商品,甚至如果李慕云能够帮她成就东瀛女皇,将身体交给他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你知道李元昌住在什么地方么?”就在天眼皇女略有些失望的时候,李慕云岔开了话题,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有些轻佻的问道。 “知道,就在离此不远的怀远楼。”天眼皇女轻轻点头,顺从的说道。 凭心而论,她其实并不想说,可当她与李慕云的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不知怎么脑子里就是一晕,一阵恐惧袭来,不由自由的便将实话说了出来。 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李慕云已经松开了她,带着慕雨离开小院,向外面走去,耳畔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陪我过去。” “是!”天眼皇女条件反射的微微躬身,紧紧的跟到了李慕云的身后,看上去就好像是他的仆人一般。 天眼皇女的表现有些反常,与她以前的强势大不一样,护卫山衫将一切看在眼中,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上前阻止,毕竟他也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主子的计划,若是打乱了怕是以后不好收拾。 便是这样,山衫跟到了天眼皇女的身后,一行人穿过后宅,前院,出了李慕云的宅子,直奔李元昌在山阴城的临时住所。 李元昌已经借着王爷的权势将这家叫做怀远楼的酒楼全部包了下来,里面里里外外都换上了他的人,至于说钱财,大唐王爷包一间酒楼本身就是给面子,谁还敢提钱。 “来人,去把结衣小姐请来。”清晨起来之后,李元昌舒展着筋骨,脑中不自觉得的想起天眼皇女那动人的身姿。 可让他意外的是,身边的管事太监却并没有立刻去找人,而是十分犹豫的张了张嘴,半晌才说道:“回王爷,结衣小姐昨夜一直没有回来,臣,臣也不知她的去向。” “什么?”李元昌皱了皱眉头,侧目说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早些来报!” 管事太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昨,昨天臣看王爷心情不好,故而,故而没有……哎呀……。”话未说完,他已经被李元昌一记窝心脚踹了出去:“滚出去给老子找,找不到人你就不用再回来了!滚!” 李元昌虽然被天眼皇女迷了心智,成了也裙下的不二之臣,但在他的心里,却始终是把那个东瀛女人视为禁腐,自己的女人竟然一夜未归,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管事太监被一脚踹出去老远,但却不敢吱声,忍着疼站起来,一边答应一边向外面跑去。 结果没跑两步便与外面进来的一个护卫撞了个满怀,‘哎哟’一声又重新跌回到院子里,跟在李元昌身边养尊处优早已经习惯了,让他如何撞得过那些守门的杀坯。 不过倒在地上的他还没等爬起来,便已经听到那进来的护卫说道:“启禀王爷,逍遥王携东瀛天眼皇女在门外求见!” 逍遥王?天眼皇女?他们两个怎么搞到一起去了?管事太监倒在地上,惊愕的想着。 按说这两人应该没有见面的机会才是,而且就算是有见面的机会,那东瀛的天眼皇女又怎么可能放着这边的一品亲王不顾,转而投向一个只有从一品的郡王呢。 管事太监觉得事情无法理解,李元昌同样也觉得事情无法理解,只不过与管事太监相比,更有一种耻辱感自心底涌现,咬牙切齿的说道:“去,去把他们带进来,老子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到底能闹出什么花样。” 李慕云昨天晾了他三个时辰,晚上也没有给他留任何面子,按说李元昌如果有记性的话应该不会见他才对。 可是偏偏李慕云带了天眼皇女过来,这却让李元昌有些骑虎难下,不见吧‘自己的女人’很可能就跟着别人跑了,见吧又觉得有些丢人,思来想去舍不得女人的汉王殿下选择了丢人。 前来通报的护卫得了吩咐之后很快离开了,过了片刻,便引着李慕云和跟在他身边搀扶着他的天眼皇女走了进来。 如此一幕看在李元昌眼中,顿时让他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的嘶声说道:“李慕云,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慕云先是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天眼皇女,摆摆手将她打发到一边,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汉王殿下这话从何说起?在下昨日怠慢了王爷,今日特来赔礼,难道这也不对?” “你……”李元昌几乎被眼前的家伙气炸了肺,眼珠子差点没有瞪出来。 原本昨天被怠慢的事情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坏就坏在李慕云把那天眼皇女当成使唤丫头一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要知道,李元昌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碰过那天眼皇女一根指头,可是在李慕云这里,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女人竟然百依百顺,想必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这一幕都会被气的想要杀人。 而李慕云却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看着怒发冲冠的李元昌,继续笑着说道:“汉王殿下,这次来朔州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果有的话尽可与李某言说,只要李某能够办到,绝不推辞。” 第五二四章 挖墙角(下) 李元昌眯了眯眼睛:“是么?那不如将练钢之法交与本王如何?” “好啊,没问题!”李慕云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末了笑着说道:“这么一点点小事情,汉王殿下只要修书一封便可,何必亲来呢。” 李元昌想过无数种答案,却独独没想到李慕云竟然如此痛快,闻言一愣:“你真的肯把练钢的法子交给本王?”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李慕云再次确认。 “为什么?”李元昌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李慕云的反应太奇怪了,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把这种独门手艺传授给别人,毕竟拢断就是金钱,而钱这东西,似乎没有人不喜欢。 李元昌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李慕云会这么大方,会把这种明明可以拢断的生意交出来与人共享,如果这件事情放在自己身上,那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而事实上,不仅仅李元昌想不通这个问题,就连一直站在李慕云身边的天眼皇女也同样不理解,总觉得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阴谋。 李慕云似乎很享受众人的注目礼,停了很长时间才缓缓说道:“没有为什么,喜欢而已。” 喜欢?这个解释很强大,但是却没有人相信,李慕云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拍了拍椅子扶手站起来,对李元昌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汉王殿下,不如一同出去走走如何?” “好!”李元昌犹豫片刻,同样站了起来。 “留在这里等我!”李慕云回头对慕雨吩咐了一声,末了看到天眼皇女,亦随口说道:“你也一样,在这里等着。” “我……”天眼皇女想要反驳,但话还没有出口,便看到李慕云那双黝黑的眼睛,心中一颤连忙点头:“是!” 李元昌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表情有些狰狞,不过这个时候李慕云已经当先走了出去,他也没有了发作的目标,所以只能咬着牙跟了出去。 等到了前面怀远楼的大堂,李慕云停下身子,随意找了一副座头坐下:“汉王殿下,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了!” “为什么要在这里?难道在房间里不能聊?”李元昌四下看了一眼,并没有觉得在这谈事情与在自己的小院里谈有什么区别。 “有些话不宜为外人知道罢了!”李慕云摆了摆手,招呼柜台后面的掌柜上茶。 茶叶这东西如今在朔州不是什么稀罕物,李慕云已经将那东西卖的朔州都是,怀远楼做为山阴城最大的酒楼、客栈自然不会缺少这种东西。 “为什么你会这么容易答应本王的要求,别用什么‘你喜欢’之类的话来敷衍本王。”李元昌这个时候也恢复了以前那种傲然的神态,一脸不屑的说道。 “那你喜欢听什么?我说给你听啊!”李慕云眨眨眼睛,似笑非笑的说道。 “李慕云,你最好说的清楚一点,否则……” “否则你就去陛下那里告我?”李慕云打断李元昌:“你想告我什么?不把我自己的东西给你?还是告我拐骗东瀛娘们儿?” 李元昌深吸一口气:“李慕云,你不错,很有胆色,看来是我当初小看了你。不过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已经重视起来了,你最好不要有把柄落在我的手里。” “我可是把这个当成威胁么?”李慕云摆弄了一下桌上的杯子,侧目问道。 他是真的有些搞不清李元昌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假傻,明明有求于自己,还要弄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好像自己欠他什么一样,也不知道这种优越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威胁你又怎么样,天皇眼女是本王看上的女人,你竟公然带着她招摇过市,你这是在打本王的脸么?!”李元昌的面孔有些扭曲,在有把李慕云一口吞下去嚼碎的意思。 作为太上皇李渊的儿子,李元昌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如今被李慕云硬生生‘抢’走了自己看上的女人,让他如何能受得了。 李慕云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李元昌,你知道么?其实炼钢的技术在我这里并不算什么,如果你不威胁我的话,交给你也无所谓。可是现在你既然已经这样说了,我若是真的把这个技术给了你,倒显得是我怕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元昌心中大致已经猜到了李慕云下一句话是什么,脸色变的更加难看:“难道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在耍本王?” “耍你?”李慕云面色一冷:“李元昌,你还不配,那炼钢技术可是老子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你觉得凭你一句话老子就会给你,是谁给你的自信?” 李元昌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顿时拍着桌子吼道:“李慕云,你放肆!” “放肆的是你才对吧?李元昌,炼钢技术是老子的不假,但也是大唐的,你竟然想把这技术从老子手里要过去送给东瀛娘们儿,是谁给你的胆子,你就不怕被废了官职,流放崖州?”李慕云没给李元昌任何面子,直接戳穿了他的目的。 原本他将李元昌叫出来是打算进行一些小合作,毕竟大唐的市场还是很大的,就算再有十倍的钢铁产量也能消化得掉。 可是李元昌的执迷不悟让李慕云意识到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东西交给他只怕用不了一个晚上就会落到那个东瀛娘们儿手里。 这是李慕云十分不想看到的结果,虽然说炼钢技术落到天眼皇女的手上对他基本没有任何影响,可每每想到小鬼子在咱们国家犯下的罪行,他便觉得有些不甘心。 索性十分干脆的放弃了将资料交给李元昌的打算,宁可让将他得罪到死,也绝不把手里的资料给他。 便是这样,李元昌与李慕云之间的仇越结越深,已经被东瀛娘们儿迷的神魂颠倒的汉王殿下更是暗下决心,非要把这个敢与他做对的家伙置于死地不可。 第五二五章 画个圈子让你钻!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彼此之间往往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就像李慕云与李元昌,按照正常情况,他们两个永远都不会走到一起。 就好像两条渐近线,就算距离再近,产生交集的可能性却是零。 但因为李元昌那不招人待见的性格,使得两人在此前便有过一次不怎么愉快的交往,最后汉王殿下被李世民赶回了封地,而李慕云也被罚了不少的俸禄。 而这一次,又因为东瀛的天眼皇女,两人再次走到了一起,冲突愈发激烈不说,李慕云还成了李元昌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在李慕云带着那个东瀛娘们儿离开之后,李元昌咬牙切齿的杂碎了房间里的一切,最后实在没有什么东西砸,这才叫来身边的管事太监:“派人杀了他,杀了李慕云,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他死,让他死!” 管事太监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却不离开,直到李元昌气呼呼的坐到一边这才小心的说道:“殿下,逍遥郡王眼下杀不得啊,那炼钢的技术我们还没有拿到,还有烧制水泥的技术我们同样也没有得到,如果他现在死了,只怕永远都不会轮到我们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他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他一个贱民,父皇不过是可怜他才收他当了义子,可是他却不念皇恩浩荡,偏与本王作对,难道就不应该给他一些教训?”李元昌抬头盯着管事太监说道。 他这一辈子,一个是钱,一个是女人,这两样东西都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可是李慕云却将这两样东西都从他的‘手’中夺走了,这让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是的,李元昌的想法就是这样‘单纯’,那炼钢术在他看来就是他的,李慕云不给他就是不对,而那个东瀛娘们儿在他看来也是他的,李慕云敢与她走在一起就是不对,更不要说还像带着使唤丫头一样带着到处走。 “王爷,其实依臣来看,这件事情很好解决,李慕云既然不识相,那我们不如从他的手下入手,相信他手下那个负责炼钢厂的家伙一定会知道钢是怎么炼出来的,我们把他挖过来,到时候岂不是就不用看李慕云的脸色,而且还可以气他个半死。” 管事太监贼眉鼠眼的说着,那表情要多奸诈有多奸诈,不过李元昌却听的眼前一亮,重重拍了一下管事太监的肩膀:“好,有你的,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一定要把那个贱民的手下挖过来,事成之后,本王少不了你的好处。” 管事太监得了李元昌的承诺乐的眉开眼笑,口中却一个劲的念叨:“为王爷办事是臣的本份,不敢要好处,只要王爷开心,臣就满足了!” “嗯,你去办事吧!”李元昌满意的一点头,挥了挥手将管事太监赶了出去。 李元昌作为李渊的儿子,一品亲王,府中还是有使用太监的资格的,故而这家伙为了炫耀身边一直带着那个管事太监,用来章显自己的自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皇亲。 而那管事太监倒也是个灵醒的人,平日时捧臭脚,拍马屁那是稀松平常,最前键的是这家伙极有眼色。 李元昌的身份虽然说起来牛、、逼,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空筒子王爷,根本没有杀掉李慕云的实力,更不要说他现在还在人家别人的地盘上,如果动起这样的念头,只怕还没等他们布好局,自己的人头就已经被摆到别人桌上了。 所以这家伙用花言巧语使得李元昌改变了主意,自己则带着主子的嘱托,跑去炼钢厂找王杰商量投靠的事情。 可王杰又不是傻子,身处朔州他是李慕云手下得力干将,若是到了李元昌那里,天知道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再者李慕云当初对他还有过救命之恩,作为一个江湖人,最忌知恩不报或者恩将仇报,如果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投靠了李元昌,只怕全天下的人都会瞧不起他。 故而王杰想都没想就命人将那管事太监赶出了炼钢厂,末了还警告他若是再敢来,一定会打断他的双腿。 管事太监这个时候也有些发懵,他是万万没想到这朔州府的人竟对李慕云如此死心塌地,金钱、权力都用上之后,竟然还被赶了去来。 失望之后管事太监灰溜溜的回了怀远楼,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向李元昌一说,顿时又让自己的这个主子火冒三丈:“废物,统统都是废物,本王养着你们干什么,连一点点事情都办不好,都滚,滚!” 墙角没有挖到,反而被李慕云从自己身边挖走了东瀛皇女,李元昌觉得很没有面子,索性便准备打道回府。 可这一收拾东西,麻烦事又来了,那怀远楼的老板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非要让他把这段时间住宿的钱给结算了再走。 该死的,老子可是王爷啊,怎么可能随身带着千把百贯铜钱在身上,而且李元昌在外面什么时候给过别人钱? 在长安的时候那可都是别人请他去赴宴,根本用不着他花钱,而到了封地就更不用说了,自己的地盘当然是自己作主,哪个不开眼的敢跟他李元昌要钱。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刺使可不是说假的,而且那还只是四品官,到了王爷这个程度,估计能刨祖坟! 便是这样,李元昌一怒之下便让人把怀远楼老板的腿给打断了,末了还扬言要抄了老板的家,再诛其三族。 管事太监本想阻止李元昌,但奈何前几天把事情给办砸了,现在连边都靠不上去,虽然明知道这样会落入别人的圈套,可是却说不上话。 就在一群人正闹腾的时候,一队人马出现在怀远楼之下,无数拿着刀、箭的士兵将李元昌一行全部围了起来,为首一员女将银盔银甲,掌中一杆凤头梨花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将李元昌逼了开去。 第五二六章 留下证据 不过那李元昌倒也硬气,退了几步之后便站定了身体,稳住心神瞥了一眼端坐马上的女将说道:“苏婉晴是吧?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本王是谁?” “汉王殿下嘛,谁不知道!”苏婉晴没有说话,李慕云的声音从圈子外面传了进来。 接着围在一起的士兵让开一条出路,一个让李元昌咬牙切齿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似笑非笑的说道:“听说汉王殿下打算吃霸王餐,在下特来看看热闹,回头准备写一份观后感交给陛下。” 听李慕云提到皇帝,李元昌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说道:“那又如何,别忘了,我是皇帝陛下的弟弟,亲弟弟!” “是啊,可是你不要忘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不要说你还只是弟弟,而且……”李慕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怀远楼老板:“他的腿是你让人打断的吧?住店不给钱,然后还要打断店主的双腿,你以为这是在什么地方?大唐律法被你视为何物?最重要的一点,这里并不是你的封地,如果我记得没错好像陛下上让你滚回封地,没有陛下的旨意不得离开,你现在这样又算不算抗旨呢?” 李慕云说的云淡风轻,李元昌却面色惨白,离开封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有何理的解释或许能侥幸逃过去,但打断别人双腿的事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改变了,如果被告到李世民那里,估计少不得要被重罚。 当然,他也可以先一步去找老头子,借着老头子的关系压一压自己的那位二哥,可俗话说的好,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有李慕云这根搅屎棍在,这事儿一定会被他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 朝中那些倔驴知道以后也会小题大做,上纲上线的弹劾,到时候小事变大事,甚至最后自己彻底栽在眼前这个家伙手中也不是什么不可能。 想到这里,李元昌强压怒火,沉着脸对李慕云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慕云摊开手:“这话听着新鲜,怎么我觉着汉王殿下打人之后还有理了呢?难道殿下是觉得受了委屈?那是不是还要这店的老板再给您磕几个头,把家产再送给你?” “李慕云,你不要得寸进尺。”李元昌在周围一片嘲讽的目光中低声咒骂道。 从以前的几次接触来看,李元昌就是一个典型的二世祖,可偏偏这家伙还总是心有不甘,总觉得自己能力不凡,如果不找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他,这家伙以后指不定给自己找多少麻烦。 李慕云一边想着,一边上前两步,在李元昌耳边低声说道:“如果我就是要得寸进尺又怎么样?汉王殿下!” 李元昌侧目与李慕云对视,良久才咬牙说出几个字:“你该死!” “是啊,我早就该死了,不过老天不收我,让我活到了现在。”李慕云耸耸肩,戏谑的看了李元昌一眼,又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管事太监:“殿下想好如何解决这件事情了没有?是自己伏法呢,还是交出几个人来?” 瞬间,李元昌明白了李慕云的意思,敢情这家伙是因为自己身边的那个管事太监跑去挖他墙角,所以才会突然发难,想想还真是六月的帐还的快,自己本来是想恶心这家伙一下,结果丫马上就回来报复。 搞懂了这一切,李元昌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眯着眼睛说道:“李慕云,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就为了一个太监,你不觉得有失身份么?” “有汉王殿下陪着,无所谓喽。”李慕云笑着说道,显然并不打算放弃。 李元昌这个时候急着脱身,哪里还有心思与李慕云纠缠,怒哼一声,回头指着远处的管事太监喝道:“来人,将那个仗势欺人,败坏本王名声的混蛋打折双腿交给逍遥郡王!” 什么?还躲在一边看热闹的管事太监顿时呆住了,万万没想到最后所有的错都会落到自己身上,刚想喊声冤枉,身边已经冲上来几个李元昌的护卫,不由分说直接用刀鞘向他的两腿砸了下去。 绝望的惨叫声中,管事太监瞬间倒了下去,接着便被那几个护卫拖着丢到了李慕云的面前。 “李慕云,现在你可满意了?”李元昌一脸阴郁的说道。 李慕云一脸欠揍的表情拱拱手,用惊讶的语气说道:“汉王殿下管教下人的手段着实让人佩服,不过虽然‘罪魁祸首’找到了,但这店钱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而且打人的是王爷你的手下,这医疗费是不是您也得出了?” “本王这次出来没带那么多钱,不过,相信这东西足够抵偿那些钱了吧?”李元昌一边说一边身腰间扯下一块玉佩,‘啪’的一声拍到李慕云的手中。 李慕云将那玉佩拿在手中看看了:“殿下高义,在下替这店主谢过王爷。请!”言罢,一摆手,四周围在一起的官兵让了一条出路。 “哼!”李元昌一挥衣袖,看也不看李慕云一眼,带着几个护卫便向外走去,身后近百随从依次跟上。 王杰在李元昌等人离开之后,分开人群挤了进来,凑到李慕云身边:“我说逍遥,就这么容易让他们走了?” 掂着手中的玉佩,李慕云瞥了一眼王杰:“不然能怎么办?老子还能真的杀了他不成?” “最少也把他给关起来吧?这留下一个替罪羊算怎么回事儿。”王杰郁闷的说道。 对于王杰的迟钝,李慕云无奈的摆摆手:“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这里边的事情不是你能掺和的。记住,这段时间炼钢厂要严格检查人员的出入情况,不要让一些不相干的人混进去。” “明白了,有我在你放心。”王杰嘿嘿笑着闪了出去,末了还不忘在地上的管事太监身上踢了一脚:“狗东西,红口白牙就想让爷爷投靠你们,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 第五二七章 天眼皇女的大招 苏婉晴这个时候也已经从战马上下来,先让手下人全部回营,再安排人将怀远楼的老板和那个李元昌身边的管事太监送去就医,等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这才回到李慕云身边:“慕云。” “忙完了?”李慕云将目光从怀远楼的建筑上收回,侧头问道。 “嗯!”苏婉晴点点头,想了想说道:“慕云,李元昌到底是王爷,你这样得罪会不会被人记恨。” “李元昌就跟我一样,都是空筒子王爷,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不碍事。”李慕云摇头说道。 “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他怀恨在心,以后害你怎么办?”苏婉晴关切的问道。 在苏婉晴看来自己的末婚夫到底只是义子,而李元昌再怎么说也是亲儿子,闹出矛盾李渊没理由会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儿子,就算是皇帝也不一定真的就会帮着李慕云说话。 不过还没等到李慕云说话,一个女人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他怎么敢,现在的汉王殿下可是有把柄落在逍遥郡王手中,郡王不去找他麻烦他便知足了。” 天眼皇女结衣和她的护卫山衫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怀远楼的外面,估计刚刚一直躲在人群的外面,等到李元昌已经走远这才出来。 “你是谁?”苏婉晴与天眼皇女虽然没有见过面,但直觉却告诉她,这个女人不简单。 看着相对而视的两个女人,李慕云一阵头大,只觉得两人的目光交汇处似乎有无数火花在迸射,无奈苦笑一声道:“婉晴,这是东瀛的天眼皇女,来做生意的。” “做生意?我们与东瀛有什么生意好做?”苏婉晴微微皱眉,不解的问道。 “当然有生意,而且是大生意。”天眼皇女妩媚一笑,来到李慕云身边,几乎将身体贴到他的身上:“你说是不是啊逍遥郡王?” 我靠,这个贱人,千防万防没防备她这一手!李慕云感受着手臂传来的柔软,心里不由苦笑,正想将身边的天眼皇女推开,解释几句,苏婉晴便开口了:“李慕云,东瀛的货色你也能看上?莫不是眼光真的低到如此程度?” “我……”李慕云张了张嘴,却发现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正想把身边的天眼皇女推开,苏婉晴却翻身上了战马,冷冷瞥了他一眼之后,调转马头带着留下的亲卫直接离开了。 这样的结局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李慕云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等反应过来,苏婉晴已经消失在远处的街道拐角处。 天眼皇女的眼中闪过一抹报复的快感,拉了拉李慕云的胳膊,咯咯笑着说道:“郡王,这女人是谁啊?怎地如此有性格?” “你在玩火!”李慕云将胳膊从天眼皇女的怀中抽出来,冷着脸说道。 “郡王在说什么,小女子听不懂呢。”天眼皇女无辜的眨着眼睛,带着无限委屈的说道。 李慕云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心思再与这个东瀛女人玩下去了,不无威胁的说道:“天眼皇女,你不要以为老子真的不敢杀你,别忘了,这里是边境,马贼横行,死上个把人跟玩一样。” 天眼皇女的眼中带着错愕,就在那一瞬间,竟有泪水自她眼中落下:“郡王,小女子已经将一切都给了你,你,你竟如此无情,莫非真是打算吃干抹净不认帐。” 这特么也太狠了,老子吃什么了?又怎么不认帐了?还特么把一切都给老子了,这可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连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李慕云心中虽然恨的要死,可是眼下的情况却不容许他任性胡为,天眼皇女再怎么说也是东瀛使者,杀她容易,但是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由他亲自动手杀。 另外,现在就算是杀了这娘们儿似乎起不到什么做用,除了在众人心中留下一个渣男的印象,再也没有任何好处。 倒是慕雨小丫头在一边看不下去,从李慕云身后站出来,瞪着天眼皇女说道:“你这女人好不要脸,明明是你想要勾引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不理你,现在却来倒打一耙,亏你还是什么东瀛的皇女,真丢脸。” “哎哟,小雨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姐呢,难道是因为姐姐抢了你的公子?晚上的时候……” “你……”慕雨一个小姑娘,如何能是天眼皇女这种人的对手,被她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 “天眼皇女,你到底想要怎样!”李慕云见这女人越说越不像话,冷哼一声将其打断:“有什么要求你尽可提出来,若是再这样胡搅蛮缠,老子宁可拼着流放岭南,也要让你横尸街头。” “郡王真是好狠的心……”天眼皇女轻轻咬着薄薄的嘴唇,似乎还想要再演下去,但看到李慕云眼中闪过的那一抹杀机,还是有了些收敛,顿了顿说道:“郡王难道要在这里说么?” “好,今天晚上,到山寨里谈!”李慕云眯着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天眼皇女得意的一笑,对着李慕云做了个亲吻的动作,也不等他有什么反应,转身便走。 如此一番造作的表现气的李慕云暗中咬了咬牙,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冷冷的盯着那东瀛娘们儿的背影骂了句贱人。 护卫山衫在分开人群离开之后,等到四下无人,小心的向天眼皇女建议道:“殿下,您这样激怒那李慕云真的好么?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若是他有什么歹心,我们怕是要吃亏。” 天眼皇女诡诡的笑着,看都没看山衫一眼:“你不懂,我这是在给我们上一份保险,经过今天的事情,那李慕云就算是再恨我,也要想办法保证我活着,因为如果我死了,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他下的手。” 山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是,殿下睿智。” …… “睿智个屁,老子这下可是把婉晴给得罪的狠了,一会儿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这件事情呢。”李慕云狠狠的在怀远楼门口的栓马桩上踢了一脚,恨恨对身边一脸恍然之色的王杰吐槽道。 (本章完) 第五二八章 想跳黄河的李慕云 王杰嘿嘿怪笑着接过话头:“可不管怎么说,汉王这次一定被气疯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看上的女人被抢了不说,还留了一个把柄在我们手里,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来这里挖墙角。” 李慕云像是没有听到王杰的话一般,摆摆手道:“这里的事儿你看着处理一下吧,我去看看婉晴。” “哎,哎慕云你别走啊。” 王杰看着李慕云的背影叫了几声,结果某人根本没有理他的意思,带着慕雨那丫头急匆匆的离开了怀远楼,向着苏婉晴刚刚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于是这位王家庄的庄主只能无奈叹了口气:“唉,好好一个汉子,怎么就沦陷了呢,女人还真是可怕。” …… 女人可怕么?从某些方面来说的确是这样! 李慕云机关算尽独独没有算到天眼那娘们儿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插手搅和自己与苏婉晴的事情,搞的他被自己训练出来的兵堵在大营外面,寸步不得入营。 “教官,您放过小的吧,我们将军说了,不管是谁放您入营,皆按军法处置。如果小的放您进去,怕是脑袋今天晚上就挂到这大门上面了。”大营门口苏婉晴的一个亲卫把腰几乎弯成九十度直角,但拒绝入营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李慕云被气的狠狠一脚踹到他大腿上,将其踹了一个趔趄,怒声骂道:“马老三,你小子特么长能耐了是吧,信不信错过今天,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教官,您,您就是打死我,我,我也不敢让您进去啊。”马老三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苦着脸对李慕云说道:“刚刚将军回来的时候脸都气白了,小的实在不敢在这个时候违抗军令,您就体谅体谅小的,改日有机会小的摆酒赔罪您看行么?” “你行,老子今天记住你了!”李慕云瞪着马老三,用手指遥遥戳了戳,最后狠狠一挥拳头,转身便向来路走去。 看来从大门进去是不行了,苏婉晴那丫头竟然特地留下一个自己的亲卫守在门口,这足以说明一切。 可是想想自己无端被那东瀛娘们儿陷害,李慕云又觉得有些不甘心,走的远些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属于苏婉晴的军营,把心一横:“慕雨,你先去前面村子里等我,我要回去一趟。” 慕雨的目光在李慕云与远处的军营梭巡一阵子,已经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不由担心的说道:“公子,还是算了吧,大不了我们去找苏烈将军,求他带着您进去。” “老子丢不起那个人。”李慕云把脸一虎,翻从身马上下来,把缰绳丢给慕雨:“去吧,不用担心,不就是一个疏于防御的军营么,还难不住你家公子。” 言罢,也不等慕雨那小丫头说什么,一个箭步便跳下路肩,跃入路两侧已经被冰封的引水渠中,再几个闪身便消失在茫茫的芦苇荡中。 …… 作为一个曾经的杀手,秘密潜入属于李慕云的几项最基本能力之一,后世监控、红外线、震动报警器、生命感应装置遍布的时候,他都能潜入自己想要进去的地方,一个大唐的军营对他来说的确不在话下。 所以在一个时辰之后,他已经出现在苏婉晴的面前,看着那妮子坐在帅案之后暗自垂泪,连帐中进来人都不知道,李慕云的心就是一软,上前两步在她肩上拍了拍:“别哭了,我跟那东瀛娘们儿根本就没啥关系,就是前几天看她跳了场舞。” 苏婉晴原本还在伤心,根本没想过李慕云会来,被他这一拍顿时吓了一跳,猛的一下站起来,待看到是李慕云,脸色就是一虎:“是谁放你进来的?马老三是不是不想活了!” “哎,这事儿跟马老三没啥关系,我是自己偷偷溜进来的。”李慕云虽然气那马老三不给自己面子,但却没有故意坑他的意思,见苏婉晴误会,连忙替他解释了一句。 苏婉晴虽然伤心,但李慕云能来见她还是有些欣慰,哼了一声之后便重新坐下,不再理会他。 要说这古代女子的性格就是好,苏婉晴虽然生气于李慕云跟那东瀛女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但却也没有怎么太过闹腾,这要是放在现代女人身上,估计某些人这个时候身上已经被戳出好几个窟窿了。 李慕云见苏婉晴又坐下了,心中微微一松,摸了摸鼻子坐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婉晴,这事儿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东瀛那娘们儿其实也就是想要恶心我一下,所以才会故意挑拨,你可千万不能当真,否则的话便是上了她的当。” “哼,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是不是真的我已经见识到了,别以为你这样一说我就会相信。”苏婉晴抬起头,双眼红肿,那模样着让人看着着实有些心疼。 李慕云被苏婉晴说的有些尴尬,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又有些心疼,可奈何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经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想他当年一介杀手,哪里有机会谈什么恋爱,所遇到的女人不是竞争对手就是合作伙伴,有什么误会大家坐下来三言两语掰扯清楚也就是了。 所以在哄女人这一方面,李慕云甚至还不如一个中学生。 苏婉晴见他不说话了,便以为李慕云是在以谎言敷衍自己,顿时觉得更是委屈,这还没有结婚的,这家伙便与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搞的不清不楚的,若是将来真的结了婚,岂不是要被他冷落到死? 想到这里,苏婉晴不由说道:“李慕云,你走吧,我苏婉晴配不上你,也不想限制你的自由,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这话说的可是有些重了,李慕云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他本以为自己只要见到苏婉晴,三言两语把话说清楚,将天眼皇女的阴谋戳穿也就没事了。 可没想到竟然越扯越远,不知怎么就扯到阳光道与独木桥了。 第五二九章 暴走 不过好在李慕云这个时候还有理智,虽然郁闷,与苏婉晴对视良久,那句‘无理取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可是这样干眼瞪终究也不是办法,眼瞅着自家的傻娘们儿非要在这件事情上较真儿,李慕云啧了一声说道:“婉晴,我刚刚都说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东瀛女人来到这里只不过是为了从我这里拿到炼钢的技术,那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如果你当真,那才是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慕云本以为已经可以解释清楚这一切了,结果让他大感意外的是苏婉晴却又流下眼泪,哽咽着说道:“是啊,我就是傻怎么了,如果不傻又怎么会一心想要嫁给你。” 得,看来刚刚全都白说了,这败家娘们儿压根就没有抓住重点! 苦笑着摇摇头,李慕云继续说道:“傻妞,如果你还不相信,一会儿就跟我走一趟吧,我带你去会会那个东瀛女人,让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好啊,我也正好想再见见她,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把你迷的神魂颠倒。”苏婉晴抬起头,红红的眼睛里射出一抹寒芒。 凭心而论,她的确不怎么相信刚刚那个东瀛女人说的话,之所以闹腾也不过就是使使小性子罢了,而现在李慕云既然说要带她一起过去对质,她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便是这样,苏丫头略微收拾了一下,跟着李慕云离开了帐篷,只不过在走出大营的时候,狠狠眼了那马老三一眼,冷声说道:“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自己去领三十鞭子。” 这丫头一直就不相信李慕云能够偷偷溜进自己的军营,进入自己的军帐必然是马老三没有完成任务才有的结果。 马老三愕然看了一眼苏婉晴,又无限委屈的瞅了瞅无奈耸肩的李慕云,欲哭无泪。 若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刚刚他便把这位祖宗放进去了,何必弄成现在这样,人得罪了,一顿鞭刑也没有逃过去。 一路无话,李慕云与苏婉晴接了留在村落中等着的小丫头慕雨,没用多久便重新回到了山阴城,来到了他在城里的宅子外面。 “她竟然住在你这里?”苏婉晴立于宅子门口,略有嗔意的问道。 李慕云心里咯噔一下,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点,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女人凭什么住在自己家的?放在任何一个朝代这种事情好像都有些解释不清楚。 不过好在苏婉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只是问了一句,也不等他回答便当先走了进去。 宅子里一个偏僻的小院,天眼皇女正与山衫讨论着接下来要如何把握机会从李慕云手中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结果讨论到一半的时候,房间的门便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什么人?”山衫护主有责,猛的站了起来。 “你们又是什么人,凭什么住在这里。”苏婉晴冷冷的盯着房间中的天眼皇女,对已经拔出刀子的山衫视而不见。 天眼皇女起初也是一惊,以为自己的阴谋被人发现了,但在看到进来的人是苏婉晴的时候,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微微一笑说道:“我道是谁,原来竟是苏将军到了,真是不好意思,迎接的迟了些,苏将军见谅。”言下之意好似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 李慕云一直跟在苏婉晴的身后,原本正打算进去,但是听到天眼皇女的话之后,果断的停下了脚步,调头就往外走。 就算是他情商再低,也知道这个时候进去除了自找麻烦之外不会有任何结果,索性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先躲开为好。 而事情证明,他选择离开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那天眼皇女这个时候正琢磨着是不是再拉下脸来利用他一次,反正苏婉晴的面皮比较薄,有些话根本说不出口。 而天眼皇女则不一样,在她的眼中自己的身体也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脸面什么的都无所谓。 但是奈何李慕云根本没有进来,天眼皇女的打算自然也就落空了,虽然语气上将自己摆到了宅子主人的位置,但却没有人给她这个面子。 苏婉晴见她造作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东瀛皇女是吧?你真觉得这些龌蹉手段能够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是这样,那你可太让人失望了。” “龌蹉?怎么会呢,小女子对逍遥郡王可是真心实意。”天眼皇女继续发挥挑拨之能,试图激怒苏婉晴。 前天晚上一曲‘天魔舞’没有控制住李慕云让她大感丢脸,如果不能在苏婉晴身上报复回来,总是让她觉得有些难堪。 只不过天眼皇女实在有些低估了苏婉晴。 上午的时候因为李慕云在场,这丫头为了维护形象并没有与她一般见识,如今李慕云已经躲了出去,苏丫头再也没了顾忌,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来的。 毕竟一个后来的小三竟然在当家主母面前摆谱,的确有些大逆不道,就算是古代有三妻四妾的传统,那也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事情。 所以就在天眼皇女话音方落的时候,苏婉晴已经直接冲了上去,腰间横刀陡然出鞘,向着她的肩膀就是一刀。 护卫山衫没想到上午还无限委屈的苏婉晴如今竟如此凶悍,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婉晴已经越过他的身边,冲到了天眼皇女的面前。 天眼皇女同样没想到苏婉晴会如此冲动,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想反击已经来不及了,为了不被伤到,只能向后狂退,同时一声大喝:“大胆,你敢袭击本皇女!” 而站在不远处的山衫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挺身挥刀便向苏婉晴的背后挥了过去:“休伤吾主!” “嘭”、“哗啦”,身后的攻击来的太快,苏婉晴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关键时刻想都没想,伸出左手抓住身边的一把椅子,甩手丢向身后,同时脚下用力一蹬,速度再增,人便向着前面的天眼皇女扑了上去。 第五三零章 原来是这样 苏婉晴学的是战场杀敌的本事,一身武技大开大合,讲的就是一个气势,所以当她疯狂冲上去的时候,天眼皇女顿时脸色惨白,也顾不得什么皇女形象,身形一矮躺到地上,施出懒驴打滚的绝技,接连三个翻滚,才算避开了那要命的一刀。 而偷袭苏婉晴的山衫则更加凄惨,刀还没有碰到目标,人已经被椅子直接砸到身上,木屑飞溅的同时,一声哀嚎萎顿到了地上。 一招,只用了区区一招,便苏婉晴便直接将两个狂的不可一世的家伙全部放倒在地,仅凭这份能力,便足以证明其彪悍。 房间外,李慕云其实并没有走远,这个时候听到房间里的动静,生怕苏婉晴会吃亏,便急匆匆的闯进了屋子,结果正好看到天眼皇女正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眸子死死盯在苏丫头的身上,那表情竟然有些狰狞。 只是苏婉晴却对她有些不屑一顾,扫了刚进来的李慕云一眼,冷声对天眼皇女说道:“怎么,你还有些不服气?别忘了,就算你是东瀛皇女,到了大唐也要守我大唐的规矩,若是不守规矩,我这个当家主母有足够的权力将你打杀!” “你……,你说什么?”天眼皇女满是怒意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 苏婉晴这个时候已经把随身的配刀收了起来,撇撇嘴说道:“既然你说我家相公占了你的便宜,我这个当家主母自然不会让你吃亏,一个小妾的身份还是会给你的,不过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 “我,我什么时候说要……”天眼皇女正想解释,但话说了一半却陡然闭嘴。 如果她现在否认苏婉晴的话,那就等于上午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这显然对她有些不利。 而如果她不否认苏婉晴的话,那么就只能按照大唐的规矩,讲个‘先来后到’,坐实了小妾的身份,今后若是再想挑事,就算是被人杀了,也是咎由自取。 好厉害的妮子,竟然只用了一个中午的时间就已经抓住了自己的弱点,看来这苏婉晴似乎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李慕云已经彻底懵了,只觉得苏婉晴说的每一个字自己都能听懂,可连在一起却有些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 “是不是想不通?”苏烈坐在李慕云的对面,淡淡问道。 “大哥,这到底是个啥意思,你就给我说说呗,我都快要被憋疯了。”李慕云苦笑道。 中午从宅子里出来,苏婉晴理都没理他,便回军营,李慕云本想舔着脸追上去,不过到了军营门口又被拦了下来。 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偷偷溜进苏婉晴的军营,毕竟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做的多了终是不好,所以他便转了个圈子来到苏烈的军营,反正两边离的又不远,两座大营中间只隔了一条路而已。 “这事说来其实很简单,虽然你们还没有成婚,但有婚书在手的却只有婉晴一人,也就是说只要婚书还在,就算是陛下也无法否定婉晴当家主母的身份,所以今后不管你娶的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身份,到了家里最多也就是个平妻,想要成为主母,呵呵……!” 苏烈乐呵呵的说着,李慕云则是听的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不是吧?这,这也行?” “怎么不行,我说你小子就是不学无术,这种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着实可恶。” 李慕云咂咂嘴,脸上写满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原来根子在这里,早知道这样我还怕个鸟。” “什么?”苏烈愣了一下,有些理解不上去。 李慕云话锋一转,站起身来:“没啥!大哥,你先忙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此前他一直不知道婚书竟然如此重要,总以为那不过就是一张纸,现在看来那婚书便等于是父母之命,在两个人的婚事上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已经习惯了后世的那种自由恋爱的李慕云此前并没有意识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古代婚姻中的重要地位,经过了苏烈的解释,他才明白这一切。 也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切,李慕云才意识到,其实苏婉晴的态度并不重要,这妮子就算是再不高兴,再不满意,两个人的误会再深,只要有婚书在,她就没有办法离开自己。 走在回山寨的路上,李慕云呵呵傻笑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占了多大的便宜。 …… 山寨里,天眼皇女已经等了足有一个时辰,但李慕云却始终不见踪影,这不得不让她以为是不是自己又被放了鸽子。 不过好在这一次总算没像上次那样被直接晾在聚义厅,后寨的小厅虽然不大,但却暖和的很,茶点之类的东西也一应俱全,便是多等一会也不会太过尴尬。 想到白天苏婉晴那恐怖一击,天眼皇女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如果当时不是躲的快,估计这个时候绝对没有机会坐在这里。 另外就是山衫那个倒霉的家伙,白天苏婉晴他们离开之后,她亲自检查了山衫的伤势,发现那家伙基本上已经废了,整条左臂断成了四截,脑袋被开了两个血洞,肋骨断了三根。 如此重的伤就算是养好了,行动能力也一定会受到影响,再想当护卫怕是不行了。 此前总是听说那苏婉晴乃是一个奇女子,天眼皇女还不相信,但经过今天的亲身体验,她算是彻底明白,用奇女子来形容简直就是小看了那个女人。 就在天眼皇女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后怕不已的时候,李慕云带着小丫头从外面走了进来:“天眼皇女,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敢来这里,难道你就不怕婉晴要了你的小命?” 看到李慕云,天眼皇女收摄心神,撑起一个笑脸:“郡王可以叫我结衣,天眼只不过是我的封号。” 李慕云摆摆手,不无讥讽的说道:“算了,我还是叫你的封号吧,否则万一哪天你被婉晴弄死了,却是要怪到我的头上。” (本章完) 第五三一章 李慕云的生意经(上) “小女子怎么敢!”天眼皇女好了伤疤忘了疼,见苏婉晴没有跟着李慕云过来,又开始给他抛媚眼。 李慕云见状耸了耸肩,在房间中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说道:“天眼皇女,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百炼钢的炼制工艺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就算是你真的肯嫁给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更不要说未必真的会娶你。” “为什么?”天眼皇女收起脸上媚意,皱眉沉声问道。 “因为你是东瀛人,而我是大唐人,就这么简单。”李慕云淡淡说道:“别跟我提什么一衣带水,也别提仰慕大唐文化,老子不信这个。” 如果因为仰慕就一定要给予,那后世的明星估计化身亿万都不够那些铁粉分的,所以仰慕之类的词对李慕云根本够不成任何影响。 天眼皇女原本以为李慕云一直不肯告诉他百炼钢的炼制工艺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或者是有什么特殊要求,甚至她这次来山寨都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可当她听到李慕云拒绝的原因之后,顿时觉得哑口无言,等了良久才皱眉说道:“郡王,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李慕云再次摇头:“抱歉,我什么都不需要,想必你也看到了,金钱、地位我都不缺,女人,我同样也不缺,你还有什么能给我的?” “难道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天眼皇女再次问道。 李慕云侧头看了天眼皇女一眼:“也不能说没有,如果可以的话,我给提供你需要的一切武器,只要你出得起价钱。” “这有什么区别,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挥霍一辈子。”天眼皇女显然无法理解李慕云的意思,在她看来一次性给他一大笔钱,远比分期付款要好得多。 而且成品的武器买到手之后还需要装船运回东瀛,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笔完全不需要的开支,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觉得还是拿到炼钢工艺要好得多。 但李慕云却好像吃了秤砣的王八一样,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不不,这完全不一样,炼钢工艺是祖传的,传男不传女,传儿不传媳,给了你我便等于违了祖训,老爷子们半夜会来找我的!” 这都什么和什么?天眼皇女眨眨眼睛,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李慕云的思路,顿了顿说道:“郡王,我可以向你保证,拿到这份工艺之后,绝对不会交给任何人,所生产出来的钢铁只在东瀛使用,这样也不行么?” “当然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跟我抢生意,万一你把东西再卖回大唐,到时候我拉不长你也压不扁你,哭都找不到坟头。”李慕云撇嘴说道,摆明了不相信天眼皇女。 在大唐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并没有那么开放,因为信息传播速度的关系,思维也被禁锢的十分厉害,所以才会有一招鲜吃遍天的俗语流传。 就好像李慕云现在掌握的炼钢技艺,如果他不对外说出配方,工艺和流程,就算是让某些人研究百把十年也不一定能够找到最终的窍门。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不会将这份工艺交给天眼皇女,就算是给再多的钱也不行。 天眼皇女见说不动李慕云,只能放弃用金钱来购买炼钢工艺的想法,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么郡王能不能告诉我,你最多能够给我们提供多少武器?” “这个就不好说了。”李慕云扳着手指算了算,然后说道:“其实只要你能拿出足够多的钱,我便可以提供你足够多的武器,甚至你想把整个东瀛所有军队都武装起来也不是问题,前提是,你需要有钱。” 开口闭口离不开一个钱字,在天眼皇女眼中,李慕云已经变成了一个贪婪的吸血鬼。 可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天眼皇女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与李慕云继续交涉,询问起武器的价格。 “五贯,不二价。”李慕云伸出五根手指。 “一把刀五贯钱?你怎么不去抢?”天眼皇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的叫道。 李慕云呵呵一笑:“我也想抢啊,如果你身上真的带着那么多钱的话,抢了你也未尝不可,只是你有钱么?” 是的,天眼皇女没有钱,至少没有李慕云期望中的那么多钱,所以她是安全的,完全不用担心李慕云真的会抢她。 只是想到一把刀竟然需要五贯钱,天眼皇女的心就开始滴血,在东瀛五贯钱足足可以买下十个奴隶,而一把刀却并不一定能够杀死十个奴隶,所以这个价格她完全没有办法接受。 场面就这样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李慕云与天眼皇女谁都不说话,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似乎都在等待对方的妥协。 又过了一段时间,李慕云叹了口气,似乎想通了什么,啧了一声说道:“要不这样好了,你出材料,我出人工,你只要付一部分加工费,如何?” “多少?”天眼皇女直接问道。 “一把刀两百斤铁矿,一百斤石炭,外加两贯钱的手工费,就是这个价格,不能再低了。”李慕云盯着天眼皇女说道。 “你这就是敲诈,一把刀怎么可能会需要两百斤铁矿,一百斤石炭,更不要说手工费还需要两贯。”天眼皇女咬着后槽牙说道。 “那我就没办法了,你看着办,两百斤铁矿加一百斤石炭并不值三贯,所以算下来还是你占了便宜。”李慕云说完之后站了起来,负手身门外走去,末了说道:“这件事情你好好考虑吧,考虑好了到山寨来找我。” 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天眼皇女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五贯钱一把刀对她来说就是天价,这根本就不现实,所以她只能考虑李慕云所提出的第二个条件——代工! 可就算是代工,这价格依旧有些贵了,要知道,大唐民间一把上好的钢刀也才两贯五,她虽然可以用两贯的价格将刀拿走,但两百斤铁矿石与一百斤石炭的价格绝对超过五百文,更不要说还要隔着大海运过来。 第五三二章 李慕云的生意经(下) “你小子好大的胆,竟然敢私下里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决定,难道你不知道私下贩卖武器是大罪么?”山寨客房里面,李靖面色严肃盯着李慕云,那表情看上去就好像吃人一样。 李慕云笑嬉嬉的给李靖倒了杯茶:“我没私下贩卖啊,这不是跟伯伯你商量呢么,再说我这叫返销,材料什么的都是东瀛人的,应该不算贩卖。” “不算贩卖!”李靖语气一滞,做为一个老兵痞,他还真不知道贩卖的定义是什么。 如果像李慕云说的,东西全都是东瀛人出的,他只是给加工一下,这好像还真是算不得贩卖,只是李靖有些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至少对我们不麻烦。”对于李靖提出的问题,李慕云细细解释道:“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的矿产没有外流,铁矿也好,石炭也罢,就算是咱们眼下不缺,但总不能保证以后也不缺,所以不如用东瀛人的。” “所以你才会把价格要的那么高?两百斤铁矿石,一百斤石炭!你就不想想东瀛人是否有这么大的运力,怕是一次运过来的东西最多只能买十几把刀吧。” 李靖虽然本质上是个兵痞,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至少是一个读过些书的兵痞,很快便从李慕云的话里找到了漏洞,并且提了出来。 李慕云却似有成竹在胸,嘿嘿笑了几声:“东瀛的运力不够我们有啊,海边有那么多船,我们可以租借给他们嘛,只是他们肯出钱,没什么是我们做不到的,只要这笔生意能谈成,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个做成一个产业链条,到时候大家一起发财嘛。” 还可以这样?李靖顿时觉得自己的三观有些摇摇欲坠,这是要把骗钱大计进行到底的意思么? 李慕云抽了抽鼻子,拿起桌上的茶盏慢慢吸溜着,给李靖一些反应的时间,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李伯伯,这事儿怕是还要劳烦您的大驾,等回去的时候跟陛下好好商量商量,等以后咱们赚了钱大家也都能分润一些。” 说到赚钱,李靖心中也是微微一动,这年头儿谁都不会觉得钱咬手,如果真的可以赚到钱的话似乎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生意。 但想了想之后,李靖还是摇摇头:“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你的事,所以老夫认为你最好还是自亲给陛下修书一书,把其中的门道都说个清楚,免得到进候老夫口拙坏了你的好事。” “没问题,小侄这就去写。”李慕云飞快的点头。 李靖既然已经表示会替他转交书信,这便从侧面证明这位军神大人是支持他意见的,这让李慕云如何能不高兴。 不过思前想后李慕云又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些不太稳妥,于是便对李靖说道:“伯伯,如果有可能的话,您最好还是能快一点返回长安,把这件事情落实下来。” “哦?为何?”李靖没想到李慕云会如此着急,皱了皱眉问道。 “东瀛人野心不小,他们那个什么皇女来到我这里就是想要炼钢工艺的,如果被他们掌握了百炼钢的锻造工艺,怕是以后他们就不会从我们这里买东西了。”李慕云说道。 李靖顿了顿,啧了一声道:“你不是没给她么?” 李慕云叹了口气,略有些严肃的说道:“如果是我来办这件事情,就会选择双管齐下,在朔州和长安两边同时下手,所以我怕那东瀛皇女在长安另有安排,在我这里虽然没有讨到工艺,但却在长安那边退而求其次,将咱们以前的锻造工艺学到手。” “嘶……”李靖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佩服李慕云这小子心思细腻的同时,也觉得他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他这次从长安出来的时候东瀛人的使团已经散布到大唐各处了,打着仰慕、学习的旗号进入了将作监、国子监等一些重要机构,这样一来很难说他们到底会不会把百炼钢的锻造工艺学到手。 想到这里,李靖点点头:“既然这样,那老夫等你把书信写好之后便回京。” “有劳李伯伯了。”李慕云抱了抱拳,算是谢过了李靖。 但还没等他离开,李靖却又叫住了他:“等一下,这次我回去的时候会把你训练出来的那一批边军带回长安,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带边军回长安?为什么?”李慕云愣了一下。 李靖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慕云说道:“还不是因为你的练兵之法,老夫观察了一下,发现其中的确有些门道,所以带一批人回去长安,有机会的话在陛下面前演示一下。” 李慕云清楚,李靖这是在给他找进身之阶,如果不是练兵之法得到他的认同,他又怎么会带去长安,而如果练兵之兵得到了军神的认同,那还有什么演示的必要么? 所以李靖的这样做其实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在给他找机会上位。 可是话说回来,李慕云是真的不想上位,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之后,苦笑着说道:“李伯伯,您还是不要捧杀我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所谓练兵之法只不过是瞎琢磨出来的,若是被您带到长安去,万一演砸了岂不是丢脸。” 李靖哼了一声:“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惫懒了些,明明有能力却一直在藏拙,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朝气,若是不在后面推你一把,只怕你小子能把自己给懒死。” 这还是李靖第一直接表达对李慕云的关心,或者说是李靖第一次以长辈的语气对李慕云说话,弄的李大杀手目瞪口呆。 而李靖却不管他是如何想的,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对于大唐来说,你这样的人是异类,老夫也不知道如此帮你是对还是错,只希望你能把握好自己,不要走上歪路,否则老夫怕是要受你的牵连喽。”言罢,也不等李慕云有所反应,便挥了挥手下起逐客令:“老夫有些累了,先去休息,郡王殿下去忙吧!” (本章完) 第五三三章 麻烦上门 对于李靖的说词,凭心而论,李慕云是不相信的。 正所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在没有好处的情况下,能无私帮助你的,除了亲爹之外再也不可能有其他人,至于李靖……呵呵! 不过管它呢,反正李慕云打定主意,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把牛吹的再好,老子到时候来个宁死不从,估计就算是李世民来了也没有办法。 想着,李慕云晃晃悠悠的离开了给李靖准备的房间,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而就在他路过老李渊以前的房间时,却看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身影——程咬金。 “程伯伯,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儿啊?大半夜的跑我这里来干啥?”看着老程,李慕云一头的黑线。 程咬金这个时候怀里正抱着一个大酒坛子,身后背着脸上写满无奈的苏文,被李慕云堵住之后,咳了一声,义正词严的说道:“这几日老夫营中士兵训练多有些跌打损伤,所以老夫便来你这里拿些酒回去,准备给他们揉揉。” 这叫什么理由,鬼才会信好吧,虽然用酒来治疗跌打损伤的确是有先例在,可那也用不着老程亲自出马吧? 李慕云对老程的说法完全就是嗤之以鼻,不过碍于面子并没有戳穿他,只是笑了笑便继续说道:“程伯伯爱兵如子,小侄佩服,若是伯伯不弃,不如明日小侄给您再送两车过去?” 程咬金怪笑一声,也不在乎李慕云语气中的调侃,大咧咧的说道:“嘿嘿,算你小子有眼色!这样吧,老夫那里人多,你送五车就行了。” 这老货还真是够无耻的,明明是来偷酒,却非要说的理直气壮!李慕云翻了个白眼,心中吐槽,口中却连声答应,没有半点犹豫。 程咬金见他答应的痛快,乐得是哈哈大笑,把怀里的酒坛子旁边地上一放,上前揽住李慕云的肩膀:“小子,看在你还算孝敬的份上,老夫给你说个事情。” 被程咬金两百多斤的大体格子压在肩膀上,李慕云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强自忍住尴尬笑道:“伯伯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小子,大唐眼下四海升平,除了十六卫、各府府军以及边军,再也容不得任何私人武装存在,老夫这么说你可明白。”程咬金的语气中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份,显然这话说的十分认真。 李慕云眉头微微一皱,想了想低声问道:“伯伯可是有了什么消息?” “消息道是没有,不过老夫不得不提醒你,长乐王李幼良便是死于养寇自重。”程咬金说完之后,重重拍了拍李慕云的肩膀,回身抱起地上的酒坛,哼着小曲走了。 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虽然程咬金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并没有收到什么消息,但李慕云还是敏锐的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长乐王李幼良到底是怎么死的?”在给程咬金那老货安排了住的地方之后,李慕云叫过苏文问道。 苏文想了想说道:“听说是吓死的。当初有人举报长乐王养士阴谋造反,所以陛下便派宇文士及去查,过程如何不知道,反正还没等结果查出来,长乐王便上吊死了。” 说到这里,苏文顿了顿,接着又说道:“不过这都是些坊间的传言,具体如何谁也不知道。” 听完苏文的讲述之后,李慕云的脸色有些阴情不定:“嗯,知道了!” “郡王,如果没事的话,小老儿先出去了。”苏文也是个知机的,见李慕云神情不快,便起身告辞。 等到苏文离开之后,李慕云将身体丢到土炕之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呆呆出神。 程咬金堂堂一品国公,按理说绝对不会跑到山寨里来偷一坛酒,所以他的到来绝对是另有目的,所谓‘偷酒’不过就是一个掩饰。 再结合那老家伙刚刚提到的李幼良,只要李慕云不是傻子,他就会想到,这是朝中有人在暗中使坏,故意给自己扣上了一个造反的帽子。 可是,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会把目标放到自己身上?李慕云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努力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行为。 结果却发现好像自己除了李元昌之外,似乎并有得罪过朝中那些大佬,唯一一个与自己有仇的韩瑷却也已经被斩草除根,那么这个暗中算计他的人会是谁呢?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出于职业习惯,李慕云最擅长的是主动出击,被动应战并不符合他一惯的行为方式。 可找不到是谁在背后害自己,他就算是想要出动出击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若是那样的话,只怕老李渊都保不住他。 不知不觉间外面已经传来鸡鸣之声,想了整整大半个夜上依旧不得要领的李慕云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了,静观其变就是。 程咬金这个时候已经走了,带着他的五车‘闷倒驴’,李靖这个时候也已经走了,听说是要做回京的准备。 这些老家伙的离开让李慕云觉得颇有些山雨欲来的意思,站在聚义厅前,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冷笑:不管是谁想要害自己,千万不要被自己抓到他,若是有一天被自己找到,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 五日之后,李靖带着两千边军离开朔州,程咬金在新城闭门不出,朔州刺使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表面看去一切都显的十分平静。 而就在两日之后,一伙钦差明队伍火执仗的开进了山阴城,为首之人正是上次调查长乐王李幼良的宇文士及。 来到山阴城的宇文士及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令苏烈与苏婉晴兄妹交出手中兵权,第二件事便是派兵封锁山寨,第三件则是令钢铁厂、水泥厂、焦炭厂全部停工。 三条命令一出,整个朔州风声鹤唳,整个朔州官场噤若寒蝉,朔州百姓群情激愤,唯有钦差大人宇文士及得意洋洋,一副酷吏的模样。 第五三四章 要整就整大点(上) 酷吏这种生物李慕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与他当初的职业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美梦被人无端给搅和了,着实让人心里有烦躁,通俗点说就是起床气。 所以睡的迷迷糊糊的李慕云睡眼惺忪,咂么着嘴,对前来叫他起床的小丫头慕雨问道:“宇文士及不是死了么?怎么他又活过来了?还当了钦差?” 慕雨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头,从坑头抓过衣服就往李慕云身上套,同时解释道:“公子,您说的那个是宇文化及,今天来的钦差是他弟弟宇文士及!” “没啥区别!”李慕云摇摇头,木偶般任由慕雨摆弄,隔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说他来干啥来着?” 慕雨顿了顿,像是在考虑要怎么说,直到李慕云有些急了才说道:“说是有人举报您阴谋造反,他是来查问您的。” 李慕云先是瞥了慕雨一眼,然后从炕上跳下来,衣服扣子也不扣,直接抓起放在柜子上的‘天子剑’就往外走,口中嘟囔道:“他大爷的,还反了他了,说老子造反,看老子不打出他屎来。” 小丫头慕雨哪里想到李慕云竟然如此暴躁,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逍遥郡王已经大步出了房间,直奔前面聚义厅。 …… 聚义厅里,宇文士及负手而立,四周满是从京里还来的禁军,山寨里的几个头头被押在一边,一副认罪伏法的样子。 在他看来,李慕云不过就是一个乡下土包子,这种人禁不住吓唬,自己摆出这个阵式,只要正主儿到了,必定吓的腿软脚软,到那个时候把他的钱都敲诈出来,再往大牢里一关,三木之下想要什么口供都成,等有了口供,再把人一杀,来个死无对证,等到回京便是大功一件。 宇文士及嘴角微微上挑,脸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李慕云被绞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则坐享无尽财富,每日过着无比奢华的生活。 就在宇文士及美梦将醒未醒的时候,敞着衣襟的李慕云出现在聚义厅,冷眼扫过众大声骂道:“是哪个混蛋找老子的麻烦,活的不耐烦了?!” 宇文士及相信,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地中间一定十分醒目,而这个刚刚进来的逍遥郡王竟然视而不见,甚至还骂的如此难听,这简直就是没把他放在眼中,故而勃然大怒道:“李慕云,你最好搞清楚你自己的状况,过份嚣张对你没有好处。” “呦呵,你谁啊,跑到老子的一亩三分地得瑟,识相的赶紧滚,别逼着老子杀人。”李慕云轻蔑的瞥了宇文士及一眼,转头将连着鞘的‘天子剑’往那几个押着山寨众人的禁军面前一放:“认识‘天子剑’不?认识就退一边去,等我把那逗、、逼打发了,请你们吃酒。” ‘天子剑’这么高级的东西别说这些禁军,就算是宇文士及都没有见过,不过坊间传言却早已证明李慕云手中的确是有‘天子剑’存在。 所以那禁军也有些犹豫,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宇文士及,满眼苦涩的对李慕云说道:“郡王莫怪,吾等实在是难违军令!” 李慕云咧嘴一笑,在那答话的禁军肩膀上拍了拍:“成,有你这句话就成,等我解决了那老小子,请你喝酒!” “李慕云,你放肆。”宇文士及气急败坏的在远处吼道:“现在已经有人举报你谋逆,你还不乖乖认罪伏法,难道还想顽抗不成。”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轻视让宇文士及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恨不能马上让人将李慕云乱刃分尸才好。 但这老家伙显然低估了李慕云的心理承受能力,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职业杀手,又岂会因为他一句话就吓的方寸大乱。 当初李幼良之所以会怕那是因为受了玄武门李二心狠手辣的影响,所以才会为他所乘,这次他想要用同样的办法来吓唬李慕云却是不那么容易。 所以他刚刚吼完,李慕云便已经调头走到他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然后把手一伸说道:“证据呢?你说老子造反老子就造反?老子还说你造反呢,你怎么不伏法。” “你,李慕云,本钦差警告你,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若是早早认罪或许陛下会从宽处理,否则抄家灭族之时悔之莫及。” 宇文士及哪里有什么证据,他来朔州也不过是李二让他来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并不是真的认为李慕云有造反的行为,这样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给别人看的,用来证明自己这个义弟并没有造反的打算。 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否则如果不查的话,李慕云便总是会背着一个可能谋逆的罪名,而查过之后,自然可以证明他的清白,以后也能省去很多麻烦。 只是李世民打算虽好,但是最后却所托非人,宇文士及这老货在临行前已经受了某些人的指点,一心想要把李慕云搞死,可见好心办坏事并不是现在才有,历史上传大的帝王同样也为犯这样的错误。 但让宇文士及没想到的是,李慕云这家伙竟然是属傻狍子的,根本没有意识到被扣上造反的罪名有多么严重,还是按照后世的习惯考虑问题,非要让他拿出证据,否则便不认罪。 如此情况着实让宇文士及有些恼羞成怒,咬牙嘶声说道:“来人,给我将这个抵死不认罪的犯官带下去,押回并州!其余人等一概按从犯处置。” “谁敢!”随着宇文士及的声活,李慕云已经抽出了‘天子剑’,直接架到了他的脖子上瞥了一眼身后进退两难的禁军,哼了一声说道:“犯官,老东西,你说犯官就犯官了?有圣旨么?没有圣旨你扯j毛蛋,再给老子装、、逼信不信老子直接捅死你!” 如此简单粗暴的反击让宇文士及瞬间方寸大乱,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敢杀钦差?” 第五三五章 要整就整大点(下) “杀你又如何?老子手握‘天子剑’还怕你个乱命的钦差?”李慕云撇撇嘴,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围上来的禁军:“都给老子退出去,否则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个保护不利的罪名怕是你们也担不起。” “郡王殿下三思,您的事情还没有最终确定,若是您真的杀的钦差大人,怕是就无法挽回了。”禁军头领摆手示意众手下不要靠前,同时自己也松开抓住刀柄的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李慕云知道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钦差是皇帝任命的,杀了与造反无异,但看到宇文士及的那张老脸,心里那口恶气还是咽不下去,微微眯起眼睛对那禁军头领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老小子欺人太甚,若是不教训他一翻还真以为老子好欺负。” 宇文士及这个时候也从刚刚的恐惧中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嘶声说道:“李慕云,你这是造反!” “再特么说老子造反,老子就直接杀了你当垫背,反正老子贱命一条,有一个钦差陪着一起死倒也值了。” 听到李慕云如此说,宇文士及倒真的不敢说什么了,毕竟这个土鳖眼中的那份杀机做不得假,万一被他在脖子上开一道口子就算不死,以后吃饭也只能靠灌的了。 见到宇文士及怂了,李慕云嘿嘿一笑,用剑脊在他的肩膀上敲了敲,阴阳怪气的说道:“老家伙,老子就不信你不怕死。”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抗旨不遵便是谋逆,你……” “少跟老子废话,说,是谁告的我,无冤无仇如此坑老子,若是你不说清楚,老子便拿你当主谋。” 李慕云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他并不能确定宇文士及知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撺掇自己,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要乍他一下。 只是宇文士及也不傻,自然不会如此容易就说了,他见用谋逆的罪名唬不住李慕云便换了一套说词:“逍遥王,老夫来此说到底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并不是成心与你为敌,所以如果你想洗脱身上的嫌疑最好还是配合老夫一下,把自己的事情说清楚了,也就没事了。” 李慕云见宇文士及态度有所转变,哼了一声将剑收了回来,不屑的说道:“硬的不行来软的?宇文士及,你该不会以为老子是那种能吃哑巴亏人的吧?” 宇文士及老脸抽了一下:“郡王这是说的哪里话,老夫不过是奉旨办事……” “老子刚刚说了,别特么来忽悠老子,而且老子也不怕告诉你,你想查案老子不拦着你,但是你也别想用查案的名义来欺负老子,想要把老子关起来玩屈打成招那一套可没那么容易。” 三言两语音,李慕云已经戳穿了宇文士及的阴谋,看着他难看的脸色,无所谓的笑笑,坐到了聚义厅中间的交椅之上,再也不去理他。 宇文士及讨了个没趣这个时候已经呆不下去了,重重一跺脚对着那些他带来的禁军一挥手:“我们走。” “等等!”李慕云突然将宇文士及叫住,不无威胁的说道:“把山下的人都给撤了。” “不可能,李慕云,你不要得寸进尺,你现在还没有洗脱嫌疑,虽然老夫不能抓你,但却可以限制你的行动能力,你若还不知足,老夫便是拼着一死也要将你法办。” 不得不说,宇文士及今天这老脸已经丢的够多了,如果再逼他,估计很有可能真的会狗急跳墙,到了那一步不管是李慕云还是他宇文士及,怕是最后都无法向李世民交待。 可是这也仅仅是正常情况下才会出现结果,并不是李慕云想要的。 自从他的身份暴光以后,或多或少的他感受到了来自长安的敌意,上一次苏婉晴莫名其妙的变化就让他有所警惕,这一次又是有人在背后搞事说他谋逆,如果他再不查出幕后之人是谁,将来指不定还有什么样的阴谋在等着他。 而如果想要将事情查清,那么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事情搞大,大到任何人都压不下来的程度,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他李慕云正式反击的时候。 想到这里,李慕云嘴角微微上翘,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向宇文士及靠了过去。 宇文士及也不是傻子,看他气势汹汹的样子便觉得事情不好,刚想往那些禁军身后躲,衣领便已经被李慕云抓住,接着便是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迎面砸了过来。 ‘嘭‘的一声外加一声惨叫,再看宇文士及已经打的口鼻出血,满脸桃花盛开。 一群禁军见自己保护的目标被打了,职责所在不得不冲上来拦住李慕云,生怕他一时激动把宇文士及给打死了。 李慕云也是见好就收,打了宇文士及之后,便佯装无法摆脱那些禁军,挣扎着被拉到了一边,只是口中兀自叫骂不休。 天可怜见,宇文化及四十多岁快五十的人,竟然被李慕云一个毛头小子给打了,这口气他可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晚上回到自己的住所便写了一封奏书,连夜送了出去。 奏书送出去之后,宇文士及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越想越气,结果第二天硬是没起来,直接病倒了。 钦差病了,一群禁军也有些傻眼,到底是该去还是该留?苏烈和苏婉晴这两个人到底是放还是继续看押下去?若是万一这个时候薛延陀打过来怎么办?又或者钦差死了怎么办? 朔州刺使蒋仁彬这个时候也顾不再当老好人儿了,连夜派出三百里加急,向长安报信,另外又赶紧找李慕云商量要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 李慕云听了蒋仁彬的担心之后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大咧咧的说了句:爱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对于一个想要找自己麻烦的家伙,李慕云真是懒得去管,当时没杀这老小子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至于回去病死了……好吧,从古至今病死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多他一个。 第五三六章 死缠烂打的东瀛娘们儿 李世民又开始头疼了,满朝上下,里里外外似乎就没有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宫里边老头子不消停,回来以后天天无精打采,要死不活;朝堂上更不用说勾心斗角,算计不休;朔州那边还有个李慕云搞风搞雨,这皇帝让他当的,是真心累的可以。 可是累也没办法,下面的臣子累了可以请假,可是他这个皇帝不行啊,就算是头疼也得忍着,强打精神将宇文士及和蒋仁彬两人的信都看了一遍。 然后,李二陛下下旨:全都给朕滚回长安! 安排宇文士及去朔州那是因为李二陛下相信这老头儿的能力,认为他可以将事情办好,可现实情况却是老家伙跑到朔州去装、、逼,非要将某人造反的罪名给落实一下,结果被人家硬生生打了脸。 而另一个混蛋也不懂事,虽然宇文士及那老头儿有装、、逼的嫌疑,但再怎么说也是他李二派去了,被丫三拳两脚给打了算怎么一回事儿,就算是感觉被冤枉了,难道就不会上书奏明此事?当成打脸,这打的又是谁的脸。 另外,还有那个程咬金,不是派他去了边境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不知道管管,还在一边看热闹,着实有些可恨。 李二的圣旨很快被送到朔州,一干人等尽数无语,只能各自揣着心事返回长安。 李慕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带着小丫头慕雨走的是优哉游哉,宇文士及‘强忍’病痛,带着随行的禁军郁闷的一逼。 程咬金走的最是畅快,每日里酒不离身,好不容易离开军营了,这禁酒的军令自然也就没了用处,再也不用装犊子。 苏烈和苏婉晴官复原职,继续驻扎边境,只不过苏婉晴多了一个任务,严密看守那几家工坊,无关人等若要靠近,杀无赦。 东瀛皇女又在朔州等了两天,见没有可乘之机索性放弃了继续在朔州待下去的打算,收拾一下东西直接追李慕云去了,留下护卫山衫一个人在山阴县要死不活的苦捱。 当然,东瀛皇女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走,只是在得罪了苏婉晴的情况下,她是真的不敢在朔州待了,生怕哪天那个彪娘们想不通派人过来把她给弄死。 …… 并州城,也就是太原,李慕云带着慕雨在城里闲逛着,好像并没有意识到上京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处份在等着他一般。 不过这事儿其实说起来也不能怪他,实在是宇文士及那老头儿有些不争气,才刚刚走到太原便病情加重,走不动了,经随行的大夫诊断,若是再走怕是有可能死在路上。 如此情况李慕云自然不能再强求继续赶路,而不赶路的话又没有事情做,所以逛街便成了眼下唯一一件能做的事情。 而程咬金这老货不愧是交友遍天下,到了并州竟然也有故交老友,见老宇文不能走了,便丢下一句走时到某某地方找我,然后就独自去嗨皮。 这就是天眼皇女在追上李慕云之后所观察到的,明明是一路人马,却各怀心思,让这个东瀛女人不得不感慨这世间的事情竟如此雷同。 不过当她看到李慕云悠闲的样子,又觉得有些气不过,于是便在两人逛街的时候迎了上去,拦住慕雨那个小丫头调戏道:“小娘子生的貌美如花,不如跟本公子回去享福如何?” 慕雨起初并没有认出女扮男装的天眼皇女,露出满眼的惊愕,待看清面前之人的时候冷冷的哼了一声:“无聊!” “嗯,是够无聊的!你不回去准备钱,跟着我干什么?”李慕云早就发现有人跟着自己,原本还打算找机会把人给揪出来,结果还没等他下手,对方就自己跳出来了,而且还是熟人。 “哼,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早晚不差你钱也就是了。”天眼皇女翻了个白眼,看着李慕云说道:“对了,我的护卫被你末婚妻打残了,难道你就不知道补偿我一下。” 李慕云邪邪一笑,耸肩说道:“你都说是被婉晴打残的,这跟我可没啥关系,所以如果你有本事就找她去好了。” 一听说找苏婉晴,天眼皇女立刻就怂了,塌下肩膀有气无力的说道:“算了,我说不过你!不过你真的不考虑把价位降一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么?” 李慕云还真被说愣了,盯着天眼皇女半晌才问道:“退路?什么退路?” “咯咯咯……”天眼皇女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瞟了李慕云一眼说道:“逍遥还真会开玩笑,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么?按照你现在的折腾法,估计用不了三年就会人头落地。所以我建议你最好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哪天退无可退的时候,东瀛会向你敞开怀抱。” 不得不说,排除立场不同,天眼皇女的确很有女人味,再加上其独立的性格,若说李慕云内心毫无波动那是假的。 但李慕云也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像天眼皇女这种人眼中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不感情,这种人看重的其实只有利益,如果利益足够大,甚至她连自己的老娘都敢杀。 所以面对诱惑,李慕云只是微微一笑,叹了口气说道:“我李慕云生是华夏人,死是华夏鬼,就算是真到了走投无路的那一天,大不了一死,至于东瀛,不好意思,没兴趣。” 尽管李慕云已经明确的表示拒绝,但天眼皇女却并不死心:“逍遥何必说的如此决绝,须知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把话说绝了,其实对谁都不好,你说是不是?” 李慕云却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谈,把手一挥岔开话题道:“说说你的打算把,是回长安与你的使团汇合然后回国呢,还是继续在长安混?” “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怎么会这么快回国。”天眼皇女幽怨的看了李慕云一样,那模样就好像在看一个负心汉,尽管身着男装,但依旧让人看的怦然心动。 第五三七章 不记前嫌 好在李慕云以前经过专门的训练,对女人这种生物有很高的抗性,并没在乎天眼皇女的瞟视,而是转身继续前行,打算去前段时间的那家宝石店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货。 宝石店的老板对李慕云那可是记忆犹新,生平最大的生意与最亏本的生意都是跟他做的,想把这个家伙忘了都难,再次见面立刻露出一抹苦笑:“这位客人,您这是路过还是要选些货品?” 李慕云笑着坐到一张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至于慕雨和天眼皇女,她们两个则是一左一右站到他的身后。 对于天眼皇女如此表现,老实说,李慕云着实有些意外,不过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所以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投向掌柜:“看看货,有上好的水晶么?” 听到李慕云还想要水晶,掌柜苦笑:“不瞒客人您,小店的水晶已经被人包了,就是上次跟您一起来的那位小姐。” 李慕云大感意外的正了正身子:“哦?看来那丫头生意做的不错嘛,竟然连你这里的水晶都收走了。”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掌柜摇摇头。 生意人的眼皮子一般都广的很,不管是李慕云还是长乐,在他看来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所以他们买水晶回去干什么,做什么样的生意,他是半句都不敢问。 李慕云见掌柜如此模样倒也没再说什么,带着天眼皇女与小丫头慕雨便起身离开。 …… 时间一转眼便过了三天,宇文士及的病情一直没好,回京的队伍便一直在并州驻留。 李慕云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宇文老头是装的,但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他发现那老头儿似乎真的病了,而且病的还真不轻。 本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想法,李慕云找了一个时间专程探访了一下宇文士及那个老家伙,打算看看他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结果刚一进房间,宇文士及那老东西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道:“怎么?逍遥郡王是来看老夫笑话的么?” 哎呀我去,真是不待见这种不识好人心的老家伙,老子不记前嫌来看你,你竟然还嫌弃老子,特么良心被狗吃了是吧? 李慕云被这老头儿气的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当下恶声恶气的说道:“老子就是来看看你这老家伙死了没有,如果死了老子弄两挂鞭炮放放,庆祝一下。” 刚一说完,宇文士及就被气炸了,老脸瞬间涨的通红,伸手一指门口:“你,你给老夫滚出去,滚!” “切,老家伙,你当这里是你家啊?老子就不滚你能咋地。”李慕云气死人不偿命的进了屋子,将坐在一边的大夫拉到一边,坐到宇文士及的身边。 “你,你,你无耻。”宇文士及老胳膊老腿再加上病的不轻,根本没有办法从床上爬起来,只能看着李慕云坐下,气的眼珠子差点没爆出来。 李慕云这个时候也觉得差不多了,估计再说下去这老头儿非得被自己气死不可,于是把脸一板说道:“不想客死他乡的话,你最好把心态放平,好好回答问题,否则若是真的死了,就算是追任你的烈士,你家的妻儿老小也找不回一个大活人。” 宇文士及被李慕云说的一滞,他知道李慕云这家伙其实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死在路上,因为就算是自己死了,这家伙也不会受到半点影响,以后还是该干啥干啥。 李二让他去朔州的真实目的不外乎想要证明李慕云的清白,是他自己受了别人的利用所以才会针对李慕云,想要把他谋反的罪名坐实,被人反击弄成今天这个样子倒也怪不得别人。 而且宇文士及也知道受他大哥宇文化及的影响,自己家的名声并不怎么好,朝中有大把的人恨不得让他去死,若是他真的在半路挂了,估计家里妻儿老小今后还真是要受不少罪。 想到这里,宇文士及也不在赶李慕云走,但却也不想理会这个打了自己一拳的小子,索性往床上一躺,转过身子不去理他。 李慕云见宇文士及带着怄气似的表现,嘴角微微一挑,啧了一声问道:“这段时候你是不是有,头痛、头晕、注意力不集中、肢体麻木、夜尿增多、心悸、胸闷、乏力之类的情况?” 随着李慕云所说的各种症状,站在一边的大夫眼前一亮,惊喜的说道:“郡王,的确是如此,您知道这是什么病么?” “有没有剧烈头疼,呕吐,神智不清的情况?”李慕云没有理会那大夫,只是继续问道。 “对,对对,都有。”大夫飞快的点头。 这些症状有一半是李慕云从那些禁军口中听来的,现在又经过那大夫的确定,他大概已经可以确定这老家伙应该是得了传说中的高血压。 这高血压在四十岁以上正是高发期,若是再伴随着精神紧张、激动、焦虑,不良视觉刺激,则更会提高发病率。 基本上确定了宇文士及的病情之后,李慕云心里已经多少有底了些,看着那大夫说道:“这病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说,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治疗,估计最后脑子都会爆掉,但若是能平缓心情,减少精神压力的话,倒是能缓解一些,还有就是吃一些利尿的药物吧,对这个病多少会有些帮助。” “但是记住,如果病人不控制自己的情绪,继续暴躁,给自己施加压力的话,很可能会加重病情,到时候脑袋就会炸开。” 李慕云前面那些话是多大夫说的,后面那些则是对宇文士及说的,多少有些吓唬他的意思,但却也没有说错。 而等那大夫把他的话记下来之后,李慕云又再次说道:“这段时间让病人少吃肉,多吃一些芹菜,醋,绿豆,对病情也有一定的控制作用,行了,大概我就知道这么多,如果不好使的话,那就只能听天由命。”言罢,也不与那宇文士及打招呼,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五三八章 来自程咬金的道歉 任谁也没有想到李慕云竟然会主动帮助宇文士及,在小老头儿的病情一点点好转之后,队伍中的气氛再次变的尴尬。 李慕云还是老样子,该吃吃,该玩玩,宇文老头儿憋了一肚子的话,却没有地方去说。 按道理这个时候他怎么也要去谢谢李慕云,就算是这病最后不至于死人,但别人不记前嫌的为他看病,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有所回报。 可耐何李慕云这小子太不着调,让宇文士及实在没有办法拉下那张老脸,于是只能一拖再拖,两天时间一过,再想去致谢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禁军之中慢慢开始有流言蜚语,一群大老粗认为老宇文这事儿干的有些不地道,原本按道理他是来找李慕云麻烦的,人家如果不鸟他也很正常。 可现在人家把他给救了,结果他还不去谢谢人家,反而躲在一边装傻,这就不大地道了。 但老宇文也是有苦难言,他本来就是钦差,如果与‘人犯’走的太近,天知道回到长安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再说出这次出来也是带着某些使命,要给李慕云谋反的事情落实下来,可眼下罪名没有落实不说,自己又病了,这本身就属于办事不利,若再与李慕云打成一片,回去之后背后那位祖宗还指不定怎么修理他呢。 便是这样,回京的队伍气氛变的十分微妙,李慕云继续无所谓的乱逛,程咬金一路访友一路喝,而宇文士及则是一路白菜萝卜。 不过你还别说,自从吃上白菜萝卜以后,老宇文的病还真是轻了不少,精神头也慢慢恢复了,这让老头子不得不感慨自己就没有享福的命。 这一日,长安在望,程咬金和李慕云也终于恢复了正常,不在到处乱窜,在城外驿馆中住了一夜,做好第二天面圣的准备。 当天夜里,李慕云被老程叫到庭院当中,温上一盏老酒,一边欣赏着院中雪景,老程一边问道:“怎么样?想好怎么说没有?” “这有什么好想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相信陛下是一个公正的帝王。”李慕云轻轻抿了一口温好的酒,淡淡说道。 “你小子心可真大,陛下虽然公正,但若是你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陛下就算明知你是被冤枉的,想要保你怕是也要费些手脚。”程咬金若有深意的说道。 李慕云侧头与程咬金对视,半晌举杯示意,一口抽干之后,仰头高歌:“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良久的沉默,程咬金一眼大眼眨了又眨,愣愣问道:“你小子这是啥意思?” 表错情了!李慕云很尴尬,好好的一首石灰吟,若是被李世民听到必然知道自己是个啥意思,可现实情况却是面对着程咬金这个大字不识一筐的老货。 吟诗作赋这种事情其实要的就是一种默契,若是一字一句都解释清楚,那便没了味道,就好像后世‘开车’,重在领会精神。 “逍遥郡王的意思是他是被冤枉的,这次进京不管面对任何困难,任何敌人,都会无所畏惧,就算是死,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宇文士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两人的身后,目光复杂的看着李慕云:“逍遥王好文才,老朽佩服!” “你这老家伙终于肯露面了?”程咬金瞥了宇文士及一眼:“老子还以为你会一直躲在老鼠洞里不出来呢。” “程大将军为何要羞辱老夫,老夫替皇帝陛下办事,何错之有?!”宇文士及侧目看了程咬金一眼,梗着脖子说道。 凭心而论,程咬金在李二面前的地位的确要比宇文士及高一些,但老宇文也未必就怕了老程,所以对于老程的讥讽立刻还以颜色。 程咬金哼了一声说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老小子自己清楚,陛下让你去朔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用我告诉你?” 表面上看整件事情似乎与老程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但如果细心一些,把时间再往前推一段时间就会发现,之所以会有人告发李慕云意图谋反的主因还是他程咬金的那一封奏折。 如果不是他给李二写信,说李慕云手下有五千骑兵,估计就不会有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 可是一系列的事情却并不是老程的本意,他在写信的时候也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在他看来宇文士及这一次不光是要坑李慕云,而且还要坑他老程,故而对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另外让老程比较忧心的是,李二并没有杀李慕云的意思,也就是说那个混蛋小子虽然这次看似危险,实际上屁事儿都不会有,那么这样一来,他程咬金那封信就尴尬了,若是将来被李慕云知道,必然会以为是他在背后搞鬼。 至于说老程为什么那么自信李慕云会没事,主要原因还是能力的问题,他清楚的知道李二是不会如此容易杀掉一个像李慕云这样可以稳定一方的家伙的,虽然这家伙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 宇文士及被程咬金这么一逼问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哼了一声索性不再理他,目光投向李慕云说道:“逍遥王,前些时日的救命之恩老朽铭记在心,他日必有一报,告辞!” 李慕云笑看两个老家伙斗嘴,对宇文士及的‘必有一报’并未放在心上,闻言只是拱手为礼:“老大人慢走!” “你这小子也是,当初何必救他,让他死了不是更好。”程咬金看着宇文士及离开的背影,没好气的说道。 “老大人也是为陛下负责不是,再说他那病多少也是因我而起。”李慕云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说道。 “你这人啊,表面看着心狠手辣,骨子里还是心慈手软,当不得大事!”程咬金摇摇头,倒是显得有些失望,顿了顿才大着嗓门说道:“这次的事情其实也是俺老程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给陛下写了一封信,估计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你小子若是有什么怨气现在就可以对老子发,若是错过今天,老子可不认帐。” 第五三九章 殿前自辩(上) 李慕云眨眨眼睛,盯着老程看了一会儿,哦了一声便再也没了反应。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还想俺老程给你道歉?我给你说,没门儿你知道不!”程咬见对李慕云的反应很不感冒,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李慕云翻了个白眼:“那程伯伯想让我说什么?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又压不扁你吹不长你,除了‘哦’还能怎么样?” 程咬金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李慕云,干巴巴的笑了几声,然后不大确定的问道:“那……就这样了?” “就这样吧!我知道程伯伯你是好心,只是这年头儿人心险恶,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所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李慕云拿着酒杯与老程碰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 “好,好小子,有胆识,有肚量。”程咬金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陪着李慕云喝了一杯,然后才啧了一声说道:“你知道,你手里有五千骑兵的事情说来可大可小,如果陛下知道此事,那便没了后患,将来也不会有人问起,但如果陛下不知道,将来只怕就是一个麻烦。所以……” “所以程伯伯就替我向皇帝陛下报备了一声,结果这件事情被一些有心人利用,这些并不难猜。”李慕云接过程咬金的话头说道。 程咬金咂咂嘴,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你小子就这么肯定?若是俺老程真的想要坑你呢?” “没必要,以程伯伯在陛下面前的份量,根本没有必要来找我这个小辈的麻烦。”李慕云摇摇头,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最重要的是,不用这么麻烦,在朔州您就是直接把我给砍了,陛下最多也就是降了您的爵位而已,何必多此一举绕个圈子。” “哈哈哈……好,好小子,这话说的老程爱听!”程咬金听完李慕云的话之后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虽然他知道事实可能并不会如此发展,但这种不着痕迹的吹捧还是让他有些得意忘形。 李慕云见他笑的如此开心,也露出一抹笑意,深吸一口气道:“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是谁会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算计我,程伯伯可有什么推测?” “不知道,按说你在长安根本没有得罪过什么高官显贵,唯一一个韩瑷还被你给杀了,所以眼下这个情况根本无从猜起,谁都有可能,又谁都没有可能,你只能静观其变小心应对,不要大张旗鼓的去查,否则只能平白得罪不必要得罪的人。” “嗯,我明白!”李慕云点头表示感谢的同时,又陪着老程喝了一杯,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些长安几位大人物的往事,等天色渐渐暗了,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 翌日,李慕云早早便被人叫了起来,说是要去上朝。 看着外面的黑沉沉的天,李慕云郁闷的从床上爬起来,对身边的慕雨问道:“丫头,现在什么时候辰了?” “寅时初。”小丫头一边替李慕云更衣,一边说道。 李慕云苦笑说道“寅时初?这还真是起的比鸡早啊。” 正常上朝的话,需要卯时,可是他们现在身在城外,连收拾带入城怕是就要浪费很长一段时间,提前一个时辰起来还真是不算早。 收拾停当,与程咬金、宇文士及等人汇合,一行人踏入长安城,向皇宫赶去,等到了皇宫外面正好赶上宫门大开。 皇宫还是老样子,除了执勤的禁军,所有看到的人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显然都不想这么早起来。 李慕云跟在程咬金身后,想着一会儿上殿之后会有出现什么样的情况,自己又要如何应对,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到了太极殿外。 不过因为他们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所以并没有跟脱在其他人一起进去,而是在外面的一个角落里等着,一会儿等早朝开始之后,有了李二的旨意他们才能进去。 可是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过去,李慕云站的两腿发麻,不过看到身边老程都一动不动,他自然也是不敢擅动,又等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这才听到有一个尖细的声音:“陛下有旨,宣逍遥王觐见。” 总算是到我了,李慕云心中感叹一声,在一个睡不醒的太监指引下来到大殿门口,迈步上殿,躬身下拜:“臣李慕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管一会儿要说的事情是什么,先把马屁送上一准儿没错,李慕云一边说一边无耻的想着。 而让李慕云有些意外的是,李二竟然不为马屁所动,只是面无表情的问道:“李慕云,有人弹劾你意图谋反,此事你做何解释啊?” 顾不上去想李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李慕云连忙回答道:“陛下,此事纯属子虚乌有,臣并无谋反之意。” 但就在他话音方落之时,一个他不认识的家伙已经站了出来,厉声对他喝道:“李慕云,若是不想谋反,你私养五千骑兵是怎么回事?” 李慕云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见那人一点不客气,当下也是勃然变色,反口还击:“什么五千骑兵?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养了五千骑兵?” “哼,事实俱在,你还狡辩,如果没有豢养骑兵,为何朔州竟有那么多的契丹人?” “你是傻的么?有契丹人就有骑兵了?那咱们大唐还有那么多百姓呢,难道都是农民?” “李慕云,你休要把百姓与契丹人混为一谈,你收拢那么多契丹人便是别有所图,如果你不想造反,为何要招如此多的契凡人在朔州。”又一个家伙跳了出来,对李慕云的话横挑鼻子竖挑眼。 不过这事儿其实还真是不好解释,契丹乃游牧民族,只要是契丹人就会骑马,会骑马那就一定会打仗,这已经是所有人心中根深蒂固的想法。 所以这个时候不管李慕云怎么解释,他都无法解释朔州有那么多契丹人的事情。 而就在此时,房玄龄却突然站了出来:“契丹已经内附,朔州有契丹人存在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许御史还是说些别的吧。” 第五四零章 殿前自辩(下) 房玄龄的突然插手让李慕云有些措手不及,这不是说他不希望别人插手,而是的的确确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帮助自己。 那姓许的御史似乎同样没有想到房玄龄会出头,闻言不由一窒,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之后说道:“房大人,许某并非想要针对逍遥郡王,只是如果误会不解释清楚,对郡王来说总是不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希望您不要误会。” 好一招见风使舵,李慕云看着那姓许的不由暗暗道了一声佩服,刚刚还疾言厉色,一副痛心的样子,现在一转眼就变成了为自己好,果然不亏是靠嘴皮子吃饭的家伙。 再看房玄龄,只见这老家伙似乎并没有被那姓许的说动,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许御史,并非是老夫误会,而是希望你言之有物,需知你是御史,不是乡间愚民,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还是少说的好。” 姓许的御史屁都没敢放一个,只是弯着腰小心的应对:“是,房大人教训的是。” 小小御史与房玄龄这种三品实职高官的地位差距不可以道理计,如果这个时候敢顶风作案,最多也就是跟李慕云拼个同归于尽,算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划算。 李慕云冷眼旁观从中多少看出了一些门道,房玄龄这个时候应该是代表了皇帝,毕竟李二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些事情并不好明说。 而想要告状造谣的家伙们则是派出了一些虾兵蟹将,并没有鱼死网破的准备,见到李二的代表出来,已经有偃旗息鼓的打算,如此看来想要搞他的人应该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势力,否则应当不至于如此脓包。 正想着,上头的李二陛下咳了一声,将众臣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李慕云,既然房爱卿已经替你做了保人,那么朕便相信了你没有造反的意思,但如许多的异族被你养在朔州始终是个隐患,你对此可有什么合理的解释么?” 李二话里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李慕云,朕给你面子,替你抗了事情,你丫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在朔州养了那么多人?给朕一个交待。 李慕云听懂了皇帝的弦外之音,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先是深施一礼以示尊敬,然后直起身子侃侃而谈:“陛下,将那些异族养在朔州是臣费尽心机、绞尽脑汁、处心积虑、废寝忘食……。” 没等李慕云把话说完,李二陛下已经气的拍了桌子:“好好说话!再敢胡言乱说,便先打你三十板子。” 李慕云被吓的一缩脖子,连忙换了一副谦卑的表情:“陛下,您知道能量守恒的原理么?” 李二当然不知道什么是能量守恒,他也不想知道什么是能量守恒,故而眼一瞪说道:“什么能量守恒?这与你朔州收留那么多异族有什么关系。” 见李二理解不上去,李慕云心中暗喜,决定从头开始忽悠:“陛下,朔州的那些异族其实都是在朔州附近生活的牧民,这些人熟悉周边的所有大小路径,可以在不惊动边军的情况下往来于朔州与漠北之间,朔州之所以会有边患,便是因为他们。” 许姓御史听到此处,插言问道:“郡王既然知道他们是朔州边患之因,为何还要让他们进入朔州呢?而且还给他们安排工作,这不是养虎为患么?” 李慕云看了他一眼,对其恰到好处的‘配合’投以赞许的目光,顿了顿才说道:“这位御史,其实养虎并不一定为患,如果你养过便会知道,只要掌握了正确的方式,老虎其实也可以养成家猫。” 李二似乎对李慕云的理论颇有兴趣,闻言向前探了探身子:“哦?细细说来。” “陛下,您想过没有,如果臣不将那些异族引入朔州,而是让他们在外面自生自灭,他们在生活无所依靠的情况下会做什么?还不是入寇朔州。而我们为了防备他们,又需要投入多少资源?边军的军备要钱吧?打仗死人也要钱吧?万一被他们偷偷溜进来,烧杀抢劫,百姓的损失同样是钱吧?” “可是现在我把他们引入朔州,给他们工作,给他们工钱,让他们的生活有了保障,这样一来他们便不会再有入寇的想法,毕竟他们也不想断了今后的生活来源。另外他们在朔州工作,同样是在为大唐创造经济效益,他们付出劳动,修出一条平整的水泥路,这本身就是效益,他们在钢厂工作,生产出钢铁这又是效益。” “相比于他们一点劳动也不付出,反而抢走一堆东西而言,他们得到的其实是一样多的,只不过他们在朔州工作可以让边军不再严防死守,为朝庭省下大笔军费。另外朔州百姓也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财产被抢劫,可以更安心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如果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们将再也无法适应以前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慢慢的他们就会被‘驯化’,最后变成我大唐的子民。” 李慕云站在大殿之上侃侃而谈,听的李二、房玄龄等人不住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甚至就连那姓许的御史眼中也露出一抹佩服的神情。 能量守恒,虽然是物理定律,但用在人的身上也未尝不可,那些草原异族也好,契丹人也罢,他们从大唐得到的东西其实是一样多的,不管是抢来的,还是劳动所得。 但主动把他们引入朔州之后,却可以让大唐百姓免于战火,这对于大唐来说等于赚了便宜,更何况有那些异族参与到劳动中来,可以省去朔州百姓的徭役,同时又可以创造出一定的价值,说来还是大唐占了便宜。 想通了这些,只要是稍微有点见识的家伙立刻便意识到这样做的好处,而且也找到了其他再容易理解的比喻,比如堵不如疏。 黄河水容易泛滥,如果一味的去堵,无异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如果开一条新的河道,将河水引进来,对于付出的劳动其实是一样的,但却可以让河水免于泛滥,甚至还可以增加灌溉的面积,这便是换位思考所带来的好处。 第五四一章 喜怒无常的大唐皇帝 李慕云侥幸过关了,相比于战争,用这种和平的方式感化异族十分符合孔圣人的有教无类,此法深受一些读多了书的老古板所喜爱。 所以他的朔州模式得到了包括宇志宁、孔颖达、魏征等人在内的一干方正之臣的支持,至于说谋反,这个问题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纯属无稽之谈。 并州、定襄一线就是李绩的数万大军,哪个胆边生毛的家伙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去谋反。 伟大的皇帝陛下李二看着李慕云,满眼都是你小子命大的味道,寻思了片刻有些好笑的说道:“李慕云,昨天晚上你吟的那诗叫什么名子?” “啊?什么诗?”李慕云愣愣反问道。 “就是你想要粉身碎骨的那个。”李世民嘴角微微一挑。 “呃”想到昨天晚上对牛弹琴,李慕云挠挠头,苦着脸说道:“回陛下,诗名石灰吟,不过那是臣从别处听来的,不是臣所做。” 偷的诗多了,李慕云也不想再占于谦的便宜,索性直说不是自己所做。 但让人比较尴尬的是,李世民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说道:“嗯,知道不是你,就你这惫懒、油滑的性子还写不出如此慷慨的诗来。” 知道就知道呗,干嘛要说出来,李慕云郁闷的看了眼李世民,结果这位皇帝陛下根本理都不想理他,把手一挥将他赶到一位中年人的身边,接着便与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讨论起是否可以将朔州模式推广到所有边境。 “大叔贵姓?”李慕云见没自己什么事情,便捅了捅身边的中年大叔,小声问道。 “小子,你这辈份可是乱了,按辈份算你应该称某为堂兄。”中年大叔看了李慕云一眼,调侃着说道。 “啊?那,那您是哪位?”李慕云见识少,李渊的儿子辈以前只知道李建成、李世民、李元霸和李元吉,最近又加了李元景和李元昌,至于其他人除非是说起名字,否则让他猜的话,根本无从猜起。 中年大叔见李慕云眼中迷茫不似做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某家李道宗!” 李道宗?任成王?李慕云脑中闪过一个封号,这还是前段时间于志宁在朔州的时候与他提起过的。 将人物对上号之后,李慕云连忙抱拳施礼:“原来是任成王兄,小弟失礼,失礼了!” 在李道宗这里,李慕云并没有拿出年龄的问题来说事儿,毕竟这位与李渊和李二都有亲戚关系,若是再以叔侄而论,便真的乱了辈份。 结果,他这边刚刚施礼,上头李二便咳了一声:“逍遥郡王,有什么事情出来说!” “啊?!”李慕云瞠目结舌的看向上面:“我,我没啥事儿啊!” “那就不要在下面搞小动作,给朕站好喽!” “诺!明白了!”看着四周各种兴灾乐祸的眼神,李慕云咂咂嘴,缩了缩脖子。 敢情这朝堂与上学时候的课堂没啥区别,都是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皇帝可以随便说,下面的人想要发言就只能举手。 又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时间已经快到正午,伟大的李二陛下总算是有些累了,拍了拍屁股起身,在众人一片恭送声中离开了太极殿,算是结束了三天一次的例会。 李慕云眼瞅着众人依次离开,一把拉住身边的中年大叔:“哎大叔,呃,不是,大哥,我,我怎么办?” 李道宗拍拍他的肩膀:“老弟,已经没你啥事了,以后该干啥干啥吧。”言罢,便向大殿外走去。 “哎,别走啊,道宗兄,我到底该干啥啊!”李慕云尴尬的挠着脑袋,扯着李道宗不让他离开,郁闷的说道:“我一千多里地跑到京城,这就没事儿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没事儿不是很好么,难道你还想有事?”李道宗似笑非笑的说道。 “难道不应该找出幕后主使么?我是被人冤枉的啊,没事由就这样不了了之吧?”李慕云急赤白脸的说道。 阴谋造反可不是什么小事情,一个应付不好脑袋很可能就掉了,李慕云实在是不甘心事情就此不了了之。 而就在他打算与李道宗继续交流郁闷的心情时,太监老龙不知从什么地方转了出来,笑眯眯的对他说道:“郡王,陛下召见!” 李道宗递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然后摆了摆手:“去吧,日后若是有空暇可以到某家府上坐坐。” 李慕云被那眼神看的莫名其妙,实在是不知道李道宗的这份邀请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客套话,不过他只想了片刻便将这一切放到一边,对着身边的老太监问道:“我说老龙,陛下找我干啥?能透露一点不?” 不过那老太监口风倒是紧的很,谦卑的笑笑:“郡王实在是过于高看老朽了,陛下有什么意图绝不是老朽能够知道的。” 大唐时候的太监与后世有些不同,他们与那些外臣一样,都是以臣子自称,也并没有什么人来歧视他们,左右不过就是一种职业罢了,所以在李慕云面前,老太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低人一等的姿态,同样也没有什么傲娇的表现。 李慕云见他不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默默跟在他身边向两仪殿那边走着,这皇宫虽然他也来过几次,但没人带领的情况下,想要越过太极宫进入后面还不是他能享有的待遇。 不过话说回来,看老太监什么也不说也等于什么都说了,察言观色之下,李慕云隐约也能知道,李二估计是心情不会太好,否则这老太监当不致于拒绝的如此直接。 而事实证明,李慕云猜的并没有错,到了两仪殿老太监让他等在外面,自己进去通报,而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寒风中冻的李慕云一个劲儿的在心里骂娘。 又熬了一会儿,就在李慕云觉得两只脚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时候,老太监终于出来了,对着他招了招手:“郡王,陛下要您进来。” 第五四二章 回不去了 **、堕落的帝国主义头子,李慕云脑子莫名闪过一连串的形容词,如果不是大唐不需要行跪礼,估计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李世民的房间还是老样子,似乎自从上次离开以后就没有变过,甚至李二的坐姿都没有变过,也不知道这位帝国主义头子是不是特地训练过。 带着感慨,李慕云上前见礼,结果李二却根本没有看他,又把他晾了近一刻钟。 这下可把李慕云给整毛了,眨巴着大眼睛主动问道:“陛下,您找臣啥事儿啊?” 李世民突然从坐位上站起,来到李慕云面前,声嘶力竭的吼道:“你还有脸问什么事!知不知道朕为了帮你摆平这件事情动了多少关系?” “陛下,这朝庭上下谁敢不给您面子?您跟我说,我去教训教训他。”见没把自己拖出去打板子,李慕云心情一松,嬉皮笑脸的说道。 李世民一挥手:“少在朕面前嬉皮笑脸,朕虽然是皇帝,但大唐并不是杨广那个昏君,大唐也不是朕的一言堂,你不要以为朕在朝堂上可以说一不二。” 李二说的这些李慕云是不相信的,凭借他的威信,这朝堂如果不是一言堂都怪了,可是这话他不能直说,只是嘿嘿笑着不说话。 李世民看着他的样子倒也没说什么,踱了几步回身问道:“你让李靖传话是什么意思?为何你会对东瀛如此戒备?给朕说说。” 话题转换的如此之快让李慕云有些转不过弯来,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李二在说什么,啧了一声说道:“陛下,拢断啊,我们那些东西都是一点点摸索积累出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东瀛人搞出去,若是他们学会了,岂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李慕云认为自己说的已经足够清楚,而且问题也显的足够严重,但李二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想法,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屑的说道:“父皇怎么会看上你这小子,好生小家子气。” 小家子气?啥意思?这是损我呢?李慕云尴尬的眨了眨眼睛,一肚子吐槽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而李二陛下却在这个时候继续说道:“自强,奋斗,超越,这才是朕治国的宗旨,敝帚自珍不是朕的性格。” 老实说,李慕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李二做为一个古人会有这样的进取精神,通俗点说,这位皇帝陛下的想法已经超越了很大一部他知道的先贤,那冲天豪气着实让人感触颇深。 也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才知道为什么在后世的时候,世界各国都会设唐人街,而不是汉人街,或者宋人街、明人街。 大唐正是因为有了李二这样一个心胸足以包容天下的君主,所以才会为世人所钦佩,大唐帝国才会被世人所铭记。 虽然说李二这样的想法与观点在别人看着像是一个傻子,把自己的东西无偿提供给别人学习,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这未尝不是一种豪气。 老子的东西你们可以来学,老子有信心一辈子领先,让别人无从超越,老子不怕有敌人,也无惧任何挑战,老子天下第一,不服来干!如此气吞山河的豪言可不是谁都能说出来的,后世那么多的国家,那么多名动天下的伟人、领袖,真正无惧任何挑战的人还真是没有,所以才会有针对我国的技术封锁。 李慕云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试图阻止大唐的技术外传,打算对那些在未来对华夏技术封锁的国家来个以牙还牙,结果没想到,被鄙视了。 想到这里,李慕云尽管自认在学问上比李二高出不知多少倍,但还是挑起大拇指道了声:佩服! 李二看着他谄媚的表情哼了一声:“少给朕拍马屁,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因你而起,以后便交给你来处理,如果不能在各种工艺和学问方面领先异族十到二十年时间,朕唯你是问。” “啊?!陛下?您不能这样吧?我拿什么领先十年、二十年啊?”李慕云刚刚还对李二佩服万分,可转眼间就被雷到了。 敢情这位皇帝陛下完全就是在慷他人之慨,拿着别人的东西来吹牛、、逼,什么超越,什么奋斗,敢情都是别人的事? 而李二却有着他自己的说法,横了李慕云一眼说道:“否则你认为朕为何会不计代价的保你,如果你不能给朕来了收益,朕要你何用?” 这也太伤人了!李慕云呆呆的看着李二,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方才喃喃说道:“那,那我就先回朔州了,家里火上还炖着肉呢,回去晚了怕是要糊锅。” 李世民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哼了一声说道:“你还回去干什么,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给朕在长安呆着,哪都不准去。” “可是陛下,我在长安啥也干不了啊,要人没人要钱没钱,除了吃白饭还能干啥?”李李慕云是真的不想在长安呆着,这地方太乱,关系也太复杂,哪有朔州山高皇帝远,想干啥干啥来的痛快。 再说留在长安,有事没事儿的被李世民叫进宫来教训一顿多少也有些不值,弄不好再让自己上个朝啥的,以后怕是睡不成懒觉了。 “你小子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朔州那地方以后怕是你只能在梦里回去了!另外,过段时间朕会将你的那个小妻子也调回来,你总不想一个人在朔州呆着吧?” 李慕云欲哭无泪的看着头不抬眼不睁的李二陛下,他是真的不想在长安混,可奈何这位帝国主义头子认死理,死活不给他机会,三言两话便将他打发了。 直到走在去大安宫的路上,李慕云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那位伟大的皇帝陛下,为毛要如此折腾自己。 李渊见到自己这个义子的时候显的很高兴,但表面上却一本正经的很,爱搭不理的受了一礼之后说道:“你小子还知道来看朕,朕还以为你小子现在长能耐了,把朕给忘了呢。” 第五四三章 自找麻烦 李慕云看着小老头儿,嘿嘿笑着在他身边蹲下:“爹,你说我这大老远的来看您一回,有啥好处没有?” “嘿,看不出来你小子还真是长能耐了,竟然还知道要好处?”李渊瞪眼说道。 “那是了,以前不知道您就是太上皇,现在知道了,如果不要点好处,您估计还得瞎琢磨。”李慕云笑着答道。 李渊这小老头儿平时也没有谁跟他如此开过玩笑,闻言倒也没有觉着生气,只是伸手在李慕云的头上拍了一下,佯怒说道:“你这混蛋小子,当初借着老子的名头干了多少坏事,现在竟然好意思要好处,真是不当人子。” 想当初,李慕云在山阴县里折腾的时候就没有沾老李渊的光,这是毋庸置疑的,后来在韩瑷的事情上,如果不是老李渊估计这个时候他不是被发配岭南就是人头落地,故而老李渊说他借着自己的名头干坏事倒也不是无稽之谈。 只不过李慕云的脸皮厚度赛过城墙,深得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的三味,揉了揉被拍的地方,继续说道:“要不你看这样成不,找个机会您跟皇帝陛下说说,把我流放到朔州怎么样?” 李渊似乎知道不少的东西,一听说李慕云要回朔州,冷笑一声说道:“这个你别想了,实话跟你说了,就你在朔州干的那些事儿,砍你脑袋一百次都不亏得慌,现在你竟然还敢再回去,活够了吧你!” 李慕云摸了摸鼻子,蹲在地上叹气说道:“亲爹啊,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咱的产业都在朔州呢,您说我如果当初不弄些私兵来守着,还能有现在的规模?!” 李渊瞥了他一眼:“所以你现在才没事,否则的话你以为老二能放过你小子?” 只是老李渊这话说的让李慕云有些接不下去,亲儿子和干儿子还是有区别的,再说皇帝如何如何也论不到他来评论不是。 李渊见他不说话,颇有些鄙夷,摇摇头继续说道:“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的那些产业说白了并没有一定要放在朔州的必要,所以依朕看不如全都搬到长安来,也省得别人惦记。” 李慕云嘿嘿一笑,对着一边的宫女招了招手:“有吃的没,去弄点!” 从早上起来到中午,李慕云可是一口饭都没吃呢,这个时候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李渊对他如此不客气的行为一点都不在乎,对正自以目光征求自己意见的宫女摆了摆手,然后对李慕云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少在那里疑神疑鬼,朕对你的那点东西没兴趣,只是这人老了就喜欢身边有点人气,可以显得热闹一些罢了。” 从李渊的语气中,李慕云听出了一股子落寞的味道,抬头看了一眼小老头问道:“不是说陛下前段时间打了一只鹿给您送来了,还搞了一个什么晚宴。” “别提那只鹿,瘦的皮包骨头,全身没有三两肉,朕没吃几口不说,反倒赔进去几十坛酒。”李渊半真半假的虎着脸说道。 “哈哈哈”李慕云夸张的笑了起来,后来不知怎么越笑就越觉得有趣,最后干脆抱着肚子坐到地上笑。 李渊这老头儿其实说来也满可怜的,生了一堆儿子没有几个争气的,李二镇守皇宫吓的那几个不是嫡出的家伙躲的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被砍了。 所以这老头儿虽然看似风光,但实际上却空虚的很,用后世比较通俗的话说就是空虚寂寞冷,于是乎这老头儿就拼了命的生娃,最后硬生生把身子骨给造稀碎,而李世民则多了很多的弟弟妹妹。 如果不是因为大唐已经进入和平稳定的发展阶段,估计皇族自己就能把整个国家给吃垮掉。 李慕云没心没肺的笑着,李渊在一边越看越生气,伸脚踢了他一下,问道:“你小子笑个屁,再笑当心朕让人打你的板子。” “好好好,不笑,不笑了!”李慕云收起笑容,四下扫了一眼说道:“我说老爹,要不这样好了,咱们一起合伙做生意如何,到时候赚了钱二一添作五,一家一半。” 不想李渊却摇摇头:“不干,朕要钱有什么用?没意思!” 李慕云瞠目结舌的看着李渊,赚钱没意思,那还能干什么?总不会是生娃吧? 李渊不以为然的与他对视:“咋了,你想说啥!” “那您说,干啥有意思,孩儿舍命陪君子!”本着可怜救人于水火的想法,李慕云硬着脖子说道。 “当山贼!”李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以前当山贼那会儿最是爽快。” 当初在朔州的时候,李渊那可是想干啥就干啥,没事儿让人去草原抢上两只羊也是一个不小的乐趣,可是现在倒好,大安宫里一待,每天所无事事,除了看歌舞就是造小孩儿,简直要了亲命了。 李慕云虽然能够体谅小老头儿的郁闷,可说到底这里是长安城啊,谁敢在这片地界拉杆子立山头,这不是找死么?就算是李二同意,那下面的文武大臣也不会同意吧。 思来想去,李慕云把头摇的飞快:“亲爹,您可饶了我吧,长安这片山大王太多了,咱们没办法立旗子,如果是山东河北山海关之类的地方我倒是有些门路,可问题是您又出不去,所以当山贼这事儿咱还是算了吧,啊!” “朕不管,朕就要当山贼,你来想办法!” “不是,我有啥办法啊,这京城地界不算十六卫,光府军就有十来万,拉杆子立山头那不是找死么。”李慕云几乎快要哭了,他是真没想到李渊这么能折腾,如果早知道这样,就算是打死他,也不会到大安宫来骗吃骗喝。 结果现在倒好,吃喝没有骗到,反而惹了一身骚,这特么上哪儿说理去。 只是李渊似乎认准了这一点,抬手叫来陈木:“你们听好了,如果这小子想不出办法,你们就把他拉出去打板子,什么时候他想出办法来什么时候算完。” 第五四四章 打赌 好人有总是会有无数种优点,而贱人的优点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自以为是。 李慕云原本并没有来诗会踩人的想法,之所以会来也不过是想要带着苏婉晴出来走走,省得这丫头整天待在县里得了自闭症。 可现在被人挤兑到了这个份上,看来不踩人是不行了,否则于志宁那个老头子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自己,更不要说身边的苏丫头也正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 想到这里,李慕云轻轻叹了口气,撑着桌子站起来,对卢庆宏笑了笑说道:“做诗本候其实并不怎么擅长,不过既然卢使君这么有兴趣,本候总也不能让你失望。”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卢庆宏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彩:“如此,逍遥候请吧!” “慢着!”看着得意的卢庆宏,李慕云将他拦了下来:“卢使君可愿与本候对赌一场?” 对赌?什么意思?卢庆宏愣了一下,接着便听李慕云说道:“今夜中秋诗会,本候一人赋诗未免无趣,不如卢使君也来掺上一脚,你我二人各赋一首,请大家评判一翻,输的人罚酒一盏如何?” “这……”卢庆宏犹豫了一下,虽然他在诗词方面也有些手段,可是这对赌总是有风险的,若是万一输了岂不是没有面子。 李慕云见他犹豫,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怎么?卢使君可是不敢?” “有何不敢,不过既然是对赌,却不能只赋一首诗,不如三首为限,逍遥候可同意?”卢庆宏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李慕云,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在卢庆宏看来,李慕云要与他对赌,相信一定是有几分把握,如果只赌一首诗的话,万一那家伙提前有所准备,自己怕是会吃亏,毕竟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输了脸上却是不怎么好看。 所以他才会提出对赌三首,想着三首诗赌下来,自己怎么也能胜出一、到两次。 这都是他由己及人的考虑,试想这次的中秋诗会可是提前一个月王唯一就发出了请柬,只要是有心机的人,在此之前一定会有所准备,比如他自己就准备了三首诗,一首好一些的,两首差一些的。 而他之所以认为自己会胜一到两次,也是想到了田忌赛马这个典故,打算先听完李慕云的第一首诗,然后再从自己的三首诗里挑一首与之对赌。 如果李慕云的第一首诗比自己所有的诗都好,那就认一次输,等到第二首差一些的诗拿出来之后,自己再用最好的那一首与他赌,这样就可以打个平手。 至于第三首,不管了,反正有两次机会,相信自己有心算无心,怎么也能占上一些便宜。 不过他聪明其他人也不是傻子,王唯一听了他的条件之后,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但心中已经开始鄙视起他的人品。 大家都是世家之人,这种小心思,小伎俩根本瞒不过人的同行眼睛。 于志宁听完了卢庆宏的条件之后,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目光在李慕云的脸上扫过,见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的反正,一颗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他相信自己的这个学生不是那种傻了吧唧的暴发户,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应该不会答应这种条件,所以别看他现在没有什么表示,但并不等于马上就会答应下来。 再其次就是苏婉晴那丫头了,正所谓关心则乱,苏丫头的一颗心早就已经系在李慕云的身上,见那卢庆宏一直逼着心上人做什么诗,这丫头恨不能一拳打爆他的头。 不过种事情她最多只能想想,不说那卢庆宏朝庭命官的身份,就算不是官员,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也的确不是杀人的好地点。 所以苏丫头在听到卢庆宏提出一共要做三首诗的时候,紧张的拉了拉李慕云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冲动,如果没有把握就不要答应这样的事情。 最后是那个王庆,这家伙和李慕云年龄相仿,十九岁的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原本开始的时候他还对李慕云有些成见。但在卢庆宏一再相逼的情况下,因为都是朔州人的关系使他产生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想法,不自觉得又站到了小李同志的一边。 不过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与李慕云一方的担心相比,来自析州的那些学子和文士则开始大声给卢庆宏打气加油,同时对李慕云投以鄙夷的嘘声。 可不管怎么样,在李慕云没有开口之前,其他人不管想什么都是白费工夫,而且这个时候其他人也根本没有办法插言,只能静静看着。 而事实证明,李慕云的确属于那种宁可被人打死也不会被人吓的人,就在苏婉晴、王庆等一众小年轻担心他会不会一时冲动的时候,这家伙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伸出右手举在半空:“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啪”的一声,卢庆宏同样抬起右手,与李慕云的右掌拍到了一起。 完了!躲在一边看热闹的王庆,以及散落在主位四周的那些朔州系学子全都在心里发出一声哀嚎。 在他们心里,那卢庆宏到底是老牌的读书人,李慕云一个小年轻就算是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与其相比,所以这次的赌局只怕朔州一方是输定了。 而就在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慕云的时候,苏婉晴来到了李慕云的身边,低声说道:“慕云哥哥,加油!打败他!” “放心吧,跳梁小丑而已,你先到老师那边坐着,看我一会儿怎么赢他。”李慕云侧过头,与苏婉晴对视一眼,将她安排到了于志宁的身边。 卢庆宏就站在李慕云的对面,他自然听到了跳梁小丑这四个字,不过自认成竹在胸的他并不怎么在乎,冷冷一笑说道:“逍遥候,是否可以开始了?” “怎么?你就那么有稳赢的把握?”李慕云看着苏婉晴站到了于志宁身边,又看了看远处停在那里的十二驾大马车,半晌才扭过头有些不屑的问道。 “赌约是候爷您提出来的,这赋诗自然是您先来,可不是卢某想要占您的便宜!”卢庆宏脸上带着阴谋得逞的笑意,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成,既然你卢使君敢死,李某将你埋了就是!”李慕云实在是看不惯这卢庆宏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终于口出恶言讥讽他道。 卢庆宏没有说话,只是撇撇嘴,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下,主位之上只有李慕云一人昂然而立,下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他身上。 不得不说,卢庆宏还真是把一切都算计到了骨子里,连心里压力这一招都用上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对于一个只需要背诗的人,这种只有区区百来人的注目礼根本不可能憾到李慕云那颗粗大的神经。 只见他不温不火的咳了一声,从桌上拿起刚刚放下的酒盏,离开主位踱了几步,随后仰头看向天上明月,朗声吟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好!好一个明月出天山,好一个苍茫云海间!浑雄大气,凭此一句,可为一绝!”本有些紧张的老于只听了一句,立刻击掌叫起好来。 这简简单单的十个字,可比前段时间的《临江仙》不知强出多少倍,只凭此句这第一场在于志宁看来,就已经赢定了,所差的只是看李慕云的第二句如何接。 毕竟第一句明月,天山,苍茫云海,已经将诗的气度提高到了极点,下一句如果接的不好,只怕立刻就会失分。 而随着于志宁的高声赞誉,卢庆宏的脸色则隐隐有些发白,身为一个读书人,他还是有一些鉴赏能力的,他也知道,只凭这第一句,李慕云已经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他自己准备的那三首诗,与此相比只能沦为顺口溜一族。 李慕云自然早就把卢庆宏的脸色看在眼中,不过他却并没有趁机嘲讽他,而是继续背诵道:“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接上了,真的接上了,于志宁已经没有了刚刚叫好时的兴奋,反而有些紧张,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李慕云后面还会再写出什么,那样子就像是在等更新的吃瓜群众。 苏婉晴虽然并不会做诗,但也为心上人抄来的这首《关山月》深深吸引,将那个卢庆宏完全忘到了一边。 而接下来,李慕云毫不停顿,一口气将后面四句一口道出: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一首诗仙李白的《关山月》自李慕云的口中缓缓背诵而出,道尽出征将士的思想之情,听的诗会众人鸦鹊无声,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此时正在玉门关驻守边城的那些大唐将士,望着空中明月,思念故乡亲人,发出一声声叹息的情景。 比什么?这还比个什么劲?半晌之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卢庆宏,不过那眼神中透出的,尽是怜悯之色。... 第五四五章 一切为了地皮(上) 陈木是否够想象先不说,他面前的一老一小定下赌约之后已经行动起来,宫女太监被两人指挥的团团转,甚至就连禁军都被调动了一部分。 炉灶大安宫是没有的,这必须要砌一个,柴火大安宫也没有,同样要从其它地方搬过来,另外,三牲牛羊猪同样也需要,否则只能炒空气,再有就是从尚食局搬来一些青菜,虽然有些蔫吧,但多少也能用。 李渊的大安宫难得热闹一回,见这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样子,老头子乐的眉开眼笑,把什么赌约之类的全都忘到了脑后。 李慕云站在一边看着心中隐隐泛起一种感觉,这个时候如他跟李渊说以后天天都能这么热闹,没准赌约什么的都不用履行,这小老头儿直接就能把骊山交给自己。 大安宫的喧闹很快就惊动了宫里的其他人,首先知道消息的是李二,这位大唐皇帝也是个好热闹的主儿,手里奏折一丢,拍拍屁股就走。 长孙无忌原本正在与李二讨论事情,这个时候连忙提醒:“陛下,此事是不是闹的有些大了,骊山乃皇家园林,岂能随随便便给人。” 不想李二却摇摇头,呵呵笑着说道:“呵呵,无忌,目光放长远一些,正所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区区一片园林而已,值什么!那李慕云若是用的好的,足抵得过十个骊山。” 长孙无忌老脸抽了抽,心道:看来骊山那片皇陵怕是怕不住了,以李慕云那小子的得瑟,如果不把皇陵给挖出来都出鬼了。 一路无话到了大安宫,却发现这个时候已经赶到了不少人,包括李二几个闲来无事的儿子,李恪、李泰、李愔、李治,还有几个年龄不够未婚的公主,长乐、城阳、兰陵等。 这帮家伙年龄都不大,十四岁的李恪已经算是年龄最大的,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的样子倒是有趣的紧,看的李二很是欣慰。 唯一让他不怎么满意的就是长乐那丫头一直在围着李慕云转,不管那浑小子走到哪里,长乐就跟到哪里,就像是一个小尾巴一样。 李二就想不明白,自家闺女到底哪里出问题了,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家伙,死心塌地不说,竟然连人家已经有老婆了都不顾。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特么差着辈份呢好么,那浑小子虽然年齿不高,但却是老头子的义子,也就是说他是跟李二一个辈份的,与长乐妥妥儿的叔侄关系。 不过眼下看着长乐与李慕云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如果这个时候将她叫回来多少有些欲盖弥彰,李二就算是心中不满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李慕云自然也看到了李二,远远的跑过去又是见礼又是打眼色,希望这位帝国主义头子能把他闺女弄走。 结果,事与愿违,李二没帮忙不说,反而瞪了他一眼,让李慕云愈发觉得莫名其妙。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这种行为在李二眼中完全就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拐走了人家闺女还要跑到人家面前得瑟,李二能够忍住没有大嘴巴子抽他,已经算是他跟老李渊借光了,如果不是那小老头儿在,估计他得跟李二请半年的病假回去养伤。 又聊了一阵,一群禁军和太监都回来了,顺便还从将作监带了几个泥瓦匠。 李慕云见人都来齐了,也没心思再聊天,扯过几个泥瓦匠便开始吩咐他们如何修炉灶。 炉灶这东西其实很简单,左右不过就是一个类似于烟囱的东西,中间打上隔段,下面开个口子用来加柴,经过李慕云的描述,泥瓦匠很快便令会了其中的意思,开始忙碌起来。 就着泥瓦匠忙活的空当,李慕云又开始安排人杀猪、宰羊。 原本他还以为这个事情也需要他亲自解决,结果没想到禁军之中倒是人才济济,他这里才刚刚吩咐完,那边已经有人拔出刀子,将三牲按倒在地,直接一刀便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糟践东西,真是糟践东西,看着流了一地的血,李慕云惋惜的摇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就发现有人在拉自己衣服,回身一看却是长乐那小丫头。 “怎么了?”李慕云一脸迷茫的问道。 “你,你怎么那么残忍!”长乐将脸转到一边,不去看那边的屠宰场,显然是被刚刚血腥的场面吓到了。 “物竞天择罢了,没什么残忍不残忍的,人们饲养这些东西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生存需要,而且……那些禁军的手法不错,一刀毙命,算不上残忍吧!”李慕云十分无所谓的说道。 “可他们也是生命,我们怎么可以说杀就杀!”长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会说出如此富有‘哲理’的话,让李慕云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是好奇皇室之中怎么会出现一个如此另类的小丫头。 李二不知什么时候蹓跶过来,狠狠瞪了李慕云一眼,然后对女儿说道:“丫头,李慕云说的没错,这就是物竞天择,为人提供食材就是他们的使命,就好像农民种地,商人经商,士兵打仗一样。” “是父皇,儿臣明白了。”长乐站在李二的身边点点头,但显然这话说的有些敷衍。 李慕云则是无所谓的耸耸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谁都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所以他并不认为长乐有什么不对,皇室能出一个良善之辈不容易,若是被李二就此给扼杀掉,才是真正的悲哀。 只不过,接下来的场面将会再加血腥,实在不适合让一个小女孩来看,所以李慕云只是目送李二将长乐带离,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像刚刚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如何教育子女也是一样,他一个外人没必要去改变李二的想法。 倒是那些禁军剥皮拆骨的手法有些糙,让李慕云有些看不下去,为了不让他们继续糟蹋东西,便过去一脚一个将那些正在大刀阔斧将一只猪乱刃分尸的大头兵踹开,亲自操刀上阵。 第五四六章 一切为了地皮(下) 不得不说的是,李慕云亲自操刀刚一亮相就很狠的惊艳了一把。 一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刀子薄如蝉翼,所到之处立刻骨肉分离,一头近四百斤的猪没用一刻钟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这小子以前该不是干屠户的吧?这动作也太麻利了一点!长孙无忌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自语,身边传来老李渊的声音:“这小子好像什么都会,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他,这屠宰的本事朕见过数次,可每次都看不够,单单一个屠宰之术,在其手中竟然有一种别样的美感,着实是让人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要想,这是李渊总结出来的规律,在李慕云的身上迷团太多,多到数不清的程度,索性这家伙一直都很老实,并没有什么非份之想,否则早就被李二拉去切片了。 而就在李渊与长孙无忌两人对话的一段时间,李慕云那边又已经拆解好了一头牛和两只羊,大功告成之后把一会儿需要用到了食材都收拾到了一起,其他不怎么重要便都丢给了一边的禁军,给他们晚上加餐。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嘴李慕云庖丁解牛的手法问题,其实做为一个杀手,讲的就是手眼结合,眼睛看到哪里手里的刀便会运动到哪里。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对生物身体结构的了解,做为哺乳动物其实身体结构大部分是差不多的,比如关节,比如韧带,比如肌肉之间的隔膜,只要熟悉了其中一种,其它的生物基本上也就可以了解的八、九不离十。 所以别看李慕云不是专业屠夫,但精研过解刨学的他,对于如何拆解一只猪或者一只牛完全就是无师自通,根本不用人来教。只不过这些事情根本没有必要对李渊等人提起,而李渊等人也不会主动问出来,是以便成了又一个迷团。 在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之后,泥瓦匠的炉灶也修好了,三只从禁军那里借来的行军锅就那么摆在上面,下面炉火正旺。 陈木等人看着李慕云将一推切好的肥肉块丢进锅里熬制油渣,竟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油渣可是好东西,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再吃到过,这一次眼看着一大堆肉被放进锅里,怕是一会儿又有口福了。 只有李二和他的儿子闺女看的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他是在搞什么,几个被李渊叫来的厨子同样也是一头雾水。他们都是御厨,专门给皇帝做饭的,这一辈子怕是都没见过猪肉是个什么样子,更不要说用肥肉熬油了。 ‘滋滋啦啦’的声音开始在锅中响起,时间不大肥肉开始融化,慢慢的开始变成金黄色,又等了一会儿,桃核大小的肉块都变成了指甲盖大小,李慕云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让人将那些油渣都捞出来。 结果,油渣捞出来之后,还没等陈木等人上手,李渊已经在一边叫喝一声:“把东西给朕放那儿,谁敢不准动!” 老大一盆的油渣,看上去怕不是要二、三十斤,这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吃的完的,正准备将熬出来的油收集好的李慕云见状苦笑着劝道:“我说亲爹,这东西腻人,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再说这么多您一顿也吃不完不是,放到明天受了潮气便不能吃了。” 李渊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满满一大盆的油渣,似乎觉得李慕云说的有些道理,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先给朕弄一盘子来,其他的,你给他们分了吧。” 李二是怎么也没想到李慕云所谓的美食会从猪身上取材,这个时候正准备表达一下反对意见,不过李渊还没等他说话,已经亲自端着盘子,来到灶台边上,抓了一把盐末,撒了上去,美美的往嘴里塞了一颗。 李恪这小子好奇心比较重,看李渊吃的香甜,便也跃跃欲试,趁着李二不注意溜到一边的大盆边上,从里面拿了一颗比较小的,塞进嘴里。 金黄色的油渣香酥可口,一口咬下去在嘴里爆开一股浓浓的淳香,才吃了一块李恪便眼前一亮,顺手又拿了一颗塞里嘴里。 有了李小三的例子,很快那一大盆的油渣就被几个天潢贵胄包围了起来,你一块我一块的喝了个不亦乐乎,甚至就连李二也被长乐硬往嘴里塞了一块。 接下来就见那一大盆油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减少,大度的李二陛下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将油渣与众护卫、宫女、太监分而食之,在某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二、三十斤的油渣就这样进了这一群饕餮的肚子。 猪这种生物因为生存环境的关第,历来为上流社会所不喜,再说这东西一身的肥肉,不管是蒸还是煮,又或者烤,都十分腻人,所以成为上不得台面的食材,只在一些贫苦的百姓家中比较流行。 李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在开始的时候吃的不情不愿,但是因为有老李渊带头,他这个当儿子的总不能不吃,而李二都吃了,那长孙无忌自然也不能不吃,最后所有皇室成员都吃了,也就由不得那些禁军护卫不吃。 可正是因为这一吃,最终便一发不可收拾,从今往后皇帝的日常饮食中便多了油渣这一道食物,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前需要讨论的还是李慕云的手艺到底如何。 因为就在众人品尝油渣的过程中,李慕云已经完成了一份菜品——炒鸡蛋! 简单粗暴的一勺油,加上八个搅拌均匀的鸡蛋,一顿疯魔铲下去,颜色金黄的炒鸡蛋便新鲜出炉。 大面积得益于大唐时期的绿色无公害食材,炒出来的鸡蛋颜色份外引人垂涎,才刚一上桌,好奇心重的李恪还没等靠到桌边就被李二一扒拉脑袋推到了一边,与老李渊一人一双筷子飞快的争夺起来。 然后,在李慕云还没有走回到炉灶边上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一个声音:“那个谁,再来一盘。”而等到他闻声转头的时候,桌上已经只剩一个盘子在那里打转。 第五四七章 真特么坑 不就是一盘炒鸡蛋,至于么?李慕云看着那空空如野的盘子,游目四顾,打算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不是被面前这两任大唐皇帝给倒了。 那可是八个鸡蛋,两个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吃光光,一定是倒了。 但让李慕云有些失望的是,他甚至连桌子底下都看了,却没有看到任何一点鸡蛋的影子,反倒是耳边传来老李渊的咒骂声:“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炒来。” 是的,老李渊知道这个东西叫炒菜,毕竟在朔州的时候他亲眼见李慕云抄过,而且还吃过几盘子。 不过李慕云也就那天露了一手,接下来的时间便开始忙着一些别的,而陈木他们虽然学会了,但也只是学了个花架子,炒出来的东西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时间一长便再也没人记得炒菜这一回事。 现如今李慕云再次露了一手,顿时让老李渊回忆起了往事,对他哪里还会有好脸色。 李慕云被小老头儿追在屁股后面像头活驴一样,一会儿干这,一会儿干那,菜弄了不少,可总是架不住人多,好在最后那些厨子看出了一些门道,主动尝试才让逍遥王殿下得以摆脱厨子的身份。 李渊和李二这一对父子早就已经吃挺了,靠着廊柱站在一边,不是他们不想坐,而是实在坐不下来。 李恪他们几个娃捡着残羹剩饭也吃了不少,一个个小肚子吃的滚圆,这个时候全都跑去撒欢了,也不怕跑出胃下垂。 李慕云见老李渊靠在一边总觉得他似乎忘了什么,于是便靠过心的提醒:“亲爹,您是不是忘了点啥?” “忘啥了?”李渊瞪起眼睛,一副别人要抢他东西的样子。 “赌约啊,咱中午的时候不是还打赌来着!”李慕云毫无惧色的回答。 前眼这小老头儿总是喜欢装傻,你要是不好意思,他立马就能当成没有这回事儿。 不过这次李渊倒是没有赖账,哦了一声,指着李二说道:“找你皇兄要去!” 既然小老头儿都这么说了,显然就是愿赌服输的意思,李慕云闻言立刻眉开眼笑,转头对李二说道:“二哥,做这饭之前父皇可是说了,如果他吃的满意,就把骊山赏给我作封地。” “是么?还有这回事儿?”李世民故作惊讶的看了自己老子一眼,见李渊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按说这骊山赏给你当封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的封地已经在朔州了,若是再把骊山给了你可就逾制了,到时候群臣弹劾就算是朕也没办法保你。” 李慕云眨眨眼睛,硬是没听明白李二是什么意思,最后还是老李渊在一边说道:“那就换一下嘛,反正朔州那破地方也不怎么样,这小子也不打算再回去了。” 这回李慕云算是听懂了,敢情自己这一次是被眼前这对无良的父子给算计了,难怪这小老头儿答应的那么痛快,骊山说给自己就给自己了。 要知道朔州置换骊山表面看上是李慕云的封地近了许多,可事实上他在朔州的产业可不少,钢铁,焦炭,水泥,这三大厂置换了封地他总不能搬的干干净净,就算是真能搬干净,那些工人他也没办法全都拉到长安。 所以说这一次说是打赌倒不如说是李渊父子合伙演的一场戏,就算不比制作美食,也会比其他东西,总之最后让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跳进陷井里面。 不过好在这李家父子还算是厚道,用骊山来换他这几个产业倒也并没怎么占他的便宜,毕竟骊山再怎么说也是皇家园林,不说别的,单就那个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烽火台意义就不小,更不要说那里经过历代皇帝的经营,各处别墅数不胜数,换他几个产业倒也没亏了他,毕竟那里的别墅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想到这里,李慕云的心理平衡了许多,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封地置换的事情,同时也死了再回朔州的那条心。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李慕云只要不傻便能看出来,李二这是不放心继续把他放在朔州,在那边他手里一不缺钱,二不缺兵,说是没有造反的心思,但这位帝国主义头子还是会担心不已。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大唐对水泥与钢铁的需求越来越大,李二同样不放心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放在他的手中,故而用一招乾坤大挪移来掩人耳目,借着打赌将封地置换一下。 如果他李慕云识相,那就换,若是不识相,只怕他现在就算是回到朔州,那些产业也已经被搬的差不多了。 而事实上,他猜的并没有错,就在他离开朔州的第三天,李绩已经带兵进了朔州,将那几个厂子团团围住,几个负责人也全部被带入军营,甚至包括迭刺木以及他的五千部下。 这些人在生存与死亡中不得不选择生存,几大工厂里的全部机密一字不落的全都交待了出来,而李绩又以最快的速度派了八百里加急将这些资料全都送回了长安。 也就是说其实李慕云还没有进长安以前,他的那几个厂子就已经被李二接管,炼制钢铁的工艺也全部摆在了李二的案头,甚至水泥和焦炭的工艺也一样没少。 当然,在这其间苏烈和苏婉晴都尝试过阻止,但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李绩拿出李二的圣旨,就算苏烈再牛、、逼,在不想造反的情况下也得带着妹妹乖乖退回去。 这些事情都是李慕云在找到三胖子之后听说的,苏婉晴自觉没有守住他的产业哭了好几天,苏烈便命人将消息送到了长安。 “罢了,人没事儿就好!”李慕云看在坐在一边吐槽的三胖子,笑着安慰道。 “什么人没事儿就好,你说那么大的几个工坊说没说没了,过几天指不定外面要开起多少家,那可都是钱啊,你就不觉着心疼?”三胖子显然还没有从到手的鸭子又飞了的情绪中摆脱出来,对着李慕云一个劲的瞎嚷嚷。 第五四八章 梦里杀人? “可骊山是我的了!”等三胖子嚷嚷的差不多了,李慕云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三胖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李慕云说的是什么,依旧嘟嘟囔囔的埋怨:“那有什么用,我早就跟你说,让你把那些产业弄到长,你说啥?啥是你的了?” “骊山,骊山是我的了,北至渭河,南至蓝田,西至长安,东至潼关。”李慕云轻飘飘的说着,三胖子的脸则瞬间涨红。 这个时候的三胖子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土鳖了,在长安混了年余,接触的也都是各大家族的管事,眼界与当初在朔州相比那是大不相同。 这胖子很清楚李慕云所说的这一片地域有多大,可以说朔州封地只大不小,更不要说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京畿地区,而且那骊山还是皇家园林,如果按照价值来算,李慕云可以说是赚大发了。 良久,三胖子憋出一句:“你,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君无戏言,皇上亲口说的,那还有假?”李慕云挑了挑眉毛。 “我靠,那,那你不是赚大发了?不行,这可不行,你得请客,得请我好好吃一顿。”得到了李慕云的再次肯定,三胖子兴奋的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转过头扯着这个儿时的玩伴吼道,一点也没有把他郡王的身份看在眼中。 好在李慕云这家伙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并没有真把逍遥郡王的身份当成一回事儿,纵然被三胖子摇的跟寒风中摇曳的狗尾巴草差不多,但却没有生气,只是笑着说道:“你丫别高兴的太早了,虽然骊山眼下是我的了,但那些皇家的建筑却不是咱们能碰的,也就是说咱们现在最多也就是有一块地皮。” 三胖子松开李慕云,坐立不安的搓着两只胖手:“那也不错啊,这里可是京畿,就算是有百来亩的庄园那都可以算是大财主,你弄了一片大山还有好大一片平原当封地竟然还不知足?还想要那些行宫别宛?” 李慕云拍了拍三胖子,将他按到一边坐下,然后有些纠结的说道:“理论上说,那些行宫什么的既然在我的封地里面,那就是属于我的,这一点我义父也同意了,可问题是那些建筑都是皇家制式,如果咱们进去住了那就算是逾制,你明白不?” “不明白,你说简单点。”三胖子想了一会儿,摇头说道。 李慕云这个时候也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了,将腿翘起来,搭在随手拽过来的矮几之上,叹了口气说道:“通俗的说,就是那些行宫什么的皇帝陛下也给我了,但是我只能看着,却不能住,住了就要砍头,现在你明白了?” 三胖子眨着一对不大的眼睛,又反应了半天,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的意思是,看着吃不到?” “比那个还要惨。”李慕云这次换上了一副苦笑:“理论上说行宫是属于咱们的了,但那地方因为制式的关系,我们根本不能住,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我们还必须出钱来维护那些建筑,还要负责定期清理,否则就是欺君,因为那房子毕竟代表了皇帝。” 三胖子这下彻底懵了,抱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有理出头绪,最后颓然说道:“慕云,你知道么,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跟你们这些文化人打交道,说个话东拐西绕的,你就不能再直接一点说么?” ”好吧,如果用你能理解的话说就是,我们现在成了看门狗,任务就是负责看守行宫,而且还是不给狗粮的那种,现在你明白了?” 三胖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嗯,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就是我们负责守着行宫,负责日常打理,然后除了行宫之外的地方就是给我们的工钱,对吧?” “对,你这样理解也没什么错,只是我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李慕云伸了一个懒腰,啧了一声说道:“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今天累了,早点休息。” “那成,你先休息。”三胖子神经比李慕云还要大条,想不明白的事情索性便不去想,将管家老夏叫进来,让他给李慕云带路去休息。 李慕云现在的家是长孙无忌以前的庄园,是用以前那个宅子换来的,不过逍遥王殿下却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故而只能跟着老夏先熟悉一下自己的领地。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李慕云朦胧中觉得有人正在消消靠近自己,出于一个杀手的本能,全身肌肉由松弛状态瞬间绷紧,在那人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的时候,闪着乌光的军刀闪电般挥了出去。 “啊”一声尖叫过后,黝黑的军刀停留在距离长乐咽喉两分的位置。 这还多亏是李慕云反应快,听到长乐的尖叫以后立刻手收,否则一代红颜只怕已经在他的刀下香消玉殒。 一刻钟后,李慕云郁闷的蹲在长乐的身边,胳膊上尽是牙印,苦着脸不住道歉:“小姑奶奶,咱别哭了成么?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我要告诉父皇!”学堂散学之后,长乐本是想找李慕云来玩,结果到了庄园才发现这个懒家伙依旧在睡觉,于是小姑娘就想吓唬他一下。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没有吓到李慕云不说,反而差点被抹了脖子,当看着那凶悍的一刀向颈部扎来时,小姑娘一度以为自己会像昨天那些可怜的牛羊一样悲惨的死掉,能够活下来简直就是命大。 天可怜见,几乎被李二宠上天的长乐平日里一年可能连刀都没见过几回,这次竟然差点就死了,要说不后怕那才真是见鬼了。 而李慕云也是后怕,想到自己那一刀多少也有些肝儿颤,这要是一个收手不及,估计宫里那位非把自己的皮给扒了不可,甚至扒了皮还不能算完,至少要挫骨扬灰才能解恨吧。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长乐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半年假期估计都不够自己养伤的。 第五四九章 与长乐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上) 半个时辰之后,李慕云几乎已经认命了,看着哭个不停的长乐垂头丧气的说道:“我说小祖宗,你有什么条件就说吧,我服了行么?” 话音刚落,长乐已经抬起头,梨花带雨用哽咽的声音说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不知为什么,李慕云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但为了不让这小祖宗再哭,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好,等我想好了条件再告诉你。”长乐的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李慕云心中冰凉,感觉前面的丫头就像是一只拿着叉子的小恶魔。 可是李慕云又能说什么呢,既然已经认怂那就一怂到底好了:“行,你啥时候提都行,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就没问题。” 长乐哼了一声,算是对李慕云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顿了顿才说道:“你故意吓唬我的事情没有这么容易解决,所以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不要将来说我敲诈你。” 李慕云见长乐终于能够正常交流了,苦笑一声说道:“小祖宗,我那是条件反射好么,不是想要吓唬你,而且你最好以后不要试图去靠近一个睡着的人,这样真的很危险。” 长乐虽然不知道条件反射是什么意思,但却大致上可以领会李慕云的意思,当下眼前一亮说道:“听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像曹操一样在梦里杀人?” 李慕云对于曹操梦里好杀人的典故多少了解一些,当下摇头否定道:“不一样,曹操那是装的,而我是习惯,完全是对未知危险的感应。” “感应?是什么样的感应?如果现在有人想要害你,你能感觉得出来?”长乐显然对李慕云所说的感应很感兴趣,挤到他身边好奇的问道。 对于长乐孩子气的问题,李慕云哭笑不得,想了想解释道:“这种感应只是一种感觉,就好像经常在战场上冲杀的将军,如果你用箭瞄向他,他马上就会感应到,就算不用眼睛看,也能凭借本能进行闪避。但这些都建立在物理层面上,心理的想法是感觉不到的,你说的那个太玄幻,根本不理实。” 长乐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哦,只是这样么?” “大概就是这样吧!”李慕云耸耸肩,对危险的感知绝对不像他刚刚说的那么简单,没有在生与死的边缘打过几次滚,根本无法找到那种感觉,像长乐这样的天之娇女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体会,说了也是白说。 不过长乐这个时候却露出一丝不解,看着李慕云疑惑的问道:“可如果像你说的,你又没有上过几次战场,怎么也会有这样的能力呢?” 李慕云没想到长乐这丫头的心思竟然如此细腻,竟然能够发现这个他几乎没有办法解释的问题,犹豫了一下忽悠她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边境的生活有多么艰苦,在没有认识义父之前,我都是一个人生活的,一个人进山打猎,一个人面对危险,生生死死见的多了,也就慢慢有了对危险的感知能力。” “是这样么?好可怜!”长乐似乎真的相信了李慕云的话,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喃喃说道。 李慕云却无所谓的摆摆手,笑着说道:“呵呵,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 长乐善解人意的笑了一笑:“那好吧,既然你不想提,那就不说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陷入沉默,良久,李慕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扭头问道:“对了,今日不是休沐,你怎么跑出来了?” 说到来这里的原因,长乐哼了一声,鼻子皱了皱娇声说道:“还不都是为了你,本来想看看你这里缺不缺什么东西,结果你这头懒猪竟然到了中午还在睡觉,真是懒死了!” “嘿嘿”李慕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懒不懒的他并不在乎,让他在意的是长乐说话的语气,听上去怎么都有一股子打情骂俏的味道。 想他李慕云眼下可是有妇之夫,一个苏婉晴已经让他有些搞不定,吕梁那边还有一个嚷嚷着要嫁他的林若曦,哪里还有精力来应付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 再说李二可是明确指出,若是他敢对长乐有什么非份之想,就要把他切了,弄进宫里当太监,在这样的威胁之下,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接长乐的话。 不过好在长乐那丫头说了一句之后便不在继续这个话题,剜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不过看来你现在应该是什么都不需要了,所以本公主要回去了。” 听到长乐要走,李慕云屁颠屁颠的跳了起来:“好啊,那我送你!” 结果,一句话又把长乐给惹毛了:“你干嘛那么高兴,我就那么不招你待见?” 李慕云急中生智,摇头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这城外太危险,你一个人出来不安全,还是早点回宫,省得陛下和皇后娘娘惦记。” “有什么危险的,这不是还有你么?要知道,你逍遥王的大名可是在长安城传遍了,山阴县里身中数刀,面对数十匪人面不改色,对朋友不离不弃;为救未婚妻夜闯刑部尚书府,当着尉迟大将军的面格杀韩瑷;朔州境外略施巧计,射杀两万薛延陀骑兵,斩曳莾,炸伤大度设。”长乐板着手指一件件细数李慕云的‘光辉’事迹,那俏丽的样子,看的某人呆立良久。 这可真是要了亲命了,小丫头才十几岁便已经如此诱人,若是再过得几年长成之后岂不是要倾国倾城? 李慕云摇摇头,把自己从呆滞中摇出来,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吧,就算如此,那你也不能在外面停留太长时间,否则就算是你安全没有问题,若是回宫晚了惹得陛下发怒,只怕你下次再想出来就难了。” 说到李二,长乐顿时不说话了,过了片刻才勉强点头:“那好吧,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不过你记着,过几天要来宫里找我玩,而且而且小九那个七巧板已经玩腻了,你要再找一件比较新奇的东西来,若是忘了,看我不把你今天干的好事告诉父皇。” 第五五零章 与长乐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中) : ///最快更新!无广告! ?我干什么了我?李慕云觉得如果后世没有窦娥或者苏三,自己一定是最冤的那一个。 可是看着小丫头那俏皮的样子,李慕云又把到了嘴边的吐槽吞了回去,举手投降道:“好,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哼,这还差不多。”长乐见他答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向一位得胜的大将军,转身便走,待到了房门口的时候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愁眉苦脸的李慕云说道:“你还在那里坐着干什么?不送本公主回宫?” 得,看来今天这是被讹上了,李慕云认命般叹了口气,从榻上爬起来,在慕雨的伺候下换衣服。 自从当了官以后,衣服配饰也是水长船高,以前的麻衣再也穿不得了,可那贵族的衣服穿起来又太麻烦,没人帮忙自己根本就穿不利索,李慕云已经吐槽了无数次,不过没办法,对于这个客观存在的事实他一个穿越众是无力改变的。 半个时辰之后,李慕云陪着长乐走在回宫的路上,小丫头不顾外面的寒风,将马车的帘子挑起来,小脸冻的红扑扑的,不过脸上写满了嫌弃:“李慕云,我刚刚才想起来,你好像还没有洗脸呢吧?” 被长乐一提醒,李慕云也想起自己似乎脸都没洗就跟着她出来了,可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办法直接回答,于是只好拱手求饶:“我说小姑奶奶,你可别折腾我了,我到现在还没醒呢,等会儿把你送回去我还要接着睡。” 长乐被一声小姑奶奶叫的一窘,哼了一声,抖手将车帘放下,车厢里传出一声娇嗔:“谁是你小姑奶奶,不害臊!” 李慕云无所谓的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另一侧腰背挺直,替自己背着‘天子剑’的慕雨,同样都是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这做人的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耳朵可以清静一会儿,不用陪着那个小丫头聊一些无聊的问题。 便是这样,一行人进了长安城,原本按照李慕云的想法,直接将马车里的长乐送回皇宫也就是了。可马车里的小丫头却因为天色还早,执意要带着李慕云去看看自己的眼镜店,说是要让他给些建议。 后者无奈,只能调转马头奔东市,可这一调头,麻烦事儿来了。 就在他们这一行人进入东市没多久,路过一家规模不小的酒楼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吧唧’一声,直接摔到一行人的面前。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就连李慕云都没有反应过来,只一愣神的瞬间,便听到一声马嘶之声,扭头一看却见长乐的马车已经在小丫头的尖叫声中如箭打的一般窜了出去。 李慕云和慕雨的马都是从边境那边直接骑着回来的,属于战马,对于这种突发事件应付起来比较从容,只是与它们的主人一样,呆了一呆。但那两匹拉车的马却并非如此,突如其来的情况直接让它们受了惊吓,哪还管车里拉的是什么人,直接就尥了。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发生的时间却极短,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待李慕云回过神的时候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已经乱成一团,长乐的马车也已经跑出去好几十米。 “快追!”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看地上的人到底是从哪里掉下来的,李慕云狠狠一夹马腹,连人带马已经冲了出去。 闹市之中惊了马与后世开着跑车冲进步行街没什么区别,更不要说车里还有长乐那丫头,若是真出了什么麻烦怕是李李慕云吃不了也得兜着走。 更何况长乐那丫头虽然一身的公主脾气,但心地却不坏,李慕云虽然没有打算将来要娶她,但抛开李渊的那层关系,他可是一直把那丫头当成娇憨可爱的妹妹来看,所以就算是那丫头没有公主的身份,他也不会让她出一点问题。 书归正传,李慕云催动战马在马车后面急追而上,时间不大已经追到了马车的后面,待距离近了一些,双脚同时从马蹬里抽了出来,猛的向上一缩,人已经蹲到了马背之上,再借力一跃……。 李慕云能做到这一点还要多亏在朔州的两年时间,有迭刺木这个来自契丹的少族长亲自督促、教导,他的马术比之最初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就算是这样,离开战马的那一顺间也还是脚滑了一下,本应直接跳到车夫身边的他却直接撞到了车厢之上,如果不是眼急手快抓住了车厢的外沿,估计能直接骑到车轮上面,若是那样的话,他就可以直接进宫给李二当贴身太监了。 长乐这个时候早就吓呆了,颠簸的马车加上外面的惊叫以及车夫的怒吼,吓得她缩在车厢一角瑟瑟发抖,听到那一声剧烈的撞击更是让她心中一惊,险些叫出声来。 不过很快,她便听到‘哗啦’声,外面的车窗被什么东西打碎了,接着车窗的帘子被人一把扯开,露出李慕云一张冷峻的脸:“丫头,没事儿吧?!” 长乐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在看到李慕云的那一瞬间,不知怎么心中便是一安,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受伤。 李慕云见长乐表示没事,心中也是微微一松,抓住车厢的边沿,两手一用力将自体蜷缩起来,再伸展开的时候,两腿向前一探,半个身子已经顺着车窗进了马车车厢里面。 不过,就算他身手再矫健,也架不住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他打算顺势将上身也收进车厢里的时候,马车也不知道是压到了什么东西,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窗子的下沿直接卡到了他的腰上。伴随着剧烈的撞击,人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往车厢里钻的身子直接倒着挂到了外面。 天可怜见,就算是在后世的时候,李慕云也没有经历过如此高危的事情,身体失控的瞬间,他完全就是凭借直觉用力蜷起双腿,将自己的小腿当成勾子,将自己挂到了马车的外面,等到稳住身体才发现,那飞快转动的车轮,距离他的脑袋只有不足一寸的距离。 第五五一章 与长乐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下) : ///最快更新!无广告! ?不知为什么,在看到车轮的那一刻,李慕云并没有任何的恐惧,他心里想的竟然是感谢马车的设计者和制造者。 如果这马车跟后世的轿车一样,估计现在他的脑袋已经在地上被磨出头盖骨了,又或者马车的制造者如果不是将马车造的那么结实,他倒下的冲击力足以将一侧的厢板拉开,那样的话,大头朝下掉下去脑袋也不会比磨出头盖骨好多少,很可能已经被车轮碾成烂番茄。 而就在李慕云打算再翻身上去的时候,耳边却传来慕雨的惊呼:“公子,公子,你看前面!” 前面?李慕云本能的将头转了一下,结果他立刻发现前面大概数百米的地方已经没有路了,而马车此时却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那两匹马根本不在乎车夫的叫喊,疯了一样不断加速,向着前面的‘死路’狂奔。 要了亲命了!发现情况不对的李慕云来不及再与慕雨说什么,腹部一用力,人已经翻了起来,顺势抓住车窗,对里面正用两只小手紧紧抓住自己裤腿的长乐叫道:“闪开!” 长乐刚刚见他翻出车外,本能的上来拉他,根本没有想过能不能拉住,这个时候见他没事才长长出了口气,待听到‘闪开’两个字之后,立刻退到了车厢一角,给李慕云留出一个进来的位置。 对于长乐的乖巧,李慕云在进入车厢的同时,有了特别的认知,怪不得李二会如此宠爱这个女儿,就凭这丫头识大体这一点,就分外讨喜。 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进入车厢的李慕云根本来不及多说什么,也不管长乐愿意不愿意,矮着身子一把拉住她,另一只手抓住前面的车帘猛的撕开。 距离前面路的尽头已经越来越近,眼看着再没有多远便要装上,而车夫却还在试图控制马车,听到身后的声音猛的回头,见到李慕云露出惊喜的表情。 不过这个时候李慕云已经来不及再跟他多说什么了,自己首先钻出车外,再将跌跌撞撞的长乐拉出来,低喝一声:“抱紧我。” 长乐也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犹豫都有可能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想都没想便紧紧将李慕云抱住。 一股成年男子的气息传入鼻端,使得长乐的俏脸泛起一丝羞红,这还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与除了亲人之外的男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可是还没有等她细细体会这种感觉,长乐便觉得身子一轻,腾云驾雾般的感觉突然传来,但还没等发出惊叫,身体便猛的一震,突然间停了下来,接着,马蹄声远去,再然后便是轰然巨响。 待她再次抬头,发现自己正紧紧的抱着那个拼了命也要将自己救下来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则正用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 “你没事吧?”李慕云这个时候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但还是在抢在长乐开口之前问道。 刚刚实在是太过惊险,如果不是路边正好是一家粮铺,如果不是粮铺的外面正推着准备搬进去的粮食,估计他就只能往地上跳了。 可是,就算这样,巨大的惯性加他与长乐的体重,这一摔也差点将他摔的背过气去,这也是为什么他等了这么久才开口问长乐有没有事的原因。 长乐这个时候依旧伏在李慕云的怀中,享受着被关心的感觉,条件反射的摇摇头,想到刚刚惊险的一幕有些担心的问道:“我,我没事!倒是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作为一个男人,这个时候只要没死,估计正常都会拍着胸口说一句‘没事’,但这样的回答却不是李慕云的风格,只见他龇牙咧嘴了一阵子,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你再压着我,估计我就真的要气绝身亡了。” 女人就没有一个不在乎自己形象的,长乐也是一样,李慕云的话虽然表面上听来没什么,但在她的耳中却是在说她体重超标,已经到了能够压死人的地步。 一瞬间,所有的感激和那一缕情愫全部不翼而飞,怒不可遏的长乐用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在某人的腿上用力踢了一脚:“李慕云,你去死吧!” 这一脚踢的可是一点余力都没留,又正好踢在李慕云大腿的麻筋上,顿时让逍遥王殿下面色扭曲了起来。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慕雨早已经赶了上来,见两人都没什么事了,连忙上前将李慕云扶起,小心的检查了一下,见他真的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而长乐这个时候也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前面不远的地方,马车已经翻到,车厢摔的七零八落,那两匹马也倒地上,看来刚刚撞的同样不轻,估计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车夫这个时候自从对面的地上爬起来,左肩上一个大大的鞋印,显然是刚刚被人硬生生从车上踹下去的,那个踹人的人不用说,一定是救了自己的李慕云。 而后面马车刚刚经过的地方,已经是一片狼藉,不过好在并没有什么人受伤,所有人都躲在路的两侧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看样子是在讨论刚刚李慕云救人的一幕。 想到救人,长乐的心便是一颤,刚刚的一幕又在眼前浮现。 李丽质并不是傻子,她知道刚刚李慕云跳上马车时有多么危险,那完全就是豁出性命的举动,而且刚刚跳车的时候,如果不是那个混蛋用身体充当肉垫,估计她就算不死也得摔个骨断筋折。 小丫头活了十多年,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虽然她身边的那些护卫每一个都可以为她去死,但奈何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而唯一的一次机会还被李慕云给遇到了。 所以美丽的大唐公主这个时候愈发觉得身边这个正在不断抱怨衣服碍事的家伙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只不过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已经有一群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个中年人神情十分紧张,一个猛子扎到地上:“臣等失职,让公主殿下受惊了,臣等有罪!” 第五五二章 悍匪(上) 堂堂公主出行自然不会少了护卫,只不过为了不显得那么张扬,这些护卫都是在暗中护卫着,轻易不会露面。 长乐显然也知道他们的存在,见那中年人出现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现,只是负着双手淡淡说道:“算了,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与你们无关。” “诺,臣等谢殿下不罪之恩。”中年人头上不断的往外冒着黄豆大的汗珠,也不知道是刚刚跑的太急累的,还是被惊心动魄的一幕吓的。 不过这事儿其实说来倒也真怪不得他们,毕竟谁也不可能提前想到长乐的马会在闹市之中受到惊吓,事发突然靠着他们的两条腿自然是追之不及。 长乐这个时候表现出了与面对李慕云时截然不同的态度,很有威仪的摆了摆手:“要谢的话,你们去谢逍遥王叔吧,如果不是他,只怕本宫已经与那两匹马没有什么两样了。” “诺!”中年人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李慕云,正要开口却被正主儿给拦住:“你们不用谢我,相信换成你们任何一个如果有机会都会这样做。” 虽然李慕云这话说的够坦诚,但那中年人还是对他表示了感谢,毕竟如果没有他奋不顾身的去救长乐,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大家一起人头落地。 只是李慕云这个时候的心思显然没在他们身上,而是将目光投向他们的身后来时的地方,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闪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 “喂,你怎么了?”长乐注意到李慕云的变化,在边上拉了他一下问道。 “找罪魁祸首算帐,今天的事情决不能这么算了。”李慕云的目光没有任何改变,依旧看着远处,声音中带着一股子郁闷。 而被他这么一说,一群护卫也反应了过来,刚刚他们有很多人都看到了是有人从酒楼的二楼摔下来才惊了马,这个事情如果酒楼的掌柜不能给出一个让人满意的交待,那就等着抄家灭族好了。 慕雨一直跟在李慕云身边没怎么说话,听他这么一说也看向来时的方向,并且很快发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公子,那边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啊,为什么那些人都盯着那酒楼的楼上看呢,他们的注意力不是应该在我们这边么?” “观察力不错,不过你家公子现在也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要过去看看才行。”李慕云说完,转头对已经站起来的中年人说道:“你们马上护着长乐回宫,这里的事情不用你们管了,记得路上注意安全。” 相比于查看原因,中年人更加看重的还是长乐的安全,被李慕云一说立刻醒悟,重重一把拳:“诺,末将尊令!”言罢,无数人一起上前,将长乐围在中间。 长乐小丫头本来还想跟着李慕云一起过去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拗过他,在另一个小丫头慕雨的陪同下,跟着那些护卫一起离开了东市。 …… 小丫头们都走了,李慕云便没了顾忌,撩起衣服前襟,大步流星向来时的方向赶了过去,连马都不要了,至于说撞烂的马车和那车夫,等一会自然会有人过来收拾残局。 而那粮行的老板,原本他还打算出来找李慕云的麻烦,但还不等开口就听到了‘公主殿下’四个字,吓的丫直接就缩回店里,拜遍了自己知道的各路神明,祈祷自己不要被迁怒,否则下半辈子就只能睡棺材了。 放下粮行的老板对各路神明许下多少承诺不说,单说李慕云大步流星片刻之后已经到了酒楼的下面,分开人群还没等他靠近,便已经听到楼上传来了阵阵叫骂以及噼里啪啦的打砸声响。 如此情况不用问都知道,上面是两伙人在群殴,不过这与李慕云没有啥关系,他现在只想知道刚刚那个空中飞人是怎么回事儿。 推开几个劝他不要进去的吃瓜群众,李慕云迈步进了酒楼,才刚进去,就看到一个华服的少年公子哥儿从二楼狭阵阵风雷之声,惨叫着滚了下来,‘笃’的在他面前摔了个四脚朝天,哼哼唧唧半天也没有爬起来。 李慕云低头看了丫一眼,也不管他是什么人,扯着膀子将其拉了起来,还没等他开口问问题,那哥儿们已经顶着俩黑眼圈扯着他的衣袖叫道:“兄弟来的正好,上面一伙吐蕃人来咱们这儿砸场子,还把一个伙计给丢到窗外去了,这口气绝、、逼不能忍,跟着老子,上去干他们。”声落,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他就往楼上跑,连磕出血的脑袋都不管了。 看不出来,这哥们儿虽然长的娘了些,倒也是个性情中人,都被打成这样了,却还想着要上去接着干,单凭这份勇气就值得李慕云为他竖起一根大拇指,所以被那哥们儿拉着倒也没有挣脱,只跟着他上了二楼。 才刚一露头,李慕云眼角余光中便看到一个黑影飞了过来,眼瞅着就要砸到自己和正拉着自己的哥们儿。 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李慕云手腕一翻猛的拉住那哥们儿向后一带,略微低头,只听耳畔‘哗啦’一声,接着便是被他拉住那哥们儿的惨叫,再回头,却发现是刚刚那哥们儿根本没防备他会向后拉,一个立足不稳,又摔下去了。 对不住了,摔下楼总比被椅子砸破了相要好!李慕云暗暗对掉下去的家伙说了声对不起,这才将目光看向战圈,只扫了一眼,便看到几个熟人,另外还有五、六个不识识的公子哥儿正在与七、八个穿着吐蕃服饰的粗野汉子纠缠在一起。 桌椅,杯盘满天飞,叫骂之声不绝于耳,同时还伴随着酒楼老板绝望的呐喊! 乱,真是太特么乱了,没想到这大唐的群殴与后世竟然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有过之。 就在李慕云打量‘战况’的时候,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胡茬,长相十分着急的黑脸少年已经对他叫道:“李慕云,你还站那儿干什么,还不来……,哎哟……,帮忙!” 程处默,对,就是原本应该在朔州的程处默,因为分神的关系,被自己的对手一脚踢在胸口,直接倒在了李慕云的脚边。 第五五三章 悍匪(中) : ///最快更新!无广告! ?“你怎么回来了?”李慕云低头扫了一眼倒在自己脚边,正死命揉着胸口的程处默,又将目光投向‘追杀’而来的吐蕃人身上。 “兄弟们都回来了,这事儿说来话长,有空再说。”程处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看那样子是想要与李慕云并肩子一起上。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吐蕃人已经狞笑着来到两人的面前,趁着程处默还没有站起来,抬脚又向他胸口踹了上去,至于说李慕云,丫太瘦,根本没被那吐蕃人放在眼中。 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小看了这个刚刚出现的年轻人,如果上天可怜他,再给他一个机会的话,估计他就算是让他从楼上跳下去,他也不会再追向程处默。 因为就在他的腿刚刚抬起来,准备向前踹的时候,李慕云已经转身一个旋风踢,脚面直接在他踹出去的那只脚的脚小腿上踢了一下。 这一下看似不重,但因为借了他的势,让他踹出去的那一脚直接失去了控制,再想收回来奈何去势已老,眨眼间便以一字马的造型坐到了地上。 狞笑凝固在吐蕃人的脸上,原本不大的眼睛瞪的老大,看样子就再使些力气眼珠子都能被他给瞪出来,胯骨轴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的呼吸都停滞了下来,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这一幕全部落在了刚刚冲上楼来想要找李慕云算帐的公子哥儿和程处默的眼中,看的两人同时觉得大腿根儿直抽抽。 可是让他们更加惊讶的是,李慕云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一记旋风腿过后,另一记腿鞭又抽了过去,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吐蕃人的脑袋便直接耷拉到了身后,满是痛苦眼中带着一抹不可置信,似乎没有想过自己会死的如此容易。 程处默不是没见过死人,可是他的的确确没见过李慕云这种利索的杀人方式,也没有见过如此很辣的徒手格杀,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徒腿格杀,因为那个杀人的家伙刚刚根本就没有动手,他的手还好好的插在腰带上面。 不过与程处默相比,那个连续两次摔下楼梯的哥们儿可就差了许多,他这辈子就连杀鸡都没见过,更别说杀人了,如此惨烈的景象被他看在眼中,当下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若不是李慕云眼急手快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只怕他还要摔下去第三次。 而就在李慕云转头的功夫,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慕云小心!”声落,急促的脚步声,却是另一个吐蕃人看到同伴身死,怒火攻心之下直接冲了上来。 李慕云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扶住那倒霉的哥们儿,索性向前一拉,将那哥们儿拉到程处默的怀中,接着顺势转身。 此时第二个冲上来的吐蕃人已经挥拳向他的脑袋砸了过来,看那架式颇有将李慕云脑袋一拳打爆的想法。 只是李慕云并不是靶子,怎么可能那么老实的站在那里让他打,余光瞥见他的动作之后,顺着转身的姿势微一侧身已经在电光石火间将那一拳闪了过去,而后不等那吐蕃人将拳头收回,一拳便砸在他的腰肋处。 吐蕃人腰肋被击中,顿时疼的倒吸一口冷气,胳膊往回一收,便想挥动另一只拳头来打李慕云,可千算万算,他还是高估了对手的无耻程度。 就在他拳头挥到一半的时候,他的对手已经想都没想,一记撩阴腿便狠狠踢了上去。 又是‘咔嚓’,鸡飞蛋打,李慕云的对手脸色瞬间变成青紫色,喉咙里发出的怒吼直接化为‘吱’的一声尖啸,刺的众人耳膜生疼。 只不过那声音持续的声音极短,仅一瞬便停了下来,接着那吐蕃汉子两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眼见不活了。 狠,太狠了,这特么从哪儿冒出来的?二楼的打斗这个时候已经彻底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慕云,自觉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 “杀,杀人啦……”酒楼的老板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鬼叫着绕了一个大圈子顺着楼梯一路烟尘的窜了下去。 而对面还余下的那六个吐蕃人这个时候也变了脸色,其中一人嘶吼一声,不顾身边同伴阻拦,‘刷’的抽出身上的弯刀,几步冲到李慕云的面前,当头一刀便向他头上劈了下去。 在李慕云没有动手杀人之前,整个二楼的局面一直维持在斗殴上,不管是大唐的纨绔公子哥儿,还是吐蕃人,谁都没有动刀子。 可是现在死了人,性质就完全变了,那些吐蕃人本就桀骜不驯,死了同伴自然是不肯善罢干休,动起刀子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程处默等人原本还在震惊于李慕云手段的凶残,但吐蕃人动了刀子,却让他们的心中一紧,虽然自己一方杀人在先,但毕竟也是赤手空拳,可以解释为失手所致。 但吐番人动了刀,那么局面便彻底失控,若是赤手空拳的李慕云一个应付不好,伤了或者死了,只怕这事儿就要闹大发了。 想到这里,几个纨绔公子哥儿中的一个便将手摸向身后的刀,一把扯下来就想丢给李慕云,根据他徒手便能格杀两个吐蕃壮汉的身手,想来有刀在应该能应付一下。 可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刀刚刚扯下来,那吐蕃壮汉已经冲到了李慕云面前,闪着寒光的弯刀已经劈向对手的头颅。 快,快到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紧张的众人‘小心’二字还没有叫出来,只觉得眼前一花,李慕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到了那吐蕃汉子的怀里,手肘猛的向后一砸,正中那吐蕃汉子的胃部。 随后便见他借着那吐蕃壮汉弯腰干呕的一瞬,单手向后一伸揽住了壮汉的脖子,然后顺势一个大背,直接将那壮汉从自己的肩头摔到了面前的地上,接着便看他抬起脚,狠狠一下踹在了那汉子的脸上。 又是‘咔嚓’一声,那汉子的一张脸直接变成麻将中的白板,人也是出气多进气少,看样子只怕是也要步前两个同伴的后尘。 第五五四章 悍匪(下) 以前电影电视里面主角被敌人在脸上重重踩了一脚,然后浑然不觉爬起来再战的情况毕竟只属于艺术需要,真正拿脸去对上鞋底子的时候,那感觉绝对不是一般的酸爽。 只是这种酸爽倒在地上的汉子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大量的血开始从他耳朵里,嘴里流出来,至于为什么没从鼻子和眼睛往外流……,那是因为那张脸上已经看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 ‘咕嘟’,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打破了二楼的寂静,几个纨绔公子原本以为来的是个帮手,结果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家伙根本和他们就不是一类人,如果他们自己是纨绔的话,李慕云则是标准的悍匪。 人命在他的眼中就好像草芥,原本还有几个不相信李慕云敢当着尉迟恭的面击杀韩瑷,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彻底改了主意,若是再有人问他们,他们会说:当时也就是尉迟恭没说话,否则估计也死了! 这一切说来像是过了很长时间,其实加在在一起也没超过二十个呼吸,可也就是这二十个呼吸的时间,彻底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余下五个吐蕃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三个同伴的死亡让他们开始正视起这个突然出现的悍匪,其中一个类似首领模样的家伙死死盯着他问道:“你,你是什么人!为何突下杀手,你们大唐就是这样对待使者的么!” 李慕云淡淡看了他一眼,很淡的一眼,那目光就好像瞟过一摊臭狗屎,随后一字一顿的问道:“刚刚是谁把人丢出窗外的,自己出来!” 不管是吐蕃人还是连带程处默在内的纨绔公子哥儿,他们都没有想到李慕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唯有一个吐蕃人目光有些闪躲,脚下微微动了动。 这样的小动作落入李慕云眼中,几乎等于不打自招,冷冷一笑,抬手指着他继续说道:“你,出来!” 吐蕃人的首领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那个手下,转回头接过李慕云的话头:“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是吐蕃使节,杀了我们你也好不了!” “呵呵……”李慕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笑了起来,直到把所有人都笑的有些发毛才咂咂嘴说道:“我听说吐蕃勇士战天斗地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好汉子,怎么你们几个就这么怂呢,连敢作敢当四个字都做不到,也有配叫勇士。” “你……”五个吐蕃人气的脸色通红,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敢站出来。 倒是程处默等一群纨绔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来,击掌笑道:“好,说的好!” 此情此景,就算是再害怕,那个把店伙丢出去的家伙也没办法再躲着了,强撑出一个诡异的狰狞笑容,伸出舌头在手里的刀上舔了舔,刀刃滑过舌尖,流出殷红的鲜血。 李慕云并不为那家伙的气势所动,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对他勾了勾手指:“这就对了,男人一些,来吧!” “啊……”野兽般的嚎叫自那吐蕃人的口中响起,楼板微微震动的同时,那家伙已经大步冲了上来,刀如匹练对着李慕云兜头盖脑就砸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十多双眼睛死死盯在李慕云的身上,似乎打算看他如何应付对面的汉子,至于那吐蕃壮汉,根本没有人去注意他,因为就连他们自己人都不看好他。 而事实证明,他们的判断是无比正确的,就在刀子落下,马上就要被砍中的时候,李慕云已经向左一个侧身避了过去,猿臂轻舒直接叼住那壮汉的手腕,顺着他向下劈砍的刀势向下一压,接着再配合一个错身,人已经到了那壮汉的身后,而壮汉的右手也被他扭到了身后。 接下来的事情只能用电光石火来形容,只见李慕云到了壮汉身后根本没有一丝的停顿,直接一脚便踹在他的膝盖关节处。 壮汉站立不稳,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若是平时他可能一个懒驴打滚便也就逃了,可奈何那壮汉的一只右手还被李慕云握着,身形一矮的同时,肩膀处立刻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为了让痛苦减轻一点,人不自觉的挺直了腰,顺便仰头发出一声嘶吼。 但叫声才刚刚出口,他就觉得自己的后脑被人按住了,接着手被放开,下颌处也搭上了一只温热而粗糙的大手,再然后,他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颈椎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一招毙命,第四个! 整个楼层静的落针可闻,以一人之力,徒手格杀四个吐蕃精英,其手段之很辣,手法之凶残,与传说中的悍匪无异! 自己这是惹上了什么人啊!这也太变态了!吐蕃使者是一个三旬左右的中年人,看着李慕云的目光中满是恐惧。 他不怕有人与他争论事情的对与错,讲道理嘛,大家都是鼻子底下一张嘴,各凭本事说呗,可眼前的这个家伙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就下杀手,不问是非一口气便弄死了四个,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角色,就算是他禄东赞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至于说大唐的一方,程处默、尉迟宝琪、柴令武等人虽然知道李慕云是个狠角色,但狠到这种程度还是让他们大感意外,看着那脖子被拧了一百八十度的家伙,每个人都觉得后脖梗子一硬,心里打定主意,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绝对不要跟这个家伙为敌。 “你们是自己跳,还是老子拧断你们的脖子,把你们丢下去?”就在众人讷讷无言的时候,李慕云云淡风清的指了指二楼临街的窗子,对几个吐蕃人问道。 连带吐蕃使节禄东赞在内的四个吐蕃人连句狠话都没说,排成一列走向窗口,他们是真的怕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宁可自己跳楼,也不想再面对他。 可是,数九寒天,跳楼可不是容易的事,这个季节关节什么的都很脆弱,从二楼跳下去受伤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但就算这样,四个吐蕃人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毕竟腿断了总比脖子断了要好。 第五五五章 李承乾(上) : ///最快更新!无广告! ?事实证明,冬天果然不是跳楼的好季节,四个家伙跳下去,有两个崴了脚,还有一个因为跳的时候姿势不对,那一身的皮裘一窗子上被刮了一下,结果大头朝下落下去,直接把脖子崴到胸口,直接去阎王殿报到了。 唯一没有什么事情的是那个领头的,也就是禄东赞,不过这家伙也没好过多少,落地缓冲的时候把牙磕到地上了,等到起来的时候,地上便多了两颗带血的牙齿。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批的巡街武候也都赶到了,同来的还有一批禁军,将四周百姓驱散之后,把酒楼围了个结结实实。 如此情况虽然看似危险,但禄东赞却大大松了一口气,毕竟军队虽然强大,但却要守规矩,不像楼上那个,完全就是杀星转世,根本不给人活路。 另外两个崴了脚的家伙这个时候似乎也看明白了形势,仰头看着楼上,站在窗子口的李慕云等人,高声叫嚣道:“你,你们等着,你们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视大唐律法如无物,我们要到大唐皇帝那里告你们,让你们死无全……。” 叫嚣的家伙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李慕云目光一寒,还没等他意识到什么,只见一道乌光闪过。 “咻……”“噗”,血光四溅,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的脖子上已经插了一把黝黑的军刀……,第六个。 下面围在一起的那些武候与禁军各有使命,但他们也没想到楼上之人竟然当着他们的面也敢行凶,同样被惊的目瞪口呆。 倒是程处默一看形势已经失控,连忙从外面冲上来将李慕云拉住,大声叫道:“慕云,手下留情,你,你可不能把他们都杀了啊!” 李慕云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开,于是扫了程处默一眼:“怎么?他们为何死不得?” “下面那个是吐蕃的使者,那随从杀了也就杀了,若是你再把使者杀了,这事儿可就真的不可收拾了。”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探头向下面看了一眼,转头对李慕云解释道。 李慕云撇撇嘴,杀手出身的他连杀五人,外带吓死一个之后,多少有些压制不住心底那股嗜血的欲望。再说出了长乐的事情之后,事情已经不可收拾了,便是结果再坏一些又能如何。 只不过这个时候下面那两个吐蕃人已经被那些禁军和巡街武候围了起来,已经不方便他再继续下手,索性便顺了那少年与程处默的意,放弃了挣扎,转头看向几个熟人问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儿?怎么都回来了?” “不止是我们,嫂子也回来了,还有苏烈将军,都回来了。”柴令武看着李慕云的目光有些闪躲,显然刚刚其凶残的手段给这个总想当孩子王的家伙留下了某些心里阴影。 李慕云听了柴令武的回答之后,点了点头,此时他已经知道朔州基本上被李二搬空的事情,所以苏烈和苏婉晴他们能够回长安倒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哗啦啦……” 就在酒楼二层众纨绔打算相互认识一下的时候,楼下却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其中几个站在窗口的家伙顺着声音向下面看去,结果瞬间面色大变:“不好,是尉迟大将军……。” 尉迟恭,那是对李二世忠心耿耿的家伙,出了名的黑脸,若是其他人来了,在场的纨绔凭借家世怎么也能说和一二,可若是这黑脸来了,估计全部都会被抓进局子里面。 而事情的结果也并没有出乎众人的预料,黑尉迟带人上楼之后二话没说,所有纨绔都被抓了起来,一齐被押往大理寺,只有李慕云和那个少年他们两个是被送进了宗正寺。 宗正寺,相当于祠堂一般的存在,是皇室处理皇族的地方,李慕云作为李渊的义子,多少也算是半个皇族,被送进宗正寺他可以理解,但是那少年又是什么身份,怎么也会被送进来,难道他也是皇族? 李慕云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在几个禁军钦佩的目光中与那少年一起被关进了大牢,等那些禁军一离开,还不等他开口,那少年却已经笑着开口说道:“逍遥郡王,你说本宫是叫你王叔好呢,还是叫你妹夫好呢?” 李慕云被问的一愣,看着那少年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你是太子?” “怎么?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少年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但很快便又因为嘴角的淤青变的呲牙咧嘴起来。 “是挺意外的。”李慕云苦笑摇头,他是怎么样也没有想过,这堂堂的大唐太子竟然会跟小混混一样与人打群架,而且出宫还一个护卫都不带。 而且在他的印象中,太子李承乾应该是一个十分阴郁的人,与眼前这个阳光少年根本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贞观年间,李慕云大体上只记得几个人,开国皇帝李渊是一个,李世民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再有就是军神李靖,然后是从演义中听说的程咬金、秦琼,还有大奸臣长孙无忌,最后便是那个有着特殊癖好的太子李承乾了。 传说中此人喜好男风,又性格孤僻,没事儿还喜欢装死人,让护卫装成突厥人去抢东西等等。 如此种种简直就是败家子中的败家子,怎么可能是一个阳光少年呢。 李承乾原本还是一脸的笑意,但被李慕云用诡异的目光上下打量之后,很快便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起来,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问道:”本宫身上可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李慕云摇摇头。 “奇怪什么?”李承乾问道。 “为什么你会在酒楼与吐蕃人打起来?千金之子不坐垂堂,难道你就不怕出了什么意外?”李慕云问道。 “呵呵……”李承乾呵呵的笑了一会儿,看着李慕云说道:“没想到堂堂李慕云也会像那些凡俗一般问出这样的问题。” 第五五六章 李承乾(中) 李慕云无声的摆摆手,他自然不会说刚刚的问题只是临时想出来的,自己真正想问的其实是称心长什么样。 不过好在李承乾也只是随口一说,很快就换了一个话题,有些疑惑的问道:”今天在酒楼你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就是几句口角上的争吵,至于下那么重的手么?你要知道,现在可是非常是期,你杀了吐蕃那么多人怕是会有不小的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李慕云在牢房里找了一个角落,安之若素的坐下,看着李承乾问道。 对于这个历史上的名人,没见到之前那是名人,见到了才发现,那也就是个人名,和李渊、李世民差不多,并没有什么可让人激动的。 回想起自己见到李二时似乎同样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表现,李慕云突然又自嘲的笑了笑。 他这样的表现看在李承乾的眼中,那就是破罐子破摔,深吸一口气说道:“李……,算了,我还是叫你王叔吧,妹夫什么的等父皇表态之后再说。” 李慕云有些玩味的看了李承乾一眼,似乎对他正在纠结的问题有些不解,丫都被关进宗正寺了,难道就不知道为自己担心一二? 不过很快,李承乾便替他解了心中的疑惑:“王叔,这次的事情如果你说不出道理来,怕是今后的麻烦不会小,而且吐蕃人这段时间正在与我们打仗,正所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不但把来使而斩了,而且还斩了不少,朝中的夫子们怕是会对你口诛笔伐。”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陪着!”李慕云无所谓的耸耸肩,开唐之初他还没听说除了颉利那次之外打输过,只要没打输,杀几个吐蕃人应该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想李承乾这货倒也鸡贼,闻言微微一笑:“原本如果你不出现,我多少会担心责任,但现在显然你的责任要比我大,所以那些夫子的注意力已经在你身上了,至于我……呵呵!” 鸡贼的笑声让李慕云突然发现李承乾这小子似乎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至少这人在待人处事方面并不是那么傲娇,也没有一国太子那种牛逼哄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 想到这里他将身体向后靠了靠,倚在牢房的栏杆上,啧了一声说道:“太子殿下,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杀了他们?” “为什么?”李承乾盘腿坐到李慕云的面前。 但与某人不同的是,就算是在监狱里盘腿坐着,这小子身上也有那么一股子说不出的贵气,与李慕云表现出来的痞气截然不同。 这种气质是与生俱来的,用比较文化一点的说法就是天然去雕饰,李慕云虽然强撑之下也能摆出这样的姿态,但却不会如此自然。 当然,同样的气质李慕云在李恪和李泰身上并没有发现,那两个家伙虽然也是皇子,对于大唐很多人来说贵不可言,但那种傲娇却让人有些反感。 这样的念头在李慕云的脑中一闪而逝,很快就被他抛到一边,看着脸色平静等着自己答案的李承乾,轻轻说道:“那些吐蕃人之前从窗子里丢出去一个人,对吧?” 李承乾点点头,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他们还不至于在没有护卫跟随的情况下与吐蕃人打起来。 “可是你知不知道,那人被丢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李慕云又问。 这一回李承乾摇头,那伙计的死活其实不管是他还是其他纨绔都没有放在心上,他们之所以会与吐蕃打起来,说到底还是一个脸面的问题,毕竟这里是大唐长安,不是吐蕃逻些容不得那些吐蕃人撒野。 李慕云再次叹了一口气,把身体坐直说道:“当时那人被丢下来的时候,我与长乐正经过楼下,长乐的马被突然落下的人惊了,如果不是运气好,只怕现在……。” 这下李承乾的脸色变了,再也没有了刚刚那种云淡风轻,抻手抓住李慕云的胳膊,紧张的问道:“那长乐现在怎么样?” “只是受了一些惊吓,想必应该没什么大事,把她救下来之后,我便安排她的那些护卫和我的一个侍女送她回宫,然后便去了你们那里。” 李慕云虽然说的轻松,但李承乾的脸色却还是十分难看,盯着他说道:“我妹妹是去找你的吧?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当然,那些本宫也不会放过那些吐蕃人!” 对于李承乾的警告或者说威胁,李慕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无所谓的说道:“放心,如果那丫头真的出了什么事,用不着你来着我,否则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就因为杀了几个吐蕃护卫?” 不过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李承乾,定了定神才问道:“你的意思是父皇已经知道了丽质的事情,所以才会派尉迟大将军把我们都关起来?” “这不是明摆着的,否则只是一个打架斗殴,怎么可能让尉迟恭出面。”李慕云翻了个白眼,顿了顿才继续问道:“对了,你怎么跑出宫的?怎么连个护卫都不带?今天如果不是我碰巧遇到这档子事儿,估计你们几个怎么也得受点伤回去。” “切,偷偷溜出宫而已,有什么难的,皇宫那么大,门那么多。”李承乾对某人报以同样的眼色,不屑的说道。 “呵呵,原来皇宫管的如此松散,堂堂太子溜出去了竟然都没有人知道。”李慕云的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味道,听上去像是嘲讽,但实际上却另有深意。 李承乾在这个时候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愣了一下道:“听你这么一说似乎真的有些奇怪,没道理本宫可以这么轻易的溜出去,就算是溜出去了,也应该会有人跟着,可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个露面的人都没有。” 见李承乾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李慕云笑着接口说道:“想明白了?” “嗯!”李承乾点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李慕云既然提醒的如此隐晦,他自然也知道加小心,如果这真的是一个阴谋,那就说明自己的身边的人已经不足以信任,所以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明白的好。 第五五七章 李承乾(下) : ///最快更新!无广告! ?接下来的时间李慕云与李承乾两人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各自坐在牢房的一个角落想着自己的事情。 就如同李慕云对李承乾十分好奇,李承乾也对李慕云这个家伙十分好奇。 这人好像不管干什么都是风风火火,而且是完全不计后果的那种,就好像此前韩瑷的那次,还有这次长乐的事情,按说他以他的智慧应该知道这样做对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可让人意外的是,如此不明智的事情他却偏偏做了,而且做的义无反顾。 另外就是李慕云这个好像没有什么野心,他的心思好像都在钱的方面,对于权力完全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样子,这样的家伙你很难说他是聪明还是蠢。 说他蠢,那是因为有老李渊这层关系在,他只要稍微表示出一点‘上进心’立刻就可以平步青云,可是他却偏偏表现的桀骜不驯,根本不把权力什么的放在眼中,平白错失了上位的机会。 说他聪明,那是因为这人赚钱的本事一流,而且经常会搞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他弄出来的东西就连将作监的那些老家伙都不得不说一个服字,这绝对不是一个蠢货能得到的夸奖。 纵观李慕云这个人从出现的那一天到现在,他似乎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让人完全无法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是否应该重用他。 而坐在李承乾对面的李慕云也正琢磨着李承乾,只不过他的想法比较奇怪,如果说出来估计绝对不会有人相信。 在此时的李慕云看来,对面的那个少年似乎并不是那么不堪,从这一次的群殴来看,倒也是性情中人,这样的一个人将来如果当了皇帝,想必应该不会像李治那个小鬼一样任由一个女人来摆布。 所以到底要不要帮他呢?若有从龙之功在身,估计以后真的可以数钱数到手抽筋儿了吧? 至于说李承乾喜好男风,喜欢装死,这纯属个人爱好,只要大节不亏,似乎也没什么,在后世的时候李慕云见过比这更变态的都有,似乎也没影响什么大局。 李慕云在用一个二十一世纪现代人的眼光看待李承乾的时候,他真的发现此人不错,对兄弟不离不弃,以太子之身与那些吐蕃人群殴,这本身就十分难得;而且这家伙对妹妹也不错,听到长乐差点受伤的消息差点发飙。 “啪啦啪啦”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沉默,从地上坐起来,将目光投向牢门的方向,李慕云发现是李孝恭那个家伙。 “河间王叔!”李承乾这个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对李孝恭施礼。 这是魏征的功劳,在一年前的时候,李孝恭如果见到李承乾,那是需要先行礼的,后来老魏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对李二提议说,你们明明都是一家人,怎么可以叔叔向侄子行礼呢?这不是折小辈的寿么。 李二觉得老魏说的有道理,所以就下了诏书,将规矩改成自家之人见面,小辈必须给长辈行礼,与官职无关。 “承乾,你说你怎么如此不小心,闯下如此大祸,惹得陛下震怒,你……”李孝恭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转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李慕云说道:“还有你,你小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当街杀人,一次就是六条人命,这可是长安不是朔州,天子脚下你怎么敢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那怎么办?看着阴谋行刺的家伙逍遥法外?大唐是有律法的,敢对太子动手乃大不敬,可按谋逆论处。”李慕云从地上爬起来,慢悠悠的说着。 李孝恭没说话,只是看了一边的李承乾一眼,后者无奈的摊了摊手,不知道是在表示对李慕云的无奈还是在表示对那些吐蕃人的无奈。 “看来你们两个已经统一好了口径,既然这样那就跟老夫走吧,陛下要见你们两个。”对于两人间的默契,李孝恭不置可否,命人打开牢门,将他们放了出来。 之所以李慕云刚刚没有提到长乐,主要是不想把那个小丫头牵扯进来,到时候闹大了指不定又有什么流言蜚语。再说,作为一个男人,拿女人说事儿,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这都是一种耻辱,李慕云就算是脸皮再厚,再无耻,也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李承乾显然领会了李慕云的意思,所以他也没有否认,长乐毕竟是他妹妹,当哥哥的有义务帮着小妹把事情扛下来。 只不过这一次的配合并不像李孝恭所想的那样是提前商量好的,两人之间完全就是一种默契,李慕云把李承乾拉出来做挡箭牌,而李承乾则心甘情愿的站出来替妹妹挡灾。 李世民听了两人的话之后,扫了他们一眼,坐于堂上淡淡说道:“看你们两个应该是认识了,而且聊的很好。” “陛下目光如炬。”李慕云讪笑着接口说道。 正所谓瞒者瞒不识,李二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安慰好了长乐,事情的经过他只怕全都知道了,所以李慕云只能用这种似是而非的马屁来应付。 “太子!”李二又点了李承乾名。 “儿臣在。”李承乾老老实实上前。 “这次的事情你可有错?” “父皇,儿臣知错。” “错在何处?” “不该私自出宫,不该饮酒,不该莽撞行事……。” 李承乾越说声音越小,李慕云却有些意外的张大了嘴巴,不就是打个群架么,怎么还有这么多名堂,虽然说这小子私出皇宫的事情有些离谱,可后面的算是怎么回事。 “李慕云,你那是什么表情?莫不是有话要说?”看到某人古怪的表情,李世民又将火力对准了他。 “陛下,这事儿臣觉得太子殿下并没有做错什么,吐蕃的那几个人嚣张跋扈,草菅人命,竟然将店伙从二楼窗子丢出,太子阻止其行凶,也是为了维护大唐颜面,却不想那些吐蕃人非但不听劝阻,反而还要继续行凶……。” 见李慕云越说越离谱,李二摆手打断他:“行了,不要说了,想不到你颠倒黑白,编故事的本事竟然比你的身手还要强上许多,朕还真是小看了你。” 第五五八章 命犯牢房? 李二把某人教训的跟孙子似的,而某人好像也认命了,臊眉耷眼的耷拉着脑袋,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承乾突然开口说道:“父皇,儿臣有几句话想说。” “你有什么话?”李二转过头看向儿子。 “父皇,这件事情其实不怪逍遥王叔,都是儿臣的主意,请父皇仅责罚儿臣一人。”李承乾态度诚恳,言辞恳切,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听了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不过李二这个时候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诡诡的一笑:“这么说你是想把整件事情都自己扛下来?” “父皇……” 李二一摆手:“什么都不用解释,你只说是与不是便好。” 李承乾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是。” 李慕云在一边暗暗叹了口气,心说怪不得人家能当皇帝、当太子,这戏演的真是绝了! 一个人扛下所有的事情,看似会很吃亏,但不要忘了,这整件事情里面牵扯的可不仅仅只有李慕云,另外还有八、九个被关在大理寺的纨绔呢。 李承乾一个人把事情扛了,那些人的家里难道就坐视?要知道,这可是太子,未来有可能当皇帝的人,谁敢把事情做绝今后就等着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看厕所去吧。 毕竟李慕云这样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的家伙在大唐可不多,真算起来可能也就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两家个可能会知道一点,其他人还都等着李承乾将来皇帝呢。 正琢磨着呢,李慕云突然发现前面多了一人,抬头一看却是李二,当下撑起笑容:“陛下。” “如果朕听到有人谈起长乐与这件事有关系,当心你的皮!”李二阴着脸,不阴不阳的说道。 李慕云能说什么,他本来就没想着要把长乐牵扯进来,于是连连点头:“陛下您放心,打死我也不说!” 李二先是哼了一声,接着不屑的说道:“量你小子也不敢乱说。” “是,陛下圣明。”李慕云拍着马屁,心中却不禁对李二鄙视万分,合着好人都让他当了,别人全都是顶雷的,这下总算是知道李二的好名声都是怎么来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二这一波操作到底是个啥意思,李慕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看着一边李承乾又被人给带下去了,显然是还没关够,估计事情没有结果之后这小子是出不去了,于是便伸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问道:“陛下,您这是要动真格的?” “你们几个小子在东市杀了那么多人,你觉得能那么容易就算了?”李二这次倒没有再装傻,看了看李承乾被带离的背影说道:“总算是承乾没有让朕失望,把事情扛了下来,否则朕就只能……。” 说到这里,李二顿了顿,看了一眼李慕云的脖子,那眼神让人觉得有些发毛。 李慕云自然知道李世民是啥意思,心里老大不舒服,扭了扭脖子说道:“陛下,您该不是想要杀鸡儆猴吧?” “如果杀了你就能让那些人少动歪心思,朕会的。”李二淡淡接口道。 按说李慕云听到这话心里应该高兴,至少他的小命保住了,在大牢里待了半天,冷静下来之后他自己也知道怕是祸闯的有些大,虽然他杀了五个还是六个吐蕃护卫是为了给长乐出气,当然,也可以解释成保护太子。 只是,李世民这话听上去总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如果将那些有歪心思的人比成猴子,那岂不是说他李慕云连只鸡都不如? 不过李世民却并没有让李慕云有更多的时间来考虑,只顿了顿便走到他身边继续说道:“你小子是聪明人,朕把你与承乾关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你应该能猜出来吧?” 李慕云虽然心中不爽,不过眼下显然不是与李二斗气的时候,眼珠微微一转便接口说道:“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保护太子?” 李二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话都没说,转身便往外走,临到门口的时候才回过头道:“若是承乾有了什么差错,朕唯你是问!” 李慕云心中苦笑,敢情自己还真有当保姆的潜质,刚刚保护完长乐,这会儿又要保护李承乾,合着皇宫里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高手高手高高手?为毛非要选自己呢。 就好像他之前提醒过李承乾,他这次能够顺利溜出宫必然是有人动了手脚,李世民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将他与太子关到宗正寺,一来这样可以减少与人接触,便于保护;二来也可以对外人有个交待。 毕竟死了那么些人,如果李二不摆出一个姿态来有些说不过去。 再次回到牢房,刚一进去就看到李承乾正笑呵呵的看着他,心中不爽的李慕云眼睛一瞪:“笑啥?” 李承乾不为所动,笑着接口说道:“我笑你与这牢房还真是缘份不浅,县衙、府衙、大理寺、宗正寺你都进去过了,还有一个刑部大牢,你啥时候能进去?” 被李承乾这么一说,李慕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这些年好像还真是命犯牢房,除了刑部,大唐从最低级到最高级的牢房好像都住过了。 那么,要不要去刑部大牢住上一段时间呢?李慕云毫不怀疑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走进去,完全五连贯的壮举。 哐当牢房的门又关上了,外面的牢头点头哈腰的退了开去,李慕云则是在牢房里转了一圈,摇头叹息道:“这里的环境可比不得大理寺。” 李承乾不以为意的说道:“大理寺也有这样的牢房,这里也有好的房间,不过我们眼下是待罪之身,不适合住那里,会招人非议。” 李慕云翻了个白眼,有些不爽的说道:“非议个屁,你是未来的皇帝,有点气势好不好,男子汉大丈夫,别总是想着别人会如何评价你,只要你认为是对的,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李承乾摇摇头:“你说的是土匪,不是皇帝!” 李慕云一直在观察着自己面前少年的反应,有些错愕的问道:“你真的是李承乾?”... 第五五九章 牢狱生活 李承乾的目光中带着迷茫:“难道你是?” 这事不对啊,太不对了,李慕云上上下下将李承乾打量了好半天:“不对,我总觉得你是被别人调了包,过来让我检查检查。” 正常情况下李承乾应该是个瘸子才对,可为什么眼前这个不是瘸子?而且李承乾的性格不是那种嚣张跋扈,有谏言者杀,杀五百人的那种么?可眼前这位一不瘸,二不嚣张,和李慕云印象中的那个太子完全对不上号。 李承乾早就听说自己这个便宜王叔脑回路有些惊奇,今日一见才发现果然是不同凡响,竟然敢怀疑有人冒充太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这一茬的! 见李承乾不说话,李慕云愈发坚信自己的想法,索性上前两步扯过他的脑袋就往脸上搓,似乎打算在他脸上搓点什么下来。 结果,在一刻钟的反抗与镇压中,李承乾的脸被搓的跟猴儿屁股差不多,而李慕云则是累的气喘吁吁,不过他也得出一个结论,眼前这个太子好像并没有化妆,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真的。 李承乾无力的瘫倒在地上,一脚一脚踢在身边李慕云的屁股上,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一句话:你死定了,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而让他倒绝的是,李慕云竟然再次回头看向他,语气满是不确定:“你竟然是真的!” “老子本来就是真的,你见过有当着皇帝的面冒充太子的么?”为了不让自己的脸再次惨遭蹂躏,李承乾第一次在真与假的问题上做出回答。 李慕云倒是没怎么客气,看了看他的脚:“可是我听说你是个瘸子。” “你才是瘸子,你全家都是瘸子!”李承乾再次踢了他一脚,末了补充一句:“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再说我只是崴了脚,并不是瘸了。” 李慕云耸耸肩,手指搓来搓去,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丝毫没有刚刚折腾过一国太子的忐忑,如果不是真的打不过,李承乾真的很想跟他拼了。 “想不想学?”良久,两人都喘的差不多了,李慕云突然冒出一句。 “学什么?”李承乾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问道。 “杀人的本事。”李慕云说道。 “你会教我?就不怕我学会了报仇?”李承乾一个挺身坐了起来,目光烁烁。 “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教你。”李慕云伸用三根手指,对李承乾报仇的问题避而不谈,显然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李承乾也有些泄气,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学到‘真本事’,最多也就是些皮毛,说到报仇完全就是自欺欺人。 李慕云看出他的想法,安慰似的拍拍他:“不是我不教你真本事,而是你心性不够,最多也就是学些防身的本事,教你多了只能害你。” “为什么?”李承乾反问道,身为太子,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心性有什么问题。 “因为你不够狠!”李慕云直言不讳:“刚刚你有好几次的机会可以把我一脚踢开,可是你在临出脚的时候却犹豫了。” “你是皇爷爷的义子,是我王叔,更何况长乐还……”李承乾抢白解释,但却被李慕云摆手打断:“所以我说你心性不够狠。” 关于心性不够狠的说法,李承乾并不是第一次从李慕云的口中听到,长孙无忌也说过同样的话,索性他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直接反问道:“好,就算是这样,那和学本事有什么关系?” 李慕云似笑非笑的说道:“因为我教你的东西都是杀人的手段,讲的是一击必杀,如果你不够狠,临场下不了手,那么就会被对手看出你的目的,到时候你下不了手,可是对方却能下得了手,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你。” 李承乾一阵沉默,他知道李慕云说的没错,可是他实在想不出这家伙的理论是从哪里来的,于是苦笑一声说道:“其实你错了,我很少与人动手,如果真的有人与我动手基本上就是不死不休,所以我用的是不是杀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只能自认倒霉。”李慕云铁了心不想教李承乾真正的杀人手段,任他如何说也没有用。 虽然他说的那种情况很可能会出现,但是不要忘了,李承乾在大多数时间并不是一个人,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杀他,而且还找到了机会,那么就算是他学了再多的本事也没有用,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除了自认倒霉等死就只能自求多福。 李承乾好像也想通了这一点,点点头不再强求,想了想问道:“那你的条件又是什么?” 李慕云摊手说道:“暂时还没有想好,到时候再说吧,也许是救我一命,也许是借我点钱,反正不会让你特别为难就是了。” 李承乾苦笑一声,以和他年龄绝不相符的语气说道:“听你这样一说,我的心里反而没底了,也不知道跟你学功夫到底是对是错。” “放心,不会让你没了原则。”李慕云伸出一只手,将李承乾从地上拉起来:“来吧,我们现在就开始练习。” 关节技,去掉一部分后续的要害攻击手段,能够教给李承乾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不过对于初次接触这门技巧的太子来说已经足够新奇。 而且李慕云还教了一些被敌人擒拿之后的反击手段,比如说被人从后面锁喉要如何反击,再比如被人抓住胳膊要如何反击、倒地之后要如何反击、被人抱住之后要如何反击。 这些反击动作有些简单,有些复杂,可却是李承乾以前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甚至有一些还是李慕云在白天的时候曾经施展过的。 只是这些动作在李慕云的手中看似行云流水,但是到了他的手中却显得无比生涩,明明知道一个动作应该如何去做,但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 按照李慕云的说法,那就是缺练,所以李承乾便执着的苦练着各种动作,可他并不知道,某人说的缺练其实并不是练习,而是生与死之间的历练。 只是这种历练估计李承乾这辈子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第五六零章 圈子 时间一晃便是半个月,谁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什么,李承乾沉迷于一些后世的格斗技巧不可自拨,只要一有时间就不断的练习,空下来的时间便是找李慕云聊天。 牢房并不大,按照后世的说法大概有二十几个平方,除了两个用土垫起来的‘床’之外,再就没有其他东西,聊天自然成了两人打发无聊时间的唯一方式。 不过总算李二还没有忘了他们两个,半个月后的一天,李孝恭出现在牢房的门口,命人将门打开之后,将两人带了出去,换到了另外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独门独院,除了门口有几个碍眼的守卫,其他一切都挺不错。 只是李慕云并没有享受这个小院的机会,陪着李承乾进去逛了一圈之后便被李孝恭带着离开,等到了宗正寺门口才被告知,可以滚了。 莫名其妙的进了宗正寺,又莫名其妙的被放出来,李慕云老大不情愿的嘀咕了几句,在李孝恭一记大脚的欢送下正式出关。 慕雨小丫头已经等在宗正寺的外面,见到李慕云出来,高兴的迎上去:“公子,您被放出来了啦!” “你怎来了?”李慕云在慕雨的头上弹了一下。 “是公主殿下告诉我的!”慕雨微仰着头,眼中带着孺慕之情。 她与李慕云虽然名为主仆,但实际却可以算成师徒。 而李慕云也从来没有真的把她当成丫鬟来看待,平时在家里的待遇也并不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差,只是这丫头念旧,不想离开,习惯性的以丫鬟自居,亲自照顾某人的起居。 “那你这几天怎么样,没有被什么人欺负吧?”考虑到自己惹下的麻烦,李慕云突然问道。 “没有,这几天我一直住在宫里,陪着长乐殿下。”慕雨摇摇头。 “嗯,那就好。”李慕云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大门紧闭的宗正寺,带着慕雨便离开了皇城。 得脱牢笼的李慕云本想着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再去自己的新封地看上一圈,结果才刚一出皇城,立刻被外面围着的十几个人吓了一跳。 “慕云,你总算是出来了,来来来,给你介绍几位兄弟认识。”程处默身人群中挤出来,一把揽过李慕云的肩膀,大咧咧的嚷嚷。 “你们怎么来了?”李慕云大感奇怪的看了程处默一眼,原本他还以为这些家伙依旧被关着呢,结果没想到竟然比自己出来的还要早。 “嘿嘿,你现在悍匪的名头可是在京城的圈子里传遍了,众兄弟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一会儿你可别给咱丢脸,千万千万!”程处默啰里吧嗦的给李慕云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等着,但却没有说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 李慕云虽然心中好奇但也没说什么,反正这种事情早晚都会知道,也不急在一时,只是这种类似于黑道大哥出狱的派头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尴尬,万一被李二知道,搞不好会再把他重新抓回去关起来。 不过好在门口的禁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李慕云的眼神有些故怪,有羡慕也有佩服,让人搞不清他们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慕云兄,在下李德謇有礼了。”正想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迎了上来,迎面一礼。 “德謇兄!”李慕云礼节性的回礼,但却对不上号,不知道这家伙是谁家的。 “慕云兄,在下李震。” “慕云兄,在下杜荷。” “……” 有人带头,其他人立刻一捅而上将李慕云围了起来,纷纷自我介绍,如果不是李慕云干过杀手,记忆力受过专门的训练,估计一时间还真记不住这些人。 而且他发现,来的这些人基本上他全都见过,大部分都是那天参与群殴的,只有少数一两个没有见过,不过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不管见没见过三言两语间便已经熟识起来。 来的这些家伙见李慕云颇好说话,索性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拉着他要去喝酒。 李慕云估摸着自己以后就要在长安混了,这些长安‘地头蛇’自然是不方能得罪,于是也没有推辞,被他们拉着去了西市。 “慕云兄莫怪,前些时日东市那边闹的动静太大,实在是不方便再过去露脸,所以咱们先在这边将就一下,等日后再有机会,兄弟们再给你补一顿接风宴席。”酒桌之上,比较年长的李震率先举杯。 李慕云这个时候已经基本上能把这些人与那些传说中的大佬对上号,知道李震就是李绩家的大公子,闻言笑着端起杯子:“兄长这样便是看不起小弟了,论年齿小弟今年才十九呢。” 李震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如此说来的确是在下不是,该罚,该罚!”言罢,当先把杯中酒干了。 李慕云自然也不能干看着,陪着喝了一杯,接下来便是一圈酒,好在街边小店里没有什么好酒,否则非把他喝躺下不可。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纨绔们才算是彻底接受了他,毕竟都是年轻人,都是要面子的年纪,李慕云酒倒杯干,不忽视任何一人的做法,让他们觉得很是高兴。 可就算是这样,这一圈酒下来李慕云也喝的差不多了,众纨绔倒也知机的没有再来邀请他,毕竟是接风宴,不是鸿门宴,把人喝躺下就有些不地道了。 程处默见时机差不多了,在李慕云身边捅了他一下,神秘的说道:“我说慕云,你那酒坊啥时候再开啊?若是再拖下去,兄弟们怕是就没有酒喝了。” 李慕云被问的一愣,脱口道:“我的酒坊?什么我的酒坊?” “就是你的酒坊啊,酿闷倒驴的那个,反正你以后也回不了朔州了,索性嫂子就把你的那个酒坊给般回长安来了。”程处默瞪着一双牛眼说道。 “啥时候的事情?哦对了,你要不说我还忘了,那天你说婉晴也回来了,具体怎么回事?”被程处默一提,李慕云这才想起问关于苏婉晴的事情。 那天打架打的太嗨皮,根本没有时间问,后来尉迟恭来的又太快,直接就把他给带宗正寺去了,就算是想问也没有机会。 第五六一章 又有新花样(上) : ///最快更新!无广告! ?“还能怎么回事,陛下觉得边境那里不安全,所以把人全都撤回来了,而且你不要以为陛下是贪图你的那点东西,事实上你的东西一件都没少,全都给你搬回来了。”柴令武在一边抱着杯子笑的十分诡异,那眼神就好像已经看穿了李慕云心中所想一般。 李慕云无所谓的耸耸肩:“好吧,事实上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慕云是实在人!”桌上众纨绔指着李慕云哈哈大笑。 在场的基本上都是些高官子弟,朔州发生了什么虽然不完全清楚,但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所以当李慕云表现出一副滚刀肉的做派之后,立刻被众人引为‘知己’。 不过话说回来,像这种事情解释是没有用的,你说的再好听,别人不信等于白说,索性不如直接承认。 李震在笑过之后正色说道:“我父亲回来的时候也说了,陛下不会贪图这些小便宜,慕云的本事也绝对不止这么一点,陛下又怎么会因小而失大。” “行了啊,我自己有几分本事自己清楚,你们若是再替我吹那就是捧杀了。”李慕云摆摆手,示意李震不要继续吹捧,末了扫了众人一眼说道:“不过说起这些产业,说老实话,我还真不怎么想要。” “为什么?”众纨绔好奇问道。 不管是钢铁还是水泥,这些都是大唐所必须的东西,拢断了这两样那还不是财源滚滚? 李慕云叹了口气,自斟自饮了一杯,怅然说道:“这东西是烫手的山芋啊,虽然能换来大把的钱财,可是……啧!” 众纨绔中不乏有见识广一些的,听了李慕云的话频有感触的点了点头:“慕云这话说的不错,钢铁这东西实在太敏感了,拿在手里的确是不怎么样。” 李慕云认同的点点头:“所以啊,这次回去我打算把钢铁厂彻底关了,以后专心烧我的水泥,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几位兄弟有没有兴趣。” “什么事?说来听听!”程处默坐在十分感兴趣的问道。 “当然是和发财有关。”李慕云笑呵呵的,起身在房间中走了一圈,然后问道:“几位兄弟认为现在什么东西最值钱?” “最值钱?那当然是金子!”尉迟宝琪憨憨的说道。 程处默更夸张,就着尉迟宝琪的话兴奋的问道:“咋了?你该不是发现金矿了吧?” 人类对黄金的喜爱从古至今就没有变过,甚至已经融入了骨髓的深处,听到程处默说起金矿,顿时所有人眼前都是一亮。 李慕云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了程处默一眼:“屁的金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话没听过?就算是真的找到金矿,那也是陛下的,不是我的。” “哦,不是金矿啊。”一听不是金矿,程处默顿时泄气,一屁股又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椅子这东西构造其实很简单,说来也就是把胡凳加高一些而已,自从出现在朔州那一天开始,便不断被人仿制,到了现在基本上普通百姓家里都会有几把。 这也亏得李慕云当初没想着用这东西来赚钱,否则非得把捡来的小老头儿给赔进去不可。 看着一群纨绔意兴阑珊,李慕云又把话锋一转:“不过虽然不是金矿,但若是这事儿干成了,怕是一点也不比有一座金矿差。” “我说慕云,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就快点说,你这都要急死我了。”程处默见李慕云关子卖个没完,立刻又吧啦吧啦的嚷嚷起来。 这一群人里也就他与李慕云接触的时间最多,再加上老程家人自来熟的性格,能有这样的表现倒也不怎么奇怪。 而随着程处默的嚷嚷声,其他人也都将目光投向李慕云。 自从他出现在世人面前的那一刻,大唐陶朱公的美名就一直在高层间流传,这些纨绔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一些,现在听说他有赚钱的法子,岂有不感兴趣的道理。 李慕云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吊够了众人的胃口,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卖书。” “卖书?”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杜荷啧一声叹道:“慕云兄,不是我打击你,卖书这事儿还是算了吧,根本赚不到钱。” “是啊,慕云,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有钱人不会买,没钱的人买不起,你那书弄出来除了自己看,根本卖不出去。”长孙冲这还是第一次开口,如果不是刚刚李慕云表态要退出钢铁生意,他甚至连理都不想理他。 这里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老长孙家里同样是搞钢材的,李慕云的出现等于是抢了他家的饭碗,如果还有心思跟其打成一片,那可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不过现在好了,李慕云当众表态要退出钢铁生意,那么凭借着长孙无忌与李世民的关系,长孙家便成了最有可能的接手人,这样的局面正是长孙家所期望的。 对于长孙冲表达出来的善意,李慕云报以微笑,微微点头示意一下,接着说道:“这件事情由我来操持,众位兄弟若是信得过在下,每人百贯得半成利润。” 在场的一共十二人,如果全部入股的话,等于占了六成股,李慕云自己一个人留四成,抛开生意是否赚钱不说,这个分成的法子倒也算是合理。 只不过百贯的投入对于这些纨绔公子来说似乎有些多,单凭李慕云一句话,就让他们拿出一百贯来,多少让他们这些人有些难以接受,毕竟众纨绔大多数只是与李慕云第一次相识,没理由无条件的相信他。 不过李慕云也没指望这些人能够全都相信自己,之所以会在这样的场合下提出这样的一个想法,其实也是想要试试这些纨绔的性格。 所以说完之后也不等众人回答,便继续说道:“几位兄弟不用急着现在就答复,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过几日李某在家中设宴,到时候再答复也不迟。” 程处默听完李慕云的这一番话在桌上四下看了一眼,嘿嘿怪笑一声:“嘿嘿,俺老程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甩下的,不就是一百贯么,有什么好考虑的,俺投了,将来发了财不要忘了俺的一份就成。” 第五六二章 又有新花样(下) 纨绔之所以叫纨绔,那自然是面子比什么都重要,程处默这一嚷嚷,其他人便没有办法再拒绝。 李慕云对于这样的结果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他知道程处默这是在帮自己,可是结果却是与他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大相同。 不过算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那就什么都不要说,直接进行下一步好了。 接下来的时间李慕云又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对众纨绔的接风宴表示了感谢,并约定三日之后齐聚他的府上共商发财大计。 而众纨绔则是通过各种方式对李慕云的义气表示了由衷的钦佩,深感不虚此行,并答应,三日之后一定会带着钱一同到他家里支持他的‘卖书’大计。 是夜,大唐皇帝李二陛下得到线报,皱着眉头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李慕云到底要怎么样通过卖书来赚钱。 长孙无忌同样也想不明白,不过他来找李二的目的跟李慕云并没有什么关系,之所以说起这个也不过就是一个引子,谈了一会儿之后便将话题转到了钢厂方面:“陛下,这钢铁厂您可有什么打算?臣听说逍遥郡王打算彻底退出这个行业。” “这小子是个聪明人,知道钢铁生意朕不会一直放在他的手里,交出来倒也不意外,只是……”李世民说了一半突然顿住,看了长孙无忌一眼:“朕打算把这个钢铁厂交给你来打理,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长孙无忌对此早有准备,闻言立刻答道:“陛下,臣打算将钢铁厂的规模扩大,至少要达到以前的四倍,如此一来可以安置更多的百姓务工,二来也可以为将作监提供更多的原料。” “嗯,如此倒也可以。”李世民点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你知道朕为什么要把这钢铁厂交到你的手中么?” 长孙无忌愣了一下,按他的理解,钢铁生意原本就是长孙家的,有了新工艺照顾一下长孙家也在情理之中,可现在李二既然这样问了,那显然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裙带关系。 李二见长孙无忌不说话,起身在房间中走了一圈:“朕不希望任何大唐以外的人知道这份工艺的配方和资料,你明白了么?” “诺,臣明白!”长孙无忌多聪明的一个人,几乎瞬间便领会了李二的意思。 东西交到私人手中,那工艺和配方就是个人的,如果有人想学,不好意思,就算是找到李二也不行。 可如果东西是在将作监,那么一些外来的人,比如东瀛,比如高句丽,这些人完全可以借着交流的名义跑到将作监将这些东西偷偷学走。 从表面上说,李二固然表现的无所谓,大度到了极点,但是有些东西该保密还是要保密,只是这个黑祸需要某些人来背罢了。 当然,外人看来,李二是照顾自己的舅兄所以才把生意交到长孙无忌的,根本不会想到他是为了更好的保守秘密。 至于说长孙无忌是否真的会保守秘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如果他想拢断钢铁生意,那就必须不能让自己的工艺与配方泄露出去,否则满大唐谁都知道的东西便不会值钱,长孙家等于是拱手把钱送人。 搞定的钢铁生意的归属,长孙无忌从李二处告辞离开,回到府邸之后又把长孙冲叫到了书房,详细的打听了李慕云今日的表现,甚至其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没有放过。 “父亲,您说这李慕云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他真的要卖书?”长孙冲早在下午回到家的时候就已经把酒桌上李慕云说的一切都学了一遍,见老头子第二次问起,心中也是疑窦丛生,不由问了出来。 “此人行事高深莫测,常理不可度,为父也不知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三日之后你去他府上需谨慎些。”长孙无忌并没有正面回答儿子的问题,只是小心的叮嘱一句。 长孙冲这还是第一次见自家老爹有搞不懂的事情,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要不孩儿不去了?” “不,要去!”长孙无忌断然否定儿儿的提议:“李慕云是一很聪明的人,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干蠢事,所以这件事情就算没有好处,至少也没有坏处,所以该去还是要去。” “可是……”长孙冲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长孙无忌打断:“一百贯而已,我长孙家还出得起,只是你去了少说话,轻易不要表态。” “诺,孩儿记得了。”长孙冲重重一点头。 有了老头子的支持,这百贯铜钱便是由家族中出,长孙冲自然不会反对。 同样的对话也同样发生在其他几家,几个朝中大佬的意见基本一致,就算没有好处,最后也不会有坏处,百来贯钱就当是结交的份子钱也好。 李慕云自然不会知道其他各家的想法,在这个时候正在努力回忆着造纸的方式。 大唐的纸因为工艺的关系,价格高的有些离谱,别说是普通百姓,就算是普通的富户也不敢撒着欢儿的用。 而只要解决了纸张的问题,活字印刷更是不在话下。 有了便宜的纸,有了活字印刷,书籍的价格自然也就能降下来,到时候薄利多销,只要不被别人掌握造纸的方式,他就可以把这份钱一直赚下去。 至于说公开造纸术和活字印刷……,不好意思,他李慕云可没有这么大度,在没有赚到可以把自己埋起来的金子之前,他绝不会公开。 李慕云可不是那种天下为公的人,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甚至很自私,如果不是后台不够强大又担心遭人嫉恨,他甚至不打算打着那些纨绔一起玩,毕竟带上他们需要分出一大部分利益。 苏婉晴就站在李慕云的身后,数日不见这丫头瘦了不少,没有守住朔州的产业让她觉得有些难过。 好在李慕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慰她不要为了这件事担心,然后便一头扎进故纸堆里埋头苦干。 第五六三章 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转眼便是三日之后,众纨绔大聚会的日子,众人齐至。 寒暄过后,李慕云首先开口:“几位兄弟,发财的日子就要到了,不知道诸位准备好没有?” “慕云,俺老程读的书少,你可不要骗俺,这几天俺问了几乎所有人,还没听说有卖书能发财的!”程处默嘴里叼着一块点心,含糊的说着,看上去怕是早上没有吃饭就出来了。 李慕云嘿嘿一笑:“口说无凭,带你们去一个地方,看过之后你们就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自从三天前李慕云就开始卖关子,引的众人心痒难耐,此时见他松口,纨绔立刻嚷嚷着马上就走,匪气十足。 话不多说,小半个时辰之后,李慕云带着众人来到一处灞河边上,望着满眼的空地,众人无语。 尉迟宝琪捅了捅李慕云:“怎么回事?慕云,你到底叫俺来看啥,不会是吹冷风吧?” 李慕云同样一头雾水,四下看了半天,挠了挠头说道:“不对啊,这里应该有一处工棚,前面还应该有一百口大缸,另外还应该有百来个工人来着,这特么都哪去了!” “嘿嘿,说不准被龙王爷给收走了吧!”程处默嘿嘿怪笑,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李慕云自然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翻了个白眼转头对蒙头蒙脑的三胖子问题:“胖子,人呢?” “我去找,个驴日的,明明前天我就已经安排好了的,怎么到现在还没开工。”三胖子懊恼的骂了一句,一拨马头带着两个‘打手’顺着路向不远处的村子跑去。 片刻之后,三胖子回来了,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个年龄在四旬左右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脸的苦相,畏畏缩缩来到众人面前,还没等他开口,李慕云已经来到他面前:“你是这村子的里正?” 里正,无品无级。在唐代,四户为邻,五邻为保,五保则为里,设里正。其主要职责就是掌管户口与赋役,简单点说就是平时查查户口,看看自己辖区里有没有通缉犯,顺便再收点水费电费卫生费啥的,相当于村主任。 此时的村主任,哦不,里正,被这一群衣着光鲜的纨绔吓了个半死,这辈子他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个县衙的捕头,从九品下,结果现在突然冒出来个从一品的郡王,顿时让他有些手足无措,结巴了半天,硬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最后还是三胖子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你怕他干啥,他也没长两个吊,有啥话就说呗。” 这特么说的是人话么,李慕云气的狠狠瞪了三胖子一眼,众纨绔则是一阵轰笑。 三胖子这时才想起已经不是在朔州的时候了,当着这么多人刚刚那话的确有些不合适,估计一会儿回去少不得又要被揍一顿。 里正这个时候显的愈发紧张,数次张嘴又闭上,最后吭哧瘪肚说道:“郡,郡王,不,不是小人不,不办事,实在是,实在是这地,是,是有主儿的。” “有主儿的?谁啊?”李慕云皱了皱眉。 按说这一片地李二都已经封给他了,他就是这片地最大的主人,结果里正竟然说这片地已经有主儿了,这特么到底是闹的哪一出儿? 里长显然看出李慕云有些不高兴,于是连忙答道:“是,是玄都观的,前几年,村里人把,把地捐,捐给他们了。” 玄都观,长安城里最大的一处道观,信徒众多,其观主亦是李二的座上宾客。 李慕云在知道这地是属于玄都观之后,心中虽然不大高兴,但却并不想多事,索性便决定换一处地方。 结果,等他再一问却发现,这灞河边上的地竟然基本上都是属于玄都观的,偶尔有一些不属于玄都观,那也是属于其他道观或者寺庙。 这下子李慕云算是明白为什么李二那么容易就把骊山脚下这么大一片地方都送给自己做封地了,敢情这片地就是烫手的山芋。 众人皆知,寺庙与道观都是出家人待的地方,所以他们是不需要缴纳赋税的,那么也就是说,这里别看是他李慕云的封地,实际上他一文钱都收不上来。 甚至不但如此,而且他在这里说话也没有什么力度,因为那些地都是寺庙和道观的,百姓虽然在种地,但是却等于是在替寺庙和道观种地,打出来的粮食都是属于他们的,只要他们收的比官府少一点,百姓自然是乐于将地都给他们。 想通了这些,李慕云不得不对宫里那位皇帝陛下道一声佩服,竟然给他找了这么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来处理,而且他还说不出皇帝什么不好来。 “慕云,算了,没必要与那些牛鼻子争个高下,咱回吧!”柴令武在一边劝道。 在场的没有一个是傻子,都知道道门和佛门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不是因为他们势力大,而是因为他们的信徒众多,与他们扛上,几乎等于和他们所有的信徒扛上,就算你势力再大,也不得不考虑一下后果。 李慕云舔了舔微微有些发干的嘴唇,回头对一众纨绔抱了抱拳:“对不住众位兄弟了,让大家与我空跑一趟。” 众纨绔能说什么,这种事情谁都不想见到,一个个都上前安慰他几句,末了众人回转。 待回到李慕云的庄园,众人谁也没了凑热闹的兴致,纷纷告辞离开,只有程处默等人留了下来。 他们毕竟是有过一段时间的交情,走的近些倒也正常。 柴令武见李慕云一直眉头紧锁,知道他是心有不甘,于是便对他说道:“慕云,暂时先放弃吧,与道门和佛门之间的事情只能从长计议。”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李慕云坐在客厅里,望着外面略有些萧瑟的庭院,喃喃说道。 “嘿嘿,慕云这话说的好,俺老程爱听。”程处默在边上大咧咧的接过话头:“俺老程早就看那些道士和尚有些不顺眼了,一天天什么前世今生的,若是都信了他们,谁还去打仗,天天念经这天下就真的能太平了?” 第五六四章 无题 女人就没有一个不财迷的,听到那些坛子下面全都是银子之后,苏婉晴也顾不上打翻醋坛子,眉开眼笑的跑到大车边上,也不管车上装的是什么,直接找了一个没有被压实的箱子,也没见她怎么用力,只听‘咔吧’一声,需要用撬棍才能弄开的箱子已经被她单手掀开。 白花花的银子在火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绝美的光彩,只一箱就把苏婉晴看的目瞪口呆,伸手从里面抓出两个元宝放在手中,转头看着李慕云说道:“这些……都是给我的?” “对,都是给你的,说好的彩礼嘛。”只要苏婉晴这丫头不打翻醋坛子,她就算连上面那些骨灰坛子都霸占去,李慕云也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得了李慕云的确认之后,苏婉晴立刻将银子放了回去,然后随手那么一提,整整一箱需要两个人才能抬起来的银子就被她一个人夹在腋下:“哼,算你还有些良心,林若曦的事情暂时就不跟你计较了!” 虽然是冬天,但看着苏婉情彪悍的样子,李慕云的额角还是隐隐有汗水冒了出来,干笑着拱拱手:“呵呵,是,谢谢娘子大度!” “谁是你娘子啊,不害羞!”苏婉晴被一句娘子叫的俏脸飞红,娇嗔着瞪了李慕云一眼,而后带着她的钱箱子飞快的离开了,留下某人站在原地一个劲的叹气。 …… “李慕云,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营寨中,李慕云的帐篷里,一身黑衣黑裤的王大龙神色平静的与他对视着。 李慕云定定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们两个最多也只能算是认识,关系也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好,如果不是因为公孙兰,估计就算是见了面也不一定会说话。 但是现在不同了,因为有了公孙兰的存在,李慕云不得不与这位传说中的人物聊上几句:“你见到公孙兰了?” “见到了,而且她也已经离开朔州,回转吕梁了!”王大龙淡淡的说道。 李慕云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公孙兰之所以会离开吕梁,目的就是为了找到王大龙这个师兄,现在人找到了,回转吕梁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不过真正让他惦记的还是那个当初嚷嚷着要嫁给自己的小女孩,所以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又问道:“那小丫头呢?” “也跟着小兰回吕梁了,我带着她行走江湖不方便,交给小兰带着正好。”王大龙毫不隐瞒的说道。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李慕云与王大龙两人就是这样面面相觑的站着,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就好像他们两个都是木头人一样。 良久之后,李慕云才再次开口:“你为什么不回去?” “我不属于吕梁,自从上一次离开,我就没有想过要回去!”王大龙面无表情的说道。 李慕云并不想打听王大龙的过去,所以听了他的话之后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然后便继续问道:“那为什么又要来这里?你总不会是想要跟着我吧?” 王大龙深深看了一眼李慕云,似乎在惊讶他脸皮的厚度,隔了很久才说道:“你想多了,我只不过是觉得你救了小兰一次,所以想要还你一次罢了。” “那你现在还完了么?”李慕云随口问道。 “没有,你是自己回来的,所以我还欠你一次。”王大龙说道。 “好啊,现在有一个机会,就是我想求你一件事情,只要这件事情办完了,那么我们就互不相欠,如何?” “什么事?” “帮我搞定一个人,打残废就行,最好是生活不能自理那种!” “好,是谁?” …… 李慕云最佩服古人的一点就是‘一诺千金’,不管是什么人,什么事,只要答应了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全力完成,王大龙同样也不例外。 所以在听到李慕云说要让他搞定一个叫渊盖苏文的高句丽使节的时候,王大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并向李慕云承诺,自己一定会随叫随到,只要时机到了给他发个消息,他一定会尽快完成任务。 李慕云杀手出身,他的三观与正常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正常人看来,王大龙既然是结拜义姐的师兄,那自然是二话不用说,直接当成自己的师兄,不可能借机找他来帮自己杀人。 可是李慕云则不一样,多年的杀手生涯他知道什么叫不择手段,有王大龙这个送上门来的‘炮灰’他自然不会放着不用。 毕竟在李慕云看来,公孙兰是公孙兰,王大龙是王大龙,或许他们两个之间关系深厚,而他自己也与公孙兰关系匪浅,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一定要与王大龙关系好。 而王大龙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虽然他知道公孙兰与李慕云等人结拜的事情,但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有与某人套近乎的打算。 …… 而就在李慕云等人进入大唐边境的时候,长安城中却为他带回来的百万将士遗骨吵翻了天,文官有文官的说法,武将有武将的意思,两方各不相让。 “陛下,臣以为前隋百万将士遗骨理在边境,以他们的英魂御守国门。” “胡说八道,百万将士客死他乡,现在好不容易接了他们回来,自然应该把他们接回长安来好好安葬!” “他们是为了中原百姓而战死的,死的光荣,御守国门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 李世民被吵的有些头大,终于在忍不住拍了桌子:“够了!全都给朕闭嘴!大殿之上吵吵嚷嚷成何提统,莫非都当臣死了不成?!” 此话一出,下面为之一静,文臣武将一个个全都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李世民冷眼扫过下面众臣,最后将目光停在长孙无忌的身上,沉声问道:“无忌,这件事情你怎么看,说说你的想法。” 长孙无忌可是朝堂上有名的老狐狸,自然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把自己陷入不利的局面,眼珠一转之下出班奏道:“陛下,此事还是问一下逍遥候的打算吧,毕竟是他去高句丽接得遗骨回国,这件事情臣觉得逍遥候应该最有发言权。” 第五六五章 二货? 搞定了老李渊,李慕云志向意满的告辞出来。 这小老头儿最后会不会去骊山其实并不重要,只要是得了小老头儿的点头,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在骊山那一片开始征地,敢不把地交出来,那就是欺君,直接调兵平了他。 想着,李慕云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个十分邪恶的笑容。 “郡王!”一个小太监突然出现在李慕云的面前,吓了他一跳。 “什么事儿?”李慕云皱起眉头问道。 “那个……”小太监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几个人:“您不是要找几个铁匠和木匠过来了么,他们已经等您半天了。” 李慕云先是一愣,随即才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的确是吩咐这小太监去找木匠和铁匠来着,于是对远处站着的几个人勾了勾手指:“你们几个过来。” 那边站着的几个人鼻涕拖的老长,显然是在外面等了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在皇宫之内不是皇亲就是国戚,没有一个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就算是冷也只能忍着。现在见李慕云叫他们,立刻感激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太监,急急来到这位太上皇的义子面前。 “会打炉子么?”李慕云也不等那几人开口,已经问道。 “什么样的炉子?”几人纳闷的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的反问。 “煤炉子。” 众人摇头。 煤这个字其实在大唐还没有出现,它的真正称呼一般来说民间叫黑石,官方叫石炭,所以那几个匠人表示不知道倒也在情理之中。 李慕云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似乎有些太过突兀,四下扫了几眼,随手在一边的树上折了一根树枝,找片空地大至画了一个煤炉子的形状,然后问身边的两个铁匠:“这东西能打出来么?” 两个铁匠围在一起看看,又或相讨论了几句,一致向出结论,这东西和他们打铁的炉子没什么太大区别,可以打造。 于是乎李慕云便安排他们回去多打造几个,顺带再打几根粗一些的铁皮管子,至于说木匠,他们的工作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在房子上开洞,能够让铁皮管子从那个洞里面伸出去就行,其它根本用不到他们。 这种简单的工作自然是难不倒这些出身将作监的高级匠人,连声答应着离开了大安宫,回去干活,李慕云则是晃晃悠悠穿过小半个皇宫去找李二。 封地的事情必须彻底解决,没道理他自己在前面顶雷,结果却收不到一颗粮食,虽然没有多少钱,但道理上说不过去。 李二似乎早就在等着李慕云的到来,见到他之后一点都没有露出奇怪的神情,只是随意的指了个位置让他坐下,然后说道:“朕以为你在早几天这前就应该过来。” “陛下深谋远略,臣佩服。”李慕云在指定位置坐下,不无吐槽的说道。 李世民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李慕云话里的些许不敬:“这么一点事情想必难不倒你逍遥王,有什么打算,说说吧。” “陛下,依臣的意思,不如杀光算了,省时省力。”李慕云有些无赖的说道。 李二一拍桌子,瞪眼道:“放屁,你小子少在那里放狼烟,朕也不怕告诉你,如果你能想出办法来就想,想不出来那封地你就别想要了。” “那……,那换一块地行么?远点也行!”李慕云缩了缩脖子,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哼哼……”李二一阵低沉的冷笑,伸手点着他的鼻子说道:“李慕云啊李慕云,你小子还真是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陛下,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么,你说这佛道两门,不时不交税不交粮的您都没有办法,我一个小年轻能有啥招?您说我是能用身份证限制他们人数,还是能去人家门里把那些没有证件的和尚道士全都起抓起来还俗。” 李慕云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说到激动处两手叠在一起手心与手备交击,一副痛心疾首样子,看上去就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而事实上,李慕云的确是觉得受了很大的委屈,京畿以外的地方或许能够粉饰太平,在每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上弄虚作假,可是京畿之内的官员却不敢这么干。 那些百姓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将自己的房产,田地全都都献于寺庙、道观已经不是个例,现有的政策下,如果继续下去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朝庭就会无粮可收。 李二是一个有远见的君主,这样的情况才刚一发生他便看到了其中的弊端,只不过一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便将这件事情拖了下来,直到李慕云入京之后,他才想借机会让这个时常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试试,看看他能不能找出什么办法来。 只不过这种明显得罪人的事情李世民十分清楚,如果他直接问李慕云有什么想法,这小子一定会一推六二五,或者是徐庶进曹营。 故而伟大的皇帝陛下干脆来了个一石二鸟之计,直接找到李渊,用了一个打赌换封地的法子把李慕云一顿忽悠,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而且李慕云也的确没让皇帝陛下失望,唠叨个不停的同时,却没发现李二已经双眼放光,把一切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限制人数上。 要么与普通百姓一样交粮,要么就限制其发展门人,这的确是个好计谋,李世民原本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李慕云处理,没想到这货还真想出了一个办法来。 李慕云叨叨半天见李世民没有反应,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不过他停了,李二却不想让他停,瞪了他一眼道:“说,怎么不说了!” “没啥说的了。”李慕云摊了摊手:“陛下,您还是把地再给我换一换吧,您看我这么多年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您就真的忍心让我颗粒无收啊?” 李二眨眨眼睛,意外的发现这货其实就是个碎催,丫只顾着叨叨叨,竟然没发现他其实已经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第五六六章 管委会(上) 最后李二实在是受不了李慕云的叨叨,不得不让人给他上了一杯茶,用来堵住那张不断开合的嘴,借着他抱着茶碗吸溜茶水的功夫说道:“你刚刚说的这个事情就按你说的去办吧,朕会给你一道诏书,你就负责那个什么,什么身份证的发放,不管是佛门,还是道家,你来统一管理。” “啥?”李慕云在十分不小心的情况下吸溜了一大口茶水,被烫的直吐舌头,样子狼狈至极,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些了,把茶水往边上一放:“陛下,您一定是在跟我玩笑,对吧?” “朕这样子像是在开玩笑么?”李二不温不火的说道。 “像!”李慕云十分认真的点头。 而李二则用更加肯定的语气打破了李慕云那美好的梦想:“那朕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朕没有开玩笑,这件事情朕的确打算交给你来处理。” 李慕云不按常理出牌的脾气与其惫懒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在朝堂上为官,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让他这么一个‘能人’闲的满世界流窜也不是个事儿。 所以李二干脆决定把这个十分棘手的问题交给他,让他看着处理,以他混不吝的性格估计会有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准。 只是让李二没想到的是,李慕云似乎并不想接这个差事,犹豫了半天,那表情就好像有人要抱着他家孩子跳井似的。 看着满脸不情愿的李慕云,李二略有些不悦“怎么,你还有意见?” 李慕云咕叽咕叽眨眨眼睛,眼珠子四下乱瞟,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站起来凑到李二的桌边,害的太监老龙好一顿紧张。 然后在李二质疑的目光中,忐忑的说道:“哥,亲哥,您就放过我吧,这事儿我是真的干不了。”说到这里,李慕云顿了顿,见李世民似有发怒之意,连忙又解释道:“您说他们不是和尚就是道士,若是天天念咒咒我,那不是完犊子了么!您好歹也是我哥,看在咱爹的面子上,抬抬手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李二本来以为李慕云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结果听了半天竟然是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原因,当下气的吹胡子瞪眼,一拍桌子吼道:“滚,给朕滚出去,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李慕云顶着一头一脸的‘龙涎’,想擦又不敢擦,看着大发雷霆的李二,愁眉苦脸的说道:“那个……。” 李二见他不走,怒声问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又要干什么?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朕行家法打折你的腿。” “不,不是。”李慕云连连摆手,吱吱唔唔的说道:“我就是想说,这皇帝不差饿兵,您既然让我去处理两门的事情,那总得给我安排几个人手吧?就算是那些和尚念咒咒我,也能有人帮我分担一点压力不是。” ‘哐’,李二手里的茶碗迎头砸了过来,吓的李慕云连忙回头向大门口看了一眼,生怕遇到什么摔杯为号的情况。 李世民实在是被他气的不轻,砸了杯子拂袖而去,绝对不能跟这家伙再待在一起了,否则非得被他气出个好歹不可。 想这大唐朝庭,哪个见了李二不是战战兢兢,就算是程咬金那个混不吝,也不敢在聊正事的时候如此抬扛。 可偏偏眼前这个家伙不识相,给他一个出头的机会都不知道抓住,还在担心那些和尚咒他,也不知道那脑子是怎么长的,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与其担心别人咒他,怎么就不想想在酒楼连杀六人,那些人会不会找他来索命。 李慕云见李二气呼呼的走了,知道要人的事情估计是没戏了,不过这一次倒也不算是白跑一趟,至少这位帝国主义头子手里要来了诏书,有了这东西,今后行事不知道会方便多少。 等他从李二的书房里出来,却发现慕雨站在外面看着一方向正在出神,于是随口问道:“丫头,看什么呢?魂儿丢啦?” “公子。”小丫头回过头,解释道:“刚刚长乐殿下过来了,说是……,说是让我问问你,答应她的事情办好了没有。” “哦,那她人呢?”李慕云知道这个时候长乐那丫头应该没什么事儿,既然知道自己在这里,似乎没理由提前离开。 “跟陛下带走了。”慕雨指着一个方向,不无怜悯的说道:“陛下刚刚好像很生气,都对长乐殿下发脾气了。“ 得,看来那丫头是被‘爱屋及乌’了,李慕云无奈咂咂嘴,对李二迁怒于人的做法有些鄙视,不过人家毕竟是皇帝,整个大唐都是人家的,所以这种鄙视他只能放在心里,一个字都没敢说出来。 只是想到长乐那丫头说的事情,李慕云又皱了皱眉头,因为他实在想不起自己答应过长乐什么事情,一直等他晚上回到庄子里才想起来,不过为时已晚。 …… 大唐宗教管理委员会,简称管委会,会长一人,由逍遥王李慕云担任;副会长若干,名单未定;秘书若干,名单未定;理事若干,名单未定……。 第二日上午散朝之后,李二在御书房拿着字体颇为怪异的奏折看了半天,合上之后用手弹了弹,对站在面前的李慕云问道:“这就是你昨天一晚上写出来的?” “啊,是!”李慕云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眼中满是期待,像是一个等着被老师表扬的孩子。然后,就听李二用一种几乎要抓狂的语气说道:“你一个晚上就写了这么几十个字?” 李慕云错愕道:“陛下,这可不是几十个字的事情,您再好好看看,这可是臣昨天晚上偶心泣血,废寝忘食,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妙计,虽然字数少了些,但却字字珠玑……。” 李二眼角抽搐,目光一次又一次瞟向门口,大有叫人进来把这个敢在自己面前胡言乱语的家伙打出去拖想的味道。 某人自吹自擂了好半晌,似乎也觉察出情况有些不对,收声嘴闭。 第五六七章 管委会(下) 李二见他不说了,这才打消了将手里奏折丢出去砸人的想法,放到一边说道:“那就说说你的‘字字珠玑,妙到毫颠’吧,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当心的你腿。” 别人家皇帝都是喜欢砍人脑袋,可自家这个确喜欢打折别人的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习惯,李慕云一边想着,一边鬼鬼祟祟往李二身边凑,结果被瞪了一眼,立刻老实的站在原地,尴尬的搓起手。 “说吧,难道你的腿不想要了?”李二没好气的补了一句。 “哦,是这样。”李慕云清了清嗓子,顺便打了个嗝,然后在李二的逼视下说道:“我的意思呢,是打算把那些有威望的老和尚和老道士都招进这个委员会里面来,大家一起商量、讨论,最后制定出一个适合各大宗教未来发展的规划。” “这样一来既可显示出大唐对宗教的重视,也可以将他们的规模限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对于那些宗教来说这样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他们得到了官方的认可,可以合理的扩大自己的影响力,百姓也可以在合理的范围内选择自己所信仰的宗教。” 李二原本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就算是李慕云说的再离谱一点他都能接受,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丫竟然转了性子,知道好好说话了,而且说出来的东西虽然似是而非,但却不能说没有道理。 就好像他刚刚说的,如果官方真的给予宗教一定的正式职位,相信那些不管是佛门还是道门都会响应这次的号召,主动加入进来,而只要他们进入了体制之内,以后很多事情也就好说了。 不得不说,李慕云再次给李二来了个意外的惊喜,只是为了不让某人得意忘形,李世民的脸色依旧是那么淡然,甚至在他停下之后还用质疑的口气问道:“那承乾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你要让他去当会长?” “陛下,这才显得朝庭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嘛,这就像朝庭赈灾,您派房玄龄去和派房遗直去能一样么?如果由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屁民来当会长,先不说能不能服众,就说这影响力,也不如太子不是。” 看着李慕云假惺惺的样子,李二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屁话,我大唐的逍遥王名不见经传?十来个呼吸间取吐蕃护卫六条人命的郡王会名不见经传?你小子怕是黑了良心吧!” “陛下,我可是大大的良民,一心为国,鞠躬尽瘁……”李慕云还想再说,却见李二摆了摆手;“得得得,你还是快点走吧,长乐那丫头这几天一直嚷嚷着要找你,一会去看看。” 卸磨杀驴,这就是卸磨杀驴!李慕云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丝毫没有发觉这话实际上是把自己给骂了。 不过从某些方面来说,封地的事儿至少算是解决了一半,接下来就是如何操作的问题,只要操作得当,来年开春之前,那些封地应该就会一点不少的被还回来。 一路想着自己的事情李慕云出了皇宫,直奔将作监,至于长乐那小丫头,反正这么多天都等了,再等上半天估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德謇,将作监的正监,作为李靖家的大公子,坐到这个位置似乎有些委屈,不过他家的老头子却觉得这个位置挺好,不显山不露水的,也不用招人嫉恨,用来避风头再好不过。 所以这位未来的卫国公只能缩在将作监这座小庙里修心养性,以图他日雄起。 李慕云的到来让李德謇有些意外,起身迎到将作监门外,远远的招呼道:“慕云贤弟,今日怎么这么有空。” “德謇兄,小弟近来有些想法,想要打制几件东西,特来叨扰。”李慕云打着哈哈,拱手为礼。 将作监虽然声名不显,但其负责的却是大唐全军的武器研究与制造,与后世的总装备部地位差不多,这样的地方自然不是想进就能进的,李慕云虽然是王爵,但是想要进去没有一个有地位的人来接,除了硬闯就只能等着。 此时门口的禁军见李德謇亲自迎出来了,纷纷知机的退到一边,有些机灵的甚至还对李慕云施了一礼。 李慕云自然不会与这些忠于职守的禁军一般见识,笑着摆了摆手,便在李德謇的陪同下进了将作监的院子,而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慕雨则有些肉疼的丢出一个大概装着百来文钱的钱袋给那几个禁军。 从打入了长安的那天开始,李慕云便有了这个习惯,不管去什么地方,只要看谁顺眼,那就是一袋子钱砸过去,当然,如果不顺眼的话,也就没有了。 李德謇对于身后发生的事情茫然无知,陪着李慕云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道:“贤弟要打制什么东西?可是昨日说的那种炉子?” 李慕云摇头:“不是,是一种刀,冰刀。” “冰刀?!”李德謇眼前一亮,从自家老头子那里他可是见识过了一些从朔州拿回来的新式武器,那凶残的大狗腿弯刀,可以使人轻松拉开的滑轮弓,透甲五层的三棱矢都让他大开眼界,如今李慕云竟然又有新花样,这不禁让李德謇心中一喜。 李慕云并不知道李德謇在想些什么,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在其探询的目光注视下,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过去:“东西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具体的数据上面有标示,德謇兄的手下可有匠人能够打造?” “这是……”李德謇接过纸,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却发现怎么也看不懂这个是什么东西。 不过虽然他看不懂这图是什么,但却被这图上详细的标注吸引了注意力,正视图、侧视图、俯视图;可以看得到的实线、看不到的虚线;还有代表直径、半径、长度的标识……。 李慕云原本还等着李德謇的答复,可等了一会儿才发现,李德謇不光没说话,甚至连人都像石化了一样定在原地。 第五六八章 健步如飞 “怎么了这是,发什么呆呢?”见李德謇不走了,李慕云回身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李德謇这才回过神来,拿着手里皱巴巴的纸,有些结巴的问:“这,这是你画的?” “费话,不是我画的是你画的啊?”李慕云没好气的说着,顺手一把将纸抢回来,放在眼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想要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错误的地方。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德謇见他又把纸拿回去了,立刻便反手抢夺,结果只听‘撕拉‘一声,原本就皱巴巴的纸瞬间变成两截,两人手中一人一份。 古时有破镜重圆的传说,内容大至就是夫妻两人因为战乱必须劳燕分飞,为了日后能够团聚,便将一面镜子打破,两人一人一半,等到再见面的时候,把镜子再拼起来便等于重新相认,大家再继续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所以后人就把破镜重圆比成夫妻重逢。 而此时二李一人拿着半张纸,傻呆呆的样子,看上去似乎还真有破镜重圆的意思,知的人还好,不知道的甚至还以为这俩人有什么断袖之癖呢。 李德謇并不知道李慕云在那一瞬间想的竟然是这个,此时的他见纸被撕成两半顿时大惊,哭丧着脸,捶胸顿足道:“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你,你闯下大祸了。” “什么大祸啊,我说德謇兄,你到底说什么呢,不就是一张破纸么,也值得你要死要活的。”李慕云把思绪从‘破镜重圆’拉回来,看着李德謇郁闷的说道。 “什么破纸,这是破纸么,这,这是面的图必然出自匠作大家之手,每一根线条,每一个标注都堪称绝代,若是潜心研究,找出其中规律,我将作监必可实现秦之辉煌,我大唐猛士定能持我将作监所制之军械横扫八荒。”李德謇一边说着,一边爱惜的将手中半张纸展平,看那样子,怕是在家里伺候老爹都没这么小心过。 李慕云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作为一个机械专业的硕士生,这图不过就是他随手所画,破了也就破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德謇竟然把这图抬的如此高,还说什么匠作大家,还再现秦之辉煌,听完这老兄的话,李慕云讪讪说道:“德謇兄如此夸奖,倒是让小弟好生惭愧!” “什么意思?”李德謇抬起头,一脸的迷惑。 “德謇兄如果真的喜欢这图,小弟一会儿再给你画一张也就是了,何必如此呢。”李慕云随手将自己手中的半张纸递给李德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把这图背下来了?”李德謇机械的将另外半张纸接到手中,皱眉问道。 慕雨实在看不下去李德謇大惊小怪的样子,在一旁插嘴说道:“李大人,这图就是我家公子昨天晚上睡前画的,哪里还用背啊。” 李德謇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李慕云,郑重其事的将两张半截的纸折好放进怀里,然后才说道:“如果这丫头说的是真的,你能再画一张不?” 李慕云被他如此小心的样子给逗笑了,摇了摇头说道:“德謇兄,这图的确是我画的不假,可是画这个东西需要特殊的工具,你总不会指望我空着手就能给你画出来吧。” 机械制图,圆规,直尺,三角板,一个都不能少,而且这东西还不能用毛笔来画,因为毛笔太软,想画出直线很难。 李德謇并不能确定李慕云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摸了摸着怀里的那份图,他还是选择先相信这个家伙。 于是李德謇索性直接安排人叫来一个铁匠,然后让李慕云站出一丈多远指点那个铁匠上面的数据都是什么,等到铁匠听明白了,这才把图又收了起来。 对于李德謇如此谨慎的态度,李慕云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明明就是一张不怎么值钱的破纸,偏偏被他看的跟宝贝似的,自己跟他说这东西不值钱吧,他又不相信。 不过李德謇这个时候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再也不提那图的事情,只是拉着李慕云谈一些风花雪月,还有一些早年间长安的趣闻。 李慕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李德謇不问,小李同志自然也是乐的清净。 半个时辰之后,那离开的铁匠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怪模怪样的铁家伙。 说它是刀吧,倒还真有些刀的样子,只是李德謇拿过来看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这所谓的冰刀具体要怎么用,而且这东西从长度来看并不长,理论上讲应该不属于长兵器,而如果说它是短兵器吧,这东西又没有柄,刀背的方向两个大大的半圆不管怎么拿都不舒服。 观察了近一刻钟,李德謇比划来比划去,最后甚至开始对自己的专业知识产生了怀疑,皱着眉头对李慕云问道:“贤弟,你这兵器到底要怎么用?” “兵器?谁说这是兵器?”李慕云原本正坐在那里无所事事,被李德謇的问题弄的一愣。 “你不是说这个叫兵刀么?不是兵器又是什么?”李德謇隐隐有一种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头。 李慕云地在这个时候突然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说德謇兄,我说的是冰刀,滴水成冰的冰,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兵器,而是鞋子。” “鞋子?”李德謇迟疑的问道。 “对,就是鞋子,一种用来滑冰的鞋子,穿上之后人可以在冰面上健步如飞。”李慕云这个时候已经将两只冰鞋拿了过来,随手交给身后的慕雨。 经过了一连串的事情,这位李靖家的大公子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眼前的一切似乎都那么不真实。 那么精细的图纸,弄出来的竟然是一只鞋,而且还是一只铁制的鞋,然后那个始作俑者竟然说这铁穿上之后可以在冰面上健步如飞。 丫真的知道健步如飞的意思么?又或者是大家健步如飞的概念有些不大一样? 第五六九章 统一一下(上) 就在李德謇打算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忽然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人,因为跑的太快几乎刹不住车撞进李慕云的怀里,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还没等房间中的几人问他什么,那人已经叫道:“大,大人,皇,皇上,皇上来了!” 皇上来了?二李茫然对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按道理说将作监这地方虽然很重要,但地位却不怎么高,李世民就算是有时间瞎溜达多数也会去三省六部之类,根本不可能晃悠到这里。 进来通知的人是刚刚在门外站岗的禁军小头目,此时见房间中两人正在发呆,不由急道:“两位大人,陛下已经快到大门口了。”言下之意显然是在催促他们快去迎接。 李德謇这才反应过来,似乎眼下不是研究李二为什么会来的时候,马上去出迎接才是正经。 不过两人迎出去的时候还是有些晚了,还没等他们走到大门口,李二已经带着几个老人渣走了进来,风风火火的架式一看就是马上皇帝的作派。 李德謇见状连忙上前见礼,李慕云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让他有些尴尬的是,李二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免礼’,而是:“你小子怎么也在这儿?为什么朕到哪我都能看到你?” “呵呵……”李慕云干笑几声,摸了摸鼻子。 他可不敢说自己到将作监来就是为了弄一双划冰用的冰鞋,这种假公济私的行为如果被李二知道,少不得又要被骂一顿。 但可惜的是,天不从人愿,他不说却不等于别人不会看,就在李世民将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转向李德謇的时候,程妖精那老货大咧咧的在一边嚷嚷道:“哎,那小丫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物事?看着好很奇怪。” 这一声顿时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慕雨的身上,哦不,是慕雨手中提着的两只冰鞋上,李靖、长孙无忌、秦琼等人纷纷疑惑出声,低声讨论起来:“那东西上面竟然有刀,看着好生奇怪,难道是什么奇门兵器不成?” 而李二则更是直接,转头看向李慕云直接问道:“你那侍女手中提的是什么?” “呃,那个……”李慕云眼珠滴溜乱转,正想着编个什么样的谎言能把眼前的事情糊弄过去,旁边的李德謇已经说话了:“陛下,逍遥郡王说那个叫冰鞋,可以在冰面上健步如飞,疾逾奔马。” 扯蛋,老子啥时候说过疾逾奔马了,李慕云侧头瞪眼,刚想解释,李二已经开口:“哦?这倒是新鲜,能在冰面上疾逾奔马的鞋子,朕倒是没有听说。” “俺老程也没有听说过,正好见识见识!”程咬金探手过来,从慕雨手中将那打制好的铁制冰鞋拿了过去,比划了半天却不得要领,末了似乎想起什么,对李慕云说道:“你小子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这东西吧?” “呃……,没,我,我这不是新得了一份制图的秘法么,正打算找德謇兄讨论一下,这个冰鞋就是那密图上画的。”李慕云强撑着说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理由。 不过有理由总比没有好,至少等会儿还能有个台阶下不是。 李世民看出了他的心虚,嘿嘿一笑,面色阴情不定,阴恻恻的说道:“逍遥王好气魄,动用这么大将作监,就为了讨好一个女子,朕是应该说你大手笔呢,还是罚你假公济私呢?” “啊?!” 正所谓说话听音,放屁听声,从这大唐帝国最高权力者口中说出来的东西,显然是话里有话,如果李慕云没有猜错,李二必然是知道了自己答应长乐要给她找一件玩具的事情。 “啊什么啊,说啊!”李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不依不饶的追问。 李慕云自然不会承认这件事情,不是他怕什么影响,主要是这事儿传出去若是被家里的苏婉晴知道,估计又要好一顿闹腾。 正愁想不出办法的时候,突然瞥见一边的李德謇,李慕云灵机一动,捅了他一下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把东西拿出来的啊!” “什么东西?”李德謇疑惑的皱起眉头,似乎没有领会李慕云的意思。 话说这位李靖家的大公子这个时候同样也是一肚子气,本来他还以为李慕云到他这里来打制的是什么新奇的兵器,结果弄了半天竟然是个玩具,那种让人耍了的感觉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某些人倒霉。 但李慕云是什么人,脸皮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发现李德謇装傻充愣,立刻说道:“德謇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张密图明明我刚刚已经给你了,你怎么能藏私呢,而且陛下就在这里,难道你还怕陛下能抢了你的东西?” 这帽子扣的够大,李德謇就算有老头子撑腰,也不敢顶着这个帽子,恍然间一拍自己额头:“哦,对对对,逍遥郡王不说下官险些都忘了。” 李二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两个小年轻在那里演戏,几个老人渣同样一脸的戏谑,就连李靖都没有主动帮儿子的打算。 毕竟谁都有年轻的时候,这两个二十啷当岁的家伙你陷害我,我陷害你的行为在他们眼中与孩童玩闹并无二致,甚至李二和长孙无忌的脸上还闪过一抹悠然神往的情绪。 当然,这‘秘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才是最让老家伙们感兴趣的,只等李德謇一拿出来,立刻被等在一边的程咬金抢了过去。 结果老程拿到手里看了半天,疑惑的抬起头:“这,这劳什子东西到底是个啥!” 那纸已经被扯成两半,必须对到一起才能看,再加上皱巴巴的样子,倒还真有些‘秘图’的味道在里面。 只是那上面的简体数字让李二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东西他见过,那还是数年前出自李慕云之手,现如今已经流传的满大唐都是,只要是读过几天书的人都会认得。 只是那图画的实在是太过详实,详实到了让李二想不出来大唐有谁能够画出这样的东西。 第五七零章 统一一下(下) “这,这是怎么画出来的?”李靖身高马大,尽管身前被人挡住,但还是越过众人头顶看到了纸上的东西,于是便好奇的问道。 对于李靖的问题,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李慕云,因为这个问题在场的似乎只有他能回答。 李慕云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刚想拽两句文,屁股已经被李二踹了一脚:“快说,磨蹭什么呢。” 真不招人待见,这么大个皇帝总是喜欢踢别人屁股,也不知道收敛一点,李慕云趔趄了一下,臊眉耷眼的说道:“这个其实就是用刻度精密一些的尺配合圆规画出来的,没啥大不了。” “放屁,朕也知道这个用尺画的,朕要知道的是这线条为何会如此细,这线为什么会如此直。”李二虽然表现的很是精明,但言词间却充分暴露了他心内的无知。 如果真知道用尺画的,那么他就不应该再问为什么画的那么直,李慕云暗中鄙夷的撇撇嘴,脸上却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陛下圣明,其实这东西吧,是我用炭条画的,所以才会这么细。” “炭条?炭条能用来写字?”长孙无忌喃喃嘀咕了一句,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似乎炭条真的可以写字,只是一般没有人用而已。 不过李二却并不在乎这些旁枝末节,将那两张纸放在手里认真打量半天,又随手交还给李德謇:“朕还当真是什么宝物,原来不过就是些奇技淫巧之术。” 奇技淫巧?李慕云顿时有些不爱听了,扛精体质发作起来也不管李二高兴不高兴:“陛下,您这话可就不对了,虽然这机械制图不是什么高雅的东西,但是其做用却是不可替代的。” “当年秦之所以强大,就在于其统一了度量衡,车同轨书同文,而我们现在呢,打造一把刀其长短,重量有会有些许的差别,更不要说床弩、投石车一类的复杂机械。” “早在八、九百年前的先人都知道统一标准的道理,如今难道我们不应该将这个理念传承下来么?举个例子来说,假如将作监有标准的制图手段,所有的军械都按照统一的标准打造,那么在战场上,某样军械被破坏以后,完全可以将坏掉的部分拆下来,然后再用其它坏掉的军械上没有损坏的部件来替换,这样岂不是可以让军队继续保持战斗力。” 李二这次出奇的没有发火,而是认真的听着李慕云在那里吹牛、、逼,模块化的概念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其中的好处。 李慕云借着标准化制图,顺带将简单的模块化生产说了一下,看着无所不能的大唐皇帝在自己面前瞠目结舌,哑口无言的样子,着实让他有种发自心底的舒爽。 只是程咬金那老货这个时候突然在一边开口了:“小子,你少在那里吹牛,咱大唐以前没有什么制图,难道将作监就不工作了?就没有打造出好兵器?好军械?” 不得不说的是,程咬金与李慕云这俩人还真是绝配,两人似乎都有杠精一般的体质,一个人说某件事情对,另一个必然要提出反对意见,哪怕是说的没有道理,那也要说。 李二等人其实已经认识到了李慕云刚刚那个观点的重要性,只是此刻程咬金突然开口,众人都想看看李慕云会如何做答。 李慕云这个时候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实在是不知道老程这是在帮自己呢,还是在给自己拆台,于是咂咂嘴说道:“标准化、模块化代表着时代的进步,现在将作监的确可以制造出精良的装备,但是不要忘了,效率二字。最简单的例子,德謇兄,你们将作监应该收到过朔州送来的钢锭吧,不知道你们是否看出其中的关键?” “重量都是一样的,随便找出两块,哪怕是不同的批次,其重量相差不到三钱。”李德謇看了李慕云一眼,正色答道。 三钱,就是三个铜钱加在一起的重量,这对于每块重达十斤的铜锭来说几乎可以乎略不计,也就说,这些从朔州运过来的钢锭重量不管是一个月前的还是半年前的,重量几乎完全一样。 李世民原本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变化,看了李德謇一眼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李德謇重重一点头:“这一点臣亲自试验过不下十余次,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什么叫标准?这就叫标准,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李慕云这小子已经在推动着标准化作业的进行,十斤一块的钢锭,打出来的刀只要加工过程不出问题,那么重量也一定是相同的。 众人听了李德謇的保证之后,不由好奇之心大起,也不顾来这里的目的,在其带领下一起来到了存放钢锭的库房,又纷纷进去挑选出各自心仪钢锭。 等到拿出来一称,立刻发现李德謇说的都是真的,那些钢锭竟然真的全都都是一个份量。 这下子,李慕云算是彻底又火了一把,程咬金那才魔头一把将他扯过来,粗糙的大手在其脸上捏来捏去,边捏还边嚷嚷:“你小子该不是娘们儿变的吧?要不然怎么可能做出如此细致的东西。” 李慕云无语的从程老魔的手中挣脱出来,揉着被捏的发疼的面皮怒道:“姓程的,如果你嫉妒我长的帅就直接,何必用如此龌蹉的手段。” “哎哟呵,你小子能耐了,敢跟俺老程叫板?” 程咬金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说起混不吝李慕云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眼看着那老货要撒泼,逍遥郡王马上闪到李世民的面前,正色说道:“陛下,臣以为这标准化作业和模块化生产必须推广,只有这样才能使我大唐的士兵有更加精良的装备使用。” 李二微微一撇嘴,目光扫过程咬金和李慕云,诡异一笑道:“此事回头再说,朕看程爱卿似乎有话要与你说,就不打扰你们了。” 第五七一章 溜冰鞋(上) 看着表面忠厚,实则阴险的李二陛下,某郡王欲哭无泪,转了个圈子绕到长孙无忌的身边,用老长孙将自己与老程隔开,哼哼唧唧的说道:“程叔,程伯,程爷爷,我错了还不行吗。” “嘿嘿,你觉着呢?”程咬金捏着拳头怪笑,显然没把李慕云这个郡王放在眼中。 这老人渣可是出了名的浑,像李慕云这样的小年轻别说是个郡王,就算是亲王该揍他也是一样的揍,反正到最后大不了被罚点铜钱,对于一个国公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马上就要挨揍的时候,李慕云的脸色忽然一变,曲腿,弯腰,整个人变的如同一只随时准备捕猎的豹子,然后在所有人注视下一声大喊:“不好,刚刚喝的茶水有毒。” 什么?茶水有毒?在场众人立刻将目光转向呆若木鸡的李德謇,等意识到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的时候,李慕云已经跟脱了缰绳的疯狗般跑的没了影子,院子门口传来袅袅余音:“陛下,臣有内急,先行告退。” “这个混蛋!”李二看着院子大门的方向,半晌才无奈的骂了一句。 老程看着李慕云因为逃走而扬起的烟尘频频点头:“这小子不错,这不要脸的做派的确是得了俺老程的几分真传。” 众人无语,各自暗道老程有自知知明。 …… 长乐这个时候正无聊的坐在屋子里发呆,面前摆着笔墨纸砚,不过她却没有半点心思动笔。 自从上次惊马事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李慕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不过听宫里的人说,那家伙似乎这次惹的麻烦不小,赤手空拳连杀六个吐蕃护卫,吓的吐蕃来使跳楼逃生,如果不是尉迟敬德赶去的及时,估计那吐蕃使者最后也是难逃一死。 良久,发呆中的公主叹了口气,喃喃对身边一个宫女说道:“荷儿,你说这家伙杀心怎么那么重呢?” 荷儿的年龄与长乐相仿,样子古灵精怪的,听到长乐的问题抿嘴一笑,若有所指的说道:“公主,我记得上一次逍遥郡王在京城杀人的时候,好像是为了他的未婚妻吧?” 长乐的小脸刷的就红了,回头瞪起眼睛:“胡说!我又不是她末婚妻。” 欲盖弥彰,这就是欲盖弥彰啊!长乐说完之后立刻就后悔了,猛的站起来:“死丫头,看本宫饶得了你!”说完一个箭步冲上去,将荷儿按到墙边呵起她的痒来。 荷儿不敢反抗,只能一边笑一边无力求饶,可笑着笑着小丫头就不笑了,同时还一个劲的拉长乐。 长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荷儿的表现却让她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手回头一看,却发现李慕云正抱着膀子靠在门口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看到李慕云的那一个瞬间,长乐的小脸几乎红的要滴出血来,嗫嚅道:“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李慕云耸肩说道,但这话显然并没取得长乐的信任,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小丫头已经冷静了一些,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是谁让你进来的!” “他!”李慕云说着,从身后拖出一个小屁孩,待细看,不是李治又是何人。 “臭小九,你等着,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长乐有些窘迫的瞪了直缩脖子的弟弟一眼,单看门口两人那诡异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一定是被他们听去了。 好在这个时候李慕云主动岔开了话题,将手里一对怪模怪样的东西提起来说道:“冰鞋,新玩具,要不要试试?” 能够不提刚刚的事情,长乐自然乐意,不过盯着李慕云手里的东西看了半天,却始终不得要领,疑惑的问道:“这是鞋?可是要怎么穿啊?” 看着李治那小家伙眼巴巴的样子,李慕云索性也不给长乐解释,直接说道:“这是套在鞋子上用的,一会儿让你的人找几根绳子来,咱们去御花园,我演示给你们看。” 说到玩儿,十几岁的长乐和四、五岁的李治自然是不甘人后,立刻安排人取了一些绳子,便急急向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在太极宫的后面,有一片很大的园林,亭台楼阁,掩映林间,来自各地的珍稀树种随可见,不过在寒冬之中显得有些萧瑟,除了一些耐寒植物,其它的都卸下了那一身的翠绿,顶着个秃脑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望云亭,一个不大的亭子,如果不是那几根紫檀的柱子,李慕云真不知道这亭子立在这里有什么用处。 不过眼下却没有人注意这个亭子,毕竟这东西立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每天都可以看到,但是穿着一双带刀的铁鞋在冰面上健步如飞的场面可是千载难逢。 李慕云在长乐和李治的催促下,坐在亭子里不紧不慢的将冰鞋套在脚上,然后再用绳子固定,一边忙活一边还在不断嘱咐:“我给你们说,这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玩的,首先这个是试验品,用不好的话很容易崴脚,所以在没有新的防护装备之前你们最好不好轻易尝试。” “为什么会崴脚?”李治对冰鞋十分好奇,探头探脑的问道。 “小屁孩儿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跟你说需要注意自己记着就好。”李慕云刚刚在李二那里受了一肚子的闲气,这个时候全都出在李治身上了。 长乐见弟弟受了委屈,狠狠剜了李慕云一眼:“小九是因为好奇才问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李慕云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哪儿知道为什么会崴脚,这就像你走路的时候崴了脚一样,问你为什么会崴脚,你知道么?” 长乐眨眨眼睛,想了想似乎还真说不出什么,于是哼了一声不说话了,但是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却一直盯在冰鞋上面,似乎打算看看这东西到底是怎么玩的。 不过好在李慕云并没有让这姐弟俩多等,鞋子绑好之后便顺着亭子另一侧的台阶出溜到了下面的冰面上,稳稳的立住。 第五七二章 溜冰鞋(下) 原来人真的可以在冰面上健步如飞,看着李慕云的身影如离弦之箭一般从眼前划过,整个人如飞燕般轻灵,长乐的眼中已经开始有小星星冒出来。 不过,这‘小星星’却不是针对李慕云,而是他脚上的那双冰鞋。 只不过李慕云似乎滑上瘾了,就在结满了冰的池子里一个劲的转圈,死活都不肯停下,这让长乐姐弟几乎急红了眼睛。 ‘刺啦’一声轻响,李慕云一个急停,脚下不丁不八稳稳的站到了长乐和李治的面前,甩手、躬身、以手抚胸,对着小脸已经被冻的红通通的公主行了一个标准的西方绅士礼。 …… 当天晚上,李二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拿着从李德謇那里要来的图纸,默然无语的来到长孙皇后的宫中,才刚一进门,就看到李泰鼻青脸肿的站在门口,而房间里面还隐隐有抽泣声传来,听上去像是长乐。 一头雾水的李二瞟了正在施礼的儿子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儿子与闺女比起来,那还是闺女重要一些。 可当李二进了房间之后,等到长乐上来见礼的时候却发现,闺女的额角似乎也有些青肿。 此情此景,李二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李泰兄妹俩打架了,想也不想,回头对着李泰的屁股就是一脚:“混帐,出息了你,竟然与妹妹打架。” 李泰被踢的莫名其妙,捂着屁股窜出老远,委屈的说道:“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没跟长乐打架啊。” “没打架,没打架长乐的额角怎么了!”李二瞪着眼睛,还想上前继续教训这个没大没小,没轻没重的忤逆儿子。 眼看着李泰就要再挨上一脚,长孙皇后却已经拉住了李二:“陛下且慢,丽质的伤不是青雀弄的。” “不是他弄的?那他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儿?”李二眉头紧锁,沉声问道。 李泰虽然鼻青脸肿,但是李二却并不怎么在意,男孩子嘛,磕磕绊绊受点伤很正常,就算是与人打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长乐的伤却让李二有些受不了,毕竟是他最宠爱的女儿,而且女孩子的脸面很重要,若是伤了以后又要如何面对世人。 长乐这个时候见老爹似乎动了真怒,连忙过来拉住他的另一只袖子,唯唯诺诺的说道:“父皇,这,这是女儿自己,自己摔的。” 鬼才信,平时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摔了,而且如果她自己一个人摔了还好,没理由连李泰也摔了吧。 想到这里,李二回头瞪了一眼李泰:“到底怎么回事,你来说。” 李泰害怕再次被踹,向后退了两步,目光看向房间中一个角落,嗫嚅道:“父皇,儿,儿臣和妹妹是,是玩儿冰鞋的时候,不,不小心摔的。” 冰鞋?李二觉得有些耳熟,待顺着李泰的目光看去的时候,立刻发现放在角落里的那一双怪模怪样的东西,正是白天被李慕云拿在手里炫耀过的‘疾逾奔马’。 “来人!传朕的旨意,以后逍遥王李慕云与狗,无旨不得入宫!” “诺!”“啊?”“噗嗤” 听到李二气急败坏的旨意之后,房间内各人反应不一。 太监老龙答应一声传旨去了,李泰目瞪口呆有些发傻,倒是长乐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还能笑得出来,早就让你离那个混蛋远一些,你就是不听,看看,现在吃亏了吧!”李二陛下看着额角有些发青的女儿,恨铁不成钢的数落。 长孙皇后站在一边看着却没有说什么,儿子和女儿被一双不知所谓的冰鞋摔成那样,她这个当娘的如何能不心疼,如果按照她的意思,把那个搞事的李慕云赶出长安才好呢。 倒是李泰有些犹豫,吱吱唔唔的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下午的时候他偶然见到李慕云在教妹妹滑冰,见猎心喜之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也跟着学了起来。 只不过李慕云对他可没有对长乐那么有耐心,只是教了几点要领之后,便不再管他,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显比长乐伤的重的原因。 可他伤的虽然重些,但却多多少少学会了一点,凭着自己的能力已经能在冰上站稳,正打算明天李慕云再进宫的时候向其请教一番,结果那家伙与狗不得入宫了。 最后依旧是长孙皇后站了出来,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依臣妾看还是算了吧,您那旨意一下,怕是会引起朝臣的非议。” “哼,非议又如何,这皇宫是朕的家,朕的家里难朕欢迎谁,不欢迎谁还要听别人的?”李二显然还在气头上,根本没有听出长孙皇后话里的意思。 长孙皇后见自家老头儿子钻了牛角尖,对儿子和女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离开,等到他们都走了之后才缓缓说道:“二郎,您总要考虑考虑父皇吧,若是真不让李慕云入宫,怕是父皇那里会有想法的。” “这……”李二在长孙皇后的提醒下顿时哑然,想了想才说道:“那就无旨不得入宫。” 无旨不得入宫与不得处宫虽然区别不大,但至少还留了一点缓和的余地,就算是老李渊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李二在改了旨意之后颇有些感慨,轻抚长孙皇后的纤纤玉手道:“朕刚刚也是被气的糊涂了,多亏有你在旁提点,否则只怕父皇那里又有得忙了。” 长孙皇后微微低头,略显羞涩,口中应道:“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长孙皇后虽被后世传为贤后,但说到底她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对李慕云本人,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偏见,当然,这是在没有长乐的事情之前。 可是现在,明明长乐可以嫁给长孙冲,却被李慕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家伙给截了胡,这却是让长孙皇后有些想法,对其有些偏见也在情理之中。 李世民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劝说,所以便暂时将事情放到一边,待过上几年看看情况再决定如何处理这件事。 第五七三章 毛纺品(上) 书归正传,李二如何忽悠老婆暂且不提,却说李慕云从宫里出来,回到城外的庄园,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接到了来自宫里的旨意:逍遥郡王与狗无旨不得入宫! 李慕云不知道这李二与后来的八国联军到底有没有关系,可这旨意下的也太过份了,自己没招谁没惹谁,怎么就跟狗一个待遇了。 李泰和长乐是摔了几个跟头,可是谁当初练滑冰没摔过跟头,想想那些老外为了练习轮滑摔得骨断筋折者笔笔皆是,也没看谁把发明者打个半死。 “王爷,要用膳么?”老夏在门外探头探脑的进来,他知道王爷现在心情不好,尽量能不招惹他就不招惹他。 而事实证明老夏还是有些先见之明的,就在他问完之后,立刻看到一只杯子从眼前飞过,‘哐’的一声砸到外面的地上,李慕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去找铁匠,以后把杯子都给老子换成铁的!” 老夏嘴角抽了抽,想笑不敢笑,自家王爷为人那是没话说,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对人很是温和,就算是看到柴房劈材的瘸子也都是笑盈盈的,就算是有些时候生气了,也不会发生那种殴打下人的情况。 只是王爷到底还是年轻,改不了年轻人毛躁的本性,不管干什么都是风风火火,等到事后才追悔莫及,就比如刚刚被摔碎的那个琉璃杯。 “对了,婉晴呢?”餐桌上,李慕云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的尴尬,看着一样一样摆上来的吃食,看着老夏问道。 这也是他此前有些疏忽,按照平时这个时间苏婉晴应该是在家里的,可是今天却一直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又或者是吃醋了。 这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自然不怕鬼敲门,可李慕云不行啊,下午的时候他刚刚去哄小美女开心,然后被人家老爹列为不受欢迎的人物,现在见不到自己末婚妻,心虚一点也很正常。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老夏闻言反道愣了一下,脱口说道:“王爷您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应该知道么?”李慕云反问。 老夏见李慕云似乎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苦笑接口:“咱那个毛纺厂出成品了,三爷和婉晴小姐都到那边去了。” 这个答案是李慕云没想到的,事实上他早就已经把毛纺这个事情忘到了脑后,被老夏一提才想起当初自己跟老李渊借人的事情,也想起了自己在长安还有一桩一直在赔钱,从来没有盈利的毛纺厂。 可是话说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就算去毛纺厂,天黑之前也应该回来了吧,没理由这个时候还在毛纺厂里待着,毕竟那边好几百人呢,拖到这个时间还不下班,这得多少加班费! 一边想着心事李慕云一边草草结束‘战斗’,把嘴一抹道:“行了,不吃了,你叫上几个人,咱们也一起去毛纺厂看看。” “诺!”老夏答应着,一溜小跑的去了。 说实话,李慕云此前对毛纺这一块并没有报太大希望,工业化没有开始之前,一切都靠手工就算是真的纺出了羊毛,几百人的毛纺厂也根本不可能有太大的产出,那堆积如山的羊毛最终的结果还是会被烧掉。 这是生产力的问题,是硬伤,就像写,手速不够你就是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写,一天也写不出来几章。 “慕云,你怎么来了?”位于庄园后面五里的毛纺厂,三胖子有蹲在厂子门口无所事事,见到李慕云出现,立刻迎了上来。 李慕云从马上跳下来问道:“怎么回事儿,到底这里搞出什么东西了?婉晴呢?” 三胖子摊了摊手:“就是一些线,哦,可能是你说的毛线,这个我也不清楚,婉晴在里面组织几个织工,正准备把那个东西织成衣服。”对于这些女人的活计,三胖子并不怎以上心,敷衍着回答。 李慕云同样不怎么上心,不过既然苏婉晴在里面忙活着,他总也不好离开,所以便跟胖子在厂门口一起蹲着,聊一些长安城的趣事。 而在毛纺厂里面,以苏婉晴为首的一群女子则个个喜气洋洋,历时一年多,终于完成了羊毛的脱脂、纺线,将原本臭烘烘的羊毛变成了可以用来纺织的线。 出于女人天生对于纺织品的喜爱,毛纺厂里出奇的热闹,下班的时间虽然早就已经过了,但那些从宫里出来的女工却谁都没有离开的打算,加班加点的赶制了很多的毛线出来。 而在另一边织工也在不停的忙碌,利用纺出来的线编织着她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布匹。 这些羊毛线的结实程度不够,再加上羊毛纺出来的线实在是太粗,就算是最好的织工也要加倍小心,否则一不小心那些线就会断掉。 苏婉晴穿梭于各个厂区之间,一会儿看看纺线车间,一会又看看纺织车间,在她看来毛纺厂是李慕云的心血,现在有了成品,她要给那个混蛋一个小小的惊喜。 婷儿像是一只漂亮的蝴蝶,跟在苏婉晴身边来回的飞舞,再次来到织工的身边,摩挲着一片已经织出来的料子叫道:“小姐,这羊毛织出来的布好暖和,您来试试看。” “婷儿,不要捣乱,不要影响别人工作。”苏婉晴闻声瞟了一眼婷儿,将她叫到自己身边。 她当然知道羊毛织出来的东西会暖和,因为李慕云早就已经说过了,可是她总是觉得事情有些怪,似乎这样织出来的毛料有些不对头,可那里不对头她却说不出来。 比如说那些织出来的料子似乎过于稀疏,就算是她很少做女红也能看出来,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办法裁剪,因为只要一剪子下去,那些料子马上就会抽线,接着就会散架,变成一根又一根的线头。 另外就是缝制的问题,如此稀疏的料子应该如何缝制?缝制用的线要选什么材质的?这些都是问题。 第五七四章 毛纺品(中) “这东西不能这样织,毛线太粗了,织出来的东西过于稀疏,线与线之间的摩擦力不足,很容易就会抽线。” 李慕云和胖子在外面等到半夜,实在冷的有些受不了了,这才跑到厂子里面,结果立刻看到苏婉晴在带着人用正常的织布方式在加工毛料,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苏婉晴并不认为李慕云有能力指导自己女红方面的东西,一个大老爷们儿,懂的事情多一些可以理解,但是如果连女人的活计都懂,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所以在瞟了某人一眼之后,苏婉晴并没有搭理他,只是将那些织工招集到了一起:“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吧,线已经纺出来了,总不能这么看着!” 女工们自然也不想这么看着,一年多的时间,把羊毛纺成线的工作都做完了,没理由在最后一关织布的环节被难住,闻言立刻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李慕云讨了个没趣,无奈的叹了口气,叫过胖子吩咐了几句便打发他出去办事。 胖子狐疑的看着李慕云,目光由下而下,最后定格在他脐下三寸:“慕云,你该不是个女人变的吧?” “放屁,你才是女人。”李慕云瞪了三胖子一眼:“让你去弄你就去弄,再废话信不信老子给你来个二罪过一?” “别,别别,我去给你弄还不行么?”胖子一听二罪归一,立刻想前几天得罪过李慕云,当下连连摆手,拖着一身的肥肉跑去办事。 竹子这种东西在大唐并不缺,反而是很竹子削出数根一尺长,绿豆粗细的长‘针’有些麻烦,但是好在毛纺厂并不缺人,李慕云要的东西很快就被胖子拿了回来。 接着,就在胖子诡异的目光注视下,李慕云拿来一团纺好的毛线,在几根竹‘针’上绕了几圈便开始忙活了起来,时间不大,已经将那些毛线都‘缠绕’到竹‘针’之上。 感谢东新小学,感谢劳技课,感谢劳技老师,李慕云一边从容不迫的织着毛围脖,一边感慨,只是不知道现在那个劳技老师怎么样了,如果知道自己准备把她教的东西在一千三百年前发扬光大,估计会很‘欣慰’吧。 那么要不要找一块石碑把劳技老师的名子刻上呢?对,就这么办,学校,班级,老师的名字全都刻上,等到被人挖出来估计那个劳技老师就出名了吧? 李慕云恶趣味的想着,甚至他还想着要不要刻下更多的东西,比如关于后世的一些预言,反正后世考古十分流行,到时候那帮人挖出石碑,发现有人在一千三百年前就已经预见了电脑,电话,互联网,那个时候应该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吧? 不过这些刻好的东西到底要放在什么地方呢?跟自己埋在一起肯定是不行的,李慕云可不想自己的骨头被放进博物馆被人凭票参观。 可如果埋在其它地方,那会不会被那帮混蛋顺藤摸瓜把自己从土里刨出来呢?若是那样好像有些得不偿失。 李慕云脑子里转着各种乱七八糟诡异的念头,突然发现身边出奇的安静,莺莺燕燕的讨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等他抬起头,就发现四周所有人都用一种见鬼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李慕云整个人瞬间僵住,还以为自己刚刚在yy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你,你怎么可能会这个?”苏婉晴指着已经织了近两寸长的半寸宽的毛围脖,声音干涩的问道。 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诡异了,苏婉晴怎么也无法想像李慕云那双可以在十余个呼吸连杀六人的手竟然可以编织出如此漂亮的东西,甚至那编出来的一小截上面还有着漂亮的纹理。 好吧,其实李慕云只亲手杀了五个吐蕃人,而且用了三十余个呼吸,不过传言这东西太过神奇,估计再传一段时间会变成眨眼间杀掉六个人吧。 李慕云听到苏婉晴的问题,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僵直的身体也放松下来,无奈耸肩说道:“其实我会的东西还有很多,你们看到的只是沧海中的一滴水而已。” “我觉得应该找一个道士来做做法事,慕,慕云应该是被女鬼附身了!”三胖子干涩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这一次他真是顾不得李慕云的威胁了。 因为他再怎么也无法想像,那些皇宫里出来的顶级织工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如此轻松的就被眼前这个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兄弟给解决掉。 这一切太诡异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胖子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要知道,在古代男女分工可是十分明确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去摆弄女人的东西,更不要说会干的比女人还要好。 “啪”,李慕云终于还是无法忍受胖子的胡言乱语,一个大脖溜子抽在他脖子上,然后就是一顿帝国主义加封建主义加社会主义式的毒打,直把三胖子打的惨叫连连。 但就算这样,苏婉晴看着他的目光还是充满了纠结,她能接受自己的末婚夫很多东西,却不能接受自己的男人在女红方面竟然比自己还要强大。 而纺织车间里的女工们眼里则是闪动着无数的小星星,她们并不在乎李慕云是不是被女鬼附身,如何学到编织的技术才是她们真正关心的。 世人都说一招鲜吃遍天,这种她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编织的手段如果学会了,今后便再也不怕没有依靠,就算是有一天被人从毛纺厂赶出去,也可以凭借这种手段谋一条生路。 不过李慕云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思教她们这些东西,将三胖子打个半死之后,悻悻站起来,随手将织了一半的毛围脖丢给还在发傻的慕雨,拍拍屁股就往外走。 这里显然已经没有办法待了,被人当成鬼一样看的感觉让李慕云觉得很恐怖,万一这些人想不开,点把火把自己这个异类给烧了那才叫冤枉。 第五七五章 毛纺品(下) 正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慕云在自家毛纺厂搞出事情的第二天,便被李二陛下再次招进了皇宫。 老实说,李慕云其实并不想去,想到那个李慕云与狗无旨不得入宫,他就心烦,可想到将来还要在这位帝国主义头子手下讨生活,逍遥郡王不得不抬起自己的屁股,进皇宫见驾。 李二这次似乎心情不错,只是在御书房摆上几个道士和一个法坛算怎么回事?李慕云探头探脑的看了半天也没搞清楚状况。 李二偶然抬头,立刻看到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李慕云,气的一拍桌子叫道:“给朕滚进来!” “嘿嘿,二哥,您找我?”李慕云打量着房间中的摆设,点头哈腰的问道。 “老实点,别嬉皮笑脸的。”李二瞪了某了一眼,指着地上的一个蒲团说道:“到那里跪着。” “啊?为,为啥啊?”李慕云眨巴眨巴眼睛,不情不愿的挪了几步,然后他就享受到了和昨天三胖子一样的待遇,被李二一声怒喝:“让你去跪着就跪着,怎么那么多废话。” 得,跪着就跪着呗,看着前面摆着的法坛,李慕云知道自己谢胳膊拧不过大腿,臊眉耷眼的跪道那蒲团上面。 然后,李慕云就看到那几个道士口中念念有词的动了起来,又是摇铃又是洒水,还有一个拿着五谷往他身上砸。 什么情况这是?李慕云瞬间就被搞懵了,呆呆看向李二,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接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个道士就把一张烧过的黄纸塞进了手中端着的水碗,递到他的面前:“喝下去!” 喝下去?这什么东西?喝了不会死人吧?李慕云用无辜的眼神看向李二,结果李二根本就没理他,反而对那几个道士的行为频频点头。 没招,喝吧!就算是再傻李慕云也知道,这些道士应该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如果自己不照做估计门口那个黑大个儿就要进来用强了。 好不容易把水喝下去,李慕云就看到那几个道士开始围着自己转圈,同时还在嘀咕一些东西,具体的他没听懂,只有最后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让他隐隐感觉好像这是一个驱鬼的仪式。 半个时辰之后,李慕云已经跪的两腿发麻,那几个道士总算是停了下来,对着李二施了一礼之后退了出去,另外有宫人进来将那个法坛也抬了下去。 李慕云等到他们都走了,才尴尬咧了咧嘴:“二哥,现在能起来了不?” 李二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起来,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身上轻快点?” 说实话,李慕云现在只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可为了不让刚刚那一幕重演,只能装成惊喜的样子叫道:“哎?好像,好像脑子真的清楚了不少,二哥,刚刚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你这混帐,怎么那么不小心,被邪祟附身都觉察不出来,亏得昨日苏烈来找朕说你行为反常,引起朕的注意,否则怕是再有半年你就小命不保了。” 李二的表情很认真,看上去并不像做假,李慕云顿时觉得哭笑不得,昨天晚上自己不过就是织了两寸的毛围脖,竟然惊动了大唐皇帝,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郁闷。 好在那几个道士还算是厚道,没跟李二说放到火上烧,否则自己这条小命只怕等不上半年,直接就得报销。 不过话说回来,李二能够如此关心自己也是李慕云没想到的,此前他一直以为这位皇帝陛下看自己不顺眼,变着法子在折腾自己,可这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小李同志觉得自己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要知道,这里可是李二的御书房,能在这里开坛作法,而且由李二亲自监督,足见对自己的重视。 想到这里,李慕云把其它想法都抛到一边,正色对李二施了一礼:“臣弟谢过皇兄关心!他日皇兄但有差遣,臣弟万死不辞。” 不想李世民毫不领情,哼了一声道:“你小子省省吧,以后少惹事朕就知足!” “嘿嘿”李慕云摸着鼻子干笑几声,找了一个地方自己坐了下去,对李二问道:“皇兄,您今天叫我来不会就为了这事儿吧?” “以这个为主,另外,朕听说你收的那些羊毛可以纺成线了?” “对,是纺成线了,否则我也不会编那个围脖了,毛线这东西太粗,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像织布那样,所以只能一点一点的编织。”李慕云解释道。 李二皱了皱眉头,大概是觉得有什么事情搞错了,不过为了不让自己太尴尬,他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岔开话题道:“那么毛线能做什么?” 李慕云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否认李二为自己驱鬼的好心,只能跳过这一段继续说道:“当然是弄成衣服或者裤子,皇帝,我给你讲,那东西弄出来之后保暖效果虽然比不上现在的裘皮,但也比单衣要强上许多,套在里面还是很舒服的。” “而且过了纺线这一关以后很多事情都好解决了,比如我们可以把一些碎毛压到一起,然后再做成鞋子,又或者弄成毛毯,毛毡,总之只要完成了脱脂的工作,羊毛的用处多着呢。” 李二虽然没有见过实物,但看到李慕云信誓旦旦的样子,多少也信了**分,咂咂嘴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这羊毛还能继续收购是吧?” “对,必须收,而且是有多少要多少,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还要再卖回草原去。”李慕云略有些得意的说道:“这样我们就等于没花一文钱,但是却白得了许多的羊毛。” “同时又破坏了草原的生态环境,让那些异族自己去打生打死,你小子果然够奸诈。”李二接过话头,脸上露出一抹我看好你的表情继续说道:“不过这个办法朕喜欢,你要尽快操办起来。” 听到李二又把事情交给自己,李慕云顿时大惊:“啊?又是我?皇兄,我那封地的事情还没解决呢,那个管委会到现在还八字没一撇,哪有时间搞这个,要不您还是换一个人吧。” 第五七六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上) “行啊,你觉得换谁比较合适?”李世民出奇的没有反驳,反而开始征求当事人的意见。 只是李慕云还是觉得这这人挺不厚道,自己现在满朝文武的名字都叫不全,怎么可能知道谁比较合适?这不是赶鸭子上架,逼人跳井,跟和尚要孩子么! 李二等了一会儿,见李慕云眼珠乱转却不说话,不由追问:“怎么?可是没有人选?” 李慕云答道:“人选倒是有,只是我认识的人有限的很,说出来怕您觉着不满意。” 李世民扬了扬下巴:“说说看,朕帮你参考一二。” 李慕云先是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才毅然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最适合的人选就是皇兄您,只要您一道圣旨,朝庭大批量收购羊毛,后面的事情自然会水道渠成,根本不需要有人来操持,那些被利益驱使的商人为了钱会疯狂的涌入草原,将那些羊毛带回来。”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概念叫逻辑,根据已知条件,再加上一些必要条件,完全可以在一件事刚刚发生的时候就推导出最后的结果。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当然,这个概念在宗教里也叫因果,杀人、欠债是因,偿命、还钱是果。 李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继续坚持让李慕云负责起这件事情,只是在让他离开之前告诉他,等那个毛衣弄好了拿来给自己看看。 李慕云对此自然乐得答应,反正只要不让他干活,其他事情都无所谓。 从宫里出来,李慕云无所事事的晃悠到李渊那里,又听了小老头儿的一顿唠叨,说的不外乎让他继续努力,多找点好玩的东西出来云云。 这小老头儿现在是越活越回去了,比长乐那小丫头还要磨人。 想到长乐,李慕云又顺路去找了那小丫头,结果却吃了闭门羹,不是因为长乐不想见他,而是那小丫头又找机会偷偷溜出去了,根本不在宫里。 于是乎某郡王一路感慨着小丫头记吃不记打,转身离开皇宫,准备回家再补一个回笼觉。 结果,回到庄园的李慕云还没等进门就被一群人堵了个正着,偷溜出宫的小丫头理直气壮的叉腰站在他家的门口,气鼓鼓的瞪着他:“李慕云,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李慕云看了看长乐,探手在她的额头摸了一把:“不烧啊!” 长乐被弄的莫名其妙,把他的手打开,俏脸微红:“喂,你干什么!” “唉!”李慕云叹了口气,绕过长乐进了院子,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 院子里面同样站了一群正在往外走的人,老夏正陪在一边,看样子是准备送这些人出去,此时见正主儿回来了,便退到一边。 李泰听到门口长乐的声音精神一振,待见到李慕云进来,立刻紧走几步:“逍遥王叔,你可算是回来了,走走走,快跟我走。” “啥事儿啊?”李慕云回头看了看门口的长乐,又看了看李泰,还有跟在他后面的几个陌生纨绔,纳闷的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弄冰鞋去,昨天你的那个被母后给没收了。” 李泰有些郁闷,本来昨天他已经练习的差不多了,可是没想到长孙皇后根本不给他第二次机会,直接把冰鞋给收走了,这样一来他只好找李慕云再弄一双。 而他身后的那些纨绔则是因为好奇,听他说那冰鞋如何如何有趣,学会了如何如何牛、、逼,所以便跟着他来了。 当然,这个理由在李慕云看来,不如说那些纨绔是想要看看李泰如何摔成猪头三来的实在。 李二估计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这位皇帝陛下的确是可以将某人拒之门外,但奈何家贼难防,李慕云进不了宫不等于他家的娃出不了宫。 “慕云兄,魏王殿下这次可是下了大功夫,连铁匠都给你找来了。”某损友纨绔估计是见不得李泰好,还没等李慕云说话,已经冲了上来,一副兴灾乐祸的样子。 这人李慕云隐约记得,好得是某世家的公子,不过只是脸熟,并不知道名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逍遥王同样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家伙,闻言咧嘴一笑道:“那咱们还等什么?现在就搞起来啊!” “这才对嘛,搞起来!”众纨绔见李慕云已经答应,喜出望外,真不知道李泰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们,竟然这么喜欢看他摔跟头。 长乐这个时候也不走了,站在大门口,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一群纨绔在欢呼,心中不知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芙蓉园,位于长安城东南角的一处皇家园林,在两个月前被李二赏给李三胖。 到底还是皇帝,家大业大,随手给儿子一处房产就占了几乎好几个坊市,李慕云打量着芙蓉园里的一切,心中感慨。 这地方他在后世的时候也来过,只是他看的都是经过后人修整的,没了原本的味道,这次故地重游,倒是真的让他从中看到了许多不同寻常的东西。 老铁匠是李泰从城里找来的,带着两个儿子,缩在芙蓉园的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做为一个铁匠,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王爷,匠人低下的社会地位让他连问都不敢问。 李慕云并不奇怪老铁匠的表现,这种事情他已经见过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习以为常,所以他也没有跟老头儿客气,见面之后直接说道:“老头儿,想不想升官发财娶老婆?” “啊?!”老铁匠被说的一愣,嘴角抽了抽道:“这,这位贵人,小老儿家中糟糠之妻尚在,这,这,这娶老婆” 得,又是一个怕老婆的,李慕云闻歌知雅意,怪笑一声:“老头儿,你想多了,我说的是给你两个儿子娶老婆,可不是给你!” “呼”老铁匠听到李慕云如此说顿时松了一口气,警告似的瞪了两个儿子一眼,然后对李慕云拱手说道:“这位贵人,承您吉言,只是,只是不知道殿下找我们父子过来,是,是什么事情?” 第五七七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下) “事情倒是没啥,让你们打几件东西。”李慕云虽然顶了个郡王的名头,但到底是后世过来的人,并没有什么倨傲的表现,十分随和的对老铁匠说道。 “哦,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老铁匠听说只是打几件东西,心中微微一松,连连点头,但只是顿了顿便又紧张的说道:“只是,只是老汉的工具全都在家里,没有工具,老汉也打造不出什么东西啊。” “你家里的那套东西就别要了,估计以后你也用不上了。”跟着李慕云同来的老夏诡异的一笑,接口说了句,差点把老铁匠吓死。 好在李慕云在边上拍了老夏一把,将他推到一边,和颜悦色道:“你别听他的,事情是这样,我们呢,需要你打造一些东西,如果你的手艺好,那以后就到我的府上做工,收入绝对不会比你现在低。” 老铁匠的一颗心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感觉快要被玩废了,他的两个儿子站在他身后也不敢有任何的异常表现。 在这个封建社会,阶级上的差距让他们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想到在场的任何一人都可以一言决定自己的命运,这父子三人只能听天由命。 而且刚刚这位逍遥王殿下只是说了如果手艺好,可万一他要是觉得手艺不好呢?会怎么样?搞不好会杀头吧? 事实证明,老铁匠想的有点多,李慕云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迁怒于人的人,就算是他没有按照要求将东西打造出来,最后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了不起就是不能升官发财娶老婆罢了。 …… 炉火烧的很旺,从长孙无忌家里顺出来的精铁在老铁匠和他两个儿子的捶打下已经有了冰鞋的形状。 这东西打造起来很简单,只要美观就好,淬火什么的虽然也需要,但却不像对横刀要求的那么严格,老铁匠很喜欢打造这样简单的东西。 新东家人很不错,打一双所谓的冰鞋会给他五十文计件工资,这份工钱是排除在月薪一贯五之外的,换句话说就是外捞,容不得老铁匠不上心。 而他的两个儿子也是一样,他们两个因为手艺不如自家老子,所以每个月只有一贯的月薪,但这样已经很好了,父子三人以前每个月忙忙碌碌所有的收入加起来也不到五百文。 而如今只打造几双鞋子,就可以得到三贯五的收入,还不算计件工资,这么高的收入是他们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所以老铁匠的两个儿子十分卖力气,生怕惹得新东家不高兴,把他们逐出府去。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冰鞋已经是长安纨绔们的必备装备,哪个纨绔如果没有冰鞋不会滑冰,那可是很丢人的事情。 李泰经过几天的练习,已经可以熟练掌握滑冰的要领,胖胖的身子在冰上面飞快的移动,远远看着就像是一个大大的肉球在不断滚动。 而且现在的冰鞋都是特制的,再也不是以前只有两用来固定的半圆,用来固定脚踝的靴子在几个纨绔崴了脚之后应运而生,成了纨绔们的新宠。 李二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坐在望云亭里,与长孙皇后相对苦笑,而就在不远处,长乐与其他几个未嫁的公主则像是快乐的小燕子一样,在冰面上来回穿梭,时不时会有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滑冰这项运动的迅速普及是李二始料未及的,人到中年的他并没有意识到冰鞋对年轻人的诱惑有多大,等到反应过来,那东西已经在长安城风靡起来。 不过好在这东西也就是开始练习的时候会摔跟头,等学会了摔的自然也就少了。 李承乾是刚刚被放出来的,被关了近二十天的太子殿下对妹妹们脚下踩着的那个所谓的冰鞋十分好奇,不过碍于身份,他没有办法亲身体验,只能羡慕的看着妹妹们在冰面上快乐的玩耍,心中打定主意,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亲自试试。 “父皇,母后,你们也下来试试吧,划冰可好玩了,而且听慕云说划冰还能锻炼身体,对身体大有益处。”长乐在滑累了以后脱掉鞋子,跳进亭子里拉着长孙皇后的衣袖撒娇。 长孙皇后不置可否,只是用美目瞪了一眼女儿:“慕云,慕云,叫的那么亲热,你可别忘了,那是你王叔,若是被人听到成何提统!” “又不是亲王叔,怕什么嘛。”长乐嘟起嘴,摇着长孙皇后的胳膊,显然并没有将辈份这回事儿放在心上。 与所有的母亲一样,看着撒娇的女儿,长孙皇后在心里默念了数次‘这是亲生的’以后,又开始翻旧帐:“你这孩子,就是那么不听话,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出宫,你就是不听,上次的事情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若不是……” “若不是什么?”长乐见老妈说了一半不说了,调皮的追问。 事实上当时若不是李慕云在场,估计长乐就算不死也得重伤,长孙皇后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顿住不说的。 倒是李世民在一边见这母女俩越聊越歪,忍不住开口说道:“好了,今天你们玩的也差不多了,莫要冻坏了,都收拾收拾回去吧。” “诺!”长乐知机的答应着,然后老老实实的站到长孙皇后身边,那模样好不乖巧。 长孙皇后无奈的瞪了女儿一眼,这才开口道:“果然是儿大不由娘,唉!” “呵呵……”李世民在边上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观音婢,再过几日便是除夕,宫里的庆典可都安排好了?” 长孙皇后知道这是李二在替女儿挡枪,当下不再继续纠缠滑冰的事情,接过话头说道:“陛下放心,妾身早就已经命人准备妥当。” “嗯,这一次周边的异族来了不少,朕还要忙着大典的事情,所以宫里便全都托付给你了。”李世民自然不会信不过长孙皇后,对于这个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女人,在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信任。 第五七八章 鸡汤有毒 这一年时间因为李慕云生意的关系,李二的私房钱多了不少,除夕庆典办的那是有声有色,某人虽然不怎么受待见,但这种大典依旧还是在被邀之列,早早便来到朝中。 此时的皇宫在礼部尚书,也就是李孝恭的布置下完全变了样子,红墙绿瓦之间,彩旗招展,各处通道之间宫女、太监穿梭如织,无数盏硕大的宫灯将整个太极宫映照的几如仙境。 抛开后面两仪殿长孙皇后正在款待的朝庭命妇,前面太极殿中无数各国使节操着半生不熟的大唐官话那才叫个热闹。 这里已经没有了往日上朝时的庄重,十余位宫中歌姬在殿中载歌载舞,各路臣子也没了高下之分,一桌之上或是一、二人,或者三、五人,不分官职高低,只论是否畅快,拼酒的声音之大几将丝竹之声全都盖住。 李慕云抱着一坛葡萄酿缩在角落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目光掠过殿上众人,大有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 李承乾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他的身边,俊脸喝的通红,才刚见面就对李慕云笑骂道:“李慕云,你,你这个混蛋,老子本来没什么事情,偏生就是你会找麻烦,给老子弄个什么什么会长,合着不拉我下水你就心里不舒服是吧?” 李慕云耸耸肩膀,拉着李承乾靠墙坐下,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人啊,必须得有点事儿干,否则就会胡思乱想。” “切,我当你有什么高论呢。”李承乾撇撇嘴:“你以为我很闲么?不怕跟你说,老子以前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好吧。” 李慕云拿手中的坛子跟李承乾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给自己灌了一口叹道:“你那都是瞎忙,干点正事儿不行么。”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招人待见了。” “因为他们都嫉妒我的才华?”李慕云反问道。 李承乾做了个佩服的表情:“我又发现了你的第二个优点。” 李慕云厚颜无耻的说道:“好吧,你可以把这个当成秘密,当然,如果你想要对别人说我也没有办法。” “呵呵……”李承乾与李慕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发出闷闷的笑声,片刻之后又转成哈哈大笑。 笑罢,李慕云看着一个立在不远处的禁军:“喂,那个谁,去弄点冰块过来。” 那禁军微微一愣,木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对,就是你!”李慕云不耐烦的摆摆手:“快去,麻溜的!” “我……”纥干承基差点没气歪了鼻子,想他堂堂东宫护卫头子,竟然被人当成使唤丫,这可是以前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 李承乾扭头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末了回头对李慕云问道:“你要冰块干什么?” “当然是用来镇酒,葡萄酿还是要凉些才好喝。”李慕云理直气壮的说道。 “好吧,你果然够无聊。”李承乾本以为身的家伙会给自己来点惊喜,结果竟然是这种无聊的事情。 李慕云满不在乎的抽了抽鼻子,啧了一声说道:“说到无聊,过了除夕你可要努力些了,争取早点把那些和尚道士搞定,这样我就可以早点把我的地拿回来。” 李承乾默然以对,他发现自己还真是低估了这家伙的无耻,敢情把自己推到那个什么管委会会长位置上,就是为了拿回自己的地?这种事情难道他一个从一品郡王还不能解决? 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李慕云又继续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把这件事推给你,只是为了让你帮我要地吧?” “难道不是么?”李承乾反问。 “唉……“一声叹息过后,李慕云满是失望的说道:“我真没想到凭咱们一起坐过牢的关系,你竟然会如此看我,也不想想,我是那种无聊的人么!” “是。”李承乾无比肯定加确定的回答道。 “呵呵……”李慕云干巴巴的笑了声,抱着坛子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顿了顿才说道:“你就没有想过,仅京畿周边那些人就收了这么多地,那么其他地方呢?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土地兼并的现象只会越来越重,到了将来的某一天,若是百姓无地可种,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想过没有?” 李承乾的脸色变了变,收起嬉笑正色说道:“本宫相信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若真是这样……。” “你又能怎么办?发兵攻打?斩尽杀绝?明明已经发现了问题,为什么不提前未雨绸缪,难道一定要等到病入膏肓才去解决么。” 李承乾不说话了,土地兼并一直都是大问题,佛门与道门所占的土地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很多土地是在世家与豪门的手中,若是触及这一点,后果绝不比光屁股捅马蜂窝好多少。 想到这里,这位大唐太子不由苦笑道:“我说逍遥王叔,你这是想要把我架在火上烤么?”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 “停,别说了,我明白。”眼看着李慕云准备吊书袋,李承乾连忙举手投降。 而李慕云则嘿嘿笑着继续说道:“你是太子啊,要敢于面对一切挑战,勇攀高峰,接过陛下手中的大旗,便大唐再上巅峰。” “对,你就是站着拉屎不腰疼。”李承乾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要知道,这种话他可没少听那些夫子们说,时间一长耳朵都快要磨出茧子了,只要听到立刻就会生出逆反心理。 李慕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咬牙坚持吧,未来这样的麻烦事还有很多,如果你现在就撑不住,将来就废了。”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鼓励?”李承乾苦涩的笑笑,显然是准备喝了这碗带毒的鸡汤。 “不,我是在炫耀,你知道,我现在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找几个牌友打打麻将,哦对,没事儿还可以去滑冰。”李慕云似乎很满意自己打击到了李承乾,怪笑着继续说道:“不过你是没机会了,如果你向我学习,估计用不了三天就会被陛下打折两条腿。” 第五七九章 扮猪吃虎(上) 不得不说,李慕云的鸡汤的确是够毒,但却出乎意料的激发了李承乾的斗志。 只听太子殿下怒哼一声,赌气说道:“行,你等着,早晚有一天,老子非让你早上睡不成。” “等有机会再说吧,眼下重要的问题是如何解决那些占了我的地不还的和尚和道士,如果连这个都解决不了,还提什么早晚有一天。” 正所谓请将不如激将,李慕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对李承乾根本没有一点虚头巴脑的东西,直接上干货。 李承乾似乎已经上当,不过太子到底是太子,就算是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他激到,只冷冷一笑道:“李慕云,不要以为本宫就是傻子,把本宫坑进去你也好不了,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副会长之一,以后跟着本宫好好干。” “成啊,反正有你在前面顶雷,我在后面操办起来也容易些。” “你……,你这个无赖!”李承乾终于发现,论不要脸好像自己要比李慕云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哈哈哈……,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李慕云哈哈大笑,拿起酒坛对着李承乾示意碰一下。 李承乾挺直的背顿时塌下来,伸出手点了点李慕云:“我真不知道长乐到底看上你哪一点,我……”话说了一半,一个小太监远远的跑了过来,屁颠屁颠施礼:“太子殿下,陛下召逍遥郡王过去。” 李承乾顿时露出兴灾乐祸的笑容,在李慕云的肩膀上重重一拍:“去吧,可别让我父皇久等,否则你的麻烦就来了。” 李慕云用一种极不待见的眼神眼了李承乾一眼,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绕过大殿的楠木柱,立刻看到一个牛、、逼哄哄的家伙正站在大殿中间白话着。 禄东赞,吐蕃使者,不过这家伙不是已经回国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慕云微微一怔,但脚下却没停,绕过几桌正在哈皮的老家伙,来到李二面前躬身一礼:“皇兄,您找我?” “嘿嘿,有人想要找你比诗词,你可不要若了大唐的名头。”李二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对着李慕云的身后抬了抬下巴。 “又是吐蕃人?”李慕云哭笑不得的回头看了一眼禄东赞。 结果,他这一回头不打紧,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家伙立刻面色铁青的闭上了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那表情就跟见到杀父仇人一般。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慕云徒手格杀六个吐蕃护卫的事情到现在禄东赞还历历在目,时常会在梦中一身冷汗的被惊醒,却不想在这大唐的除夕晚宴上又再次见了面。 不过好在今日的场合比较特殊,在李二主持的晚宴上,李慕云应该不会那么放肆的大开杀戒,这一点让禄东赞多多少少放心了一些,至少不用为自己的老命担心。 正想着,前面李慕云已经转身来到他的面前,用十分关心的语气问道:“吐蕃使者,贵属下的脚没事儿了吧?” 禄东赞嘴角抽了抽,强撑笑脸答道:“承您的关心,已经见好了。” 李慕云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道:“哦,那就好,不过说句良心话,你的那些护卫依我看还是都换了吧,身手不怎么样脾气却不小,若是再用将来给你惹麻烦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禄东赞能说什么,遇到这样一个泼皮样的家伙他也只能自认倒霉,而且根据他这段时间以来对李慕云的了解,知道这家伙就是个人来疯的性子,根本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与这样的人起冲突完全就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 于是乎禄东赞理智的岔开了话题,微笑着说道:“逍遥王殿下,在下在坊间听闻您诗词双绝,不知今日东赞是否有幸能够一饱耳福?” 李慕云心中冷笑,知道这禄东赞必然是有备而来,可若是让自己乖乖听话任由其摆布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故而摇头叹息道:“他们都是瞎编的,我连名字都写不全,粗人一个,哪里会什么诗词。” “这……”禄东赞一滞,原本他还以为李慕云这种乖张的性格容不得别人挑衅,结果没想到这家伙也有谦虚的时候。 “丢人败兴的家伙。”李二高高在上,听着李慕云的‘谦虚’之言,暗暗骂了一句。 下面一群文官亦是面露古怪之色,觉得李慕云这样说有些丢人,于志宁更是气的重重将手中酒樽往桌上一放,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 禄东赞见此情景心中微微一喜,拉着李慕云道:“逍遥王,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嘛,我们这些外臣前段时间可没少听说过您文武全才的大名,不过今天是天可汗陛下主持的庆典,武刀弄剑多少有些不合适,所以您怎么也要在诗文之道上露一手吧?” 李慕云继续装怂,连连摇手:“什么文武全才,骂我呢不是!你看看那边,坐的都是我大唐精英,他们才是真正的全才,我只不过是在于老师手下学了年余,老师还总是说我不成气候,都想要把我逐出师门了。” “逍遥王不要如此谦虚嘛,大唐有句俗语叫空穴不来风,若是您没有这份才华,又怎么可能有盛名传世?”禄东赞似乎铁了心要让李慕云出丑,一个劲的劝道。 眼下这个情况李慕云根本没有伤人的机会,李二也不可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禄东赞如此落井下石根本没有任何的顾虑。 另外,禄东赞这段时间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传言,有人说李慕云的确是诗词双绝,比较出名的就是《出塞曲》,当然,更多的说法是《出塞曲》是李慕云从别处抄来的,根本不是他亲自写的,这一点某人也亲口承认过,想来也更加可信一些。 正是因为这样,禄东赞才会契而不舍的逼着李慕云做诗,为的就是想要让他出丑,以报前些时日被他杀了六个护卫奇耻大辱。 第五八零章 扮猪吃虎(下)(打今天起恢复三更) 李慕云如果知道禄东赞心里的真实想法,一定会大叫冤枉,那日在酒楼之上,他的的确确是弄死了五个,另外那个是跳楼自己摔死的,和他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只可惜他并没有读心术这样的异能,所以他并不知道别人已经把第六个人算到了他的头上,在禄东赞的步步进逼下,不由也有些恼怒,咧嘴一笑说道:“禄东赞,你特么不会是来搞事情的吧?” 禄东赞当然是来搞事情的,不过他却不能明说,闻言之后立刻装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道:“郡王这话从何说起?在下好言求诗,却遭恶言相向,难道郡王平日里便是这般不讲道理?” “从何说起?嘿嘿……”李慕云发出一声冷笑:“老子做诗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难道真是觉得老子不敢杀你?” 面对李慕云而立的禄东赞在其冷冽的目中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别人或许因为位置的关系看不到那满是杀机的目光,但他却是直面那双眼睛,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他一直相信在李二主办的庆典之上李慕云应该没有胆子杀人,可事情总有个万一,凭其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敢老子长老子短的自称,显然这货就是个二货,而二货自然不会管什么场合。 想到这里禄东赞也有些骑虎难下,就此退下又有些不甘心,挑衅不成反而被训的跟三孙子似的,实在太过丢人,于是干笑数声走向自己的位置,同时说道:“既然郡王不想做诗那也就算了,何必如此动怒,罢了,罢了!” 李慕云没想过禄东赞会半途而废,本来还觉得如果丫能再坚持一下,好让自己这个逼装的圆满一些,结果这家伙竟然真的退回去了,却是让他已经准备好的诗没了用武之地。 而就在李慕云有些丧气的想要退回去了时候,高高在上的李二陛下开口道:“慕云,吐蕃丞相也是一翻好意,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依朕看你好歹做上一首,满足一下吐蕃丞相的愿望,顺便也让朕饱饱耳福如何。” “臣遵旨!”李慕云这次并没有推脱,一是他本来就准备要打禄东赞的脸,二是皇帝的命令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拒绝的,若是惹他不高兴,听怕以后的日子便要难过了。 “嗯。”李世民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说话,点了点头坐回正位之上,看着李慕云。 一些朝臣也是满脸期待的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惊世之作一般。 只有于志宁看不出喜怒,但从其眼中,李慕云多多少少找到了一丝担心,毕竟是他的老师,关心一下他并不算是什么出格的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诗,在场的文臣武将全都有,其中也不乏有文学功底之辈,若是老于的这个混不吝徒弟当场丢丑,只怕老于的这脸今后怕是没有地方放了。 而李慕云这个时候却已经换了另外的一副样子,气定神闲的扫了大殿里的众人一眼,随后从身边的桌旁抓起一只酒坛,仰头灌了好大一口道:“今儿就是今儿了,既然皇兄都已经开口了,那臣弟只有献丑了。” 李二没说话,虽然他有信心李慕云注定不会丢丑,可在诗没有做出来之前,他的心里多少也有一些忐忑。 至于说在场的众人,则什么样的表情都有,其中以吐蕃的禄东赞眼中的挑剔之色更浓,大有等着看李慕云出丑的之意。 片刻之后,李慕云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然后朗声诵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好,好诗啊!单单这两句就不下于此前的两首《出塞曲》。”某文坛领袖只听了一半,立刻大声赞叹道。 于志宁也是大大的出了口气,精神放松之下拿起桌上的酒樽给自己灌一杯,毕竟是在正式场合,虽然他现在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但却不适合表现出来。 有两个坐在于志宁身边的急性子老子在这个时候突然插口,迫不及待的问道:“后两句是什么,快说,若是这次再做一半诗,看老子晚上不住你们家去。” “呵呵,最后两句嘛……”李慕云又看了禄东赞一眼,向他走了几步,立于他的桌前一字一顿的说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逻些终不还!” 这诗的原文本是不破楼兰终不还,可眼下楼兰与大唐并没有什么冲穿,所以李慕云在穿过边境之前将楼兰改成了逻些。 至于说逻些是什么地方,有了解地理的立刻反应过来,那是吐蕃的首都。 当着吐蕃丞相的面,嚷嚷着要破了人家的首都,这多少有些尴尬,可在场的众人却对李慕云的诗词报以欢乎,李二、房玄龄等人甚至还在捻须微笑。 只有禄东赞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他万万没想到,李慕云这家伙竟然真的可以临场做诗,而且还是与吐蕃有关。 看着李慕云因为喝多了酒而泛起血丝的眼睛,没来由的禄东赞竟然产生了一丝恐惧,好似真的看到了逻些城外重兵云集的场面。 可是面对李慕云这样的威胁,他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此前李慕云百般推脱,是他一直步步进逼,一定要其做诗助兴。 现如今,人家诗做出来了,如果不考虑其中含意,这诗的确是好诗,但考虑到诗中所说的情景,禄东赞只觉得不寒而栗。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逻些终不还。 这代表了怎么样的一种决心?是大唐皇帝的意志还是士兵的意志?松州那边的战斗还在继续,数万人围攻一个只有万余人防守的城池却久久不能攻下,由此可见吐蕃与大唐军力间的悬殊差距。 “李慕云,好小子,好气魄,就冲你这句不破逻些终不还,不管别人怎么说,俺黑只认你为大唐第一诗人!”尉迟恭大声嚷嚷着,丝毫不服禄东赞的面子。 一张老脸黑里带红,红中带丝光,显然已经是喝的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样子。 第五八一章 脸呢 贞观之初大唐能臣猛将无数,的确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禄东赞就算是不满也只能忍着。 再说李慕云就算是再狠,那也只能杀个把人,而尉迟恭这样的大将,一个命令下来,怕是没有万把千人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禄东赞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闻言只是嘴角抽了抽,假装没有听到老尉迟的话,笑着对李慕云说道:“逍遥王好气魄,东赞佩服。” 李慕云微微一笑,浑不在意的说道:“这是前几天在我老师那里听来的。”言罢又转头看了看身周,朗声说道:“在此愿与在坐诸位共勉之!” 禄东赞老脸又是一抽,在坐诸位可不只有大唐的人,还有其他异族,像什么吐欲浑、西突厥、高句丽、新罗、百济之类,若真是共勉,岂不是全世界都来与吐蕃为敌? 李世民乐呵呵的坐在他的‘老板椅’上,虽然他觉得那诗的最后一句有些不论不类,颇为牵强,可说到底却也是禄东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上去倒是挺有意思。 而大唐武疯子们更是轰然叫好,纷纷嚷着再来一个,其中以程咬金和尉迟恭他们两个叫的最是欢畅。 李慕云也觉得这个逼装的似乎有些不到位,有些意犹未尽,对禄东赞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道:“不好意思,众位将军盛情难却,本王只能献丑,再把老师的诗拿出来一首。” 狗屁,全都是狗屁,禄东赞如此安慰自己,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心却在不断滴血。 若是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开始的时候就不应该去撩拨这个混蛋,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若是再让他做一首,只怕还是会以吐蕃为目标吧! 而事实证明,禄东赞并没有猜错,就在他犹豫的空当,李慕云已经绕场一周,扬声诵道:“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声落,立刻有人在远处唯恐天下不乱的叫道:“慕云,这首却是差了些,没的弱了气势!” 李慕云嘿嘿一笑,看看禄东赞,随后继续:“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逻些。” 这诗是李白的,愿来的词是楼兰,不过李慕云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些了,直接用吐蕃的都城逻些代替,虽然不怎么押韵,但意思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而且在场的武疯子能把汉字认全的都没有几个,哪里还管什么押韵不押韵,对他们来说顺口溜和千古绝句其实都是一样的,只要意思到了,其它都无所谓。 禄东赞这个时候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眼前这个家伙处处针对吐蕃,大有吐蕃不灭何以为家的意思,而这一切又都是他亲自挑起来的,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 算了,还是装醉吧,老子‘打’不过你,装怂还不行么,大不了以后见了这混蛋躲他远远的,老子不相往来也就是了。 所以禄东赞喝醉了,醉的不醒人事,任凭他人如何呼唤就是不起来。 其他一些使节脸色多多少少也有些不自然,看着蹓跶回墙边坐下的李慕云目光中隐有忌惮色,心中打定主意,以后没事儿绝对不要招惹这个家伙,呃,有事也不招惹他。 李承乾将殿上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中,只等李慕云回来,立刻兴奋的问道:“那两首诗里的地名被你改了吧?原本叫什么,快说。” “楼兰。”李慕云哼哼着吐出两个字,然后把几个刚刚拿回来的酒樽插进由纥干承基拿来的一大盆冰里,顺便还不忘在里面倒上一些葡萄酿。这样做虽然降温慢了些,但酒的味道却不会被冲淡。 李承乾微微一怔:“楼兰?楼兰怎么招你了?” “他们没招我,而是招你了。”李慕云重新坐回墙边,懒洋洋的说道。 李承乾切了一声,不以为意的说道:“胡说八道,招惹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李慕云解释道:“西域各国一直把持商路,靠着那条路他们不知道赚了多少钱,这些钱原本应该是属于大唐的,而大唐是陛下的,又因为你是太子,陛下的也就是你的,所以,总结一下就是:他们在抢你的钱。” “你,你这是什么歪理。”李承乾突然有种被打败的感觉,虽然年龄相差不多,但这个王叔的想法真是太诡异了,让人很难理解上去。 不过,李慕云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伸着脖子看向一大殿中的某个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李承乾发现却是于志宁那半大老头儿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一个两个尽是义愤填膺的模样,而老于则是连连摆手,嘴巴开开合合,看上去像是在解释什么。 如此种种必然是有人相信了李慕云刚刚离开之前说过的话,两首诗都是他老师于志宁所做,所以这些老头儿才会一同谴责老于不地道。 待看了一会儿,李承乾从旁边的冰盆中抽出一只酒樽,转头对李慕云笑着说道:“看样子你祸水东引的计划成功了,只是不知道明天,于大人会不会拿棍子到你家抽你。” 望着有些兴灾乐祸的李承乾,李慕云十分肯定的摇摇头:“不会,老头儿这会儿高兴着呢,有我这样的弟子可是老于八辈子休来的福份,怎么可能舍得揍我。” 作为一个穿越者,或者说做为一个有六张学位证书的杀手穿越者,李慕云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的相信不管是谁当了自己的老师都是他的福气。 毕竟穿越者为数不多,论稀有程度,在贞观朝并不比太子的稀有程度低,甚至还有过之。 因为太子这种生物完全可以量产,没了一个大不了再立一个也就是了,最多就是写几个字而已。而穿越者不一样,这种生物那可是死一个少一个,很有可能在贞观时期只有李慕云这么一个稀有物种,死了就没了。 只可惜,李慕云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秘密,这个理论自然也只能烂在肚子里,任凭身边的李承乾用鄙夷的语气责问:“慕云,脸呢,脸在哪里?” 第五八二章 出大事了 脸?李慕云伸手摸了摸脸,从打认了老李渊那个干爹以来,文抄公的事情他可是没少干,说起来的确有够不要脸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李李慕云毕竟从来没有承认过那些诗是自己写的,至于别人怎么说,那是另外一回事儿。 就这样,李慕云和李承乾两个躲在一边的角落里自得其乐的说说笑笑,大殿上依旧是人声鼎沸,期间或是李二邀请众人共饮,或者同个老人渣拼酒,热闹非常。 当然,于志宁也会时不时向李慕云的方向看过来一眼,那想要杀人的目光让人毛骨悚然。 便是这样,一场晚宴直接吃到了午夜子时,待众人都散了,丑时的梆子声也传了进来。 李慕云在这个时候原本打算回去,可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又被李承乾叫住了:“你干啥去?” “回家睡觉呗,还能干啥。”李慕云打了一个哈欠道。 李承乾笑着问道:“这个时间外面城门早就已经关了,你怎么出去?” 李慕云愕然:“陛下不是说从今天到上元解除宵禁么?” 对于某些人的无知,李承乾无奈道:“宵禁是解了,但那也只是说百姓可以在城里自由活动,可这城门该关还是要关的,没有我父皇的令箭任何人也出不去,当然,想进来也是一样。”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在城里蹓跶一宿吧?”李慕云尴尬道。 “所以你只能跟我走,我那边倒是有不少房间空着,足够你睡一晚了。”李承乾有些得意,似乎看着李慕云尴尬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可他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听李慕云用诡异的语气说道:“小子,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非份之想吧?我给你讲,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你爱去不去,不去就睡大街好了。”李承乾几乎没有被气的吐血,原本好心邀请他去自己的东宫安身,可这家伙倒好,竟然误会自己有断袖之癖。 李慕云其实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毕竟后世都在传李承乾男女通吃,所以听他邀请自己去他的东宫休息,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不过后来想想应该不至于,李承乾再怎么说也是太子,想必不会这么饥不择食。 哎?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好像是把自己给骂了?! 东宫说起来要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只是看上去有些破败,有不少地方都已经生出杂草,穿行其间好像置身于荒野,李慕云走了一会儿有些纳闷的问道:“我说李高明,你就不能把你家里好好收拾一下么?这乱七八糟的,你是打算玩野外生存还是挑战极限?” 四周火把的映照下,李承乾面色尴尬,半晌才叹气说道:“你以为我不想么?可是夫子们说了,只有这样才能体会生活不易,民间疾苦。” 李慕云听完先是一愣,接着打趣道:“若是这样说,其实你还要感谢那些小老头,至少他们没把你送到某些穷乡僻壤去体验生活。” 李承乾听出这话里玩笑的成份居多,笑着虚踢了某人一脚道:“如果照你这样说,我最应该感谢的是你,至少你没把这个想法跟那些夫子们说出来。” 李慕云打着哈哈接口说道:“那你还在等什么?快来感谢我吧,不过最好别红口白牙的忽悠我,要感谢就动真格的,给个十万八万两黄金白银啥的。” “我呸,要是真有十万八万两黄金,我早把东宫给翻修了,还能轮到你?!” “不一样,你是太子,要视钱财如粪土,而我是一个俗人,为了体现你的伟光正,我可以自我牺牲一下。” 夜幕下的东宫,李慕云与李承乾两个吹牛打屁,有一搭没一搭的扯蛋,时不时会有大笑声传出,听着倒像是一对知交好友。 只不过,这个除夕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除夕,就在两人互相告辞准备去休息的档口,一个宫里的太监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见到李承乾立刻叫道:“殿下,太子殿下,陛下招您火速两仪殿见驾。” “嗯?怎么回事?”李承乾皱了皱眉,盯了那太监一眼。 这大过年的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大事,可这太监眼中的那份焦急却不是装出来的,看样子一定是宫里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而事实证明李承乾并没有猜错,那太监在他的注视下微一犹豫,便立刻在他耳边用极快的语速小声说道:“殿下,皇后娘娘旧疾复发,宫中太医束手无策……。” 不等那太监把话说完,李承乾的脸色就变成了铁青色,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吼道:“什么?!你可敢再说一次!” 太监似一只被人抓住的蛤蟆,浑身僵直,紧张的说道:“殿下,殿下快点过去吧,这次娘娘病的真的很重,若是去的晚了怕是……” 怕是什么,太监并没有说,但说与不说根本没有区别,甚至不说比说了还要可怕,因为那代表着未知或者死亡。 李慕云的脸色同样十分难看,因为如此他没有记错的话,长孙皇后应该还有几年好活,应该没有可能现在就病重。 可是这些话他却不能说,一来说了就会暴露自己的秘密,二来世事无绝对,谁也不能保证长孙皇后就一定不会出问题。 想到这里,他上前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先别慌,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对,对对,你说的对,母后一定会没事,一定会没事。”李承乾喃喃的嘀咕着,脚下已经开始动了起来,向着来路奔去,至于李慕云则完全被忽略了。 好在李慕云能够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同样也没有觉着自己在李承乾心中的地位能比亲娘更高。 而且让他想不通的是长孙皇后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此前还好好的,这一转眼的功夫就病重到这个程度。 同时李慕云也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跟过去看看,虽然他在后世的时候学的都是医学外科方面的东西,但其它的病症多少也还知道一些,过去看看或许也能帮上一点忙。 第五八三章 狗八戒(上) 李慕云来到两仪殿的时候,长孙皇后的寝宫外面已经聚满了人,宫女、太监乌泱泱一大片,个个神情肃穆,束手而立,好像随时准备应付突发事件。 几个李慕云比较眼熟的皇子、皇女站在一起,一个个显得十分紧张。 另外还有就是几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这些人李慕云并不认识,估计应该是李二的偏房小妾什么的。 太监老龙就站在门口,焦急的搓着手,时不时向外面望上一眼,这个时候见到李承乾与李慕云连袂而来,立刻跑下门口的台阶,急声说道:“太子总算是来了,陛下已经问了好几次了。” “我母后情况如何?”李承乾关心则乱,死死抓住老太监的胳膊,边走边急声问道。 “情况不是很好,太医束手。”老龙一面加快脚步带着李承乾往屋里走,一面回答,至于李慕云完全属于被忽视的一个。 眼下这个时候大家都十分着急,顾不上他这个外人也很正常,李慕云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挑别人毛病,只是默不作声的跟在李承乾的身边,在一群人诡异的目光注视下进了长孙皇后的房间。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李慕云的的确确算是外人,连李恪等人这个时候都无法进入房间,他就更不可能了。 但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追究这个问题,房间中的李二陛下估计心情不会很好,跳出来找麻烦固然可以把李慕云拦在外面,但却有可能引火烧身,所以并没有人上来阻拦他。 房间里面同样聚满了人,李泰、李治、长乐再加上刚刚到来的李承乾,几个长孙皇后的嫡子嫡女基本上全都到了,李世民就坐在长孙皇后床榻边上,面色阴沉,两只大手死死抓住那无力垂在身边的柔荑,那样子就好像是有人想要把这个女人从他身边夺走一样。 而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十来个白胡子老头儿有些忐忑的站在一起,时不时低声讨论着什么,面上尽是惋惜之色。 李承乾进入房间看到这样一副景象立刻面色惨白,整个人似有站立不稳之兆,口中喃喃:“母后,儿臣来迟了,来迟了!” 李慕云冷眼扫过房间中的众人,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看着李承乾失措的样子让他心中微微有些发酸,探手在其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另有催促他快点过去的意思。 等跟着李承乾一同来到长孙皇后的榻边,李慕云这才发现床上躺着的女人双目紧闭,面泛潮红,呼吸急促又没有规律,额头时不时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怎么回事?皇后得的是什么病?”看了长孙皇后的情况之后,李慕云又来到那些老头儿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回郡王,是气疾。”某老头儿回答道。 李慕云瞪着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气疾是个啥,最后还是另一个白胡子老头儿给他解释了一下才算是明白。 而这个时候李世民也已经离开了刚刚的位置,气咻咻的来到一群太医的面前,用满是杀意的目光扫过众人道:“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要把朕的观音婢救回来,否则……诛尔等九族!” 老头儿们显然被吓坏了,看着面色铁青的李二其中的一人哆嗦道:“陛下,这,这命由天定……” 李二根本不听老头的解释,一摆手道:“速速过去诊病,多言者杀!” 呼啦一下,十几个白胡子老头儿被吓的一窝蜂的涌到了长孙皇后的床榻边上,再也顾得不什么上下尊卑,把还在榻边的李承乾屁股扛飞,又忙活了起来。 倒是李慕云借着这个机会发现了一些意外的情况,指了指房间中的三个炉子问道:“这东西怎么回事儿?什以时候装上的?” 李二听到声音才发现李慕云竟然也在,怒哼一声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李慕云并没有解释自己跟着李承乾去东宫休息的事情,只是指着那三个煤炉子说道:“皇兄,我为什么在这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您不觉得这房间里温度太高了么?” 李二原本不想理他,可是想到这煤炉子到底是李慕云鼓捣出来的,于是没好气的说道:“那又如何,观音婢自幼体弱,多生几个炉子有何不可。“ “皇兄,我说一句过份的话,过犹不及啊!”李慕云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眼还围在一起的那些白胡子老头儿:“再说皇嫂本就呼吸不畅,现在他们那么多人围在那里,阻碍了空气的流通,岂不是雪上加霜。” 李二这一晚所经历的一切不是摇头就是叹气,十几个太医看了半天都拿不出一个办法来,如今总算是听到了一个算是比较有新意的解释,立刻双眼一眼,劈手扯住李慕云的衣领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办法?” 李世民的声音很大,传开之后立刻惊动了所有人,十几个老头儿齐齐回头目露不忿,但还没等他们开口质疑,一个人影已经窜了上来,‘噗通’声跪倒在地,哀声叫道:“王叔,求王叔救我母后。” 另一边长乐也冲了上来,死死抓住李慕云胳膊:“你,你真的有办法救我母后是不是?你是不是有办法?” 正所谓祸从口出,病从口入,李慕云也没想过一些简单的医学道理竟然会给自己惹来这么多麻烦,眼下这个情况如果真能救得了长孙皇后还好,若是救不回来,只怕被砍头的人里面又要多加一个。 所以眼下已经不是救不救的问题,而是救不救得了的问题。 想到这里李慕云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尴尬的指了指李二抓住自己衣领的手,张张嘴表示自己说不出话。 李二这才反应过来,手一松把他放开,静静看着他弯腰先将李承乾扶起来,等着他的答复。 “陛下,还是先把人都遣散吧,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也不是个办法,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把窗子打开,通通风,让屋子里的空气循环一下。” 第五八四章 狗八戒(下) : ///最快更新!无广告! ?很久以前,李慕云听过一个教官讲的故事。 据说那还是在民国的时候,当时有种特殊的旅店,叫大车店,一般会给行脚的客商提供一个临时的住所。 当时大车店里条件十分简陋,一般来说只有一个通铺,住店的人都睡在一起,所以如果投店晚了便没了休息的地方。 话说这一日,一个行脚商便是投店晚了,住进来之后发现通铺上已经躺满了人,就算是再来一只狗都塞不进去,更不要说他这个大活人了。 不过,这行脚商也是个有想法的,见到如此情况也不着急,把行礼一放说道:“众位兄弟,眼下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大家轮流讲个故事,打发时间如何?” “好啊,那你先来。”通铺上的人原本就没有睡觉,听他一说立刻有人答道。 “好,那我就先说一个《西游记》里的故事吧。”行脚商呵呵一笑,倒也没有推辞,咳了一声继续说道:“话说这大唐贞观时期有一个和尚叫唐玄奘,这一日他辞别唐皇李世民,带着三个弟子,孙悟空,狗八戒,沙和尚……。” 故事刚刚开了个头,通铺上一个急性子的家伙已经跳了起来,瞪眼道:“胡说八道,你会不会讲故事。”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行脚商问道。 通铺上那人一阵冷笑,跳到地上,大声说道:“你说的当然不对,故事里唐僧的三个弟子分别是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哪里有什么狗八戒。”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我真的是讲错了。”行脚商一脸恍然,脱了鞋子坐到通铺上,谦虚的说道:“既然我讲错了,那不如您来讲好了,我正好也听听。”言罢向后一倒直接躺了下去。 这个时候其余听故事的人早已经明白那行脚商所谓讲故事不过就是为了将别人骗下铺去,纷纷没了声音开始装睡,而那行脚商得了一个位置自然也睡下了。 只有那个跳到地上的人,呐呐无言,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李慕云一直都不明白教官为什么会讲这个无聊的故事,直到刚刚所有人都在求他救人才想通,原来故事的含意是让人不要多嘴,谁多嘴谁特么就是狗八戒。 不过算了,狗八戒就狗八戒吧,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想退也退不回来。 眼下这个情况不用想都知道,如果现在再说没有办法,估计他李慕云就要第一个去给那些白胡子老头儿去阴曹地府探路去。 不过就在李慕云有些懊恼的时候,另外一个狗八戒很快就出现了。 只听李承乾用一种十分不确定的语气问道:“慕云,你确定没有说错么?母后得的可是气疾,受不得寒的。” 李慕云很想说死马当成活马医,但是考虑到后果还是忍了下来,捏着光秃秃的下巴说道:“环境同样很重要,房间里现在有这么多人,空气已经十分混浊,这对皇嫂的病情很不利,另外就是这炉子,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今天才弄上的吧?” “是的!”有宫女在一边回答。 刚刚李慕云问的时候没人回答是因为没人在乎他,现在连皇帝和太子都在等着这家伙来救人,自然没人敢忽视他的问题。 凭借简单的医学道理和逻辑推理,李慕云点头说道:“这就是了,得了气疾的人虽然不宜受寒,但同样也不宜过热,所以皇嫂的病情有很大一部分应该是因为这房间里温度过高所致。” “嘶,有道理,说的有道理!”十几个老头儿随声附和。 根据目前的情况,这十几个老头儿显然是对长孙皇后的病情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李慕云能够力挽狂澜,当然,如果挽不住,那就只能大家一起去阎王殿报到。 “去,把窗子打开。”李世民到底是当皇帝的,决断力要比一般人强上不少。 宫人听到吩咐立刻跑去将所有的窗子都打开,一时间寒风涌入,顿时让房间中的众人神智一清,精神一振。 好人都有这样的感觉,更不要说躺在床上的病人。 接下来李慕云看了眼房间中的众人,继续道:“所有不相干的人都出去,房间中尽量不要留下太多人,保证空气清新,另外,那煤炉子留下一个就好,其它两个弄熄掉。” 这次不等李二吩咐,立刻有宫人上前,用火钳将里面还在燃烧的石炭全都夹出来,放到盆子里拿了出去,至于炉子,只能摆在那里等到以后再拆。 李慕云看着众人忙碌,努力想着后世一些关于肺部疾病治疗的注意事项,待看到长孙皇后一直是仰面躺着,便吩咐几个宫女上前,将她的身子侧过来。 等到一切都忙完,房间中也只剩下李二和李承乾还有长乐,此外连个宫女都没有留下。 而幸运的是,长孙皇后面上的潮红此时也还始消退,呼吸也慢慢变的平和,如此种种更让李二坚定了信心,原本的焦急不复存在。 李承乾虽然也稍稍有些放心,但却没有李二的城府,看了一会长孙皇后的反应,转头对李慕云问道:“王叔,母后为什么还没有醒啊?” “会醒的,只要病情见缓就没有问题。”李慕云口在做答,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小命应该是保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怎么做声的长乐突然惊喜的叫道:“母后醒了,母后醒了!” 这一声叫顿时将众人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李二更是直接坐到了床头,双眼死死盯在老婆的脸上,语带关切的问道:“观音婢,你,你醒了?” “让陛下担心了!”长孙皇后的双眸微微张开,声音中带着疲惫。 “观音婢不要顾虑太多,好好休养才是正经。“李二安慰着老婆,眼中满是柔情。 长孙皇后自小便与他一起,风风雨雨十多年,两人共同经历了很多,从当初的太原兵变安抚士卒,到后来的李渊称帝之后调解李二与宫中众人的关系,再到玄武门之变,长孙皇后为他做了不知道多少事。 每每想及这些,李二心中便有些酸楚,他实在不知道如果长孙皇后真的死了,自己要如何面对。 第五八五章 阴魂不散的女人 : ///最快更新!无广告! ?李慕云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里到底起到了多大的作用,但按照真实的历史来看,长孙皇后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到归天的时候,也就是说就算是没有他在场,估计最后也不会有事,最多也就是醒过来的时间要长一些罢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赶得好不如赶得巧,这些事情他自己知道,但李二等人并不知道,见长孙皇后真的醒了,便都以为是李慕云医术高超,所以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将病人从死神手中拉回来。 当然,那些白胡子老头儿也因此被看低了不少,明明就是打开窗子通通风的事情,结果却被他们却下了病危通知书,这充分的证明了这些人的不专业。 甚至如果不是李二图吉利,不想老婆刚醒就杀人,那些太医估计一个也活不了。 又等了一会儿,长孙皇后在李二的安抚下沉沉睡下,伟大的皇帝陛下才转过头,对还在一边发呆的李慕云道:“你小子不错,救了朕的皇后,说吧,想要什么封赏。” 李慕云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干,闻言摇头道:“皇兄,小弟虽然只是干亲,但这些年多蒙兄长照顾,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儿便讨要封赏,岂不是让人笑话,所以此事兄长再也休提。” “哼,你小子倒是会说话,只是机会可只有一次,错过了以后莫要后悔。”李二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另一个味道。 李慕云苦笑一声,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很想要个百八十万贯,这样以后就可以啥都不用干,天天在钱堆里打滚就好。 但现实情况却是他根本没办法开口,毕竟他只是让人打开窗子,顺便又拆了两个炉子,若是这样就要好处,那也未免太过份了些。 想到这里,李慕云尴尬的拱了拱手:“皇兄,皇嫂眼下还需要好好休养,臣弟告辞!” “嗯,你去吧!”李二折腾了一个晚上也有些累了,见李慕云知趣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摆了摆手便放了他离开。 好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渐渐亮了,宫门、城门也都到了打开的时候,李慕云倒也不愁出不去。 等回到城外的庄园,李慕云再也顾不得许多,一头扎进温暖的被窝直接睡了过去。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几年的安逸生活下来,这位前杀手同志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坚定意志,一晚未睡便已经熬不住了。 待到一觉醒来,窗外依旧昏暗,李慕云已经终于过上了半人半鬼的生活。 小丫头慕雨在外面听到房里有声音,推门而入,巧笑嫣然道:“公子,您醒啦!” “怎么了?走路捡金子了?”看着小丫头合不拢的嘴角,李慕云疑惑的问道。 慕雨闻言俏皮的皱了皱鼻子,上前一边帮着李慕云套一衣服,一边说道:“刚刚陛下送来了好多的绸缎还有金饼,说是给您的赏赐。” 李慕云穿好衣服,在地上跳了几下,将已经有些发麻的身子骨舒展开,末了逗弄慕雨道:“你看看,这跟捡到钱有什么区别。” “哼!”小丫头不满的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大有不喜欢与李慕云说话的意思。 只不过到底还是小孩子,忍了大概还不到两分钟,便又转回头,眼中满是八卦的问道:“公子,我听宫里的公公说您昨天晚上救了皇后娘娘,是不是真的?” 李慕云断然摇头:“不是!你不要听外面的人乱说。” 虽然李慕云一直在否认,但小丫头慕雨却依旧很兴奋,一边替他整理衣服,一边说道:“怎么可能是乱说,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都说您昨天大展神威,三言两语间便将皇后娘娘从重病垂危间救了回来。”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李慕云微微皱眉,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来送东西的公公这样说,去城里买菜的熊家兄弟也这样说,总之长安城里已经传遍了,都说您是神医呢。”慕雨叽叽喳喳的说着,样子就好像她自己就是神医一样。 李慕云有些好笑的在小丫头的包包头上揉了几下,然后在慕雨哇哇大叫中飘然而去。 如果李慕云真的是一个只有十九岁的青年,在知道自己竟然有神医的名号之后一定会沾沾自喜,可两世为人的他却知道,盛名累人。 想他在后世的时候虽然学过医,但却都是西方的医学概念,与大唐的中医理论完全不搭界,放在古代的大唐,就算是一个小感冒,对他来说都可以称得上难题,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要吃什么药才能好。 所以在听小丫头说到神医的名头时,李慕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心。 不过好在他的心比较大,这种事情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只能顺其自然,最多以后少露几次脸也就是了。 夜幕降临,李慕云却精神的很,睡了整整一天的他打算去书房整理一下过几天需要用的东西,可就在他进入到书房的小院之后,却发现书房的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跟在李慕云身后的慕雨同样也发现了问题,机警的停下脚步,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李慕云的眉头微皱,对小丫头打了一个眼色,自己一个闪身到了书房的窗外,而慕雨则大声的说道:“公子,您都一天没有吃饭了,我去安排人准备晚膳好不好?”声落,小丫头同样一个闪身窜到了门边,轻轻对李慕云点了点头。 接着,只见李慕云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把刀,顺着窗缝飞快的插进去一拨,然后一挑,窗子瞬间被打开的同时,他的整个已经如狸猫般穿窗而入。 而就在他进入房间的同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逍遥王好身手,不过您在自己家里用得着如此小心么?” “天眼皇女?”李慕云翻身而起的同时,已经注意到在书房的一张椅子上,一个黑影正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上去似乎正在他一般。 第五八六章 真当老子傻? “你来干什么?”等天眼皇女开口,李慕云又问出第二个问题,同时对从门口冲进来的慕雨打了一个静观其变的手势。 一阵轻笑之声传来,房间中燃起一缕火光,天眼皇女将身边的一个烛台点燃,很随意的问道:“逍遥王难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 李慕云没有说话,用实际行动告诉天眼皇女,自己只对她的目的有兴趣。 天眼皇女等了一会儿,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你这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好奇心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半夜进了你的书房,难道都不能引起你的兴趣?” “千娇百媚?”李慕云咂咂嘴说道:“你确定这个形容词可以用在你的身上?” “当然。”天眼皇女答道,作为一个女人,她对自己的姿色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是李慕云对此有些不以为然,一个能穿屋越脊,躲过明哨暗哨数十人来到自己房间的女人,就算长的再漂亮,身材再热火,也绝对与娇和媚不贴边。 短暂的沉默过后,李慕云直截了当的问道:“还是说说你的目的吧,大半夜跑到我的家里总不至于只想炫耀你的暗杀能力吧?” 天眼皇女倒也没客气,微微一笑说道:“逍遥王难道忘了当初答应我的事情?” 李慕云愕然问道:“我答应过什么?” “郡王真是好记性,难道你忘了曾经说过只要代价足够,你便会将足够的武器卖给我?”天眼皇女的语气中不乏嘲讽,就好像李慕云真的亏欠她许多东西。 **就是最好的动力,为了即将到手的武器,为了未来的女皇之位,天眼皇女无所畏惧,在明知自己不是李慕云和苏婉晴对手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上门要债。 而她这么一说,李慕云倒也真是想起自己的确答应过这娘们儿一些事情,于是点点头说道:“那好吧,钱呢?” “我要先验货,如果传言没错,郡王手中好像已经没有钢铁厂了吧?我很想知道我交了钱之后,郡王拿什么东西给我。”天眼皇女好像并不怕李慕云恼羞成怒,问的丝毫不留余地。 在某些人看来,这个女人已经疯了,为达目的几乎到了不择手段的程度。 小丫头慕雨这个时候已经将所有的烛台全都点燃,书房中灯火通明,同时也映照出天眼皇**晴不定的脸色。 而就在天眼皇女等着李慕云做出合理解释的时候,某人突然沉下脸来:“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还来问我干什么!莫非是想嘲笑本王?” “郡王想要赖账?”天眼皇女错愕反问。 “你可以去官府告我啊,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宫怎么走,官府不管的话,你还可以去找皇上。”左右晚上也是没什么事,刚刚睡了一天的李慕云又精神的很,索性与这个东瀛娘们儿扯起犊子。 天眼皇女这个时候也是骑虎难下,在东瀛她找不到任何的助力,到大唐来完全就是破釜沉舟,如果能找到支持自己的人那就什么都不用说,完全可以回去之后与其他皇子皇女一争长短,若是找不到支持她的人,那就只能回去老老实实的嫁人。 如果天眼皇女是一个甘心平凡的女人,嫁人未必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问题是她并不甘于平凡,她还有着远大的理想和抱负,要向世人证明自己。 李慕云曾经接触过很多人,对于天眼皇女这种不甘寂寞的女人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她这样的人往往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所以关于东瀛人打算购买武器的事情只是与李靖提了一嘴,后来发现李靖对此并不感冒便也彻底打消了与这个女人合作的念头,毕竟他也不想将来某一天被这个女人当成筹码押给别人。 天眼皇女虽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她同样也看出李慕云对她的事并不怎么热心,所以在来到长安的这段时间她又试着‘拜访’了一些‘权势’人物,想着如果能另外再找一条路的话,就把某些人甩到一边自己单干。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大唐的高官显贵们根本不把东瀛放在眼中,条件许了一大堆,可是答应帮她的人却一个都没有。 ‘天魔舞’这种东西固然好用,如果说用在这些大唐真正的权贵身上,天眼皇女还是不敢的,毕竟她只是狼子野心,并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最后走投无路,天眼皇女才又想起了李慕云,试图重新启用这条线,利用这个没有什么根底的家伙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结果,丫就是个无赖。 如果真按他说的去告发他,先不说手里有没有证据,就算是有人相信又能如何?堂堂汉王李元昌被他整的灰头土脸最后不也是不了了之! 而且告发他之后更是把最后的退路也给断掉了,继续留在大唐将没有任何意义,这同样也是天眼皇女不想看到的。 李慕云等了半晌不见天眼皇女有反应,微微一笑说道:“怎么?还在犹豫不决?” “逍遥王,鱼死网破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我劝你最好还是认清现实,不要……” “停,天眼皇女,老子不是吓大的,你有什么话最好还是直说。”不等天眼皇女说完,李慕云已经冷声打断了她。 “你……” “说出你的目的,否则今天晚上你就准备留下吧。”李慕云终于失去了耐心,对于一个敢于半夜闯进自己书房的女人,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他绝不会放其顺利离开。 对于翻脸比翻书还快要的李慕云,天眼皇女几乎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但她却知道李慕云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当下连忙摆手说道:“等一下,我有话说。” “那就快点,老子耐心有限。”李慕云突然间显的很不耐烦。 这一次天眼皇女没有任何犹豫和拖延,用极快的语速说道:“把你答应我的装备给我,半年之后我会给你双倍的价钱。” 第五八七章 敲竹杠 “天眼皇女,你觉得本王很缺钱么?又或者你觉得本王是个傻子?“李慕云对眼前的这个东瀛娘们儿彻底失去了兴趣,冷声问道。 原本他还以为这个女人会说出什么比较有创意的想法,能给自己来些意外的惊喜,结果现在看来还是老生常谈。 “郡王殿下,我眼下没有办法给你更多的承诺,而且相信我就算是承诺了您也不会相信,但我可以用东瀛皇族的身份相你保证,只要你提出的条件合理,我一定会答应,就算是现在做不到,将来也一定会做到。” 天眼皇女认为自己说的已经表示了足够的诚意,李慕云这个时候的正常反应应该是沉思片刻,最后慨然答应。 但事情的结果却大出她的意料,李慕云连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她:“我不需要你任何东西,我需要的东西你也给不了。” “为什么?郡王,我……,我可以……”天眼皇女的眸子里泛起一波涟漪,言下之意是个人都能听出是个什么意思。 “留下一根手指离开,或者留下你的六斤半。”不知是什么方式打造出来的乌黑短刀在李慕云的指尖跳着欢快的舞蹈,好像活过来的精灵,但他的语气却不容质疑,天眼皇女在他眼中就好像一只待宰羔羊。 天眼皇女呆了一呆,脱口道:“什,什么?” “或者你可以试试硬闯,若是你能杀得了我,自然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李慕云没有一点的怜香惜玉之心,看着天眼皇女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事态严重了,或者说事态已经完全脱离了天眼皇女的掌控,在来到李慕云的庄园之前,她信心满满,自认可以达到目的,现在看来,好像真的低估了对手。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过后,天眼皇女叹了口气,进行着最后的挣扎:“郡王殿下,你该不会认为我来这里没人知道吧?若是你想强行把我留下,你就没有考虑后果?” “有什么后果?一个东瀛女人而已,老子就算真的杀了你又能如何,东瀛女皇难道还敢来大唐替你报仇?”李慕云满不在乎的摆弄着手里的刀,随时都有出手的可能。 天眼皇女前段时间多少听过一些关于李慕云的传闻,酒楼之上徒手格杀六个吐蕃护卫的事情她自认无法做到,从这一点来看,她应该不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可是真让她留下一根手指,这又有些丢人,若是将来传出去,岂不是威信尽失。 终于,天眼皇女妥协了,猛的站起来,咬牙切齿道:“好,好你个李慕云,你果然够狠,本皇女今日认栽,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好了!” “哈哈,天眼皇女这是说的哪里话,让本王怎么好意思。“几乎就在眨眼之间,乌黑的刀子已经消失,李慕云得意的笑声传出好远,只是他虽然说着不好意思,但很快就伸出五根手指:“黄金五万两,把钱拿来老子立刻放你离开。” “黄金五亏两……,李慕云,你,你怎么不去死!” 万两黄金,十两白银,李慕云所提条件换算下来便是五十万贯铜钱,难怪天眼皇女听完之后会气的跳脚。 可李慕云已经打定了主意,哪里会在乎她跳不跳脚,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说道:“这年头儿有钱就是大爷,没钱就是王八蛋,红口白牙吹牛、、逼的事情老子见的多了,所以想要跟老子做生意,那就先把钱拿来,否则你凭什么与老子谈条件!” “再说你可是东瀛皇女,老子如果跟你要五百两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你的命难道只值这么一点钱?”李慕云气定神闲,光明正大的敲诈被他说的像是很给天眼皇女面子一样。 当然,他所要的这个钱数也是有依据的,毕竟天眼皇女来大唐办事需要打点的地方很多,再加上日常开销也需要自己掏腰包,若是带的钱少了根本不够用。 天眼皇女看着李慕云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逍遥王,你不要太过份了。” 李慕云发挥出死要钱的本性,寸步不让:“过份了又怎么样,你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老子就是那把刀,不想死就拿钱,交钱之后你还是你,想要谈生意我们还可以继续谈,否则……便拿你去填河。” 天眼皇女只觉得无限委屈涌上心头,心中一酸,眼眶一热,多年未曾流下的泪水夺眶而出,指着李慕云用略带哽咽的语气道:“你,你无耻,卑鄙,下流……” 李慕云挑了挑眉毛,像是没有看到天眼皇女的眼泪,干巴巴的说道:“废话少说,写张字条让人送钱,否则老子保你见不到明天晚上的月亮。” “公子,为什么是明天晚上的月亮?人家不都说是明天的太阳么?”慕雨一直守在房间的另一扇窗子边上,听到李慕云的话之后纳闷的问道。 李慕云无奈叹道:“没办法,你家公子心善嘛,给她的手下留些筹钱的时间。” 慕雨嫣然一笑,不顾几乎要被气的背过气的天眼皇女,赞叹道:“嗯,公子心地真好!” 听着李慕云主仆二人一唱一合,天眼皇女真的要被气疯了,可是当她想要动手的时候却发现,其实守着另一扇窗子的小丫头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对付,两支细长的长刺在其手中一看就不是用来吃饭的,那上面泛着的绿光更是让人看的汗毛直竖,不用想都知道那一定两把涂了见血封喉之毒的凶器。 最终,天眼皇女长叹一声道:“好,本皇女这次认栽,不过我手里的确没有五万两黄金,而且本皇女也不觉得一根手指能值五万两黄金。” “你一根手指当然不值五万两,但如果用她的刀来切呢?”李慕云邪邪一笑,指了指小丫头慕雨。 慕雨巧笑倩兮的上前一步,两柄军刺同时被她握住,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大有李慕云一声令下,便直取天眼皇女性命的意思。 第五八八章 要钱不要命的胖子 天眼皇女最后还是妥协了,虽然她有把握小丫头不会伤到自己,可边上还有一个不要脸的李慕云呢,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抽冷子给她来一下子,若真是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慕云见天眼皇女怂了,便让慕雨上前将她绑了,同时收起手中刀打着哈哈说道:“我觉得你这娘们儿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明明挺好一件事,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有意思么。” 天眼皇女双手背在身后,两根拇指被慕雨紧紧的绑到一起,盯着李慕云看了半天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道:“哼,你装什么好人!” “看看,还说自己不是属驴的,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难道一定要老子给你掰扯掰扯?”李慕云拿着刚刚由天眼皇女写好,墨迹未干的字条抖了抖,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你开始的时候就答应先给钱,这个时候你已经从容脱身,只要找个机会把钱送来,该给你的武器将来还是你的,可是现在呢,自己身陷囫囵脱身不得,钱却一文都没少拿,从事情的本质上来看,与开始就答应本王的条件有什么区别?” “什么?你,你真的会把武器交给我?”天眼皇女讶然问道。 李慕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面前正在向自己不断抛着媚眼,胸部高耸无比诱人的天眼皇女,嗤声说道:“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傻?这钱可是你的买命钱,凭什么老子还要再把武器交给你。” “可是刚刚明明说性质一样。”天眼皇女上前一步,‘痴心不改’的看着李慕云娇声道。 “是啊,你也说了是刚刚,现在老子又改主意了。再说你什么时候见过绑匪拿了钱还买一送一的,东瀛人都像你这样轴么?”李慕云对天眼皇女的诱惑视而不见,调侃一句之后对着慕雨摆摆手,命她将人带了下去。 这天眼皇女当初在朔州的时候,大跳脱衣舞都没有让李慕云心动半分,眼下如此简单的诱惑更是无法成功,被带走的时候,眼神极是怨毒,只是做为案板上的鱼她实在没有办法让李慕云有任何一丝的动摇。 而且慕雨那小丫头的绑人的手法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看上去绑的并不怎么结实,可实际上不管她如何挣扎,就是无法挣脱,这让她不由有些泄气,绝了半路逃走的念头。 另一边,李慕云笑呵呵的叫来三胖子,将手里的字条交到睡眼惺忪的胖子手中,然后就静静的等在一边,看着胖子朦胧的小眼睛慢慢变大,最后甚至超过理论上的极限,让人忍不住怀疑下一秒他的眼珠子会不会从眼眶里掉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良久之后,胖子终于吸着冷气吐出这样一句感慨。 “怎么样,老子是不是很厉害?”李慕云嘿嘿笑着问道。 胖子瞥了他一眼,然后用带着无限遐想的语气说道:“我的意思是这女人怎么可能这么有钱,五万两黄金啊,堆起来几乎就是一座小山……。” “唉……”李慕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胖子,回去多读点书吧!” “咋了?”胖子不明所以的问道。 “五万两黄金堆在一起并没有多少,最多如果你想找一个容器来装的话,一个长宽高各两尺的箱子就能装下,只是三五个人根本抬不起来罢了。”李慕云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这怎么可能,老子虽然没有见过那么多钱,但,但也不能这么少吧?”胖子挠着脑袋,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 平白得了两吨半金子的李慕云心情很好,抱着一个茶碗给胖子做着科普道:“所以我才让你多读些书,金子的比重是水的二十倍,如果你找一个可以装二千斤水的箱子来装黄金,足足可以装下四万斤,根据这个份量,换算一下,就可以得出一个大概的体积。” 胖子原本就是一头雾水,现在听李慕云又是水又是金子,再加上单位换算,顿时陷入抓狂状态,翻着白眼说道:“老子不信,你一定是骗我,怕我跟你借钱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 胖子这样想也有情可原,这家伙平时过手的都是铜钱,偶尔会有一些银子,对于金子根本没有概念,所以在他看来五万两黄金就算装不满一间屋子,至少也能堆出几张床来。 李慕云对胖子的执着没有任何办法,为了不让这家伙误会,耸耸肩膀对他说道:“如果你不相信,大不了自己去搬,这字条给你,你亲自送给驿馆里的东瀛人,等到他们送金子来的时候你亲自监督,如何?” “成,没问题。”胖子这个时候脑子里在满是金子,不管不顾的答应下来。 自从黄金作为货币在社会上流通以来,人们对它的喜爱便已经深入到骨髓当中,甚至刻入到了基因里面,就连李慕云这个来自于二十一世纪,跨越了一千三百年的穿越者都无法免俗,再不要说胖子这个土鳖。 不得不说,基因这种东西还真是厉害,它就像是一座座架设在虚空之中的信号发射塔,将信号不差别的或横向或纵向的发射着,穿越了时间,穿越了空间,让所有人都无法躲过它的辐射。 李慕云看着拿着字条连夜出发去长安城门口排队的胖子,感慨了不知道多少次。 五万两黄金让胖子忘记了危险,忘记了时间,甚至忘记了寒冷与饥饿,硬是穿着一件单夜在除夕刚过的午夜站到了天明,顶着一头的冰霜在城门刚开的一刻就冲了进去,搞的守门的官兵以为他在外面遭了劫匪。 甚至等胖子到了驿馆还数次被人当成疯子,差点被扭送到官府,最后还是他拿出了字条塞进几个东瀛人的手中,才让几个面色大变的东瀛人‘请’进了驿馆。 那些东瀛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家的皇女竟然一夜之间落入别人手中,同样也想不到那个‘绑匪’竟然是一位郡王,这戏法到底是怎么变的让东瀛人怎么也想不明白。 第五八九章 无耻之徒 五万两黄金,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虽然东瀛人能拿得出来,可若是把这钱真拿出来,他们接下来的日子估计就只能要着饭往回走了。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东瀛人不得不担心拿钱的后果,万一对方拿钱之后不认帐撕票,他们还要承担人财两空的结局。 便是这样,东瀛人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东瀛皇女的嫡系,他们认为无论如何都要把皇女救出来,就算是人财两空也要赌上一把;另一派则认为应该去告官,毕竟事情发生在大唐长安城,人被绑了官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两派人你来我往争论不休,三胖子则被他们当成无名小卒般丢在一边,根本无人理会。 而事实上,在其他人眼中,三胖子还真就是一个无名小卒,虽然他与李慕云关系很好,可这并不影响他在别人眼中的地位。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眨眼便过了正午,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而那些东瀛人却依旧没有商量出个结果。 胖子等的不耐烦,拍拍屁股从站起来,对着那些争的面红耳赤的家伙们叫道:“你们到底商量出个结果没有,老子可没有耐心等着你们!” 唰的一下,所有人为之都安静下来,十来双眼睛齐齐看着胖子,有几个甚至眼中露出凶光,大有杀之而后快之意。 还有几个目露喜色,齐声大吼:“快将那个死胖子抓住,一会儿拿他去见官当成人证。” 然后,又有几个厉声将上来抓人的家伙喝斥住:“住手,此人不过就是个传信的,抓了又有何用,若是那逍遥王来个先下手为强,将皇女杀了来个死无认帐,岂不是坏了大事。” 两句话过后,几个东瀛人又吵起来了,胖子再次被遗忘,体会了一把小人物的悲哀。 不过吵归吵,总算这些东瀛人还算是有点小聪明,就在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之前,两拨人终于商量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人分成两拨,送钱的与告官的同步进行。 到时候人赃并获,两全其美。 有了这个决定,胖子立刻被待为上宾,好茶好水的供着,大块大块的金锭子被抬出来摆到他面前供他点数,然后装车。 而在胖子看不到的地方,几个东瀛人消消溜了出去,消失在驿馆外的人流之中。 交换人质的过程自不必说,李慕云就是再傻也不可能亲自出面,这不是因为他怕出事,而是觉得对方根本没有这个资格让他出面。 这就好比晚清时期,那些洋人只派一个少校甚至尉官就能见到老佛爷一样,用实实在在的行动表示着蔑视。 慕雨在押着天眼皇女离开的时候亲自问过李慕云为什以不亲自出面。 李慕云的原话则是:没啥,就是为了臊着她! 臊着她,天眼皇女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可被李慕云点破之后立刻反应过来,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然后被人带走了。 总之交换的过程十分顺利,东瀛人老老实实的送来了五万两黄金,将他们的皇女换了回去,而当慕雨和胖子带着金子回到庄园的时候却发现,大队大队的御林军将庄园围的死死的,程处默顶盔掼甲,威风凛凛的守在庄园门口。 胖子摆手示意车队停下,圆滚滚的身子弹了几下来到程处默的面前疑惑的问道:“程将军,这是怎么个情况?” 程处默诡异一笑,指着胖子道:“你们这次完蛋了,绑架东瀛皇女的事情发了。” “啊?”三胖子先是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不光是我知道,陛下也知道了,眼下正在里面等着抓脏呢。”程处默一边说,一边随意的打开大车上拉的那些箱子看了看,入眼金光闪闪,光彩夺目,最后不得不感慨:“果然是财帛动人心,俺老程看着都忍不住想要拿上几块了。”言摆,一挥手,数十辆大车在御林军的看护下被送进了庄园。 庄园里面,书房。 李世民坐在桌边,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着桌上李慕云写的那些东西,看了一会儿之后对身边的某人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京畿之地绑架东瀛皇女,在你眼中还有律法这两个字没有?” “陛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慕云挠挠头,无辜的眨巴着眼睛。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误会?那你来告诉朕,你身边的那个胖子呢?还有你的小侍女呢?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出去拿钱了啊。”李慕云答道。 “拿的是什么钱!多少。”李世民继续问。 “五万两黄金,购买武器的首付款。”李慕云直言不讳。 ‘咣当’,李世民猛的站起来,椅子被带着直接倒了下去,不过皇帝陛下已经顾不得这些,瞪着眼睛道:“你说多少钱?” “五万两黄金啊!”李慕云伸出五个指头比了比,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的说道。 李世民深深吸了口气,用来平复自己的心情,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五万两黄金这个数字实在太惊人了,听到这个数字和计量单位之后李二甚至都有再把那个东瀛女人绑架一次的打算。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另外的问题,皱眉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李慕云不解:“什么说什么?” “这钱的用途!” “哦,购买武器的首付款。”李慕云恍然道:“这东瀛娘们儿特有心机,打算回去争皇位,怕在国内得不到支持,所以来跟我们买武器。” “你先等会儿,让朕缓缓!”李世民摆手示意李慕云暂停,顿了顿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绑架的那个东瀛女人想要造反?所以她来找你买武器!而你就这样答应她了,还收了她的钱,是这个意思吧?至于绑架什么的都是子虚乌有,对吧?” “大概意思差不多!”李慕云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李世民的判断。 伟大的李二陛下有些理解不了李慕云思路,在房间中来回踱了几步,回身指着他的鼻子问道:“你,你竟然会支持一个反贼,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五九零章 宠臣 其实这事儿也难怪李世民想不通,作为皇帝,他本身就对造反之类的事情十分敏感,现在听说李慕云竟然打算支持一个反贼,而且还是个女反贼,有些抓狂也可以理解。 不过好在李慕云对此事早有准备,咂咂嘴,挠着脑袋说道:“皇兄,我琢磨着吧,反正也是东瀛人内部的事情,咱们管它谁打谁呢,只要给钱,那兵器啥的咱就卖呗,反正咱也不缺那点铁,更不要说他们来的时候还会运过来一些铁矿之类,咱们也就是代个工。” 李世民眼眸深邃的盯着李慕云,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话里的意思,隔了好半晌才缓缓问道:“这么说你看好那个东瀛女人?” 李慕云被问的瞬间蔫了,眉飞色舞变成了臊眉耷眼,叹了口气说道:“皇兄,其实我谁都不看好,我的意思是,只要给钱,就算是条狗来买刀,我都卖!” 这下李二算是彻底明白了李慕云在说什么,愕然问道:“你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 “我有原则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少于五万两黄金的生意不作。” 早在当杀手的时候,李慕云就特别羡慕那些大军火贩子,百十块钱成本的枪一过他们的的手,价格立刻翻了二、三十倍,说起来可比他这个杀手赚的多多了。 李二无语的看着自己这个义弟,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徒然用手指点着他的鼻子恨恨说道:“朕可以不管你的这些破事儿,不过你要记住,那钱朕要八成!” “成交!”李慕云甩了个响指,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下来。 五万两黄金,两成也有一万两,也就是十万贯铜钱,算下来也不是小数目。 李世民看着有些兴奋的李慕云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头,已经迈出门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盯着他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重新建一座钢铁厂?” “嘿嘿……,不用那么麻烦。”李慕云得意的笑了笑,凑到李二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臣弟打算找长孙大人买一批武器,估计有五万贯就够了,既不用操心原料也不用操心运输,等回头东瀛人的铁矿什么的运过来,再转手一卖,估计还能勾回来一万贯左右。” 奸商,绝对的奸商,走在回宫的路上,李二连欣赏金子的心情都没有,一个劲在心里骂着李慕云。 这个混蛋什么都不用干,直接就有六万贯的收入,便生自己还要替他保密,与这个家伙同流合污,否则的话那八成的封口费就会被充公。 想想正在破土动工的大明宫,再想想冬冷夏热的太极宫,李世民决定还是忍了,毕竟他跟钱也没有仇,那些刀剑什么的卖谁都是卖,与其卖给国内的那些喜欢搞事的‘侠士’,还不如卖到东瀛去,至少隔着大海,不愁他们来搞事情。 当然,眼下需要解决的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给李慕云那个混蛋擦屁股,毕竟东瀛人已经把皇女被人绑架的事情告到了中书省,如果不把这件事情摆平,某人倒霉的同时,四万两黄金同样也保不住。 所以在第二日的早朝之上,还没等下面的那些大臣说什么,李二便将整个事件定性为误会,所谓的绑架事件只是一些宵小之辈搞出来的小把戏。 众朝臣虽然明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但因为这案子是李二亲自去查的,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们自然不敢质疑。 况且那些东瀛人也没有继续告下去的意思,面对监察御史的盘问把头摇的跟大风车似的,失口否认绑架的事情,只说是有人趁他们皇女出去的时候过来搞事,打算骗钱,不过现在贼人的伎俩已经被识破,没有事了。 这样的借口就算是蹲在城门口要饭的那个傻子都不会相信,昨天那些东瀛人告状时悲愤的样子绝不是装的,而且那出城的几十辆马车也同样做不得假。 可就算明知道事情并不如李二说的那样简单又能如何,连苦主现在都没了,御史们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至于去问李慕云那个混蛋……,还是算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家伙一定不会承认有这样的事情。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朝中众人才开始重新审视李慕云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作为臣子分为很多种,忠臣、奸臣、贤臣、能臣,而除此之外,还有重臣与宠臣! 所谓重臣,就是类似于李靖这样的臣子,他们在有大事发生的时候总是会第一时间被皇帝想起来,然后被委以重任。 而宠臣则不一样,这类人基本上属于干啥不行吃啥啥包了,可不知道什么就是受宠,平时任麻不用干,有好处第一个冲上来,有麻烦便会逃的连影子都看不到。 正因为这种人什么都不干,所以他们也不会犯什么大错,再加上平时甜言蜜语把皇帝哄的开心,地位绝对在重臣之上。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单位里面那些业务能力强的,就相当于重臣,苦活儿累活儿全干,可干完之后却并不一定能得到好处,到了年终的时候很有可能还会被个处分啥的。 可有些个别人业务能力虽然不怎么样,但胜在有张好嘴,平日里把领导拍的妥妥帖帖,到了年终不止年终奖一分不少,甚至还有可能得个优秀员工之类的奖状。 这个例子看上去似乎很不公平,干活的人不光没得到好处,反而被批评,而不干活的反而被表扬,这简直就是反人类。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站到领导的位置来看,想法则完全不同。 你丫那么能干,那么卖力气想干嘛?是不是想坐我的位置? 为了自己的地位,那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人上来,所以该打压一定要打压,绝不能给这些人上位的机会。 至于说那些不干活只会拍马屁的,这些人一来没有工作上的业绩,对领导的地位不会形成威胁,二来领导对他们好些,正好可以用来吸引火力,替领导分担来自下面的压力。 第五九一章 守财奴——三胖子 看上去不公平的事情,其实在很多时候都有其存在的必然性,关于宠臣与重臣也不仅仅存在于贞观一朝。 而且李二也并不是只宠着李慕云,事实上长孙无忌,程咬金之流都是宠臣,这些人基本上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有着替李世民分担自来下面火力的作用。 李慕云亦不例外,在朝中众臣子眼中,他的受宠程度几乎已经盖过长孙无忌。 首先他抢了原本属于长孙无忌的儿媳,也就是长乐,虽然眼下还没有确定下来,但不确定就等于李世民在左右摇摆,代表着此人地位已经与老长孙基本相当。 另外自然李慕云这家伙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那一刻额头上就刻了麻烦二字,先是格杀刑部尚书,后来养私兵,再后来杀掉吐蕃使节的护卫,到现在绑架东瀛皇女勒索赎金,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发指。 可就算这样,李世民依旧替他把事情抗了下来,李慕云这家伙虽然俸禄已经被扣到三十年以后,但这对他本人来说却并没有伤筋动骨,毕竟到了他们这个位置,根本没有几个人会在乎那一点点的俸禄。 以上这些说来都不算什么,在朝堂上混久了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真正让他们奇怪的是为什么东瀛人会偃旗息鼓,按照昨天他们差点就跑去敲登闻鼓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就安抚下来的。 长安驿馆,东瀛人的独院里面,经过一夜休息的天眼皇女重新振作精神,将几个亲信叫到身边,看着他们略有不满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武器的事情解决了!” “什么?”山衫微微一阵错愕,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已经跟李慕云达成了协议,要不了多久第一批武器就会运往登州,所以我们要尽快启程回国。”天眼皇女的语气十分轻松,让人无法怀疑。 “殿下,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您,您能说说么?”一个小老头儿抽着嘴角,类似于脑血栓中期患者,也不知道他是兴奋的还是本身就有病。 天眼皇女得意的一笑,倒也没有再隐瞒:“昨天的一切只是用来掩人耳目而已,毕竟如果我们直接送五万两黄金给李慕云只怕立刻就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可若是用赎金的名义送过去便会好上许多。“ 掩人耳目?也就是说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演戏?几个天眼皇女的亲信全都有些傻眼,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如此发展的。 不过再转念一想似乎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们成功的瞒过了所有人,就避免了公开向大唐买武器造成的扯皮。至于说将来李慕云要如何向大唐朝庭或者皇帝解释这件事,那就不是他们所关心的问题了。 城外庄园,三胖子有些肉疼的看着面前的一小堆金子,口中念念有词的嘀咕着。 是的,的确是一小堆,一万两黄金听起来似乎不少,可堆在一起的确不多。 慕雨这个时候从房间中出来来,远远的对他叫道:“三哥,你在那里唠叨什么呢!开饭了。” “我不饱!”三胖子头也没回,随口词不达意的应付了一句,然后又将注意力投注在那一小堆金子上面。在胖子看来,那黄灿灿的光是那么诱人,可偏偏有人就是那么怂,竟然连价也不讲就直接送人了八成。 李慕云端着碗站在门口,看着半疯的胖子叫道:“胖子,你要是真不饿,从那里面拿出五千两给长孙无忌送过去,跟他说,全都用来买二等品的刀和长箭,数量他看着办。” 胖子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扯着嗓子叫道:“要去你自己去,老子不去!好不容易弄了点金子回来,你倒好,这么大方,一下子全都送人了。” 李慕云哭笑不得的看了胖子一眼,他是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跟这么一个财迷的东西成为朋友,难道他就不知道有命赚没命花的道理?再说那钱就算是送人也是自己的,和这胖子有什么关系,亏他还能叫的那么理直气壮。 三胖子见李慕云再没吱声,只是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犹豫片刻跑到他身边哀求道:“慕云,算是我求你,这,这钱咱留着行不?” “行啊!”李慕云点点头,往嘴里扒了口饭,咕哝道:“那样的话你就需要弄五万贯铜钱给长孙无忌送过去,要买的东西还是那些,等货备好了直接送到登州府就行。” 胖子开始见李慕云答应顿时大喜,但听了他后面的话之后又郁闷起来,一屁股坐到地上愁眉苦脸的说道:“你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呢,你这不是败家么,那些东瀛人你理他们干什么,反正这钱是那东瀛娘们儿用来赎身的钱,你干嘛真给她弄武器装备。” “因为做人要守信用,当初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李慕云在胖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赶紧起来干活儿去,若是耽误了事情,当心老子揍你。” “揍我我也不去,当年你爹可是嘱咐我好好照顾你,你现在这么败家,我就是不能同意。”胖子梗着脖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式,甚至还把李慕云已经去世的老子拿出来说事。 李慕云险些被这胖子气的背过气去,不过后来想想还是打消了揍人的念头。 对于这个从小与自己玩儿到大的兄弟,李慕云将来还有很多事情要靠他去办,如果这货一直这么贪财也不是个事儿。 于是李慕云叹了口气坐到胖子身边,用手肘捅了他一下道:“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么?” “哪件?”胖子扭头问道。 “就是关于发财的梦想。”李慕云说道。 胖子扭了扭屁股:“当然记得,你要住大房子,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过你的目标现在不是已经实现了么,还想怎么样。” “那你的呢?” “我的梦想是睡在一间金子打造的房间里,早上睁开眼睛,满眼都是金黄金黄的颜色……”胖子失神的说着,最后叹了口气:“不过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就你这败家的性格,估计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 第五九二章 骊山之行(上) 三胖子以前的梦想当然不是这个,这家伙自从看到五万两黄金堆在一起的样子之后,就好像奥特曼看到了小怪兽,流氓看到了野鸡,数量本就不多的脑容量已经全部被那黄澄澄的小东西填满,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李慕云怜悯的拍了拍胖子肩膀:“你的这个梦想估计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等到将来有一天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会实现的,不过你好像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少爷,为什么要科技发展?”慕雨有些不解的问道,胖子同样也扭过头,好像在等着李慕云的答案。 “多简单啊,黄金的比重是二十,而且黄金又是软金属,用纯金打造一间房子,我敢保证,没等你住进去,屋顶就会塌下来。当然,你也可以做成穹顶,这样房顶就不会塌,不过你要小心一点,因为黄金的导热速度很快,所以只要很少的一点火,就可以把里面的人烤熟!” 李慕云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想到后世一个朋友因为镶了金牙沾沾自喜,结果镶牙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热的东西,原因就是烫牙床。 胖子的脑子里面全是金子,根本没想过这些后遗症,闻言之后顿时一呆:“你的意思是我的梦想不可能实现了?” “你的梦想就是标准的梦想,而且你别不知足啊,还住特么金房子,真当自己是金丝雀呢?”李慕云站起身,指了指地上的金子道:“快点把钱送过去,快去快回,一会儿咱们还有事要做。” 三胖子机械的答应着,神情落寞,如果真的可以睡在黄金打造的房子里面,他并不在乎是不是会在某天变成烤乳猪,也不在乎如果金丝雀长成自己这个样子是不是还会有人拿金笼子装,倒是屋顶会塌的问题让他十分困扰。 打发走了胖子,李慕云安排慕雨收拾东西,上元节之前都是休沐之期,不管是政府还是民间机构,全都不办事。 相比于后世的现代,古代的假期其实并不少,如果不是因为交通不便,估计各大景区同样也会爆满。 但就算这样,通往骊山的路上依旧是人流如织,仿佛整个长安城里的人全都出来了一般。 “公子,好多人啊,他们都是去骊山的?”慕雨骑着马跟在李慕云身边,乌溜溜的大眼睛扫过路上挤在一起的行人,好奇的问道。 “应该是吧,如果没猜错应该都是去进香的,也有可能是去许愿或者还愿。”李慕云有些走神,双眼盯着远处有些木然回答道。 小丫头知道这个时候的李慕云不喜欢被人打扰,于是便不再说话,继续观察路上的行人。 胖子亦在同行之列,不过这家伙太胖,骑不得马,只能坐车,好在有老夏陪着倒也不算寂寞。 苏婉晴这几天回家去了,毕竟还没有嫁人,不能总是住在李慕云的庄园里面,所以在苏烈回到长安之后,她便住进了大哥的家里。 一路无话,不多时众人已经到了骊山脚下,路的行人也渐渐散开,顺着路标走向各自想要去的寺庙或者道观。 胖子从车上下来,举目远眺,看了半天才闷闷的问道:“咱们来这里干啥?” “转转,找个地方盖房子。”李慕云跳下马,看着远处掩映在山森间的飞檐斗拱,红墙碧瓦,样子显的十分兴奋。 胖子错愕回首:“盖房子?这里?” “土鳖,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最赚钱么?”李慕云瞥了胖子一眼。 胖子再傻这个时候也猜出李慕云想说的是什么,哼哼着问道:“你总不会告诉我盖房子最赚钱吧?” “答对了,不过没有奖!”李慕云大手一挥,顺着上山的主路拾阶而上,末了回头对胖子说道:“不过准确的说应该是地产生意,这里环境这么好,盖些房子来卖绝对发大财。” 胖子看着台阶咬了半天牙,最后还是跟着众人走了上去,口中喃喃道:“你觉得我会信?” “为什么不信?我有骗过你么?”李慕云道。 “你少骗过我么?”胖子反问。 好尴尬,李慕云摸了摸鼻子,因为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真的没少骗这个胖子。 胖子见李慕云不说话,得意的嘿了一声,然后加快脚步追上他道:“说吧,你到底想干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慕云翻了个白眼,无语的瞪了胖子一眼道:“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最大的区别是什么?”言罢也不等胖子回答,继续道:“我们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是为了活着而吃饭,而你是为了吃饭而活着。” 胖子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但却并不在乎:“这有什么不一样么?反正都是吃饭和活着。” “当然不一样,我的方式比较有意义,而你的没有。”李慕云继续扯皮。 “我”胖子差点被气歪了鼻子,不过刚想说什么,目光却被一群正在排队的人吸引了过去。 李慕云同样也发现了在一条小路上排队的人群,出于好奇,便打发了慕雨过去看看。 片刻后小丫头回来了,眉开眼笑的说道:“公子,听说是孙神医在前面坐诊。” “孙神医?”李慕云隐隐觉得有些耳熟,很快就想到一个人,惊讶的问道:“神医孙思邈?” “对啊,就是他!这些人都是来排队等着看病的。”慕雨一边说一边还向那边的人群看着,看上去似乎也想去排队。 李慕云对此颇为无奈,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你又没病,去排什么队!走,我们直接过去。” 慕雨原本以为李慕云并不想过去,情绪有些低落,可没想到后来画风突变,尴尬的表情顿时挂在脸上。 而另一边的胖子可不管那么多,抖着一身的肥肉早就已经冲了过去,空气中传来他的声音:“我要找神医看看怎么才能把这一身肉减下去!” 然后就听到骂声一片,以及一片的人仰马翻,原本整齐的队伍被胖子直接冲开一个缺口。 第五九三章 骊山之行(中) 不过这些人到底还都是一些百姓,本着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的原则,除了喧哗声大了些之外,倒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至于说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觉悟,倒不是因为他们认识胖子,而是早就发现胖子与李慕云等人乃是一伙,那骚包穿戴,不用说都知道是家里特别有钱的主儿。 李慕云见胖子已经冲进去了,索性也就不再假装绅士,拉着小丫头慕雨,带着几个随从便也挤进了人群之中,不多时便到了一处简陋的道观外面。 与外面小路上人头攒动不同,这道观外面倒是没有几个人,除了刚刚挤进来的胖子,再就是一个童颜鹤发的老道士以及他身后站着的两个小童子,除此之外老道士的对面与他隔桌而坐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正在哭哭啼啼的说着什么。 至于说老道士身后的道观,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只能说那是一处道观,里面供着三清,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孙神医,你看我这怎么办啊,这个环子带上了便拿不下来,难受的紧,您帮我想想办法吧,求求您了!”就在李慕云打量四周环境的空当,那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 环?这个时代就有这东西了?李慕云闻声一愣,顾不得打量四周环境,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老道士那边。 不过话说回来,早就听传言说孙思邈乃是妇科圣手,弄个什么环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光天化日连个遮挡之物都没有,取环是不是有些有伤风化?这女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正想着,李慕云注意到桌边站着的胖子,于是走过去八卦的问道:“胖子,怎么回事儿?” 三胖子似乎也在想问题,听到李慕云的声音才注意到他的到来,哦了一声说道:“这女人手上的戒指拿不下来了,想尽了所有办法都没有用,所以来找神医看看。” 李慕云哑然,敢情刚刚是自己想多了,只是一个戒指,大失所望之下不由吐槽道:“这有什么难的,害老子误会!” 可能是因为吐槽的声音有些大了,皱眉苦思良策的老道士抬起头问道:“小兄弟难道有办法?这女子已经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有用,贫道也给她涂过油脂,同样没有任何作用。” 李慕云看了眼那个郁闷的女子,又看看老道士,试探着问道:“您真的是孙思邈孙神医?” 老道士摇摇头:“神医不敢当,但贫道的确姓孙,俗家名思邈!” 李慕云眼前一亮,笑道:“原来真是孙神医当面,在下李慕云有礼了!”言罢,躬身一礼。 凭心而论,在大唐能让李慕云心服口服的人并不多,像程咬金、秦琼之辈他更多的是慕名,见过之后也就算了。 但孙思邈却不一样,这老道士一生活人无数,就算是死了,他留下的《千金方》同样救了不知道多少人,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才会对其十分佩服,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心甘情愿的主动施礼。 但李慕云没想到的是,孙思邈在听到他的名字以后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惊声问道:“李慕云?可是朔州的李慕云?” “呃……,正是!”李慕云被老道士吓的退了一步,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神医也知道我?” 孙思邈的反应实在有些太激烈了,那样子就像要揍人,李慕云可不想无缘无故被这老道士揍一顿,毕竟神医之名太过响亮,如果被他揍了估计吃了亏还得不到好名声。 但事实证明,李慕云想的有点多了,孙思邈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同样对他施了一礼:“郡王在朔州招收逃民之举活人无数,实乃功得无量,贫道佩服!” 李慕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长过奖了,我当初招收逃民那也是因为当初县里实在缺人,不得以而为之。” “郡王何必如此谦虚,不管你的初衷如何,但最后百姓受益却是事实。” 不得不说,孙思邈这老道士的确是挺讨喜的,不像玄都观里的那几个,眼睛都快要长到天灵盖上了,就算是当着李二的面也都牛哄哄的,真不知道那种优越感是从哪里来的。 李慕云原本还以为孙思邈是个古板的老头儿,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与他又聊了一会儿才发现刚刚那女子还没有离开,不由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女子似乎被李慕云的身份吓到了,自从她从孙思邈的口中听到郡王这个称呼就一直在发呆,这时才反应过来,讷讷道:“郡,郡王,小女子手上的这个环子拿,拿不下来,想,想求神医想个办法。” 李慕云低头看看那女子一直在不断摆弄的戒指,摆摆手道:“这有什么难的,等回去之后你找根针,穿上一根线,从戒指下面穿进去,然后缠到手指上,再拉着另一头解下来,戒指就可以拿下来了。” “啊?!”李慕云说的简单,但女子却听的有些迷惑,甚至就连一边的孙思邈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大有让他亲自试试的意思。 见此情况李慕云倒也没犹豫,让那两个小道童去观里取了针线过来,而后让那女子将针顺着手指与戒指接触的位置穿进去,再顺时针拉着线的尾巴将线呈螺旋形缠到其手指上,接下来便让那女子拉着线头一点点的往下绕。 很快,随着线被解开,戒指也一点点被退了下来,落入女子的手中。 孙思邈从头到尾看着李慕云施为,直到戒指被退下来之后才感慨道:“原来这戒指还可以这样摘下来?!” 李慕云先是打发千恩万谢的女子离开,然后才对孙思邈拱拱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雕虫小技而,只是一些生活上的常识,让神医见笑了!” 孙思邈摇头道:“郡王此言差矣,老道我王孙贵族见过不少,但他们却‘不食人间烟火’,能如郡王这般的贵族,还是生平仅见。” 第五九四章 骊山之行(下) 若是别人如此说,李慕云一定会沾沾自喜的吹上几句牛、、逼啥的,可是面对这个老道士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尴尬的一笑道:“神医这么说倒是让您见笑了!” 孙思邈摆摆手,想要说些什么又以看到远远站着的那些等着瞧病的百姓,不由歉然道:“郡王还请稍坐片刻,待贫道把手里的事情做完,再来相陪。” 李慕云早已经听到后面的那些絮絮私语的声音,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惹起众怒,微微一笑拱手与其作别:“那道长您先忙着,在下也去山里看看,等会儿再回来叨扰。” “郡王请!”孙思邈依礼作别,对着外面依旧在排队的人招了招手,继续起自己的工作。 这老道士不咸不淡的态度让李慕云大生好感,以前他遇到的那些道士要么眼高于顶,要么听说他的身份便低声下气,着实让人有些恼火。 而且孙思邈这老道替人看病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不提钱,你来看病,觉得值多少钱就给多少钱,若是没钱转身就走也行,甚至有些实在太穷的老道士还会搭上一些药材。 如此行为看在李慕云眼中顿时生出无限钦佩之情,感觉没有白把这老道士当偶像。 毕竟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做到视钱财如粪土的并不多,很多人也就是嘴上说说,实际上该赚黑心钱还是要赚的,比如李慕云自己。 而孙思邈这老道士则不一样,能来他这里看病的本来就多是穷人,给不起什么钱,他在拿一些药材搭上,基本上就等于是赔钱赚吆喝。 走在通往山里面的路上,慕雨那小丫头一次又一次的感慨着孙思邈的善举,时不时还会看李慕云和胖子一眼,着实让觉得恼火。 最后李慕云实在忍无可忍,瞪着眼睛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总看我干什么,我要是不贪财,家里这么多人都喝西北风啊?” “人家又没说什么。”慕雨吐了吐小舌头,一个闪身躲到胖子的另一边,顿时整个人被一座肉山挡住。 胖子这个时候已经快要累成死狗了,舌头吐的老长,对着李慕云摆手示意休息一会儿,等众人在路边停下,才一屁股坐到地上喘着粗气道:“累,累死老子了,一会儿你们自己走吧,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大家一起来的,半路少了一个算怎么回事儿!”李慕云靠在一棵树上,斜眼乜着胖子道:“再说你不是觉得身上肉多么?多走一走,保管能让你瘦下来。” “呸,老子就是那么一说。”胖子往地上啐了一口,翻着白眼道:“老子长这么一身的肉容易么?减肥,那灰孙子才减肥。” 李慕云耸耸肩膀,没有搭理胖子,丫就是这个德性,好吃懒做惯了,以前还在村子里的时候就一身肥膘,到了后来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以后,愈发的肥了起来。 众人又休息了一会儿,不,或者说胖子又休息了一会儿,好不容易不喘了,这才抬起头对李慕云问道:“你进山之前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要在这里盖房子卖是吧?” “对啊!”李慕云正眺望远山出神,无意识的答道。 胖子继续问道:“那我就奇怪了,你这么不要命的往山里走是个啥意思,总不会想把房子盖在深山里吧?” 李慕云回过神来:“有什么不对么?我进山之前可是打听过了,再往里大概十里左右有一处露天温泉,距离那里不远还有一处瀑布,如果把房子建在那里,绝对是个好去处。” “当然不对!”胖子扶着树站起来,指了指身后的路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有谁会喜欢每天回家走这么远的山路?就算你的那个房子建的再好,没人买有个屁用,而且就算是有人买,你觉得把材料运进山里要多少人工。” 不得不说,胖子的观点很独特,李慕云此前还真没想过这些问题,闻言顿时一愣,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又向山下看了好久,这才喃喃说道:“你这胖子平时傻乎乎的,没想到也有聪明的时候。” 胖子脸上肥肉抖了抖:“李慕云,你这是夸我呢?” “对!”李慕云重重一点头,然后道:“如果没有你提醒我还想不起来,现在经你这么一说,怕是这房子咱盖定了。” “为啥?你跟钱有仇啊!”胖子急声道,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明知房子盖在山里卖不出去,却依旧要盖起来。 “我跟钱没仇,不过钱这东西就是王八蛋,存着不花那就是一堆没有用的金属。”李慕云十分执着,也不管胖子如何说,就是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式。 胖子被他气的肥肉直抖,不过却没有什么办法,毕竟钱都是李慕云赚回来的,怎么花也只能由着他,胖子作为朋友能提建议,却不能做主。 可胖子并不知道,钱这东西并不是越多越好,做为臣子,你手里钱太多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像后世大清的和珅,没事儿在家里放着数以亿计的银两,最后落得身首异处,钱入了嘉庆皇帝的腰包。 李慕云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不会在手里留太多的钱,存的差不多了就拿出去花,去得瑟,今天修条路,明天盖个别墅,实在不行就拿来投资,这样他手里没有多少现钱,自然也就不用担心皇帝惦记自己。 如此种种虽然有些脱裤子放屁之兼,但却胜在总有事情可以做,而且他的钱虽然都花了,但却有很多的不动产,这些东西也都是钱,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存在的方式。 其实因为钱多被人惦记的并不是只有和珅,历史上很多人都是因为钱太多最后倒霉的人还有很多,比如沈万三就是另外的一个例子。 所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李慕云既然已经看透这些,自然不会再走上那条老路,至于说不赚钱,每天只混吃等死,虽然这样也可以,但是未免有些对不起郡王的招牌,也同样对不起穿越者的身份。 第五九五章 长良心的李慕云 李慕云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意思,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了也就没意思了,而且按照三胖子的逻辑,就算是跟他说了,估计也只能得到一个矫情的评语。 胖子见跟他说不通索性也就放弃了,唉声叹气的陪着他在山里又继续走了一阵,终于在时近正午的时候来到一处冒着热气的温泉边上。 走了大概一个上午,众人都觉得有些疲惫,看到温泉的瞬间都觉得浑身一阵轻松,比较喜欢干净的慕雨欢笑着跑过去,掬起一捧热热的温泉水,惬意的洗了一把脸,然后又将随身带着的巾子弄湿,有些不好意思的给李慕云送过来:“公子” 李慕云接过温热的巾子抹了把脸,然后笑着对慕雨说道:“去玩吧!这里暂时用不到你。” 小丫头只有十四、五岁,放在后世的时候,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在读初中,有些玩闹的心思也很正常,李慕云不是刻薄的人,也不是老古板,放她一刻自由让小姑娘自己去玩儿上一阵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胖子这个时候已经累瘫了,坐到温暖的泉水边上,惬意的哼哼着,忘记了身周的一切。 至于几个随行的护卫,这些家伙倒是没啥,见已经到了地方,便各自散开,取水的取水,生火的生火,忙忙碌碌的开始准备午餐。 “喂,起来,别装死!”李慕云打理好自己,在胖子的腿上踢了一脚:“来这里不是让你躺着的。” “李慕云,你跟老子有仇是吧?”胖子挺了好几下才从地上坐起来,哼唧着骂道。 李慕云瞥了眼胖子,抬手向来路一指:“未来几年估计你只能在这里混了,难道不想熟悉熟悉自己的领地?” “你啥意思?”胖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打算从这里开始,建一个大大的别墅群,每座别墅都相对独立,全天候冷、热水供应,十二个时辰社区服务”李慕云话未说完,胖子已经在接过话头道:“你不如说在这里建个山寨的翻版来的真接一点。” 李慕云点头赞道:“对,难得你能聪明一回,大概意思领会的不错。只是我要求每幢别墅之间要相隔五里以上,最少要实现在里面杀人放火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什么意思?”胖子反问。 “意思很简单,就是要保证私密性,让每一幢别墅都独立。” “不是,前面那句!”胖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怎么就难得聪明一回了,你这是夸多呢?”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想,我又能说什么。”李慕云摊了摊手,随后在胖子肩上拍了拍,叹气道:“不过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你首先需要在这里修一条路,很长的一条水泥路,至少要并行两辆马车,而且还要足够结实。” 胖子知道自己必然拗不过李慕云,索性也放弃了挣扎,认命般问道:“那房子呢?就是你说的那个别墅,需要建多少幢?什么样式的?” 李慕云似乎对此早就有了腹稿,想都没想便说道:“独立别墅大概需要十五幢就差不多,其它还要建一些简单的,不需要有特别大的庭院,只要能停下马车,不觉得憋屈就行,至于样式,回头我会给你图纸,等到开春的时候你只要负责把路修起来就好。” “那安全怎么保证?按照你的说法,就算是杀人放火都不会影响到别人,万一招了贼怎么办?”三胖子郁闷的问道。 李慕云撇撇嘴:“安全?你以为我这里建的房子谁都能住?不怕跟你说,家里如果养不起几百打手,根本没资格到这里住。” “不是吧?你,你真是疯了。”三胖子十分郁闷,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头,但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头。 不过管它呢,反正这钱又不是自己的,这个混蛋想要盖房子就让他盖好了,等到丫赔的当裤子再来看他的笑话。 胖子一边想着,一边与李慕云讨论着将来施工的时候会遇到的困难,过得片刻几个将带来的食物都热好了,众人分着吃了之后,便向山下走去。 他们进山的这一段路虽然长,但却并不怎么陡峭,若是修好了马车完全可以上去,只是修路需要大量的人工还有物资,如果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只怕房子还没有修起来,修路就能让人破产。 等到众人下到山脚的时候,天色已经隐隐暗了下来,路过孙思邈的道观时,李慕云不经意的向里面看了一眼,却发现老道士竟然还坐在那里,不过那些排队的人基本全都散了,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估计是不想白跑一趟,依旧巴巴的等在那里。 相比于后世说放假就放假,先给钱后看病的医院和大夫,李慕云觉得老孙这人真的很不错,就算是没有什么精湛的医术,单单这份态度就足够让人钦佩。 孙思邈远远的看到众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又继续诊治自己的病人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 李慕云看的好奇心起,不由带着人再次走了过去,站在老道士的身边看他替人诊病。 时间已经过去一整天,老道士却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现,对病人的问题有问必答,同时交待着一些注意事项什么的,直到老道士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孙思邈在将众人让入道观之后,先是净了手,然后才出来正式见礼,口中道:“劳烦郡王久候,贫道失礼了!” 李慕云还了一礼,与孙思邈在道观大殿上的蒲团上相对而坐:“不碍事,神医悬壶济世,救民于倒悬,在下佩服,只是在下有一事不解,不知当问不当问。” “郡王有事只管问,贫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孙思邈颔首道。 李慕云微微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孙思邈这老道士似乎话里有话,只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他并没有多问,略顿了顿便问道:“我观神医似乎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为病患诊病,而且都不收诊费,这是为何?” “呵呵”孙思邈闻言呵呵的笑了起来,捻着颌下胡须道:“郡王有所不知,贫道醉心医道,苦心钻研,但医之一道浩瀚如海,若只是闭门造车怕是难有寸进,故而贫道每月在初五、初六两日出诊,旨在多见一些病例。” 李慕云听完老道士的话其又多了一份好感,这老道士并没有刻意的抬高自己,把自己说的多么高尚,而是实话实说,表示自己就是为了见识更多的病例,虽然直了些,但却从侧面证明这老道是个实在人。 只是让李慕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孙思邈诊病只有初五、初六这两日,于是便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结果孙思邈却叹了口气道:“不瞒郡王,贫道也想多看些病人,也好多见些病例,但耐何人力有时穷,贫道实在无力去市上购买成品的草药,所以其余时候贫道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山里,一来可以找找有没有没见过的药材,二来也可以采些草药以备用。” 聪明人说话往往十分简单,李慕云很快就听出孙思邈的弦外之音,什么无力购买成品药材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应该是免费义诊得罪的人太多,所以只能适可而止。 毕竟他孙思邈为了医术可以风餐露宿,但别人不行,长安城中还有很多人是靠行医为生养家糊口的,如果老孙天天义诊,岂不是抢了别人的饭碗。 想到这里,李慕云的嘴角微微一挑,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看着孙思邈道:“神医的困难其实在下倒是有办法解决,只是有些唐突,说了还望神医不要介意。” “哦?”孙思邈疑惑的抬头,看着李慕云。 “在下一直想要办间医馆,只是苦于没有拿得出手的医生,所以一直没有开起来,如果神医有空闲不知可否出山坐诊?” “这”孙思邈犹豫片刻,刚想说些什么,却听李慕云又继续说道:“神医放心,在下的医馆只要神医出诊一日,便免费一日,神医以为这样如何?” 这下,孙思邈坐不住了,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慕云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为我华夏医术能够流传千古。”话说到这里,李慕云已经没有继续装、、逼的想法,与孙思邈对视着说道:“医学的进步离不开神医这样的人,所以在下认为神医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采药上面。” 孙思邈的目光中有了那么一丝的波动,良久才问道:“郡王难道就不怕得罪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您的想法。” 李慕云反问道:“神医看某可是怕事之人?” 孙思邈先是一愣,接着笑道:“呵呵,贫道倒是忘了郡王一怒之下徒手格杀六个吐蕃护卫的事情了。” 这下轮到李慕云郁闷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纠正道:“是五个,还有一个是跳楼摔死的。” 孙思邈笑而不语,显然他并不在乎李慕云杀的是五个还是六个,而是事情的本身。 但老道笑过之后却还是摇摇头,继续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郡王要如此帮助贫道?郡王这样做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孙思邈虽然醉心医术,但并不是傻子,否则他也不可能在医学方面有那么高的成就。 正所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只存在于传说,老孙才不相信会有人肯不计名利的帮助自己。 李慕云见孙思邈不肯相信自己,苦笑着叹了口气,塌着肩膀说道:“老孙,我要是说穷**计富长良心,你会不会觉得我在吹牛、、逼?” “穷**计,富长良心?”孙思邈先是一愣,接着呵呵笑了起来,半晌方道:“罢了,贫道便答应郡王吧!” 李慕云蔫头耷脑的坐着,被挫败感笼罩,看着孙思邈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似乎天生就是为了感动别人而存在的,为人熟知的像钱学森,邓稼先,钱三强,朱光亚等等科学家,他们不计名利,硬是凭着纸笔与算盘将两弹一星送上浩瀚星空,为华夏的伟大复兴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每次提到这些人,哪怕是再刻薄的人也不得不挑起大拇指赞一句:共和国的脊梁! 李慕云自认无法像他们那样,但这并不影响他为这类人做一些事,孙思邈的出现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些不计名利,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科学家,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决定支持老孙,至少也算是为华夏的强大尽一份力。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办法说出来,所以只能用一句十分招人恨的富长良心来解释,好在孙思邈听懂了,否则他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下去。 回到城外的庄园已经是午夜,累了一天的众人各自回去休息,李慕云则是叫来老夏,安排他去城里盘下一间店铺,准备医馆开业的事宜。 老夏搞不清楚自家主子为什么出去了一趟就有了如此奇葩的想法,毕竟医馆不比饭馆,一个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李慕云见老夏一直盘桓不去,瞪着他道:“怎么?还有事?” “郡王,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老夏纠结的请示。 李慕云牛、、逼哄哄的:“不需要考虑,让你去办你就去办,至于药材和医生我来解决。” 有孙思邈这个神医在手,李慕云不知道大唐的医馆有谁能与自己相比。 这种感觉就好像开着特斯拉跑车与越野车比起步一样,任凭对手随便开什么车,老子一车在手,天下我有,就算让出十个车位,只要发车信号一响,能看到老子尾灯就算老子输。 老夏见李慕云态度坚决,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心中暗暗祈祷医馆开起来先万别出人命,否则乐子可就大了。 第五九六章 打擂台? 次日一早,李慕云正睡的哈屁,一只冰凉的小手便伸进了他的被子里面。 “我靠,谁啊!特么想死是吧!”安逸的生活让李慕云的警觉性降到了历史新低,竟然被人接近到床榻边都不知道,被那小手一冰猛的跳了起来,连来人是谁都没看,便怒声骂道。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长乐紧绷的一张俏脸,以及小丫头不满的娇嗔:“李慕云,你骂谁呢!” 听着小丫头的娇嗔,李慕云就是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不为怜香惜玉,只因这丫头后台太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于是乎逍遥王殿下郁闷的重新坐回榻上,郁闷的揉了揉脸道:“我说小姑奶奶,你,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儿啊,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长乐鄙夷的看了李慕云一眼:“还早?外面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那正好接着睡。”李慕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大有躺下重睡的意思。 长乐被李慕云气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突然将榻上的枕头抢了过去,狠狠在他的头上砸了几下:“你是猪啊,睡睡睡,就知道睡!” 这下,李慕云算是彻底被搞精神了,抱头投降道:“好了好了,你赢了行吧!” 长乐又再次用枕头砸了他几下,这才消了气,把枕头一丢道:“快点起来啊,我和大哥在外面等你,另外,准备点礼物,晚上父皇和母后摆家宴,叫你过去。” “知道了!”李慕云闷声答应着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说道:“不过我觉得礼物什么的就算了吧,皇后娘娘什么都不缺,皇上更不差我的那点东西,再说家宴这种事情,人到就行了东西到不到无所谓。” 长乐只觉得再跟这家伙聊下去自己非得被他气死不可,啐了他一口转身就走:“呸,够胆你就试试空手去!” 李慕云并不觉得自己胆子小,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李二要摆家宴,而且摆家宴跟他这个八杆子打不着的逍遥王有个毛的关系,总不会是……。 想到一半,李慕云打了个激灵,猛的想到了一个问题,这该不会是李二想要招上门女婿吧?否则自己这个半路捡来的义子有什么资格上人家皇帝的台面! 坏了,这下子怕是要闹大发了,万一李世民在桌上让自己娶长乐自己要不要答应呢?答应的话对不起婉晴那丫头,可要是不答应,后果难料啊。 就算退一万步,李世民开通明到可以让长乐给自己当小老婆,可那小丫头明显就是未成年啊,这特么也下不去手啊! 换好衣服,洗漱完毕,李慕云来到前厅,却见李承乾正端端正正坐在厅中,长乐坐在他的身边,兄妹俩各抱着一碗茶水吸溜着,管家老夏就站在一边伺候。 “承乾,你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了?”李慕云摆摆手示意有些不自在的老夏该干啥干啥去,自己则坐到主位询问起李承乾的目的。 “王叔,今日小侄来此是为了感谢你前些时日救我母后之恩,承乾……“ 不等李承乾把话说完,李慕云已经跳了起来:“停,打住,好好说话!” 长乐笑嘻嘻的声音在传来:“嘻嘻,哥哥,我就说你这样正式他一定反脸,怎么样,没说错吧?” “偏就你话多。”李承乾瞪了妹妹一眼,回身对李慕云说道:“慕云,若是其它事情便也就算了,但是这救命之恩却不可儿戏,再说你救的可是我母后,若我连声谢都不说,岂不被人耻笑,再者就算不论私交,于公你救的也是一国之母,又如何当不起一个谢字。” 李承乾上纲上线的说词让李慕云呆愣半晌,忽的眼珠一转坐回椅子道:“那你要这样说,好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来吧!” 不想他准备好了,李承乾却换了口吻笑骂道:“滚犊子,刚刚本王已经谢过了,你休想得寸进尺。” “哎!”李慕云叹了口气道:“原来你只是说声谢谢,我还以为你能拿点什么东西出来当谢礼呢。” “谢礼不是早就给过了,真当我不知道呢!”李承乾翻着白眼坐回到刚刚的位置,抱起茶水喝了一口道:“赶紧的,吩咐你的人弄些吃的,本宫早上从宫里出来还没吃东西呢。” 皇宫里的东西味道好是好,就是吃东西规矩多,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多吃,最多三口便不能再食,听说是取事不过三之意,另外就是随时提醒凡事莫贪,但具体的原因是什么,谁都说不清楚,反正自古规矩就是这么定的。 不过这事儿在李慕云看就是吃饱了撑的,主要目的不外乎就是显示自己身份高贵,与普通人不一样罢了。 …… 软炸里脊、葱爆肉、四喜丸子、东坡肘子,再配上一些用香油拌好好的腌制小菜,李慕云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太子一个公主甩开腮帮子造了一多半,白米饭也被他们硬生生吃掉了五碗。 “你们两个这是在宫里受虐待了?”看着两个几乎吃挺了的金枝玉叶,李慕云嘬着牙花子问道。 李承乾打了一个饱嗝,费力的坐直身子:“少费话,那个东坡肘子让你家厨子多做几份送到宫里。” 长乐抱着小肚子窝在椅子里直哼哼,听到李承乾的话之后,顺便丢出一句:“我喜欢那个腌菜。”这兄妹二人平时需要维护形象,不管是站是坐都要有贵族的气质,这次到了李慕云的家里没了外人,顿时原形毕露。 李慕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听完之后点头坏笑道:“行啊,这都没问题,不过我家厨子最拿手的是糖醋鲤鱼,二位要不要弄些回去尝尝?” “你敢送我就敢吃!”长乐毫不示弱。 李慕云抚掌笑道:“行,那今天晚上的礼物可就有着落了。” 李承乾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坐直了身子道:“李慕云你小子该不会是说真的吧?鲤鱼你也敢吃?” “鲤鱼有什么不敢吃的,你小子要是有种就回去问问你皇爷爷,看看他最喜欢吃的鱼是什么。”李慕云挑着眉毛说道。 此言一出,李承乾兄妹顿时无语,眨巴着眼睛不知如何接话。 要知道,当初在朔州的时候,李慕云可是没少给李渊弄鲤鱼吃,那老头儿除了第一次有些不习惯,后来吃的那可是比谁都欢实。 …… 用过早膳,又在李慕云家里消了消食,一行三人便离了庄园向长安城进发。 这次李承乾与长乐来找某人的主要目的是替长孙皇后致谢,另外就是邀请他去宫里赴宴,只不过这对兄妹难得出宫,所以早早便跑了出来。 李慕云原本是打算继续去山里找孙思邈聊天的,结果因为有这对兄妹在场,骊山显然是去不成了,故而只能打发老夏去帮着老道士搬家,自己舍命陪君子,陪着李承乾兄妹到长安城里闲逛。 时间已经接近晌午,因为正是假期,长安城中比平时繁华了许多,车马如龙,人流如织,处处都充满着欢声笑语。 长乐充分暴露了小女孩的性格,一路上这里看看,那里转转,时不时还会买一些小玩意儿或是插在头上的簪子,或是拿在手里摇晃的波浪鼓,总之开心的不得了。 只是这一路苦了李慕云和李承乾二人,因为不管长乐买了什么东西最后都会交到他们手上,然后再继续去买其它东西。 最后李慕云实在累的受不了了,便在路上雇了一辆马车,将所有的零零碎碎都装到马车里面,二李这才摆脱了移动仓库的命运。 也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才有功夫注意身边的行人,然后就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眼睁睁的看着李承乾与魏征错身而过,两人谁也没搭理谁。 什么情况这是?这两人有仇?李慕云一时间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便上前几步询问:“我说,刚刚老魏走过去了你没看到?” “看到了啊!”李承乾理直气壮的回答。 “你跟他有仇?”李慕云又问。 李承乾愕然:“我跟他有什么仇。” “那你们怎么不说话?也不打招呼?”李慕云的好奇心更重。 这个时候长乐从前面跑了回来,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笑着插言道:“魏大人就是这样,如果不带眼镜出来,他就是‘六亲不认’,而我哥应该是怕麻烦,所以才装成没看到。” “六亲不认,对,这个形容好!”李承乾抚掌附合,末了对李慕云说道:“其实朝中许多大人都是这样,走在街上如果你不主动与他们打招呼,他们绝对看不到你。” 听到兄妹俩这样说,李慕云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敢情老魏是个大近视眼,平时在宫里的时候都是熟人还好,若是走在街上,行人一多这老头儿立刻就成了睁眼瞎。 不过,这事儿好像有些不对头,按说当初好像老魏是有一副眼镜的,怎么会又变成睁眼瞎了呢?带着疑惑,李慕云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李承乾与长乐听后也觉得有些奇怪,奈何老魏这个时候已经走的没有影子了,就算想问也找不到人,所以三人只能遗憾的将心中那份好奇丢到一边继续前行。 不过正所谓赶的好不如赶的巧,又逛了一会儿之后三人来到了属于长乐的眼镜店,正打算进去休息一下的时候,却发现‘六亲不认’正带着一个老仆在挑眼镜。 这下好奇之心大起的李慕云可没有放过机会,几步来到老魏身边,探头探脑的问道:“魏大人,您这是买眼镜?” 老魏听到声音,转过头盯了李慕云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逍遥王当面,下官失礼了。” 这老魏以前不戴眼镜习惯了,平时还能注意一些如何认人,后来带上眼镜一段时间,以前的老习惯彻底没了,离开眼镜便什么都看不到。 李慕云知道戴眼镜的人基本上都会有这样的习惯,故而也不惊讶,摆摆手说道:“不妨事,不妨事!魏大人先挑眼镜,先挑眼镜。” 不想老魏却叹了口气道:“唉,下官挑眼镜倒在其次,只是不知王爷可有时间?” “时间?有啊!”李慕云闲人一个,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 老魏顿了顿,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方才说道:“那……,下官有一事相求,不知王爷可否帮忙?” 能让魏征如此为难的事情显然并不简单,不过李慕云这种人最喜欢的就是挑战,闻言立刻道:“魏大人有事只管说,只要李某能够做到绝无二话。” 魏征见他答应,这才缓缓说道:“其实这事儿说来也是老夫自己找的,本来这次老夫出来是想要找市上找一些流失在外面的孤本书籍,可是不想半路之上遇到有人摆下擂台挑战天下文人,老夫一时技痒……。” 说到这里老魏不说了,李慕云也大概猜出了后面的事情,估计是老魏‘打擂台’输了,结果把眼镜输给了别人。 想到这里,李慕云已经知道老魏求自己的是什么事情了,估计这老家伙是‘打擂’打输了,想要让自己去找场子。 天可怜见,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墨水李慕云可是清楚的很,像老魏这样的人都‘打’输了,自己去了估计也是白给。 要知道,老魏这样的人可是实打实学出来的,而李慕云的名声则是背唐诗宋词背出来的,这完全就是两个性质。 “魏大人放心,这件事情本宫替逍遥王答应了。”就在李慕云纠结的空当,长乐那鬼丫头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末了还听到她在那里发狠:“有慕云在,保证那那个挑战的家伙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魏征也没想到李慕云身后竟然还有人,听到长乐的声音后先是一愣,接着老脸一红,估计如果地下有条缝儿,这小老头儿都能钻进去。 最后还是李慕云‘心地善良’,回身拉了长乐一把,将她拖出店外,汇合一直躲在外面的李承乾溜之大吉,给老魏留了个台阶下。 第五九七章 禄东赞的最后挣扎 按照李慕云的意思,最好是现在就进宫,反正皇宫里那么大,倒也不愁找不到休息的地方,可是长乐那丫头把老魏的遭遇一说,顿时让李承乾大感兴趣。 再加上一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长乐,兄妹俩一拍即合,拉着李慕云就往的那个所谓擂台的方向走去。 李慕云自知肚里没有多少墨水,类似于这种文坛比试并不是他这种小白能够参与的,可耐不住那兄妹两人的生拉硬拽,最后只能无奈的跟着。 等他们到了魏征所说的地方时,李慕云这才发现,老魏说的擂台其实并不是在空地上搭个台子,然后有人在上面打一趟拳脚,再表演个躺钉板,胸口碎大石,最后高喊: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事实上所谓擂台只不过是一个角落里竖起几面写满了字的布帆,然后擂主往旗子下面一坐了事,知道的是打擂,不知道的几乎会当成瞎子算命。 而当李慕云挤进人群,看到那擂主和几面布帆上的内容之后,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同时也在感概冤家路窄。 只见那擂主不是别人,正是那吐蕃使者禄东赞,而且这家伙这次学聪明了,用来打擂的题目竟然不是文学题,也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在太极殿被刺激到的原因。 长乐并不认识禄东赞,在几个便装护卫的簇拥下挤开人群之后,小丫头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几面布帆上面,看过之后咋舌道:“这都是些什么题目啊,难怪魏大人会落败。” 李承乾站在一边同样感慨道:“是啊,这,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来啊,还有没有人上来挑战,只要能够解开这三道题目,我们吐蕃丞相有重礼相赠。” “早就听说大唐能人异事无数,难道就没有人能解开这三个题目么?” “唐人无能!自吹自擂的本事一流,遇到问题的时候便全都怂了。” 李承乾兄妹刚刚感慨完,几个吐蕃人便围着场子中间的空地转了一圈,乱七八糟的开始嚷嚷,语气之中尽是揶揄,讽刺。 而禄东赞则是稳坐钓鱼台,就在那所谓的擂主位置上坐着,对手下的举动不闻不问。 四周围观众人不少人听了吐蕃人的话义愤填膺,想要上去教训他们,不过最后都被身边同伴拉住,毕竟吐蕃人彪悍是出了名的,冒然上去若是被揍回来那才叫丢脸。 另外吐蕃人摆的是文擂,若是用武力打败了他们,反而会授人以柄,算不得好汉。 李慕云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空地上那几个脚步沉稳的吐蕃汉子,隐隐发现这些人似乎比上次被自己干掉的那些强上不少,若是真的打起来不用武器怕是要受些伤才能干掉他们。 而就在李慕云琢磨着是不是要出手将那几个大放厥词的家伙干掉的时候,身边的长乐已经受不住气站了出来,指着禄东赞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禄东赞眼观鼻,鼻观心正坐在那里发呆,听到长乐的声音略有错愕之意,待抬头眼中立刻露出一丝喜意,起身一揖到地:“外臣葛尔东赞,见过长乐公主!公主是要答题么?” “呃”长乐没想到那吐蕃人竟然能一口道出自己身份,闻言顿时呆住。 四周围观的众人先是一滞,紧接着就是一阵哗然,纷纷鼓噪起来,基本上都是叫着让长乐好好教训一下这些吐蕃番子。 长乐虽然身份高贵,但又何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顿时窘迫异常,俏脸瞬间飞红一片,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被禄东赞挤兑的。 她刚刚只是一时激愤才站出来的,根本没有想过需要答题,如今被禄东赞拿话将住,若是不答便失了身份,答错了与不答的结果也没什么两样,进退维谷间,不由回头看向身后的李慕云。 李慕云原本并不想出这个风头,虽然那些题目的答案他都知道个**不离十,可长乐那小丫头既然已经出面,他总不能就这么看着,索性挤出人群来到小丫头的身边,对着禄东赞敷衍的拱拱手:“姓葛的,你一个吐蕃丞相,欺负一个小女孩算什么事。” 禄东赞见到李慕云脸色微微一变,两次在他手中吃了大亏,几乎让这位吐蕃丞相都有心理阴影了,不过这年头儿输人不输阵,四周那么多人在看着,若是耸了怕是这脸就要丢到全世界了。 想到这里,禄东赞微微一笑,抱拳还礼道:“原来是逍遥王当面,倒是叫老夫好生意外,只是王爷好像说错了两件事,第一外臣姓葛尔,并不姓葛;第二,外臣并没有为难公主的意思,实在是规矩如此,擂台既然已经摆下,出面之人自然便是挑战者。” 看着皮笑肉不笑的禄东赞,李慕云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啧了一声道:“行,你姓葛的果然是有备而来,不过你就那么有信心自己一定不会输?要知道,事不过三,若是这次你又输了,这大唐只怕你是待不下去了吧?” “是葛尔!“禄东赞再次试图纠正李慕云。 “嗯,知道了!”李慕云随口应付一句,然后便低头与长乐低声聊了起来,神色间根本没把禄东赞放在眼中。 凭心而论,李慕云对禄东赞原本并没有什么恶感,甚至在没见到此人之前多少还有些佩服,毕竟是吐蕃丞相,在历史上留下过重重一笔的人物。 但自从在酒楼的那次事情之后,李慕云对恶感大增,只觉得这老小子似乎过于倨傲了些,若是不踩上几脚就对不起自己穿越一场。 被李慕云和长乐晾在一边的禄东赞很是尴尬,见两人聊的哈屁,不由促狭道:“外臣常听人说逍遥王与长乐公主感情很好,不过这里是擂台,王爷是不是应该将题答了再聊呢。” 李慕云与长乐对视一眼,微微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了一眼禄东赞:“姓葛的,凡事总有先来后到,既然是长乐先站出来,本王自然不能抢了她的生意,这第一场比试就由她来出面好了,省得你败了说本王以大欺小。” 不得不说,李慕云这张破嘴是真招人恨,禄东赞虽然话里带刺但也只是煽风点火,从表面来看并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可李慕云则不然,先不说他一口一个姓葛的,单就那句以大欺小显然就是在占禄东赞的便宜,平白把自己拔高一辈。 四周围观的百姓中不乏机灵的,闻言立刻会心的笑了起来,见到有人茫然不知,甚至还解释了一下,顿时四周传来无数窃笑之声,弄的禄东赞好不尴尬。 不过他原本就已经激起公愤,只是仗着擂台的名义才避免了一场恶斗,所以就算恼羞成怒也得忍着,瞪了李慕云一眼,转头对长乐说道:“既然公主殿下赏脸,那么请公主殿下选一题来答吧。”言罢,回身指了指身后的几个布帆子。 “那就从第一题开始吧!”长乐似一只骄傲的天鹅,抬手指着第一张布帆道。 “请!”禄东赞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瞬间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为之一清,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长乐身上,等着她来回答那十分古怪的问题。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长乐已经平静下来,一身高贵的气质力压全场,抬头再次看了一眼那布帆上的题目:一根松木段,两头一般粗细,如何分辨根梢。 这题目看似简单,其中却暗藏玄机,因为上面只说了板木段,并没说是多粗的木段也没有说多长,若是回答看年轮,对方很可能会说那只是一根手指粗细的木段,那样自然看不出年轮。 但这个时候的长乐已经得了李慕云的交待,满不在乎的微微一笑,看着禄东赞问道:“葛尔先生,不知这木段有多长,多粗?” 小丫头到底还是老实孩子,没有像李慕云那样叫‘姓葛的’,这让禄东赞多少好过了些,阴郁的脸色稍霁,对那几个伺候局的吐蕃护卫招了招手,那几人立刻抬上一根长约五尺,两头一般粗细的松木段。 四周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那根松木段之上,隐约间有人还在讨论刚刚老魏在这里失手的事情,不过更多的则是紧张的注视着长乐,生怕她回答不出来,重蹈老魏的覆辙。 李承乾同样十分担心,拉了李慕云一把悄声问道:“你刚刚跟丫头说什么了?有把握没有?” “好好看着吧,今天非要再踩那姓葛的一次不可。”李慕云挑了挑眉毛,邪邪一笑道。 果然,只见长乐围着那放在地上的松木段转了两圈之后,微微一笑说道:“葛尔先生,如果小女子没有说错的话,将此木段丢入水中根梢立时可辩,不知这答案可对?” 哗,长乐的答案一出,四周顿时哗然,纷纷讨论起这个答案是否正确。 李承乾更是紧张,两只拳头紧紧捏在一起,生怕妹妹答错了,到时候丢人事小,若是妹妹受了欺负才是最糟糕的。 只有禄东赞听到答案后深深吸了口气,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慕云一眼,然后对长乐拱手道:“公主殿下聪慧过人,外臣佩服。”显然,长乐的答案是正确的。 只是两人之间的称呼着实有些奇怪,长乐一直在以先生来称呼禄东赞,而禄东赞却以官称来称呼长乐。 聪明些的已经能够听出来,长乐的意思是把这次打擂局限在民间,算是一种娱乐,而禄东赞则非要把事情与官方扯到一起,这种情况显然是这个来自吐蕃的家伙别有用心。 不过好在长乐说出了正确的答案,让禄东赞的阴谋没有得逞。 “公主殿下,为什么将松木段丢进水里就能分出根梢?您能给大家解惑么?”而就在禄东赞确定了答案的正确性之后,四周围观的百姓中立刻有人叫了起来,大有一探究竟的意思。 长乐目光流转,巧笑倩兮,先是对四周百姓行了一礼,换来一片还礼之后俏生生说道:“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只是大家平时没有注意到,如果有人细心就会发现,木头在水里并不是水平的,而是有一头吃水深一些。” “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根与梢的木质密度不同,根部的木质要密实一些,而树梢则稀疏,两相比较之下轻重自然不同,所以吃水深的那一头自然就是根喽。” 众人原本还以为这其中会有多么复杂的纠葛,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但也正是因为简单,才让众人心生佩服。 毕竟在场这么多人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去观察木头在水中的沉浮情况,也没有人会去想一棵树的木质结构。 李承乾在这个时候终于算是彻底放下心来,长长舒了口气,用力在李慕云的肩膀上拍着。 问题的答案揭晓了,没有丢脸,接下来长乐完全可以下来,后面的题答不答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又没有人规定一定要将所有题目全都答完才能下来。 但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出了变故,那禄东赞似乎并不甘心,就在长乐打算离开的时候将她拦了下来:“公主殿下,下面还有两题,难道您不打算再试试么?” 再试试?后面第二题是辨突然,第三题则是移动千斤巨石,这两题各有规则,但却不是那么容易回答的。 若说第一题李慕云或许有办法帮忙,但第二题却很尴尬,毕竟长乐长在深宫,五谷除了认识一个大米之外其它全都分不清楚,这叫她如何回答第二题。 当然,也有可能禄东赞会拿出一些珍贵稀有的东西,可是谁又能保证东西珍贵长乐就一定能见过,更不要说认识一件东西还不算完,至少还要说明这东西的出处。 至于第三题移动千斤重物这更离谱了,先不说只能用个人的力量,更主要的是只能使用简单的工具,像什么用马拉之类想都不用想,在下面垫上一排圆木同样不行,如此苛刻的条件下,这第三题几乎无解。 第五九八章 公主威武! 就在长乐进退维谷间,李慕云来到她的身边笑着开口道:“既然葛丞相如此热情,丽质,你就勉力试试吧!” “王叔,后两种我实在没有把握,要不,要不还是你来吧。”长乐有些心虚的低声说着,前面一关经过李慕云的提示再加上她的应变能力总算是应付下来了,可是这第二,第三两关显然更难,绝不是她能从容应付的。 “放心吧,没事!”李慕云并没给长乐再次拒绝的机会,嘱咐完便退后两步,摆出事不关已的模样。 禄东赞见李慕云与长乐完成了彼此间的交流,而长乐又没有离开,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拍拍手命人从身后的桌上拿起一个托盘。 那托盘并不大,上面盖着一块红色的绸布,但根据其外表来看,里面的东西似乎是一个小物件。 四周围观的众人全都伸长了脖子,不由自主向前凑了凑,试图先睹为快。 李慕云则是在那个托着托盘的家伙走到长乐面前的时候快步上前将其拦下,瞟了禄东赞一眼道:“葛丞相该不会是想要玩什么图穷匕首现的把戏吧?” 禄东赞也是博古通今之辈,自然知道荆轲刺秦的典故,闻言面色微变,皱眉道:“逍遥王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信不过你罢了!”李慕云针锋相对冷言回道:“长乐是我大唐公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近的。” “那王爷的意思呢?”禄东赞嘴角抽了抽,沉声问道。 李慕云将伸出去拦人的手往回一收,顺势从那个拿着托盘的家伙手中将东西拿过来:“简单,我亲自拿给公主看就是了,反正在场有这么多人看着,本王也不可能把东西给换掉。” 作弊,这就是作弊!东西到了李慕云的手中那便等于是他与长乐两个人在参与第二关。 可是禄东赞又能说什么呢,毕竟李慕云的担心是对的,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场合的关系,就算是他禄东赞也不可能接近到长乐身边二十步内。 那个托着盘子的家伙在托盘被拿走之后倒是想要反抗一下,但看到李慕云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这家伙徒手格杀掉自己六个同伴的事情,于是理智的闭上了嘴,甚至还向后退了几步,以示自己并没有恶意。 不过好在禄东赞对自己拿出来的东西有充足的信心,这件东西是他无意中从一个来自拜占庭的商人那里得来的,具体叫什么谁也不知道,所以他并不怕李慕云作弊,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就算在场所有人都加在一起,也叫不出这东西的名堂。 所以禄东赞十分大度的一挥手,将那个原来的托盘男赶了下去,然后对李慕云说道:“既然王爷肯屈尊降贵,外臣自当客随主变。” “呵呵”李慕云伪善的笑笑,浑没把禄东赞的话放在心上,随手将托盘上盖着的红绸掀开,下一秒整个人便彻底石化在当场。 那托盘里面竟然是几颗红通通的辣椒,几颗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大唐这片土地上的辣椒。 该死的,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辣椒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东西不是还在美洲大陆上肆虐么?为什以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禄东赞这家伙去过美洲大陆了? 不,不可能,虽然这家伙并不缺乏冒险精神,但却绝不可能出海航行那么远。 可如果不是他带回来的,那这东西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太奇怪了,简直奇怪到有些诡异。 开始的时候李承乾不瘸便让我们这位来自后世的大杀手好生纳闷,现如今又见到了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这更让李慕云由衷的感到诡异。 长乐与禄东赞见李慕云看到东西之后便呆立当场,心中同时涌起一丝忐忑的情绪。 小丫头认为李慕云应该是不认得托盘中的东西,所以正在思考解决的办法;禄东赞则是担心李慕云会认出盘中那东西,毕竟在这个家伙身上发生了太多的诡异事件,谁也不能保证他是不是真的无所不知。 而此时四周围观的吃瓜群众也开始鼓噪起来,纷纷讨论着李慕云为何会突然呆住。 这些人里有一小部分对这位大唐的逍遥王有着十足的信心,认为盘中的东西应该是过于简单,所以才会让这位郡王呆住。 更大一部分人则与长乐的想法差不多,认为应该是李慕云也无法认出那盘中的东西,故而在思考对策。 但不管怎么说,在场的众人都很想知道那盘中倒底是什么东西。 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李慕云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只见他伸出手,将托盘中的那些东西随手抓起,一股脑的塞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回头对禄东赞说道:“你这东西我要了!” “哗”四周围观的众人瞬间便是一乱,无数人都在猜测那盘中必然是什么奇珍异宝。 长乐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慕云,惊讶道:“慕云,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给我看看不成么?” “是啊,逍遥王,到底是什么啊,让我们见识见识呗!”人群中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跟着起哄。 禄东赞这个时候也来到李慕云身边,神情有些复杂的道:“逍遥王,您这样做有些不合适吧?” 李慕云十分光棍的一挥手道:“这一场算我们输了,比第三场吧。” 禄东赞万万没想到李慕云竟然光棍至此,闻言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变色道:“逍遥王,输赢倒是没什么所谓,不过那东西” 李慕云打断禄东赞道:“这东西只怕葛丞相也不认识吧?就算是留给你也是浪费,换来一场比试的胜利,你并不亏。” 不知怎么,禄东赞脑子里突然想起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与李慕云对视了片刻,从其眼中那份执着便知道东西是一定要不回来了,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逍遥王,这东西送给你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老夫对此物很是好奇,不过能否告知此物有何来历!” “嘘”禄东赞话落,四周又是嘘声一片,敢情是吃瓜群众发现那东西竟然连擂主都不知道是什么,故而出声嘲讽。 李慕云咂么咂么嘴,似乎有些犹豫,但很快便从伸手入怀摸出一颗红红的辣椒道:“此物名为辣椒,原本应该生长在另外一片大陆之上,与我大唐远隔重洋不知多少万里。” “辣椒?另一片大陆?”能在这里围观的大多是一些好事的群众,其中不乏读书人,闻言出声问道:“可是东瀛?” 李慕云摇头笑道:“不是,东瀛在东,而那一片大陆在西。自长安一路向西,穿过西域,过天竺,大食,再渡过茫茫大海,那边有一片广袤的大陆,在那里有很多大唐所没有的农作物,比如玉米、土豆,当然,还有这个,辣椒。” 禄东赞果断的抓住了李慕云话里的重点,发声问道:“这,这个辣椒是农作物?是可以叫的?” “准确的说,这是一种介于青菜与调料之间的作物,使用自然没什么问题,味道不用说,就是辣,只是与葱、蒜之类不同,辣椒虽辣,但吃过之后口中却不会有异味。”既然已经说了,索性李慕云也就不再藏着掖着,费了些口舌将辣椒的一切都说了一下。 禄东赞听完之后露出钦佩之色,拱手道:“逍遥王博文广记,葛尔东赞获益良多,这第二场比试东赞不敢言胜,不如算成平局如何?” 按说开始的时候定的是由长乐来闯第二关,但被李慕云横插一杠之后,长乐一方便算是输了。但话说回来,禄东赞一开始其实也不知道这辣椒是什么东西,所以凭心而论他也有作弊的嫌疑。 故而这位来自吐蕃的丞相理智的选择了平局这个结果,这样虽然有些没有面子,但好在不会将仇做死,毕竟像李慕云这样的敌人是禄东赞不想招惹的。 李慕云若有深意的看了禄东赞一眼,突然伸出手,对他招了招。 “什么?”禄东赞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李慕云是什么意思。 “魏征的眼镜!”李慕云毫不客气,再次勾了勾手指。 禄东赞苦笑摇头,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精制的小盒子,交到李慕云手上:“难怪郡王会在这里现身,说不得就是为了此物来的吧?” “你堂堂吐蕃丞相,欺负一个耿直的小老头儿,有意思么?”李慕云一边说,一边将盒子打开看了一眼,而后交给长乐拿着。 长乐小丫头刚刚看着李慕云在那里出风头,笑的见牙不见眼,比刚刚自己闯过一关还要高兴,现在又见他将眼镜要了回来,立刻喜滋滋的接到手中:“一会儿我就给魏大人送过去。” “嗯!”李慕云点点头,然后对禄东赞道:“魏征一生耿直,为官两袖清风,除了那点俸禄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收入,而这眼镜的价值却在五十贯上下,你拿走了,却不是让他继续当那个‘六亲不认’。” 禄东赞虽然精通中原文化,但李慕云的形容实在是过于复杂,记他一时理解不了,愣了一下才解释道:“逍遥王误会了,这眼镜之不过是东赞与魏大人开的一个玩笑,便是王爷不来讨要,晚些时候东赞也会还给魏大人的。” 李慕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如此,葛丞相有心了。眼下还有最后一关,不如一次解决了吧,丞相也好早些回去休息。” “还要比?”禄东赞略显尴尬的问道。 李慕云这家伙也是个混蛋,禄东赞跟他说过不知多少次自己姓葛尔,可这家伙偏偏一口一个葛丞相的叫,着实让人气恼。 但李慕云却没有丝毫的自觉,依旧我行我素的道:“自然是要比的,否则岂不成了虎头蛇尾!传出去叫人笑话。” “继续比,继续比”四周的吃瓜群人眼见比试到了最后一关,自然希望继续下去,个个举手叫好。 禄东赞见状无奈,只能点头。 倒是长乐这个时候有些担心的来到李慕云身边道:“慕云,最后一场还是算了吧,那,那石头那么大,绝对搬不动的。” “这一次你放一千二百个心,有我给你打下手,一会儿你只管看我眼色动手便好。”李慕云对长乐挤挤眼睛笑着说道。 长乐见他信心十足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忐忑的站在一边,一会儿看看摆在不远处的巨大石条,一会儿又看看忙碌中的李慕云。 而此时的李慕云则是叫人找来一根绳子,将一头栓到那重达千斤的石条之上,另一头则是栓到了不远处某酒楼门口的栓马桩上,简简单单的一根绳子,没有用上任何复杂的工具。 周围的吃瓜群众都十分好奇这样一根绳子要如何才能将石条拖走,纷纷上前帮忙。 禄东赞则是站在一边看着,他同样想知道李慕云是如何让长乐那个小丫头拖动千斤巨石的。 片刻之后绳子栓好了,长乐也按照李慕云提前交待的,站到了已经栓好的绳子中间,搓了搓纤纤玉手,忐忑的看了某人一眼,然后抓住了绳子。 “动,动了,真的动了!” “天啊,想,想到,公主殿下竟有如此巨力!” “这,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千斤巨石,便是体壮如牛的家伙也拖不动,公主,公主怎么可能将它拖动的!” 随着长乐抓住绳子中间的纤手轻轻抬起,围在一起的吃瓜群众无不发出惊叹之声,禄东赞更是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此时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长乐其实并没用什么力气,这小丫头甚至只用了一只手。 这个时候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声叫道:“公主威武,大唐万胜!公主威武,大唐万胜!” 如一石激击千层浪一般,随着那突兀的声音,无数声音杂乱的吼了起来,但是很快这些声音便得到了统一,声震长街:“公主威武,大唐万胜!” 第五九九章 李二丢出来的难题 可能是白的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长乐显的十分兴奋,家宴上迫不及待的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对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说了一遍。 最后结论道:“父皇,母后,你们都没看到那个吐蕃丞相的脸色,当他看到我真的可以拉动那块千斤巨石之后,整张脸都是绿的,咯咯咯……,太好玩了儿!” 长孙皇后宠溺的看了长乐一眼,笑着说道:“是么?那还不谢谢你慕云王叔。” “呃……,没事,皇嫂不必如此,其实就算没有我帮忙,长乐也应该能应付得下来。”李慕云连连摆手。 谢他是不敢接的,当时去闯关也是一时冲动,事后想想带着一位太子,一位公主在那种闹市之中停留那么长时间其实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所以眼下李慕云只求李二和长孙不找自己麻烦便好,至于感谢的话……,好吧,其实只要不挨骂就好。 “为什么?为什么长乐可以将那么重的石头拖走,那石头我看到过,份量绝对不会低于两千五百斤,长乐怎么可能凭一只手便将其拖动的?”李泰属于学霸型人物,对于想不通的问题便会刨根问底。 而事实上不仅仅是他,就连李世民、长孙皇后,还有当时就在现场的李承乾与长乐也都十分好奇,都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李慕云想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片刻之后才敷衍着说道:“其实这个事情想要说明白,首先要知道的就是什么是力,还有就是需要掌握一些与力学有关的知识,只要掌握了这些,就算是一个小孩子也能将那块巨石拖动。” 李泰发挥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也不管自己听不听得懂,继续问道:“那么原理呢?长乐是怎么将那块巨石拖动的?” 李慕云刚刚之所以会敷衍过去,主要还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什么是力,什么是工程力学,什么又是受力分析,好在这个时候李世民咳了一声对李泰说道:“好了青雀,这个问题如果你想搞明白,以后再去找你王叔问,今日是家宴,不休谈其它。” “诺!”李泰虽然依旧不死心,但老爹发话了,他就是有把胆结石都当成胆来用,也不敢忤逆犯上。 长孙皇后适时举杯,对李慕云遥敬:“慕云啊,数日之前多亏有你本宫才能幸免,这一杯皇嫂敬你。” 虽然顶了一个救命恩人的名头,不过李慕云却不敢托大,连忙端杯站起来:“皇嫂言重了,这杯酒臣弟先干为敬,不过皇嫂的身体的确不宜饮酒,还是您还是免了吧!”言罢,仰头将杯中满满的闷倒驴灌进了肚子。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伉俪情深,听李慕云如此说,笑着从长孙皇后手中接过酒杯道:“既然慕云都如此说了,你便不要坚持了,身体要紧,这一杯朕替你喝。”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她不是不识大体的女人,知道李慕云这么说也是好意,于是顺从的将酒杯交到了李二手中,同时向李慕云再次点头致意。 “父皇、母后感情真好!”长乐小丫头坐在一边看着,不无羡慕的说了句,末了瞟了李慕云一眼,顿时让后者汗毛直竖。 虽然说是家宴,可请客的却是皇帝和皇后,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情骂俏这不是找死么! 不过好在李二和长孙都没有看到这一幕,腻味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宴席之上,与李慕云拉了一会儿家长,又问起几个儿女的学业。 其实这家宴说白了还是致谢的意思居多,只不过谁也没有明说,李慕云很清楚这一点,故而放的很开,甩开腮帮子好一顿胡吃海塞,那份量并不比李承乾兄妹两个早上在他家里吃的少。 李二夫妻看着毫不见外的李慕云会心一笑,暗道这家伙知情识趣,只有几个宫人看着李慕云的恶行恶相的样子,不住皱眉,颇有鄙夷之色。 多半个时辰以后,长孙皇后借口身体有些乏累离席而去,长乐担心母亲,也跟着去了,李治那个小跟屁虫自然不会留下找不自在,于是也跟着长乐走了。 李世民随后又将李承乾和李泰都打发出去,这才正色问道:“慕云啊,吐蕃人打算向朕求亲,你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这有什么好说的,若是真心仰慕我大唐的公主,那就让他们入赘呗。”李慕云想都没想便回答道。 李二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不赞成和亲?” “皇兄,小弟说话有些直,您不要见怪!”李慕云先给李二打了预防针,然后才皱眉说道:“其实小弟觉得维护国家稳定,保持国家经济可持续发展,组建一支战斗力强大的军团这才是正经,其它一切靠和亲实现的稳定都是歪门邪道。” “呵呵……”李世民以指虚点李慕云:“你小子这话朕爱听,不过若是被那些支持和亲的老家伙们听到,非弹劾你不可。” “咱会怕他们?”李慕云挺了挺胸,然后,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饱嗝,没办法刚刚吃的太多,想忍也忍不下来。 李世民估计从来也没见过有人在自己面前吃到撑,哭笑不得的瞪了一眼李慕云:“你小子是饿死鬼投胎的,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李慕云不以为耻,耸耸肩膀无赖道:“不知皇兄可曾听过那句俗语: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李二被气的哼了一声道:“朕只知道世人都说逍遥王厚颜无耻,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言罢,君臣二人突然相视哈哈大笑。 待笑罢,李世民面色一肃道:“那日大殿之上,吐蕃丞相曾经提出和亲之事,朕以除夕为由搪塞过去,但这几日已经隐隐有赞同和亲的风声传出,你可有什么办法解决此事?” 李慕云看着那些正在将杯盘碟盏往下撤的宫女,脑子飞速转动,判断着李世民的真实意图,片刻之后道:“皇兄,臣弟还是那句话,不同意和亲,至于解决的办法,臣弟没有!” 第六零零章 翻脸 就连李世民自己都在处在和亲与不和亲之间摇摆,李慕云只要不傻就不会当这个出头鸟。 至于说为什么李慕云会有这样的判断,这个问题简单的很,因为李二如果真的不想和亲,他完全不用询问任何人的意见,能够名留千古的帝王,会被下面的臣子所要挟?开什么玩笑! 而事实亦如李慕云所想,李二这个时候还真是有些举棋不定,和亲有和亲的好处,大唐经过初期的动荡国力开始蒸蒸日上,灭掉突厥之后更是让他的名声如日中天,这个时候正是异族番邦拼命巴结他的时候,就算是把公主嫁出去,估计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这样一来既能安抚番邦的情绪,也能表示大唐无意与他们为敌,实为一举两得的法子。 不过李世民同样觉得这样会显得自己没有面子,毕竟大唐现在已经是强国,根本没有必要看那些异族的脸色行事,凭什么他们来求亲就要嫁女儿,难道自己还真是怕了他们不成。 两种思想的碰撞之下,李二十分犹豫,这才决定向李慕云询问一下,看看这个脑回路与正常人不一样的家伙会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结果,李慕云这家伙果然如他所想不同意和亲,只是这混蛋似乎并不想把事情说的那么透彻。 有感于李慕云的不识时务,伟大的李二陛下用不无威胁的语气说道:“如果你没有更好的办法,朕估计这次和亲只怕会成为定局,朕也无力改变什么。” 李慕云自然能够听出李二话里的意思,纠结道:“皇兄,您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你说我一乡下来的土鳖我懂什么啊!” 李世民呵呵一笑:“乡下土鳖?呵呵只怕大唐除了你,没人会这么想吧!” “皇兄,我是真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在我看来战争之所以会发生,最根本的原因在于资源分配的不平均。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说的那样,那些异族之所以会屡屡犯边,只是因为他们国内的资源匮乏,不得以而发起的。” “当然,这同样也不排除某些人想要转移国内矛盾,所以才会发动对外侵略。您想想看,这样的情况下,别说嫁一个公主过去,就是嫁十个又有什么用。” “那些异族说白了就是为了活着,或者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有了这样的原因,他们怎以可能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入侵?” 李慕云一口气说了许多,也不管李世民能不能听懂,反正是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 不料李二却眼前一亮道:“你看看,这不是说的挺好的嘛,记住了,过段时间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这样说,明白不?” “不是,皇兄,这事儿跟我有啥关系啊!您总拉着我干啥!”见李二依旧不放弃,李慕云也有些急了。 “这么说你是不想帮朕这个忙?”李二冷不丁沉下脸来,阴森森说道。 难怪一直有人说伴君如伴虎,你瞅瞅,这不就来了!李慕云愁眉苦脸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哭鸡尿相的道:“皇兄,臣弟可不是不愿意,实在这种事情臣弟不擅长啊!您要是杀人放火什么的找我还成,这,这和不和亲的我是实在没主意啊。” “朕可管不了那么多,总之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待过了上元节你便去找那个禄东赞,具体怎么办你看着处理。”李世民哼了一声,起身而走,末了还不忘提醒道:“你可别忘了,上一次和亲的事情就是你给搅黄的,这一次若是处理的不好,当心你的脑袋!”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李慕云怒气冲冲的出了皇宫,心里还在不断埋怨。 本来还以为是长孙皇后感念救命之恩特地请自己吃饭,可没成想致谢事小,拿自己当枪使才是真,亏得世人都说他李慕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合着李世民才是不吃亏的祖宗,自己不过吃了他一顿饭,结果马上就摊上事儿了。 “逍遥王,不知可有闲暇?”就在李慕云郁闷的在心里不住踩小人的时候,皇城根处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皇宫内城城墙下面黑乎乎的,李慕云除了能看到那里站了个人,根本无法认出是谁,盯着看了半天纳闷的问道:“谁啊?!“ 黑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自报家门道:“老夫魏征。” 魏征?李慕云盯着老头儿看了半天,突然发现这老头儿不去当刺客真是白瞎了那一身潜行的功夫。 “王爷可有时间?”魏征见李慕云不说话,再次问了一遍。 “啊,哦,有。“李慕云这才反应过来,一边点头一边问道:“魏大人,这是在等在下?” 魏征解释道:“是啊,等了一会儿了,这城门口风太大,所以去边上躲了会儿。” 原来竟是这样,难怪这老头儿从城墙根溜出来,四周的禁军一点都不好奇,敢情这老头儿已经等了半天了。 不过很快李慕云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看着老魏问道:“魏大人寅夜在此等着在下,可是有什么事情?“ 李慕云虽然自认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但面对老魏心里终是有些忐忑。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职业病,作为一个杀手,天生就与那些‘正派’人士不对付。 就好像你在后世混社会,那么遇到流氓、地痞半夜找上自己多半是出去喝酒,哪怕是打架、讨债也能从容应付。 可如果来的是公安,那就坏了,哪怕你这段时间没有犯事,又或者公安是来找你喝茶的,估计这茶你也喝的不怎么安生。 李慕云眼下就是这样一个情况,如果这个时候来找他的是程咬金哪怕是禄东赞,估计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换成魏征就让他不得不好好琢磨,毕竟大家本就不是一路人,这大半夜的找上门来用脚指头想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魏征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突兀,不过他却有一个绝好的借口,伸手扶了扶脸上的眼镜道:“说来老夫这眼镜能够失而复得还要感谢王爷出手,只是遗憾未能见到爷王日间风采,有些遗憾。” 李慕云一边想着老魏的目的,一边摇头道:“魏大人怕是误会了,这眼镜能够要回来,全都是长乐的功劳,慕云不敢居功。” “呵呵”老魏征呵呵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不过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那就是绝不相信长乐能有斗过禄东赞的能力。 魏征虽倔,但却不傻,他清楚就算自己可以证明长乐是作弊赢了比试,除了得罪人根本不会有任何好处,再说李慕云与长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这个半大老头儿实在是没有必要来戳穿。 李慕云倒也没有一定要求魏征相信什么,不管他相不相信,岔开话题道:“魏大人找在下总不会只是想说说眼镜的事情吧?” “唔,那倒不是。”魏征摇摇头,抬手招来等在远处的马车,对李慕云邀请道:“王爷,不如我们到马车上详谈如何?” “好啊!”李慕云顺势答应。 作为大人物,显然不想自己说过的话被不相干的人听到,再说皇城的城门口显然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片刻之后,李慕云与魏征在马车车厢内相对而坐,而马车则在老仆的驱赶下离开皇城,向着城外而去,看样子老魏也知道某人要出城,并不想耽误他太多时间。 “魏大人,到底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李慕云见老魏半晌不说话,一直在犹豫,便主动开口问道。 魏征得了台阶接过话头说道:“王爷相必应该知道吐蕃人的目的了吧?” “魏大人是指和亲?”李慕云诧异的反问道。 这件事情是他晚上才刚刚从李二口中知道的,却没想到魏征这老头儿竟然早就已经知道。 ”不错,正是和亲之事。“魏征倒也没有什么犹豫,顺势说道:”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王爷应该是反对和亲的吧?“ 见老魏真的提到和亲,李慕云眼中精光一闪,再次将问题推还给魏征:“魏大人想说什么?慕云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老夫希望王爷能够支持这次和亲,让大唐能够免于战火。”老魏的声音低沉,满是悲天悯人,但却听的李慕云直皱眉头。 这属于典型的理念冲突,李慕云理解不了魏征这一类支持和亲的人,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些人是根据什么判断和亲之后便能让吐蕃不再犯边的。 历史上大唐与吐蕃的确有过一次和亲,于是有了文成公主远嫁,世人对这个女有着颇多的赞颂,可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远嫁吐蕃的文成公主真的很幸福么? 况且吐蕃似乎并没有因为与大唐和亲而停止进攻的脚步,与之相反的是,他们借着大唐的威势开始横扫四方,当势力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次对大唐露出了獠牙。 李慕云虽然历史真的很差劲,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当初在读书的时候,他就认为以当时大唐的力量根本不需要和亲,如果没有这次和亲,那些大唐的先进工艺与技术就不可能传入吐蕃,而没有这些先进的工艺与技术,吐蕃自然也不可能在后来反咬大唐一口。 魏征见李慕云默不作声,咳了一声问道:“王爷!” “魏大人!”李慕云抬头与魏征对视,正色说道:“十分抱歉,在下不能同意你的意见。” “为什么?若是和亲成功,至少可以换来二十年的和平以展,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魏征皱眉反问。 李慕云愕然,脱口道:“原来你知道和亲只能换来二十年和平?” “正是。”魏征沉重的点点头,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相比于其它方法,和亲无疑是最节省国力的方式。” “呵呵,真可笑,明知和亲只能换来二十年和平,却要赔上一个女人的终身幸福,魏大人,难道不觉得这样有些无耻么?或者,如果你有一个女儿,你是否也愿意让她远嫁吐蕃?”在知道老魏明知和亲只能换来二十年和平却依旧主张和亲,李慕云彻底翻脸,连大人也不叫了。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老魏不以为忤的摇摇头,叹了口气道:“王爷想多了,你的假设根本不存在,因为除了宗室女,其他人根本无法胜任,所以就算是老夫有女儿,老夫也同意她远嫁,也是不可能的。” “你”李慕云被老魏说的哑口无言,不知怎么竟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但就在此时却听老魏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过老夫可以明确的回答爷王,假如王爷的假设成立,老夫同意!”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李慕云被老魏的固执气的跳脚,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而老魏却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只是静静看着他,等他安静下来之后缓缓说道:“仗打的够多了,百姓思定啊,老夫也知道我大唐女儿远嫁的苦楚,但这的确是最小的代价。” 事到如今李慕云已经不想追究魏征是如何知晓和亲之事的,同样他也不想与这老头儿再多说什么,拍了拍车厢示意赶车的老仆停车,而后转头对老魏说道:“魏征,在你做出某个决定的时候,最好想想,那种施舍的和平是不是大唐所需要的,记住,圣人有云,士不食嗟来之食!” 言罢,李慕云推开车门跳下马车扬长而去,再也未曾回头。 魏征坐在马车里面,怔怔看着李慕云远去,直到他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在颓然发出一声长叹。 “老爷,您,没事吧?”赶车的老仆见魏征颓废的样子,担心的上前询问。 魏征摇摇头,目光有些呆滞,口中喃喃,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那老仆:“莫非老夫真的错了么?” 正月初六的夜似乎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李慕云愤而离去,魏征怅然若失,大唐的朝堂注定会再次风起云涌! 第六零一章班底 坦白说,李慕云很清楚魏征的想法是什么样的,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估计也是老老头儿深思熟虑的结果。 老家伙并不傻,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这一点从平日里聊天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得出结论。 赞同和亲有很大可能会得罪皇帝的结果,估计老魏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就应该猜到,可是这老家伙依旧这样做了,为的只是他心中所谓的最小代价换来和平。 这种人你没有办法说他是一个坏人,但也不能说他是一个好人,思来想去李慕云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一个好心办坏事的‘傻、、逼’。 小丫头慕雨见李慕云回来闷闷不乐,关心的问道:“公子,出什以事了?” 心里想着魏征的事情,李慕云脱口而出:“没事儿,遇到一个好心办坏事的傻缺。” “啊?!”慕雨怔了怔,眼中尽是迷茫。 李慕云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坐到榻上道:“总之就是麻烦的代名词,你别管了,接下来几天给你放假,去老夏那里领些钱,去城里逛逛吧。” 若是放在以前,慕雨听说可以进城去逛逛一定会欣喜若狂,可是现在见李慕云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哪里还有玩乐的心思,眨巴着大眼睛道:“公子,要不……咱们还是回朔州吧,这王爷咱不稀罕当了。” 李慕云苦笑道:“你以为是你家公子喜欢当这个破王爷么?不怕跟你说,如果不是顾虑那些靠着你家公子吃饭的家伙,老子早就掀桌子不玩了!” 进了长安这才不到一个月,事情便多了一大堆,佛门和道门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又多了一个和亲的问题,这还是前几天硬生生推掉了去草原解决毛纺品生意的事情,否则事情更多。 想当初在朔州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结果到了长安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人心浮躁,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天就得被长安城里那个颐气指使、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皇帝折腾死不可。 慕雨虽然聪明,但一时间还是不能理解李慕云话里的意思,瞪着大眼睛不解的道:“既然不开心离开也就是了,我觉着您如果要走,陛下应该不会为难您吧?” “这与陛下是否同意没有关系,你知道眼下有多少人是靠着咱们生活么?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那个毛纺工坊你知道吧?如果咱们走了,你觉得那些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慕雨皱着眉头认真的想了想,最后摇头道:“不知道,估计会无家可归吧!” 李慕云摊开手:“你看,这还只是一个毛纺工坊,你再想想咱们的其它生意,如果咱们闪人了,这些人要怎以办?” 这回慕雨良久没有说话,好半天才喃喃道:“您是一个好人!” 李慕云尴尬的看了小丫头一眼,无奈摆手道:“去去去,一边玩去,用不着给你家公子发好人卡!”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李慕云都自认算不得好人,事实上他两世所有的外号加在一起也没有任何一个与好人沾边的。 前一世就不用说了,屠夫、血杀、幽灵杀手等等外号一大堆,就算这一世,据他自己所知同样也没有什么好名声落下。 一个让人郁闷的长夜过去,次日,当太阳星将第一缕阳光投向大地,李慕云再次被人从熟睡人叫醒,半睡半醒间恨声道:“丫头片子,如果你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接下来你的几天假期便取消了!” 慕雨抿抿嘴,有些委屈道:“公子,是您的那些学生来了,都在前厅等您呢!“ 李慕云想都没想,翻着白眼重新一头扎回榻上,嘴里咕哝道:“老子有个屁的学生!” 然后,不等慕雨说什么,又一个激灵坐起来:“你是说太学的那些学生?其中有个姓田的,还有姓庞的对不对?!” 刚刚转身准备离开的慕雨被吓了跳,机械的点头。 李慕云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靠,这帮小兔崽子,老子怎么把他们给忘了,快,快把衣服拿来。” 自从那些家伙在朔州实习了一年离开之后,李慕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尽管这些人刚走的时候他觉得有些玩不转,但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再后来他虽然来了长安,但接二连三的发生那么多事,他又把那些学生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如果不是这些学生找上门来,估计他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想起自己先生的这个身份。 前面的客厅里乌泱泱聚了一屋子人,热闹非常! 这些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加上一年在朔州的实习,人生观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在某杀手的影响下身上多少都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气质。 却见这帮家伙一个个仿佛到了自己家般,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七八个人聚在院子里,纷讨论要不要把院子里的几棵树嫁接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寒瓜长到树上,显然是受了李慕云老家院子里那棵嫁接果树的启发。 而客厅里更乱,裴行俭、庞文龙他们几个最能捣蛋的看好了墙上挂着的字画,这些字画都是李慕云从李二那里借来充门面的,虽然不是什么名家名做但也不是凡品,若是被这帮混蛋拿走的确也是不小的损失。 而更可恶的则是那一推在客厅一角卫生间排队的家伙,这帮人对那里面的抽水马桶起了兴趣,玩了个不亦乐乎,甚至还有几个猥琐些的,为了多玩儿几次正在拼命的喝水,看样子是准备造尿。 李慕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忍不住暴发,大声吼道:“靠,你们这帮驴日的,都特么给老子住手!” “哎,先生来了!” “呼啦“一下,就好像后世调皮的学生发现班主任老师突然推门进来一般,所有人全都各归本位,或坐或站,一个个表现的根没事儿人似的。 李慕云被这些家伙气的吹胡子瞪眼,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后世自己上学时候的自习课,估计那个时候从外面进来的老师也是与自己有着相同的感觉吧。 “你们不好好在家里温书,跑到老子家里来折腾什么,等过了上元节就要进行春闱大比了,你们难道不知道?!” 裴行俭看着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李慕云,举手发言:“先生,您来长安怎么也不来上课啊!咱们班可是一直都由代课的先生代着呢!” “什么?”李慕云愣了一下。 众学子一头黑线,庞文龙嚷嚷道:“先生,您该不是真把我们都忘了吧?但学里可还给您留着位置呢,咱班这都快要毕业了,您这当先生的却旷工好几年!” 李慕云诧异道:“不是,你的意思是咱班没有班主任?我还是你们老师?” “对啊!”众学子齐齐点头。 “我靠,山长那老头儿怎么突然开窍了?竟然还给老子留着位置!“李慕云先是惊讶,接着喃喃道:“难道是看老子教的好?” 田雨禾看着自以为是的李慕云,纠结的说道:“那个……不是的,是他们不敢得罪您,换句话说,就是整个太学把我们都放弃了!” 李慕云终于是明白太学那个校长是啥意思了,敢情这家情打的是惹不起躲得起的主意,表面上看似乎很重视他,就算他不在太学出现也依旧给他留着位置,但实际情况却是根本没有人来管理这班学生,这该死的老狐狸,果然是良心大大的坏了。 如果李慕云不来长安,估计这一班的学生到最后除了有数的几个人能够通过举荐混个一官半职,其他绝大多数这几年的书就等于白读了。 众学子这个时候也被田雨禾勾起心事,看着沉默不语的李慕云,一个个情绪低落起来。 半晌却见庞文龙站起来,挥舞着手臂道:“你们这些怂包到底在想什么,放弃就放弃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子就不信那些没有被放弃的就能有出头之日。” “就是啊,每年能过春闱的一共就那么三、四十人,而且就算是考过了也不一定有官职分下来,还不是有大把的人跟咱们一样。”又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因为位置的关系,李慕云并没看到是谁。 不过此起彼伏的互相打气声却将他从沉思中唤醒,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你们有点出息好不好,就这么一点破事儿就乱了阵脚,一个个还特么好意思说是老子的学生?” 田雨禾苦笑说道:“先生,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啊,家里的希望都在我们身上,若是不能出人头地,如何面对家中父老。” “切,这有什么,老子就不信除了春闱就没有别的出路,先生不是说过,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庞文龙大咧咧的接过话头,末了谄媚的对李慕云笑笑:“先生,您说是吧?” “是个屁!”李慕云瞪了庞文龙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 “呃……”庞文龙马屁拍在马蹄子上,尴尬的挠挠头。 李慕云没有再搭理庞文龙那个二货,转头对众学子问道:“说说吧,你们这帮家伙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是为了春闱的事情?” “不是。”裴行俭摇摇头道:“这不是昨天先生在东市那边狠狠教训了吐蕃人么,众同窗这才知道先生已经到了长安,所以打算借着休沐过来看看先生。” 李慕云点点头,哼了一声道:“哼,算你们这帮家伙有点良心,还记着有老了这么个先生,既然这样,老子就帮你们一把,给你们一个上进的机会。” “啊?!”原本被田雨禾说的情绪有些低落的众人错愕的抬头,看着李慕云,等着他的解释。 以李慕云的地位来说,的确有能力帮助他们,唐初时期虽然李二为了打压世家豪门大力推行科举,但举荐依旧还是主流,每年补充的官员只有很少一部分会从春闱里通过考试的学子中挑选,大部分还是通过那些高门大族举荐的。 而李慕云再怎么说也是郡王的身份,的确有举荐的资格,现在差的就是他能举荐多少人,毕竟一个班二十来人,总不能一下子全都举荐上去。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心都热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这位先生,想等着看他接下来会怎么说,看看谁会最先被举荐上去,另外就是被举荐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能混进太学的学子都不是傻子,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李慕云虽然是他们的先生,但若说无条件的举荐他们上位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而李慕云接下来一句话瞬间让所有人全部石化:“你们这帮王八蛋命好,老子的王府,除了一个管家,还空着一大堆的王府官员的位置,不嫌弃职位低的,一会儿走之前都到慕雨丫头那里报名去,想要哪个位置你们自己商量。” 二十来人瞬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的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哗’的一下,彻底乱了套,一个个互相询问想要确定刚刚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等他们最终确定并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以后,二十来人面色严肃的站起来,郑重的对李慕云施了一礼:“弟子,谢过先生,先生大恩弟子等无以为报,今后一切以先生马首是瞻!” 看着一群年龄与自己相仿,但却满眼都是感激的学子,李慕云的心里也多少有些触动,不过这段时间他散漫惯了,自然不会与他们好好说话,于是摆手不耐烦的道:“滚犊子,先别高兴的太早,老子告诉你们,这只是暂时的,若是有谁做错了事,那就自己卷铺盖滚蛋,别等着老子亲自赶你们,明白吗?!” 好在一群学生都已经习惯了李慕云的不着调,齐声保证道:“请先生放心,若是有谁做错事,不用先生来赶,众同窗也不会放过他。” 第六零二章 搅屎棍 按照规定,王府的确是有朝庭编制的,这一点在唐律里写的清清楚楚。手机端 李慕云虽然只是个郡王,但郡王好歹也是个王,王府里该有的官他也一样得有,只不过此前一直没人张罗这事儿,这些官职便也一直空悬着没有人来干。 现如今一大堆的太学学生门来看先生,说起将来出路的问题,李慕云也正好想到了这个问题,索性便将所有人都收留下来,将名单往巴掌那么大的纸一写,直接交到吏部去了。 话说这个时候吏部也在放假,每天只是几个侍郎流值班,等看到来人递来的条子便是一愣,只见那纸条张皱巴巴颜色暗黄,边带着着毛刺,一看便是不知道从哪张用过的纸扯下来的。 吏部侍郎当了这么久的官,还没见过递条子递的如此随意的,有心将来人打发回去,却看到了纸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着盖着个印章,仔细看去,却是四个篆体小字:逍遥王印。 逍遥王是谁?不用问都知道,这段时间长安城里被人讨论的最多的是他,像什么杀人不眨眼,智斗吐蕃人之类的段子几乎尽人皆知。 吏部侍郎虽然说来算个人物,但在那位逍遥王眼还算不什么,与其得罪他不如照着他的意思备个案了事。 毕竟王府官不得台面,与其将事情闹到皇帝那里,最后还是按照李慕云的意思办,不如卖他个面子,以后大家也好见面不是。 所以这位吏部侍郎将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抬手招来手下,将字条递过去让其备案,随后对前来送字条的裴行俭道:“这位小兄弟贵姓?” “免贵,学生姓裴。”裴行俭笑着说道:“施大人,我家王爷说了,待日后有时间再找大人共饮。” “呵呵……,郡王实在是太客气了,些许小事当不得什么。”姓施的侍郎摆摆手,谦虚的说道:“还请裴小兄弟回去之后代施某问一声好。” 裴行俭听出这姓施的有逐客之意,笑着应了一声,起身告辞道:“诺,大人您先忙着,学生告退!”等到他从吏部出来,便看到了早已经等在外面的田雨禾等人,在众人探询的目光下,裴行俭打了一个ok的手势,顿时换来一片欢呼。 李慕云之所以会用一张破破烂烂的字条来传信,说来也是别有深意,第一是试探一下自己的在吏部的面子够不够大,第二也是想让这些跟着他的学子看看他这个先生是否有足够的力度。 眼下经过裴行俭的证实,郡王虽然品级不怎么高,但安排一些人的力度还是不缺的,众学子亦对自己的这位先生死心塌地起来。 …… 时间一晃便到了元节,李慕云在慕雨的催促下起了个大早,一边抱怨着没有在长安城里买个宅子,一边穿着衣服。 所谓元便是后世常说的元宵节,也是正月十五,在这一天要进行这一年最大的一次早会,无论官职大小,在这一天只要是五品以的都必须朝,给皇帝拜年。 李慕云虽然早已经给李世民拜过年了,但这种场合却依旧要到场,否则便是大不敬,估计那些言官又要想办法弹劾他这个晋逍遥王。 另外还有一点是李慕云估计这次的早朝必然会旧事重提,将和亲的事情摆到台面唠一唠,所以他更不会缺席。 只不过算他起了个大早,等到了皇宫的时候太极殿外面也依旧是人山人海,看去紫的,红的,绿的一堆堆聚在一起彼此聊着什么。 而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然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苏烈,另外还有是如一朵出水芙蓉的苏婉晴,直到此时他才想到自己这个未婚妻也是从三品下的职务。 不过还没等他前打招呼,一声净鞭响起,某太监尖细的声音叫道:“众臣殿!” 一瞬间,所有正在聊天的人全都闭了嘴巴,自觉按照官职大小排成数列进入太极殿,只是,这些人虽然嘴不说话,但目光却一直都在苏婉晴的身扫了扫去,眼满是好。 女子从军苏婉晴并不是第一个,在她之前的木兰还有平阳公主都是将军的身份,可奈何在贞观一朝,女将军却只有苏婉晴一人,这又如何能不让人好。 不多时,众人进入大殿之,此前殿的一些坐位已经全部撤了下去,殿的众人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装出一副泥菩萨的模样。 李世民则是在众人都已经站好之后才不紧不慢的从殿后走了来,待坐那高高在的宝座之后,那太监尖细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陛下临朝,百官参拜!” 随着那太监声音,大殿如山呼海啸般响起参拜之声:“臣等参见陛下!” 是的,只是参见,并没有人下跪,事实大唐时期除了祭天,基本并没有下跪这一礼节,同样也没有‘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样的口号,能这样喊的除了李慕云也是长乐那个受宠的小丫头罢了。 “众卿平身!”李世民享受了一会儿万丈荣光的感觉,像一个成功企业家般示意众人可以起来了。 接下来李二陛下对一年的工作进行了总结,对取得的成绩进行了肯定,对那些不足进行了检讨,再然后便是给新一年的政府工作进行了规划,为大唐近万官员指明了下一步前进的方向。 李慕云听的昏昏欲睡,整个人站在那里直打蔫。 这政府工作报告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乃至将来,其实都是一个调调,与后世不同的是,大唐这个时期的工作总结是用言写的,听起来更是云里雾里,完全不知所谓。 好不容易等到李二讲完了,众臣子再度恭维了一遍,李二才咳了一声道:“前些时日吐蕃丞相向朕提出和亲,相信你们的一些人应该有所耳闻,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想法?除了那些个国公、王爷之类,三品以下哪敢有什么想法,一个两个全都闭嘴巴老老实实低下头,一副全凭圣裁的态度。 至于那些三品以的家伙,低声议论了一会儿,从人群站出一人道:“陛下,臣赞成和亲……。” 不等那人把话说完,李慕云已经推开前面的李孝恭,越众而出:“陛下,臣反对!” 针锋相对,寸步不让!这是武人与人的区别,李慕云虽然顶着逍遥王的名头,但骨子里却还是一个武夫,不会人的那些弯弯绕。 而在此前站出来的那人扭头想要说些什以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王爵站了出来,颐气指使的冷笑道:“李慕云,此是我皇家的家事,你凭什么管?” 李慕云撇撇嘴,不屑道:“李元昌,再敢跟老子装、、逼信不信老子打得你满地找牙?” “你……”李元昌被怼的哑口无言,想到李慕云此前的战绩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才转向李世民道:“皇兄,逍遥王殿前失仪,请皇兄为臣弟做主。” “怂货!”李慕云嗤了一声,对着李二抱拳一礼道:“陛下,吐蕃人狼子野心,和亲是假,意图扩张才是其本意,故而臣不同意和亲。” 李世民看都没看装成一脸委屈的李元昌,反而是饶有兴趣的对着李慕云说道:“细细说来,若敢妄言,二罪归一!” 二罪归一,那意思是如果你李慕云敢胡说八道,那么刚刚李元昌参他殿前失仪便是一罪,再加胡说八道的罪名,正好两罪。 魏征原本打算出来与李慕云好好辩一辩,但听了李二的话之后理智的停下了脚步,准备听听这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家伙能有什么样的独道见解。 而除了魏征,其余支持和亲的家伙们也都冷眼旁观,都在等着挑毛病。 倒是武将一方的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大咧咧的对李慕云挑起大拇指,做了个老子挺你的表情,尤其是苏婉晴,这个时候竟难得的抬起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李慕云原本并不想趟这浑水,但奈何一次薛延陀打算和亲的时候他便极力反对,再加前段时间当着李二的面表示反对和亲,这个时候别说还有人支持他,算是没有人支持他,也得硬着头皮顶去。 想到这里,李慕云舔了舔微干的嘴唇,朗声说道:“陛下,臣之所以说吐蕃人狼子野心,原因有二。” “其一,吐蕃与我大唐和亲旨在借势,用民间百姓的话说是想要攀高枝,这一点相信不信我说陛下和诸位也都明白。” “其二,若是和亲成功,吐蕃便可借机稳住我们,然后在高原之借机扩张,他们西面的象雄国还有北面的吐欲浑都将成为他们征伐的对象,而我们大唐却只能看着他们扩张。” “至于其三,和亲必然要有嫁妆,工匠等民间艺人怕是不会少,吐蕃国力孱弱,生产技术落后,有了和亲的这些陪嫁,正好可以让他们借机发展。综所述,臣认为吐蕃和亲是假,意图不规是真!” 听完李慕云的三个理由之后,大殿之为之一静,时不时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李元昌见无人出来反驳,哼了一声说道:“李慕云,你休要在那里夸大其词,刚刚你说的那些全部都是莫须有之事,我劝你最好还是当众认错,否则本王必要弹劾你欺君罔!” “嘭”的一声,李世民重重一拳砸在龙椅的扶手面,怒声道:“放肆,给肽滚出去!” 李元昌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轻蔑的看了一眼李慕云:“听到没有,皇兄让你滚出去!” 不等李慕云反唇相讥,李世民转头瞪着李元昌道:“朕说的是你,滚!” “啊?!皇,皇兄,我……” 凭心而论,李元昌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个亲弟弟在李世民眼竟然还不如一个李渊认的干儿子,结巴了半晌,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垂头丧气灰溜溜的离开大殿。 李元昌其实不知道,在李世民眼,相于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他,李慕云显然要重要的多,算是没有他对吐蕃和亲的分析,单凭其为替长乐出气格杀六个吐蕃护卫,再‘救’长孙皇后的功劳,已经让李二将其当成心腹。 而他李元昌对大唐有过什么贡献?或者说对李世民有什么帮助?细想之下似乎除了为李二削减一些国库的财富还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片刻之后,李元昌离开了大殿,此前第一个支持和亲的老家伙对着李慕云沉声问道:“逍遥王,不知你对刚刚的分析有几分把握?” 李慕云摇摇头:“这位大人,我若说有十成把握你定然不信,但话说回来,其实这种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只凭莫须有便已经足够,您认为呢?” 不想他给老头儿面子,老头儿却不领情,直不楞登怼他道:“这么说郡王是承认刚刚说的只是信口胡说?” 这下可把李慕云给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抓着头发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子,才瞪眼指着老头儿道:“信口胡说?老子这是信口胡说?你这老家伙怎么不信口胡说一个让老子听听!” “你……”对面的老头儿瞬间也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同样伸着指头戳着李慕云,半晌才骂了一句:“竖子无礼!” 李慕云立时还以颜色:“为老不尊!” “我……,你……”老头儿被气的呼呼直喘粗气,你你我我半天,两眼一翻‘嘎啵’晕了过去。 这下子,李慕云算是捅了马蜂窝,一时间跳出无数老头子,纷纷指着李慕云数落,只是翻来覆去也是那么几句,除了竖子是无耻之徒,没有任何一点新意。 这一切变化太过突兀,突兀到坐在宝座的李二都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发生,偌大朝堂一时间如同菜市场一般,无数老头儿的数落夹杂着李慕云时不时的反击,哪里还有半点大朝会的样子。 ///html/book/46/46670/l 第六零三章 混乱的关系网 正午时分,李慕云哼哼唧唧的趴在宗正寺的高级套间里面,屁股上涂着厚厚的一层药膏。 “该,活该!”李承乾坐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颗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的苹果,一边吃一边数落:“被你气晕的那个叫萧瑀,那也不是一般人,南梁皇子的身份不说了,前隋的时候就是太守,再加上现在的宋国公身份,你算算这老头儿是不是你能惹的。” 李慕云瞟了李承乾一眼,满不在乎的说道:“那照你这么说这老头儿就是个扫把星!” 李承乾啧了一声道:“你知道么,你倒霉就倒在那张破嘴上了!你说你……,算了,总之呢以后你看到那些老头儿什么的小心着点,别脑子一热‘咔咔’就往上冲,他们说什么你就让他们说去,招惹了他们就算是你有道理,一个不敬尊长的帽子扣下来,就算是我父皇也得当成道歉,更不要说是你了。” “行了,你有完没完,吃两口得了,给我留点儿。”李慕云趴在石头榻上,对李承乾勾了勾手指,然后说道:“反正这笔帐老子记下了,过几天等老子出去,非找他们算帐不可。” 见李慕云大有‘不死不休’之意,李承乾也有些急眼,把半颗苹果朝李慕云一丢:“你,合着我跟你说了半天都白说了?我可告诉你,那些老头儿个个都是门生满天下的主儿,你若是把这些人惹毛了,将来在大唐寸步难行!” 李慕云看似随意的接住苹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咂么咂么滋味,另一只手对着李承乾摆了摆:“行行行,我分寸,保证不会让他们抓到把柄。不过这话说回来,你自己那事儿整明白了没,别忘了,你这个宗教管理委员会的会长大人过了上元节就要走马上任了。” 不想李慕云不说还好,一说李承乾顿时翻脸了,上前把苹果又抢了回去:“我本来日子过的挺消停的,可现在倒好,东宫从早到晚不是道士就是和尚,都是跑到我那儿去探风向的。” “这不是挺好嘛!”李慕云坏笑着说道:“以后你就是他们的头头了,如果他们不好好巴结你,你就不给他们发度牒,卡住他们的脖子。” “靠!”李承乾翻了个白眼,重新将苹果丢回去:“你还是好好养你的伤吧,养好了,估计也就到了放你出去的时候,老子在外面等着你。”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李慕云混了几天,李承乾别的没学会,口头禅倒是学了个十足十,那个‘靠’字说的无比流畅。 李慕云无奈的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不知怎么想起一首歌:赢得了天下输了她! 事实上这大朝会上他鞭辟入里的分析的确被李世民采纳了,可是因为那些老头儿一个个不依不饶的搞事,最后他还是因为殿前失仪及不敬前辈等莫名其妙的罪名被抽了一顿板子,然后丢进了宗正寺。 亏得李承乾这小子还算是够朋友,知道找个太医来给他看看,否则光养伤就不知道要养多久。 …… 三天之后,李慕云得脱牢狱,不过代价却是去给老萧道歉,这是李二特地安排的,否则就要在宗正寺关他一辈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才知道,敢情那天李承乾说的萧瑀并不是那么简单,同时他也没有说到重点。 其实这萧瑀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他的亲姐姐是前隋的皇后,也就是鼎鼎大名的萧皇后,而这萧皇后有个闺女,姓杨,叫啥不知道,不过人家嫁的老公有能耐,是大唐最大的地主,也就是大唐皇帝——李世民! 这下李慕云算是掰扯明白了,敢情那天自己是把杨妃的亲娘舅给骂了,估计李二怕自己老婆闹腾,于是便打了他一顿板子,外加又关了好几天。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都没用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算再不愿意也得去解决不是,虽然有些丢脸,不过脸面这东西从来就不被某些人看在眼中,丢了也就丢了,反正以前也没少丢。 萧瑀老头儿那天着实被气的不轻,回家之后就‘病’了,卧床不起,病入膏肓,李慕云也是真佩服这老头儿是怎么硬生生在床上躺三天的,也不怕得了褥疮。 而且这老头儿显然还挺记仇,见李慕云进来也不理他,只顾着闭目养神,将某郡王不尴不尬的晾在那里,连个座儿都没给。 李慕云眼瞅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自来熟的找了把椅子搬到萧老头儿的榻边,又自顾自的找了个垫子垫好,等坐下之后讪讪一笑道:“我说萧大人,您还生着气呢?” “不敢,老夫如何敢生王爷的气。”萧老头儿看都没看李慕云一眼。 不过他这话说的就有点损人了,按说他堂堂宋国公,那可是正一品的存在,而李慕云这个郡王却是从一品,这一声王爷叫的显然有些嘲讽的意思。 不过老萧这一招显然有些失算,因为李慕云分不清爵位高低和官职大小,总以为王爷比国公官儿大,所以听了跟没听到一样,嘿嘿一笑道:“萧大人,您老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个小年轻一般见识,那天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您别往心里去,成不?” 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李慕云已经拉下面子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老萧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转过头道:“你承认自己错了?” “啊?!”李慕云愕然,却听老萧继续说道:“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去找陛下,收回你之前的判断,支持和亲。” “呃……”李慕云揉了揉鼻子,吱唔了半天才纠结道:“那个,其实,其实我想说的是,我那天就是态度不好,这和个人观点不发生任何关系,而且我也听说了,您老是出了名的耿直,总不会喜欢一个没有原则,轻易就改弦易辙的无耻之徒吧?” 李慕云说完这一番话,已经做好了被赶出去的准备,结果没想到老萧听完之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看着他,半晌方道:“李慕云,老夫不是傻子,你若想说老夫倔驴就直说,何必说的如此婉转。” (本章完) 第六零四章 突如其来的战争 “嘿嘿……”李慕云一边笑,一边动了动屁股:“萧大人,其实咱们之间除了理念不同,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您说对吧?” “你想说什么?”萧瑀不置可否反问道。 李慕云换上一种沉重的语气说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咱们私人之间没有什么仇,那么这理念之争完全可以求同存异,您说对吧?其实我也知道,您赞成和亲是为了咱大唐边境能够少些战争,可是我不赞同和亲并不代表我就希望边境那边一直乱下去不是。” 萧瑀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李慕云,像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而李慕云似乎也没指望他能回答什么,自顾往下说道:“在我看来,和亲其实与养虎为患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吐蕃与突厥差不多,都是资源匮乏的国度,当生活无以为继的时候抢劫便成了唯一的出路,所以你根本没有办法指望和平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萧瑀轻轻闭上眼睛,对着李慕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良久才用一种疲惫的语气说道:“老夫知道和亲无异饮鸩止渴,但你知道松州现在战事已经成了什么样了么?牛进达两万大军在那边被吐蕃国主围的死死的,那是两万条生命,他们的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孰轻孰重你给老夫一个答案如何?” 李慕云这还是第一次知道松州战况,错愕到:“什么?松州之战还没打完?不是……,不是说牛将军赢了么?” 萧瑀哼了一声,睁开一双略显混浊的老眼,盯着李慕云说道:“老夫不知道你的消息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不过就半月前的军报来看,他们短时间内还无法冲出吐蕃十万大军的包围。” 该死的,历史上不是说松州之战大唐赢了么!这特么什么情况?到底是哪里出了乱子? 李慕云有些傻眼,连屁股上传来的疼痛都忘了,急赤白脸的道:“不对啊,牛将军不是带了一万五千人过去么?怎么会是两万?多出来的五千人是怎么回事儿?” “边军!”萧瑀木然说道。 “不,不对,牛将军怎么可能打不赢吐蕃人,松州可是咱们的地盘,按说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怎么可能会被围住,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慕云猛的起身,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踱着,犹如困兽。 说来其实松州之战赢与输与他李慕云关系不大,和亲与否同样与他并没有太大关系,真正让他彷徨的是历史似乎错乱了。 原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发生了,难道真的是因为他这只小蝴蝶?如果事情变的不可收拾,那么他将来又要何去何从? 萧瑀不动声色的看着团团围的李慕云,忽而下起逐客令:“好了,逍遥王若是无事,老夫有些乏了!” 李慕云这个时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自然也不想陪着一个老头儿再聊什么,拱拱手便从萧家出来,上了老夏派来的马车。 在车上李慕云努力回忆着历史书上记载的一切,李渊啥时候死的!李世民啥时候死的!谁是三朝元老!谁又造反身亡! 不过想了半天,发现自己能记住还没有发生的事,除了那个称心之外,就是贞观十七年李承乾造反,其它的说老实话,如果没点引子,他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这个时候李慕云又开始后悔,早知道就学历史和考古系了,哪怕没学多少,至少关于朝朝也能多了解一些,怎么也比现在强啊。 想着想着,马车便到了城外庄园,这个时候李慕云才发现自己屁股疼的厉害,于是叫来几个仆役将他抬进了房间。 接下来和亲的事情这就么停滞了,再也没有听任何人谈起过,关于松州那边的战事李慕云也偶尔关心一下,只不过眼下众说纷纭没一个靠谱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牛进达那两万人一定是被人给围了,否则不可能一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 李世民这个时候估计是投鼠忌器,有心继续发兵又怕中了敌人围点打援的诡计,可不继续发兵那两万人被人围着也不是个事儿,搞不好那天老牛一个指挥失误,这两万来人就特么彻底没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自打西边又传来战报,羌塘部落反了,另外吐欲浑也开始蠢蠢欲动。 这下子可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就连躲在家里养病的李慕云都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 首先是平日经常来串门混吃混喝的那些纨绔来的少了,其次便是他封地里贴满了重新征兵的告示,将那些本应轮值休息的府军又重新招了回去。 大唐常备军虽然只有六十万,但这六十万却是轮值,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一人一年的意思,平时不打仗的时候,可能张三去当一年兵,而李四和王二麻子在家里种地,等到第二年换李四去,张三和王二麻子在家种地,第三年再换王二麻子去。 当然,这些是指平时不打仗时候的样子,而如果要打仗,那就只能全员归队,李四跟王二麻子也别在家待着了,跟着张三一起当兵打仗去。 所以别看大唐对外说只有六十万常备部队,但实际兵力已经达到了两百万左右。 李慕云缩在家里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儿,结果,没用五天,太监老龙就带着人来了,风风火火的样子,看着跟准备抄家似的。 “逍遥王,还请速速更衣,陛下有旨,召您火速入宫。”这是老太监在见到李慕云之后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接着一摆手,随行的太监涌上来,连拖带架,跟山贼绑肉票似的就把他抬了出去。 李慕云整个人都是懵的,坐在马车里面木偶一样被那些太监摆弄着,时不时被扯动屁股上的伤口疼的他龇牙裂嘴。 等到老太监一上马车,还没等他坐下,便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老龙,你个天杀的,你想整死老子啊!” “郡王恕罪,陛下召的急,实在等不得。”老龙虽然口中在道歉,不过脸上却没有一点歉意的表情,李慕云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想要赖着不走,这老混蛋立刻就能打晕自己。d 第六零五章 又是赶鸭子上架 “啥?让我带兵去镇压僚人?”李世民的书间中,李慕云两只眼睛瞪的跟两百瓦灯泡似的,嘴角一个劲的抽抽。 李世民把脑袋杵在地图上,看都没看李慕云一眼:“对,朝中能打仗的基本上都去吐欲浑和羌塘那边了,朕还要留漠北与辽东,所以蜀中无大将啊!” “不是,那……,那就算是轮也轮不到我吧!”李慕云跳着脚嚷嚷道,一时间竟然没顾上自己竟然被比做廖化。 而事实上,如果论起古代冷兵器战争,李慕云认为自己并不一定真的就比廖化强,甚至很可能连廖化手下的火头军都不如。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冷兵器战争应该怎么指挥,况且大唐这个时代一没卫星二没导航,甚至连无线电都没有,这样的战争打起来,李慕云觉得自己知道的那点军事常事应该不够用。 从某些方面来说,李慕云这叫有自知知明,前一世虽然他干过杀手,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知道战场并不那么简单,冷兵器战争更是如此。 同样趴在地图边上的程咬金转过头,带着一脸的狞笑说道:“你不去谁去,山阴城外面那几战你不是打的挺好嘛,第一战不费一兵一足就生擒了三千人,第二战更是直接用飞石阵砸死了两万薛延陀骑兵,还赚了一个曳莾和半个大度设,就算是苏烈来打这两仗也不见得比你打的好了。” 李慕云见有人搭理自己,立刻上前拉住老程:“我说程叔,程大爷,程爷爷,您帮我跟陛下说说,别让我去了,山阴城外那两场仗那是意外,不管怎么说我在那边混的时间长一些,对地形还算熟悉。” “可是这僚人的地盘我根本就没去过,再加上不熟悉那边的气候和民风,这天时地利人和全都不占,去了还不是给那些僚人送菜。” “而且就算我是个从乡下来的土鳖,烂命一条不值钱,但是那些跟着去的战士可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中顶梁住,你们就忍心把他们往火坑里堆?” “僚人的地盘山高森密,到处都是毒虫,蚂蝗、水蛭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军服宽袍大袖就这一点来说,非战斗减员就能达到三成。” “另外,那些僚人又是吹箭又是短弓,还擅长用毒,没有足够的药品和山地、从林做战经验,我们的人进了林子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再说那些僚人在山区待惯了,进山就跟回家似的,就算是我们大部队杀进去又能如何?他们打不过大不了往林子里一钻,我们又不能在那边常驻,最后还不是只能望林兴叹!” “喂,你们怎么都不说话,看着我干啥?我说的都是真的,皇上,皇兄,哥,亲哥,你,你别让我去了!”李慕云说到最后,见所有人都回过头看着他,苦着脸哀求道。 “嘿嘿,你小子刚刚说的不是挺好嘛,连非战斗减员都考虑进去了,这一点可是连老夫都没想到。”候君集的声音悠悠传来,听上去满满的尽是幸灾乐祸。 ‘啪’李慕云照着自己的脸就是一个嘴巴,对着围在地图前讨论的众将连连作揖:“诸位,诸位好汉,刚刚我说的那些都不算,你们就当没听过,我重新说,重新说啊!” 李世民看着怂包一样的李慕云,越看越生气,手指几乎要戳进他的鼻孔,怒声道:“放屁,这事儿就是你了,朕交给你一万人马,怎么带进去的,怎么给朕带出来,若是少了,朕打折你的狗腿!” 李慕云尽力的向后仰着,努力不让李二的手指戳到自己,目光紧紧盯着李二喉咙里那不断颤动的小舌头,一张脸皱的跟包子似的,好不容易等到李二把手收回去,李慕云耷拉着脑袋转身就往外走。 李世民见他行为诡异,喝住他道:“站住,你干什么去?” “我去跟爹告个别,就说我要去跟野人打仗了,很可能埋骨他乡,今后不能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 话说李慕云的演技还真不是盖的,短短一句话的功夫,两颗大大的泪珠就那么无声的滑落,再配合他那一脸心灰若死的表情,若是不知内情的人怕是真以为他活不长了。 李世民不知道是被李慕云满脸的幽怨吓到了,还是不想让老李渊掺和到这事儿里面,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行了,你小子也别装了,实话告诉你,这一次让你去镇压僚人部落不过就是个掩护,正真的目的是让你从僚人那里借道绕个圈子,从吐蕃人的背后给他们狠狠一击。” 声东击西?李慕云寻思了一会儿,再次摇头道:“皇兄,那也不行啊,我,我就是一土鳖,根本不会打仗,你说跟僚人打,那我还能装装样子,大不了进度慢一点,可你让我去偷袭吐蕃人,这不是肉包子打狗么!” 程咬金从一边晃悠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小子也不用太过担心,其实你的任务主要是吸引吐蕃人的注意,只要吐蕃人一分心,老牛那边就能找到机会给他们狠狠一击,到了那个时候,你只要把你的兵带进去交给老牛,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李慕云抽了抽鼻子,扭头看着老程道:“说白了,还不就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一套,就凭我杀了吐蕃六个人这仇,如果吐蕃人知道带兵的是我,估计非炸毛不可。” “所以啊,这个任务非你不可,如果是别人很可能完不成任务。”候君集依旧是老样子,兴灾乐祸,也不知道这老头儿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李慕云也看清楚了,今天这事儿他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些老家伙根本就没给他留任何回旋的余地。 想通了这些,索性他便放弃了挣扎,叹了口气道:“行,你们都是我祖宗!我去,我去成不?!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让我去可以,装备什么的要我来挑,兵也由我来选,要不然我现在立马出去把腿摔折喽,到时候爱谁去谁去!” 李世民似乎也不想逼的太紧,闻言点头道:“行,就按你说的办!需要什么,回去开个条子送到兵部去,朕会让君集全力配合你。” 君集?李慕云看了看站在一边满脸坏笑的小个子老头儿,心道敢情候君集这个时候就已经是兵部尚书了。 候君集与他对视着,嘿嘿一笑说道:“你小子可想好了,若是再用巴掌大的纸递条子,小心老夫带着全兵部的人到你家好好住上几天。” 得,这是遇到老流氓了,李慕云不得不甘拜下风的拱了拱手:“候大人说笑了,在下就是再糊涂,也不可能干那么缺德的事儿。” 李世民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对着李慕云摆了摆手:“行了,你走吧,这几天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旬日之后出发。” 旬日,也就是一旬的时间,换句话说,十天,也就是说李慕云只有十天的准备时间,到了十天头上,不管是否准备好,都要出发,军令如山! 不过话说回来,李慕云走出两仪殿李二的书房就呆住了,来的时候有老龙带着马车去接,可是回去怎么办?这屁股可还带着伤呢,要是一路走回去,非得走出肛裂不可。 想了一会儿,李慕云认为这事儿应该父债子偿,李二把自己给弄进宫里不管了,那自己就去找他儿子。 李承乾这段时间也是头大如斗,莫名其妙的多了宗教管理委员会会长的差事,却不知道这个委员会是干什么的,天天应付着不断上门的和尚道士,心里把李慕云骂了个狗血淋头。 所以当他看到李慕云施施然起进来的时候,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身边一个道士指了指道:“慕云王叔来的正好,袁道长今日为了管委会的事情来找本宫,你也来听听?” 满脑子官司的李慕云对那个所谓的袁道长点了点头,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就不听了,跟我也没啥太大关系,只要把我封地里的那些地都还给我就行。” 不过那袁姓老道却皱了皱眉头,看了李慕云一眼道:“逍遥郡王此话从何说起?” 李慕云侧目看了那道士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从何说起?老子封地里那些土地怎么回事儿你们道门不知道?老子治下的那些百姓全都成了道家和佛门的佃户,这事儿难道是老子瞎编的?良田都成了你们道门和佛门的私产,你让老子上哪里收税!” 李承乾愕然看着李慕云,像是不认识他一般,那袁姓老道也同样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他,那表情就好像在看一只怪物。 李慕云被瞅的发毛,梗着脖子嚷嚷道:“你瞅啥,老子说错了!” 不等袁老道说话,李承乾已经跳了起来:“不是,李慕云,你把我推到这个什么宗教教管委员会会长的位置上,该不会就是想要回那些地契什么的吧?” 李慕云见情况似乎有些不对,立刻改口道:“没有的事儿,把你推到这个位置上主要还是为了推行一体纳粮这个计划,不过这事儿挺麻烦的,等回头有时间咱们再好好聊聊。” 不过在场的其实谁都不是傻子,一体纳粮四字出口,不管是李承乾还是袁老道齐齐面色一变,不用李慕云解释,他们已经基本上猜到了其中的含意。 区别在于袁老道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而李承乾则是满脸的惊讶与欢喜。 一体纳粮,意思简单明了,就是不分高低贵贱,只要你手里有地契那就按照标准交粮上来,不管你是佛门也好,道门也罢,甚至是那些高门大户和世家豪门。 站在大唐官方的立场上,李承乾对此自然是喜闻乐见,不过身为道门代表的袁老道则不同了,因为原本道门都是些出家人,他们是不用交粮的,可按照李慕云说的一改,他们也照样要交粮税,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亏大发了。 毕竟他们现在收了老百姓的田产,给出的标准是二十税一,也就是老百姓把地契都给佛门和道门,然后还在以前的土地上耕作,只不过这样百姓交的税比以前少了一半。 而对于佛、道两门来说,他们自己的人并不多,二十税一收上来的粮食足够他们吃,甚至还可以卖一些换回钱财。 这样一来不管是对佛、道两门还是百姓,都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吃亏的只是大唐朝庭。 而如果按照李慕云说的一体纳粮计划,也就是说佛、道两门也需要按照大唐的标准十税一来交税,那么他们如果再用二十税一向百姓收税,就直接亏一半。 也就等于他们手里的地越多,他们就越吃亏,而朝庭则没有任何损失,因为官府到时候只要按地契收税就可以了,完全不用管地在谁的手里。 事情到了这一步袁老道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向李承乾告辞之后,转身便走,看样子是打算回去商量对策。 李承乾则是无奈的看着李慕云,等到袁老道走的看不到影子了才缓缓说道:“我说李慕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种事情你怎么也不跟我提前通个气,这下好了,那袁天罡知道了消息,只怕回去之后立刻就会想办法对付我们。” 李慕云闻言一滞,回头看着大门的方向讷讷道:“袁天罡?就是刚刚那个老道?看上去不像啊,我还以为袁天罡是个老头子呢。” “我说你到底在想什么,我说的是眼下需要怎么办,那袁老道指定回去想办法对付咱们了,你清楚不清楚!” 李慕云翻了个白眼,靠在墙上哼唧着道:“清楚,清楚的很,不过你可是太子啊,怕他们干毛,你那六率是摆设啊!敢找事儿你就干他,杀一批,打一批,再拉拢一批,就不信他们是铁板一块,个个都不怕死。” 对于李慕云的信口胡说,李承乾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边吐槽一边问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行了,这事儿咱先不说,你上我这儿干啥来了?” 第六零六章 添乱的丫头 李慕云一拍脑袋,恍然道:“对了,你不说我还把正事儿忘了,快点,把你那马车借我使使,等我到家了就还你。” 李承乾随口问道:“马车?跟我借什以马车,你的呢?” 李慕云郁闷道:“我的当然在家里,老龙那个混蛋把我接来就不管了,我当然得找车回去。” “呵呵……”李承乾的笑声里颇有落井下石的味道,不过总算这小子还算厚道,笑过之后命人去安排车子,然后才对李慕云问道:“你刚刚说的一体纳粮不会是真的吧?我跟你说,我可当真了,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李慕云翻了个白眼道:“应该是你别让我失望在对,你家老头子把我派去镇压僚人,十天之后就走,等我回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呢,希望到时候你大功告成,别浪费了我的点子。” “什么?你要上战场?”李承乾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李慕云,那样子似乎比听到一体纳粮建议时还要惊讶。 李慕云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适合这个差事?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天知道你家老头子是怎么想的,硬是把命令下压来,想不去都不行。” 这一次李承乾倒是没说啥,只是感同身受般看了李慕云一眼,显然经历过很多类似的事。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又扯了一会儿犊子,外面有人来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东宫外面,李慕云这才告辞出来,爬上马车一路回家。 但李承乾没有想到的是,马车借出去了,回来的却只有哭丧着脸的车夫,那马和车子全都没了,一问才知道,敢情李慕云给他来个刘备借荆州,连车带马全都扣下了,并且明确告诉车夫,先记帐,以后会还个‘尸首’。 李承乾作为太子倒不怎么在乎一辆马车,可某些人的行为实在太气人了,你说你把车留下也就留下了,为毛还要说风凉话呢。 而李慕云这个时候则正在炫耀自己的马车,按唐律,太子坐车分三种,第一种不用说,自然是仪仗用车,拉车的是四匹紫色高头大马,车厢雕龙画凤,刷着金粉看着实着威风。 可那种车就连李承乾都不怎么常用,平日就在库房里面放着,没有类似祭天之类的庆典根本用不上,这种车就算是借给李慕云,除非他真的有心造反,否则是绝对不敢用的。 而第二种车则是太子常用车,车上挂着几个金铃铛,还有一些其它的零碎,拉车的是一匹马,不过这马是宫里的,自然与普通马不一样,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跑的快,没办法,出了事儿毕竟要先保证太子的安全,所以马跑的快是必须的。 而李慕云借来的也正是这第二种马车,虽然这马车看上去并没有他自己的马车大,可你要知道,传说中的东风铁甲也就是猛士越野车同样没有解放车大,但性能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慕云的破马车那是用松木板子钉出来的,走在路上不用挂铃铛,两里外都能听到那种‘嘎吱嘎吱’的声音。 而李承乾的马车却是用紫檀木做的,抛开材质不说,那工艺就算是那马惊了,车子也只有轱辘转动的声音,两相比较又何止是东风铁甲与大解放的区别。 所以从打李慕云坐上这辆马车开始,他就没打算再把这车还回去,到家之后便把车上挂的那些零碎全都摘下来用包袱包了塞给车夫,直接打发他走人。 而那马车在没有了零碎之后,便没有了太子座驾的气派,坐一坐倒也不显得怎么扎眼。 裴行俭、庞文龙等人看的眼热,跟在李慕云屁股后面围着马车转了几圈,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式,估计等‘班主任’一离开,便有上车一试的打算。 李慕云围着车子转了几圈,牛、、逼吹够了,转身在裴行俭和庞文龙的屁股上各踹了一脚,瞪起眼睛道:“你们都没事儿干了是吧?跟着老子干舍,都给老子干活去!” 两人被踹之后嘿嘿直笑,裴行俭无所谓的揉揉屁股,讨好似的问道:“先生,您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怎么这么高兴?” 说到好事,李慕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又一人踹了好几脚才:“好事个屁,老子接了个要命的差事!你们这些家伙今天晚上回家都各自跟家里商量一下,同意你们上战场的,明天收拾东西,老子带你们见识大场面去。” “要打仗了?”庞文龙原来就不是个安生的主儿,听到战场,两眼放光。 李慕云瞪了他一眼道:“去西南,镇压僚人部落,大仗没有,但如果你们敢掉以轻心,估计十有八九得埋在那边。” 庞文龙这个时候哪里还管去什么地方,只觉得太阳穴里的大血管‘哐哐’一跳,揉了把脸道:“管它什么地方呢,我是一定要去的,先生您放心,只要您答应带我去,我就是您手下一头驴,您指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踢狗绝不撵鸡。” 看着庞文龙兴奋的样子,李慕云真的能担心这家伙会不会血管爆裂,于是抽冷子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滚犊子,等会儿把这件事情通知给你们同窗,想去的晚上跟家里人好好商量,家里人同意的,明天带个家长签字的条子过来,否则全都给老子留下看家。” 做完最后的交待,李慕云转身就走,末了似乎又想到什么,转头瞪着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喝道:“不准造假,明白没有?!若是被老子发现,别怪老子赶你们出府!” “哦,知,知道了!”正打着坏主意的两人顿时垂头丧气,蔫蔫的答应。 李慕云的这一批学生可以说是最幸运的一批学生,虽然被太学那边放弃,但是却被自己的先生给接手了,春闱不用参加不说,甚至最差的也都混了个从九品的王府录事参军。 当初那些一直在嘲笑他们的学子如今一个个全都傻了眼,那些以前在他们看来前途尽失的家伙们如今来了个咸鱼翻身,班长田雨禾甚至弄了个从五品的咨议参军,庞文龙那个混蛋也弄了个正六品上的王府属官。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虽然有机会参加春闱,可是每年的春闱最多也就是三十来人能够出头,全国那么多考生,这三十来人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太学里面能占到的名额最多不超过十个。 也就是说别看他们平时得得瑟瑟,但实际上也就是有机会去碰碰运气,与李慕云带的那个班相比,最后所有人的结果其实都差不多。 但就算这样的机会,以前在他们看来李慕云带的那个班也是没有的,因为他们已经被太学放弃了,所有授课先生都是太学里最差的。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嘲笑田雨禾、庞文龙等人,典型的五十步笑百步。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听说田雨禾等人同时被李慕云接收,成了王府官之后,这些人全都傻了,甚至可以说后悔的恨不能狠狠给自己几个嘴巴。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李慕云已经是郡王,而郡王也是王,是王就有属官,虽然说王府官上不了大台面,如果转出来的话需要降职使用,可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有了官身不是,就算是将来转出来,降了职,那也是官,总比他们这些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要好上百倍。 在此之前刻意用隐晦之言在那些学子面前嘲讽过丁班学生的先生们这个时候也闭嘴了,读书读傻了的他们同样没想到李慕云会有这么一个后手。 当然,因为李慕云带的那个丁班还没有毕业,也就是没有参加今年的春闱,所以以前那个狗憎人厌的丁班成了所有人眼中的香饽饽,无数人挖空心思的想要进去,可奈何李慕云本人不点头,他们就算混进去了也没有用,最后这事只能不了了之,留给众人无限惆怅。 逍遥王要带兵出征的事情很快传的尽人皆知,一直在忙着训练手下的苏婉晴同样得到了消息,得知这一消息的苏丫头放下手头的一切,风风火火的闯到了李慕云在城外的庄园,站在伏案疾书的李慕云面前,恼恨的说道:“李慕云,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李慕云错愕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未婚妻。 苏婉晴向前一步,俏脸几乎与李慕云的脸贴在一起,杏目中满是怒意:“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去打仗!” “我这不是没来得及么,你看看,这才刚回来,就得制定装备表,看看要带上什么装备,还有……” 不等李慕云说完,苏婉晴已经打他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就连你的那些学生都知道了消息,都有资格去,为什么你不带上我。” 李慕云舔舔嘴唇,将手里的笔放下,起身绕过桌子来到苏婉晴的面前,正色说道:“婉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可是你要知道,我们这次要去的是僚人的地盘,和一般的地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要去打仗。”苏婉晴接口道。 在苏婉晴看来,李慕云不具备任何军事素养,去僚地之后很可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下场,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这家伙竟然一直瞒着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也不吱一声,这显然就是不重视自己,没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儿。 而李慕云则是有他的打算,见夫婚妻恼恨的样子,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言罢,将白天发生在李二书房里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着重强调了自己这次是非去不可,同时也说了僚地的危险。 待到说完了白天的事情,李慕云不等苏婉晴说什么,又继续说道:“婉晴,我知道论打仗我比不上你,可若是论起野外生存,毫不夸张的说,在大唐绝对不会有人比我强。” “僚地那边虽然我没有去过,但我很清楚那里是什么样子,到了那边最大的敌人其实并不是僚人,而是茫茫的原始森林,那里面大部分地方都是人迹罕至,气候闷热潮湿,就算是男人到了那边也得掉几层皮,你一个女孩子,我是真不想让你去受这份苦。” 苏婉晴直直盯着李慕云的眼睛,等他说完立刻道:“我不管,总之你到哪我到哪,你能吃的苦我也能吃,如果你不同意让我去,我就亲自去找陛下说。” 李慕云断然说道:“不行,这次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去,我要去的地方连我自己都没有把握能不能活着回来,你跟着去我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苏婉晴针锋相对道:“我不用你保证我的安全,自从当上这个将军,我就没把这条命放在心上。” “你……”李慕云被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叉着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是真的不想让苏婉晴跟他一起去遭罪,还没有开发出来的西南原始森林绝对不是人待的地方,那里有热带雨林的闷热潮湿,也有山地从林的高大树木。 更可怕的是在大唐的医疗条件对于原始森林来说,有与没有几乎一个样,在那个疟疾、瘟疫横行的地方,进去了很容易水土不服,染上病几乎就等于去了半条命。 就像李慕云自己说的,进入那里他自己都没有把握一定能够活着出来,更不要说带着苏婉晴这个未婚妻,毕竟他也不想把自己‘全家’都给搭进去。 可是李慕云也知道自己劝不住苏婉晴,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他很清楚这丫头认死理儿的脾气,只要她认准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去做。 思前想后,李慕云无可奈何站到苏婉晴的面前,郑重说道:“行,既然你要去,那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苏婉晴眼前一亮。 “我会向陛下建议带着你的队伍进入僚地,但是如果陛下不同意你去,你就老老实实在长安待着,如果你同意,我就去向陛下请示,如果你不同意,我宁可抗旨不尊,也绝不带你入僚地半步。” 第六零七章 独特的行军方式(上) 虽然这话李慕云说的斩钉截铁,但苏婉晴听了却没口子的答应,这丫头的要求其实不高,只要能跟在某个人身边便好,甚至是否能够领军都不那么重要。 在她朴素的观点里,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婚书既定,那就李慕云在哪里她在哪里。 看上去像是苏丫头故意缠着李慕云,但实际上却是……好吧,的确是在缠着他。 可谁让这家伙那么不靠谱呢,如果他有苏烈的一半稳重,苏婉晴发誓,鬼才愿意跑去西南的荒山野岭里面受罪。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敲定了,苏婉晴倒也不会继续为难李慕云,乐呵呵的绕过他来到桌前,拿起他正在写的东西看了起来。 然后……。 “慕云,指南针是个什么东西?是司南么?” “慕云,为什么方便的弓箭不带非要带弩啊?” “慕云,你要那么多的绳子干什么? “慕云……” 几乎大半个晚上,都在苏婉晴无数的为什么中度过,李慕云不得不一边写需要用的装备,一边解释为什么。 次日,兵部,候君集。 “小子,指南针是个什么东西?是司南么?” “小子……” “停!”昨天已经解释了一夜的李慕云举手投降:“我说尚书大人,您只要把东西给我配齐喽,至于用处您就别问了,我昨天晚上已经解释的头都大了。” “呦呵,你小子还牛上了,行,老子不问你,不过这东西嘛……”候君集不无威胁说道。 得,看来还得再说解释一次,李慕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巴巴的有问必答,又解释了一遍。 然后……,候君集满面春风道:“小子,老夫这里是兵部,想要装备你得去工部,老子只管给你派兵,你只要把你要带那只军队说出来就行,装备什么的不归老子管。” 不归你管你威胁老子干啥,不归你管你装毛的逼!费了一上午口舌的李慕云郁闷的出了兵部往工部而去,结果到了工部又是这么一个流程,工部尚书那个老货同样是一堆为什么。 等到了晚上将所有除了指南针之外的装备都敲定之后,李慕云筋疲力尽,累的几乎成了死狗,原本打算进宫找李二的事情也不得拖到第三天。 结果,第三天一进宫,看到李世民之后,可怜的李慕云又不得不解释第四次为什么要带那么多看上去与战场一点用处都有的装备。 等他好不容易把事情都处理完,李二那边也答应让苏婉晴跟他一起去僚地,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准备离开的逍遥王身后传来李世民的感慨:“这个李慕云,以后谁要是再说他不会打仗,朕第一个砍了他的脑袋!” 天可怜见,李慕云只是努力回忆自己当初在缅甸境内做任务时所用的装备,然后找了一些替代品而已,怎么就会打仗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接下来的时间,李慕云又在将作监里泡了近五天,临时打制了近五百个简易指南针,没办法,大唐的司南太特么大了,鬼才原意背着那东西钻林子。 而就在李慕云离开之后,将作监又接连忙活了近半个月,用他的方法赶制了无数的指南针出来备发部队,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待到十天之后,部队准备出发,李慕云的那个班的学生排成一个小方阵,算是他的随从和护卫。 原本这些人是不用跟着去的,不过在李慕云看来,男人不上一次战场,那就永远都成熟不起来,这一次有机会,正好带着他们去当一把男人。 再说了,男人四大铁,一起扛过抢算是一个,一起同过窗又算一个,有过这样的经历也能把这帮家伙拧成一股绳,至于最后两条,贪赃和同床就算了,没必要,虽然这两条理论上含铁量最高。 出征的队伍就是苏婉晴带的队伍,苏丫头不出意外的充当了李慕云的副手也在出征之列。 不过让这些大头兵想不通的是,他们的装备在出发前全部都被换了一遍。 以前的用的好好的滑轮弓全部留在军营,换上了在他们看来并不怎么方便的强弩,细和的唐刀全部换成类似狗腿的弯刀,匕首,三棱箭头的弩矢,另外每人还配发了一件蓑衣,防水的大张油纸。 以上这些都好理解,到了野外基本都能用上,可是每人近五丈长的绳子要干什么,留着走投无路自杀?这也太长了。 还有那两指宽,半尺长薄薄的软铁片又是干什么的? 无数的问题充斥在一群大头兵的脑子里,让他们无从消化。 不过命令就是命令,军人以服从命令天职,上面让带着就带着呗,反正多出来的东西加在一起也没有多少份量。 就这样,李慕云带着一万蒙头蒙脑的士兵在简单的誓师之后离开了长安,直奔祖国的大西南。 两天之后,距离长安百里之外,一万人的队伍在野外提前扎营,所有校尉以上军官全部集合到中军,听说是上边有命令要下达。 大头兵自然是事不关己,而那些校尉则一头雾水的来到中军,时间不大,中军帐前已经集中了百来人,其中有校尉、都尉,牙将,还有行军司马、长史、主簿之类,总之站在一起黑压压一小片。 不过得益于长期的现代化军事训练,这些人集中起来后并没有人随便发言,除了用不解的目光看着站在面前的李慕云和苏婉晴。 “将士们,老子是李慕云,这行镇压僚人行动的指挥官,相信你们中大部分人应该认识我,所以自我介绍什么的咱就免了,有谁不清楚的等回去之后找自己的同僚问问。” 李慕云站在一块石头上面,力求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简单的开场白之后,继续说道:“相信你们一定很好奇,想要知道为什么会给你们配发那么多奇怪的装备,老实说,老子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应该能用上,所以就带了。” 下面众人面面相觑,但出于习惯,谁也没有话话。 好在李慕云并没有让他们的迷惑持续太长时间,下一刻已经拿出了那个小铁片,对着众人说道:“这个,相信你们一定很好奇它是干什么用的,老子也不怕告诉你们,这个是留给你们晚上放哨时候保命的!不是让你们去上厕所用来开屁股的,所以谁的人干过这事儿,回去之后自己看着处理。” 李慕云话音方落,下面一个三十来岁的校尉‘啪’的一个立正:“报告!” “讲!” “将军,职下想要知道,这小东西如何用来保命!” “很好,你上来!”对于这个敢提问的刺头,李慕云很重视的对他招了招手,甚至在他来到石台下面的时候带伸出手去拉他。 而异变也就在这个时候发生,就在那个家伙伸出手被拉上石台的瞬间,只见李慕云单手一扭,那家伙因为吃痛不过,身体自然一个转身,变成了背对着他,接下一把黝黑的匕首就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全场哗然,谁都不知道李慕云要干什么,但人质在手,这些人虽然激动,但却也不敢靠前,而被挟持的家伙这个时候虽然紧张,但还有理智,强忍着恐惧凝声问道:“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老子就是想要用实际的例子告诉你们,那个铁片的用处,如果你现在还不知道应该把那个铁片放在什么地方,你们就可以马上回去写遗书给家里了。”李慕云的声音平静,如果只听声音,一点都听不出来此刻的他正拿着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 下面众人原本还有些激动,但听了这话之后也都有些恍然,知道李慕云只是在给他们演示,于是有一部分人便从身上将那个铁片拿出来,看了看石台上被挟持的家伙,眼睛一亮,将铁片放到自己的咽喉前面比了比。 李慕云见他们一部分人已经明白了,松开手在那被自己挟持的家伙屁股后面踹了一脚,将其从石台上踹下,还不等他说什么,便冷冷说道:“老子最讨厌说话的时候被别人打断,回去自己领三十军棍,否则就特么滚出老子的军队!” 在石台下趔趄站稳的刺头脸色多少有些难看,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敢再说什么,李慕云那一下着实把他吓了个半死,再加上苏婉晴还在边上看着,这对夫妻档没一个善茬,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不想被杀了以正军法的话,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去领军棍。 而有了这家伙的例子,接下来众人都老实了许多,李慕云又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比如进入山林必须将弩上弦处于随时击发状态,还有就是如不许饮用生水,或者说进入从林之后见到水最好能躲的远一些。 另外穿着也要改,裤管,袖管必须用绳子扎起来,所有军官必须将身上的标志物拿下来,尤其是那些红色的盔缨,红色的军服,总之身上不能有鲜艳的颜色,还有就是说话之前不需要敬礼,有什么话直接说,而且声音不要太大。 林林总总李慕云说了一大堆的要求,同时令命部队,从今天开始,就按照从林作战的标准执行。 来开会的没有傻子,都知道李慕云教给他们的是保命的法子,当下一个个全都牢牢记在心里,不敢有丝毫疏忽,等到散会之后,这些人又将命令传递了下去。 李慕云才不去管这些人到底要如何将命令传达到自己手下的士兵手里,他只管提出要求,办好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办不好那就军法从事,绝无二话。 苏婉晴早就已经知道了那些东西的用法,这个时候也不奇怪,回到营帐微微一笑对李慕云说道:“看不出来,你严肃起来还满像那么回事的。” 李慕云耸耸肩:“这都是为了他们好,哪怕是能少死一个也算是修了七级浮屠不是。” “你啊,就是没个正经!”苏婉晴见李慕云没说两句又把话带歪了,不由瞪了他一眼。 李慕云嘿嘿一笑道:“本来压力就够大了,若是再不能开几句玩笑,怕不是要郁闷死。” 苏婉晴知道跟李慕云你就不能较真,越是较真他越得意,于是岔开话题道:“不跟你说这些没用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只提点一下他们就算了?” 李慕云的嘴角挑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怎么可能算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在进入从林之前如果不让他们脱掉几层皮,老子这个将军不是白当了。” 事实证明,李慕云还真是没有说假话,第二天一早,所有马匹全部被放弃,交给地方,让他们派人送回长安,整支队部一万人全部集体步行。 一时间群情激愤,不过说到底军令如山,不想造反就只能认命,所有人平均每人负重四十斤左右开始了徒步武装越野。 开始的时候一天走四十里,三天之后加到五十里,五天之后,全军休整,一张地图被铺到地上,三十多个校尉被叫到中军。 没有任何开场白的情况下,李慕云面沉似水道:“从明天开始,进行山地穿越训练,以团为单位,每天四个团,按照固定路线进入山林,在指定时间到达指定位置,不到者斩!” 所谓团,并不是后世的那个团,而是大唐自火、什,之上的建制,人数大概三百左右,换句话说,一个校尉带的就是一团人马,算起来也就是后世三分之二个营。 李慕云顿了顿,似乎在给众人发问的时间,但看上去又像是在故意引人上钩,半晌见无人说话,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说道:“看来你们都学聪明了,好,现在可以问问题了,有什以不清楚的地方,说吧。” “将军,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的任务不是去镇压僚人么?为什么要如此费力的折腾?而且现在每天负重这么多,士兵们已经疲惫不堪,若是再进入山林……,职下怕他们吃不消。”d 第六零八章 独特的行军方式(下) “吃不消就接着练,当兵吃粮,保家卫国,连最基本的体力都没有,还怎么指望你们上战场,难道敌人追杀你们的时候,还能等你们把体力养足了再追?”李慕云瞪着眼睛,倒还真有几分将军的风采,只不过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让不少校尉都觉得有些不平衡。n菠ξ萝ξ小n说 只是李慕云并没有给他们继续说话的机会,扫了他们一眼道:“这次行军路上,每四个团一组,大家路线不同,有的人距离可能会长些,有的人可能会短些,不过老子不想听到任何借口,总之,到了集合时间,没到的就给老子滚,老子的队伍里不需要孬种!” 说到孬种,一群大头兵脸上都露出愤然的表情,都是军营里的血性汉子,荣誉在他们眼中远高于生命,如果背着一个孬种的名声被赶出去,只怕将来没有任何军队会接收他们。 再说大家都是人,都是两条腿支个肚子,没理由别人行自己就不行,而且不就是跑路么,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天晚上,李慕云的命令就被传达下去,同时他的那些个学生也都被派到了下面的部队里面但任临时向导。 这些学生在这几天的行军中并没有闲着,白天跟着赶路,晚上都集中到李慕云的中军帐学习如何辩识方向,如何使用指南针,还有就是如何手绘地图。 虽然苦了些,但因为大家都是同窗,又都是年轻人,谁也不想被别人轻看了自己,所以就算是累也都咬牙忍着,彼此间暗中较劲。 李慕云很喜欢这样的氛围,看在眼中喜在心里,等到他们所有人都掌握了辩识方向的知识之后,这才下达了一切以实战出发的命令,将部队分成若干组,每组四个团进行急行军训练。 而随着命令的下达,这一万大头兵的苦日子算是真的来了,背着几十斤的负重,每日平均行军八十里,这简直就是在拼命,就算是骑兵部队长途行军,为了节省马车也就行五十到六十里,结果他们徒步走的比骑兵还要远。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因为经验的关系,很多部队在山中行军的时候会走错路,或者走错方向,李慕云的学生所学的东西太过理论化,遇到实际情况的时候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误差。 而这样的误差发生在现实中,就需要那些大头兵用脚上的血泡来弥补。 不过让李慕云比较欣慰的是,就算如此,那些部队始终没有掉队的,还没有出发经历过训练的队伍时常会找机会向前辈请教,总结经验,而那些经历过训练的家伙倒也不藏私,有问必答。 在这样的情况下,队伍中掀起了一阵学赶超的狂潮,白天赶路,晚上学习、总结。 李慕云中军帐的角落里始终有那么一群人围着地图在讨论行军路线,制定下一个目标。 那些已经独立走过一次的队伍虽然将自己的经验都教给了没走过的,但这并不等于他们就是好人,因为制定行军路线的任务很快就从李慕云交到了他们手中。 作为战友,在训练的时候坑队友那绝对是一件难得的趣事,所以这帮家伙拼了命的给新队伍设置障碍,故意挑一些比较困难的路线来设置。 而越往后面的队伍吸取的经验就越多,慢慢的走错方向的事情越来越少,他们所遇到的困难往往是一些无法逾越的障碍,比如山涧,比如峡谷,又比如湍急的河流。 长安城,候君集看着隔三岔五传回来的军报,开始还没觉得什么,但是很快老家伙就被李慕云那支队伍吸引了注意力,开始关注起他们。 而在李慕云出发的二十天后,老候终于坐不住了,将所有关于这支队伍的军报收集到一起,进了皇宫。 李二这个时候没什么事,正在拿着一卷不知道名字的书在看着,见候君集来见,把书放下道:“君集啊,怎么,有什么事么?” 候君集并没有说自己的目的,只是把手中几份军报放到李二的桌上:“陛下,您看看这几份军报再说。” “李慕云的那支队伍?”李世民目光扫过上面第一份军报,只看上面的标题,便微微皱眉道:“他的那支队伍怎么了?” 虽然李世民将一万人的队伍交到了李慕云手中,但说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这家伙虽然时常有惊人之举,可是土鳖就是土鳖,永远也不能跟那些有传承的将军相比。 要知道,就算二混子程咬金,其实也不是白丁,他爹那也是当过隋朝济州大都督的人物。 所以当他看到候君集拿来的是与李慕云有关的军报时,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出事了。 不过候君集却在这个时候卖起了关子,神情复杂的指了指那几份军报:“陛下,您还是先看看再说。” 李世民见老候还有心情卖关子,心轻微微一松,他原本最担心的就是士兵哗变,但候君集的态度说明事情还没严重到那个程度。 可是当李世民草草将报战翻了翻之后脸色就变了,作为一个打老了仗的马上皇帝,他很快发现了其中的门道,将那些军报往边上一推,用同样复杂的神情说道:“这小子疯了么?二十天,时间跑了近两千里,这其中还有来回折返,他想干什么?” “臣也不知道。”候君集摇摇头,十分纳闷的道:“陛下,平均一天百里的行军,而且还是步军,这已经远远超过正常的行军范围,这,这逍遥王到底在干什么?” “士兵的士气如何?军中可有什么怨言?”相比于知道李慕云的目的,李二更关心的是哗变,现在的李世民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草率的决定了。 “怨言倒是没有,而且……,而且臣看递送消息回来的探子情绪高涨,以此判断,逍遥王带的那支队伍士气一直没有掉下来,相反,还有些……爆棚!”候君集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最后只能借用一句从李慕云那里听来的词——爆棚。 这下,轮到李世民蒙圈了,重新拿回战报看了又看,皱着眉头道:“平均一天百里的行军速度,没把那些兵累倒,反而士气高涨,你说这混蛋是怎么做到的?” 候君集苦笑:“臣亦不知,但逍遥王似乎有一种可以煽动人心的本事,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奇怪。” 李世民沉默片刻,忽然抬头道:“重点关注一下李慕云,看看他这段时间到底在搞什么玄虚,为什么进军的速度会这么快。” “诺!”候君集答应着退了出去,回到兵部安排具体事宜。 而在另一边,李慕云所带领的队伍也正在发生着急速的蜕变,以前的他们只有精锐的外表,没有精锐的内涵,但过经长途拉练,这些士兵的脸上虽然带着深深的疲惫,但精神上却与以前有着天地之差。 现代化的队列训练让他们对命令几乎有着绝对的服从性,但这种服从犹如木偶,少了一种灵性,看着就好像是冷冰冰的机器。 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拉练之后,整只队伍就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虽然这些兵看上去变的比以前散漫了许多。 长途行军的确很累人,士兵们开始的时候暗地里颇有怨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训练的不断进行,当他们在山林中解决了许多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困难之后,逐渐有人意识到,这样的训练是为了什么。 多年以来他们都是在与草原上的敌人作战,几乎已经习惯了那种平原上的作战方式。 可是进入密林之后他们就发现,三百人几乎已经是极限,如果人数再多上一些,不管是命令的传达还是行军的速度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而且从林之中,什么长枪、大斧之类的兵器根本就施展不开,穿行其中他们用到最多的,还是出征前配发给他们的那种短匕首。 更重要的是,随着距离僚人的地盘越来越近,山林也开始变的陡峭、密集起来,藤蔓丛生,毒虫偏地。 当蚂蝗爬满身体的时候,他们开始明白绑扎裤管和袖口的好处,当突然天降大雨的时候,他们又明白了大张油纸的作用。 那些校尉们开始明白,如果不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突击性训练,如果不是配发了一些看上去没有任何用处的装备,贸然杀入僚地的话,估计怎么也要死上一大批人,他们才能总结出以上的经验。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不用李慕云再制定新的训练计划,那些校尉们开始自发的组织训练,就算是没有任务,正在行军中的主力部队,也开始慢慢靠着山林密集的地方走,等到了最后干脆整只队伍一头扎进了茫茫大山深处。 而随着队伍进入山区,候君集那边也懵了,派去的探马根本追不到队伍的影子,一万人在密里中留虽然留下无数可供追踪的痕迹,但他们的速度还是太快了,不知道内情的人甚至会以为他们在逃命。 在李世民的御书房,大唐的皇帝陛下与李靖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摆着一副棋盘,上面零散的布着几颗棋子。 只是皇帝陛下显然没有心思下棋,捻着一颗从李靖的棋篓中拿出来的棋子,呆呆盯着棋盘看了半天,口中喃喃道:“药师,难道这就是李慕云所说的山地作战部队?” “陛下,臣……”李靖摇了摇头,半晌方才长叹一声:“逍遥王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豪放不羁,但胸有沟壑,臣不如其多矣!” 李世民摆摆手:“药师莫要妄自菲薄,慕云那小子固然有些小聪明,但他做事喜欢剑走偏锋,带兵更是喜欢用奇而不用正,比不得药师堂堂正正之师。” “呵呵……”李靖苦笑一声:“陛下,岂不闻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老臣征战一生,但终是老了,大唐的江山将来还是要靠年轻人,他们才是大唐的未来。” 李世民听了老李靖的感慨笑笑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李靖其实也就是那么一说。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有一支擅长山地作战的部队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僚人那边再有反复的话不怕没兵可派,或者也可能直接让这支山地部队驻扎僚地,只要有五万人,可保西南再无忧患。 另外有一支山地作战部队的好处就是可以就地防御吐蕃人的进攻,那些吐蕃人身处高原,借地势之便对大唐颇有威胁,正需要有一支善长山地作战的部队来遏制。 李世民想着未来对西南的安排,李慕云则带着他的军队靠近了僚地。 莽莽群山之中,一直万人部队显的那么渺小,可正是因为这样,也为他们提供了更好的掩护,密林深处,战士们一点点适应着环境,他们开始习惯将水烧开之后再喝,掌握了如何在密林中取水,如果制作陷阱。 十人一火的最小作战单位形成一个个训练有素的战斗小组,密林中他们不在一窝蜂的赶路,而是组成一个菱形,有前锋,有侧翼,有殿后,十人交替前进,强弩上弦,随时观察周围异动。 李慕云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不禁暗暗点头,知道这段时间的突击训练总算没有浪费。 苏婉晴则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未来的相公,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她的男人将以前那只牵线木偶盘的队伍训练出了灵魂,整支队伍行进于密林深处,就像一个幽灵。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她手头的这支队伍,如果与以前的队伍相遇,五倍不好说,三倍左右兵力的话,根本不在话下,几乎可以完胜。 而那些士兵在回忆起第一次进入山林时那种散漫时,也都会发出讪讪的笑声,战斗的技能没有什么特别的提高,但是对从林的了解,让现在的他们感觉把握对付十个以前的自己。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慕云下达了进入僚地前的最后一道命令,原地休整三日,三日之后,全军进入僚人领地,镇压叛乱! 第六零九章 剑南道平乱(上) 所谓僚人,其实就是少数民族的代名词,民风纯朴中带着彪悍。 因为地处偏僻,消息闭塞,生产资源严重不足等原因,他们的生活十分艰难,再加上朝庭派来的官员多数都是犯了错误流放来的,根本无心上进,也不知道如何调解矛盾,一味的镇压之下导致矛盾激化,最终僚人杀官造反。 当然,与其说僚人杀官造反,不如说这是一种他们用来上访的独特方式,受到各种不公正待遇的僚人其实根本没有办法去告状,也不知道去哪里可以告状,所以杀官便成了唯一的选择,只有这样,朝庭才会派更大的官来处理这边的事务。 但不管怎么说,杀官是不对的,官员毕竟代表了朝庭的脸面,或者说代表了李二的脸面,你把他们杀了,那就是在打李二的脸,而且还是反反复复来回的打。 所以李慕云在进入僚地之前便已经有了打算,就像他离开长安之前与李承乾说的那样,杀一批,打一批,最后再拉一批。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时间并不多,因为他最主要的任务并不是真的来这里平乱,而是借着平乱的名义,在僚地转上一圈,然后从另一个方向直插松州,替牛进达解围。 一个月,最多一个月,这是李慕云给自己定下的最后期限,一个月之后无论情况如何,他的队伍都将离开僚人领地,重回文明世界。 蒙舍龙,叛乱的发起者,联合周围其余五个部族,杀官造反自立为王。 因为大唐在剑南道南部的实力并不强大,所以他们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那些被流放来的官员也就是大小县令之类的很快就被他们杀的干干净净,整个僚地除了一些地方豪酋,也就是土匪,几乎见不到什么汉人的影子。 张乐进,单雄信一般的人物,属地方豪强之首,此人野心颇大,见蒙舍龙势大,便主动将女儿嫁给了蒙舍龙的大儿子细奴逻,与老蒙成了亲家。 这一日,张乐进独坐家中,身后抢来的女奴替他打着扇子,习习凉风中,老张惬意的做着美梦。 吐蕃人眼下正兵困松州,大唐在剑南道的军力几乎全部调往益州边境驻防,以求阻止吐蕃军南下;同时背边的羌人在吐蕃的压迫下也起来造反,听说大唐已经派出大将前去平叛;还有就是吐欲浑,据说吐欲浑好像也造反了,正在向凉州进兵,估计朝庭同样要派出镇压。 有这三方强大的势力冲在前面,剑南道的一点小小的民乱已经无法引起朝庭的注意。 哦对了,最近有小道消息说朝庭派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逍遥王带兵一万要来平乱,此人籍籍无名,而且还是个什么王爷,估计那家伙也就是来镀金的,假模假式的叫唤几声,随便杀几个老百姓估计就要回去交差了。 按照这样的模式继续发展下去,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蒙舍龙,借此机会自己要想办法继续让蒙舍龙那个家伙继续壮大,到时候只要坐拥五万雄兵,借着地利之便就可以将唐军彻底挡在剑南道之外。 真到了那一天,蒙舍龙就会像冯盎一样,成为无冕之王,剑南道也会成为国中之国,而他张乐进。 “你就是张乐进?那个土匪头子?”还没等老张继续想下去,一个脸上花花绿绿,长像如同鬼魅的家伙便出现在他的面前,手中强弩正对着他的脑袋,狰狞的三棱形箭头闪着乌光。 “你,你,你是人是鬼?”张乐进被那人吓了一跳,但毕竟当了这么多年土匪,胆子多少还是有一些的,问过之后立刻反应过来,把脸一板道:“老子不管你是人是鬼,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交待清楚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否则老子让你死活都难。” “呵呵”那人被张乐进威胁,鬼怪般的脸孔变的狰狞,虽是在笑但却有种说不出的邪魅:“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这头功老子抢定了。” “什么?你”张乐进一呆,他是真没想到,在剑南道还有人敢对自己动手,难道他就不怕死?但很快,他就明白,对方不是不怕死,而是有恃无恐,因为他有人,对方也有人。 短短的几个呼吸功夫,已经有无数与眼前之人打扮差不多的家伙从他家里的各个角落冒了出来,有些人还在甩着刀上的血迹,显然他家里引以为傲的防御已经被人悄无声息的攻破了。 就在张乐进思考接下来要如何应对的时候,那些穿着花花绿绿衣服,脸上涂的跟鬼一样的家伙已经聚了过来,其中一人道:“大人,里外已经打扫干净,除了老弱之外,没留一个活口。” “撤,带上这小子!”手持强弩的家伙把弩一收,转身便走。 “诺!”两个‘鬼怪’正式答应一声,二话不说架起张乐进就跟了上去。 到了这个时候,张乐进已经反应过来,这些人竟然是军人,真真正正的军人。 剑南道的那些当兵的不是都被杀死了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一批人。 而且听他们说话的口音,似乎并不是本地人,或者说应该是北方人,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外来的,并不是剑南道那些本地兵。 怎么回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剑南道多了这样一批人为什么自己会不知道,难道他们真的是鬼怪?能够遁地飞天?所以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自己面前? 张乐进被几个当兵的押着,头上套着袋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林子里走着,心中不安越来越甚,只感觉自己正在被带进地狱之中,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带到山神老爷面前。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张乐进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恐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上的疲惫让他几乎忘记了一切,脚上传来的剧痛更是让他觉得生不如死。 想他张乐进啥时候受过这样的苦,平时恨不能上厕所都有人抬着,现在竟然要蒙着脑袋走山路,走的慢了还要被踹,这简直,简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还要再忍。 慢慢的,张乐进忍到连腿在那里都不知道的时候,前进的队伍停了下来,头上的套子也被拉开,嘴里塞着的东西被拿了出来。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茂密的丛林里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人,一个同样年轻的漂亮女子站在他的身边,正将剥好的荔枝放入他的口中。 “自我介绍一下,李慕云,剑南道安抚使!”年轻人与张乐进对视了片刻,吐掉口中的荔枝核,淡淡的说道。 不过,年轻人说的轻松,张乐进的脸色却变了,张大了嘴巴,半晌才结巴道:“逍,逍,逍遥”话说了一半,突然一个激灵跪了下去,也不管被绑在身后的两只手,一个劲拿头往地上撞着:“王爷,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小人也是不得已,小人也是被逼的啊!” “说说你的利用价值吧,如果没有利用价值,老子为什么要饶你?”又一颗荔枝被塞进嘴里,使得李慕云的声音有些含糊,不过张乐进的头上却不断有冷汗冒出来。 事实上,张乐进真的被吓坏了,他搞不清楚眼前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就在刚刚不久,他还做着并肩王的美梦,可是一转眼就成了别人的阶下囚。 而且眼前这人真的是那个来镀金的逍遥王么?又或者逍遥王就是山精变的,否则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连当地人都不怎么愿意进来的老林子里面。 高度紧张之下张乐进只觉得脑子已经不够用了,想不通为什么本应出现在大路上被埋伏的李慕云会从林子里冒出来,而且看他身边还有远处影影绰绰的黑色影子,显然他的部队也被带进来了。 这对于张乐进几乎就是不可想像的事情,因为从来就没有成建制的大唐军队会进入密林,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一万人进来很可能连五千都出不去。 “啪”,还没等张乐进想明白,后脑已经被人抽了一巴掌,然后就听到那个抓住他的人在他身边说道:“我家将军问你话呢,哑巴了!” 张乐进被人像牲口一般喝骂,但却不敢有半句怨言,甚至连头都不敢回,只看着李慕云道:“将军,哦不,王爷,王爷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人愿肝脑涂地。” “肝脑涂地?”李慕云似笑非笑的看了张乐进一眼,嘴角微微一挑:“古时纣王想吃人心,比干就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纣王吃了,你既然原意肝脑涂地,那就涂一个给老子看看如何?” “王爷,小人,我”张乐进几乎快要哭出来了,李慕云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他是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 倒是一直站在李慕云身边的那个女子,在其身后拍了他一把:“恶心死了!” 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家伙则是嘿嘿一笑道:“将军,这货太怂,直接杀了算了,何必跟他废口舌。” 张乐进的嘴角抽了抽,心说自己倒是想硬气,如果这个时候面对的是其他土匪或者僚人部落,他倒是真的敢硬气一下。 可耐何这是军队啊,自己一个地方上的土财主,怎么可能斗得过当兵的。 这些拿着弩的家伙就是一群有证件的土匪,借着镇压叛乱,杀几个人简直就跟玩儿一样,如果敢装犊子,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算了,没意思。”就在张乐进满肚子牢骚,不知应该如何祈求活命的时候,李慕云已经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打了一个响指:“把人带上来吧。” “诺!”不远处的黑暗中,响起一个声音,时间不大,一个两手被缚在身后的年轻人被拖了出来,一见跟在地上的张乐进,立刻挣扎起来,大声叫道:“爹,爹救我,救我啊!” “陵儿!”张乐进听到声音猛的一个哆嗦,脸色瞬间一片惨白,磕头如捣蒜:“王爷,王爷开恩啊,小人知道错了,小人不应该勾结蒙舍龙,小人不应该贪图荣华富贵,求王爷开恩放过犬子,他,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慕云淡淡哼了一声:“勾结异族,杀害同胞,意图谋反,张乐进,这任何一条摆出来都够让你全家夷三族的吧?” “是,是的,求王爷开恩,小人愿意将功补过,只要王爷放过陵儿,小人,小人愿意与那蒙舍龙同归于尽。”看着被再次被拖走的儿子,张进乐再也淡定不起来,额头磕的鲜血淋漓兀自没有停下的意思。 李慕云看着为儿子祈命的张乐进,脸上没有半点羞愧之色,撇嘴道:“同归于尽,这个词用的好,不过你觉得老子的手下会杀不了一个蒙舍龙?” 张乐进连连摇头:“不,不不,王爷神兵天降,自然不会将蒙舍龙放在眼中,只是还请王爷给小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老子若是不给你这个机会只怕会有人说老子不仗义。”李慕云寻思了片刻,然后对那张乐进说道:“三日之后,就在你的庄园里,你把蒙舍龙找来,老子要跟他好好谈谈。” “啊?什,什么?”张乐进一呆。 原本他还以为李慕云是想要杀蒙舍龙,拿那个僚人的脑袋回去领功,结果没想到,竟然只是要谈判,若只是这样的话,那倒也容易的很。 “没听到么?让你把那个蒙舍龙找出来,我家将军要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站在一边的‘鬼脸’再次抬起手,准备抽张乐进,吓的老张一个哆嗦。 李慕云却在这个时候把‘鬼脸’挥退,然后对张乐进说道:“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剑南道的血流的够多了,老子也是个见不得血的人,所以老子希望能够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如果你还想要你儿子的命,那就回去想办法把那个蒙舍龙找来,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是,是是。”张乐进这个时候根本不敢说半个不字,虽然他也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把蒙舍龙找来,但先答应下来总是没有错的。 第六一零章 剑南道平乱(下) 张乐进要如何去对蒙舍龙说,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李慕云虽然重生之后性子收敛了许多,但还是缺乏怜悯之心,再说像这种地方上的豪强那个手里没有百十条人命?就算是有怜悯之心也不会用在他们身上。 数日之后,蒙舍龙果然来了,让李慕云十分意外的是,这家伙竟然只带了十个护卫,不知道是张乐进没有说明情况,还是有有恃无恐。 “逍遥王胆识过人,蒙舍龙佩服!”才刚一见面,蒙舍龙便依着大唐的礼节当先对坐在大堂之上的李慕云拱了拱手,豪爽的打着哈哈。 “老蒙,过奖了!”李慕云同样拱手还了一礼,向站在门口的田雨禾招了招手:“小田,摆宴吧!” “诺!”田雨禾微一躬身,冷幽幽的目光扫过进来的众人,转身去了。 原本一个性格恬静的大好青年,跟着李慕云出来一个月,性格就彻底的被改变了,看人的目光都带着一股子桀骜。 作为一个书生,没人知道那一天百里他是如何坚持下来的,但数千里跑下来,原本温文尔雅的性格已经多少被改变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属于战士的坚韧。 当然,有这样改变的并不只有他一个,李慕云的那二十几个学生基本都是一个样子,与那些普通士兵同吃同住混在一起,双方都在互相感染着彼此。 开始的时候这些学生根本无法跟上队伍行进的速度,所以每天都是上午跟着跑,下午就被那些士兵轮流背着跑,而且他们也因为经验不足,经常会给那些大头兵带错路。 这是他们的错,他们并不否认,不过那些大头兵却并没有说什么,错了就错了,大不了调头重新走过,累是累了些,不过既然这些少爷兵都能吃得了苦,一天不落的坚持,那些大头兵又能说什么。 而越是这样,学生兵就越是觉得对不起那些大头兵,所以在那一段时间,不管是谁背他们,彵们就会答应帮谁写一封家信,虽然这对他们来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至少让这些年轻人心里舒服了一些。 就是这样,一来二去学生兵和大头兵被融合到了一起,他们互相感染,互相帮助,学生兵的性格慢慢变的开朗,好爽,说话也开始带上粗口,而那些大头兵时间长了也开始向他们请教一些学问,比如如何写自己的名字之类。 而到了现在,这一万人的军队,除了开始十天近千人的非战斗减员,余下九千人几乎每个人都能认识百来个字,更难得的是,他们不光认识,而且还会写。 如果现在李二组织一次军中大考,李慕云手下的这支队伍将会是大唐最有文化素质最高的一支军队。 书归正传,却说充当临时管家的田雨禾很快便将后面准备好的食物弄了上来,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李慕云这个时候也与蒙舍龙寒暄过了,招呼他上桌。 蒙舍龙这人倒也不含糊,着实有些枭雄的本色,上桌之后也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竟一点都不怀疑李慕云在食物中下毒。 李慕云看的有些好笑,陪着他每样菜都吃了几口,等吃喝的差不多了,这才打开话匣子道:“老蒙,想必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吧?” 蒙舍龙用袖子在嘴上一抹,大咧咧道:“知道,张乐进那小子已经都说了,既然王爷的目的是要见我,现在我已经来了,那张乐进的儿子是不是也应该放了。” 李慕云笑着说道:“这个不是问题,如果老蒙你愿意,一会儿就可以让你带着他走。” 蒙舍龙这人倒也干脆,没有那些所谓的弯弯绕绕,直截了当的接过话头说道:“那就说说我们之间的事情吧,王爷此来的目的如果我没说错,应该是平叛吧?不知道王爷打算从什么地方下手呢?” 而让蒙舍龙有些懵逼的是,李慕云呵呵一笑:“呵呵,平叛?这里有叛乱么?” 老实说,这个问题让蒙舍龙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说有吧,显然不合适,因为那就是在找死,当着朝庭从一品的郡王面,承认自己是叛乱份子,那完全就是自寻死路。 可是说没有吧,依照蒙舍龙的性格又说不出口,再说那些官员都他的命令下被杀掉的,若说不是叛乱总要有人相信才行。 李慕云见蒙舍龙不说话,啧了一声继续说道:“凭良心说,朝庭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剑南道,陛下也不想在这里杀的尸山血海,毕竟大家都是大唐的子民,虽然不是同一个民族,但我们都有一样的肤色,一样的语言。” “这就好像在一个大家族,虽然有着不同的分支,但却有着共同的祖先,如果我们自己打来打去,只会让外人看笑话,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李慕云的观点过的超前,蒙舍龙越听越糊涂,眼睛里面已经开始有一圈一圈的螺纹出现,想了半天才喃喃道:“可是,我杀了很多汉人的官员,王爷要如何解释这一点?” 李慕云手指南方:“当然是安南的细作干的,是他们煽动剑南百姓闹事,目的是想要北上中原,借吐蕃入寇松州之机,扩大自己的领土范围。” 蒙舍龙的脸色变了数变,面沉似水,不解的问道:“王爷这样帮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蒙舍龙自认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如果王爷今日不说个清楚明白,在下决不苟且。” 这可真是日了狗了,为什么总是会遇到倔驴呢!李慕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记得刚刚本王说过,朝庭需要一个和平稳定的剑南道,而本王的任务就是这样,保一方平安。” 蒙舍龙的肚子里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这人没读过多少书,更不要说什么政治天赋,闻言立刻反问道:“那王爷大可杀了在下,如果在下猜的没错,山上应该还有王爷的近万人马,杀了在下正好可以一劳永逸,又何必替在下找借口呢?” 对于蒙舍龙的顽固,李慕云不得不说一声佩服,低头想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问道:“老蒙,我只问你一句话,杀官造反之后你想要干什么?是为了僚地的百姓还是为了你自己的荣华富贵?” “这……”蒙舍龙一滞,老实说,他自己直到目前还没有想好这个问题,当初脑子一热就带人把事情干了,后来听说他杀官的人越来越多,来投奔他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到了后来他已经到了停不下来的地步。 所以与其说是蒙舍龙主动造反,还不如说他是身不由己,被形势逼着走到这一步的。 李慕云见他犹豫,也不急着让他回答,亲自给他和自己各自倒上一杯上好的葡萄酿,拿起来在手中摇晃着说道:“这是产自西域的葡萄酿,二十年陈酿,若是打起来,这东西绝不会再出现在剑南道。” 言罢,也不等蒙舍龙说话,指了指他带来的那些护卫:“他们身上的衣服,刀剑,打起来之后同样不会再现出在剑南道,也就是说以后你们只能穿着兽皮,拿着骨制或石制的装备来狩猎。” “当然,如果你们用的惯,还可以用石头制成的盆子来吃饭,石头制成的床来睡觉,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这样的概念只会出现在梦中。” “还有,你们要面对的会是大唐十万雄师,十万武装到牙齿的士兵,他们精通丛林作战,知道如何规避你们的陷阱,也知道你们狩猎的习惯,他们会守住所有的水源,把你们一点点逼入绝境。” “你们的农作物会被烧毁,你们的孩子会因为饥饿而哭泣,成年男子会被抓走当成奴隶贩卖,女子则会被当成生育的工具卖入漠北草原和西域,至于老人,他们可以用来换取军功。” “而我,会用你们的人头铸就功勋,用一座座京观来换取一生的荣华富贵,我会坐在黄金打造的椅子上,品着来自西域的美酒,吃着来自南疆的水果,看着来自漠北的草原歌姬跳舞,如果有时间的话,或许会问问你们是否还活着。” 蒙舍龙的额头上开始有冷汗冒出来,他相信李慕云一定可以说到做到,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勇气都是扯蛋。 他蒙舍龙不怕死,他的族人也不怕死,可是不怕死不等于不死,他手下的兵眼下充其量只有三万,可是大唐呢?那么大的国家调出十万大军好像真的不怎么费力。 至于说丛林作战,李慕云既然能带着一万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面前,这足以说明唐军并不是没有丛林作战的能力,只是他以前孤陋寡闻,以为唐军没有这样的能力而已。 终于,蒙舍龙不敢再往下想了,将手按在腰间的弯刀之上,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你就是一个恶魔,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你,一定会不得好死,老子就算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放松,放松一些,刚刚我只是说了其中的一种可能,而且还是你逼着我说的。”李慕云笑着摆了摆手,将手中的杯子举了举,然后仰头把酒喝干,舔舐掉嘴角留下的鲜红酒液,犹如一只刚刚进食之后的凶盖。 蒙舍龙死死盯着李慕云,眼中已经没有了初时的淡定,颤抖的右手暴露出他内心的挣扎,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杀掉眼前的这个恶魔一样。 一直陪在李慕云身边的苏婉晴这个时候也走上前来,表情平淡的盯着蒙舍龙,只要他稍有异动,立时就会将他拿下。 只有李慕云还是老样子,将空了的酒杯放下,顺便在苏婉晴的胳膊上拍了拍示意她退后,然后才看着蒙舍龙道:“那么我们再说说第二条路,你老老实实的听话,把这件事情推到安南人的头上,然后主动带兵讨伐不义。” “仗打成什么样子老子不管,杀了多少安南人老子也不管,但是有一条,安南那边有一种三季稻,你需要把那个东西弄回来,然后献给皇上,当然,由我替你转交也不是不可以。” “另外,因为你的平叛有功,所以本王会说服陛下,封你个剑南王什么的,你可以享受你能知道的一切,西域的美酒可以让你喝到死,草原的美女就算一天换一个也足够你换到孙子的孙子成家立业,至于来自大唐的美食,你可以吃一份倒一份。” “还有,那些跟着你,想要出人头地的人,为你卖过命的人,他们会得到回报。当然,那些不服你的,你需要杀掉,正好我也需要他们的脑袋回去交差,毕竟本王来了一次剑南道,不能什么都不干,这些人你可以直接下手杀,也可以设个圈套,由我的人来杀,这一点无所谓。” “最后一点,我会给你的人提供几份工作,只要来工作的都会发给他们工钱,让他们不用为了生存而发愁,大唐官方会出面主持这件事情,所以你以后还要多一份工作,那就是保证那些大唐官员的生命安全。” 李慕云好整以暇的把话说完,然后便不再理会蒙舍龙,似乎已经确定了他会如何选择一样。 而蒙舍龙则被他的最后说的那些打动了,人也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并不是一个只知道杀人不顾一切后果的傻子,否则他也不可能带着十来个人赴约,只是李慕云所说的第二个条件实在是太过优越,蒙舍龙此前根本想都没有想过。 在他看来李慕云就是再好说话,估计也会提出一些苛刻的要求,比如交出杀人凶手,拿钱买命之类。 可是现在一看,李慕云简直就是送给他一份大礼,不仅没有追究他造反罪过,相反还给了他不好的好处。 这样一来岂不是等于他造反有理,杀官有功?那么这个逍遥王到底是哪一边的?这货难道跟那些剑南道的官员杀父之仇?否则为什么会如此大方! 第六一一章 立威 蒙舍龙最后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对于他来说,李慕云所说的一切太过震撼,还需要回去好好考虑。 但蒙舍龙在离开之前还是明确表态,自己并没有与朝庭为敌的意思,之所以会杀了朝庭派来的官员,主要还是因为被逼的实在活不下去了,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 苏婉晴和一些军中将领同样无法理解李慕云,在他们看来之前一个月的训练就是为了平定剑南道叛乱的,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又何必拼了命的训练。 李慕云静静的听着他们提出一个又一个为什么,直到没人再说话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觉得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杀光叛军?” “难道不是么?”裴行俭早已经做好了大开杀戒的准备,结果李慕云如此虎头蛇尾的操作让他大失所望。 “平定叛乱分为很多种,当然,把他们都杀光也算是其中的一种。不过你们真觉得杀光叛军就能一劳永逸?剑南道的民风是什么样的这一路你们不是没看到过,除非你们想在这里待一辈子,否则这叛乱就永远不会平息。” 李慕云若有所思的坐在桌边,看着桌上重新绘制过的地图,看着若有所思的众人道:“但现在这样就好多了,我们只需要等着那个蒙舍龙挑一批人出来,然后杀了他们,接下来的事情蒙舍龙就会帮我们处理好,只要半个月,我们平叛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要去执行我们真正的任务了。” “什么?真正的任务?”裴行俭愕然问道:“难道平叛不是我们的任务?” “当然不是,平叛只是顺路,我们真正的任务是去松州,替老牛解围,在吐蕃人的背后给他们来上一刀。”李慕云双眼盯着地图,就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可是房间中的众人却傻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半晌无人说话。 这个答案简直太出人意料了,原本他们这一支队伍的真正目的地竟然是松州,平定叛乱竟然只是一个借口,为的只是掩人耳目。 不过很快,这些人就反应了过来,一个个露出兴奋的表情,相比于平定叛乱,能与吐蕃人交手显然更让他们感兴趣。 一些战争狂更是嚷嚷道:“将军,那,那我们还等什么,这里的叛乱您不是已经解决了么,不如明天我们就走吧!” “走个屁,一仗不打就解决了叛乱,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李慕云翻了个白眼,把目光从地图上收回来,没好气的说道。 “不是,那蒙舍龙不是已经服了么,咱们杀谁去啊。”庞文龙伸长的脖子,急急问道。 ”老庞,听先生的,先生应该早有打算。”田雨禾到底还是老成一些,见李慕云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意思,连忙将庞文龙拦了下来。 李慕云用算你小子走运的目光看了庞文龙一眼,随手将地图合上:“都回去准备吧,相信用不了几天,蒙舍龙就会把他的敌人交给我们,到时候就是检验你们这一个多月训练成果的时候了。” 大唐尚武,首重军功,只要有了军功在身,待遇便会水涨船高,家中赋税也可以被免去许多,这还是对那些当兵的来说。 而那些在军中任职的更是如此,十二转军功,封妻荫子全告它了。至于说走文官的路晋升封爵,不好意思,平民的身份,累死你也不可能有机会。这也是为什么大唐军的十分好战的原因,毕竟敌人的人头是很值钱的嘛。 时间一晃便又过去三天,张乐进屁颠屁颠的回来了,顺带还有一封蒙舍龙送来的信,其中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地址,以及一个数字。 地址是他想要除掉那人的部落,数字则是那人所拥有的兵力,三千四百人。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尽管很多人都认为装备简陋的僚人并没有多少战斗力,但在李慕云的强烈要求下,近万大军还是集体行动了起来。 “慕云,这种事情我带着上两千人就足以应付,调这么多人过去耽误的时间太长了。”苏婉晴在出发之前试图说服李慕云留下,毕竟这翻山越岭的也是一件十分累人的事情。 李慕云自然知道她的好意,微微一笑将等在旁边准备接受新命令的家伙们都赶出去:“婉晴,说起打仗,真正应该留下的应该是你才对,怎么你却劝起我来了。” “什么啊,我才是正牌的将军,你只是个安抚使者而已!”苏婉晴皱了皱挺翘的鼻子,嗔声说道。 李慕云伸出怪手在苏婉晴的鼻子上捏了一下,调侃道:“虽然如此,可皇命却是你听我的,再说,我可是户主,不听我的听谁的?!” 户主,大致就是一家之主的意思,苏婉晴虽然没听过这个词却并不代表她不能理解这个词的含义,当下俏脸飞红,狠狠瞪了眼李慕云,连鼻子被人捏了下都顾不上了。 玩笑开过之后,李慕云收起嬉闹的表情,正色对苏婉晴说道:“丫头,你要记住,平叛并不是我们的真正任务,吐蕃人才是我们的目标,所以,在到达松州之前,我们必须让那些心高气傲的家伙见见血,否则到了松州他们会吃大亏。” 苏婉晴想了想,知道李慕云说的是真的,于是学着他的样子耸耸肩膀,俏皮的说道:“好吧,你是安抚使,你说了算。” 李慕云见已经把苏婉晴说服,点头道:“命令你的人去准备吧,准备好我们就出发。” 施浪诏,也可以称为施浪部落,其部落头领野心颇大,这段时间一直撺掇蒙舍龙集合军力北上,想要在大唐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占领更多的地盘。 而蒙舍龙因为顾虑太多,施浪诏的头领逐渐开始厌倦在他的手下‘打工’,大有把老蒙舍龙给炒鱿鱼的意思。 这一日,天降大雨,雷声自天边滚滚而来,施浪诏部落在迷蒙的大雨中,显得格外冷清。 雨太大了,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天气跑到外面淋雨,部落里所有族人都缩在自己的家里,或者聊天,或是休息。 “轰隆隆……”又是一个炸雷响过,一道粗大的闪电划破天际苍穹,像是要把乌云密布的天空撕裂,接着,一声又一声惊雷,一道又一道闪电接连而下。 而在那闪电闪过的瞬间,可以看到一条条如幽灵般的影子,正从部落四周的密林中钻出来,借着大雨的掩护,穿行于部落之中。 “轰隆……”巨大的雷声震的地面都在颤抖,借着那一闪而过的电光,可以看到李慕云正站在一块巨石的下面,双眼呆呆的看着天空。 “在看什么?”一身戎装的苏婉晴侧目问道。 “听……”李慕云指了指天空:“这是阎王爷准备要收人了。”仿佛像是在证明李慕云的话,天空中再次响起一连串的闷雷之声,让人心跳加速。 苏婉晴的脸色变了变,不知道是被环境所感染,还是被李慕云的话吓到。 杀戮,就在这样的大雨中无声无息的展开,强弩的弩弦震动声在大雨中几不可闻,无数施浪诏的族人几乎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家的大门便已经被人踹开,一队身上披着插满翠绿灌木蓑衣的‘鬼面’幽灵闪身进入,接着便是一片箭雨。 惨叫的声音时不时从各个角落传来,但却并没有多少人能够冲出自己的家,近万装备精良的唐军士兵根本没给自己的敌人留下任何机会,像死神的镰刀般收割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一切生命。 待到施浪诏的首领发现情况不对,带着驻扎在部落中间的数千人冲出来的时候,地面上流淌着的已经不是雨水,那刺眼的腥红几乎刺激的所有人失去的理智。 可就在首领振臂高呼,打算命令族中勇士奋起反抗的时候,无数三棱箭矢穿过层层雨帘,眨眼间收割了数十条人命。 首领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那些箭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乌黑的箭头刺在石头上火花四溅,不用细看就知道那是钢铁所制。 剑南道没有任何势力能够如此奢华,整个大唐能够如此大量使用铁箭头的除了官兵,好像再也没有其他人。 可是大唐的官兵不是还在剑南道之外么?什么时候进的剑南道,又是怎么找到自己部落的? “轰隆隆……”又是一道闪电掠过苍穹,耀眼的白光中,施浪诏首领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前几天蒙舍龙好像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变的神神秘秘的,难道是他将官兵……。 想到这里,施浪诏首领不敢再想下去了,叫上身边一些死忠份子,借着大雨遁入混乱的人群之中。 大雨不知疲倦的下了整整一天,终于在入夜之前停了下来,杀戮一整天的大唐士兵放过了那些逃入深山的施浪诏族人,以后的日子那些人将再也无法走出深山,蒙舍龙为了自己的地位,派出了舍龙诏的全部精锐分散在这一片山区,扫尾的工作将全部由他的人来负责。 而一直在深山中潜行了近月的大唐军士也终于可以离开那让片让他们刻骨铭心的山林,得到了难得的休整机会。 闷热潮湿的丛林让很多人染上了皮肤病,严重一些的甚至皮肤已经溃烂,这是大自然留给战士们的永久纪念,因为那些创口将来就算是好了,也会留下伤疤。 不过李慕云的心思并不在这一方面,针对施浪诏的围剿虽然是有心算无心,但依旧有数十士兵战死,数百士兵受伤,严重些的甚至会留下残疾。 跟着李慕云一起出来的那些学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战斗,遍地残尸让他们几乎将胆汁都吐的精光,而自己人的伤势更是让他们触目惊心。 李慕云带着这些学生穿梭于伤兵营,在他的命令下,已经营地里已经支起大锅,锅里的水已经煮沸,翻滚着水花。 无数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面色阴沉的将军,恐惧爬满面颊,因为失血而显的苍白的嘴唇哆嗦着,但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先生,您这是准备干什么?该不是要……”田雨禾跟在李慕云身边,苍白的脸上挂着汗水,不知道是被刚刚的杀戮吓的,还是忙碌间累的。 “放心,老子不吃人肉!”李慕云从那些士兵低低讨论声中已经知道了这些人在想什么,瞪了田雨禾一眼道:“去把出征前让你们准备的绷带找出来,拿出五分之一放进锅里煮了,另外,再去苏将军那里将带出来的药品拿来,快点。” “哦!”听说李慕云不吃人,田雨禾如飞般跑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与那些大头兵一样,以为李慕云这是杀红眼了,打算连自己人一起煮掉,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很快,田雨禾带着人回来了,大捆大捆的绷带被丢进沸水之中,虽然不知道这样有什么用处,但照做总是没错的,否则谁知道面色难看的王爷会不会拿他们下锅。 苏婉晴也带着人过来了,拿着几个大大的油纸包,打开之后,里面尽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金创药,出征前李慕云特地找孙思邈配好的,不过因为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此前他并没有见过这药的样子,现在骤然看到却是将他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什么东西?老孙该不是把庙里的面粉当药给拿来了吧?如果这样的那特么乐子可就大了。 不过李慕云犹豫,一些有经验的家伙却是两眼放光,兴奋的叫道:“金创药,竟然有这么多金创药,这下兄弟们有救了,有救了!” 老实说,尽管已经有人认出了这个东西,但李慕云还是有些不大相信这东西就是传说中的金创药,对于把这东西糊在伤口上还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不过那些伤兵实在等不起了,一个个正眼巴巴的看着,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们这药不能用,估计非得炸了营不可。 第六一二章 小小误会 长安,李世民拿着来自剑南道的奏折一个劲的嘬牙花子,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对房玄龄道:“玄龄啊,如果是你,平定这次僚人叛乱,需要多长时间?” 房玄龄苦笑摇头道:“回陛下,至少半年。” 李世民并不觉得房玄龄给出的答案有多么离谱,事实上就算是他这个皇帝亲自出马,估计也需要近一年时间才能彻底摆平这件事。 可眼下时间仅过了两个多月,李慕云那边已经传回消息,剑南道没事了! 李世民相信,在大唐没有人敢在这样的事情上骗自己,李慕云更是如此,如果剑南道僚人叛乱没有平息,就算是再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谎报这样的军情。 但相信归相信,理解归理解,这就好像经常会有人把油门当成刹车,这种事情发生了不少,可是做为老司机,谁都想不明白,油门和刹车隔着那么远,怎么可能分不清楚,怎么可能会踩错。 李二和房玄龄也是一样,让他们想不通的是,李慕云这个戏法是怎么变的,如果去掉他之前行军的时间,再加上派信使回来的时间,他真正出手平乱绝对不会超过半个月。 半个月啊,几乎波及整个剑南道的叛乱就平息了?虽然这很可能是事实,但其中的窍门到底是什么?难道这李慕云神仙转世,随身带着天兵天将,到了剑南道那边,吹口仙气就有无数仙兵来帮他? 但是这不可能啊,天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不靠谱的神仙?如果神仙都这德性,估计早就天下大乱了。 算了,想不通就不要想,坐在边一侧的长孙无忌寻思了一会儿说道:“陛下,依臣看不如派个人过去看看,若叛乱真的已经平息,便让他们直接转道松州如何?” “对了,无忌不说朕险些忘了,松州那边的军粮应该已经所剩无几。”在长孙无忌的提醒下,李世民微微变色,略一沉吟便说道:“那就让他们直接转道去松州吧,剑南道的事情暂时先放下,若是假的大不了回头再治他的罪,若是真的,那就看他在松州的表现如何吧!” “诺!”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微一躬身,见李二再没有其它吩咐,便齐齐告辞离开,各怀心事的跑去办事。 剑南道的事情说来并不算大,如果不是西线战事太急,程咬金、尉迟恭、李道宗等人不管是谁,都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将叛乱平息,只是不会如此平静,不杀个血流成河那是绝对不会收兵的。 转眼又是半月时间,李慕云已经带着人在剑南道驻扎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随着季节的交替,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初夏。 这一日,李慕云正在‘抢’来的竹楼里与苏婉晴下棋,忽然有人来报,有天使驾临,让他速速迎接。 这个时候李慕云的棋子正被苏丫头逼的走投无路,听到有李二的使者到了,连忙起身,逃一般拉着进来报信的田雨禾就外跑,完全不管身后末婚妻的娇嗔。 待到了外面,远远便见一哨人马,正停在营地的外面,为首的是一个年龄在四旬左右的汉子,待走的近了看清来人,李慕云笑着打起招呼:“薛兄,你不在长安享福,怎么当起使者了。” “还不是因为你小子!”薛万彻虎起脸,迎着李慕云走了几步,在他肩上锤了一拳道:“半个月时间平定叛乱,长安皆惊,特地派我过来看看。” 李慕云摸了摸鼻子,以为李二这是觉得自己进度慢了,特地派人来催,讪笑一声道:“呵呵,小弟不才,熟悉环境用了些时间,以致于平定叛乱的进度慢了些,倒是叫长安的诸位大人费心了。” “啥意思?”薛万彻愣了一下。 李慕云同样愕然:“陛下不是觉得我办事不力,派你来催我的?“ 薛万彻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鸡头白脸的说道:“催你个***下长安那帮老家伙都被你的速度给惊到了,大部分人都不相信你能在半个月内平定叛乱,所以陛下才派我来看看是真是假。” “啊?”李慕云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么说我这边的进度还能让陛下满意?” “陛下当然满意,只是留在朝中的那大臣有些不信,房乔那老头儿亲口承认就算是他来也需要半年才平让剑南道的叛乱平息,可是你只用了半个月,你觉得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呵呵……”听到李二并没有怀疑自己,李慕云露出得意的神情,摆摆手说道:“只要陛下相信就好,其他人不用管它,对了,薛兄这一路行来受了不少苦吧,来来来,我给你安排休息的地方。” “吃点苦道是没啥,咱当兵的还能怕吃苦!”薛万彻口中虽然这样说着,但脸上的疲态却瞒不了人。 李慕云再怎么也可以算是半个地主,给老薛安排一个休息的地方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待到身边的人领命去了,才对薛万彻说道:“薛兄跋涉数千里,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今天先带着兄弟们休息,如何?” 薛万彻此行只为了解情况,自然不会平白得罪李慕云,反正打听消息也不急在一天,闻言把头一点:“好,便依了老弟。” 便是这样,薛万彻带着他的卫队在李慕云划出来的一片区域里驻扎下来,草草的洗漱过后,随便吃了点东西便睡了过去,只一觉便睡到了午夜时分。 不过剑南道的气候实在有些扯蛋,才刚刚初夏就热的让人想要把身上的皮都扒下来,睡到半夜起来上了趟茅房之后,老薛就再怎么也睡不着了,最后索性在营地里瞎溜达起来。 不过,这一蹓跶却让薛万彻看到了些许不同,首先一点是他的队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包到了李慕云营地的中心,四周尽是些半大不小的油纸棚子,许多衣着有些怪异的士兵正睡在棚子下面。 那些士兵的警觉性很好,薛万彻就算已经把脚步放到最轻,但当他接近的时候,那些士兵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坐了起来,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等看到是自己人以后,便又倒下去接着睡。 这样的例子并不只有一两个,薛万彻尝试了一下发现,几乎所有的睡在棚子下面的士兵都能在自己靠近他们五步之内时惊醒,极个别的甚至可以在他靠近到十步之内就有反应。 如此高的警惕性让薛万彻感到十分震惊,起初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些士兵并没有睡着,可是当他仔细观察之后才发现,这些人的确是睡着了,而且睡的还不是一般的踏实。 有了这样的发现之后,薛万彻又对自己带来的那些士兵试验了一下,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他带来的人就算是被人接近到身边也没有反应,有些甚至连拍都拍不醒。 如此情况让薛万彻莫名紧张起来,在中午休息之前他记得自己的队伍是驻扎在营地边上的,可是现在莫名的到了营地中间,再加上李慕云那些士兵的高度警惕性,这不得不让老薛汗毛直竖,心中生起一丝不安。 难道是李慕云与剑南道的那些家伙同流合污了?这是打算到了后半夜把自己带来的人给灭了?薛万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冷汗不自觉得便流了下来。 但眼下他带来的手下都睡的跟死猪似的,他又不知道李慕云会在什么时候发动,贸然有过激的反应会不会让对方提前下手? 薛万彻想到这里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嘴巴,在明知道情况不对的情况下,自己竟然如此大意,有了眼下这个局面着实是咎由自取,只是不知道一会儿那李慕云发动兵变会不会给自己来个斩尽杀绝。 高度紧张的薛万彻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最后决定还是把自己的手下都叫醒,提前做好准备,至少不能在被袭击的时候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薛云来,薛万彻的本家侄子,同时也是他的副将,老薛在做好决定以后找到了他,把他从睡梦中唤醒。 薛云来睡眼惺忪,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看天色道:“二伯,什么事儿啊?” “外面那些兵怎么回事儿,我们是怎么被围起来的?”薛万彻并没有直接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他打算一点点把这个消息告诉侄子,否则以这小子的性格,只怕当时就得炸毛。 但让老薛有些意外的是,他这个本家侄子似乎并不奇怪周围多了那么些人,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吹欠说道:“二伯是说咱们营地西边那些人吧?他们是逍遥王派出去进行野外生存的一批人,天黑的时候才完成训练回来,考虑到我们初来乍到,逍遥王便让他们护在我们的西面,防止有人会在半夜袭击我们。” 薛万彻没想到侄子竟然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闻言不由问道:“什么?训练回来的?你确定?” “确定啊,开始的时候我还被他们的出现吓了一跳,以为是逍遥王要把我们包围起来给灭了呢,后来才知道,我们现在驻扎的地方以前就是他们的。”薛云来这个时候已经精神了许多,有些好笑的把下午和傍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薛万彻听完之后才算是稍稍放心一些,但最终还是让侄子把所有人都叫醒,否则他是真的不放心。 而就在此时,一个人影来到薛家伯侄身边,用略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薛兄,你该不会是觉得我会偷袭你吧?” “你……,李慕云。”薛万彻呆若木鸡的看着身后那人,脱口道:“你想干什么?” 李慕云耸耸肩:“薛兄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我的营地里转来转去,若是我这个当将军的一点反应没有,岂不是让人笑话。” 薛万彻稍稍定了定神,然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你的营地转来转去?” “薛兄怕是糊涂了,行军打仗不比平常,明哨暗哨怎么也要多布置一些,所以薛兄刚醒我便知道了,后来有人来报说薛兄一直在小弟那些刚刚完成野外生存训练的士兵中间来回走动,小弟才不得不现身。” 这下,轮到薛万切尴尬了,半晌之后把心一横问道:“逍遥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平定叛乱的?” 李慕云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言简意赅的说道:“简单的说,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复杂点说,杀一儆百,具体细节嘛,不外乎利用人性的弱点,杀光一个部落,然后再给其他部落许些好处,他们自然也就服了。” 薛云来好奇的问道:“就这么简单?那如果他们以后再反叛呢?” “再反叛和我有什么关系,只要老子在这里的时候他们不来捣乱就好了,至于今后,老子能不能活到那一天还不知道呢。” 薛万彻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慕云一眼,清了清嗓子把自己最大的担心说了出来:“逍遥王,你明确告诉我,把我们围在中间是什么意思,是否有灭口的打算?” “灭口?你们?”李慕云眨眨眼睛:“你们知道什么了?为什么要灭口?”说完之后,四下看了看:“薛兄该不会以为我把那支刚刚完成训练的队伍放到你的另一边是想要把你们都杀了吧?” “难道不是么?”薛万彻这个时候也想开了,与其猜测对方的意图不如就此摊牌,反正如果李慕云不想杀他们就算问了也没事,最多显得自己有些小心眼儿;而李慕云如果想要对他们动手,这样问了或许可以让对方投鼠忌器。 “当然不是,这个问题你侄子晚上已经问过我了,老实说,之所以我会这样做是因为你们远来是客,毕竟我们现在驻扎的地方正是我们刚刚剿灭的施浪诏祖地,薛兄你带来的这些人……”李慕云说到这里,略有失望的摇了摇头。 四下里鼾声如雷,薛万彻老脸通红,他清楚,李慕云说的是真的,如果不是有他的人在外面,自己这些人怕是被人抬走了都不一定有反应。 第六一三章 突然袭击 薛云来到底是年轻人,与李慕云算是比较有共同语言,左右这个时候再也睡不着了,便拉着他岔开话题问道:“王爷,我看您的部下与我们带来的禁军似乎有很大不同,您能给说说不?” 薛万彻在一边也竖起耳朵听着,他也想知道那些连自己都无法靠近的家伙到底是如何训练出来的。 李慕云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只要把他们丢到随时都有可能被毒蛇、猛兽袭击的地方一个月,你的人也能变成神经质。” 薛云来茫然:“神经质?” “对,就是神经兮兮的,对周围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怀有戒心。”李慕云耸耸肩膀。 “这,这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薛云来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把一群人训练成‘神经质’难道真的好么?说来像是精锐的不行,但仔细想想好像有些扯蛋。 李慕云啧了一声:“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进了丛林就要适应丛林,因为你没有办法改变自然,所以只能融入其中,这是能让他们活下去的最好办法。” 对于李慕云的观点,薛云来不置可否,反正他并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倒是薛万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是跟着李二打出来的,很清楚什以叫慈不掌兵,训练的时候下不去手,那么就只能在战场上交学费,到了那个时候收获的将会是一地尸体。 李慕云见这个话题聊的差不多了,拍了拍薛万彻的肩膀:“老薛,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带你见一个人。” “谁啊?”薛万彻问道。 “一个僚人头领,这次叛乱的发起人。”李慕云说完抬手止住马上要跳起来的薛万彻:“别这么激动,这人在剑南道的僚人中威信颇高,杀他虽然容易,但却不是上佳的办法。” “为什么?一个叛乱的头子,你竟然还留着他?”薛万彻行军打仗还行,但若论起政治,他连负五渣的李慕云都比不上。 李慕云对此有些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陛下是让我平定叛反,镇抚剑南道,所以我的任务不是杀人,而是保一方平安,所以这件事情你回去之后只要如实禀报就好,相信陛下能够理解。” 听了李慕云的话之后,薛万彻想了想,最终点头道:“好吧,既然你这以说,我也不好越俎代庖,不过那僚人我就不见了。” “嗯。”李慕云并没有强求什么,薛万彻不想见蒙舍龙那就不见,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便是这样,薛万彻在李慕云处待了几天之后便带着人打道回府,而李慕云也在交待了蒙舍龙一些事情之后,带着队伍消失在密林之中,彻底消失在剑南道众人的视线之中。 长安,薛万彻将此行的经过与剑南道的情况如实汇报,偌大长安城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就好像一千个人的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朝中百余大臣的心中也有百余个李慕云,在他们有些人看来李慕云如此行为属于典型的欺君,也有些人认为李慕云很聪明,至少没有在剑南道造成太大的杀孽。 总之朝堂之上众说纷纭,众臣大致分成两个派别,每日为李慕云是否欺君吵个不停,更有甚者还提出要把他调回长安治罪。 李世民被吵的有些头大,短时间里也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在他看来,李慕云的做法是正确的,剑南道叛乱能够如此快的平定在政治上的影响力还是十分巨大的,至少让大唐百姓不再惶恐。 只是,那个混蛋为什么要许下如此多的承诺,而且还是对一个叛乱僚人的首领,如果将来有人再效仿此人的话,又要如何处理? 最后,还是长孙无忌出面发言,认为还是等到松州之战结束,李慕云回来之后让他来解释这件事,否则半路撤军对士气影响太大,若是因此导致松州之战失败,岂不是让人吐蕃人看了笑话。 有了老长孙的出面,众人才算是暂时消停了,不过暗地里却一直有人收集着李慕云的‘罪证’,打算等他回来之后,来个雷霆一击。 另一边,李慕云带着他的人穿行于密林之中,一路向北面进发,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日间已经到了距离松州城二十里的一片群山之中,山脚下便是吐蕃人十里连营。 不得不说,十万人真的很多,当初带一万人赶路出来的时候李慕云就曾惊讶于万人队伍的庞大,但等他看到下面吐蕃人的连营之后,更是惊讶的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 倒是苏婉晴在旁边解释道:“十万人其实并没有这么多,之所以营盘扎的大,是因为吐蕃人还着大量的战马。” “你的意思是,马比人多?”李慕云愕然道。 “这很正常,游牧民族基本都是这样。”苏婉晴侧头看了李慕云一眼,她有些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男人有些时候看上去似乎无比精明,而有些时候又笨的连基本常识都不知道。 故而在想了想之后又继续说道:“而且就我所知,吐蕃人住在高原上面,他们的粮食并不多,所以军粮一般都是活物,比如那种长满了毛的牛,还有羊!” “嗯!”李慕云边听边点头,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伸手入怀掏了一会儿,拿出一个黄铜打制的圆筒出来。 苏婉晴看着那圆圆的筒子,目露喜色:“望远镜?你,你又作了一个?” 李慕云将单筒望远镜拿在手里摇了摇,得意的说道:“当然,出来打仗怎么可能不带这东西。” “快拿来给我看看。”苏婉晴眼急手快,不等李慕云反应过来,已经把望远镜抢了过去。 这东西在朔州的时候李慕云曾经弄了一个,后来给了苏烈,被其当成宝贝一样收着,就连他老婆都不让动。 苏婉晴在这次出征之前特地找苏烈借过这东西,结果老苏的回答倒也干脆:东西没有,要命一条,你看着办吧! 便是这样,苏丫头带着一肚子对哥哥的吐槽跟着李慕云踏上征途,如果不是发现一路都在山区里穿行,望远镜派不上用场,这怨念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不过现在到了松州,大战在即,苏婉晴不自觉的又想到了望远镜,结果还没等她提出来,李慕云已经变戏法般又拿出来一个,这如何能让苏丫头不开心。 只是当望远镜放到眼前的时候,丫头还真就不开心了,迅速放下又塞给李慕云,语气中颇有撒娇的味道:“你这是什么破东西啊,比上一个差多了,都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李慕云随手将只有一指半长的拉开,变成了近尺长,然后又塞给苏婉晴:“现在再看看。” “竟然可以拉开?”苏丫头杏目圆瞪,接过来放到眼前,然后又讯速拿下来,眉开眼笑的道:“慕云,这个看的好清楚,比哥哥那个强多了,送给我好不好?” 李慕云用尽量纯真的目光看着苏婉晴:“我说不好,你会不会还给我?” “当然不会,到了我的手里就是我的了。”苏婉晴皱了皱鼻子,将望远镜抱在怀里,就好像李慕云会来抢一样,弄的某人好不尴尬。 片刻之后,两人闹腾够了,这才认真观察起下面的吐蕃人的营地。 在单筒望远镜中,山脚下的一切尽收眼底,连绵的营帐,出操的吐蕃战士,还有数不尽的牛羊。 是的,牛羊!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吐蕃人将自己的后勤设在了李慕云他们出现的那座大山脚下,毕竟吐蕃人在扎营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有人会从连绵的群山之中闯出来,而且还是近万人。 所以当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李慕云的嘴角挑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手中望远镜‘唰’的一下收起,转身对传令兵说道:“命令所有校尉以上军官集合。” “慕云,你想干什么?该不会是想要冲营吧?“苏婉晴跟在李慕云的身后,担心的问道。 李慕云嘿嘿一笑:“说是冲营倒也没什么错,不过不是我们去冲,而是另有其人。” 苏婉晴不解的看着李慕云,她知道自己的男人从来都不会按照常理出牌,可在不知道他具体安排的情况下,还是有些担心。 时间不大,需要招集的人手便已经到齐,李慕云带着他们来到山脊的另一侧,同时在四周布下暗哨之后,说道:“老子今天晚上准备突袭吐蕃人的营地,有人想要退出没有?” 四周众人面面相觑,退出是不可能退出的,他们不远万里兜了一个大圈跑到这里,为的不就是解松州之围么,如果这个时候退出,不说是否会被人笑话,就算是考虑到这上万里的奔波,密森中的穿行,也不可能退啊。 李慕云等了片刻,见众人不说话,微微一笑:“还好你们没人退出,如果有,老子马上就砍了你们的脑袋祭旗。”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疯子! 不过很快他们就顾不上某人是不是疯子了,因为就在下一刻,李慕云说出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刚刚我跟你们苏将军去看了一下吐蕃人的大营,发现这帮蠢货竟然把辎重全都放到了咱们的脚底下。” 裴行俭作为行军长史也列席了会议,听到李慕云的话之后眼睛一亮:“将军的意思是……咱们放火烧了他们的军粮?” “聪明。”李慕云打了一个响指,然后继续说道:“不过这些吐蕃人的军粮有些特殊,他们的军粮全都是一些牛和羊!“ 裴行俭瞬间变成了苦瓜脸:“啊?!那,那还怎么烧?“ “谁说牛和羊就不能烧了,这些东西烧起来比粮食的用处还大呢。”李慕云嘿嘿一阵怪笑,带着神秘的表情问道:“就算是马惊了,一般人都拦不住,若是牛惊了,你们觉得会怎么样?” 牛惊了会怎么样?众人谁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这些人多少都见过惊马的样子,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万牛奔腾的样子,转眼间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悠然神往表情。 李慕云的命令很快就传达了下去,近万将士听到晚上就会有行动也很兴奋,毕竟他们不远万里赶到这里就是为了打仗来的,等打完了仗也就不用再受这份在林子里来回穿行的罪。 午夜,繁星点点,一千精挑细选出来的士兵在李慕云的带领下翻过山脊,身背引火之物潜伏到了吐蕃人圈养牛羊的位置。 这些人每人身背数枝火把,火把上面都涂抹着松油,因为大山里面长的大部分都是松树,并不缺少武装起千把人的松油。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人数太多不好指挥,就算是再来一千人也武装的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三更鼓响,四更豉响,无数黑色的影子越过栅栏,或是飞刀,或者强弩,眨眼间杀掉了正散落在四周已经懈怠了的吐蕃巡逻士兵。接着,只见这些影子,用最快的速度抽出身上的火把,引燃之后丢进了牲口棚中的草料堆。 大火在一瞬间便烧了起来,成千上万的牦牛在大火的惊扰下眼睛开始充血。 就在这个时候,李慕云带着更多的人出现,或是强弩,或是火把,还有人在用石头,总之所有人无所不用其及,目的就是为了把那些牛羊全都惊扰起来。 乱,太乱了,原本适应了黑暗的牦牛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惊吓,数十只瞬间就炸毛了,哞的一声狂叫,疯狂的窜了出去,接着便是第二只,第三只,直到最后,所有的牦牛全都动了起来,等吐蕃人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万牛奔腾的场面已经不可逆转。 无数在睡梦中被惊醒的吐蕃士兵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帐篷已经被狂冲而来的牦牛撞翻,近千斤的体重踏着它们曾经主人的身体狂飙而过。 有幸逃过一劫的吐蕃士兵很快发现了牲口棚那边的异动,那冲天的大火以及火中闪动的影响子让他们的脸上瞬间失去血色,意识刚刚发生了什么——敌袭! 第六一四章 MMP 只是吐蕃人在发现敌袭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组织抵抗,被大火刺激到发疯的牦牛在营地之四处乱窜,短短一刻钟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踩踏而死,又有不知道多少人被牦牛头上的尖角戳穿了身体,哀嚎着死去。 还有更多的人纯粹是被那些炸了营的士兵裹挟着逃跑,完全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反正别人跑自己就要跑,就人性来说,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那种存在毕竟只是少数而已。 松赞干布几乎一夜未睡,松州的战况表面看去是吐蕃人占了上风,但事实上他们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耐何牛进达。 面对坚城,吐蕃人不善攻城的弱点便暴露了出来,有着两万守军的松州城俨然就是一只蜷缩起来的刺猬,想要动它,必须要冒着被其反伤的风险。 松赞干布知道,这样的情况并不会持续太久,大唐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两万人被人围在这里,援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在松州境内,所以必须抓紧时间展开决战。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唐的援兵竟然会来的如此之快,而且出现的位置又是如此突兀,那一片崇山峻岭此前他派人侦查过,知道那就是一片原始丛林,根本不会有人能从那边过来。 所以他才会把后军设置在那里,可也正是因为这样,那里成了他军中最薄弱的环节,被李慕云抓住机会,利用火牛阵直接冲垮了他的大营。 五万吐蕃人在成群结队的牦牛驱赶下四散奔逃,松赞干布虽极力想要挽回奈何大势已去,想要重新把那些炸了营的士兵重新招集起来没有一到两天时间根本不可能。 而这个时候,埋伏在山里的另外八千余人也从里面杀了出来,在凌晨最为黑暗的一刻,火光中他们的‘鬼脸’是那么恐怖,被惊醒逃散的吐蕃人连武器基本都丢光了,骤然见到这些人顿时吓的心胆俱裂,眨眼间被砍倒无数。 大狗腿弯刀在杀戮中尽显其威,宽大的刀头像一柄巨斧,十分有利于大开大合的劈砍动作,而吐蕃人却只有血肉之躯,如何阻挡得了那雷霆般的攻击。 故而一时间整个大营全都乱了,到处都是唐军鬼魅般的影子,时不时就会有晕头转向的吐蕃人撞到他们手中,然后在惊骇中被砍断脖子。 吐蕃大营的动静很快惊动了松州城里的牛进达,老牛为防御吐蕃人的进攻,这段时间一直吃住都在城头,听到声音披上衣服便来到了城墙边上,入眼处,火光冲天,耳中则是隐隐随风传来的惨叫之声。 “将军,吐蕃人这是怎么了?”身边副将看了片刻,皱眉问道。 老牛手扶城头垛口,一双大手时而握拳,时而伸开,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炸营!” 副将有些迟疑,用不确定的语气道:“炸营?不会吧?对面的吐蕃赞普统兵极为有方,怎么可能出现炸营这样的事情。” 牛进达看着远处的火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转头对身边副将说道:“马上派探马从城墙下去,速速探明情况,另外,命令全军准备,如真是敌人炸营,便是咱们反击的时机。” “诺!”听了牛进达的命令,立刻有传令兵下去传令。 传令兵刚刚下去,副将突然用手向城外远处一指:“将军快看,对面似乎有人过来。” 而就在副将声落的同时,城头守军已经有人大喝一声:“城下来人止步,报上身份!” 城下黑暗中,一队十余人的骑兵现身出来,打扮看上去十分诡异,为首之人手中高举一物,朗声喝道:“逍遥王座下行军司马庞文龙,奉命前来通知牛将军,我军袭营成功,请将军出兵夹击敌军!” “何以证明。”城上守军再次问道。 庞文龙再次将手中的东西举了举:“我家王爷虎符在此,可请牛将军验看。” “让他递上来。”牛进达一直关注城下情况,见此情形对身边守军吩咐道。 片刻之后,放下城头的篮子被提了上来,庞文龙满头大汗的坐在里面,脸色铁青,也不知道是刚刚跑的太急还是被吓的。 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上这些,两眼四下扫了一圈便看到被亲卫护在中间的牛进达,连忙行了一个军礼,将手中虎符亮了出来:“将军,我家王爷虎符在此!” 牛进达推开身边众亲卫,大步来到庞文龙面前,盯着他手中虎符看了又看,半晌才点头道:“不错,正是虎符。” 四周拿着刀剑对准庞文龙的守军听到牛进达之言,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将手中武器垂了下来。 庞文龙借此机会急声道:“牛将军,军情紧急,我部皆为步军,无力追敌,还请将军派出骑军,尽力追杀。” 牛进达到底是杀场老将,知道小心无大错的道理,随意一摆手示意庞文龙闭嘴,然后问道:“此事不急,你能不能告诉本将,你们有多少人?是如何绕到吐蕃人背后去的?” 庞文龙又怎么能够不急,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城外被袭击的吐蕃人大概只有五万左右,另个还有几拨人是分散在松州城其它方向的,若是被那些吐蕃人逃过去,少不得又是一场僵局。 于是在听到牛进达的问题之后,用极快的语速说道:“我部共有万人,先从长安出发,绕路剑南道之南,借平定僚人叛乱之名,自南边直插过来的。” “什么?” “这不可能!” “胡说八道,那边全都是原始森林,你们怎么可能过来。” 听了庞文龙的话,得到消息赶来的众将全都露出不信的神情。 只有牛进达微微皱了皱眉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庞文龙片刻,眉头微展再次问道:“那么你们现在还有多少人?” “九千五百余人。”庞文龙懒得与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争论,他不需要那些人相信自己,只牛进达相信就足够了,而且他现在也没有时间来说服众人,只能赌老牛的眼光与见识。 这一次牛进达并没有让他失望,只略一沉吟,便扭头对身边副将道:“你马上点齐五千骑兵出城劫杀,务必不能让吐蕃人合入散他几营。” “将军……”副将有些犹豫,还想再说什么,但牛进达却不给他这个时间,大声喝道:“速去,延误军机,军法从事!” 这下,副将没什么可说了的,只能点头应是,转身而去,不多时城门洞开,五千骑兵如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 吐蕃人在松州城已经围了几达半年,经常想出各种花样来诱使城中唐军出城,副将之所以犹豫,便是怕中了吐蕃人的奸计。 不过随着他出城不久,刚刚的犹豫便不翼而飞,看着那些为了逃命不分东西南北,连武器都没有,有些甚至还光着身子的吐蕃士兵,丫一声大喝便当先冲了上去。 五千骑兵面对连武器都没有的敌人,并不比面对草人困难多少,或是马撞,或是刀砍,总之刀下无一合之敌,很快便散成一片,将那些向其他营地逃窜的吐蕃人杀的换了方向。 只是唐军的骑兵还是太少了,只有区区五千之数,面对跑的到处都是的吐蕃人,哪怕他们拼了全力,也还是无法完成全歼的任务。 不过管它呢,被围了好几个月的副将这个时候眼里只有敌人,能不能全歼已经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甚至为了这场杀戮盛宴,他连出城前老牛的交待都忘的一干二净。 而就在他杀的兴起之时,余光突然瞥见一条身影,此人银盔银甲,身披白色战袍,手中一枝银色长枪,座下一匹黑色骏马,在万军丛中横冲直撞,所遇之敌如砍瓜切菜,人马皆碎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特么谁啊?这也太彪悍了吧?大唐军中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狠角色! 副将自认是属于猛将型的,但看了那人的在敌军之中纵马而过的身影之后,不得不自惭形秽,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 而就在副将发呆的空当,那人不知什么时候杀到了他的面前,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回事!战场之上发什么呆,还不随我杀敌!” 啊?女的?副将连同他身后跟着的那些亲卫眼珠子瞪的比坐下战马的眼睛都大,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杀的敌人丢盔弃甲的白袍狠人儿竟然是女的。 女的啊!大唐什么时候有女将了?这特么是开玩笑么?难道是自己耳朵坏了?副将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亲卫,亲卫也在看着他。 算了,不管了,还是先杀敌吧,是不是女的等打完了仗再说,副将把心一横,一挥手中大枪,追在苏婉晴的身后便向一个方向杀了过去。 不过这个时候稍稍冷静下来的他总算是想起派人给牛进达报信,说明城外的情况。 松赞干布十二岁接掌吐蕃赞普,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追的上天不路,入地无门,带着千余精骑还被一个女人杀的丢盔弃甲,慌不择路,如果不是东西两座大营发现情况不对,派了数千骑兵前来接应,估计他这个赞普今天便算是当到头儿了。 可就算这样,那负责接应的数千骑兵也落得一个肉包子打狗的下场,能回到营地的根本没有几个,大部分都被那女子带人给剿了个精光。 太狠了,太凶残了,太彪悍了,松赞干布入了营地之后,看着在大营外面纵横驰骋的那个女子,咬了半天牙还是没敢放出半句狠话。 西、北、东,三个方向松赞干布一共布置了三万人马,再加上他本阵的五万精锐,吐蕃为了这次战役一共派出八万骑兵,对外号称十万。 可是现在本阵被人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五万人死的死逃的逃,就算是重回另外三处大营,一个个也都吓破了胆子,根本无心再战。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后勤没了,那些带来的牛羊被这一把大火烧死近半,余下的也跑的到处都是,眼下这个情况他自然是无力再去收拾,所以只能便宜了唐军。 松赞干布怎么想也想不通,唐军是如何从自己身后冒出来的,那可是一支人数近万的部队,不是十几个人的土匪,抽冷子一下冒出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而与外面垂头丧气的吐蕃军不同的是,松州城里无数百姓载歌载舞,庆祝这一次的大胜。 吐蕃人败了,五万吐蕃军灰飞烟灭,余下多人已经不足为虑,毕竟松州眼下也有三万人的部队,况且战斗力并不比吐蕃人弱,三万对三万,吐蕃必败。 为什么?因为松州有一位女将军,这位将军曾经追的吐蕃赞普丢盔弃甲。 牛进达的副将对苏婉晴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从打城外回来就像小弟一样跟在她后面,端茶递水伺候的那叫一个殷勤,弄的苏丫头老大不好意。 牛进达倒是没说什么,迎了李慕云进城之后,一副老怀甚慰的神情,拉着他问这问哪仔细打听着他们是如何穿越丛林的各种细节。 而就在城中欢庆的时候,城头上的守军传来消息,吐蕃人正在合兵,西,北、东三个方向的吐蕃已经似乎想要合到一起,不知道是准备决战还是撤兵。 老牛听到消息,笑着对李慕云说道:“逍遥王,你怎么看?” 李慕云倒是没有客气:“一群被吓破了胆的家伙,再打他一次,可保边境二十年无忧!” “说的好,不知你想怎么打?”牛进达继续问。 不过让老牛意外的是,刚刚还牛、、逼哄哄的李慕云立刻怂了:“牛将军,我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土鳖,命好才被太上皇收为义子,有了今天的身份,这打仗的事情实在不专业,关于怎么打的问题,您就是问守城门的小卒都比问我强上许多。” “呃……”牛进达愕然无语,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他的话头,心中一句MMP憋在喉咙里面实在不知道是当讲不当讲。 第六一五章 巧舌如簧 这个事情说来其实还真是挺尴尬的,李慕云一次偷袭搞定了吐蕃五万精兵,这样的战果在老牛看来几乎可以与自己这个在战场上拼了十好几年的老家伙比肩。 可老牛不知道的是,李慕云是真的不知道冷兵器大兵团做战应该如何打,不管是在当初的朔州还是后来的剑南道,甚至是在松州,这几次战果颇丰的大战其实说来都是靠着偷袭才得手的。 李二曾经说过,李慕云喜欢剑走偏锋,从不按常理出牌,可李二他们不知道的是,李大杀手是真不知道常理是什么样的。 三万对三万,听上去似乎很简单,可如何排兵布阵他是真的不知道,强自出头只会惹人笑话,而且若是因为他乱出意主把一场胜仗打输了,岂不是丢人败兴。 所以李慕云一直在强调自己并不会打仗,能够取胜靠的全是运气。 牛进达终于还是受不了他,面色微沉道:“逍遥王,虽然你贵为王爵,可总不至于傲慢至此吧?如果你这样子都算是不会打仗,那么我们这两万被围数月的将士又算什么?” 李慕云见老牛果然误会了,不由苦笑摇头:“牛将军言过了,慕云何曾傲慢,实在是不知道大兵团如何作战,这次偷袭能够成功,不过是占了地利的便宜,而且行动的指挥官是苏将军,不是我,我的任务只是带着千把人去放火而已。” 可不管李慕云怎么说,老牛就是不信:“哼,逍遥王左一句不知道,右一句不清楚,可你知不知道,在大唐就算是李靖、李绩之流,也不敢带着一万人的军队进入莽莽群山,更不要说带着他们穿行数千里,最后完好无损的从里面出来。” 得,这下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李慕云尴尬的摸着鼻子,只觉得无比冤枉,解释不通的情况下把心一横,索性给老牛来了个爱咋咋地,任他如何激将,就是稳坐钓鱼台,答案只有三个字:我不去! 再怎么说李慕云也是从一品的郡王,而且还刚刚替老牛解了围,牛进达就是再生气,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人给他安排住处休息。 一夜过去,也不知是那个促狭的家伙造的谣,‘不会打仗李慕云’的消息在松州城内不胫而走,就算是普通百姓也都能说上几句。 李慕云对此也有些耳闻,不过他对此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大有走自己的路,让别人随便说的味道在里面。 休息过后的逍遥王精神百倍,带着苏婉晴再次来见老牛,听说昨天吐蕃人已经完成了集结,三万人马已经打点好了行装准备撤离,那个松赞干布在离开之提出一个请求,想要见见那个打败了自己的人。 对此,老牛并没有说什么,出于对敌人的尊重,将李慕云和苏婉晴两人叫到了充当临时指挥部的松州府衙,打算问问他们两个的意见。 李慕云对此自然没什么兴趣,按他的意思,昨天是苏丫头将那个松赞干布追的落荒而逃,那么今天就让苏婉晴露个面算了,不过苏丫头同样有露面的想法,她只管打仗,不管其他,松赞干布是如何想的她同样也不关心。 最后还是老牛没有办法,拉下老脸逼着李慕云就范,两人带着百来人的护卫出城而去。 两军阵前,松赞干布早已经带着几员战将等在那里,见老牛等人出来,纷纷下马相迎,牛进达倒也没有摆什么胜利者的架子,同样远远的便下了马,带着李慕云迎了上去。 “牛将军,不知昨日那位……那位女将军为何没来?”双方见面之后,松赞干布向着老牛的身后看了下,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一上来就被人问及自家末婚妻,李慕云显得有些不耐烦,翻着眼皮说道:“她昨天没有完成任务,不能斩杀敌酋,正在思过,有什么事跟我们说也是一样。” “这位是……”松赞干布看着一身便装的李慕云,向牛进达发出询问。 老牛呵呵笑着转头看了看李慕云:“逍遥王,昨天的大火就是他的主意,也是他带人放的。” 拉仇恨,这绝对是拉仇恨!李慕云心中暗骂老牛不地道,口中却打着哈哈说道:“不敢当,巧合而已,我这人打小就喜欢玩火,看着那么大的一群牲口摆在那里,不放火烧一回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像是少了点什以。” 松赞干布嘴角抽了抽,估计他也是第一次见李慕云这么不着四六的家伙,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倒是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年轻将领眉头微皱:“逍遥王?可是在长安城十个呼吸之内徒手格杀我吐蕃六名勇士的逍遥王?” 此话一出,老牛脸上闪过一抹惊讶,扭头看了李慕云一眼。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吐蕃人已经围住了松州城,所以他并不知道,而李慕云则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故而也没有说。 松赞干布在那年轻将领的提醒下似乎也终于想起了逍遥王是什么人,脸色变了变,拱道道:“本赞普早就听说过逍遥王的大名,不见今日见面竟然没有认出来,多有得罪!” 李慕云假模假式的矜持点头:“好说,好说!只是,我说姓松的,你叫我们出来是个啥意思?” “大胆!”松赞干布身边数员大将见李慕云对其老板不客,齐齐表起忠心,手也按在了刀柄之上。 松赞干布却是一摆手,示意手下人稍安勿躁,笑着对李慕云说道:“本赞普一十二岁接掌吐蕃,向来最重英雄豪杰,李兄当世大才,不知可有心……。” “打住,别说了!”李慕云一挥手打断松赞干布,呵呵一笑道:“我说老松,你这人好不地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用离间计,信不信老子直接调兵灭了你丫的,让你这三万人一个都回不去?”他这话是笑着说的,但语气中却带着凌厉的杀机。 松赞干布被看破了目的,不尴不尬的笑了笑:“李兄既然无意吐蕃那就算了,本赞普也不强求。” 李慕云舔了舔嘴唇,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姓松的,其实不是我说你,你小子办起事儿来怎么跟小孩儿似的,兵围松州你是怎么想的?就算是赢了又能怎么样,你真觉得大唐两百万常备军都是摆设?” “还有,你说老子堂堂从一品的逍遥郡王,日后随时都可能升到正一品的亲王,在大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花不完的金银珠宝,凭啥去你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遭罪,上不来气不说,煮个饭还都是夹生的。” 松赞干布被李慕云说的脸色发红,挣扎道:“胡,胡说,人都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只要你愿意来我吐蕃,我,我……” 李慕云嗤笑一声:“你怎么样?总不能把赞普让给我吧?!” “我……”松赞干布还真不能把赞普让给李慕云,一时间被堵的哑口无言。 倒是李慕云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揉了揉鼻子说道:“所以我说你人就跟个小孩儿似的,想法特不成熟,总是觉得别人都比你笨,比你蠢,总是自以为强大,以为自己可以凭借武力从别人那里抢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可你就不想想,这总是打打杀杀的有啥意思?你能抢到什么?远的不说,就说当年汉武帝,人家比你厉害吧?可是最后怎么样?国家越打越穷,老百姓越打怨气越重!你再看看我们大唐天可汗,他从不害怕敌人,也不会主动挑起战争,励精图治,发展民生,使大唐百姓丰衣足食,受万民拥戴,这才是万世之典范。” “可你呢,好的不学,偏偏去学坏的,刚愎自用,不思后果,只为一已之利便发动战争,以为可以凭借武力替威胁大唐迎娶大唐公主,你倒是想替自己找一个强大的靠山,可是你却没有替自己的子民考虑过。” “住口,别说了!“松赞干布越听越不是味道,终于暴发制止了李慕云。 这小子挑拨离间的本事绝对不一般,看起来像是在说教,实际上刀刀直指要害,眼看着身边将领目光都有些闪烁,显然是心中已经生出些许对自己的不满,松赞干布如何还敢让李慕云再说下去。 牛进达在一边笑呵呵的看着,老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不过心中却给李慕云打上了一个禁止靠近的标签。 他刚刚那一番话表面上看没什么,但仔细一想就会发现,他一直在指责松赞干布自私自利,发动战争全都是为了一已之私。 如果是在战争取得胜利的情况下,这样的指责自然是没什么,可问题是眼下吐蕃人败了,八万大军被杀的只余三万,正是士气低落,需要找人对这次战争失利负责的时候。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慕云的指责就变成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很难想像等到吐蕃人回国之后,松赞干布手下的那些臣子和将军会如何向他发难。 第六一六章 李慕云的心事 松赞干布开始后悔为什么一定要见李慕云,若是不见这个混蛋,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不知不觉间,松赞干布得出了一个与李世民相同的结论,给李慕云打上了混蛋的标签。 只不过以李慕云的性格根本不会在乎这些,混蛋就混蛋好了,只要是有好处拿,就是当面叫他混蛋他同样会甘之如饴,毕竟前一世的时候没少有人这样问候过他,早已经习惯了。 牛进达看着李慕云与松赞干布斗嘴,再看着松赞干布离开,乐呵呵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去菜市场买菜的小老头儿。 只是等到松赞干布离开,才恢复了严肃的面孔:“王爷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难道不准备斩草除根?“ 李慕云耸耸肩膀:“这样有什么不好么?松赞干布的嫡系部队基本上死光了,若是再将这些人都杀光,吐蕃高原上面又会回到以前那种势均力敌的情况,到时候那小子该干啥还是干啥。” “现在这样就好多了,三万不属于那小子的部队完好无缺的回去了,而他的嫡系却死光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只能忙着巩固自己的地位,三五年之内怕是无力再顾及其它。” 不得不说,牛进达真的被李慕云似是而非的理由说服了,虽然在直觉上老牛还是觉得这小子是在为逃避打仗找借口。 五日之后,松州大捷的消息传入长安,歼敌五万的消息给长安城的百姓的打了一针兴奋剂,无数人涌上街头欢呼庆祝,朝堂之上也是一扫阴霾之气,诸大臣喜笑颜开。 只有身处驿馆中的禄东赞显的有些郁闷,大好局面再次被李慕云给搅和了,那小子就好像是吐蕃的克星一样,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都有他的影子。 酒楼之上,徒手格杀六人,狠狠打击了吐蕃使团的士气,闹市之间连闯三关再次扬名,加上来朝堂之上力阻和亲和这一次的大破吐蕃军团,吐蕃简直就是他扬名的垫脚石,一次又一次被他踩到脚下。 可是就算不满又能如何呢?那家伙滑的像是一条泥鳅,根本不给别人抓住他把柄的机会,一张利口生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想要动他只能另外找机会。 李世民很开心,慧眼识人的马屁这几天不知听了多少,对李慕云这个马仔大感满意,连带着将前段时间在剑南道发生的事情也给忘到了脑后,赏了无数金银、侍女,后来一高兴竟然还赏了两个太监。 这下子,李慕云宠臣的名声可算是彻底坐实了,要知道,太监虽然一直以来都被人所诟病,但不可否认的是太监一直都是皇室专用。 这就像玉玺只能皇帝使用,御道只能皇帝走一样,等闲的大臣就算是再有势力,再有权势家里也是不敢养太监的,因为那叫逾制,是要杀头的。 另外在大唐亲王一级的人里面,李道宗、李孝恭、李元昌这些人家里虽然有太监,但也只有一个;其他李二的几个儿子现在还同有成年,暂时还住在宫里,所以身边太监不少,但等到将来搬出来,最多也就是两、三个。 这就好像联合国大会上发的那些个牌牌,就牌牌本身来说,它并不值钱,但挂上它的人却可以突现不同的身份。 李慕云人还没有回来,家里已经多了两个可以由他支配的太监,由此足见李世民到底把这个家伙宠到了什么程度。 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朝中某些人暗中又开始琢磨起如何对付这个逍遥王,这也就是传说中的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李慕云并不知道这些,松州之战打完,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处理伤兵,虽然说这次是大获全胜,但打仗就会死人,也会有人受伤,吐蕃人虽然当时已经陷入崩溃,但还是给他的部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牛进达一直在注意着李慕云的动静,看着他架起大锅煮绷带,心中有些好奇:“我说慕云啊,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老牛也是豁达之人,李慕云同样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辈,天天王爷长王爷短的不管是叫的还是听的都觉着别扭,索性两人一商量,私底下还是叫名字好了。 李慕云手下的大头兵因为有剑南道的经验,这个时候已经不用他亲自指挥什么,见老牛问起便笑着说道:“这是在消毒,松州这边气候闷热,正适合细菌繁殖,如果不消毒,直接对伤口进行处理,怕是很快就会发炎,到时候只怕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他们了。” 老牛听的一知半解,虽然不懂细菌是什么,但发炎倒是听懂了,点点头说道:“想不到你小子不光算计人在行,医学方面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不错,不错啊!” 李慕云郁闷的看了老牛一眼:“我说牛叔,您这是夸我呢?” “不然呢?”牛进达笑着反问。 ”好吧,那我谢谢您了!”李慕云无奈拱了拱手,一副无力吐槽的样子,惹的老牛哈哈大笑,好不开心。 末了,老牛收敛笑意,正色问道:“这一次损失如何?” 说起战损,李慕云叹了口气:“战死六百余,重伤一千五,轻伤……几乎人人都有。” “嗯,损失并不大。”牛进达点点头,神情有些没落。 李慕云并没有注意到老牛的样子,远远看着一个断了手的伤兵被同伴按住上药,那痛苦的哀嚎声让他的眼角不由自由的抽动几下,想了想问道:“牛叔,这些伤兵回去之后会怎么样?还能留在军中么?” “你想什么呢?若是轻伤还能继续留在军中,反正养好了伤还能再上战场,重伤残疾的就不好说了,退伍还乡是常态,只是……”老牛说了一半,突然顿住,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上了战场,能保住命就已经不错了,还想什么其它。” 听到这里,李慕云已经有了一丝明悟,就算是在后世,重伤退伍都不一定能得到妥善安置,在大唐就更不用说了,估计能不饿死已经算是捡了大便宜。 牛进达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最好别掺和进去,水深的很。” 李慕云略有些不满的说道:“牛叔,他们好歹跟着我出生入死过,是我把他们从长安带到了这里,现在你告诉我不要管他们?” “这都是命!”牛进达再次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转身背着手走了。 李慕云很不理解,老牛的想法,看他的样子应该同样对朝庭这样的安排有所不满,可不知为什么他却一直不想把这件事情提出来。 另外,既然老牛都有这样的想法,谁又能保证其他人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为什么这些人全都不声不响的忍着呢,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带着深深的疑惑,李慕云收到了来自长安的调令,让他立刻返回长安。 这个时候松州该他处理的事情也都处理完了,再加上天气越来越热,李慕云早就已经没有心思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于是便草草收拾一下,与老牛打了个招呼便带着队伍沿着官道返回长安。 一路无话,半月之后,队伍抵达长安,因为规模太小,在灞桥那里只有房玄龄在等着他们,其余便是无数士兵的家属。 抛开桥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感,李慕云在老房的安排下完成了回师的礼仪,又一路跟在其身后回去交旨。 按理来说,松州之战结束之后,李慕云应该心情大好才对,可每当他看到那些重伤落下残疾的士兵,还有那些骨灰坛子的时候,不知怎么心就开始莫名的抽痛。 李慕云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杀手这份职业给了他一颗冷酷的大心脏,但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去面对那些士兵绝望的目光。 都说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李慕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与这些大头兵朝夕相处半年之久,大家在一起摸爬滚打,吃野菜,抓野兔,不知不觉间已经结下一种叫战友情的东西。 太极宫,两仪殿,李慕云依礼拜见,上交虎符。 李世民难得的没有给他脸色看,笑着问起这次出征的经过,路上遇到的困难。 李慕云一一解答,但却总是显的有些恍惚,李二注意到了他的情况不由微微皱眉:“李慕云,你有心事?” 李慕云深吸一口气,犹豫着说道:“皇兄,臣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兄能够恩准!” “说!”李世民扬了扬下巴,气场颇为强大。 “皇兄,臣弟此次出征,历经两次大战,共计阵亡将士六百九十八人,重伤一千八百二十五人,臣弟相要恳请皇兄……重金抚恤!”李慕云说到最后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却无一人提及抚恤之事,李慕云不知其中道理,但既然众人都不说,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说道。 所以李慕云说完之后心中亦是忐忑不已,看着坐在那里沉吟不语的李世民,像是一个等着命运宣判的囚徒。 第六一七章 对与错(上) 命运最后还是没有眷顾李慕云这个可怜的娃,威严的李二陛下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坚定的摇头:“你死了这条心吧,抚恤金该多少还是多少,不可能再多。” 李慕云有些急了,猛的站起来:“为什么?皇兄,那可怜的几贯钱根本就不够他们生活,死了的家里没了壮劳力,一家老小便没了生计,没死的一身残疾,照样连自己的照顾不了……” “滚。”李世民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拍了桌子,瞪着眼睛道:“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滚,马上给朕滚出去!” “皇兄……” “滚!” 李慕云灰溜溜的离开了,不过却并没有离开皇宫,而是转了个圈子跑到了大安宫,远征归来,给老头子请安,就算再苛刻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不过当他与李渊说起伤兵的事情,老李渊难得的与李二保持了一致,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老二没有做错,抚恤涨不得!” “为什么?您和皇兄都知道,这点钱根本不够他们用的。”李慕云不解的问道。 李渊慢条斯理的吸溜着茶水,爱搭不理的看着李慕云:“你知不知道每年咱们会有多少人战死或者伤残?抚恤金每涨一点国库又要支出多少?另外贪腐问题如何解决?老子倒是想一个人给一百贯,可是你觉得这钱真的能到那些家属手里么?” 李慕云为之一滞,他知道抚恤金如果高了,老李渊担心的问题就一定会出现,另外抚恤金支出同样是一笔不菲的开销,若是人死的多了,怕是国库真的能给花空掉。 但理解归理解,接受归接受,想到自己手下那些伤兵,李慕云还是坚定的认为应该提高抚恤,脑子一热便对李渊说道:“不行的话,我来养他们,不就是两千多号人的家属么,我养得起。” 李慕云的顽固不化让老李渊火冒三丈,把手里的杯子重重往小几上一放:“你养个屁,那是军队,不是你家的护院!你今天敢擅自养起他们,信不信明天你的脑袋就会挂在城门楼子上。” 李慕云急声道:“为啥啊?别人不管,我管还不行啊。” 李渊冷冷一笑,哼了一声:“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屎么?邀买军心这个罪名你背得起么?” 这下李慕云有些傻眼了,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那些人是他带出去的,死了残了大不了自己养,不用国家出钱,可是老李渊的一句话让他如坠冰窟,敢情特么事情还有这样的解释。 见李慕云被说的哑口无言,老李渊继续说道:“傻了吧?告诉你,朝堂上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别以为只有你心疼你的兵,你问问李靖他们那帮子杀坯哪个不心疼,可是结果呢,还不是只能干看着。” 李慕云乃是职业杠精,越是别人说不行的事情,他越要去尝试,当下梗着脖子道:“我,我就不信没有办法!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老子大不了再弄一套产业,专门招一些残疾军人。” 李渊恨其不争的瞪起眼睛:“哼,都跟你说了,你这是自寻死路,若是被人弹劾邀买军心,便是老子都保不住你。” 李慕云嘿嘿一阵坏笑:“大不了把这一套产业挂在您老名下,要弹他们也是弹您,不是弹我。” 这下轮到李渊傻眼了,便如李慕云所说一般,整个大唐太极宫里那位,好像只有他老李渊能干这事,而且还不怕别人说闲话。 看着小老头儿目瞪口呆的样子,李慕云得意的笑出了猪叫声,直到被李渊踢了一脚才算止住,继续嬉皮笑脸的说道:“亲爹啊,只要有您老在,一切问题都可以用钱来解决,至于说解决不了的,那一定是因为钱不够。” “是啊,偏偏你家伙有很多钱,所以你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对吧?”李渊没好气的说道。 李慕云无所谓的一耸肩:“差不多吧,其实我想说的是,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那如果用钱解决不了呢?”李渊最是见不得别人高兴,李慕云得意的样子,他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忍不住不给他泼冷水道:“你在剑南道平定叛乱的事犯了,朝中不少大臣都等着弹劾你渎职,老子看你这回要怎么解决。” “渎职?我?”李慕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难道是我?”李渊反问。 “……”李慕云无语的看着老李渊,他是真不知道这个渎职是从什么地方说起。不过小老头儿似乎成心想要看他的笑话,也不与他解释,白了他一眼之后,负手而去! 从宫里出来的李慕云忧喜参半,就连等在宫门口的老夏都没看到,顺着朱雀大街一路南行,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老夏跟着李慕云走了一段,终于发现了自家公子的不同寻常,从后面追上来:“公子,您走错路了!” “哦?走错路了?”李慕云愕然抬头,发现竟是老夏,又向四周打量一番:“没错啊,这不是回家的路么?” “公子,陛下知道您打了胜仗,在城里赐了宅子,小老儿已经擅自作主,把家搬进城里来了。”老夏搓着手解释道。 事实上老夏早就想在长安城里买一套宅子,毕竟别人家的王爷、国公都是住在城里,没理由自家王爷住在城外乡下。 不过那个时候李慕云觉得没有必要,一来花费不菲,二来他也想躲个清静,故而在长安城里置办家业的事情也就一直拖了下来,直到这次李二赐了他一套宅子。 上了老夏带来的马车,李慕云继续想着心事,连自己的家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心思去看,回到家里把那些聚到一起的仆从遣散,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彻夜未眠的李慕云顶着黑眼圈在慕雨小丫头的伺候下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去上朝,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早朝才刚刚开始,李二的屁股还没沾到椅子上,已经有人开始发难。 “陛下,臣弹劾逍遥王李慕云玩忽职守,私纵叛逆,意图谋反!” 我了个去的,这谁啊,上来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还让不让人活了?顺着声音,李慕云侧目回望,结果发现——不认识! 高高在上的李二陛下似乎并不意外有人弹劾李慕云,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某王爷道:“逍遥王,对陈叔达的弹劾你可有什么解释?” 李慕云越众布出:“陛下,这老头儿一定是糊涂了,他说的那些事儿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胡说,你敢说蒙舍龙不是你放的?”陈叔达声色俱厉,看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李慕云杀了他全家呢。 李慕云眨眨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道:“蒙舍龙?剑南道的那个僚人首领?” 陈叔达哼了一声:“不错,那蒙舍龙乃是叛乱的首领,逍遥王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蒙舍龙李慕云当然不会忘了,那家伙现在估计还在剑南道那边忘眼欲穿,等着当土皇帝呢。 不过李慕云当然不会这么说,听了陈叔达的话之后只是略带好笑的看着那老头儿:“我说老陈,你这小道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蒙舍龙虽然是僚人首领,不过叛乱首领却不是他,而是施浪诏的那个头领。” “谁是首领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让你去平叛,而你干了什么?”陈叔达继续质问,丝毫没把李慕云这个郡王放在眼中。 李大杀手就是再能忍,这个时候也必须反击了,否则继续下去威信扫地不说,怕是还会有更多的人来落井下石,于是撇嘴道:“我干了什么?不如你来说说。” 陈叔达道:“你私放叛贼!” ”你看到了?哪只眼睛看到的?”李慕云的语气满是不屑。 虽然不知道陈叔达是什么人,又是什么身份,但根据李二的态度判断显然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大问题,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李慕云自然不会畏惧老陈。 结果,老陈的回答几乎让李慕云失语:“何必用看,剑南道之行你只打了一场仗,战果也只有四百余人,这难道就是你平叛?细数此前种种,哪一次不是杀的尸山血海,而你……。” 李慕云实在听不下去老陈的理由,插言打断他道:“这么说陈大人是觉得李某杀的人少了?呵呵,我倒是想要问问,是谁规定平叛就一定要杀人的?到底是杀人重要,还是稳定地方重要?” “不杀人如何令异族畏惧?”陈叔达理直气壮的反问。 在老陈看来,既然是平定叛乱那就应该将叛贼杀光,正所谓一日为贼千日为贼,错了就要承担后果,所以李慕云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私纵叛逆。 从某些方面来说,朝堂上与老陈有着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少,只是碍于面子没有明说罢了。 李慕云察言观色冷眼扫过朝堂众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当下微微一下摇头叹道:“唉,眼界还是太窄了些,若是人人都如陈大人这般想法,只怕我大唐很快就会由盛转衰!” 第六一八章 对与错(下) 陈叔达被气的浑身直哆嗦,指着李慕云跳脚骂道:“黄口小儿,信口胡言,老夫与你誓不两立!” “老家伙,这里是朝堂,不是你家里的一言堂,连陛下都没说什么,你凭啥在这里跳脚,谁规定岁数大就一定说的有道理的,年龄小就一定是错的,如果真是这样,去外面搬个王八来,以后大家都听它的好了。” 李慕云连萧瑀都敢顶,更不要说陈叔达,只是他发言的时候忽略了上面坐着的李二,结果立刻被一支从上面丢下来的笔砸到,然后耳边响起李世民的咆哮:“放肆,再不说人话,当心你的一身好皮!” 陈叔达这老头儿可以不理,满朝堂的老头儿也可以不怕,但是上面坐着的大老板李慕云可不敢得罪,缩了缩脖子把笔捡起来交给一边的小太监,点头哈腰的说道:“皇上,臣一时失言,您大人有大量,还请看在微臣没啥文化的份上,放臣一马!” 这混蛋!李世民险些被气乐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没文化为借口请求他原谅的。 如果这个理由其他人来用,那后果指定非常悲惨,会被无数人跳出来指责,毕竟没文化就不能混朝堂,这是规矩。 可李慕云就不一样了,整个大唐就算是刚会走路的娃娃都知道,他就是一个关系户,凭着李渊的关系才混上朝堂的,指责他就是指责太上皇,这事儿就算是魏征都不会干。 陈叔达被气的像是刚刚跑过五公里武装越野,眼珠子通红的盯着李慕云,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好个逍遥王,世人都说你生就一张利口,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不过就算如此,如果你不把刚刚的话说明白,老夫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与你死磕到底!” “死磕到底?没必要吧?”李慕云看着小老头儿,在心里给他做了一翻评估,觉得这老头儿应该不会被自己气死,才继续说道:“陈大人,不知你能不能告诉大家,我大唐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大政策下以什么为第一要务?” 陈叔达朗声道:“自然是发展民生!” 李慕云在大殿上来回走了几步,嗤笑道:“太笼统了,详细些,发展民生这种事情就算是顺天门外要讨饭的都能随口说出来,何用您老来说。” 陈叔达一口气憋在喉咙里,看着李慕云恨不能一口咬死他。 作为朝庭的高层,只要知道发展民生就已经够了,具体细节那是下面官员才应该管的事情,何用他来操心,可是这种话他毕竟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说了便有渎职之嫌。 好在李慕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很快便继续说道:“发展民生,说来可笑,朝庭上下其实一直都在强调这个词,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具体如何发展,不得不说,还真是悲哀!” 群臣之中有人看不惯李慕云的得瑟样儿,讥讽道:“那不如逍遥王来指教一二如何?” 此时正是某人独角戏快要唱不下去的时候,闻言大喜,重重一点头道:“好啊,那我就来说说。发展民生,重点要放在哪里?在我看来,就在于一个‘民’字,‘民’是什么?子民,百姓,所以发展民生就是发展百姓。” “噗嗤”李慕云话音刚落,下面嗤声一片,发展百姓,这算是什么屁话,只要稍微有点学问的人就不会用如此说话。只有有限几人微微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将目光投向同样带着一脸讥讽的李慕云身上。 “你们是不是觉得本王有些词不达意?那好,本王换一个说法,发展人口你们总能理解了吧?我大唐国土广袤无边,可实际人口才有多少?连带那些逃民都弄回来,有没有八百万户?按一家五口人算,充其量也就是四千万人口!” “四千万啊!听上去是不是很多?可是诸位大人们,这可是我大唐的全部人口,这么大一个国家,只有四千万人,很多么?!笑,你们怎么能笑得出来!” 李慕云背着手站在大殿中间,冷眼扫过朝堂上那些混吃等死的家伙,用更加讥讽的语气说道:“杀杀杀,你们只知道杀,却不知道一个人从出生到成年需要十几年,你们杀的痛快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要多少年才能重新把人口恢复过来?” “四千万人看着多,可是你们不要忘了,五口之家只有两个壮劳力,另外三个不是老就是小,四千万人真正能用上的只有一千六百万。” “大唐的税收要靠这一千六百万人,打仗要靠这一千六百万人,所有的事情都要靠这一千六百万人,可以说这些人每一个都很宝贵。” “但是,你们中有些人却不这样想,总是凭着自己一时的冲动,凭着自己那毫无远见的想法一意孤行,今天杀这个,明天杀那个,老子就不知道,等人都杀光了,朝庭靠什么吃饭?你们这些当官的又在谁的面前作威作福!” 因为手下士兵的事情李慕云本就心情不好,再加上起了个大早憋了一肚子起床气,这下子全都暴发出来,把个陈叔达说的老脸通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房玄龄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两步来到大殿中间,对李慕云拱手道:“逍遥王之言如醍醐灌顶,房某佩服,只是不知剑南道之事郡王今后打算如何处置?” 不得不说,老房的确是当宰相的料子,这话问的不带一点烟火气,但却十分关键,如果李慕云不能说出个子午寅卯,那么之前说的一切就全部成为无稽之谈式的扯蛋。 李慕云深深看了老房一眼,似乎想要确定他如此问的意图,朝堂之上敌友难分,老房虽然名声不错,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的行为既可以解释成在帮助陈叔达,也可以解释为在帮助李慕云。 思索片刻,李慕云已经有了定计,接过话头说道:“房大人目光如炬,既然如此,李某便说一下。” 赶鸭子上架的情况下,李慕云也豁出去了,揉了揉鼻子说道:“剑南道僚人叛乱,说白了就是活不下去,再加上被有心人利用,所以才会发生。”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原因,那么一味的杀戮只会更加激化矛盾,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诸位大人家中都有子嗣,难道诸位会因为子嗣跟你们犟嘴就把他们都杀了?这未免有些矫枉过正。” “所以李某认为堵不如疏,既然杀戮不能解决问题,那么我们就给他们一条活路,比如我们可以修一条宽敞的水泥路进入剑南道,或者在派人入剑南道,教给那些僚人养蚕纺织之法,让他们能够看到希望,看到未来,看到出路。” “圣人有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就是在告诉我们,如果百姓明白事理,那就让他们自己去发展,自己去管理自己,若是百姓不明白事情,那么当权者就要教导他们,让他们懂得礼法,这同样也符合圣人的有教无类之言。” 大殿之上众人哑然,目光诡异的看着李慕云,亏得这小子刚刚还特么说自己没有文化,没文化能张嘴圣人有云?没文化能给‘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重新释义?啥时候特么文化人这么不值钱了? 孔颖达原本正事不关已的闭目打盹,这个时候也来了精神,以前对‘民可使’的解释是知让百姓知道太多,只要他们迷迷糊糊听从使唤就好,可经过李慕云的重新断句,竟然有了另外的意思,这让老孔这个孔圣人的三十一世孙如何能不意外,如何能不惊喜。 大唐是一个开放式的国家,兼容并储,并不排斥一些新的思想与文化,同时大唐的儒家文化也是如此,它并不像后来的儒家那样排斥异己,而是不断吸收一些新的东西,从学术方面来讲,只要不是胡说八道,真正的儒家学者往往都会讨论一下,如果是正确的那就吸收进来。 所以当老孔听到李慕云的新奇解释之后,立刻来了精神,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怕是他能马上拉着这位郡王大人好好讨论一下。 房玄龄到底还是城府深一些,虽然也惊讶于李慕云的解释,但他更看重实际,经过初时的惊讶之后立刻问道:“郡王,剑南道地处蛮荒,修路的话花费甚巨,若是真按你所说的那样,朝庭就是把国库都花光了怕也不够,只为区区剑南道之僚人,这样的投入是否得不偿失?” “非也!”李慕云摇摇头,直面房玄龄道:“房相岂不闻要想富先修路?修起一条通向剑南道的路固然花费不少,可是路修好之后的路桥费却足够朝庭赚的钵满盆满,还有就是路修好了,剑南道的特产可以轻松运出来,中原的丝绸同样也可以运进去,这一来一往又是一笔不菲的税收。” 第六一九章 马蜂窝(上) 对于李慕云设想的美好,陈叔达充而不闻,作为一个上位者,商贾之事他羞于挂在嘴上。 只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在乎老陈头儿的想法,不管是李二还是长孙无忌还是房玄龄都在认真听着李慕云的阐述。 候君集这个时候却在一边插了句:“我觉得最大的好处还是速度,路修好了,若是再有叛乱,大军便可朝发夕至,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一耽搁就是多半个月的事情。” 柴绍亦在旁边点头:“不错,若是有一条直通剑南的道路,那边今后便不再是蛮荒之地,朝庭大军威慑下,僚人估计也不敢再起叛乱的心思。” 两个军方大佬的支持,让李慕云基本上赢得了朝庭半数人的支持,陈叔达就算是不满意这个时候也无法再说什么道理。 因为他的道理只存在于无端揣测,而李慕云的说词却有着事实根据,所就算是老陈头儿再食古不化,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输了。 而李慕云则是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想就此嘴闭,先是对着四方支持自己的军方大佬拱手致谢,接着又道:“其实关于对剑南道的开发只是其之,之所以没有对僚人斩尽杀绝,其实李某还有另外的一个想法。” 李世民已经被李慕云的话题引起了兴趣,摆手止住下面众人的低声讨论,沉声问道:“哦?还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李慕云转身面对李二:“陛下,人才啊!要知道,人才的引进可是很重要的,这次剑南道之行,臣着重观察了一下,发现有很多僚人的思维路子很不一般,虽然他们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却有特殊的思维,所以臣打算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能够一展所长。” “僚人能有什么人才,不过就是一群化外蛮夷,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这次不知道是谁在下面发声,人太多,不站出来很难发现是谁。 对此,李慕云并不很在意,微微一笑道:“会不会写名字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这个世界看似由强者在支撑,但谁又能忽略一个普通百姓呢?说的不好听一些,其实就算一只蚂蚁,也有它的作用,只不过缺的是发现它用处的人而已。” 陈叔达眼中精光一闪,自认抓住了李慕云的把柄,接口说道:“这么说郡王就是那个能发现一只蚂蚁用处的人喽?” 反正开始的时候陈叔达这老头儿对自己就没有啥好印像,李慕云自然不会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更不会怕得罪了他,不屑的哼了一声:“如果陈大人要这么想,也无所谓。” 这下老陈头儿是真没招了,眼看着支持自己的人越来越少,李慕云已经占了上风,最后只能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退回到众人中间,以图日后。 倒是房玄龄听了李慕云的比喻之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郡王这个比喻虽然不怎么准确,但却有些道理。” “当然有道理!”李慕云得意一笑道:“按照我的想法,我们可以给那些僚人作工的机会,借着这个机会从中挑选一些思维敏捷,或者有特殊能力的人,给他们更好的待遇,将他们带到中原来,僚人中有想法的人少了,自然也就乖了。” 不自觉的,李慕云又再次拿出蚂蚁来举例子:“就好像有一群蚂蚁,如果我们把其中最强壮的,还有蚁后都挑出来,那么余下的将会是一盘散沙。而人也一样,当我们把僚人中的精英都挑走之后,余下的人将不足为虑。” 李世民目光炯炯,盯着李慕云半天没有说话,下面房玄龄等人也在低头沉思,关于人才的引进,虽然李慕云指的是僚人,但对于其他周边的国家未必没有通用性,区别只是在于好处给的多与少而已。 至于说那些人弄到大唐来到底有用没用,其实这都不重要,就算是没有用,那也比留在别的国家好吧,大不了直接杀了呗,反正我用不让也不能让你用! 思前想后,李二草草宣布退朝,叫上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去了后面两仪殿议事,至于李慕云,爱哪去哪去,这货肚子里的那点东西已经被套的差不多了,留下与否再没有任何意义。 而陈叔达的弹劾也同样被搁置,这种乱七八糟的弹劾每天不知道发生多少,大多数都被李二和稀泥一样给搁置。 在李世民看来,臣子就不能让他们一条心,否则就会尾大不掉,全抱团与他这个皇帝做对;可是又不能让他们斗的太厉害,否则就会产生内耗。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下面的人怎么斗都没关系,高层绝对不能乱,类似房玄龄、长孙无忌、李靖这样的,必须跟自己一条心。 这中间的度李世民掌握的很好,也正是因为这样,贞观之时才会有万国来朝之盛况。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却说李慕云散朝之后正准备回家去补一个回笼觉,结果刚到宫门口就被一个老头儿拦住了。 只见这老头儿脸上顶着一对与二锅头瓶底厚度差不多的近视镜,眼中满是兴奋,就像一只看到肥鸡的狐狸。 李慕云被吓的向后跳开两步,紧张的问道:“呃……,您,您老哪位?” “老夫孔颖达,数年前与郡王有过一面之缘。”小老头满面推笑的说道。 孔颖达,李慕云有过耳闻,仔细回忆一下似乎的确见过这老头儿一回,不过那时候他还是第一次进长安,目的好像是讨论阿拉伯数字。 不过李慕云还是有些搞不懂为什么这老头儿笑的如此邪恶,看着那笑容不由自主就让李慕云想到拿棒棒糖骗小孩的老骗子。 “郡王不记得老朽了?”就在李慕云发呆的空当,孔颖达又问了一句。 李慕云回过神来,强撑笑脸:“呃……,没,没有,孔大人的名声如雷贯耳,在下早有耳闻,数次想去贵府拜访请教,无奈俗务繁忙一直没有时间。” “郡王过奖,过奖了!”孔颖达搓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上去很是滑稽。 李慕云正有些纳闷为什么老孔会找上自己,于是便试探着问道:“孔大人这是有事儿?” 孔颖达张了张嘴,似是有些犹豫,半晌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不知郡王什么时候有空,老朽想要找个时间前去府上拜会一下。” 李慕云不知小老头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理智的客气道:“孔大人这话可是埋汰李某了,老大人学问高深,乃夫子嫡传,若说拜会也是慕云前去贵府拜会,哪有让老大人到我府上的道理。” 孔颖达本来已经有了被拒绝的准备,可没想到李慕云竟然会说的如此客气,当下乐的跟什么似的,忘我的捋着胡子道:“嗯,不愧是仲谧调教出来的弟子,果然知书达理,孺子可教也!” 李慕云的嘴角狂抽,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讪讪一笑。 仲谧是于志宁的字,而于志宁在朝中又是出了名的方正,与孔颖达也是颇有些交情,故而老孔会如此称呼他。 只是让李慕云尴尬的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褒义词来形容他,曾经有无数人骂他血冷、混蛋、屠夫,这些李大杀手都能坦然接受。 可现在被扣上知书达理,孺子可教之后,李慕云竟然出奇的脸红了,任何想像力如何丰富也没有想过自己能与这两个词沾边。 不过好在孔颖达并没有继续夸下去,见他答应了过段时间会到自己家,便也就拱手告辞一离,乐颠颠的去了,这才让李慕云长长出了口气,否则他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 而就在此时,陈叔达也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个看着李慕云的目光尽是不善,显然都不准备就此罢休。 李慕云倒也不怕他们,有李渊那小老头儿在背后给他撑腰,大唐整个朝庭他除了李二可以说谁都不怕,别说一个陈叔达,就是十个陈叔达也不惧他。 就这样,李慕云在陈叔达一会儿的怒目而视中扬长而去,身后留下一长串不屑的笑声。 “叔父,此子实在太过狂妄,若不好好教训他一顿,怕是以后真就没有我们的活路了。”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人站在陈叔达身边,看着李慕云的背影咬牙说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帐今天先给他记着,早晚要跟他算清楚。”陈叔达摇摇头,面色已经不复刚刚的激愤,声音如古井无波。 中年人面露忧色:“可是叔父,若是不将此人扳倒,太子殿下得了此人的帮助,下一步的一体纳粮必然会加快速度,若是……” 陈叔达嘴角微微一挑:“怕什么,又不仅仅只有我们这些人,大唐这么大,需要纳粮的人多着呢,老夫就不信他能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如果李慕云听到这段对话,便能理解为什么朝中会有这么多人要针对他在剑南道的事情指手画脚,耐何这个时候李慕云已经离开了皇宫,并不知道陈叔达等人之间的对话。 第六二零章 马蜂窝(中) 炎炎盛夏让人心情颇有些烦闷,在家里老老实实待了几天的李慕云又开始抱怨无聊。 其实人往往都是这样,长时间的忙碌之后突然闲下来总会觉得不舒服,这是一个惯性问题,并不会因为李慕云有着杀手的身份而有所改变。 只不过前一世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他会去夜店消遣,而在大唐……,好吧,其实大唐也有夜店,只是有谁会带着末婚妻去逛夜店呢?考虑到苏丫头那彪悍的战斗力,李慕云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缩着。 这一日,李慕云实在待不住了,挂在两棵树之间的吊床上跳起来,对着远处正在教慕雨练枪的苏婉晴叫道:“婉晴,收拾一下,带你出去玩!” “去哪儿啊?”苏婉晴把大枪往地上一戳,直接没进地里半截。 李慕云看的眼角狂抽,口中却道:“去找圣人后代交流一些学术上的问题!” 苏婉晴来到李慕云身边,接过他递来的帕子将手擦了擦,好奇的问道:“圣人后代?谁啊?” 李慕云道:“孔颖达,那老头儿前段时间约我去他家玩儿来着,怎么样,要不要去他家里沾点文气?” 苏婉晴顿了一下:“我去不大好吧?毕竟孔大人请的是你。” 虽然李慕云并没有把孔颖达的邀请当成一回事儿,但这并不等于别人就跟他的脸皮一样厚。孔圣人三十一世孙的身份,让老孔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些份量,听说去他家里总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如果自认身份不够便会犹豫。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有一天你的朋友受到北大校长的邀请,然后他来找你一起去,这个时候你就会犹豫,毕竟你完全不知道去了之后要跟人家聊些什么,巨大的学问差巨会让人产生一种自卑的感觉,没人会喜欢。 也只有李慕云这种脸皮厚如城墙,根本不把这一切当回事儿的家伙才能面不改然的接受这样的邀请,而且去的理直气壮。 最后,苏婉晴还是没有拗过李慕云,跟着他一起出门,直奔老孔的家。 孔颖达自从上次约好之后,每天便在家里翘首以盼,这日听到门人来报逍遥王携友人来访立刻喜出望外,命人打开中门,亲自迎了出来。 李慕云对此没什么感觉,倒是跟在他身边的苏婉晴表现的有些不自色,扭扭捏捏的打了招呼便躲在一边,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进了孔家大宅,书香门第的氛围变的浓郁起来,整个宅子显的十分古朴,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仆人、侍女尽是彬彬有礼,满脸的书卷气,看着不像下人,倒像太学里的学子。 老孔十分热情,亲自拉着李慕云的衣袖:“来来来,逍遥王,里面请!老朽日盼夜盼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好诡异,苏婉晴有些受不了老孔的热情,时不时侧目看一眼面不改色的李慕云,苏丫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孔圣人的嫡传子孙竟然会对这个混蛋如此热情。 自从认识李慕云这个家伙以来,苏婉晴觉得自己这个未婚夫除了脸皮好像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当然,杀人不眨眼如果算是优点的话,他倒可以算是有那么一个小优点。 而院子里的那个侍者虽然没有什么过于震惊的表现,但从他们的目光中也能看出其内心并不平静,老孔头那可是圣人嫡传啊,什么时候这么不矜持过?平时就算是皇帝来了,老孔也是表现的一如往常,这次是怎么了?难道这逍遥王手中有老孔的把柄。 李慕云这个时候也觉得有些尴尬,不过并不是因为老孔的话,而是不习惯被一个老头儿如此热情的拉着。 不过老头儿如此热情,他总不能真的拂了他的面子,于是接口说道:“慕云何德何能,得老大人如此关爱实在惭愧,若不是这段时间需要在家里处理一些事处,早就应该前来拜访才是。” “郡王事务繁忙老朽理解,理解!”孔颖达与李慕云打着哈哈,一路亲自引着他们到了一个不大的小院子,里面全完是仿古的布置,矮桌、蒲团,檀香缭绕,一架古琴正被侍者弹的噼里啪啦的。 李慕云看着院子里的一切有些懵逼,完全不知道孔老头儿在搞什么鬼,强忍着腿部传来的抽搐感用跪坐的姿势坐下,便等着老孔头儿先开口。 孔老儿也不是擅长扯蛋的人,等到李慕云坐下便直接直接说道:“数日之前听闻郡王引用圣人之言,老朽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请郡至此,却是想要请教一下郡王,是如何发现此句可以如此释义的。” 李慕云眨巴着眼睛,努力回忆着前几天说过什么,最后终于想起来好像是在朝堂上说过什么圣人云,不过当时就是信口胡说,这叫他如何应付眼前的老孔。 孔颖达见他沉默不语还以为是自己问的过于唐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接着说道:“老朽一生精研各种先人典籍,总觉得其中似乎有些东西有些解释不清,若非那日郡王一席话使得老朽茅塞顿开,怕是不知要为那些问题困扰多久。”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慕云自然知道老孔是想要干什么,他是真不忍心去忽悠一个醉心于学问的老头儿,于是苦笑摇头道:“老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其实慕云对圣人学问所学并不多,只是……。” “只是什么?”老孔只当李慕云前面的话都是客气话,后面的才是正题,却不知其实他前面说的那些才是正题,后面却都是在胡说八道了。 不过李慕云却不会承认,在老孔的追问下,眼珠一转便开始忽悠:“老大人,有些话可能有些忠言逆耳,一会儿慕云说了,还望老大人不要见怪。” 老孔是专门作学问的,玩心眼儿哪里会是李慕云的对手,当下摆手说道:“无妨,郡王直言便是。” 李慕云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其实对圣人典籍释义最重要的一点还在于不要断章取义,当然,像您这样的学问大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可是其他人却并不是如此。” “能具体一点举个例子么?”孔颖达低头琢磨了一下,又抬起头问道。 李慕云想起后世流传最广的段子,随口问道:“那就用‘以德报怨’来当例子吧,如果老大人只听到这四个字,会想到什么?” 老孔想都没想:“自然是‘何以报德’,怎么了?这句有问题?” 李慕云顿时无语,突然发现自己跟这老头儿就不是一个频道上的人,张了张嘴才无奈说道:“老大人,我的意思是,不考虑上下文,只解释‘以德报怨’这四个字。” “这……”孔颖达脸色变了变,以他的学问解释这四个字再简单不过,只是如果这样解释的话,与原本的释义便有了天壤之别。 李慕云见老孔真的懂了,这才叹了口气说道:“老大人,释义其实最怕的就是断章取义,其次便是断句的问题,圣人之学博大精深,断句的位置不同其含义自然也会不同。” “这个老朽知道,数年前你便举过例子。”孔颖达接过话头,面色沉重的说道:“可就算明知如此,但有些东西却并不是老朽有能力改变的。” 李慕云明白老孔的意思,其实就算是在后世,互联网没有出现之前很多学问上的东西也只局限于一个小圈子,想要扩散开不下大力气是不行的,更不要说在大唐这个通讯全部靠吼的年代。 不过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这是大唐,还是封建皇帝制度,说来推广一些东西应该是很容易的才对,只要李二一声令下,还愁什么标点之类不能推广? 好奇之下李慕云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结果老孔苦涩一笑道:“陛下那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郡王或许不知道,这标点使用,如何断句并不是用几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更重要的是要有样本。” “比如说,这《论语》吧,如果只是将标点如何使用传播开去,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断句的方式,那这《论语》便会有一千种不同的解释。” 李慕云点点头,这一点他倒是可以理解,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李世民会没有办法。 老孔见他依旧迷惑,不由对他的理解能力表示怀疑,但想了想还是说道:“书,必须有已经断好句的书来做例子,《论语》、《大学》、《中庸》等等等等,所有这些书都要重新排版,重新断句,也就是说以前的那些书全部都作废了,整个大唐所有典籍都需要重新印制。” “这是很大的一笔钱,洛阳纸贵啊,整个大唐所有书籍全部重印,你知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再说排版呢?印刷呢?” 李慕云听着老孔的抱怨,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幸运女神终于还是没有放弃自己,命运大转轮终于转到自己这一边,发财了,发大财了。 这种事情对老孔来说或许是一个困难,但对于他李慕云来说却不费吹灰之力啊,只要把这个任务揽下来,估计几十万贯的收入还是有的。 第六二一章 马蜂窝(下) 不过想归想,李慕云却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老孔这人醉心于学问,你跟他说什么生意经显然不现实,不说他能不能听懂,就算能听懂估计也不会喜欢听。 便是这样,李慕云与老孔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到了下午才从他家里出来。 苏婉晴早已经没了来时的兴致,郁闷的走在李慕云身边,在老孔家里待了两个时辰,结果她就站了两个时辰,千年世家在她眼中再也没有了神秘色彩,有的只有繁琐的礼仪和对女人的歧视。 “怎么了?干嘛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有谁迫害你啦?”见苏婉晴不说话,李慕云扭头问道。 “就是你!”苏婉晴瞪了李慕云一眼,没好气的道:“如果早知道这么无聊,鬼才跟着你来。” 李慕云无辜的眨眨眼睛,只觉得头大如斗,在来之前这丫头兴奋的跟什么似的,可这一转脸就成了他的责任,这特么还有说理的地方么? 小丫头慕雨牵着马跟在两人的身后,看着李慕云吃瘪,想笑又不敢笑,小脸憋的通红。 这小丫头片子这几年时间渐渐长开了,有了几分大姑娘的样子,一颦一笑都透着股诱人的味道,如果不是李慕云侍女的身份在护着她,估计早就不知沦落成谁人家里的小妾。 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小丫头对李慕云有种说不出的感激,这份感激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在发生着变化,两人之间,有时间像兄妹,有时候像师徒,还有时候像父女,唯独不像的就是主仆。 苏婉晴的小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嘟着嘴与李慕云赌气不到一刻钟,便又把刚刚的事情忘到了脑后,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处酒肆说道:“我们去那里吧,早听人说他们家的米酒味道特别纯正,今天正好路过,进去试试怎么样?” “好啊!”李慕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点点头便当先走了过去。 苏婉晴有些奇怪李慕云的举动,跟在他身边问道:“你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李慕云摇摇头:“我在想,前段时间是不是捅了一次‘马蜂窝’。” “捅马蜂窝?什么意思啊?”苏婉晴更加迷惑。 李慕云叹了口气,语焉不详:“这次怕是麻烦不小,若是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不应该折腾那件事情。” 苏婉晴狠狠一跺脚:“哎呀,到底什么事情,你怎么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的。” ‘咔嚓’,随着苏丫头这一脚,地上的砖直接碎了,吓的刚刚迎上来的酒肆伙计脸色煞白,如果不是李慕云在边上拉了他一把,险些就要坐到地上。 苏婉晴一看吓到了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下小舌头,拉着慕雨闪身进了酒肆里面,找了一副座头坐下。 李慕云无奈的拍拍店伙:“没事儿,你别害怕,刚刚那是一个意外,估计是地上的砖不怎么结实,所以才被踩裂了。一会儿你把店里最好的酒拿上来,顺便弄几个小菜。” 伙计又不是傻子,大门口的那些青砖最算是拉货的马车都压不坏,怎么可能不结实,不过既然对方既然有能力将砖踩碎,显然不是他这个小伙计能惹得起的,当下只能选择相信李慕云所说,点头道:“哎,明,明白,客人稍,稍等。” 看着如飞而去的伙计,李慕云也知道他不会相信自己的谎言,叹了口气坐到苏婉晴选好的位置上:“丫头,你就不能控制点自己,你说这刚刚要是吓出人命来可怎么弄。” “哼,怎么可能吓出人命来。”苏婉晴白了李慕云一眼,撇嘴道:“还是说说刚刚的事吧,什么捅马蜂窝。” 李慕云倒也没想着隐瞒什么,啧了一声道:“你还记得咱们出来的时候孔老头儿说的那句话不?” 苏婉晴道:“不记得了,当时只想快点走,谁还记得他都说过什么啊。” “好吧,不记得就算了。”李慕云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其实这件事情说来怎么也有半年左右了,当时还是咱们出征之前。” 李慕云言简意赅的将出发去平定叛乱之前与李承乾的一番谈话说了下,重点说了一体纳粮的事情,结果苏婉晴还是一头雾水,不解的道:“这是好事儿啊,怎么就捅马蜂窝了?” “嘿!”李慕云撇撇嘴:“谁家还没有点地啊,这一体纳粮的政策一出台,很多人都要交税了,你说这是不是马蜂窝!” 苏婉晴开始的时候还没听明白,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盯着李慕云道:“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一体纳粮真的推广开,咱家也要交粮?” “你以为呢?”李慕云尴尬的笑笑,咂咂嘴安慰马上准备暴走的苏婉晴:“不过你放心,咱家不靠那点地赚钱,以后成亲了我也不靠那点地养你,所以粮税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苏婉晴满脸肉疼的说道:“那也不成啊,好大一片地呢,这一年要交多少粮税,你,你说你做事情怎么就不知道过过脑子,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 此时的苏丫头哪里还有疆场之上叱诧风云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居家小女人,李慕云虽然被数落的有些尴尬,但却有种温馨的感觉,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女人比那个彪悍的丫头要可爱了不知多少倍,虽然她们都是一个人。 不过话说,李慕云很是好奇为什么苏婉晴能将这两种性格融合在一起,难道是传说中的精神分裂,又或者一体双魂? 就在李慕云走神的时候,一只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你在想什么呢,跟你说话也不理人!” “长乐?你怎么在这里?”李慕云机械的转过头,看到身边正站着一个身着儒衫的俊俏少年,不是长乐又是何人,而在长乐身后不远处的大门口,李承乾那个家伙正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边,手里拿着一只玉佩不断把玩着。 苏婉晴原本并没有认出李承乾与长乐,毕竟接触的时间短,听到李慕云叫出长乐的名字,这才连忙起身:“臣,参……” 长乐小丫头把手一摆,落落大方道:“都是自家人,不要多礼。” 自家人,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得劲呢!李慕云心底哀嚎,那气场,那表情,完全就是特么当家大妇的样子。 别问李慕云一个现代人为什么会知道那种三妻四妾当家大妇是什么样子,这种感觉完全就是直觉,说不清楚,借用一句广告词,那就是谁遇到了谁知道。 苏婉晴也是一呆,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倒是李承乾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在李慕云身边坐下打圆场说道:“都坐吧,今天难得聚齐,应该好好喝一杯。” 李慕云太阳穴‘砰砰’直跳,侧目看了看李承乾,若有深意的说道:“你怎么会来这里?这种小地方太危险了,最好还是找个大些的地方,安全。” 而李承乾却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哦,没什么,外面已经有人守着了,后厨也有人看着,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李慕云听的这个气啊,平来挺好一件事,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呢,眼看着苏婉晴与长乐两个四目相对几乎快要擦出火花,只觉得屁股下面像是有火在烧一样。 可是耐何李承乾这家伙就是装糊涂,死活不肯带着他妹妹离开,显然是要与长乐站在一边,这更是让李慕云如坐针毡。 结果,就在李慕云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苏婉晴说话了:“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只是地方简陋,有些对不起妹妹了。” 苏婉晴之所以会叫长乐妹妹,那还是因为李二的圣旨,如果大家还记得前面的故事就会知道,李世民曾经下过旨意,给了苏丫头公主的封号,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称呼长乐妹妹,只是如此忽略太子殿下真的好么? 就在气氛显的有些微妙的时候,刚刚被苏婉晴吓的脸色发青的伙计从后面走了出来,手里托着个托盘,上面摆着几样时鲜小菜。 不过与刚刚那发青的脸色相比,这个时候小伙计的脸已经跟开了染坊差不多,白里通红,红里带黑,黑中带紫,紫了豪青,青面獠牙……,总之那张脸是要多可怕有多可怕,显然是在后厨的时候没少被李承乾带出来的那些侍卫吓唬。 酒菜摆上,慕雨上来给四个将酒倒满,原本桌上还有她的位置,但现在又是太子又是公主的,小丫头地位顿时一落千丈。 等酒倒好,不等其他人开口,长乐已经端起杯子首先开口:“来,姐姐,我敬你一杯!” 通常来说,这第一杯酒都是地位最高的人先敬,最简单的例子,皇宫御宴,如果皇帝不端杯,下面的人就算是官职再高,与皇帝关系再近,也不敢先举杯敬酒。 而换到李慕云他们这一桌,如果只有长乐和苏婉晴两人,那自然是谁敬酒谁大,用通俗一点的话说就是谁是当家大妇谁敬酒。 第六二二章 苏婉晴的惊人之语 两个女人间的战斗既无聊,又狗血,李承乾开始的时候还看的津津有味,到了后来也有些受不了了,给李慕云打了一个眼色,两人双双告退,尿遁而去。 后厨,让护卫将酒肆掌柜和伙计、厨子全都赶出去之后,李承乾与李慕云每人一个小马扎坐着,相视苦笑。 半晌李慕云方才问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不会是故意跟踪我吧?” “真有意思,我跟踪你……”李承乾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一声说道:“如果不是长乐那丫头看到你的背影非要追上来,老子现在已经在宫里吃着冰奶看歌舞了。” 李慕云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是么?你这个想法还真不错,不过我看你最多也就是想想而已。” 李承乾笑的越来越无力,最后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说吧,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李慕云没好气的说道:“还用听到风声?我又不是傻子,前几天朝堂的事你都看到了吧,那姓陈的老头儿跟我无冤无仇,凭什么那么针对我,还不是把我看成你一伙儿的了。” 李承乾反问道:“难道我们不是一伙儿的么?主意可是你出的,现在你又不认帐?” 李慕云翻了个白眼:“我认什么帐,我干什么了我?不过话说回来,这一体纳粮虽然坑了些,但对于你们李家皇朝来说那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果真的能够出台这么一个政策,估计就能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 听到一体纳粮,李承乾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停,打住,别跟我提这件事,好不容我才从宫里逃出来,打算清静清静,你又开始戳伤疤是吧!” 李慕云咂咂嘴,沉默片刻说道:“不是我说啊,这件事不提还真不行,这段时间你还真需要抓紧一点时间,就算是不能推行一体纳粮,也得把我那片地给我要回来。”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急?”见李慕云的表情不似做假,李承乾正色问道。 李慕云伸出三根手指,一根根弯下去:“我要开家造纸的工坊,还要弄家养殖厂,另外还有农场,没有地根本搞不起来,这东西没有办法在山里弄,所以只能靠你了。” 李承乾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觉着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出面比较好,我因为身分的限制,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出面。”说完,看着正在沉吟的李慕云道:“你不要误会啊,我不是不想帮忙,而是怕越帮越忙。” 李慕云点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你是太子嘛,有些话不好说,有些事也不好做,不过就算你不正式出头,在陛下那里帮我打打掩护总可以吧?” 李承乾这次没有犹豫,重重点头道:“那没问题。” 言罢,李承乾似乎又想起什么,连忙又附加了一个条件:“只要你不搞出人命。” 李慕云嘿嘿笑了几声,拍着胸口保证道:“你放心,我又不是杀人狂,不会闹出人命的。” 李承乾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那怀疑的眼神却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又聊了一些坊间传闻,家长理短的事情,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双双起身向酒肆的大堂走去,打算看看正在斗嘴的那两个女人安静下来没有。 从某些方面来说,李慕云和李承乾并不担心前面那两个女人会打起来,毕竟长乐有公主的身份在,而苏婉晴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女人,这两个女人在一起最多也就是斗斗嘴什么的。 可是当李慕云再次回到前面之后却发现事情似乎起了变化,刚刚还相对而坐的两个女人这个时候正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时不时还会窃笑几声,完全看不出来刚刚还是一副斗鸡的样子。 这是什么情况?李承乾与李慕云对视一眼,停下脚步。 长乐这个时候正好抬起头,发现自家哥哥正满脸担心的看着自己,狡黠的一笑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是自己修了一间茅厕么?” 李慕云急中生智,信口故柴道:“呃……,店里的那间堵了,我们去其的地方上的。” “哦……”苏婉晴拉了一个长音,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慕云道:“那可真是辛苦了。” “嘿嘿,不辛苦,不辛苦!”李慕云尴尬的笑着,暗中拉了李承乾一把,示意他快点帮忙。 结果李承乾这伙很不够意思的离他而去,坐到桌边自斟自饮了起来,完全没把李慕云求助的小动作放在心上。 李慕云没招,只能硬着头皮坐回桌边,拿起筷子闷头吃菜,同时用脚在桌子底下狠狠给李承乾的脚上来了一下,然后看着太子殿下差点把酒倒进鼻子里的样子,兴灾乐祸的笑出猪叫声。 长乐二女并没有注意到李慕云桌子下面的动作,见他笑的差点把菜塞进鼻孔里面,同时看了他一眼。 坐在他身边的苏婉晴拿出丝帕递过来:“怎么那么不小心,若是呛着怎么办?” 丝帕并不是递到李慕云手里的,而是递到他的嘴边,在他的嘴角轻轻拭了拭,有没有擦到东西先不说,只是某些人只觉得腰眼针扎一样的疼,显然这苏丫头借机下手。 而另一边的长乐却也是不甘示弱,因为位置的关系所以小丫头只能起身绕过桌子,来到李慕云的另一边,同样弄出张丝帕在某人的脸上抹着,另一只小手直入腰间。 老实说,大小两个美女坐在身边的感觉着实不错,不过这左一口,右一口的夹菜着实让人有些受不了,吃的差点撑破肚皮不说,两边的软肋也几乎没留下一处好肉。 李承乾开始的时候不小心被踩了脚,很快就吸取教训把两只脚藏了起来,不给李慕云任何机会,这个时候见他被夹在中间‘享福’,笑的很是开心,气的某些人几乎想要杀人。 就这样,李慕云痛并快乐着独自享用了整整一桌子的菜,然后又在大小两个美女的‘邀请’下逛了一个下午。 李承乾那家伙很不够意思的在半路上借口宫里有事闪人,李慕云无奈之下只能舍命陪君子,等到晚上回到家里,只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偏生苏婉晴那丫头却好像没事人一样,抱着大堆买来的东西一件件与慕雨和婷儿一起‘分赃’。 这个时候李慕云真的很想说,让她们去别的地方分,给自己腾出个睡觉的地儿,可是每次张嘴看到苏婉晴若有若无瞟来的目光,又自动自觉的闭上,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半个时辰之后,慕雨和婷儿两个小丫头手挽着手走了,临出去的时候对愁容满面的李慕云吐了吐舌头。 可恶的小东西,等有机会一定好好修理她们两个,李慕云暗暗发誓。 就在李慕云盘算着以后如何整治两个小丫头的时候,苏婉晴已经坐到了他的身边,轻声温言道:“慕云,你是不是生气了?” “呃,没,没有,我生什么气。”李慕云回过神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个习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也有可能是这具身体以前的习惯动作,李慕云数次想要改改,但最终都功败垂成。 苏婉晴定定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柔情,良久才说道:“今天谢谢你!” “啊?谢我干什么?”李慕云呆呆的问道,作为一个穿越者,一个已经习惯了一夫一妻制的现代人,李大杀手真的不知道苏婉晴为什么要谢自己。 “今天的事情是婉晴任性了,婉晴知道不应该跟公主……,可是,可是婉晴就是忍不住,每次看到长乐殿下看你的眼神,婉晴的心就很疼很疼。”苏婉晴说着说着,眼眶便已经红了,语气也有些哽咽 李慕云到底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之人,眼见未婚妻这个样子,心里也觉得有些发酸,当下摇头道:“不,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有了你还在外面……” 李慕云的话说了一半就被苏婉晴打断,一只温热柔软的小手掩在他的嘴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我想好了,以后若陛下真的同意,她做大,我做小!” “什,什么?”李慕云几乎被惊呆了。 凭心而论,他根本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什么共事一夫,什么娶公主之类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不现实,他在看来长乐那丫头不过就是顽皮了些,说过的那些话大半也都是玩笑之语,而且不管是李世民还是长孙皇后都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 可是今天苏婉晴的话却着实让他被惊到了,因为他发现事情似乎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同时也不像他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在酒肆之中,长乐到底趁着他与李承乾离开的时候对苏婉晴说了什么,成了李慕云十分关心的问题。 毕竟苏婉晴并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女人,如果只是强势的压制只会让她反弹的更加厉害,除非有什么事情能够威胁到李慕云,只有这个时候苏丫头才会妥协。 第六二三章 恶作剧 如果说李慕云心中没有一份窃喜,其实那是扯蛋,做为后世的爷们儿,又有那个不想三妻四妾?可相比于心中的愧疚,那一份窃喜便显的微不足道。 他旁敲侧击的想要打听下午的时候长乐与苏婉晴到底聊了些什么,但苏丫头却并没有说,只是摇摇头便起身离开了房间,随后外面便传来她带着小丫鬟婷儿离开的脚步声。 喜忧参半的李慕云彻夜难眠,直到天亮才沉沉睡去,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想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好像是做了个梦一般。 不过在潜意识中,李慕云深深的知道那并不是梦,只是他目前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所以只能选择暂时性失忆。 洗漱完毕,无所事事的李慕云便在家里瞎转悠,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直到在后花园看到盛开的荷花,这才灵光一闪,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我靠,怎么把这么大的事儿给忘了!” 慕雨被他的过激反应吓了一跳,连忙上来拉住他的胳膊:“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李慕云举手示意自己没事,同时急声问道:“丫头,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个小包不?就是在出征之前我给你的那个,你没给扔了吧?” “蓝色小包?”可能是因为时间太长,慕雨努力的回忆着半晌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是不是那个包着几个红色东西,叫辣……辣什么的。” “对,就是那个!”李慕云目光烁烁,他是真的很担心小丫头会觉得那东西不起眼随手丢掉,如果那样的话,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好在慕雨这小丫头并没有随手乱丢东西的习惯,又想了半天才说道:“我记得放到您书房柜子里了,现在应该还在吧。” “那还等什么,快点,快去拿过来,我有用。”李慕云听说东西还在,立刻催促小丫头去拿。 辣椒,在后世卖的到处都是,可是在大唐却绝对绝对是稀有物种,如果不是因为禄东赞不同寻常的身份,当初李慕云很可能因为那几颗干辣椒将他直接绑了,一是询问辣椒的来历,二是看看还有没有其它东西。 毕竟辣椒这东西是美洲的产物,与大唐相隔何止数万里,按照正常逻辑是绝对不可能在大唐出现的,更不可能在一个吐蕃高原上下来的达官贵人手中出现。 所以李慕云判断一定是有人到过美洲,从那边带回了很多当地的作物,然后这些东西不知怎么就落到禄东赞的手中,这才是最正确的打开方式。 而如此一来问题就出现了,到底是谁到过美洲,此人到底带回了什么?是否还记得航线。 李慕云站在荷花池的边上,揉着下巴低头沉思,从背影上看,颇有抑郁症患者之风,老夏和慕雨再次赶来的时候,硬是没敢叫他,生怕不小心自家公子想不开跳了河。 良久,李慕云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正想回头叫人去找慕雨,结果转过身才发现,那小丫头正担心的看着自己,不由瞪了他一眼:“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儿,不是让你去取辣椒么?怎么用了那么久?” 慕雨的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小包,正是李慕云当初交给她的那个,不过这个时候她却将小手背到了身后,看着站在荷花池边上的公子,犹豫着说道:“公子,您过来,我,我有事跟你说。” 李慕云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那些辣椒出了什么问题,当下也顾不上慕雨脸上那诡异的表情,几步来到她面前道:“怎么了?是不是东西不见了。” 慕雨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边的老夏已经老泪纵横:“王爷,王爷,您,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咱府上老老少少可都指望着您呢,您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 李慕云没来由的被老夏吓了跳,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他道:“老夏,你发什么神经!出什么事儿了?什么三长两短?什么指望着我?” 结果老夏还没完没了了,用衣袖不断拭着眼泪,嘟囔道:“王爷,老夏无能,不能替您分忧,可就算这样您也不能跳河啊,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大不了去找太上皇,有太上皇在,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听了老夏的唠叨,李慕云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自己刚刚在池子边上看荷花被他误会了,待见他没完没了,不由气的在他腿上踢了一脚:“放屁,你才要自杀呢,老子活的好好的干啥寻死,你个老东西想什么呢!” 老夏被踢的晃了晃,不过此时他根本顾不上这个,愕然抬头看着李慕云道:“王爷刚刚站在池子边上不是要……。” 李慕云被气脸都抽抽儿了,再次抬脚欲踢:“要个屁,老子就是看看荷花!” 老夏这次学精了,闪身退到旁边,尴尬的一边摆手一边向远处退,同时讪讪说道:“那个,老仆突然想起还有些帐目没有理清,王爷你先忙着!” “回来!”听着老夏并不怎么靠谱的解释,李慕云把眼一瞪:“去找个技术比较好的花匠回来,老子有大用,给你一刻钟,快去快回,否则晚上你就准备睡在城门口吧。” “哎,马上就去,马上就去!”老夏一边答应着,一边用与他年龄完全不相附的速度离开。 虽然他知道李慕云只是吓唬自己,但老板发话了,就算没有吓唬他他也不敢马虎,更不要说刚刚还犯了大错,正是需要将功补过的时候。 李慕云看着老夏跑的远了,这才没好气的看了站在不远处偷笑的慕雨一眼,恨恨说道:“东西呢?拿来没有?” 小丫头见自己偷笑被发现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头,飞快的将手里的小包递给李慕云:“在这里!” 李慕云没有理会小丫头,用最快的速度将袋子打开,待看到几颗红红的辣椒正好好躺在里面之后才长长舒了口气。 可当他余光瞥见正在一边探头探脑的小丫头时,眼珠一转顿时想到一个坏主意。 慕雨站在旁边观察着李慕云的动静,见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红红的东西,放在鼻子下面惬意的闻着,不由好奇的问道:“公子,这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以前跟你说过的,这个叫辣椒,就跟萝卜、白菘一样。不过这东西在大唐应该只有这几个吧,是很稀有的东西。”李慕云对小丫头解释了一下,顺便将手里的干辣椒掰开,种子重新装回布袋里面,又将掰下来的一小块辣椒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慕雨到底是个孩子,十多岁的年龄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听李慕云将辣椒说的世间少有,天下无双,又看看他脸上写着的无限满足,心中愈发好奇起来,嘴巴也跟着一下下的动着。 李慕云偷眼观察着小丫头的动静,见状也不理她,又拿起一块掰下来的碎片放进嘴里。 “公子……,好吃么?”小丫头终于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唔,当然!“李慕云点点头,随后露出恍然之色,低头看了看手心里所剩无几的辣椒碎块,将手伸过去,去小丫头问道:“你要不要试试?” 慕雨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受不住好奇心的诱惑,小心的拿起了其中一块比较小些的放入口中。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小丫头拿的一块显的比较小,但事实上真正小的都在李慕云的嘴里,她拿的只是相对比较小而已。 李慕云看着小丫头把辣椒放进了嘴里,嘴巴一点点动起来之后,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舌尖一翻,两片并不大的辣椒碎块已经被他咬在了牙齿中间,然后在慕雨愕然的目光中吐了出去。 “公子……”错愕中的慕雨小丫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口中已经传来烧灼般的感觉,整条舌头都好像变的不是自己的一般。 几乎就是眨眼之间,可怜的小丫头就在无良公子李慕云的面前上演了一出变脸大戏,原本粉嫩的小脸瞬间涨的通红,整个人在地上又蹦又跳,小舌头也被吐了出来,两只小手拼了命的在舌头边扇着。 至于李慕云,这个时候正在哈哈大笑,那样子就像是刚刚恶作剧之后的孩子。 结果还没等他笑完,就看到小丫头开始用手去擦眼睛,估计是被辣的流出眼泪了。 凭良心说,李慕云这个时候真的很想去制止小丫头的动作,但奈何慕雨的动作太快,快到让他反应不过来。 于是小丫头跳的更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向外流着,同时还伴随着一阵阵哇哇大叫和哭泣的声音。 李慕云笑了一会儿,也怕小丫头被辣出毛病来,便命人取来冷水给小丫头漱口,同时又用清水帮她洗眼睛,洗手。 可怜的慕雨小丫头遇到了这样一个无良的主人,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总之小丫头在这次的事情之后,整整两天没有搭理李慕云。 第六二四章 孙思邈的误会 因为辣椒的事情,苏婉晴把李慕云好一顿数落,拉着委屈的慕雨小丫头心疼的不行。 李慕云事后也觉着有些过份,不过每次看到小丫头微微肿起的嘴唇就觉得莫名想笑,虽然被苏婉晴数落,但眼中却依旧满是笑意。 而慕雨似乎真的被气到了,小脸一直绷的紧紧的,也不笑也不说话,除了每天依旧跟着李慕云之后,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喜欢问东问西,仿佛一夜之间便长大了。 这一日,李慕云实在闲的有些蛋疼,琢磨着辣椒种子已经种下,在家里干等它发芽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便带上小慕雨一起去找孙思邈。 前文咱们说过,孙思邈应李慕云的邀请,到他的店里义务坐诊,这眼看着时间已经半年多了,某人终于算是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西市,靠近市署的位置,几个巨型葫芦挂在两根近三丈高的旗杆上,两面巨大的旗帜迎风招展,上书四个大字替天行道,呃……不是,是悬壶济世! 而在两根旗杆的中间,是一间占地颇广的门店,门店的上头挂着一个硕大的匾额,上面写着几个鎏金大字:王府医馆。 而在那匾额的一角,同样用鎏金字刻着四个小字:李承乾提 李承乾是谁?长安城就没有不知道的!那可是堂堂太子殿下,就凭这四个小字,李慕云的医馆自从开业那天起,不管是泼皮还是官差,统统退避三舍,开业半年,硬是一文钱的税都没有交过。 不过话说回来,因为它就开在西市市署的边上,平日里孙思邈为百姓义诊的情况也都落在市署中人的眼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家店其实是不营利的,它存在的主要目的是为那些看不起病的人提供一个方便。 也正是因为这样,西市署对这新开的医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到了。 当然,医馆因为不收任何诊费,有些时候还要免费送些药,所以很快便引起一些同行的注意,打上门来闹事的人也有不少。 不过那些来闹事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被那鎏金的牌匾给吓住了,能让太子提字足以证明这家店后台之坚挺,上门闹事的后果显然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起的。 后来长安城的其它医馆见闹事不成,便起了挑战的心思,打算凭借医术将老孙逼出长安,结果同样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在孙思邈的历史名人光环之下大败亏输。 这些事情都是李慕云在路上听慕雨说的,小丫头说到高兴处,立刻忘了前几天被恶搞的事情,眉飞色舞连说带比,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奋的说道:“公子,要我说咱们还是把医馆的名字改改吧,王府,王府,谁知道是姓王的王府,还是王爷的王府啊!” 李慕云摇头手中由象牙切削成片后穿在一起制成的折扇,摇头晃脑的说道:“不改,就这样挺好,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咱们也好找点乐子。” 慕雨的意见没有被采纳,对着李慕云的背影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然后又快跑几步追了上去:“公子……。” 孙思邈这阵子过的很是惬意,不用自己进山去采药,也不用自己去市场淘换那些古籍,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由李慕云的人承担下来,他只要负责整理自己的医学心得,研究提高自己的医学水平就好。 但话说回来,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半年时间,眼看着偌大一家医馆钱如流水般花出去,老孙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段时间已经慢慢开始收敛,替人诊病的时间从原本的一天三个时辰变成了两个时辰,甚至还有继续缩减的意思。 另外那些古籍不管有用没用,老孙也都一一整理,分门别类的放好,毕竟都是钱买来的,而且他还特地找人叮嘱老夏,以后像这样的书就不要再买了,不是专业人士,买来的书大部分其实都是没有用的,完全就是白花钱。 这也就是老孙为人厚道,否则若是其他喜欢占小便宜的人遇到这样的机会,估计李慕云都能被花破产掉。 而李慕云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孙思邈的面前,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看的老孙大摇其头,借着休息的时间对他说道:“王爷,贫道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神医有话直说便何,何来当讲不当讲之说。”李慕云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了,接过医馆伙计递上的茶水,慢条斯理的说道。 孙思邈盯着李慕云看了半天,缓缓说道:“王爷,贫道一生可称阅人无数,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但王爷你却让贫道有些琢磨不透。” “呵呵……”李慕云呵呵笑了起来,放下手里的茶水道:“我有什么好琢磨的,俗人一个罢了。” “不不不,王爷错了。”孙思邈摇摇头:“世人都道王爷你轻佻、桀骜、奢华无度,却无人知王爷为这长安周边的百姓投入不下千金,贫道实在想不明白,王爷为何会如此不计名声。” 李慕云深吸一口气,打了个哈哈说道:“借用佛门的话说,神医你着相了,其实好名声坏名声其实都是名声,流芳千古跟遗臭万年其实没有任何区别。再说,就算是有好名声又能如何?百年之后还有谁会记得今日之慕云?” “这……”孙思邈被说的一滞,他是真没见过李慕云这种不计名声的人。 在老孙看来,几乎年有的达官贵人或者豪门世家只要为百姓做一点点事情,就恨不能宣传的满世界都知道,百姓受灾施舍一点稀粥都要打上一面几乎可以把天都遮起来的旗子。 唯独李慕云这个异类与众不同,花了那么多钱竟然从没要求自己为他做些什么,也没有想着对外宣传自己的‘丰功伟绩’,而且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甚至这家伙还把自己搞的声名狼藉,几乎到了人人喊打的程度,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真是钱多了烧的? 想到这里,孙思邈不禁苦笑摇了摇头,换了话题说道:“王爷,今日怎么有暇来此?” 李慕云笑着答道:“这几日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就到处走走,看看神医这里是否有什么困难,若有只管提便是。” 孙思邈脸上露出一丝不宜察觉的为难之色,想了想还是说道:“王爷,这段时间能不能多进一些草药?” 李慕云有些好奇的问道:“哦?神医能说说为什么么?” 正常来说,孙思邈每天能看多少病人都是有一定标准的,发出去的草药基本上与他能看多少病人成正比,但是现在这老道士突然要求增加药品的存量,这不得不让李慕云生出一丝疑窦之心。 当然,这并不是指李慕云怀疑孙思邈的为人,而是担心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毕竟事出反常既为妖,老孙有如此反常的表现自然代表着他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发现。 但孙思邈显然误会了李慕云,尴尬的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王爷不要误会,贫道并没有其它意思,只是这段时间以来长安周围很多百姓都有腹泻、呕吐等病症发生,库存的药量已经不足,所以贫道才不得不厚颜请王爷追加投入,不过这药材也不是非有不可,贫道开那些百姓开出方子,让他们自行解决也不是不行。” 见孙思邈误会,李慕云倒也没怎么在意,淡淡一笑说道:“神医,李某并不是心疼那一点点药钱,事实上这家店本身就是在您的名下,房契地契这次我都一并给您带来了。” “啊?”孙思邈怎么也没想到李慕云竟然会有如此惊人之举,当下愣在当地。 李慕云则是继续说道:“李某之所以要问问原因,是觉得事有反常必为妖,如果如您所说,长安周边那么多人都得了同样的一种病,那么在长安周围就必然会有一个发病的源头,如果不将这个源头解决掉,您就是准备再多的草药,也是于事无补,您说是吧?” 孙思邈这个时候还处于呆滞状态,并没有听清李慕云说的是什么。 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与李慕云是合作的关系,李慕云是想要利用他的名义来换取名声,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声名狼藉不是,至于刚刚的好坏之说,不过就是一个托词。 说实话,老孙其实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人利用,在他的心目中只要能够精研医道,替天下百姓解除病痛其它一切都可以不在乎。 但孙思邈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的结果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李慕云这个家伙竟然真的是对他别无所图,如果这医馆真的全在他孙思邈的名下,那就等于所有的好名声都是他孙思邈一个人在背负,与李慕云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老孙为自己当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为大感羞愧,老脸火辣辣的,当下也不再犹豫,起身对着李慕云深施一礼道:“王爷心系天下百姓,贫道此前却一直认为王爷在收买民心,实为不该,请王爷受贫道一拜!” 第六二五章 鸡同鸭讲 李慕云被老孙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伸手将手扶住:“神医,你这是干什么,我什么时候有你说的那么伟大了。” 凭心而论,李慕云之所以会帮助孙思邈纯粹就是一时冲动,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其实他都没有老孙想像中那么伟大。 也就是说别看他现在投入这么多钱,但实际上这也就是看在老孙的面子上,与什么心系天下百姓没有一丁点关系,故而老孙这一礼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受的。 结果不想孙思邈这老道士还挺倔,挣扎着非要给他道歉,弄的李慕云心里老大不是滋味最后只好说道:“神医,您这样不是折我的寿数么,你说我一个小年轻,哪受得了您这份礼。” 孙思邈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再坚持,不过态度上却不再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直起身子道:“罢了,王爷既然不想出头,那这份功劳老道代领了就是,只不过以后王爷还是不要以神医称呼老道了,不知可否?” “没问题!”李慕云重重点头:“不过让我不叫神医却也有个条件,那就是你老也不能叫我王爷。” 孙思邈犹豫了一下:“这……,不大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以后你老就叫我慕云,咱们结个忘年交,您看如何?”李慕云一边说着,一边心里还有些忐忑。 来到大唐这么多年了,按说见到的名人也不少,但不知为什么,在孙思邈这老道士面前他就是牛逼不起来,估计是被这老道士的无私品德影响吧。 孙思邈初时还有些接受不了,这老道眼下还不如后世那么有名,与一个郡王结忘年交也让他有些忐忑,但后来实在受不了李慕云软磨硬泡,只能顺了他的意思。 待两人重新从好之后,孙思邈这才想起李慕云刚刚好像说过要查看病源的事情,于是正色问道:“慕,慕云啊,刚刚听你说要察看病源,难道你认为这是瘟疫?” “不,应该不是瘟疫。”李慕云摇头道:“如果是瘟疫眼下长安城怕是不会如此安生,我觉得应该是环境问题造成大量同一病因的,所以我觉得最好能出去看看,如果能找到发病的原因,那正好从源头开始整治。” “嗯!”孙思邈沉吟片刻,也觉得李慕云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当下起身道:“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如何?” 李慕云没想到这孙思邈还是个行动派,愣了一下才笑着说道:“想不到孙老你竟然比我还急,不过要走也不急在一时,怎么也要知道去什么地方才好吧?” 不想孙思邈却迎声答道:“地方老道大概知道些,这几天来看病的人基本都是从城东方向过来的,咱们往那边去一定可以找到些什么。” 城东?李慕云的脸色变了变,城东那边如果不出意外好像是他的封地!这下,小李同志再也淡定不下来了,与孙思邈出了医馆,坐上属于老孙的马车,直奔城外。 老实说,李慕云自从打完仗回来,就没有出过城,半年时间,他的封地变成什么样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当马车来到城外之后,李慕云发现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百姓依旧在地里该干啥干啥,官道之上商贾往来,一片繁华景象,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种哀鸿遍野。 孙思邈坐在他的对面,目光时不时向窗外看上一眼,然后便又落到李慕云身上,看的他老大不自在,讪讪问道:“神,不是,孙老,您看我干啥?” 老道直言不讳:“你这一身的搭配俗不可耐,看着就像一个暴发户。明明挺好一个人,却非要自污,莫非你在担心什么事情?” 李慕云不得不佩服孙思邈的观察力,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含糊着摇摇头。 孙思邈见他不想说,便也不再继续问他,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是关系亲近了些,也不可能有问必答。 出了城,马车一路前行,漫无目的顺着官路走着,李慕云在发现城外并没有十分特别的事情之后,开始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老孙注意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可时间长了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碍眼的事,慢慢也开始走神。 就这样走了半个时辰,城外一片安静祥和,车厢中的两人皆有些昏昏欲睡的意思。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慕云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异的东西,‘唰’的一声将折扇合上,怒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孙思邈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孙老,你看那边。”李慕云用扇子指了指外面不远处的渭河河堤。 孙思邈凝神聚气看了半天,再次问道:“看什么?” “您没看到?”李慕云回过头看了老孙一眼,然后又指着远处道:“那边,那个人竟然在茅厕边上淘米,您竟然没看到?” 孙思邈原本还以为李慕云看到了什么不可容忍的事情,但听了他的吐槽之后,不由好奇的反问道:“这不是很正常么?不在那里淘米又去什么地方?” “不是,那,那边上就是茅厕,这多不卫生啊!”李慕云无力坐倒,他完全无法理解孙思邈是怎么能够如此心安理得说出‘正常’的。 结果,老孙却一脸坦然道:“这有什么,正所谓水不染人……” 李慕云再也受不了孙思邈的这个论调,打断他道:“怎么可能不染人,孙老,老孙,你这个思想要不得啊,卫生环境很重要,有很多疾病其实都是通过这样的途径传播的。” 孙思邈眨眨眼睛没有说话,那样子好像是在等李慕云继续说下去。 李慕云无奈,只能继续说道:“茅房,五谷轮回之所,很多寄生虫,病毒,细菌在其中繁殖,尤其是现在正是夏季,更是病毒繁殖的最好时节,而茅房依水而建,那些病毒自然也就顺着水流开始蔓延,如果下游有人吃了这些这些不干净的水,生病的机会便会增加。” 李慕云自认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结果,孙思邈这老道的回答更绝:“那挑出去不就行了,百姓虽然愚昧,但总不能看着虫子在水里依旧吃进去吧?” 无语,还是无语,这还是李慕云第一次听说有人说把细菌挑出去,还百姓愚昧,敢情孙思邈这老道士也并不怎么聪明。 老孙见李慕云表情纠结,疑惑问道:“怎么?莫非老道说的有什么不对么?” “唉,当然不对了。”李慕云苦笑说道:“孙老,那些寄生虫和细菌、病毒都是很小的东西,人的眼睛根本看不到,自然也就无从挑起,只会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吃进肚子里。” “什么?眼睛看不到?这怎么可能?”孙思邈皱起眉头,盯着李慕云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抓过他的手腕,三根手指压住他的脉门。 李慕云本想挣扎,但见老孙似乎没有恶意,便由他去了,只是随口问道:“孙老这是干什么?” 孙思邈没搭理他,继续用手按着他的脉门,片刻之后才疑惑的道:“脉搏强劲,脾胃略有些失调,除此再无其它病症。” 这下李慕云彻底无语了,敢情这老道刚刚是在给自己看病,难道自己的表现就那么像是一个疯子? 而就在他郁闷的时间,老孙瞪了他一眼:“以后少吃些肉食,年轻轻的身体还没有老道我一个土埋脖子的老头子健康。” 听了老孙的话,李慕云不禁对他的年龄生出兴趣:“您老今年高寿?” “五十有八。”孙思邈伸手比了一下,然后就看到李慕云颓然坐倒,口中喃喃道:“才五十八……”。 “怎么?”老孙问道。 “没事,您老现在土才埋到胯骨轴儿,离脖子远着呢。”据说孙思邈这老道活了一百一十八岁,五十八,这连一半都没到呢,如果不出意外,显然还能再活六十年。 六十年啊!李慕云甚至都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再活六十年,不过看着老道士似乎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他连忙岔开话题道:“孙老知道佛门偈语,一沙一世界吧?” 孙思邈点头道:“知道。” 李慕云笑了笑道:“既然一颗沙子就是一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之中的生物会是何等的渺小?如果在一颗沙子里聚集上千万的人,孙老还能够一个个都看到么?刚刚我说的细菌和寄生虫其实也一样,它们真的很小,但是小并不等于不存在,只是我们凭借肉眼看不到……,孙老,你那是什么眼神?” 李慕云话说了一半,就见孙思邈正在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在看着自己,不由问道。 “一沙一世界所代表的意思是平等,意为就算是最不起眼的沙子,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这只是比喻!什么一颗沙子里面有上千万人,你老师都是怎么教你的?!”孙思邈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跟这个无学无术的家伙结成忘年交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第六二六章 把我的地还给我(上) 孙思邈对微观世界的了解的确不怎么样,但李慕云对古代典籍的了解同样不怎么样,这两人从某种角度来说完全就是半斤与八两的区别。 李慕云实在受不了老孙的固执,起身将老道按住:“老孙,听我说,听我把话说完oK?” “哦,哦……什么?”孙思邈听不懂OK是个啥意思,不解的问道。 “别管哦什么,总之,先听说我!”李慕云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抢先说道:“细菌的问题,以后我会找机会向你证明,总之那东西虽然小,但用一些特殊工具还是可以看到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咱们现在说说环境卫生的问题。” 孙思邈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秉承知识份子的习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万一李慕云说的那种小到眼睛看不到的东西真的存在,那么无疑是在医学方面为他又再次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相比于这个,什么环境卫生变的无足轻重。 因为治理环境是地方官府的事情,与他这个土埋到胯骨轴子的老道士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李慕云后来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便放弃了与老孙的争论,命令马车调头到渭河边上的村子里面转转。 既然出来了,又提到环境卫生的问题,那就一定要看看最近长安周边多出来的那么多病患是不是因为环境卫生不好才得病的。 这种事情对于李慕云来说,其实并不需要怎么证明,反正不管怎么说,厕所和水井放在一起就是不对,上游是茅厕,下游洗衣做饭的方法同样也是错误的,就算是没有那么多的病患存在,也必须要改,否则天知道会不会哪天爆发什么瘟疫之类的事情。 李慕云借着在村子里走访的时间,盘算着要如何改造环境卫生,并没有注意到孙思邈这个时候已经没了开始时那种质疑。 等到天色渐暗,踏上归程的时候,老孙看着李慕云的目光已经变了,那样子就好像雕刻师在看一块美玉,美食家在看一份新的菜谱,杀猪匠在看一头肥猪。 等回到城中医馆,老孙第一句话就是:“慕云啊,有兴趣学医没有?” “啊?学医?没有!”李慕云把头摇的飞快,在后世他就种知道,医科是让人最痛苦的一门学科,他才不会傻乎乎的去学这东西。 孙思邈对此并不意外,略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唉,既然如此,老道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你这段时间可要抓紧时间把环境卫生的问题好好治理一下,看看有没有效果。” “这个您老放心,就是您不说,我也会抓紧。”李慕云点头答应着。 以前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现在既然发现了那就要马上着手处理,他可不想将来某一天有什么大型瘟疫在自己的封地里爆发,至于说其它地方,爱谁谁吧,这年头顾好自己就行了,别人的事情尽量别管。 不过说到治理环境,李慕云又开始头大,因为他又想到了那些‘霸占’了他田产的那些和尚与道士。 袁天罡这段时间很是头疼,一体纳粮已成必然,虽然现在还有不少反对的声音,但在李二的强势影响下,已经有些勋贵开始妥协,佛、道两门显然也支撑不了多久。 况且相比于勋贵和世家,佛、道两门对朝庭的影响力显的有些微不足道,也就是传说中的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若真是朝庭拿他们开刀,还真没有办法应对。 这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那个叫李慕云的家伙。 想到李慕云,袁天罡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天可是他亲耳听到那个家伙对太子提出一体纳粮计划的,如果不是他,现在大唐还是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情况,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袁天罡正在心中埋怨李慕云那个杀千刀的,门外一个小道童就跑了过来,神色有些慌张的道:“师祖,外,外面有一个自称逍遥王的家伙,想要见您!” “什么?”袁天罡猛的站起来,没想到这想曹操,曹操就到,也不知道这家伙突然来找自己是什么目的,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小道童平时想必没少听观里的师叔伯谈论逍遥王李慕云如何如何,心中已经有了阴影,这个时候见到师祖都反应如此大,心里又把逍遥王的可怕等级提高了些。 而就在小道童纠结的空当,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传来:“袁道长别来无恙,在下不请自来,道长不会把我赶出去吧?” 小道童顺着声音回头,脸色就是一变,咻的窜到袁天罡身后,伸出小手指着来人道:“师,师祖,就,就是他要找你。” 袁天罡这个时候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不过跟徒孙比起来,倒是强了许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李慕云施礼道:“门下弟子无礼,王爷莫怪!” 李慕云打着哈哈道:“不知者不怪嘛,再说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倒是道长您,看上去好像不是那么欢迎在下啊。” 袁天罡虽然听出李慕云话里有话,但为了不给他找茬的机会,只能赔笑道:“哪里,哪里!王爷莅临鄙观蓬荜生辉,哪有不欢迎的道理,只是贫道对门下疏于管教,怠慢了王爷,恕罪恕罪。” 却不想虽然已经极力奉承,但李慕云还是找到了老袁话里的语病,嘿嘿一笑:“嘿嘿,袁道长可一点都不‘贫’啊,就我所知你现在很富,富的流油那种富。” “呃……”袁天罡语气一滞,如此简单粗暴,摆明车马来找茬的人还是他第一次见。 不过他也知道,李慕云这货典型的没脸没皮,论名声,一体纳粮政策的出台使得长安城里没有比他名声再坏的了;论后台,有太上皇撑腰,整个大唐就没有比他关系还硬的关系户,这两相叠加,使得这混蛋几乎成了臭狗屎般的存在,让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毕竟对于一堆狗屎,你除了躲没有任何办法,踢开只会沾上一脚屎,不理又臭的让人受不了。 李慕云看着袁天罡不断抽搐,几乎快要扭曲的老脸,一点都没有身为臭狗屎的自觉,摇着温润如玉的象牙折扇进了他的房间,顺便还不忘在呆若木鸡的小道童头上拍了拍,将小家伙吓哭。 袁天罡直到李慕云进了房间坐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先是把吓哭的小道童打发出去,然后才正气凛然的说道:“王爷,寅夜至此难道就是为了拿贫道开心么?” “不好意思,老子没有那么高的闲情逸致。”四下无人,李慕云也没了表演的情绪,把折扇一合,洒然笑道:“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讨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贫道不记得欠着王爷什么东西吧?”袁天罡皱眉问道。 “地契,别人的老子不管,所有在老子内的地契三日之内必须送到老子家里,否则后果自负。”李慕云理所当然的说着,似乎一点都没有把袁天罡放在眼中。 老袁在长安,不,应该说在大唐那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就算是李二对他那也是客客气气的,之所以能忍李慕云这么长时间,不过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可现如今李慕云如此不给他面子,让老袁顿时火冒三丈,面沉似水的说道:“是么?可贫道怎么不记得欠了王爷地契呢?王爷如此强取豪夺,难道就不怕贫道去陛下那里告上一状?” “呵呵……,怕,我当然怕。”李慕云笑容依旧,显然有些言不由衷,盯着袁天罡看了一会儿才用遗憾的语气说道:“只不过,别人都说你袁道长擅长命理学说,但依我看你这老道却是徒有虚名,目光短浅看不清眼下局势不说,做起事来也有些本末倒置,人们常说见面不如闻名,此言不虚啊。” 袁天罡的老脸红一阵白一阵,像是开了染房,喘了几口粗气才缓缓说道:“王爷如此说想必是有些根据,不如说来让贫道听听如何?” 李慕云嘿然出声道:“嘿,看来袁老道你是心有不服啊,也罢,既然这样,那就说说。” 袁天罡没有说话,静静等着李慕云的下文,片刻之后,便听他说道:“袁老道,我来问你,道门之中什么最重要,是传教还是财富?” “自然是传教!”袁天罡冷声答道。 李慕云笑容稍敛:“那好,既然传教重要,那你们死抱着一些地皮干什么?地里打出来的那点粮食能顶什么用?又或者靠着一点粮食的施舍就能扩大道门的影响力了?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与朝庭拉好关系,然后没事办场水陆大会啥的,到时候有了朝庭的支持,必然会成为一场盛事,什么名声,什么传教,一次齐活儿!” 袁天罡沉默不语,良久才对李慕云说道:“说了半天,王爷还不是想要把地契要回去,什么与朝庭拉好关系,只怕都是借口吧?” “是,的确是借口,但你能拒绝的了么?一个宗教想要发展,如果不跟当权者搞好关系,你觉得会有发展的机会?再说,你道门总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才会被朝庭重视,才会支持你们,否则如果你们只知道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断从百姓身上吸血,你觉得这样会是一个长久之计?” 第六二七章 把我的地还给我(中) 李慕云说的正是袁天罡所担心的,但说实话,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尽管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郡王说的是对的,也没有办法赞同他的观点。 而就在老袁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李慕云把手一摆继续说道:“袁老道你不用急着否认,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而且我前段时间也遇到过跟你一样被赶鸭子上架,骑虎难下的人,所以你也不用跟老子装腔作势,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子的地你到底还是不还!” 袁天罡叹了口气:“王爷既然知道老道的难处,又何必强人所难?如果那些地是老道我的,那老道二话不说,马上就把地契全都给你,可问题是地并不是老道的,老道我也不是道门的代言人,你这样逼着老道又有什么意义?” “那就让你成为道门的代言人不就行了!”李慕云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说道:“袁老道你应该知道咱们大唐有个宗教管理季员会吧?我可以保你在里面当上副会长,同时还可以给你们道门留四个常任理事的位置,你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 袁天罡目光微微一闪,似乎有些心动,这个宗教管理委员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并不清楚,不过这朝庭里面早就有消息传出来,听说是与佛、道等宗教有关系。 李慕云察言观色看出袁天罡有些心动,微微一笑说道:“是不是有些心动了?不瞒你这老道,这宗教管理委员会或许对于一般百姓来说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但对于你们这个有信仰的人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袁天罡借机开口问道:“为什么?这宗教管理委员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管理、审批新的宗教,审查教义,对某些宗教有否决之权力,当然,被管委会否决的宗教会被定义为邪教,由官府负责缉拿其教众。另外,管委会还有许多其它职能,比如每年为每个宗教可以招收多少信徒等等吧,总之副会长的位置权力很大,毕竟会长是太子,而太子又太忙,你说是吧?” 听完李慕云的简单介绍,不得不说,袁天罡还真是心动了,且不说是否可以以权谋私压制其他宗教,仅仅不被其他宗教压制这一点就已经是极大的好处。 想到这里,袁天罡的心也热了起来,从门外叫进一个道士吩咐道:“你去把我叔父春日里拿来的茶冲上两杯,记着,用山泉水!” “是!”门口进来的道士答应着,跑去屋子的一个角落,掏了半天才掏出一个不大的小包,小心再小心的捧着出去了。 李慕云则是看着坐到自己身边的袁天罡嘿嘿怪笑:“袁老道,你这人好不实诚,没好处的时候对老子横眉冷对,一听说有好处立刻上好茶,这要是传出去,看你这张老脸往那里放。” 袁天罡无奈的笑笑:“王爷,老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天下道门这么多,不可能全都听我的吧?而且这人多想法也多,生生把我这个老道士架在火上烤,你说,老道我有什么办法。” 李慕云撇撇嘴:“要我说你就是心慈手软,作为道门领袖,应该有说一不二的权力,回下面的人架起来烤算怎么回事儿,你的权威在什么地方,若是一直这样,就算是把副会长的位置给你,你也压不住不是。” 听了李慕云类似于牢骚的发言,袁天罡一脸惭愧的拱了拱手:“王爷说的是,不过再怎么样,这位置也不能让给别人您说是吧?再说我道门祖师可是老子,也是李氏宗族的祖先,说起来道门与皇室多少也算是一家,这肥水也不能流到外人田里去,对吧?” “嘿嘿……”李慕云以指虚点袁天罡:“你这老道不愧是算命出身,这正话反正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咱们可是丑话说在前面,老子的地你得给我送回来,否则别说副会长,就是那四个常任理事的位置,都不一定全给你们。” 袁天罡讪笑着接过话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如果这件事情办不成,老道我就是面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跟王爷讨要那个位置不是。” 李慕云见事情已经搞定,拍拍屁股起身说道:“行了,既然这样,那我走了,记着,三天之后,让你的人把东西送过去。” 袁天罡陪着笑,起身挽留:“王爷不多留一会儿?” 李慕云一边向外走,一边丢下一句:“我若直是再多坐一会儿,怕是你就要哭了,再说你这老道现在哪里还有心思陪着我聊天,怕是心思早就飞了吧?” 事实上,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基本上也都不会有心思陪着一个要帐的家伙继续聊下去,袁天罡也不例外,在得知了宗教管理委员会的具体情况之后,这老道士只想着快点招集门人,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一个副会长加上四个常任理事,想来在这个宗教管理委员会里面话语权不会小,既然一体纳粮的事情对道门来说已经无可挽回,那就不如好好利用一下,给自己换些好处。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那四个常任理事的位置由谁来担任也是需要讨论的事情,毕竟道门中也是分了很多派系的,各个宗派加在一起不下十多个,这么多宗派如何分配四个名额也是一件让人十分头疼的事情。 只不过这些事情已经与李慕云无关了,搞定了道门这边,他还需要去搞定佛门,但与道门相比,那些和尚就要难对付很多,通过正常途径根本无法达到目的。 于是乎,第二天晚上,三胖子便被李慕云从山里招了回来,这家伙近乎半年的时间都在山里修路盖房子,几乎与世隔绝,如果不是李慕云派人去找他,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很有出息的死党已经打完仗回来了。 “怎么样?山里的日子过的舒服吧?”李慕云见到胖子,‘亲热’的在他肚皮上拍了两下,拍的三胖子一身肥肉乱颤。 胖子躲了几下没有躲开之后索性放弃了,任由李慕云拍了几下,没好气的说道:“舒服个屁,你怎么不去山里待半年。” “切,老子可不比你好过多少,别以为只有你在山里待着,相比于老子钻过的那些林子,你这里简直就是天堂。”李慕云吐槽了一句,随后问道:“怎么样,房子建的如何了?” “还能怎么样,路难修的很,火药的用量又有限制,一天也修不了多远,至于房子,路都没修好,你还指望房子?”三胖子叽叽歪歪的说着,把自己丢进李慕云的躺椅里面,藤制的躺椅出发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行了,你也别吐槽了,修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反正咱们也不着急。”李慕云的躺椅被人霸占没了坐的地方,只能随意找了普通椅子坐下,目光烁烁的盯着胖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胖子被看的有些发毛,挣扎着把头抬起来,对李慕云说道:“你这么看着老子干啥?是不是又转着什么龌蹉念头?” “龌蹉个屁,我看着你就觉得龌蹉。”李慕云险些被胖子气歪了鼻子,瞪了他一眼道:“给你一个任务,明天去给老子在所有和尚庙的边上盖水泥窑,有多少庙就盖多少窑,知道不?” “干啥啊?有钱没地方花了?”三胖子皱眉道。 “呸,会说人话不?“李慕云翻着白眼继续说道:“等水泥窑弄好这后,你就给老子烧,拼了命的烧,老子就不信那些和尚受得了这个。” 三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慕云,半晌憋出一句:“我说慕云,你这也太狠了吧?” 李慕云冷哼一声:“狠?差远了,老子还没有他修钢厂和焦炭窑呢,都修起来,老子就不信他们不哭!” 要知道,不管是什么窑,只要是用火的,污染就少不了,那水泥窑一烧起来,大量的粉尘铺天盖地,方圆五里人兽退避。 焦炭窑更是如此,大量的煤灰伴随着烟尘,一天时间就可以让一个欧洲白人变成非洲黑人,其威力比水泥窑只强不弱。 至于钢铁厂,那就更不用说了,方圆二十里寸草不生,别问什么,后世的钢铁厂其实工艺已经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土窑炼铁造成的污染绝对绝对要比现代邪乎百倍不止。 当然,这也是因为钢铁厂那东西需要太多的原料,运输实在有些不方便,否则的话李慕云倒真是不介意多弄几座。 可就算这样,半个月后,那些和尚们也终于受不了了,大量粉尘造成的污染不可以道理计,庙里的水井永远都漂着一层悬浮物,鼻孔里面永远都有数不尽的灰球,那锃亮的光头如果半个时辰不擦一下,立刻就会发乌。 这样的条件下,别说是人,就是佛祖都有暴走的趋势,而那些和尚们在忍了五天这后,聚集到了一起,找到了三胖子,要从他这里讨要一个说法。 第六二八章 把我的地还给我(下) 三胖子提前得了李慕云的交待,自然不会给那些和尚好脸色,拿腔作势的站在水泥窑的外面,用鼻孔对着一个中年和尚道:“怎么着,我们在自家地头烧水泥也碍着你们了?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和尚管的也太宽了吧?” 中年和尚强忍着怒气,抿了抿嘴说道:“这位施主,话不能这么说吧,你们烧水泥自然是可以,可这粉尘也太大了,弄的我们寺院之中到处都是,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不过三胖子显然并不在乎这些,撇撇嘴说道:“觉着灰大你们可以搬走嘛,谁也没有拦着你们是不是。” 中年和尚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被三胖子给噎死,心中明知道这是对方在故意找茬,却没有任何办法,本打算转身就走,可看到那冒着浓烟的水泥窑又不得不留下。 毕竟这水泥窑就开在寺院边上,如果一天两天这样或许没什么问题,但若长年累月的开下去,估计那些信徒什么的也会换地方。 犹豫再三,中年和尚双手合什再次开口:“这位施主,佛门本是清静之地,您这水泥窑开在这里实在是有些……”有些什么和尚没说,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如这样,如果可以的话,由我们寺院出钱,替您另选一处地方,您看如何?” 中年和尚本以为自己这样已经够低声下气了,结果三胖子却嗤的冷笑了一声:“怎么?想拿钱碰老子?有钱了不起啊!老子是差钱的人么?不怕告诉你,老子就喜欢这里的风景,这水泥窑还就在这里开定了!” 气人,真是太气人了,中年和尚一忍再忍,终于是忍无可忍,对三胖子怒目而视:“这位施主休要胡搅蛮缠,需知佛门虽有清规戒律,但也有护法韦陀。” “哎呦,你吓唬老子呢?怎么着,觉着自己没理打算动武是吧?哎,快来看哎,和尚打人啦,和尚打人啦……”三胖子这货原本就不是什么老实孩子,在长安跟着一些纨绔混了些时日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一言不和直接便躺在地上开始撒泼。 “呼啦”一下,随着三胖子的一声喊,刚刚还在里面工作的那些工人一下子涌了出来,将那些和尚全部围在一起,推搡起来。 这些人说是工人,其实大部分都是从以前李慕云带去松州的那些人里挑出来的,少部分虽然不是份部队里出来的,但至少也是军中退伍的老兵。 如此多的一郡兵痞将和尚围在中间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你推我挡之下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于是乎一场群架就在一群和尚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打了起来。 万年县县令这段时间眼皮子就一直在跳,左眼跳完右眼跳,右眼跳完左眼跳,这段时间更邪乎,两只眼睛一起跳。 不过当一群和尚与三胖子这个‘京城名流’出现的那一刻,万年县县令的眼皮子突然好了,再也不跳了,而且不仅仅是眼皮子不跳了,甚至连心脏都跟少跳了几个节拍。 这一方是逍遥王的嫡系,一方是长安周边都有名的寺院主持,两方管是谁,都不是他一个五品县令能够得罪的。 不过话说回来了,县官不如现管,和尚的影响力再大那也比不上逍遥王那个敢抽刀子捅人的家伙,该偏向谁万年县令还是知道的,区别在于那个胖子能不能说出他的道理来。 事实证明,县令的担心有些多余,三胖子才刚一上堂,便首先举手发言,把自己的责任摘了个干干净净:“县令大人,下在奉皇命增加水泥产量,为修筑剑南道水泥路做准备,可是这些和尚竟然因为干扰了他们清修为理由打上门来,在下与他们理论,结果却被他们殴打,望大人明断!” “大人,他胡说,明明是他们的人先动的手,贫僧等并没有打他。”中年和尚顶着两个黑眼圈,越众而出,指着三胖子嚷道。 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几乎所有和尚都是眼睁睁的看着三胖子自己躺下的,结果这货却睁眼说瞎话,胡搅蛮缠硬说是被打了,这让中年和尚如何忍得了。 万年县令自然知道不可能是和尚动的手,可是话说回来,神鬼怕恶人,逍遥王这家伙的名声太坏,得罪他显然并不明智,而和尚则不一样,虽然得罪了也有风险,但至少不会玩阴的。 所以万年县令沉吟片刻之后,看着三胖子问道:“李家德,这位大师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不是。”三胖子伸手指着脸上的一个巴掌印说道:“县令大人您看,他打我的手印还在脸上呢。” 手印?万年县令看着胖子脸上的手印,好家伙,乌漆麻黑跟中了铁沙掌似的! 中年和尚觉得被冤枉,大声辩解道:“大人,那分明是他自己打的!” “放屁,如果是自己打的,这大拇指印就应该在耳朵下面,可你看看老子脸上,这大拇指印分明在鼻子边上,这怎么会是自己打的。”三胖子不等县令说话,便从生理和物理角度上阐述了自己没有办法给自己打出这样一个掌印。 中年和尚估计也是在庙里待的久了,言词上比胖子逊色了不止一筹,听了他的阐述才反应过来,大声说道:“那是你让你的同伴打的。” 三胖子撇撇嘴道:“前言不对后语,分明就是你在撒谎,企图期瞒县令断案,如此行行当罪加一等。” 中年和尚还想再说什么,一个半路跟来的老僧突然开口了:“慧能,住口!” “是!师傅。”中年和尚虽有不甘,但还是没敢违抗老僧的话,双手合什退了回去。 而老僧则是上前两步,对着县令合什一礼道:“府君大人,此事错在慧能,老僧在此代他向这位施主赔罪,望府君大人能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 万年县令见老和尚如此‘通情达理’长长出了口气,笑着说道:“辩才大师客气了,贵门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是令徒真能悔过,本府自然不会追究。” “如此,谢过府君大人,贫僧告退!”老和尚看都没看站在一边还打算说些什么的三胖子,再次对万年县令合什一礼便带着几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徒弟退出县衙。 三胖子看着远去的众僧,‘气’的跳脚喊道:“哎,哎你们怎么回事,打了人道个歉就算完啦?喂,你们讲不讲道理!” 万年县令从桌子后面走下来,拍了三胖子一下道:“家德,你小子算了吧!这件事情说来本就是你们的不是,能这样收场再好不过,若再纠缠下去怕是你就要吃亏了。” “为啥,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怎么也要打他们几板子才是!”三胖子梗着脖子说道。 万年县令却瞪了三胖子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你仔细看看,那些和尚的手上都干干净净,可你脸上却是一个黑手印,你说这是和尚们打的,谁会信!” “呃……”三胖子一滞,尴尬的笑了笑:“我说老唐,你这眼力是真好,这都能看出来。” 万年县令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三胖子,想当初整个长安都在修院墙,他家的院墙也是三胖子带人给修的,不过那个时候李慕云还不是郡王,所以两人最多算是认识。 而现在李慕云升了郡王,胖子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以前还跟万年县令叫声唐叔,现在倒好,直接改老唐了。 胖子讨了个没趣也不着恼,嬉皮笑脸的与唐县令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结果却被叫住。 “怎么了?有事儿?”胖子莫名其妙的问道。 唐县令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跟你说,以后别这么折腾了,成不?你叔我还有半年就要告老了,受不了这个,下次你要是再这样,直接去长安县,别来我这。” 三胖子嘿嘿一阵坏笑:“嘿嘿,老唐,这事儿你放心,咱们再怎么也是老相识,坑谁也不会坑你,不就是半年么?咱保证让你平平安安的退下去。” “你小子说话没谱,越是这么说老子越是不放心。”唐县令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摇头道:“算了,爱谁谁吧,待会儿老子就写辞呈去。” 三胖子见唐县令似乎要动真格的,连忙拉住他:“哎,哎你别啊,我给你讲,慕云那边回头还有大动作,你可千万别现在就退,要不然到手的好处可就飞了。” “大动作?”唐县令皱了皱眉,一把甩开三胖子:“得,老子马上就去写辞呈。” “哎,你……”三胖子看着唐县令仓惶而去的背影瞠目结舌,半晌才喃喃道:“这老货,跑的跟兔子似的,真特么快。” 是夜,逍遥王府,李慕云提着一根鸡爪子,蹲在刚刚露头的辣椒苗边上啃着,身边三胖子唠唠叨叨的说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等他说到老和尚的时候,李慕云突然扭过头:“等等,你刚刚说那老和尚叫啥?” “辩才啊?怎么了?”三胖子莫名其妙的问道。 李慕云将鸡爪子咬在嘴里,咕哝道:“辩才,听着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第六二九章 认清现实吧! 片刻之后李慕云猛的从地上跳起来:“我靠,老子想起来了!” “我靠,你想起什么来了?”三胖子正在边上逗慕雨开心,被李慕云冷不丁一嗓子吓了个激灵,同样暴起粗口。 “老子知道那个辩才是谁了!”李慕云兴奋的说道。 三胖子嘴碎,随口接了一句:“谁啊?你二大爷?” 李慕云这次出奇的没有威胁胖子,也没有揍人的意思,只是有些失落:“如果是我二大爷就好了,那样,老子早就发大财了。” 原本还在期待李慕云能有什么惊人之语的三胖子翻了个白眼,扭头对慕雨说道:“切,果然是越有钱越抠,你家公子良心大大的坏了。” 慕雨小丫头不记前嫌,已经忘了前段时间某人骗她吃辣椒的事情,撇撇嘴说道:“我家公子才不坏,是你良心大大的坏了,否则怎么会说我家公子坏话。” “哈哈哈……,胖子,吃瘪了吧?”李慕云开心的在慕雨头上拍了拍,惹来一个白眼儿。 胖子对着慕雨挤了挤本就不大的眼睛,末了转移话题对李慕云说道:“老子懒得跟这小丫头一般见识,哎,说说,那辩才老和尚有什么特别的,让兄弟我也长长见识。” 李慕云揉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对胖子说道:“你听过兰亭集序没?” 胖子摇头,茫然道:“没了,那是啥东西?” 倒是小丫头慕雨在惊讶的叫道:“兰亭集序?书圣王右军的兰亭集序?” “对,就是那个兰亭集序。”李慕云点点头,然后神秘的对两人招招手,等到两人都靠过来,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据说那兰亭集序就在辩才手中!” 三胖子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不以为然,丫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全,自然不会在意什么兰不兰亭集,不过小丫头就不同了,听完之后脸色大变,小手用力掩在嘴上才让自己没有发出惊叫声,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闪着莫名的光采。 这丫头乃是犯官之后人,在没被送进教坊司之前那也是大小姐的身份,家学渊源倒也听说过不少名家名作,后来在教坊司里面又学了一些东西,对王右军那自然是耳熟能详。 所以当她听到兰停集竟然在辩才手中的时候,才会有如此惊讶的表现。 李慕云很满意自己发言带来的效果,冷静的分析着小丫头的想法与思维,然后就听到身后一声咳嗽:“是么?你这小道消息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声音熟悉的紧,好像是在哪里听过,李慕云先是一愣,猥琐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小丫头并不是因为听到了自己说出来的消息而震惊,真正让小丫头变色的是因为自己身后那人。 机械的转过身子,李慕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皇兄,您,您怎么来了?” 李世民围着尴尬的逍遥王转了一圈:“嘿,朕要是不来,怎么能知道如此劲爆的消息,兰亭集序,行,你小子真行,还有什么你编不出来的故事,一起说给朕听听!” 李慕云搜肠刮肚的想着自己从后世听来的那个传说,口中辩解道:“皇兄,我……,我这不是编的。” 李二在李慕云面前站定,似笑非笑的说道:“不是编的?那你是根据什么说兰亭集序是在辩才手中的?若是不说出个子午寅卯来,别怪朕打折你的腿。” 世人都说李二特别喜欢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现在看来,果然不假,李慕云杀手出身,尽管李二已经尽力掩饰心中那份狂喜,依旧被他看出了一些端倪。 不过看是看出来了,但麻烦也跟着来了,李慕云现在只能祈祷自己听过的传说是真的,否则的话,一个欺君之罪扣下来,估计这腿只怕还真不一定能保得住。 想到这里,尴尬的逍遥郡王摸了摸鼻子,眨巴眨巴眼睛,嘴巴开开合合张了半天才纠结着问道:“皇兄,您知道智永和尚么?” “智永和尚?”李二皱眉想了想,却发现一点印象都没有,于是盯着李慕云问道:“智永和尚怎么了?和你之前说的有什么关系?” “智永和尚是书圣王右军的第七代嫡孙。”李慕云简单的回答了一句,但很快就发现李二似乎还是有些不大明白,便又补充了一句:“而这辩才正是智永和尚的徒弟,而智永和尚现在已经……。” 李慕云说到最后实在想不起来‘圆寂’这个词,无奈只能用手指在脖子那里比划了一下。 好在李世民领悟力不错,眼中神光一闪:“你的意思是王右军的兰亭集序一直在他的嫡孙智永和尚手中,后来智永和尚圆寂,这份东西就传给了辩才?” 李慕云挑起大拇指,马屁狂拍:“对,对对,皇兄果然目光如炬!” 李世民本以为李慕云知道什么确切的消息,结果没想到却只是一个推测,于是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哼,你这只是猜测罢了,做不得真!” “皇兄,多少也是个消息不是。”李慕云缩了缩脖子。 李世民深深看了李慕云一眼,随后将目光转向三胖子:“罢了,算你说的有些道理吧,不过,白天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身边的那个小胖子竟然去打扰佛门清修这地,这事儿是你指使的吧?” “皇兄,那些大和尚霸占着我的田产,我把道理跟他们说了无数次,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可是这帮秃子倔的要命,就是死活不还,我这不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么。”李慕云一边解释一边看了看已经吓的两股颤颤的三胖子。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小胖子,真不知道皇帝陛下的眼光到底有多高,都快要三百斤了还‘小’,也不知道‘大’胖子会是什么德性。 三胖子如果知道李慕云在这个节骨眼儿还有心思琢磨这个,估计会直接掐死他。 要知道,那可是皇帝啊,皇帝都知道下午发生的事情了,可见那些和尚必然有‘通天’的能力,否则李世民根本不可能知道这消息。 但让胖子意外的是李世民竟然接受了李慕云的解释,不疼不痒的说了句:“以后注意一些影响,不要把事情闹的太大,知道么?” “是,皇兄放心!”李慕云老老实实的应承着,至于心里到底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只有他自己知道。 “嗯。”李世民高瞻远瞩,自然不会关心一些细节问题,见李慕云已经答应,便换了话题:“你这府上朕还是第一次来,带着朕转转吧!” “诺!”李慕云答应一声,陪着李二在家里转了起来,心里却在暗暗腹诽,人都跑到自家后花园来了,还说什么第一次来,看来这皇帝也不是一般的能扯。 话分两头,却说另一边辩才和尚带着徒弟回到寺中之后,立刻打发走了那些不相干的人,独独将慧能留了下来。 慧能一肚子的委屈说不出来,等人都走了之后才对辩才说道:“师傅,您在县衙何必向那胖子道歉,明明这次的事情就是他们挑起来的,弟子并没有动手打他。” 辩才略有些失望的看了徒弟一眼:“慧能,你既然知道对方是故意挑起这次争斗,难道就想不明白是什么?” “还不就是为了那些地契。”慧能有些不满的说道:“不过那都是信众进献给佛祖的,凭什么他们一句话就给了他们,这可都是百姓自愿献上来的。” 辩才叹了口气,“慧能,贪嗔痴,三条戒律你可记得?我佛门本是清静之所,出家人亦是四大皆空,为何你至今还看不开?” “师傅,我……”慧能自然知道辩才是什么意思,可他却并没有辩才那么高的修行,做不到真正的四大皆空,无欲无求。 辩才似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抬手阻了他一下继续道:“福祸无门,唯人自招。慧能,你想过没有,那胖施主既然敢如此做,其身后必然有人指使,而这指使之人……,你既然知道他们的目的是地契,那指使之人是谁你也应该知道吧?” “师傅,是逍遥王李慕云!”慧能答道。 “不错,你能知道是他便好。”辩才老僧沉默片刻继续说道:“慧能啊,为师问你,你觉得你斗得过他么?” 慧能低下头没有说话,这个事情不是嘴硬就能解决的,虽然他真的很想说‘能’,但现实却告诉他,别说是他,就算是他师父也不可能斗得过那个混蛋。 毕竟逍遥王再差那也是有着官方的背景,而佛门再强也只是一个宗派,孰强孰弱不用斗便可知晓。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官官相护的门道,就好像下午在万年县衙一般,瞎子都能看出来那万年县令有袒护那胖子的意思。 在如此情况之下,别说他一个慧能,就算是全寺上下所有人都集合在一起,不,就算是整片骊山所有寺庙、禅院集合在一起,也未必能斗得过他。 第六三零章 先从环境卫生下手(上) 伟大的皇帝陛下终于算是参观够了李慕云的家,连带顺走了他的象牙折扇,临出门的时候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用折扇指着他说道:“对了,兰亭集,你去跟找那辩才老僧商量一下,就说朕要借来欣赏几天。” 李慕云为难,不,应该说是一脸肉疼的看着被李二拿在手里的扇子:“皇兄,您还是换个人吧,我这几天已经把那老和尚得罪的狠了,若是去借只怕就是他原本想借也不肯借了。” 李二皱眉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李慕云说的有些道理,折扇虚点他几下。 李慕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将功补过道:“皇兄,依我看不如这样,您亲自跟他说,至少也确定一下东西是不是在他手中,若是真的在他手中我亲自去取!”言罢,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用。 结果李二把眼一瞪:“胡闹,只为一幅字,何必伤人性命。” 有些事情说得做不得,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若是李慕云没有后面那一套动作,估计李世民只会装成不知道,但奈何他已经把做出了暗示,这样李二就不能再装傻,毕竟这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在看着,将来事情传出去,怕是会有很多麻烦。 不过话说回来,李慕云这样做其实也是故意为之,为的也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就好像行军打仗,如果你表现的十分冲动,那么在需要打伏击的时候上面就一定不会选择你是同样的道理。 李慕云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故意表现的十分激进,借着李二不想声张的思心,使自己避过了风头。 便是这样,第二天一早,一辆马车就赶到了骊山脚下,将辩才老僧接了直接反回长安。 辩才老和尚在昨天的时候已经有心息事宁人,早就准备好了一部分属于李慕云封地内的地契,同时也联系其它一些寺院,将那些在渭河边上的田地地契全都拿了出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闹的这么大,竟然已经惊动了皇上,所以坐在马车里面的老僧虽然表面上气定神闲,但两只手的手心里却全都是冷汗。 没办法,老僧自己也知道佛、道两门收取百姓地契的事实有些钻了法律的空子,这下子被皇帝叫进皇宫,一个不好自己身死事小,若是牵连到了整个佛门,那才坏了大事。 一路忐忑不安的进了皇宫,两仪殿内见到了那位大唐第一人,结果李世民开口第一句老和尚心里就是一惊:“辩才大师,朕听闻你乃是智永大师的高徒?” 不过,惊归惊,该回答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老和尚硬着头皮答道:“回陛下,正是!” 李二的声音再次传来:“朕还听说智永大师的祖上乃是书圣王右军?” 坏了,辩才的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息数变,强撑着答道:“正是!” “这么说书圣兰亭集序的真迹是在你的手中?”李二的声音还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李世民虽是马上皇帝,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字亦是极好的,当了皇帝之后,更是酷爱书法成痴,收集了不知道多少的名人字贴,书圣王羲之的字贴更是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弄到手中。 只不过眼下他手中那些书圣真迹虽有不少,像什么快雪时晴贴、丧乱帖、飞白贴这些,但这些相比于兰亭集序,都不是什么经典传世之作。 故而昨天晚上在李慕云那里听到兰亭集序消息的时候,李世民其实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只是听那混蛋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又是七世孙,又是师徒,这才让他起了估且一试的想法。 可是没想到,这一试竟然试对了,前面李慕云说的那些竟然全都对上号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智永和尚竟然真的是王羲之的嫡系子孙,而这个辩才和尚也的确是智永和尚的徒弟。 这么一来,或许李慕云那家伙的判断是真的,兰亭集序很有可能真在辩才手中。 但让李世民失望的是,辩才老僧这次竟然摇了摇头,慨然说道:“回陛下,书圣的兰亭集序早在数代之前便已经遗失,先师数次提起此事常感慨愧对祖先。” “什么?竟然……,遗失了?” “是的!”老和尚双手合什,似有惭愧的低下头。 李世民的兴奋转成落寞,叹息道:“唉……,想不到,一代书圣的绝世佳作,竟然遗失了。” 辩才和尚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能肃立一旁,心中只祈祷李二不要再问,否则真就不知道要如何再编下去了。 好在这个时候的李世民正沉寂在大起大落的失望中,并没有与辩才继续讨论下去的想法,只是挥了挥手,便让人带着他离开了。 辩才离开皇宫之后,忧心重重,想到地契的事情,再想到李世民打听兰亭集序,整个人再也淡定不下来了,回到寺里让慧能出面,将所有地契整理了一下,统统交给了正在鼓捣水泥窑的三胖子。 胖子拿回地契兴高的不行,随口吩咐一声把窑拆了便回城去找李慕云,打算表表功。 结果,李慕云却并没有在家里,一打听,却是去了万年县,于是他又调头去了县衙。 万年县的唐县令果然如他自己所说,昨天在送走了三胖子之后便写了辞呈交到吏部,只是眼下批文还没下来,他还是万年县的一县之主。 李慕云的到来让老唐的心一下子抽紧,但又不好不见,毕竟这货是有前科的,这个时候不见天知道他会不会半夜摸进家里来。 于是后衙会客厅里,有了下面的对话。 “唐府君,听说你要辞官?” “王爷,下官年迈,近些时日处理政务时常觉得力有不逊。” “这样啊,那就难怪了,既然如此那万年县的疫情就怪不得唐府君了,告辞!” 听到疫情两个字,唐县令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哪敢让李慕云就此离开,连忙出言挽留:“王爷,王爷且慢,王爷留步啊!” 李慕云脸挂着调侃的笑容,回身问道:“怎么了?唐府君有事?” “王爷,下官,下官……”唐县令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吱唔了半天,硬着头皮道:“下官治下到底发生了何等疫情,还请王爷明示!” 李慕云看着已经被吓冒汗的唐县令,漫不经心的摆摆手:“哦,这事儿跟你没啥太大关系,我去宫里找皇兄也是一样,这几天唐府君准备离任的事情吧。” “别,王爷,千万别,下官还在任上,还在任上!”唐县令吓的就差没给李慕云跪下了。 如果这个时候让李慕云进宫跟李世民说万年县有瘟疫发生,估计唐县令的后半辈子最好的结果是去岭南跟猴子做伴,差一点的结果就是人头落地。 李慕云倒也没有过份的逼迫唐县令,只是转头看着他,淡淡问了一句:“这么说唐府君这是想通了?” “想通了,想通了,王爷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唐县令躬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 这唐县令与前民部尚书唐俭有些亲戚关系,不过这段是境唐俭因为自持功高,被李世民从民部尚书的位置上给拿下来了,成了一个空筒子国公。 正是因为这样,唐县令没了最大的靠山,面对李慕云自然是‘硬’不起来。 李慕云在唐县令的肩膀上拍了拍,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道:“老唐啊,你也不要觉得委屈,等你把老子的事情办成了,到时候自然有你的好处。” “不敢,不敢!”唐县令一张老脸几乎快要抽到一起了,连连摆手说道。 李慕云像是很满意唐县令的态度,嗯了一声回身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淡淡说道:“我需要老唐你颁布一条法令,将所有沿河而建的茅厕全部拆除。另外,由府衙出资,给每个村子修建两个公共卫生间。” 唐县令对李慕云说的第一条没什么意见,拆几个茅房而已,当不得什么大事,可是由县里出资建什么公共卫生间可就麻烦了,先不说那个卫生间是什么东西,钱的问题就不好解决。 李慕云注意到唐县令脸色的变化,微微皱起眉头,沉下脸问道:“怎么?唐府君难道有什么为难之处?” “没,没有,呃,不是,有。”唐县令结结巴巴的说道:“王爷,不是下官不按您说的办,实在是县里并没有这笔开支,若是每个村子都修那个什么什么间,这钱却是不好解决。” 李慕云知道唐县令说的是实情,历朝历代只要涉及到了官方投资,那就只剩下麻烦两个字,不过好在他这个逍遥王还算是有些实力,并不在乎这一点点投资,也不怕官府会把自己的钱给吞了。 不过李慕云不怕,唐县令却怕了,犹豫再三说道:“王爷,您看这件事情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这种投入根本不可能收回成本,钱花了等于白花。当然,下官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建议,建议!” 第六三一章 先从环境卫生下手(下) 李慕云当然知道这钱投进去是收不回来的,不过为了自己封地的卫生环境,这钱他却不得不出,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把主意打到了万年县,让万年县县令以官方的名义来做这件事情,而钱则由他来垫付。 这种对环境卫生的改变,好处应该是显而易见的,用不了多久一些频发性的传染病患者就会减少很多,只要有了这样的变化,他就不难说服宫里那位皇帝陛下进行全国性的治理,到时候虽然他不用管这个事情,却可以把投入的钱找机会给报销掉。 唐县令并不知道李慕云打的是什么算盘,只是出于好心,所以才提醒他一句,当然,更多的还是怕事后某人来找他麻烦。 结果李慕云只是不以为然的笑笑:“老唐,这件事情你放心去办,我刚刚不是说了么,只要你把这件事情办成了,到时候有你的好处,至于钱,这个不用你操心,就算是收不回来,本王也不会怪到你的头上。” 听到李慕云如此说,唐县令顿时放心了许多,对他询问道:“既然这样,那下官马上就照您的意思下令政治全县?” 李慕云点点头:“嗯,越快越好,而且不仅仅是那些茅厕,还有垃圾,所有垃圾要堆放到指定位置,不准随意乱扔,否则若是被人举报,会受到十板子的惩罚……。” 唐县令原本还以为李慕云只是让他下令拆掉那些沿河修建的茅房,结果等李慕云说完,老唐的冷汗又下来了,这特么哪里是下一条通告,简直就是一部法令了,如果真的发出去,估计老百姓都能造反。 什么?你说不能?是,真的造反的确是不能,不过真要闹腾起来也不会比造反好上多少。 不能乱丢垃圾,不能随地大小便,不能乱倒污水,不能喝生水,不能在河里洗衣服,不能……,总之零零碎碎李慕云提了下不二十条‘不能’,而且如有违反,统统十板子。 大唐的百姓都随意惯了,出门在自家墙根底下撒泡尿简直再正常不过,可是李慕云的条令一发下去倒好,为这一泡尿就得挨十板子。 还有喝生水,这年头老百姓哪有那么多讲究?怎么可能不喝生水?没见谁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会为了喝一口水特地回家一趟,这特么不扯蛋么? 不过话说回来,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逍遥王执意要如此,他一个县令总不能硬抗着,反正搞出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他一个小小的五品县令怕什么。 于是乎,这份在唐县令看来很不着调的地方性条文这就么发下去了,洋洋洒洒三大篇直接被贴到了外面的公示牌上。 另外县里的主薄等人也都没闲着,每人拿着一支笔,加上厚厚的一摞纸在那里抄着,因为那位能折腾的郡王说了,必须要发到每个村子,让全县每个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 当然,有罚那就有赏,逍遥王可是财大气粗的主儿,家里有得是钱,在条文的最后承诺,如果有谁家连续三个月没有被举报过,该户这一年的农税全免,以资奖励。 在写到这一条的时候,唐县令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一点点,不用担心自己出去的时候会被人套麻袋,打闷棍。 原本平静的长安城随着万年县这一条地方性条文的颁布,彻底炸了,住在城里的百姓家中并没有多少田产,所以他们根本享受不到所谓的奖励,但如果他们违反了条文中的任何一条,却需要接受惩罚。 而城外的那些有田产的百姓也同样炸了,平日里大家都随意习惯了,这突然间颁布的条文简直就像是一道无型的紧箍咒,把他们的习惯全都限制住了,这让人如何忍受得了。 一时间怨声四起,有些好胜的小年轻有心挑战权威,将本来不想丢的东西当成垃圾丢到县衙门口。 结果,仅一个下午的时间,县门里的棍子少了一半,全部都是打屁股打折的,消息也传进了宫里,惊动了正在为没有搞到兰亭集序而上火的皇帝陛下。 李慕云顶着一头一脸的唾沫星子站在李世民的面前,看着暴跳如雷,犹如得了狂躁症的李二,脸上写满无辜。自从下午被招进宫里,这位帝国主义头子已经不停的骂了近半个时辰,真不知道哪来的精神头儿。 “李慕云,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要搞什么,想要闹出民变么?前些天去威胁袁天罡朕不与你一般见识,接下来你又去招惹那些和尚,朕同样没有与你一般见识,结果现在倒好,变本加厉了你,开始折腾起朕的百姓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想要干什么?!” 李世民唾沫星子乱飞,半个时辰了依旧生龙活虎,李慕云可怜巴巴的站着,但为了不让李二的唾沫星子喷到自己嘴里,他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直到李二又骂了一刻钟,实在累的不行了,这才开口说道:“陛下,臣弟这也是不得已啊。” “不得已?你会不得已?你有什么不得已的,你说!”李二将已经冷了的茶水一口抽干,指着李慕云骂道。 李慕云向后退了两步,见李二并没有把杯子砸过来的意思,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陛下,您知道神医孙思邈么?” 李世民坐回椅子上,揉着因为来回走动时间过久而有些发麻的双腿,没好气的说道:“你想说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在那里卖关子。” “陛下,孙思邈其实一直都在我的那个医馆里义诊,他发现这段时间以来长安周边多了许多上吐下泻的患者,这些人病的都不是很重,但是数量众多,如果排除没有死人的情况,几乎与一场小型瘟疫没什么区别。” “你想说什么?你的意思长安周围有瘟疫?”李世民的神情严肃起来。 李慕云摇摇头:“不,并不是瘟疫,应该是一种大范围的传染性疾病,虽不至于死人,但影响范围却很广。” 李二知道李慕云这家伙绝不会无地放矢,前因后果一联系,皱眉问道:“这与你胡乱折腾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想说如果百姓都按照你颇布的那个条文做了,就不会再生病了?” “陛下,臣也不能确定,所以才会让万年县令颁布条文试一下,如果百姓按照条文上说的做了,患病的人开始减少,那就证明这一举措是对的。再说臣这也是好意,百姓并没有环境卫生的意识,所以臣只能通过强制手段来约束他们,让他们远离脏乱差,不再过那种上游十余部就是茅房,然后他们在下游淘米的日子。” 听了李慕云的解释之后,李二久久没有说话,不知道是被气的没话说,还是被他的话所触动,良久之后方才说道:“就算是你说的是对的,就算你是出于好意,可是你好心办坏事的次数还少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引起多大的民怨?” 听到李世民的语气已经有所缓和,李慕云往前又凑了两步,接过一边宫女送上来的热茶,放到李二的身边,十分狗腿的说道:“皇兄,这不是还有您呢么,您总不能看着臣弟有难不救吧?” “滚,马上滚出朕的视线。”李世民看都没看李慕云一眼,抬手一指宫门的方向,他实在是被气的不轻,可又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李慕云这样做也是出于好心,只是有些过于急躁,好心办了坏事。 李慕云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操之过急了,可就这么走了又有些不甘心,于是向外挪了两步又回过头看着李二:“皇兄,那您看这件事情……。” 一个杯子连同热茶翻滚而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响彻半个皇宫的:“滚!” 事实证明,李二还是比较能听得进去话的,就在李慕云离开皇宫的半个时辰之后,一份圣旨被送到万年县县令手中,着重声明,以万年县为试点,进行大范围环境治理工作,若有差池,发配岭南。 唐县令拿着圣旨欲哭无泪,又不敢骂李慕云祖宗八代,毕竟这位爷是太上皇的干儿子,骂他就等于是骂太上皇,老唐就是把肝都当成胆来用,也不敢干这种事情。 不过好在有了圣旨,民怨的事情他不用担心了,万年县的百姓听说是有皇帝的旨意,一个两个也都不敢闹腾了,除了一些胆子特别大还皮操肉厚的,基本上都会按照新颁条文来做。 一时间,整个万年县掀起了搞好个人卫生的大潮,每天见面第一句从原来的‘吃了么’改成‘挨板子了么’。 平时恶臭阵阵的垃圾堆在圣旨的压迫下,被连夜清理干净;一间间临河而建的茅厕也在一夜之间被拆除。 当然,因为茅厕被拆的太过彻底,万年县又多了许多挨板子的家伙。 没办法,人有三急,到处找不到厕所的情况下,谁也不能被自己的屎尿给憋死,就算是过后会被打板子,那也拉尿不是。 第六三二章 骗局 李慕云在听说这件事以后也有些哭笑不得,事实上不仅仅是万年县令,他之前也同样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无所不能的逍遥郡王终于也亲自干了一回拍桌子做决定的蠢事。 不过好在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需要拍屁股走人的程度,为了不让事态再继续恶化下去,三胖子的施工队停止了修路建房的工作,被分成二十余个小队伍,每天穿梭于乡镇农村,日夜不停的赶工,修建茅厕。 不同与以往,新的茅厕全都由水泥修建,茅厕的后面是水泥池子,用来囤积‘物资’,然后又在河边的十里八乡比较偏僻的位置弄了些更大的坑,也就是传说中的化粪池。 仅仅这一工作,施工队就不眠不休的大干了近一个月,终于在天气开始转冷之前,完成了茅厕的新建工作。 然后,老百姓又提意见了:凭啥茅厕修的比咱家房子都好! 在大唐农村,多数的房子都是土坯房、茅草屋,夏天热死人,冬天冻死狗。 可这刚刚修好的茅厕呢?好家伙,青砖大瓦,好不气派,不知道的人进了村子还以为是村长家呢,结果进去一看,就后悔了。 不过随着这些茅厕的拔地而起,万年县境内的环境卫生倒是真的起了不小的变化。 以前蚊蝇乱飞,脏乱差的情况不见了,空气也比以前清新了不少;另外就是垃圾场的修建,以前被随意丢弃的垃圾统统被堆到了一起,由专人负责收拾,整理,运输,最后再统一掩埋销毁。 说到掩埋,这里不得不插一句,大唐并没有那么多的工业废料,产生的垃圾基本上都可以自然降解,没有电池,没有塑料,这使得垃圾的处理工作比后世不知轻松了多少倍。 而且经过一个多月时间的适应,万年县卫生情况大为改观这余,也让万年县的百姓生出一种莫名的优越感,走在路上腰也直了,头也仰起来了,就算是在长安城里,万年县辖下的百姓也都比长安县辖下的百姓要傲上许多。 为什么?因为咱是文明人,只有文明人才不会随地大小便,只有文明人才不会乱丢垃圾,同样,也只有文明人才不会政府添麻烦。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专治一下还真是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如此一刀切的环境卫生治理工作如果放在后世,估计老百姓早就炸了,可是在大唐,嘿嘿,三木之下,谁敢不服?! 万年县的百姓在圣旨之下无力反抗,那就只能用精神胜利法来战胜自己,故而也就有了那种莫名的优越感。 伟大的李二陛下终于还是压不下心中的那份欲望,借着一次家访,再次把李慕云从后花园里翻了出来。 “臭小子,你这里是什么味道,玩屎呢?”一口大缸边上,李二看着正拿着棍子不断在里面搅动的李慕云,掩着鼻子问道。 李慕云一个趔趄险些没栽进大缸里去,扭回头哭笑不得的说道:“皇兄,您可是皇上,咋能说这些呢。” 是啊,做为文明人,屎尿这种污秽之物是不可以挂嘴边的,别说是皇帝,就算是太学学生都不会如此随意。 不想李世民只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根本不接他这茬,继续刚刚话题道:“废话少说,你这是干啥呢,跟朕说说。” “造纸!”李慕云言简意赅。 “什么?造纸?”李二掩着鼻子向大缸里面看了一眼,又向后退了几步,鄙夷的说道:“你这纸弄出来,怕是用来上茅厕都不会有人使吧?” 李慕云无所谓的耸耸肩:“现在的纸贵的有些离谱,很多寒门学子都无力够买,而我这纸却是用芦苇和杂草等物所制,弄出来之后怕是比市场上卖的要便宜上十倍不止。” 李世民初时并不相信李慕云之言,但后来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脸色也开始变的凝重起来,掩着鼻子的手也随之放下,再次看了一眼缸里的东西,扭头问道:“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 “皇兄,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李慕云苦笑一声,指了指大缸说道:“这只是初步的发酵,因为咱们没有太好的粉碎工艺,所以只能这么沤着,等着里面的东西腐烂成纤维,至于说味道,等到制成纸以后,这味道是不会存在的。” 李世民深深看了眼李慕云,良久之后沉声说道:“如果你真能弄出比现在的纸便宜十倍的纸来,朕直接封你一品亲王。” 李慕云讪讪一笑:“皇兄,亲不亲王的咱先不说,我打算弄个印书坊,你看是不是给我批个条子?” 现在的李慕云并不真的很在乎官职的大小,作为一个空筒子的王爷,一品和从一品其实没什么太大区别,真正重要的是有钱赚才是正道理。 不想李世民对他的要求却显的有些不屑一顾,瞥了他一眼道:“你这么大的郡王,开间印书坊还需要朕来批条子?” 李慕云压低了声音,神神叨叨的说道:“专卖权!皇兄,我要是的大唐唯一的专卖权,也就是说,需要权威性,比如我印出的《论语》,我需要它成为大唐唯一官方认可的出版物。” “这……”李世民有了瞬间的犹豫,在搞不清楚李慕云真正的意图之前,他是不会答应这种他没有办法理解的要求的。 李慕云看出李二的犹豫,想了想便将上次与孔颖达见面时讨论的问题说了一下,重点强调了统一的问题。 现在的市场上很多书籍质量参差不齐,一本论语往往有数种释义,这虽然有百家争鸣的味道,但同样也会误导很多读书人。 “再说吧,朕需要考虑考虑。”李世民在听完解释之后,依旧没有下定决心,毕竟这种事情关系到方方面面很多问题,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要知道,大唐能够出书的书坊无一不是背后有大势力在支持,这个势力要么是世家,要么是士族,将李慕云的书坊定为大唐唯一认可版本这种事情必然会引起那些势力的反弹,李二可不想到时候没有办法收拾。 李慕云大体上也能猜到李二的意思,故而并没有继续纠缠,而是换了话题道:“皇兄,您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该不是又有人把我给告了吧?” “告你倒是没有,不过你这个东西最好还是到别处去弄,否则要不了三天,你的邻居就要向你家院子丢石头了。”李世民指了指那口大缸,摇摇头说道。 李慕云摸着鼻子讪笑道:“这个皇兄您放心,只要试验成功了,我马上就把这东西弄走。”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李世民点了点头,转身向院子外面走去,待到前面李慕云的书房,将所有人都赶出房间这才对李慕云说出正真的来意:“小子,你的猜测错了,那辩才和尚手中根本就没有兰亭集序。” 李慕云想都没想,断然否定:“不可能,那东西一定在他的手中。” “你的根据是什么?”李世民问道。 李慕云理直气壮的说道:“这还需要根据么,如果我有那么好的宝贝在手里,也不可能坦白自己有啊。” “嘶……”李二深深吸了一口气,眉毛皱成一个疙瘩:“那这件事情就不好办了,辩才老僧不承认东西在其手中,朕又不能用强……。” “那就骗呗,又不是……”李慕云想到后世的那个传说,随口就要说又不是没有干过,好在他及时醒悟,临时改口道:“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人才。” “骗?人才?你觉得谁最合适?”李世民一来见猎心喜,二来担心名声受损,无奈之下只能与李慕云这个不怎么靠谱的家伙讨论。 不过好在李慕云这家伙虽然不怎么靠谱,但脑洞却不小,总是能别人考虑不到的角度来想问题,所以李二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打算试试家伙是不是真的有办法。 李慕云虽然对历史上的事情不大了解,但关于兰亭集序的传说他却听过不少,这个时候被李世民问起,脑中立刻闪过一个名字,但想了半天那名字就在嘴边却叫不上来,于是啧了一声道:“皇兄,我听说朝中有个姓萧的监察御史。” 李世民想了想:“姓萧,你说的该不是萧翼吧?” 李慕云恍然道:“哦,对,就是这人,此人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您只要把任务交给他,保证他能把这事儿给您办成喽。” 李世民有些无语,盯着李慕云看了又看,直到把他看的有些发毛,这才说道:“你这夸人的方式倒也别致,还满肚子花花肠子,你怎么不说诡计多端呢?” 李慕云对着李二挑了挑大拇指,颇有些佩服的说道:“皇兄博闻强记,可是比臣弟我强多了,我就想不出来这么有学问的成语来夸人。” 李世民面色再次一黑,诡计多端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结果到了李慕云这混蛋嘴里,竟然成了夸奖,真不知道这货的三观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第六三三章 诚实很重要 监察御史萧翼很兴奋,拿着几份属于王羲之的手书,屁颠屁颠的离开了皇宫,至于身后李世民玩味的目光……,好吧,他的身后并没有眼睛。 萧翼,南梁皇帝萧绎曾孙,真说起来与萧瑀那老头儿算是宗亲,高祖那一辈,也就是两人的爷爷的爷爷是同一个人,也就是梁武帝萧衍。 不过咱们讲的是唐朝的故事,不是南北朝,这里就不细说他们之间的具体关系了,总之知道这两人是亲戚就成。 话说这萧翼接了任务,乔装改扮成一个往来的客商,随意找了个理由便来到辨才老僧的寺院借宿。 在古代,并没有什么如家、汉庭之类连锁店,甚至就连旅店也只是在一些县城里面才有,错过宿头借宿的事情时有发生,所以这萧翼借宿倒也没有怎么引起和尚们的怀疑,大大方方就让他在寺里住了。 可是和尚们没有想到,这萧翼的身子骨也真是弱的可以,住了一夜之后,竟然不知怎么就病了,脸色白的跟鬼似的,找了郎中来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但看他那快要死了的样子,和尚们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让他走,这货绝对活不过两天。 没办法,出家人慈悲为怀,看着半死不活的萧翼,他们也不能把重病中的人把门外赶,于是乎萧翼便用这个借口在寺里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来二去跟寺里的和尚们也都熟了,与辨才老僧也有过数面之缘。 辨才老和尚是智永和尚的弟子,学问上自然不差,而萧翼这家伙家学渊源,也不比辨才差,两人见面之后立刻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一来二去关系自然熟了起来。 萧翼眼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拿出了两张从李世民那里借来的王羲之真迹,语气颇有得意的辨才炫耀,辨才这老僧开始有些不以为意,手握兰亭集序的他自然看不上什么《姨母贴》《平安贴》之类的‘凡品’,评价为‘不过尔尔’。 但萧翼却对老和尚嗤之以鼻,收起字贴之后讥讽他是在吹牛。 文化人其实与武人差不多,在专业上被人讥讽自然是受不了的,于是辨才老僧一激动,干了一件让他后悔终生的事情——将兰亭集序拿了出来。 要是真说起来,其实古人说三代出一个贵族还真没错,如果辨才老僧什么都不说,只把兰亭集序拿给李慕云看的话,估计最多也就是被当成一件藏品。 可对于萧翼来说,看到兰亭集序的时候,整个却是呆若木鸡,就算是早有准备,知道这东西有可能在辨才手中,也依旧让他感到震撼。 这种震撼不是来自于辨才能藏有这么珍贵的东西,而是来自于字贴本身。 就好像我们知道朋友家里有一架UFO,但一直无缘得见,终于有一天看到时的那种感觉差不多。 震撼不是来自于朋友那里,而是来自于UFO,那种感觉就像:哦,原来UFO就是这样子! 辨才老和尚看着震惊的萧翼得意的笑了,平时在学问上,他始终是差了老萧半头,这一回总算是拿祖宗的东西露了把脸。 而萧翼这家伙倒也真的能忍,在看到兰亭集序之后竟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现,只是爱不释手的与老和尚一起欣赏,同时对那一次宴会表示出了羡慕之情。 自此,老和尚自认找到了人生唯一知已,常把萧翼引为钟子期,而将自己比作俞伯牙,两人出同行、寝同榻,成为一对无所不谈的知交好友。 这一日,眼看着再过几日便是中秋,有长安贵人来请辨才老尚赴宴,和尚自然不会推脱,于是便约了萧翼共往。 半路之上,萧翼假做忘了东西,又怕耽误时间,便让辨才老和尚先去,自己回寺中取了东西便来。 和尚不疑有他,便由他去了,结果这一去,便飞鸿冥冥再未出现过。 长安,长孙无忌府邸,辨才老和尚颇有些尴尬的坐在一群大唐文士中间,听着主位之上李二陛下在那里讲着祝酒辞。 进入长孙府已经有一个时辰了,按照时间来算,萧翼那家伙这个时候早就应该到了,可不知为什么却迟迟没有现身。 老和尚不禁开始暗暗担心,生怕萧翼在半路之上出了什么事情,毕竟那家伙重病初愈,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半路之上出什么问题。 不得不说,这老和尚的确是单纯的有些可爱,被人骗了兀自不知,只是这事倒也怪不得他,毕竟任谁也不可能想到,一个才华过人之辈会是个贼偷。 “逍遥王到!”就在李二陛下举杯敬酒之时,外面突然有长孙府门人高声喝到。 逍遥王李慕云?!辨才老和尚的脸色有些不大自然,虽然出家人五蕴皆空,奈何李慕云这家伙的行动实在太过让人恼火,辨才老和尚就算是脾气再好,听到他的名字之后心里也难免有些波动。 这其实并不能说老尚的修为不够,毕竟大家都是人,七情六欲在所难免,如果真的修行到连七情六欲都没了,那也就不是人了。 而此时李慕云已经带着慕雨从外面施施然的走了进来,手里再一次多一柄折扇,与被李二拿走的那一柄相差无多,一边与众人打着招呼,一边走向主位的李世民。 片刻之后,李慕云来到皇帝陛下面前,有意无意的扭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辨才老和尚,然后一揖到地:“皇兄,臣弟前些时日得了一件宝物,今日特来请皇兄帮忙鉴赏一下。” “何物?”李世民心中狂跳,努力定了定神,使自己的声音尽量平和一些。 “慕雨。”李慕云回头身了一眼身后的小丫头。 小丫头会意,从身上解下一个竹筒,双手托起来到迎上来的太监老龙面前,恭恭敬敬递了上去,接着老龙又恭恭敬敬的转身递给李二。 李世民尽管已经努力压制着心中狂喜,但动作还是不由加快了些,三两下打开竹筒,从里面拿出一物。 然后,还没等他将那东西展开,只见下面陡然站起一个光头老僧,双眼圆睁,讷讷无言的张了张嘴,最后竟喷出一口老血,直接晕了过去。 李二拿出那物,就算是被烧成灰老僧都能认得出来,不是兰亭集序的卷轴又是何物! 其实说起来,这事儿李二做的也是老不地道,你说你拿了别人的心爱之物也就算了,为啥还要再当着别人的面拿出来呢?这不是明摆着怄气么! 不过李世民却顾不了这些,想当初他曾经特地问过老和尚有没有这东西,可老和尚却说丢了,让李二大失所望。 现在东西拿回来了,这位皇帝陛下自然是想要报当初的‘仇’,至于说地道不地道,一个皇帝会在乎这些? 再说老和尚当初自己亲口承认东西丢了,这个时候如果再上去讨要,那便是欺君之罪,弄不好要诛九族的,所以这个哑巴亏他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不是。 所以根据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得到一个教训,那就是做人一定要诚实。 试想,如果当初辨才做出另外一种选择,主动把兰亭集序拿出来,那么最多李世民就是跟他借。 老和尚只要等上一段时间,再去宫里讨要,虽然不一定还他,但至少他还有机会要回来,大不了去找魏征之辈,相信李世民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好硬赖他的。 可是这老和尚却选择了说谎,对李世民说这东西丢了。 这样一来便等于绝了自己的后路,现在东西到了李二手中,他已经没了讨要的借口,就算是去找魏征、于志宁等人,那些人也不会帮他。毕竟是他说谎在先,李世民已经有了足够的借口,就算是魏征等人也没有办法指责李二什么。 总之,这件事情大家其实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因为辨才老和尚的一失足,这千故恨也只能他自己吞下去。 两日之后,李慕云举荐有功,赏千尺锦缎。 本来李二还打算给他提提爵位,直接升个亲王啥的,但是被房玄龄和魏征等人给阻止了,这种事情毕竟好说不好听,若是传出去对皇帝的名声也是不好。 萧翼同样也升了官,幽州刺使,正四品上,比以前的监察御史不知高了多少个台阶。 只是这家伙干的事情到底有些不大光彩,所以直接被发配到幽州,在大唐算来,几乎和边境差不多,估计是李世民不想让他乱讲话,才这样做的。 但对于萧翼来说已经足够了,毕竟升官了嘛,至于在什么地方当官……,今后还有好几十年呢,自己嘴巴闭的严实一些,早晚还能调回长安。 临行之前,萧翼找到李慕云,请他在长安城里乐呵了一个晚上,美酒美食大宝剑一样都没少。 请客的原因萧翼没有提,李慕云也没有说,不过大家都是都是聪明人,说与不说其实没什么太大关系,大不了以后常来常往也就是了。 第六三四章 纸、纸、纸 萧翼被打发走了之后,辩才老和尚也受了些来自李二的封赏,这在李慕云看来,那应该就是封口费,旨在买断兰亭集序,意思是告诉那老和尚,从今往后这书圣真迹与他再无半点瓜葛。 而那老和尚倒也知趣,默不作声的领了封赏便下令封了寺,所有的天产地契统统还给周围百姓,全寺上下过起了与世无争的日子。 这件事情说来似乎李世民干的挺不地道,而这位皇帝陛下也做好了被弹劾的准备,可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魏征等人准备跟李二好好说道说道的那一天,李慕云这个二货来了,早朝刚开始,众人参拜,却见这货‘吧唧’趴到了地上,五体投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岁,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吾皇洪福齐天,千秋万载!” 嘿,这马屁拍的绝了! 满朝文武,宫女太监就没有一个不比视李慕云这二货的,甚至伺候李二的太监老龙看着他的目光都充满了警惕,那神情好像生怕他来抢自己的位置。 而那些文武大臣在鄙视李慕云的同时,一个两个也是被气的不轻。 特么你丫混蛋长年不来上朝,来了就演这么一出儿,你说你这五体投地的一顿嚷嚷让别人怎么办?不跟着学吧,皇帝面前没办法交待,显的不够忠心;跟着学吧……,这特么也太丢人了! 不过好在李世民面皮比较‘薄’,受不得李慕云这种非奸即盗式的大礼,把手一挥立刻有人上来将其拉了起来,而后问道:“李慕云,这次你可是又惹了什么麻烦?” 看看,看看人家会拍马屁的,众臣再次面面相觑,这次连带着李二被鄙视了一番。 若是以前李慕云犯了事儿,那绝对是疾言厉色,可是现在呢,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再加一顿马屁拍上去,皇帝陛下显然是无比受用,连问话都温柔了许多。 李慕云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里掏出一团看上去有些年头皱巴巴的纸,双手托着道:“臣有一宝献与皇上!” 宝?李世民用尽目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那纸有什么名堂,而李慕云却在这个时候将纸交给了身边不远处的房玄龄:“房相看看,可能看出此物有什么非同寻常之处?” 房玄龄哪里知道李慕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条件反射的接过那纸,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却见上面半个字都没有,只是一张空白的纸,除了颜色有些发黄,再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而这个时候李慕云已经离开了他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同样的纸来,递到了长孙无忌的手中,接下来,魏征、于志宁、萧瑀,就连跟他有仇的陈叔达都有一份。 这是什么鬼?不是献宝么?啥宝物这么不值钱?竟然还可以到处发? 随着李慕云诡异的行动,不光是下面那些大臣,就连李世民也看的有些糊涂,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房玄龄。 老房当了一辈子官,哪还能不明白李二的意思,连忙将手里的皱巴巴的纸呈了上去。 然后,李二更糊涂了,阴沉着脸盯着还在下面沾沾自喜的李慕云,似乎在等着他的解释。 而李慕云则是无动于衷,对李世民的目光视而不见,那吊人胃口的样子,让人恨不能立刻掐死他。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李二陛下忍无可忍,准备叫人将这个敢拿着一张白纸来献宝的混蛋打出去的时候,孔颖达在下面发出一阵轻咦之声:“咦,这,这纸不对啊?”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边上于志宁马上探头问道。 “颜色,这纸明明就是新纸,虽然皱了些,但的的确确是新纸,可是为什么颜色偏黄呢?”孔颖达将手里的纸拿给于志宁看,同时说道。 有了老孔的提醒,立刻有不少人发现了其中的疑点,重新拿着纸在手中打量起来:“不错,好像还真是,这纸好像颜色的确有些不同。” 李世民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什么,招手让老龙拿来一张普通的纸来,两相比较之下发现了更多的不同之处。 李慕云拿来的纸颜色隐隐发黄为其一,另外从纸张的硬度上来说,李慕云拿来的显然要硬一些。 看到这些李二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想到了李慕云家中那口散发着臭气的大缸,略有些激动的把纸按到桌上:“李慕云,速速讲来,这纸到底是怎么回事!” 犊子装的差不多了,再装可就真的要被打了,李慕云得意一笑,见好就收:“陛下,这正是臣要献宝物。” “说清楚!”李二再次追问,下面众臣子也都将目光集中到了李慕云的身上。 “陛下,诸位!”李慕云变魔术般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高高举起道:“相信大家都用过纸张与绢,白绢,七百文一匹,同样长度的宣纸低于五百文也是想都不要想,至于帛……,那东西好像更贵咱就不说了。” 不管是李世民还是四周的众臣,看着李慕云的眼神都快要冒出火星子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估计已经有人跳出来破口大骂。 好在李慕云这个时候比较机灵,并没有让众人久等,接着说道:“而我手中的这种纸,二十文一斤,一次买十斤还有优惠,可以打九折,买百斤打八折。” “什么?论斤卖?”孔颖达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哆嗦了,整个人跟筛糠似的。 ”对,论斤卖,半年之后,要多少有多少。”李慕云挺了挺胸。 陈叔达拿着纸再次看了半天,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最后只能说道:“只是这纸的颜色差了些,如果再白点就好了。” 不等李慕云说话,萧瑀就已经开口了:“这就已经很好了,二十文一斤还想买什么,更别说多买还能再便宜一些。” 李慕云对着萧瑀竖起大拇指:“老萧这话听着对胃口。” 萧瑀被李慕云说的脸色一黑,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李慕云已经接着说道:“老实说,这东西其实不是卖给各位的,相信在场的各位也不好意思用这种低档品。” “不过相对于那些寒门学子可就不一样了,有了这样的纸,可以让更多人有读书的机会,让他们有机会练字,可以印刷更多便宜的书籍,这就已经足够了。” 此话一出,大殿为之一静,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看向李世民。 自从前隋开始,朝庭就开始重视起寒门学子,有意无意的打压那些世家与士族,只是很多好的政策在世家与世族的阻挠下,根本推行不下去,使得寒门势力一直没有办法起来。 但这一次却有些不同了,有了更便宜的纸张,对于寒门子弟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些平日里因为买不起学习用具的学子估计再也不用因此而放弃学业。 “来人,取笔墨来!”就在众人沉吟不定的时候,李世民已经招来的殿上的执事太监,提起笔在那皱巴巴的纸上写了一个大大‘准’字。 这一个‘准’意在这一时刻有着很多重意思,首先一点,李二是要试验这纸是否可以用来写字,比竟毛笔字与铅笔字不同,它需要纸张有一定的吸水能力,另外又不会使墨汁蔓延的到处都是。 其次一点就是,如果确定这纸可以写字,那么就是准许李慕云大量生产的意思。 而事实证明,李慕云带来的纸除了颜色难看了一点之外,其他的完全符合要求,墨汁在纸上扩散的并不大,同时吸水能力也很好,并不会因为李世民写的太快而发生断条的情况。 有了这样的试验结果,大量发生这样的纸张已经成为定局,朝中那些排斥寒门学子的大臣也没有什么太好的理由来阻止这种纸的大量生产。 李慕云早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拿着太监老龙送下来的纸,乐的眉开眼笑,对着上面的李世民施了一礼道:“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李慕云这个例子,下面众臣面面相觑之后,只能照猫画虎,一齐施礼:“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的事情已成定局,没有任何人有任何理由来反对这种纸的大批量生产,既然这样,那就不如顺其自然,先跟着把马屁拍了再说。 至于说李世民使计赚了兰亭集序的事情,那些方正的老家伙们在新式纸的影响下,一个两个哪里还顾得上。 而伟大的皇帝陛下显然是心情不错,先是把手一挥,示意众人免礼,接着又对李慕云和颜悦色的说道:“慕云啊,此事你办的不错,另外,等你的纸大批量生产出来之后,记得给宫里送上一万斤。” “诺,臣遵旨!”李慕云屁颠屁颠的答应着。 一斤二十文,一万斤就是二十万文,换算下来就是两百贯,虽然不多,但至少开张了不是。 第六三五章 这历史到底怎么了? 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同样也很高兴,就算不考虑那些寒门学子的事情,每年宫里宫外的办公用纸那也是不少的。 各路州府,三百多,再加上县,那就是好几千,细算一下每年光办公用品就要花出去不下数千贯。 而现在好了,有了便宜的纸张,以后各路府衙、县衙办公用品就算是拼了命的用,估计有五百贯也就够了,这一下就可以省下好几千贯。 可以说除那些家中有造纸产业的臣子,以及那些因为担心寒门学子崛起的世家、士族,朝庭上下皆大欢喜。 李承乾在散朝之后追在李慕云的屁股后面跟了出去,将其拉到路边,故意拉长脸道:“我说慕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么大事情竟然也不跟我说一声,怕我跟你沾光啊?” 李慕云翻了个白眼,压低了声音道:“屁,这件事还没完呢,你最好别沾,当心被人弹劾别有用心。” 李承乾被勾起了好奇心:“啥?别有用心?不就是造个纸么?这有啥别有用心的?” 李慕云想了想,觉得解释起来有些麻烦,索性摆了摆手:“总之这事儿你别掺和,过段时间你就明白了,不跟你说是为了你好,知道不?” “不知道,造纸是好事,你搞的这么神秘干啥。”李承乾大摇其头,扯着李慕云不让他走。 李慕云没有办法,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找个清净地方,我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李承乾毫不犹豫的点头:“成,到我那边去说。”言罢,伸手将李慕云刚刚从怀里拿出来的折扇抢走,‘唰’的抖开,扬长而去。 李家的人好像天生都是强盗,祖孙三代都是一个德性,李渊那小老头儿听说去当山贼眼珠子瞪的跟泡儿似的;李世民更不用说,李慕云家里啥好他拿啥,搞的小李子就差没把老婆藏起来了。 而李承乾也是一样,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意思,曾经数次对李慕云扬言:你的就是我的! 简直是无耻的典范,强盗之楷模,怪不得人家就是皇族,而他李慕云只能当个杀手。 再次被人抢走了扇子的李慕云郁闷的想着,随手又从身后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柄扇子,摇晃着跟了上去。 东宫,宜秋宫,西池院,李慕云坐在池塘边上,将脚搭在池子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向水里撒着鱼食。 李承乾蹲在他的身边,呆呆看看着池子里的鱼,喃喃问道:“我说慕云,你真的要全部雇佣那些从军中退下来的军户当工人?而且还全都要残废?” 李慕云又抛出一把鱼食:“对,所以我说这事儿你不能参与,你掺和进来,那就是别有用心,收买军心,如果你不是太子当然无所谓,可偏偏你是太子,这个罪名你背不起。” 李承乾反问道:“那你呢?你就敢背这个名声?” 李慕云抛光了最后一把鱼食,意犹未尽的拍了拍手:“我当然无所谓,而且我又不是自己搞这个,程家、尉迟家、还有你舅舅家……总之十六卫的大将军都要带上,还有房相、魏相、孔老头,这些人也不能落下。” 李承乾跳起来:“啥?你这是打算把满朝文武都带上?” 这一次李慕云没有说话,只是耸了耸肩,用实际行动来告诉李承乾,他说的并没有错。 “为什么?”李承乾不解。 李慕云鄙视的扭头看了一眼李承乾:“这都不知道?因为得罪的人太多,老子抗不住,所要多拉一些人来陪着呗。” “呵呵……”李承乾突然笑了起来,指着李慕云说道:“你这混蛋也有抗不住的时候?就我所知你小子可是胆大包天的主儿。” 李慕云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池子边上站起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神情忧郁道:“那完全就是两码子事儿,现在我跟你说不明白,三个月后你就知道为什么我会怕了。” 看着李慕云忧郁的样子,李承乾没来由的心中一动,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宫装丽人自远处款款而来,行动间别有一番风韵,很快便引起了李慕云的注意,看着那女子缓步而行的样子,打趣李承乾道:“好你个太子殿下,竟然玩起了金屋藏娇。” 李承乾显的有些尴尬,对着那女子招了招手道:“称心,过来见过逍遥王!” “咳咳咳……”李慕云原本还在打量那女人,陡然听到‘称心’二字,直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个半死。 称心对于李慕云来说可以说,完全称得上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原本还以为这人也像李承乾的瘸腿一样消失不见了,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个在未来注定被李二仗毙的家伙竟然在他毫无防备情况下就那么突然的出现了。 “慕云,你怎么了?”看着李慕云诡异的反应,李承乾狐疑的问道。 怎么了?李慕云能说么?显然不能啊! 可是看着对面那眨着乌溜溜大眼睛好奇看着自己的宫装丽人,李慕云又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目光在李承乾和称心两人之间转来转去,考虑着要怎么说。 称心虽然觉得李慕云行为怪异,但还是来到他面前,柔柔的施了一礼:“称心见过逍遥王。” “别,别,受不起,受不起。”不管前世今生,李慕云对男人都没有任何一点‘好感’,就算打扮起来美如天仙,也是一样。 李承乾愈发觉得李慕云行为诡异,对着称心挥了挥手,示意她先站到一旁,然后对李慕云问道:“慕云,你到底怎么了?” 李慕云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它了,指着称心大声嚷嚷道:“怎么了?他是男的,你丫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男的?”李承乾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称心,脸上尽是狐疑。 称心则是面色大变,连声解释道:“殿下,妾身不是,妾身不是男儿啊。” “还敢狡辩!看老子现在就拆穿你!”李慕云大喝一声,做了一个让他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人有些时候就是那么奇怪,很多时候都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举动,有人特地给这样的行为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冲动。 是的,冲动,向来冷静的李慕云冲动了,只见他喝完之后,大步上前,在李承乾和称心以及众多宫女太监的目呆口呆的注视下,一把按在了称心的胸口。 然后……,好吧,如果有后悔药这东西,李慕云宁可用万贯家财去换。 因为他的手感觉到了一阵柔软,那软软的感觉让人无法释手,捏一捏,绝对纯天然,并不是什么肉馒头又或者硅胶。 这下,李慕云彻底傻了,露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机械的问道:“你,你真是女的?” “啊……”惊讶,错愕中的称心终于回过神来,发出一声尖叫,双手抱胸,蹲到了地上。 “不是,你,你怎么能是女的,我……”李慕云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回头看了看呆若木鸡的李承乾,讷讷道:“承乾,我,不是,我,她,你相信我,我不是……” “不用跟我解释。”李承乾摇摇头,挥手示意身边的宫女带着称心先下去,然后带着一脸诡异表情拍拍李慕云的肩膀:“去跟长乐解释吧,称心是她的贴身女官,父皇三日前赐给她的。” “啥?!”李慕云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特么世界到底怎么了?这到底还是不是大唐?又或者上辈子自己造的杀孽太多,无意中杀了命运女神家的亲戚? 就算是不考虑称心是男是女,单凭她是李世民赐给长乐这一点,就让李慕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油加醋的,不过如果你想解释,最好快点去找长乐,否则我可不敢保证宫里能传出什么小道消息。”李承乾才不管李慕云的心情是如何的忐忑,脸上笑容依旧,但怎么看都是不安好心。 李慕云顿时急眼了:“不是,她,她不是你宫里的么?” 李承乾摊开手:“我什么时候说她是我宫里的了?我只是好心介绍她给你认识,但还没来得及介绍她的身份,你就火急火燎的下手了,我有什么办法。” “我……”李慕云哑口无言,以手虚指李承乾两下,气的转身就走,这地方不能待了,还是回乡下去放牛吧。 但还没等他离开,身后就传来李承乾的兴灾乐祸的声音:“如果我是你就快点去找长乐,她可是很喜欢称心那丫头的,如果被她找到你,这事儿可就没那么好收场了!” 李慕云一个趔趄,回过头狠狠瞪了李承乾一眼,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就像李承乾说的,这事儿他还真需要跟长乐解释一下,否则以那小丫头的性格,若是听了称心的转述能干出什么事情还真不好说。 万一那小丫头激动起来,把这件事情捅到苏婉晴那里,今后的日子怕是好过不了。 第六三六章 利益集团 李慕云见到长乐的时候,一颗心已经变的拔凉拔凉的。 因为他远远的就看到那个‘称心’正站在长乐那小丫头的身边,低着头不知正说着什么,不用猜都知道,那娘们儿一定没好话。 但让李慕云有些意外的是,长乐见到他之后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笑着打量他,然后说出一句让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的话:“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啊?!”李慕云眨着眼睛。 但是长乐这个时候已经不再理他,而是转头看向称心:“既然逍遥王喜欢你,以后你就跟着他吧。” 李慕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看着含羞带怯的称心,急赤白脸的叫道:“不是,丫头,你这是干啥!” 长乐这个时候终于暴发了:“干啥?保你的脑袋!你知不知道,在宫里袭击宫女是什么罪名,别说你只是郡王,就算是亲王,那也是大罪!” “我,我没袭击她,我……”李慕云瞪起眼睛想要解释,但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有些解释不清。 长乐见他说了一半住口,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什么,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你还想怎么解释?” 李慕云急吼吼的说道:“不是,长乐,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袭击她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她是男的,怕她……” 长乐讥讽道:“怕她什么?难道父皇会连男女都分不清楚?会把一个男的赐给我?李慕云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得,这下可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李慕云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到长乐寝宫门口的台阶上:“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我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长乐瞥了李慕云一眼:“算了吧,别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称心那么漂亮,跟着你是你的福气,晚上回家偷着乐好了。” 这次李慕云没说什么,只是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心理清楚的知道,想让长乐这丫头放自己一马那是不可能了,而且回家之后麻烦也小不了。 而且长乐这丫头鬼精鬼精的,显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将称心赏赐给他李慕云,说白了其实还是想要坑他。 毕竟他回家要跟苏婉晴解释称心的来历,而称心就在身边,他自然没有办法说谎,也就是说苏丫头的雷霆之怒怎么样他都要去面对。 至于说长乐,这小丫头在整件事情里扮演的则是一个受害人,身边的贴身女官被意中人袭击,她并没有任何吃醋的表现,反而善解人意的将女官送给了自己的意中人。 如此委曲求全,尽显女儿家柔弱的本色,李慕云若敢说半个不字,怕是立刻就会成为大唐版的陈世美,哦对,大唐好像还没有陈世美这人。 就这样,孤身上朝的李慕云回家的时候身后多了一个尾巴,羞羞怯怯的称心。 而让李慕云惊讶的是,当他见到苏婉晴,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等着接下来的疾风骤雨时,那丫头竟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眼称心,说了句眼光不错,然后就不提这茬了。 李慕云大感惊讶之余,对苏婉晴问道:“婉晴,你,不生气?” 苏婉晴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李慕云,诡异的问道:“我生什么气,一个丫头而已,难道你觉得我应该跟一个丫鬟生气?” “可是我,我……”李慕云伸手比了个抓的动作。 然后,苏婉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那就去把手洗了。” 我靠,竟然这么容易就过关?这大唐的男人也太特么幸福了吧? 李慕云恍恍惚惚,忽忽悠悠,过了好几天也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还是在一次聚会上杜荷替他解开了心结:“这有什么啊,一个侍女而已,末来嫂子身边也有侍女吧?” “有啊。”李慕云答道。 “那不就是了,将来嫂子嫁给你,她的侍女也要陪嫁,负责在嫂子不方便的时候替你解决问题,你要是高兴就给个小妾的名份,不高兴不给也成。” “还能这样?”李慕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惊讶的合不拢嘴。 “本来就是这样!”杜荷见怪不怪的说道:“真是搞不明白你,平时挺精明一个人,怎么会在这样的事情上犯糊涂,行了行了,别说这事儿了,这次找我们过来,想要干啥?” “干啥?”李慕云愣了一下,刚刚杜荷说的让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与他在后世的世界观有着太大的冲突,总要消化一阵。 “那你叫俺们来,该不是讨论你家里多了一个侍女的事情吧?”有纨绔对李慕云反应表现出震惊与不解。 对于众纨绔来说,和家里的侍女搞到一起根本算不了多大的事情,像李慕云这样从来没动过慕雨那丫头一指头的才是异类,所以他们根本无法理解李慕云在听到他们这些人行为标准之后的震惊。 好在李慕云比较善于调解自己的心态,短暂的愣神之后很快反应过来,摆了摆手说道:“别吵吵,咱说正事儿啊。” “嗯嗯,快说快说,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有纨绔插言叫道。 聚仙阁,李慕云来到长安之后开的酒楼,这个时候因为需要谈事情,已经提前清场,整个大厅里面尽是被他找来的纨绔,一个个胡吃海塞,好不快活。 纨绔们不差钱,好的是名声,古往今来都是一个德性,李慕云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弄出一个聚仙阁,其目的不外乎两个字,赚钱。 首先,先要进入聚仙阁第一个标准就是一定要有会员卡,卡分四种,金、银、铜,铁。 金卡不用说必须有钱还要有势力,能得到这种卡的人在长安城并不多,只要家里有一位国公就可以办,而且不需要任何费用,但有消费一概五折。 其次是银卡,家里有五品以上官员的可办,每年需百贯会员费,消费可打七折。 至于铜卡,只要是官员子弟就可以办,每年需两百贯会员费,消费打九折。 铁卡那就不用说了,主要是针对那些大商人的,每年五百贯会员费,消费视情况而定,如果一次消费满五十贯,可打九折。 这会儿有人就要问了,难道金卡上面没有别的卡了?是的,的确没有,因为如果品级超过国公,那就只有亲王一级,这个等级的人物来到聚仙阁刷脸就行,所有消息一概全免。 没办法,皇族么,谁也得罪不起。 也正是因为这样,纨绔这次借着李慕云找他们过来可以免费的机会,拼了命的胡吃海塞,努力要把以前投入的钱都勾回来,就算撑死他们也吃不回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依旧是顽强的战斗在第一线。 李慕云对此也有些无奈,不过想到正事要紧,便也不再拖沓,起身咳了一声道:“诸位兄弟,想必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新纸的事情吧?” “知道。”众纨绔头也不抬的回答。 李慕云无奈,只能继续问道:“既然如此,诸位可想要入股?” “太便宜了,又不赚钱,不入!”柴令武嘴里塞着一根鸡腿,吱吱唔唔的说道,一点面子都没给李慕云留。 李慕云被气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道:“柴兄喝的有点多,刚刚说的不算。” “为啥啊?”柴令武抬起头反问。 李慕云实在被这装傻充愣的家伙气到了,不忿道:“你懂个屁,如果仅仅是造纸老子还用得着找你们来?” “老子不懂,那你倒是把话说全了啊,莫名其妙就让老子们入股,真当我们是傻的!”柴令武翻着白眼道。 李慕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火,抽了抽鼻子道:“诸位,在下打算办一个产业集团,涉及的方面有很多,其中包括:地产业,印刷业,矿业,制造业……总之,只要诸位能想到的,咱们就干。” 柴令武嗯了一声,点头道:“这个倒是有点搞头,长安城谁不知道你逍遥王乃是财神转世,如果早这么说,兄弟们怕不是早就答应了。” 李慕云已经无语了,虽然他早早就安排柴令武来配合自己演戏,不过这货的演技似乎太差了些,再演下去怕是穿帮都有可能。 不过好在众纨绔这个时候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倒也没有发现什么漏洞,只是叫嚷着让李慕云详细说说。 这些家伙虽然每个都顶着纨绔的头衔,但家学渊源再怎么也知道一些事情,像印刷业,制造业之类在他们看来似乎并不怎么赚钱。 可是李慕云把话说到这里了,他们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故而开始鼓噪起来。 李慕云见状微微一笑,他并不怕这些纨绔提问题,怕的是这些家伙搞不清楚状况胡搅蛮缠,现在这些人既然给了他说话的机会,就不怕这些人不上勾。 想着日后财源滚滚,每天都可以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生活,逍遥郡王的嘴角不由自主挑了起来。 第六三七章 望远镜 钱自然不是那么好赚的,纨绔们虽然铺张浪费了一些,但也不是傻子。 所以李慕云这次招集他们过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先打打预防针,让他们回去之后跟家里老人们说一下,同时明里暗里透露出整件事情背后有大人物关照。 大人物,李慕云口中的大人物满长安都知道是谁,作为太上皇李渊的义子,皇帝陛下信任有加的义弟,只要他不去造反,在大唐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 两月之前的西北凉州,程咬金站在城头之上,眼望西南,一大片帐篷蔓延到天之尽头,那是吐欲浑的军队。 这个生存在大唐与吐蕃之间的小国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竟然想要从大唐的身上占点便宜,派出数万人的军队直抵凉州,如果不是老程他们及时赶到,这凉州城只怕已经是哀鸿遍野。 手搭凉棚看了半天,朦朦胧胧看不清楚的情况下,老程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身边的苏烈伸出手:“拿来!” “什么?”苏烈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两步。 “望远镜!老子又不抢你的,你怕什么。”程咬金牛眼一瞪,大咧咧的说道。 赶来凉州的路上,苏烈曾在一次行军的途中无意拿出望远镜观察地形地貌,结果正好被老程看到,结果这老家伙就惦记上了望远镜,有事儿没事儿就借来用用。 苏烈怕老程不还,所以一直将望远镜贴身收藏,借可以,必须他亲自拿着,老程要往哪边看,他就往哪边转,绝对不会将之交到老程手中。 这一次,自然还是老规矩,苏烈不情不愿的从怀里将望远镜拿出来,小心的擦了擦,两只手举起来刚想放到老程眼前便一不小心被那老货给抢了过去。 “哎!”眼见望远镜被抢走,苏烈急的跳脚,奈何老程这家伙脸皮贼厚,根本不搭理他,指了指城下道:“去去去,下去清点一下粮草,晚上报个准数上来。” 清点个屁啊,昨天刚刚清点完好么!苏烈瞪着落入老程手中的望远镜欲哭无泪。 程咬金大眼珠子翻了翻,把东西在手里掂了掂道:“你这家伙急个甚,东西是你妹夫弄出来的,你再让他弄一个不就行了,真是小气的紧。” 拿了别人东西,还说别人小气,尽管苏烈知道老程这家伙的脾气,也还是被气的浑身直哆嗦,眼下这望远镜整个大唐可就一个,他也是好说歹说才从妹妹手里借来的,这下子羊入虎口,回去怎么跟妹妹交待?! 不过老程这个时候却不理会苏烈了,举着铁皮筒子向远处那片大营看去,一边看还一边嘀咕:“唔,好,好东西,果然看的一清二楚,唔,看到敌人的帅旗了,哎,原来吐欲浑的可汗没有来啊,哎呀,他们竟然在杀牛,真残忍!” 苏烈实在听不下去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调头就走,这老货就特么不是个好人,跟他站在一起都是耻辱。 回头想想,老苏觉得自己也是得瑟,你说身边守着这么一个老货,没事儿拿望远镜出来显呗什么啊,现在好了,东西被老货弄走了,这又找谁说理去,还是写信告诉妹妹一声吧,记她别再惦记那东西了。 心情郁闷的老苏带着一腔郁闷给苏婉晴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家信,坦白了自己的失误,痛陈程老匹夫之无耻。 一个半月以后,中秋之前,老苏收到了来自长安的回执——一个不大的盒子。 心中有愧的老苏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了盒子,然而,盒子里并没有什么信,只有另外的一只盒子,老苏纳闷的继续打开,然后还是盒子。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苏烈一共打开了六个盒子,在最后一个盒子上面看到了一连串的‘哈哈哈’,等他气鼓鼓的将‘哈哈哈’打开之后,一个精致的小圆筒出现在他面前,小圆筒的下面有一张字条:拉开看看。 数日之后,老程得得瑟瑟的招集众将,于城头之上观察敌军动向,手举已经被摩挲的带有一层包浆的望远镜,哼哼唧唧之时,愕然发现,身边的苏烈同样掏出了一个东西,只见那物只有手指长短,纯铜打制,阳光下闪动着金子般的光辉。 苏烈目不斜视,两手轻轻一扭,再那么一拉,便将那纯铜打制的物件拉开近半尺长短,然后又举到眼前。 看看人家那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再看看自己手里那个铁皮筒子,老程觉得很low,真的很low,于是默不作声的将手中已经被磨出包浆的望远镜收了起来。 长安,李世民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还是忍不住,对太监老龙吩咐道:“你,你去把李慕云那个混蛋给朕找来,马上,快去!” 老龙答应一声,如飞而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带着一脸懵圈的李慕云回来了。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刚进入房间,还没等李慕云搞清楚状况,李二已经把一张破纸摔到了他的脚下,吓了他一个哆嗦。 难道是前几天的事儿犯了?不能啊,不过就是一个宫女而已,应该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吧?李慕云顶着一头的冷汗,低头捡起了地上的破纸,草草看过之后,顿时笑了起来。 想到凉州送回来的战报,李二就觉得肝儿疼,拍着桌子骂道:“笑,你还敢笑,就了那一个什么破望远镜,朕的两个将军差点打起来,李慕云你这个混蛋,你来告诉朕,这事儿怎么解决!” 李慕云缩了缩脖子,咂咂嘴说道:“皇兄,望远镜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您再弄一些给他们发下去不就行了。” 李世民听的这个气啊,心说老子如果知道望远镜是什么啥子东西,还特么用找你来?! 好在太监老龙察言观色看出一点门道,出来打圆场说道:“逍遥王,这望远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物事?能跟咱说说么?” “哦,那东西简单,一片老花镜,再加上一片近视镜,找个筒子套起来就成。” 李慕云言简意赅解释了一下原理,这种事情其实也就是一说,反正他也不指望李世民和太监老龙能够亲力亲为去搞定一个望远镜。 但他的解释还是让李世民有些郁闷,瞪着他道:“你的意思是朕手下的几个将军为了两个破水晶片子打了一架?还打的鼻青脸肿?” 李慕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望远镜这东西就是他一时好玩鼓捣出来的,谁能想得到程咬和苏烈他们会为了那个东西打起来。 再说,因为透光度的关系,大唐这个时期的望远镜质量跟后世的望远镜根本就没法比,基本上也就跟儿童玩具的质量相差不远,为了这个东西,打起来简直不要太搞笑。 按照这样的逻辑来推理一下,如果把后世那种红外望远镜,或者热成像仪之类的装备搞过来,那还不得打出狗脑子? 李慕云暗中嘲笑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土鳖们,想到李世民这里还需要自己应付,不得不硬起头皮说道:“陛下,臣可没有那个意思,臣其实是想说那望远镜其实只是一个小玩意,只是用来哄小孩子玩的儿,臣也是为了哄……哄婉晴开心才鼓捣出来那么一个。” 结果,李慕云不解释还好,越解释李世民就越生气,开始还是两个水晶片子,这个多少还跟文化科技什么的贴点边,可解释一遍之后,硬是变成了小孩儿玩具,合着程咬金和苏烈他们几个就是为了一个玩具打起来的? 李大杀手可能也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不大对头,挠着脑袋想了想又说道:“呃……,其实,臣也不是那个意思,您知道的,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 李二实在是对李慕云忍无可忍,摆手打断他道:“行行行,你给朕把嘴闭上,打从现在起,你只要告诉朕,这东西还能不能再弄出来就行了。” “能道是能,不过需要大量的无色水晶,那东西……” 李世民现在是一句废话都不想听,根本不等李慕云把话说完,就直接说道:“水晶是吧?朕会调集一批给你,限你三天时间,弄出五十支来。” 李慕云眨巴眨巴眼睛,心中一喜一忧,苦下脸对李二说道:“陛下,您误会了,这水晶其实还是要加工的,光打磨这一项没有半个月就搞不定,所以三天时间是真的不够。” 李世民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慕云,似乎在确定他这话的真假,不过好在事情并不是那么着急,于是想了想说道:“那就半月为期,半月之后如果看不到五十架望远镜,朕打折你的腿。” 李慕云连忙点头:“成,没问题,不过这人手,您总得给配上吧?” 李世民哼哼着说道:“需要什么人你自己去调配,朕会给你一道手谕。” “那成,陛下您放心,臣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李慕云点头哈腰十分狗腿,心里却已经快要乐开了花,盘算着一会儿如何去长乐那小丫头面前表功。 第六三八章 扯虎皮做大旗 待见到长乐的时候,小丫头只是爱搭不理的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看书去了,那样子就好像刚刚看的是空气一样。 李慕云这么长时间了,依旧摸不准这丫头的脾气,前几天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这丫头都能泰然处之,怎么今天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却不理人了呢。 走上近前,低头看了眼小丫头正在看的书,一大堆蝇头小楷,还没等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李慕云就已经没了兴致,伸手将书抓过来道:“行了丫头,别看了,跟你说点事儿。” 长乐一下子站起来,瞪着李慕云道:“还给我!” 李慕云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随手把书塞给一边的宫女,然后扭过头道:“想发财不?” “发财?发什么财?”长乐的脸上露出一抹戒备的神情,显然是不怎么相信李慕云。 李慕云见她那个样子有些好笑,便故意逗她道:“当然是没本钱的买卖,怎么样,有兴趣没有?” 结果,让他意外的是小丫头竟然当真了,兴奋的一挥小拳头,变了脸色道:“好啊,我们去抢谁?” 这下子,李慕云尴尬了,啧了一声,摸着鼻子说道:“不是抢谁,就是我这几天从你爹那接了笔买卖,要赶制一批东西,需要用到水晶。” 长乐一听就不乐意了,没好气的说道:“那我和有什么关系?!” “谁说没关系,这是多好的假公济私的机会啊,你那眼镜店不是能用到水晶么?我回头多要一批,不用完的全都给你,怎么样?” 李慕云本以为这样一说小丫头一定会开心,但没想到的是长乐只是皱了皱眉头,便随口道:“无事献殷勤,说,你又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好特么尴尬,竟然被看出来了,李慕云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说丫头,你就不能不这么聪明么?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 “哼,本公主的名字可是丽质,丽质天生知道么?”长乐得意的笑笑,一点面子都没给李慕云留:“快说,到底有什么事情。” “帮我磨一百片镜片,要透光度最好的,需要的什么材料我可以给你送过去,不过时间挺紧,只有半个月。”到了这个地步,李慕云也只能坦白交待,不过好在这事情比较简单,也没有什么背人的。 不成想长乐在听完之后却不干了,哼了一声道:“什么嘛,有事情就想到我了,一百片镜片,还半个月,你以为我那店里有神仙啊!”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帮帮忙,成不?事成之后,所有不合用的水晶都是你的,你想用来干啥就干啥,而且我再付你五千贯,如何?” “真的?你会那么大方?”长乐对李慕云的话表示怀疑。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李慕云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事实上,五十个望远镜,一百个镜片,半个月时间真的很紧,李慕云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根本没有能力弄出那么多,就算他把这件事情推给将作监也没用。 毕竟将作监那边也没有现成磨制水晶的人手,现培养也根本来不及,整个长安城或者说整个大唐,如果说有能力在半个月之内把一百片水晶磨出来的也就只有长乐的那个眼镜店里的工人。 长乐注视着李慕云,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本公主就当做善事好了,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弄出那么多镜片要干什么。” 见长乐答应了,李慕云松了口气,半开玩笑道:“偷窥用的,比如偷看别人洗澡,换衣服什么的。” 不得不说,经过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李慕云与长乐之间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如果放在以前,这样的玩笑他是绝对不会开的。 长乐听完之后狠狠的啐了他一口,骂了句登徒子转身就走。 大唐的公主虽然都很彪悍,不过这丫头到底也只有十几岁,还是黄花大闺女,听到偷看洗澡也还是会脸红。 而李慕云则是发出一阵胜利者才有的笑声,在后面提醒长乐不要忘记自己的事情,接着便离开了。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他自然不能没羞没臊的在长乐这里纠缠,而且这毕竟是在皇宫时面,人家长乐的老爹就在不远的地方办公呢,若是自己调戏长乐的事情传到李二的耳朵里,估计少不得又要被威胁一番。 离开皇宫,李慕云马不停蹄的去了工部,大量的水晶需要置办,这件事可耽误不得。 但工部尚书却并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一听说李慕云开口就要五千斤水晶,把头摇的跟风车似的,想都没想就吐出两个字:没有! 话说水晶这东西虽然并不怎么值钱,但那也只是相对来说的,五千斤水晶如果按照重量来算,用十倍于其重量的铜钱都不一定能买得下来,也就是说,这五千斤水晶其价值不下于八千至一万贯,更不要说时间还卡在五天之内。 “没有?”李慕云撇了六部尚书之一的工部尚书道:“陈尚书,你可敢把这话再说一遍?” “我……”陈尚书刚刚接了武士彟的班,根基不稳,本身在工部就没有什么威望,被李慕云这么一要挟顿时哑然。 而李慕云却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怎么?陈尚书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郡王,这,这不是下官不办事,实在是真的没有。”陈尚书经过刚刚的激动已经冷静了下来,为难的说道:“你要的数量实在是太大,不说咱工部库里根本没有这东西,就算是有也不可能有这以多。” “这跟老子有啥关系?陛下手书在此,你若说没有那就写张字条来,老子拿了马上就走,绝不跟你废话。”李慕云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张纸来,皱巴巴的样子看上去跟哪有什么手谕的样子。 不过尽管如此,陈尚书却耸了,他是真怕那手书万一是真的,假如那东西是真的,他可就一点后路都没了。 片刻之后,纠结中的陈尚书一脸为难的说道:“郡王既然有陛下手书,下官自然不会推三阻四,只是郡王所要的数量实在太多,不知能不能宽限几天?” 李慕云深深看了陈尚书一眼,二话没说拍拍屁股转身就走,这货说白了压根就不想办事,与其跟他磨牙不如一步到位。 陈尚书见李慕云要走也有些急了,起身边追边叫:“郡王,郡王留步,下官还有话说……” “说你大爷!”陈尚书话音未落,李慕云已经调头从门口走了回来,手里提着一把连鞘长剑,劈头盖脸就向他抽了过来。 ‘天子剑’,先斩后奏,虽然不能直接把正三品的工部尚书给斩了,但当成棍子抡起来打人效果也是一样。 陈尚书开始还没意识发生了什么,但被抽了两下之后也反应过来了,叫了声‘别打脸’就不反抗了。 原本李慕云还打算再抽他几下,结果被他这句话给逗乐了,敢情丫也是一二杆子,放到未来的二十一世纪,绝对是那种面对百来人群殴,十分光棍抱头一蹲的主儿。 陈尚书见李慕云不打了,谨慎的退了两步,苦着脸说道:“我说郡王,您好歹让我把话说完成么。” 李慕云把剑往肩膀上一扛:“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理由来。” “郡王,这事儿不是下官不办,实在是有些为难,您想想,五千斤水晶,那可是上万贯的价格,民部那边怎么可能批下来,就算是批了,没有三五天时间也不够,再加上下官还要到处去采买,来来回回没有半个月时间根本不够啊!” 李慕云嘿嘿一笑:“老子不管,总之就五天时间,你怎么弄是你的事情,见不到东西你就自己收拾东西去凉州吧,相信程咬金一定会给你安排个杀敌的好位置。” 陈尚书的意思李慕云很清楚,那就是推卸责任,毕竟不管在什么朝代,想要来财政拨款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这家伙估计是打算把事情推出来让他去解决。 可话说回来,陈尚书知道事情难办,难道李慕云就不知道? 手握‘天子剑’和李世民‘手谕’的李慕云尽管可以毫不费力的把钱要出来,但官场上的事情总要分个大小,如果他堂堂郡王被一个工部尚书指使的团团转,那以后在朝堂上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才懒得管陈尚书有什么困难,毕竟是陈尚书先耍小聪明在先,他这个逍遥王再怎么报复他也不为过。 陈尚书也是一脸苦逼,看着李慕云手中甩来甩去的‘天子剑’欲哭无泪。 那可是上万贯的钱啊,民部怎么可能批得下来,再说那可是五千斤水晶啊,就算是用来盖房子都够了,这天杀的李慕云到底要那么多的水晶干什么。 揣着一肚子的郁闷,陈尚书在送走了李慕云之后,立刻请了假去找家主陈叔达,他要知道这是不是针对前段时间那次弹劾的报复。 第六三九章 催稿党(上) 陈尚书如何与民部沟通的事情李慕云懒得管,也不想管,做几个破望远镜而已,交待一声也就是了。 事实上,这也就是在科技并不发达的大唐,如果是放在后世,几十个破望远镜只怕连最小的作坊都不一定有兴趣接手。 当然,李慕云如果不是为了给长乐弄一些原材料,这种事情同样也不用他亲自出马,花费也完全用不了这么高。 不过话说回来,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为了让哄长乐那小丫头开心……,算了,还是不说了,总之说了都是泪,而且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处理,一件远比望远镜重要的多的事。 次日,大安宫,李慕云鬼鬼祟祟的从李渊身边冒了出来,然后还等他开口,小老头儿已经丢过颗葡萄:“臭小子,出来吧,早就看到你了。” “嘿嘿,老爹目光如炬!”李慕云嘿嘿笑着,从陈木的身后闪身出来,故意问道:“不过您是怎么发现我的?” “发现你还不简单,整个大唐,脖子后面能杵根棍子的,除了你还有谁。”李渊一边说,一边得意的指指地面。 地面上,李慕云的影子印在那里,一颗大头的边上,戳着一根‘棍子’,那是他习惯性插在脖子里的那柄折扇投射出来的。 李慕云尴尬的笑笑,对着老李渊比了个大拇指,杀手出身的他当然知道地上的影子会暴露自己,不过为了哄老头儿开心,他也只能装傻。 毕竟李渊可是太上皇,如果他真神不知鬼不觉的冒出来,万一把老头儿吓个好歹,靠山没了事小,被李二弄出去砍了脑袋事大。 李渊瞥了讪笑的李慕云一眼,突然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这段时间好不逍遥,怕是把我这个老头子忘到脑后了吧?” 李慕云自来熟的从李渊身边的盘子里拿起一颗葡萄丢进自己嘴里,嬉皮笑脸的往小老头儿身边一蹲:“爹,看您说的,我这儿不是忙么。” “忙?忙啥?”李渊对身后的太监招了招手,立刻有人给李慕云搬来椅子。 大安宫里的人都知道,别看李渊从来不给李慕云好脸色,但若论起受宠程度,这位逍遥王绝对是位列众人之首,就算是李二也比不上他在李渊心中的地位。 平日里李慕云不来的时候,李渊这小老头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除了看着天空发呆,就是时不时问一句逍遥王的动向,有多长时间没有来之类。 所以很多时候李渊身边的人都在猜测,李慕云会不会真的是李渊在外面的私生子,否则怎么可能会受宠到如此程度。 也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才能在大安宫里行动自如,既不用通报,也不用打招呼,进进出出就跟走自己家一样。 有了椅子,李慕云索性将一整盘葡萄抱进自己的怀里,蹲在椅子上,一口口的吃的,顺带回答着小老头儿的问题:“做些地产方面的生意,搞搞开发,顺带着做一点实业。” 李渊横了他一眼,不耐烦道:“说人话!” 李慕云从善如流的答道:“就是在骊山里面盖几间大别墅,然后又从和尚和道士手里把地要回来,顺便弄个造纸坊,哦对了,还顺带着把环境卫生搞了一下。” 李渊想了想,摇摇头,表示不感兴趣。 李慕云一直注意着小老头儿,见他如此表现,嘿嘿一笑从椅子上跳下来:“老爹,您老人家字写的怎么样?” 李渊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对李慕云说道:“你小子又要闹什么妖蛾子?” 李慕云说道:“倒也没啥大事儿,就是过段时间打算开一间印书坊,您老人家如果字写的还能入眼,就帮我写点字,我用来当范本,以后就用您的字体来印书。” “放屁,你小子会说人话不?什么叫还能入眼!”李渊并不在乎李慕云想干啥,他是真被这混蛋那话给气到了。 只不过李慕云这个提意倒是真让老李渊有了一点兴趣,骂完之后再次说道:“不过你小子最好不要报太大希望,老子可不会帮你抄几百上千本书,最多就是十本!” 陈木和跟在李渊身后的太监宫女尽是一脸的无奈,明明刚刚还在骂人,一转脸就又主动帮忙了,由此可见李慕云这小子的受宠程度还真是不一般。 但让人意外的是,李承乾只是看着小老头儿嘿嘿笑,似乎并没有把老李渊的话放在心上,在小老头儿马上就要发飙的时候才缓缓开口:“亲爹,咱就是再不孝顺,也不能让您老抄书不是。” “那你要让朕帮你写啥?”李渊不满的说道。 “呃……,这个……”李慕云吱唔了一下,终于说道:“您看能不能帮帮忙,把从古至今所有字每一个都写一遍?” “啥?你个小王八犊子,老子非抽死你不可!”李渊腾的一下从摇椅上站起来,四下寻摸着东西。 李慕云吓的一退四、五丈,连连摆手:“哎,哎爹,您,您干啥啊这是,别,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说!” “老子跟你说个屁,每个字都写一遍,你知不知道咱大唐到底有多少字?你想累死老子是吧?”李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趁手的家什,最后一激动,把鞋丢出去了。 其实这也不怪李渊发飙,事实上大唐这一时期汉字还真的不少,粗粗一算怎么也有十好几万,每个字写一遍还特么不如抄十本书。 可李慕云也同样很无奈,他要搞活字印刷还真就需要每个字都有一个模板,否则就只能像以前那样玩雕版印刷。 而这个模板又真的很重要,他可不敢随便找个人就去写,虽然如果他提出这个要求,满大唐会有不少人踊跃报名来干这件事情。 所以思来想去,他想到了李渊这个小老头儿,满大唐似乎只有这老头儿是最有资格来写模板的,不管是从地位还是其它方面,都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 片刻之后,李渊终于体力不支,李慕云停下假假被小老头儿踹了几脚,十分狗腿的将小老头儿扶回椅子上坐下才厚颜继续开口:“爹,其实也就几万个字而已,再说又不着急,您先帮我写个千把百字,我找人去刻出来,以后发现缺什么字,您再帮我补上一些也就行了。” “放屁,你怎么不找别人来写!”李渊显然还没有消气,瞪着李慕云嚷嚷。 “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咱大唐还有谁比你有这个资格,您说对吧?”李慕云半真半假的将马屁送上。 李渊显然被这一记马屁拍的很舒服,哼了一声道:“哼,算你小子有心。不过你想的可是差了,朕就算是帮你把所有的字都写出来,你这印书坊赚不到多少钱。” 李慕云有些迷糊:“为啥啊?” 李渊有些不屑的说道:“为啥?你以为那些世家和士族都是傻子?如果印书真的赚钱,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不多开几家印书坊来印书?所以你最好少耍小聪明,老老实实干你自己擅长的事情,这印书什么的,最好别参与。” “可他们是真的很傻啊。”李慕云觉得关子已经卖的差不多了,索性摊牌,从一边的树上摘了几片树叶摆在手心里,得意的对老李渊说道:“您来看看,假如这几片树叶代表着‘东西南北’四个字,那么如果换一个顺序会变成什么?” 老李渊一头雾水的看着李慕云将树叶换了顺序,不明所以的说道:“现在是南北西东?” “对啊,南北西东。”李慕云说着,又将手里的树叶换了位置:“这样就是北西南东,再这样就是西南北东。” 老李渊到底还没有老糊涂,看着那几片树叶,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而李慕云却借机说道:“老爹,只要您把字写出来,咱们把那些字像这些树叶一样,弄成一个个独立的模块,然后需要什么顺序就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出来,这岂不是就不用再雕刻整个版面了!” “嗯,有些道理。”李渊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没有明白,想了想说道:“那如果有重复的字怎么办?” “那就多刻一些同样的字好了,找来匠人,把一个字刻十个,刻一百个,不用的时候都放在一起,需要印什么样的内容就把字挑出来,套进一个框子里,有重复的就一次多拿几个出来。” “啪”,老李渊拳掌相击,眉开眼笑:“高,实在是高!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想印什么书就印什么书?只要把你说的那个什么模什么模的排好就行了?就算是有哪个字搞错了,最多也就是换一下,不用重新雕刻。” 李慕云凑到小老头儿身边,挑着眉毛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怎么样,老爹,这个有搞头吧?” 有搞头,简直太有搞头了,如果印书可以这样容易,那么书的成本立刻就会降下来,到时候不愁卖不出去。 发现印书可以如此简单之后,老李渊立刻兴奋了,连忙招呼人拿来笔墨,给李慕云写了一篇千字文,让他拿去刻字。 第六四零章 催稿党(下) 对于李慕云的动向,李二十分好奇。 首先是他几乎雇佣了长安城所能雇佣到的所有雕刻工匠,每天都在雕刻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另外,这家伙最近时不时就往宫里跑,有时候两三天一趟,有时候一天一趟。 开始李二还以为这混蛋是在打自己闺女的主意,但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李慕云根本就没有去找长乐,而是直奔大安宫,去找了自家老爹。 如此诡异的行为让李世民感觉到了不安,在某一天听说李慕云再次入宫的消息后,立刻启程赶往老头子的住处。 等到了老头子的大安宫,李二发现老头子果然没有如以往那样在院子里晒太阳,也没有欣赏歌舞,而是把自己与李慕云关在书房时面。 如此情况,让李世民不禁咬了咬牙,决定听听老头子与李慕云到底在讨论什么,于是警告了大安宫里的众人不准声张,自己来到了老头子书房的窗外。 然后,李二听到了如下对话。 “爹,您可不能偷懒啊,还有两千个字,晚上之前就到了交付的时候。” “朕知道,不就是两千个字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晚上一定给你,你先让朕喘口气不行么?” “不是,我说亲爹,这事儿可是你答应我的,如果今天晚上还不能交付,我可要换人了。” “你敢,说了老子写就是老子写,敢换人信不信老子拨了你的皮。” “那您倒是写啊,一共就那么两、三万个字,您这天天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谁说老子拖着了,十天老子给你写了一万多字,你还想怎么样,一天一千呢,难道还不够你用的?” 李世民一头雾水,完全无法想象房间中是个什么情况,但这段对话与显然与造反没什么关系,这让伟大的皇帝陛下放心不少,犹豫再三决定进去看看。 房间里面,老李渊咬牙切齿的写着大字,边上放着厚厚一叠已经写好的大字,而李慕云则是坐在一边喝着茶水,顺便还不忘催上几句,那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李二看着诡异的场面,还是想不通这两人到底在干啥,犹豫着走到老头子身边,想看看老头子到底在干什么。 结果老李渊发现李二进来之后,立刻停了笔,把桌上的东西一收道:“二郎不在前面处理公务,到朕这里何事?” 李世民想都没想,立刻答道:“父皇,这不是马上入冬了么,儿臣过来看看您这里是否缺少什么东西。” “朕什么都不缺,你去忙吧。”老李渊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对着李二摆了摆手,要赶他离开。 李世民自然不会就此离开,但又没办法违抗自家老头子的话,只好回头瞪了正在起身向自己施礼的李慕云,给他使了个出去再说的眼色。 难得做一次催稿党的李慕云愁眉苦脸的看了一眼老李渊,无奈的跟着李二走了出去。 “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父皇在写的是什么东西。”出了老李渊的书房,李二立刻问道。 李慕云摊了摊手说道:“皇兄,我这不是要开印书坊么,所以来找父皇讨要一些字用来做母版,等到将来出书的时候,就用父皇的字体来印刷。”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看了李慕云一眼,训斥道:“简直胡闹,父皇本就身体不好,你怎么能让他老人家抄书,你那印书坊难道就真的高级到连普通字都不能用?!” 虽然李世民觉得老头子多抄点书也没啥,可是碍于形势,表一番孝心还是必须的,不想李慕云却摇了摇头道:“不是啊皇兄,我只是像父皇讨字,只要父皇帮我把那些常用的字每一个都写一遍就好了,一共也没有多少。” “每个字都写一遍?你想干什么?”对于雕版印刷已经有了根深蒂固思想的李二实在想不通李慕云如此做的原因。 无奈之下,李慕云只好把活字印刷对李二又解释了一下,老李渊院子里的树上又少了几片树叶。 李二到底还是年轻,领悟力远超老头子,听了一半已经明白的了李慕云的意思,立刻眼光大亮,抓住他的肩膀激动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为何不早报与朕知。” “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啊。”李慕云眨眨眼睛,对李二的大惊小怪有些不以为然。 李世民似乎刚刚只是随口一问,对于李慕云的回答并不怎么在乎,激动的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又问道:“你那字,需要其它字体不?” 李慕云叹了口气道:“那当然需要啊,行书,草书,楷书,隶书,都需要,不过父皇到底上了年纪,我也不好让他老人家写那么多不是。” “嗯,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李世民赞许的看了李慕云一眼,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朕便帮你解决一份字体,算是对你的奖励好了。” 李慕云鬼精鬼精的,闻言立刻兴奋道:“真的啊?那可真是太好了,皇兄您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既然这样,您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怎么?难道你还想让朕帮你再写一份?” 李慕云搓着手,有些尴尬的说道:“哦,那道没有,我就是想,反正也要用到那么多字,不如让,欧阳询、褚遂良、虞世南他们都各自写上一套?将来也能派上用场。” 李世民想了想:“这道不是不可以。” 正所谓君无戏言,李慕云等的就是李二这句话,当下一揖到地:“臣弟谢过皇兄!” 唐初四大书法家,欧阳询、褚遂良、虞世南、薛稷,除了最后一位还没有出生,前面三人任何一字的真迹都不是那么容易搞到的,而李慕云却借着这个机会,将每个人的字都搞了整整一大套,若再加上李二和李渊的字,这次他可真是赚翻了。 于是三日之后,长安开始流传一个催稿党的传说。 李慕云扯着李二的虎皮做起大旗,往来于欧阳询、褚遂良、虞世南三人家中,每日不断催稿,搞的三人苦堪言,甚至就连李二,在这三天里,也被李慕云催了不止一次。 可是想到自己的字可以传遍大唐,这他们又不得不咬牙写下去,毕竟文人好名,能用他们的字来印书,这几乎就是名传大唐的盛事,让他们如何能不上心。 于是乎,伟大的李二陛下在除去上朝、批奏折之后,每天又多了一个任务,苦逼的写大字。 要知道,写出模板可不像平时写一句话那么简单,这需要一个字一个字的写,每个字都写到一张纸上。 诸位看官都写过字,应该知道如果连续写字其实千把字写下来用不了多少时间。 可如果让你写一个字停一下,换一张纸,只怕千把字要写上好几个小时,更不要说大唐用的还全都是毛笔,写的还都是繁体字。 苏婉晴很不理解为什么李慕云要这样做,于是便找了一个机会,趁着李慕云催稿回来向他问道:“慕云,你要这么多字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你的名声有多坏!” “切,他们那是嫉妒。”李慕云撇撇嘴,回头对称心招招手:“拿来!” 称心这几天一直跟着李慕云,闻言走上前来,怀里抱着厚厚的一摞纸,李慕云随意在上面抽出一张,抖了抖感慨的说道:“这东西现在不怎么值钱,但再过一百年你试试,若是再过一千年,怕是一张就能买下一幢房子。” “一千年?”苏婉晴眨着大眼睛,估计是想问谁能活一千年。 李慕云嘿嘿一笑道:“咱们是活不到一千年了,不过愚公不是说了么,子子孙孙无穷溃也,咱看不到那一天,可是后世子孙却能看到。” 提到子孙,苏婉晴的小脸立刻就红了,狠狠啐了一口:“呸!狗嘴吐不出象牙。” “象牙也没它值钱!”李慕云指了指称心怀里抱着的一摞纸,咂咂嘴对苏婉晴说道:“这东西你好好收着,将来那帮孙子吃干还是喝稀就靠这东西了。”言罢,转身便向外面走去。 “你干什么去?”苏婉晴见他刚回来又要走,连忙问道。 李慕云头也不回的摆摆手算是与苏婉晴告别,远远的声音传来:“去皇宫,陛下那里的一千个字估计也写完了,我得去收。”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其实很多时候一件东西并不是那么重要,可一旦扯到名声与面子,那就大发了,换句话说就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李世民其实早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上了李慕云的恶当,可问题是他现在根本停不下来,因为某个人已经给他上纲上线到了大唐帝国面子的问题,所以就算是上当也得写下去。 再说李慕云要的字并不多,只有几大书法名家,这就造成了李二与那些书法名家齐名的状态,这让他更加难以放弃,毕竟还有很多人想写还没有人要不是。 但是,那个可恶的家伙能不能不要催的这么急,能不能不要摆出一副要帐的样子,看着坐在一边喝茶的李慕云,再想想自己一个皇帝竟然苦逼的为他‘打工’,伟大的皇帝陛下心里很不平衡。 第六四一章 活字印刷与新的催稿党(上) ‘啪’,越想越气的李二陛下索性将手里的笔一摔:“来人,把这个混蛋给朕乱棍打出去。” 李慕云被吓了一跳,从地上跳起来叫道:“哎,皇兄,皇兄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李二气极败坏的说道:“我个混帐东西还问朕要干什么!天天追在朕的后面要字,你还问朕要干什么。” 李慕云愕然道:“皇兄,这可是当初您答应的,您可是九五之尊,总不能说话不算吧?” 李二哑然,数次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回想当初,这好像的确是他自己见猎心喜,一时冲动揽下的差事。 见李二不说话了,李慕云对着冲进来的几个执金吾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然后走到李世民身边,拿起被甩在桌上的笔,重新塞回他的手中:“皇兄,您可是皇上,一言九鼎,总不会不认帐吧?” 李二并不接那笔,孩子的把手背到身后:“朕今天有些乏了,不写了。” “别啊,皇兄,正所谓人无信不立,您作为大唐的领头羊,有以身作则的责任,若是因为一点点困难就退缩,却是让人如何评价,再说当初您可是答应十五天内完稿的,现在这都十天了,你还差两万字呢。” 李世民这个时候是真的恨不能打李慕云乱棍打出去,可是想到他那张大嘴巴,估计今天把他打出去,明天长安城里就能传遍自己不守信用的谣言。 进退两难的李二陛下就像后世苦逼的写手,尽管已经累的手抽筋,却不得不继续下去,用几乎想要杀人的目光看着李慕云,接过了被递到面前的笔。 看着李二满心不情愿,却又不得不继续,李慕云主动岔开话题,帮他分散注意力:“皇兄,我想弄一套辞典,您觉着怎么样?” “什么辞典?”李世民手一哆嗦,一个大字错歪了,李慕云这小子太能折腾,搞的李二陛下谈书色变。 李慕云解释道:“就是把大唐所有的字都收集到一起,对每一个字做出最正确的解释,名字暂定为《贞观辞典》。” “《贞观辞典》?”李世民顿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李慕云:“有这个必要?” 李慕云正色道:“当然有必要,华夏文化博大精深,很多人穷毕生精力都无法一窥其全貌,单就这字来说,谁也不知道咱们华夏到底有多少文字,所以我觉得咱们很有必要弄一本辞典出来,至少把构成文化基础的文字统一一下。” 李世民微微皱眉没有说话,半晌才说道:“你的这个想法不错,但你知不知道,如果按你说的,这将是一个多大的工程么?” 李慕云摸摸鼻子,嘿嘿笑着道:“任务量不小,不过朝庭不是有那么多御史么?左右他们也无事可做,不如让他们来搞,依我看他们应该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 李世民沉默片刻,扭头道:“这倒不是不可以,既然这个想法是你提出来的,不如由你来负责此事如何?” “我?我不行。”李慕云飞快摇头:“皇兄,我的声望不够,这种事打打下手还可以,若是主持的话,您最好找个声望比较高的,比如孔颖达或者魏征他们,实在不行您亲自上阵也行,至我还是算了。” 李世民也觉得自己刚刚的决定有些过于草率,点点头道:“这道也是,罢了,那就让孔颖达来处理这件事吧,做为孔家第三十一代传人,这件事由他出面再好不过。” “皇兄圣明!”李慕云恭维的笑着说道,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阴谋。 李二的心不由提了起来,把李慕云的提意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破绽,对大唐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若说有阴谋,最多也就是印书的价格贵一些,这倒是无所谓,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等将来书印好了,还是由买书的人来买单。 不得不说,李世民到底还是君子,错误的估计了李慕云的阴险。 …… 孔颖达很高兴,不,应该说高兴的不要不要的。 自汉代许慎的《说文解字》创立以来,华夏大地再无统一的辞典、字典,而《说文解字》虽历代都有人重新修纂,但还是做不到无所不包,其中只收录了一万个字左右,还有大量生僻字没有被收录。 当然,这并不是说编纂人不尽心,而是因为信息不畅,毕竟人力有时穷,一个人编一本类似字典的书,很难做到面面俱到。 而李世民这次却是下了大本钱,全国征集字稿,可以说是整个大唐所有读书人共同在编纂一本辞典,若是等到成书,一定会成为旷世之作,而这本旷世之作的主编,正是老孔本人。 每每想到自己的大名被印在一部旷世之作上,得以流传千古,老孔就觉得兴奋,用李慕云的话说就是有种夹不住尿的感觉。 话虽然糙,但老孔却顾不上这些,从李二那里接到圣旨之后,立刻赶到李慕云的府上,找这位辞典计划的‘创始人’讨论一下如何进行下一步计划。 “孔老,这种事情您老负责操办就行了,何必来找我这无名小卒呢。”李慕云这个时候正准备去城外自己的庄子,结果被孔颖达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堵个正着。 刚刚对李慕云说明来意的孔颖达有些不悦,严肃的说道:“逍遥王,这件事你可是发起人,若说和你没有关系,怕是有些不负责任了吧?” 李慕云讪笑着说道:“呃……,我哪是什么发起人,就是前几天找一个字,翻遍了《说文解字》也没有找到,所以才有了弄一套辞典的念头,您要是非把我说成发起人,那可真是把我架到火上烤了。” 孔颖达淡淡嗯了一声,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意思,顿了顿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总之这件事你是逃不开的,就算老夫这次不来找你,以后也会来。” 李慕云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孔,似乎不认识他一般,这特么就是讹人嘛,与街头痞子的死缠烂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孔颖达见李慕云不说话,老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怎么样,说说你的打算吧,老夫可是听说了,你这段时间从欧阳他们几个手中可是讨了不少的字,已经生生快要把他们给逼疯了,难道你就不准备跟老夫说说你想要干什么?” 李慕云眨巴着眼睛,想了想之后说道:“孔老如果真想知道,那就跟我到庄子上走一趟吧,到了那里想必您就知道了。” “好,那就走吧,坐你的马车。”孔老头倒也不含糊,说走就走,转身便上了李慕云的马车。 老实说,孔颖达的行为完全颠覆了自己在李慕云心中的老先生的印象。 在逍遥王大人看来,一个老夫子就应该是那种温温吞吞的性格,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一杯茶,一袋烟,一份邸报看半天才对。 可是眼前这位,性子却急如烈火,毛毛躁躁的样子,几乎跟他这个二十啷当岁的小年轻没啥区别。 就在李慕云愣神的瞬间,老孔已经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王爷还站在外面做什么,快些上车。” “哦,上车,上车!”李慕云尴尬的应了一声,带着称心上了马车,一声鞭响,从李承乾那里讹来的马车缓缓移动起来。 马车之上,孔老头儿坐立不安,总是想要说什么,但看到闭目养神的李慕云,又把话咽了回去。 称心坐在李慕云的身边呆呆出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时不时会扭头看这个新主人一眼,然后又继续发呆。 就这样,一路无话,马车在半个时辰之后到了城外李慕云的庄子。 才刚刚进入庄子不久,孔老头儿懵了,只见庄园里面到处都挂满了一幅幅字,数十个雕刻匠人正在埋头苦干,身边堆满了一堆堆的细小木条。 “他们在干什么?”看了眼身边若无其事的李慕云,小老头儿好奇的问道。 “刻字,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字都刻下来,每种字体都要刻十个以上。”李慕云不以为然的给老孔解释道。 但孔颖达显然还是没有理解他是什么意思,走到一个匠人身边,拿起一根小木条,放到眼前看了又看。 那是一个隶书的‘王’字,看上去应该是欧阳询所写,只不过老孔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一个字,看了半晌之后对李慕云问道:“刻单独的一个字有什么用?你想要干什么?” 这次李慕云并不有给老孔解释什么,只是比了个请的手势:“孔老稍安勿躁,一会儿到了后面就知道了。” 就这样,孔颖达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跟着李慕云来到了庄子后面,然后他就看到了三个正在忙碌的人。 只见这三人分成两组,其中一组是两个人,此时正在印着什么东西,在他们的边上放着厚厚的一摞纸,最上面一页的内容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这些人在印书,孔颖达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但让他不解的是另外一个人。 只见那人不断穿行于一排排的木头架子中间,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木头盒子,时不时在某个架子上的小盒里拿出一个东西放进手中的盒子里,然后又继续在木头架子中间穿行。 第六四二章 活字印刷 与新的催稿党(下) “他在干什么?”孔颖达实在看不出来那个不断穿行于架子中间的家伙在做什么,于是好奇的问道。 李慕云笑了笑没有说话,对着那个忙碌的家伙打了一声唿哨,将他叫了过来。 “公子!”那人来到李慕云等人的面前,抱着怀里的小盒子对李慕云施了一礼。 李慕云嗯了一声,指了指身边的老孔对那家伙道:“把你怀里的模板给孔大人看看。” “诺!”那人倒没有犹豫,毕恭毕敬的转身将怀里的盒子递到了孔颖达的面前。 孔颖达开始并没有看清楚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但片刻之后他就发现,盒子里正是他在前面看到的那些单独雕刻出来的字模。 只见这些字模一个挨着一个紧紧的排在一起,老孔毕竟是学问大家,虽然盒子里排列好的字模都是反着的,但还是很快就认出了那些字: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老孔的脸上先是一阵迷茫,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像犯了羊癫疯一样开始抽了起来,嘴唇哆嗦着,抬头看着李慕云,指着怀里的盒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慕云被老孔的样子吓了一跳,生怕他一不小心真的抽过去,连忙上前扶着他紧张的问道:“孔老,孔老您没事儿吧?” 半晌之后,孔颖达终于算是缓过来一点,呆呆看着李慕云语无论次的问道:“你,你这是,这是干了什么?不,不是,你,你是怎么想到的?这,这样子岂不是不用再雕刻整版?!” 李慕云耸耸肩膀:“这叫活字印刷,只要有字模,印一套书连半天都用不上,我之所以拼拿追着欧阳询他们写字,就是因为字体不全。” “那你怎么不早说,你……”孔颖达重重一跺脚,恨恨盯了李慕云一眼,转身就往外走,临走还不忘骂了他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呃……!”李慕云被骂的莫名其妙,看着老孔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叫道:“孔老,您这是干啥去啊!” 远远的,传来老孔的声音:“老夫去催字,如果欧阳他们不在两天之内把所有的字都写出来,老夫就睡在他们家了。” 李慕云可没想到老孔的性子这么急,再想追上去劝的时候却发现,老孔已经跑到外面上了马车,一路烟尘的没了影子。 称心一直跟在李慕云身边,这个时候扭过头,看着他道:“王爷,您这样算计孔大人,真的好么?” 李慕云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看着称心道:“有什么好不好的,又不是为了我自己的事。” 随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每次看到身边这个新来的女人,再想到她的名字,李慕云就觉得有些头疼,总是觉得这事情透着那么一丝诡异,为毛好好一个爷们儿就变成了女人呢。 欧阳询写完了百来个大字,略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放下手中笔,打算出去走走,散散心。 写大字的活儿实在是太累人了,说来就不是人干的事儿,每一个字都要一丝不苟,都要写的一般大小,而且还要一个字一张纸,这特么不是为难人么。 如果不是有圣旨,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字能够传遍天下,鬼才愿意干这事儿。 只是,到了庭院之中的欧阳询刚坐下,侍女的茶水将将沏好端上来,风风火火的孔颖达已经一头扎了进来,也不等身前带路的仆人上去通报,人已经来到了欧阳询面前:“老家伙,你的字写完了?” “啊?什么字?”欧阳询一呆,很快反应过来道:“哦,那字今天写了百来个,想必已经够了……” 欧阳询与老孔可以说是知交,本想借着机会与这位老友好好聊聊,结果没想到,自己话还没有说完,孔颖达已经打断了他:“够个屁,快点去写,马上,两天之内把余下的字写完。” 什么情况这是?欧阳询彻底呆住了,虽然他知道孔颖达是个急性子,可是再怎么也不能急成这样吧?身为孔圣人的嫡系传人,竟然会口出秽言,难道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 但孔颖达似乎真的很急,也不管自己这位知交好友是怎么想的,见他不起来,竟直接上前将他拉了起来,拖入书房之中,随手抓起笔就塞进了老欧阳的手中:“你倒是快点写啊!” 欧阳询一脸懵逼,拿着笔呆愣看着孔颖达道:“不是,孔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先说清楚不行么?” “你先写,边写边说,让老夫也喘口气。”孔颖达指了指摆在桌上的纸,催促道。 欧阳询没有办法,看了老孔一眼,无奈低头再次写了起来。 片刻之后,欧阳询手一抖,刚刚才写好的大字上多了一道乌黑的墨痕。 不过老欧阳却顾不上这些,匆忙间把笔一丢,对着老孔激动的说道:“你刚刚说什么?一本《大学》或者《中庸》半日时间就可以印出来?” 孔颖达摇摇头,感慨道:“何止,依我看,若是有十个人,怕是一天时间连五经都能全部印完。” 欧阳询露出错愕的神情,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字数最少的千字文,要印出来只怕也要月余,怎么可能一天时间印出五经,外面虽然把逍遥王传的神乎其神,不过孔兄你的话也太夸张了吧?!” “怎么不可能,那可是我亲眼所见,百来个字的一篇稿子,不到眨眼间就排版完成,再放到架子上,把油墨那么一刷,那一页稿子就出来了。”可能是太过兴奋,孔颖达故意把事实说的夸大了些,甚至还故意说自己亲眼所见。 这下子欧阳询不说话了,眨巴眨巴眼睛,再次低头开始写大字。 这年头只要是个文化人谁不想出书?可是碍于雕版印刷的成本太过高昂,他们这些文化人根本付不起那么高的代价,而且就算是能付得起价钱,印出来的书买的人也不会很多,毕竟雕版印刷出来的书卖的价钱也不便宜。 但是现在有了活字印刷,那成本估计会直线下降,说不定到时候可以少花几个钱,就能把自己的书籍出版,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是真正名扬天下的时候。 想到这些老欧阳突然觉得有的动力,孔老头儿发现他没有再偷懒的迹象之后,便起身告辞,转头杀向虞世南家里。 将欧阳询家中的情景重新演过一次之后,孔老头儿又出现在褚遂良家中,照旧是一翻吹嘘之后,褚遂良也投降了。 而老孔在催促完这三人之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皇宫的方向,只犹豫了小小的那么一个瞬间,又再一次杀进了皇宫。 第二天,催稿党李慕云的名声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孔扒皮。 这老家伙硬是在皇宫里面逼着李二写了几乎一个通宵,顺便还忘摆事实讲道理,把个大唐皇帝弄的咬牙切齿的同时又无可奈何。 也正是这个晚上,李二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李慕云那天会有那么诡异的笑容,这该死的家伙,应该是早就预见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提出让孔颖达负责编纂《贞观辞典》。 可是,李二明白的有些晚了,在孔颖达的鼓吹之下,魏征也加入了催稿的行列,两个老头儿不分白天晚上的监督着皇帝陛下履行诺言,累的李二陛下几乎吐血。 而随着孔老头儿拼命的张罗,活字印刷的事情很快传了开去,一时间长安城的各大书坊继医馆之后,再次陷入恐慌。 孙思邈在李慕云强大经济实力的支撑下进行义诊,对长安城的医馆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使得几乎所有医馆都不得不进行降价或者隔三岔五的开展义诊活动来争取客户。 现如今,这家伙又搞出什么活字印刷,如此一来对大唐的印刷业又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李慕云这家伙手中有着大唐最顶尖的书法名家亲笔所写的每一个字的拓本,也就是说,就算是各大书坊压低价格,与李慕云拼成本也没什么用,同等的价格下,谁不想买到更好的字体拓本呢。 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了,各大世家、士族紧急磋商,共同商讨对策。 毕竟市面之上大多数的书籍都是由他们这些世家、士族印制出来的,也只有他们有这么大的本钱来进行这方面的投资。 可是现在好好的一锅汤里面多了一颗老鼠屎,原本波澜不惊的市场突然被李慕云搅的风云变色,相信要不了多久,各大世家的名声与地位就会受到他强有力的冲击。 世家与士族若是想保住自己以前的地位,眼下只有两种选择。 第一,拉拢李慕云,把他变成‘自己人’,虽然李大杀人在这些人眼中甚至还不如一坨屎,但为了家族的影响力,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接受他。 而第二个选择则与第一条相反,那就是全力打压,将李慕云打落尘埃,让他从此一蹶不振。 相对于说,众世家与士族更加倾向于第二种选择。 第六四三章 嚣张跋扈的逍遥王 聚仙阁,李慕云这个主人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走进了二楼的某个包间。 包间里此时已经有三个老头子在等他,其中一个老头子李慕云认识,正是与他有仇的陈叔达,另外两个则只是面熟。 陈叔达见李慕云进来,微微一笑,好像老友重逢一般,热情的说道:“今日借逍遥王宝地设宴,王爷不会责怪吾等越俎代庖吧?” 李慕云洒然道:“江国公这是笑话本王呢?我一个从一品的郡王,如何敢责怪您这一品大员。”言罢,看了看另外两个神情倨傲的老头儿道:“这两位看着面熟,江国公不介绍一下么?” 两个傲娇的老头子也不等陈叔达介绍,同时出声言道:“老夫郑善果。”“老夫卢祖尚。” 郑?卢?李慕云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舒展开,随意找了一张桌子盘腿坐下,抱拳道:“原来是郑家和卢家两位老前辈当面,不知者不罪,勿怪,勿怪啊!” 为了应付各种各样的客人,聚仙阁的包间也是各有特点,有类似于后世的圆桌,也有分餐制的散桌,而李慕云他们所在的包间,正是散桌,这也是李慕云为什么会盘腿而坐的原因。 三个老家伙看着李慕云散漫的样子颇有些不悦,如果不是有事要谈,估计此刻三人已经全都拂袖而去,根本不会再与这个乡下土包子扯上半点关系。 最后还是陈叔达眼见场面尴尬,打了一个哈哈道:“郡王之名早已经传遍天下,何人敢怪。” 李慕云看了看干笑的陈叔达,啧了一声道:“江国公,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所以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好了,也免得大家坐在一起尴尬。” 卢祖尚估计也是对李慕云这个斯文败类忍无可忍了,一拍桌子道:“好,逍遥王快人快语,老夫佩服。” 李慕云很不耐烦与这些老家伙绕圈子,微微一笑道:“卢老先生,有话只管明言。” 卢祖尚毫不掩饰眼中厌恶之色,直愣愣的说道:“听说郡王打算开一间印书坊,我们几个老家伙打算如股,不知郡王意下如何!” 入股?李慕云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想不到李某一间小小的印书坊竟然值得卢、郑两家的家主出面,李某是否应该觉得荣幸?” 卢祖尚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继续问道:“不知郡王能否卖老夫等人一个面子?” 李慕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那一股冲动。 凭心而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李慕云都不想与世家与士族起冲突,毕竟这股势力太庞大了,就算是李世民也只能旁敲侧击的削弱他们的势力,自己一个小小的郡王更是拿他们无能为力。 可是话又说回来,李世民是李世民,李慕云是李慕云。 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地的,李世民畏惧世家那是因为如果他动了这些人会使得社稷不稳;而李慕云则完全没有这种顾虑,如果世家真惹毛了他,大不了鱼死网破,直接杀上门去,就不信这些世家家主什么的长了三头六臂,能够刀枪不入。 想到这里,李慕云收起脸上笑容,面色一冷道:“不好意思,书坊不是我的,让你们失望了。” “不是你的,又是谁的?”一直没有说话的郑善果突然开口了,语气咄咄逼人,搞的场面像是在审犯人一般。 陈叔达完全没有想到郑善果会如此说话,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心中暗道不妙,再想出言缓和气氛已经来不及了,只听李慕云一声冷笑,森然说道:“郑家主,你可知道你是在跟谁在说话?!” 郑善果轻蔑的笑笑:“一个运气好的乡野村夫罢了,如果不是攀着太上皇的关系,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老夫面前。” 我了个去的,这下子怕是仇结大了!坐在一边的陈叔达脸色一片铁青。 诚然,世家与士族从来都看不起那些寒门,认为他们不过是侥幸,非是正统,但看不起归看不起,你总不能这么直接吧? 而且对那些普通人直接一些倒也没什么,可眼前这位是谁?那可是一言不合就掏刀子的主儿,如此拿言语激他,岂不是自己找死么。 就算是退一万步,郑家家大业大不怕李慕云,可是陈家不行啊,若是把这个仇做下,让李慕云以为这里面也有陈家一份,那以后还能有日子过? 事实证明陈叔达的猜测并没有错,就在他这么一犹豫的空当,李慕云那边已经有了反应:“好,郑家主果然快人快语,不过既然郑家主知道某乃乡野村夫,想必也应知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吧?” ‘梆’的一声,随着李慕云声落,一把黝黑的军刀已经插到了他面前的桌面上。 “大胆,你想干什么?”“保护家主!”眼见李慕云亮出刀子,三个老头儿带来的仆人全都涌了上来,站在几个老头儿的面前,对他叫嚣着。 而李慕云却对几人视而不见,只是盯着目光有些闪烁的郑善果道:“姓郑的,你觉得他们几个比那些吐蕃护卫如何?” 陈叔达眼前血腥的一幕就要爆发,顾不上自己安全,三两下推开面前的两个仆人,对着李慕云连连拱手道:“郡王,郡王息怒,郑家主只是一时失言,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千般不是,陈某在这里向你道歉如何?” “这里没你的事儿!”李慕云扫了陈叔达一眼,再次看向郑善果道:“老东西,敢不敢再把你刚刚的话说一遍。” “逍遥王,这里是天子脚下,你休要如此猖狂,若是你敢妄动,大唐律法绝对饶不了你。”卢祖尚见老友郑善果有些尴尬,在一边色厉内荏的喊了一声。 不想李慕云只是嗤了一声,随即冷冷说道:“怎么?你卢家也想算上一份?若是想死,你大可再说一句试试。” 尴尬,真的很尴尬,自视甚高的郑、卢两家家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真不敢拿命跟李慕云这个‘匹夫’赌这一局。 李慕云等了片刻,见两个老家伙都不吱声了,这才收了刀子,起身向包间外面走去,临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说道:“爷爷活在天地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惹急了小爷,屠你两家满门再去浪迹天涯,照样逍遥自在,若是不信你们大可一试,看看是你们先死还是爷爷先死。” 两个老头子虽然被气的浑身直哆嗦,但看着李慕云那阴森森的目光,却始终没敢再说一句狠话,只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不要与那村夫一般见识,没的丢了身分。 其余房间中的众人一个两个脸色也都极不自然,以前总是听人说逍遥王如何嚣张霸气,今日一见才知闻名不如见面。 称心作为侍女这段时间一直跟随在他左右,但心里却不怎么痛快,总是看自己这个新主人有些不顺眼。 但就在刚刚那一刻,称心的想法变了,想她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她也曾见过世家的嚣张,见就算是面见皇帝,最多也只是拱手了事。 可就在今时今日,那些嚣张的不行的世家竟然吃瘪了,被自家郡王像骂孙子一样骂的狗血淋头还敢还一句嘴。 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汉子,不畏强权,不惧富贵,就算是面对世家也敢仰着头,自称一声爷爷。 不得不说,自从听到李慕云口中吐出那句‘爷爷生在天地间’的时候,称心彻底沦陷了,死心塌地的把逍遥郡王当成了自己一生的主人。 “喂!”失神中的称心身后响起李慕云的声音,悚然一惊的女子茫然回头,却见自家主人正站在身后,耳中传来他的声音:“小心,撞上了!” 李慕云的提醒还是晚了些,‘了’字出口,眼前那个原本应该是男人的女人一头撞到了聚仙阁一楼的梁柱之上,发出‘咚’的一声。 “哎呦!”称心这一下显然撞的不轻,但当她听到四周的嘈杂声骤然一静的时候,再也顾不上额头上传来的疼痛,低头捂脸,飞一般跑了出去,就连李慕云在后面的叫喊也不顾了。 一刻钟后,李慕云从后面追上跑的气喘吁吁的称心,一脸诡异的上上下下打着她好半天,直到把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这才问道:“你怎么失魂落魄的?出什么事儿?” “没,没有!”称心绞着手指,低头讷讷说着,心里却在叫苦不迭:丢人,太丢人了! 李慕云再次打量了这丫头一会儿,无奈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刚刚在路边买来,剥了皮的煮鸡蛋递给她:“没事就好,这个拿着敷一下,要不额头肿起来跟独角兽似的,可就破了相了。” “嗯。”称心飞快的接过鸡蛋,依旧不敢抬头,从侧面看去,可以看到这丫头已经羞的满脸通红,估计这会儿全身的血都冲到脑袋上去了。 李慕云见她小受的样子,忍不住觉得好笑,不过最终却没有笑出来,只是安慰的拍拍她,对着身后一直跟着的马车招了招手。 第六四四章 重拳一击(上) 马车上,称心有些不好意思用的鸡蛋轻轻在额头上揉着,低着头,脸红红的,良久,抬起头道:“主人,你就不怕他们报复么?” “报复?”李慕云起初并没有意识到称心说的是什么,摇头失笑道:“常言道:书生造反,十年不成!其实这并不是说书生没用,而是指书生考虑问题偏激,瞻前顾后。” 称心并不明白李慕云说的是什么意思,眼中满是疑惑:“可是主人,如果他们暗中使坏怎么办?郑、卢两家都属千年世家,位列是五姓七望,乃是当世大族。” “放心吧,他们不敢,再说咱们也没必要等他们来找麻烦,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你家公子还是知道的。”李慕云将身子靠到车厢上面,双眼直勾勾看着称心,顿了顿突然换了话题:“对了,你为什么叫称心呢?” “这……,妾身也不知道!”称心想了想,摇头说道:“进了宫之后,便有了这个名字。” “哦!”李慕云犹豫了一下问道:“要不你再改改吧,不如就叫慕心如何?李慕心。” “称心听主人的。”称心再次低下头,但语气却并没有什么不高兴。 李慕云如释重负:“那好,以后我就跟你叫慕心好了,那个什么称心听着太诡异,还是别用了。” “是,慕心知道了。”被李慕云改了名字,称心并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女人讲的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至于仆役就更不用说了,完全就是主人的附属品,没有自由不说,甚至连命都不一定是自己的。 所以进入什么样的家庭,遇到什么样的主人完全就是靠运气,运气不好遇到一个性格乖张的主人,那就只能自求多福;而运气好的,遇到一个体贴点的主人,那完全就可以称为走上人生巅峰。 至于说跟着李慕云这样的主人是幸运还是不幸,已经更名为慕心的称心完全不知道,就她观察,现如今的主人性格多变,有时候是谦谦君子,有时候是泼皮无赖,前一刻可能还有说有笑,下一刻很可能就能掏刀子捅人。 不过好在李慕云对自己府上的人还算是照顾,慕心跟着他这段时间,从没看他处罚过府上的下人,就算是生气了也只是踹两脚了事,连工钱都不曾扣过。 看来应该是跟对人了吧!称心,不,慕心如此想着,又偷偷瞟了李慕云一眼,如此他此时正皱着眉头看着窗外,似乎有什么心事,又像是在算计着什么人。 一路无话,李慕云带着慕心回到长安城中的府邸,刚进大门便对她吩咐道:“你去找一下小田,就是田雨禾,还有,顺便把老夏也找到,让他们到我书房来一下。” “诺!”经过聚仙阁的事情,慕心算是对李慕云彻底的死心塌地,应了一声转身便去了。 片刻之后,老夏和王府长史田雨禾联袂而来。 “坐!”李慕云坐在桌后,指了指摆在一侧的两张椅子。 夏、田二人言听计从的坐到一边,双目直视李慕云,等着他把话题继续下去。 李慕云并没有让二人等太长时间,只等他们坐下之后,便出言询问道:“老夏,书馆的筹备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回王爷,已经收购了四家门店,还差着一家。”老夏站起来回复道。 李慕云想都没想,伸出三根手指道:“再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内搞定它,否则你就回庄子里养猪去吧。” 老夏脸色发苦:“王爷,不是老仆不尽心,实在是……,实在是那家太过顽固,说那里是他家祖产,就算是再多的钱也不会卖。” 李慕云哼了一声:“祖产?长安建城一共不到三十年,哪来祖产?他家祖宗难不成两岁就能生娃?” 在咱们现代人看,长安是古城,可是在大唐贞观时期,长安城只有短短二十来年的历史。 话说当年隋文帝,也就是杨坚称帝建立大隋朝之后,原本是定的国都是汉代的长安城,不过当时的旧长安城已经太过破旧,于是老杨就在龙首原的南面重新盖了一套宫殿,也就是后来的太极宫。 不过这个时候的太极宫并没有外面的城郭,什么一百零八坊之类的都不存在。 等到后来又过了些年头,老杨的二儿子,也就是杨广当了皇帝之后觉得一个人玩特别没有意思,于是在大业九年,也就是公元六一三年动用了十万人,在自己家外面又修了一圈围墙,然后又把院子分成一百零八份,最后给自己的新家取了个心气儿颇高的名字:大兴。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仅仅四年之后,大兴城便被造反的李渊父子所攻破,更名为长安,甚至连大隋的国号也随之变成了大唐。 这样一算,长安城在杨老二手中四年,在他孙子杨侑手里一年,接着又被李渊接手了九年,这加在一起也才十五年,现在是李世民当政的贞观七年,加在一起也就是二十四年,完完全全就是一座新的不能再新的新城,祖产之说自然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老夏显然是有些为难,吱唔了一下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倒是一边的田雨禾接过话头:“先生,那家店是七望之一崔家的,其背景颇大,怕是不好用强。” 崔家?李慕云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今年是不是命犯世家,怎么不管干什么都能遇到这些人。 可是话说回来,世家又能如何,中午的时候他还当着郑家和卢家两位家主的面放出豪言要屠人满门,现在多了一个崔家,最多也就是费些手脚而已。 想到这里,李慕云无所谓的说道:“老子不管它是谁家的,总之老子要他的店,三日之内若是不能解决……”说到这里目光扫过面前两人,用虚无缥缈的声音说道:“给老子放火烧了它。” “什,什么?”老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不知所措的李慕云,喃喃说道:“王,王爷,那,那可是崔家的铺子,咱们,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草率了?” “按老子的吩咐去做,出了事老子兜着。”李慕云一口一个老子的说着,与他接触时间长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逍遥王已经没有了耐心。 老夏还想再说什么,被身边的田雨禾拉了一下,不吱声了。 而田雨禾则开口说道:“先生,今日去赴宴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么?” “烦心事?何止烦心事。”李慕云没好气的嘟囔道:“郑家和卢家的两个老头子打算给老子演一场强取豪夺,想借着入股的名义来控制咱们的印书坊。” 田雨禾只知道李慕云去赴陈叔达的宴请,却不知道郑家和卢家也都参与到了里面,闻言呆了片刻才道:“怎么会这样?不就是一家书坊么?怎么会引动五姓七望一齐出手!” 李慕云撇撇嘴,轻蔑的说道:“挡人财路了呗,正所谓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咱们这书坊一开,怕是那些世家和士族都会受到影响,过来找咱们的麻烦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田雨禾沉默了,隔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对李慕云谨慎的说道:“先生,如果是这样的话,弟子认为那崔家我们最好先不要动它。” “说说你的理由。”李慕云并没有表现出封建家长的作风,尽管田雨禾对他的意见表示了反对,他还是想要听听自己这个徒弟是否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田雨禾倒是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回答道:“先生,就学生所知这次赴宴您好像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由此可见显然谈的并不愉快。” “嗯。继续说。”李慕云点点头。 “既然谈的不愉快,那就说明郑、卢两家的要求您一定没有同意。” “嗯!” “那么学生认为,接下来就算是我们不出手,为了面子,郑、卢两家也会联合起来打压我们。” “然后呢?” 田雨禾神秘一笑:“没有然后了。” 李慕云盯着田雨禾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指着他笑骂道:“混小子,别人都说老子鬼精鬼精的,现在看来,他们怕是说错了。” 田雨禾同样笑了起来,语焉不详的说道:“先生,不是什么都可以先下手为强的,有些时候示敌以弱未必就没有胜算。” 老夏在一边听的有些糊涂,完全不知道两人之间说的是什么,但至少有一点他听明白了,那就是不必去找崔家的麻烦,三日之后估计也不用去放火烧崔家的铺子了。 倒是有了新名字的慕心在一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等到田雨禾跟老夏离开之后,李慕云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心问道:“想到了什么,说说看。” “主人,妾身不知道想的对不对。”慕心垂头说道。 李慕云摆摆手:“没事,你尽管说。” “诺!”慕心应了一声继续说道:“妾身觉得田大人的意思应该是怕五姓七望彻底联合,如果我们先动了崔家的铺子,很可能会让他们感到危机联合的更加彻底。” “但如果我们示弱,那么就有无限种可能,至少从暂时来说,我们只需要面对来自郑家和卢家的威胁,其它几家不会出手。” 第六四五章 重拳一击(中) 时光流转,转眼间半个多月时间过去,西线传来消息,在唐军强大的军力震慑下,吐谷浑远遁千里,西线威胁被解除。 消息一出,长安再次欢声雷动,一次又一次对外战争的胜利,让大唐百姓变的自信、自强、傲视一切。 而那些身在长安的番邦商人,则显得有些尴尬,一方面他们希望大唐强大,这样他们就可以赚到更多的钱财;另一方面又在畏惧大唐的强大,很怕这个强大的存在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将他们的国家一同消灭掉。 就在这样的条件下,李慕云的书坊开业了,只不过与普通书坊不同的是,他的书坊格局十分奇怪。 占地了四家店面的书坊显的十分气派,里面则是完全被打通的,在偌大的空间里,摆满了一排又一排的书架,书架上分门别类的放着许多的书籍,天文地理无所不包。 而在里面向阳的一个角落,摆着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的四周摆着许多椅子,看上去十分诡异,让人搞不懂那是做什么用的。 应邀前来参加开业典礼的李二陛下及孔颖达等人在李慕云的陪同下逛了一圈,对店里书籍的存量表示满意,但却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做出如此布置。 “王叔,那个桌子到底是干什么的?二十几把椅子,你的店里需要那么多的点店伙么?”长乐做为李二独宠的女儿亦在随行之列,出于好奇替皇帝和众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想李慕云却摇摇头,失笑道:“那不是给店伙坐的,而是给人看书用的。” 李世民正从书架上抽出一册书籍拿在手中打量着,闻言回头问道:“看书?什么意思?” “就是看书啊,就像您现在这样,拿着书总不能站着看吧?又或者需要记录一些东西总不能站着记吧?”李慕云的表情有些诡异,似乎在对李二的智商表示着担忧。 李承乾一直躲在他爹的身后,这个时候却探出了半个脑袋,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你的意思是来这里的人可以从这里拿出一本书,然后坐到那边去看?那如果他看完了不买呢?” 李慕云摊了摊手:“不买就不买喽,这有什么!” “那你怎么赚钱?”长孙无忌在一边问道。 “呵呵……”李慕云突然笑了起来,指着那一排排的书架说道:“这些……,都是先贤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是属于大唐所有人的,我开书坊最多算是一个文字搬运工,总不能把主人家的东西给藏起来,然后借机要钱,您说对吧?” 李世民等人的脸色瞬间变的说不出的诡异,在场之所有人都知道,李慕云这混蛋就是个棺材里伸手的死要钱,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大方了? 还属于大唐所有人的宝贵财富,如果这么说,那些把书卖出天价的人岂不是都应该被乱棍打死。 李慕云见众人不语,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刚刚说的那么高尚,该卖的书我还是会卖的,但作为大唐的贵族,享受百姓供奉的同时,回报社会的责任李某却是不敢疏忽。” “就如刚刚所说,书籍是用来传播文化的,并不是用来牟利的,所以李某决定开设这家图书馆,为的供那些没有经济实力购买大量书籍的寒门子弟查阅资料,只希望等到他们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不会忘记回报社会,不要忘记天下还有很多人需要他们为之尽一份心。” 除了长乐那个小丫头被李慕云一番长谈感动的眼睛有些发红之外,其余众人尽数石化当场,心中不由为李慕云的狠辣道一声:佩服。 要知道,在大唐这个时代,世家之所以能够有影响到朝局的力量,靠的就是文化传承这一块。 掌握着大量知识的世家全力培养自己的嫡系,而那些不服他们或者被他们看不起的寒门则一直被他们打压,就算大唐的皇帝李世民看透了一切,最终也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无力改变这一事实。 而李慕云这次出手之所以说很辣,则是他找对到了这些千年世家的软肋,直接在上面捅了一刀。 开设图书馆,供人免费读书的举措一出台,几乎是为那些寒门学子在封闭的密室中开了一道暗门,以往读不到的书可以在这里读到,查不到的资料也可以在这里查到,对于知识来说,他们已经与那些世家子弟站到了同一起跑线。 再加上这些寒门子弟吃过苦,对民间的真实情况有着深厚的了解,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这简直就是釜底抽薪的绝户计,虽然没有夺走世家赖以生存的东西,但却将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散播的到处都是。 若是再配合上那句‘书籍是天下人的财富’,立刻就给敝帚自珍的世家打上了反派的标签,面对天下无数寒门学子,世家就算势力再大,也是螳臂当车,无力回天之局。 当然,世家也可以使用一些阴暗手段,但不要忘了,对于他们来说,李慕云就是那个光脚的,如果不能把这家伙一棍子打死,惹得他发了疯拼着郡王的位置不要,非要跟他们同归于尽的话,也是难解之局。 毕竟眼下大唐皇帝同样也将世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不是还要靠着他们使大唐这台机器运转起来,估计早就对他们下手了。 所以如果李慕云真的拼着一死也要与世家同归于尽的话,这位皇帝陛下必然不会在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出手阻止,相反,还有可能为那个破落户提供一些便利条件。 面对这样的情况,世家其实就是在等死,区别在于时间的长与短而已。 当然,如果他们不想让自己名声太坏,也可以学着李慕云的样子,成立免费的图书馆,但这样与饮鸩止渴也没什么区别,因为这等于他们是在自掘坟墓,若干年后,那些受了他们好处的寒门子弟还是会取代他们,将他们从神坛上打落尘埃。 而且李慕云的绝户计似乎还并不止于此,招呼众人落座之后,又再次开口道:“皇兄,诸位大人,我这里还有点不成熟的想法,想要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众人谁都没有说话,都见目光看向李世民,然后便听这位帝国主义头子用教训儿子的口吻说道:“你小子又要闹什么妖蛾子?” 李慕云带着无限无辜与委屈,缩了缩脖子,摆手道:“没,没啊!我就是想着吧,现在印刷不是方便了么,诸位大人谁有书想要出版的,我们书坊可以帮忙。” 众人面面相觑,李世民则再次问道:“多少钱?” 李慕云伸出五根手指:“千册五贯,就是我们每印一千册,五贯钱,如果一万册就是五十贯。” 话音刚落,坐在一边的于志宁已经忍不住拍案而起:“孽徒!千册五贯,你疯了么?!明明你的印刷成本已经很低了,现在又弄出五贯的价格,你,你……!” 于志宁的性格虽然说不上特别古板,但说到底也是读书人,眼见自己这个小徒弟竟然如此贪财,哪能不怒。 其余众人连同李世民在内也都深以为然的点头称是,认为李慕云的报价有问题。 李慕云听了老于的话之后心头也是一热,暗道一声果然还是自己的老师向着自己,知道为自己这个小弟子省钱。 但碍于在场的人太多,感谢的话实在没办法说出来,想了想便能用商量的语气道:“那老师您认为多少合适?” 于志宁拍着桌子,想都没想,斩钉截铁的说道:“最多两贯,不能再多了!” “嗯,两贯倒也合理。”魏征捻着胡子摇头晃脑的附和一句,顿了顿又再次说道:“不过老夫认为还是再降一些,一贯吧!” “嗯,那就一贯,千册一贯,这个价格还是比较合理的。”孔颖达抚掌赞道。 李慕云眼见着众人都在点头,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像是占了别人老大便宜,犹豫着问道:“那个……,诸位,千册一贯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了,就这样,千册一贯吧!”于志宁作为李慕云的老师,拿出封建大家长的作派,最终拍板。 伟大的皇帝陛下李二同时也点头道:“如此,便这么定了吧,千册一贯。” 李慕云见众人全都支持这个价格,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年头赚钱不易,他就是再有钱也不能把到手的钱再丢出去,索性点头道:“那好吧,就按皇兄和老师的意思,千册一贯。不过诸位,小店新开,诸位谁来捧捧场?”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出书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平时倒也没什么,可是眼下在场的都是文化人,谁又能好意思带这个头呢。 最后还是李世民开口说道:“那便于爱卿出一本吧,朕如果没有记错,你好像是有过一部《尚书正义》,正好给这小子一个机会好了。” 于志宁作为李慕云的老师,在众人之中的确是最有资格让他出书的人,再加上有李二的指点,于是顺水推舟道:“诺,臣遵旨。” 言罢,看向李慕云道:“待明日为师便将书稿给你送去,不过这钱,却要等上一段时间,等老夫存够了,再一并给你。” 第六四六章 重拳一击(下) 李慕云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纳闷道:“给我钱?给我钱干什么?” 于志宁一听,又怒了:“混帐,刚刚不是说好了,千册一贯么,莫非你要反悔!” 李慕云一头雾水,呆呆道:“不,不是,不是反悔,我的意思是,您老给我钱干什么?” 李承乾实在看不下去李慕云装糊涂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当然要给你钱啦,找你印书不给你钱,难道还跟你要钱啊?” 李慕云挠挠头,看向李承乾道:“你是不是说反了?出书不都是书坊给作者钱么?怎么可能作者自己出钱?” 这下李承乾也有些懵了,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出书是书坊给作者钱?” 李慕云点头道:“对啊?!稿费嘛!” 李世民终于从两个小年轻的对话里听出了一些门道,摆手打断两人,对李慕云问道:“等等,小子,你刚刚说的千册五贯是指每印一千册,你的书坊会给作者五贯?” 李慕云正色点头道:“对啊!” ‘啪’,无比尴尬的情况下,伟大的李二陛下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不说话了。 其余人等再次面面相觑,一个个老脸涨的通红,就好像集体得了便秘。 只有于志宁气咻咻的再次拍了桌子:“孽徒,你怎么不早说!” 李慕云一脸无辜的道:“早说什么啊!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总不会是你们都以为出书是要给我钱吧?” 魏征在旁边观察李慕云半天,见他实在不像装傻,干咳一声说道:“逍遥王,事实便是如此,在大唐出书是要出钱的,印的越多,作者需要掏的钱也就越多。” 这下,轮到李慕云尴尬了,只见这货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喃喃道:“猪,我就是猪。” 因为概念上的问题,李慕云搞了一个大乌龙,在他的印象里面,出版社想要出版某个人的作品,那是一定要给稿费的,否则就是违法,就是侵权。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古代的大唐,规矩竟然是反的,作者想要出书那就要自己出钱,至于出版的书商,完全就是吃了上家吃下家,一边赚着作者的钱,一边还要跟读者要钱。 当然,这样的例子在他的那个时代也有,不过那都是自费出书,是一些人想要出版出版单位并不认可的书才有的结果。而且这样的情况虽然有,但如果书卖的好,作者还是能收回投资的,比竟出了书要出版社要与作者分钱不是。 不过也正是因为李慕云自己这一巴掌,使得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一些,于志宁狠狠剜了他一眼道:“老夫不管,千册五贯是你自己说的,明天你让人到家里来取稿子,别忘了把钱也带来。” 李慕云愕然:“为啥啊?刚刚不是说好了一贯么?” “你是土财主,手里有得是钱,还差那仨瓜俩枣的?”李世民敲敲桌子,给这件事定了调子:“以后就这么定了,千册五贯!” “不是,皇兄,您金口玉言,不能说话不算啊!”李慕云有些急了:“这要是以后所有人都来找我印书,那我可就要把老婆孩子都赔进去了。” 听到老婆孩子,站在李二身后的长乐狠狠瞪了李慕云一眼,真不知道这小丫头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一句感慨而已,也值得她瞪眼睛? 只不过那小丫头瞪眼睛的样子真的很讨喜,李慕云被她瞪着,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又给瞪了回去。 “咳!”一声咳嗽,打断了李慕云与长乐之间的眉来眼去,李二陛下不无威胁的说道:“小子,莫非你是想说朕食言而肥?” “皇兄,看您这话说的,就算是借我一千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想啊。”李慕云讪笑着答道。 李世民见他识趣,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便继续说道:“那好,既然你不反对,那规矩就这么定了,回头你把唐律什么的都多印一些,钱直接拿到民部就行了。” 李慕云真是搞不懂这位皇帝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唐律这东西作为法律条文,按说是没有单一作者的,它的所有者应该是大唐朝庭,而大唐朝庭要印东西为毛要跟自己要钱?! 不行,这事儿决对不行,必须要把这事情说清楚,想到这里,李慕云把头摇的跟大风车似的:“皇兄,这可不行啊,唐律可不是谁都能印的,那是朝庭的法律条文,必须由朝庭印制,否则若是其中出了问题,怕是要出大乱子的。” “能出什么大乱子?”李二不以为意的问道:“难不成你是觉得亏了钱?” “当然不是。”李慕云坚定说道:“皇兄您想,唐律为我大唐之根本,这书如果有私人来印制,若是其中哪里出了错,岂不是误导了百姓?所以臣认为律法条文理应由朝庭出面印制,如果皇兄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出人出力,只收工本费,但校阅和发行单位必须由朝庭机构署名,否则您就是下了圣旨,臣也不敢印。” 出台法律条文,这是朝庭所独有的权力,绝对不能交到个人手上,这就是李慕云想表达的意思,李世民听完之后也觉得有些道理,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味道。 …… 李慕云的新动作很快便通过各种渠道扩散了出去,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喜的是那些寒门学子,这些人中不乏才华过人之辈,只是碍于自己家中条件困苦,很多书籍与资料都是他们求而不得的东西,现如今有了一家可以免费读书的图书馆,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惊天之喜。 仅仅一个晚上之后,由李二亲笔提字的王府书馆里便挤满了人,甚至就连图书馆的门外都满是站着读书的人群。这些人衣着朴素,面色憔悴,但却很守秩序,保持肃静的牌子下面,整个看书的过程中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图馆里里外外场面诡异的出奇,百余看书的人,除了书籍翻页时的‘哗哗’声,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放着二十来张椅子的桌子边,除非有人需要记录东西,否则一直会空在那里,看样子好像所有人都在为其他人创造着方便条件。 田雨禾抱着膀子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微微翘起,扭头对身边的书馆管事说道:“回头在外面打上一个棚子,顺便多弄几张椅子来。” “诺!”管事轻声应道。 周围的环境太安静了,安静到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依旧被很多人听到,然后便是几双厌恶的眼睛瞪过来,弄的管事好不尴尬。 而就在此时,一个年轻人轻轻合上了手里的书,来到田雨禾面前:“这位大人,棚子什么的就没有必要了,能让吾等在这里安静的看书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岂敢再给郡王添麻烦。” 田雨禾看着年轻人笑着说道:“读书不易,再说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搭个棚子对我们来说不费什么力气,但对于你们来说却可以在雨天也能来这里读书,何乐而不为呢。” 青年人低头想了想,似乎觉得田雨禾说的有些道理,躬身一礼道:“学生受教了。” 田雨禾伸手抚了那年轻人一把道:“这位兄台不必如此,此处一切都是郡王的主意,在下不过是奉命行事,要谢的话只需谢我家郡王便好。” 青年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原来的位置,重新将书打开看了起来,一边看还一边仰头默默的记着,显然十分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而在他的身边还有许多与他差不多的年轻人或者中年人。 不得不说,大唐的读书人真的素质很高,李慕云的图书馆只有三个伙计,按说根本照顾不来这么多人,就算是有人拿着书跑掉了很有可能也不会有人发现。 但这样的事情却从来没有发生过,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五天之后,图书馆里的书册一本都不曾少不说,甚至连折页的都没有。 那些来图书馆读书的人都是真正的读书人,对书的爱惜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因为买不起书,使得他们更加珍惜书。 而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一个衣服上打着数个补丁的少年因为失手将书掉落于地的时候发现了另外一个‘大秘密’,惊讶之余不由叫道:“天啊,这,这书竟然只要十五文钱!” 少年的声音惊动了身边许多人,在他身边的一个中年人道:“什么?十五文?你这孩子没发烧吧?这本《昭明文选》我以前在别的书坊看到过,要三百多文呢!” 少年见那中年人不信,立刻把书翻到最后,指着一排小字说道:“怎么可能看错,你自己看看这后面,这里明明写着,定价:十五文!” 中年人认真低头看去,顿时也有些傻眼,喃喃道:“竟然是真的,真,真的是十五文!这,这怎么可能,会不会是印错了,把前面的三百略掉了?” 第六四七章 边境冲突 几人的讨论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起初这些人还想让那几个人安静些,但听清了他们讨论的话题之后,也都好奇的将自己手时的书翻了过来,然后,整个书馆全都乱套了。 “天啊,我这本《论语》竟然只有五文钱,这,这怎么可能!” “那有什么,我的《千字文》才两文钱。” “我的运气不好,《说文解字》竟然要四百文!” “四百文已经是良心价了,外面的《说文解字》你出去看看,少于十五贯有多少我要多少。” 这人说的不错,《说文解字》整本书原本就包含了一万多字,随着这些年的不断扩充,字数更是增加到了近一万五,若是在加上对每一个字的解释和说明,装订到几乎有一尺来高,四百文的价格还真是不算贵。 开始说话那人听了身边人的吐槽之后并没有反驳,只是讪讪的笑了,同时解释道:“这事儿的确是我不对,四百文的价格的确是良心价,只是与其它书一比显的多了些。” 想要有多少要多少的家伙撇嘴一笑道:“嘿嘿,你知道就好。” “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既然这里的书这么便宜,我是不好意思在这里白看了,不如买几本拿回家里读。” “对对对,咱们得快点,要不然一会儿没得买了。” 两人嘀咕一番,很快发现这样的争论毫无意义,有那功夫不如快点去买书,否则等上一会儿天知道还有没有存货。 就这样,王府书馆在开业之后的数日之内再次名扬长安,超低的价格引得所有因为书价太贵买不起书的读书人蜂拥而至,差点把书馆的门给挤破了。 而在另一边,各大世家、士族则是愁云惨淡。 李慕云这一记杀手锏对他们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眼看着他的书馆短时间内聚拢了大量读书人的心却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 比势力,人家背靠太上皇,又有皇帝支持,想用官方的力量来压制根本不可能;而动用地下势力,这又违背了世家一惯留在世人眼中的光辉形象。 再说李慕云那种泼皮的性格,动用地下势力只会让他变的更加疯狂,所以不到万不得以,无论是谁都不想坏了规矩,与一个疯子拼个你死我活。 也有些世家之人提出比财力,出钱收购王府书馆的书,出多少收多少,但是很快这个馊主意就被否决了。 长安城只要是个人就知道,逍遥王从来做亏本的生意,那书的价格虽然定的十分便宜,但显然他还是有赚头的,收他的书只会成全他。 还有人建议不如大家一起降价,打价格战,但这个主意似乎比收书的那个更馊,要知道知识的传承是世家的根本,如果把价格降到跟李慕云一样,或者比他还要低,那岂不是自毁城墙,到最后只能便宜了那些穷棒子。 不得不说,李慕云这次出招实在太狠了,完全将几大世家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一开始他们听说了活印印刷之后便已经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头,故而共同推举了郑家与卢家的两位家主与李慕云共商大计。 但没想到的是,李慕云这个一直不被世家放在眼中的破落户竟然没买郑善果和卢祖尚的帐,甚至不但没有买帐,还反手打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次在聚仙阁谈判的结果简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谁也没想到世家的名声竟然压不住李慕云这个关系户,等到他们意识到那个关系户就是个二杆子的时候已经势成骑虎,再想换一种方式来与其拉关系,已经不可能了。 再说郑、卢两家的家主受了李慕云那么大的‘委屈’,早已经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双方关系也不存在缓和的理由,其它几家考虑到彼此间的关系,也只能放弃拉笼,改为有针对性的反制。 可是,李慕云的行动再次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估计,这家伙竟然直接来了一个釜底抽薪,狠狠一记重拳打在了他们的‘软肋’之上,根本没有给他们留下先出手的机会。 而就在李慕云准备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时候,来自剑南道的消息让世家看到了事情的转机,一时间弹劾李慕云的奏章几乎堆满了李世民的桌案,甚至光弹劾他意图造反的折子一天之内太监老龙就亲自指挥烧了三大车。 而正在享受生活的逍遥郡王也被李二陛下召进了皇宫,站到了早朝的大殿之上。 “皇兄,这大清早的,您把我叫来,啥事儿啊?”李慕云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来到大殿之上,见礼之后懵头懵脑的问道,然后,还没等李世民说话,下面已经有人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喝道:“大胆逍遥王,你可知罪?!” “什么知罪?睡觉也犯法啊?”李慕云乜着出列之人,不屑的说道,一个小小的四品御史还入不得他的法眼。 “逍遥王,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前次陛下派你平定剑南道之乱,你私放贼首,事后巧言令色,欺瞒圣上逃过一劫,现如今那番王再次起兵造反,你还有何话说。” “就是,你分明就是与那反贼的同伙,现如今事情败露,你还有何话说。” “李慕云,速速坦白罪行,或许陛下看在你表现良好的份上会对你网开一面,赐你全尸,若再继续顽固不化,必让你受那凌迟之刑。” 随着李慕云的反唇相讥,一下子大殿上涌出来不知多少人,一个个口沫横飞,似乎想用唾沫将他淹死在大殿之上。 李慕云冷眼扫过出来的那些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大有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气势,抓了一个空当嗤声说道:“都特么瞎哔哔啥,谁造反了,造谁的反了,是杀了你们的老子还是抢了你们的女人了,来,谁给老子说说。” 郑善果见李慕云开口了,大步而出,其余人等尽皆收声,安静的大殿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道:“李慕云,你休要猖狂,别以为身为太上皇的义子就可以为所欲为,需知王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 李慕云对这郑善果显然没有什么好态度,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说道:“呦呵,这不是郑家主么?看不出来,你不光威胁人的本事不错,给别人扣屎盆子的能力似乎还在威胁人的本事之上嘛。” 郑善果老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李慕云口中‘威胁人的本事’让他想起了上次聚仙阁的谈判,那次他的老脸可是被打的‘啪啪’的,这次被当众提了出来,看着四周众人那掩饰不住的戏谑眼神,老头子差点没被气成脑充血。 沉默良久,老头子才气喘吁吁的说道:“李慕云,眼下剑南道蒙舍龙再度反叛,你可有什么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李慕云一脸痞相的反问道:“他又不是我儿子,我特么怎么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 “逍遥王,上次你保举的蒙舍龙出兵林邑,此事你要做何解释?”房玄龄实在看不下去他们如此扯皮,也怕李慕云再次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在旁边提醒了他一句。 说到林邑,李慕云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想起来,似乎自己在离开剑南道的时候嘱咐过蒙舍龙,让他有机会去林邑那边看看,最好能把那种一年可以更作三次的稻种带回来。 原本李慕云还以为那家伙早就把这事儿办成了,结果没想到,丫竟然拖了半年多,这天气都已经开始冷下来了,才开始动作。 郑善果见李慕云不说话,以为他是在想脱身的理由,冷笑一声说道:“李慕云,你倒是解释一下,那蒙舍龙为何要造反。” 对于老房,李慕云虽然说不上佩服,但人家是李二身边的红人,他不敢得罪。 可是对于本就对他没有好感的郑善果他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翻着白眼对他说道:“郑老头儿,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房大人的话,蒙舍龙只是出兵林邑,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就简单的边境冲突么,还扯到造反上去了,你脑袋被顺天门给夹了还是怎么着?” “你……”郑善果可没想到事情还能如此解释,在他看来私自出兵那就是大罪,就是造反。 李世民坐在上面冷眼看着下面李慕云独战群雄,这个时候了觉得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道:“李慕云,既然你说是简单的边境冲突,那么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李慕云转回身,一身痞气全无,恭恭敬敬的对李二说道:“皇兄,那蒙舍龙臣弟接触过几次,是个直筒子脾气,又没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这次估计林邑人惹毛了他,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依臣弟所见,不如下旨斥责一番也就是了。” “擅自起兵攻入邻国,只斥责一番?”李二瞪了李慕云一眼。 “那,那就再罚点俸禄?”李慕云试探着问道,但很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恍然对李二说道:“哦,对了,皇兄下旨斥责的时候别忘了嘱咐那小子,把林邑国那边的稻种带回来一些,臣弟听人说林邑那边的稻子一年能长三季,就跟咱们这边的野草似的……。” 李慕云话未说完,李二已经猛的站了起来,红着眼睛嘶声道:“你说什么?!可敢再说一遍?!” 第六四八章 摊事儿了 李慕云并没有意识到一年三熟的稻种会带给李世民怎样的震撼,被李二想要吃人的目光盯着,不由自主退后两步说道:“那个,皇兄,你先别急,先听我说。” 候君集此前一直在打瞌睡,这个时候却睡意全无,大步来到殿中,一屁股把李慕云挤出老远:“还说个甚!陛下,臣愿提十万大军,马踏林邑,将那稻种带回大唐!” “候尚书稍安勿躁,先听逍遥王把话讲完如何?”房玄龄这个时候也来了精神,不复刚刚昏昏欲睡的样子。 长孙无忌、李靖、魏征等人这个时候全都瞪大的眼睛盯着李慕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郑善果他们却明白,今日他们的弹劾只怕又要无功而返了。 李世民这个时候多少冷静了些,拾阶而下来到李慕云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李慕云,你说的可是真的?朕现在给你反口的机会。” 说实话,粮食这东西一直就是李世民的一块心病。 大唐现在虽然可以算得上国富民强,但也只是‘算得上’而已,在大唐境内其实还有许多地方的百姓是吃不饱饭的,遇到些灾荒之年什么的,更是恨不能把军粮都掏出来赈灾。 而且这几年高句丽已经将长城修的差不多了,正在时不时开启撩骚模式,搞的辽东边境一日三惊,李世民对此事恨的牙根痒痒,却因为国内粮食的问题始终无法出兵解决自己的这个坏邻居。 总之说到底,大唐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粮食的基础上的,只要有了粮,李二就不怕百姓造反;只要有了粮,李二就不怕一切战争;只要有了粮,李二就敢让自己的军队打到天边去。 李慕云并不清楚这些,提出三季稻的根本原因只是出于对好东西的占有欲以及显摆的心思,什么让百姓吃饱饭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那是李世民的事情,不是他这个逍遥王的事情。 所谓逍遥,求的是逍遥自在,随心所欲,至于那些让人烦心的政务,都让他们见鬼去吧。 李二等了半天不见李慕云回答,心便慢慢沉了下去,眼中露出失望之色,但就在这时,李慕云突然开口了:“皇兄,臣弟啥时候说过假话?!您这么问真是太让臣弟寒心了。” “您知道不?那些林邑人全都是懒汉,稻种都是随意往地里一撒就不管了,三个月后只管收割,然后再往地里撒一把种子,回家睡上四个月就可以再收获一次,什么除草,什么捉虫,完全不用,庄稼在地里长的就跟杂草一样。” 本已经不报希望的李二这次不仅仅是眼珠子发红,甚至连呼吸都变的粗重起来,猛一转头喝道:“李靖、候君集、柴绍听令!” “臣在!”被李世民点到名字的三人杀气腾腾越众而出。 “尔等三人带兵十万,三月踏平林邑,可能做到?!”李二似乎再次变成了当年杀人如麻的秦王殿下,一身狂暴之气令人侧目。 ‘轰隆’一声,甲胄轰鸣,李靖三人带着决死之气拜服于地:“臣等万死不悔,大唐,万胜!吾皇,万胜!” “尔等速去整军,任命随后便到!去吧!” “诺!” “陛下且慢。” “皇上,使不得啊!” “三位将军慢着,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就在三人起身走向殿外的时候,房玄龄等人终于算是回过神来了,一下子大殿之上伏倒一大片人,劝阻李二的同时,也将李靖三人拦了下来。 长孙无忌面对李世民冷飕飕的目光,艰难言道:“陛下,眼下国库存粮不足大军三月之用,十万大军出至少也要等到秋收之后才行啊。” “古有霍骠骑就粮于敌,林邑撮尔小国,根本不需三月之粮,只要长孙大人备上一月之粮,余事某等自会解决。”候君集被人拦住心中不爽,不等李二开口,已经拍着胸口保证道。 魏征横身于候君集面前,厉声道:“那也不行,候尚书,林邑国虽小,但却是我大唐之属国,蒙舍龙无故讨伐尚可解释为边境冲突,但若是你兵部尚书带十万大军马踏林邑,这便是国战,是无故而伐,如此行事让其它属国如何看我大唐,如何看我天可汗陛下!” “林邑有‘宝’而不献于陛下便是其罪,何来无故而伐!”柴绍上前一步与老候并肩而立,面对魏征,针锋相对。 李世民冷眼看着面前文武两派争论不休,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房玄龄这个时候已经来到了李慕云身边,捅了捅逍遥王这个始作俑者:“郡王,说句话吧,否则大军倾巢而出,长安兵力空虚,大唐危矣!” 李慕云看似任嘛不管,但说到底也是一个武人,第一次到帝王一怒,山河为之俯首的场面正自热血沸腾,被老房捅了一下之后撇嘴道:“老房,你又忽悠我。” 老房嘴角抽了抽,拱手道:“郡王,解铃还需系铃人,您还是出面劝劝陛下吧,算是房某欠您一个人情如何?” “为什么?”李慕云正色问道。 “郡王,林邑撮尔小国矣,若是要其粮种,只需陛下一纸召书即可,何须十万大军讨之?另外郡王平定剑南道判乱时,仅非战斗减员几达十之一,这还是郡王熟知剑南道行军之法,若是十万大军入林邑,怕是还没有打仗,便要损失一半人马,这又何苦来哉。” 李慕云默然以对,老房说的这些他当然知道,不过正所谓挡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老候这人想打仗都想疯了,如果这个时候他出面劝阻无疑会得罪这位军方大佬,在已经得罪了大唐世家与士族之后,李慕云不得不考虑继续得罪军方的后果。 而就在他考虑得失的空当,李世民却开口点了他的名:“逍遥王,此事因你而起,你来说说该当如何?” “皇兄,其实我觉着吧,必须出兵。” 李慕云此言一出,房玄龄等人尽皆色变,失望之余不免发出一声长叹,而候君集等人则是面露喜色。 但很快李慕云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没有必要出动十万人马,蒙舍龙眼下不是杀过去了么,咱们只要派几个人去那边坐镇其实就好了,最多再带上万把千人的也就足够了。” 候君集一听顿时不乐意了,翻着白眼道:“万把人能干什么?逍遥王,你该不是想要帮着那个蒙舍龙抢功劳吧?” “候大人,你可不要不识好人心,林邑和漠北、西域不一样,那边到处都是原始丛林,地无三里平,天无三日晴,别说你带着十万大军,就算是一百万,到了那边也没用,因为你根本就施展不开,就算是勉强把部队铺开,互相之间联系也是一个大问题。” “再何况在丛林之中行军并不是那么容易,你的军队分开之后,很有可能在丛林里面失去方向,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很有可能你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好几万具尸体。” 作为朝中唯一一个穿越过原始丛林的将军,李慕云完全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候君集虽然霸道,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完之后也沉默下来,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可行的办法。 李慕云见没人再吱声,又继续说道:“我们的军队大多都北方人,不说丛林做战经验匮乏,单单水土不服就是最大的困难,所以我认为在林邑做战,还是南诏人比较合适,我们的人如果要参战,只能以小部队跟进,权当是长点经验。” 李世民认真的听着李慕云的分析,他不是一个莽撞的人,知道事情的轻重,也很能听取正确的意见,否则也不可能坐上皇帝的位置。 这时见李慕云似乎已经发表完了自己的意见,轻咳一声说道:“还有人有不同意见么?朕想听听。” 没人说话,房玄龄等人都知道三季稻对大唐的重要性,他们阻止李二的根本原因是调动军队太多,现在李慕云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想来李世民也不会再一意孤行,便不再出言。 候君集等人虽然不能带十万大军出征,但好歹也没有太过失望,至少他们还是有机会出兵的,等到把稻种取回来,大家少不得也是大功一件,再争下去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李世民等了一会儿,这才点头说道:“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这次就由君集去剑南道坐镇,顺便带上上次去过剑南道的那一万军卒。” “诺!臣领旨!”候君集乐的眉开眼笑,对着一边的柴绍挤眉弄眼了一阵,李靖和柴绍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谁都没有搭理他。 倒是郑善果这个时候灵机一动,对着李慕云说道:“逍遥王,这林邑国有一年三熟之稻种一事不知你是从何得处得知?若是大军调动之后,发现没有这样的事,又当如何?” 李慕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反问道:“你这老家伙怎么那么没眼色呢?林邑国在边境搞事情,我皇兄派兵去镇压,关稻种什么事儿!” 第六四九章 摊大事儿了 李慕云这话说的完全就是欲盖弥彰,不过倒也说得过去。 出兵林邑虽然目的是那些稻种,但对外却不能这么说,否则若是被周边其他属国知道了,会损害到大唐的伟光正形象。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家边上有一个强取豪夺的邻居,每当看上自家的东西时,就会一脚把门踹开,然后冲进来拿走,开始的时候房玄龄等人不建议李二调动大军的目的也正源自于此。 所以这次不管是否能拿到三季稻的种子,事实上都与李慕云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就算是没有拿到,也不能用这样的理由来处罚他,否则就是打脸了。 郑善果也是在李慕云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尴尬的不知说什么才好,看了一眼李世民,发现皇帝并没有替自己‘主持公道’的意思,只能暗中咬牙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再弹劾李慕云谋反与否已经没有了实际意义,那些世家喉舌见郑善果都已经熄火了,自然不会再来找麻烦。 不过就在当天夜里,本以为无事的李慕云再一次被人从梦中唤醒,然后一个劲爆的消息让他睡意全无:郑善果死了! “老郑头儿死了?好事儿啊!”望着来脸严肃的魏征,李慕云毫不掩饰自己的兴灾乐祸。 不想魏征却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隔了好久才缓缓说道:“对于逍遥王来说,只怕未必。” “未必?什么意思?”李慕云皱了皱眉头。 魏征本身就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至少李慕云就没听说过他与谁开过玩笑,现在用上这样的语气,显然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但老魏似乎卖关子卖上瘾了,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继续说道:“难道逍遥王以为老夫是闲着没事儿,故意来这里通知你郑家家主死讯的?” 这下李慕云更迷糊了,抑制不住打了一个哈欠道:“魏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何妨直说,李某现在还没睡醒呢,没心思与大人打哑迷。” “魏征也没有心思与郡王打哑迷。”魏征再次盯了李慕云一会儿,那样子好像想从他眼中看出什么东西,结果最后除了眼屎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魏大人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叫李某起来换个姿势重睡吧?” “希望征某把来此的目的说了,郡王还能笑的出来。”魏征嘴角抽了抽,又向四周扫了一眼,在李慕云的耐心将要消耗殆尽的时候,一字一顿的说道:“郑家家主是被人杀死的,一刀毙命,连同其家人一十三口,无一生还!” “什么?被人杀了?”李慕云还真是笑不出来了,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道:“魏大人该不会以为是我动的手吧?” 魏征沉声说道:“除了郡王,魏某实在想不到朝中有谁会与郑家家主有这么大的仇,而且郡王前些时日不是也说过,要灭了郑家满门么?” “老子那是吹牛逼的!”李慕云气极败坏的叫道:“难道老子被人鄙视,吹个牛逼都不行?” 魏征面无表情道:“可是现在有人当真了!” “我……”李慕云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被噎死,瞪着眼睛道:“我不管,这事儿我不知道,正所谓捉贼捉脏,捉奸捉双,没有证据就想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就是不行。再说谁知道那老小子是不是自己活够了,想要拉着老子一起陪葬,没道理他死了就一定是老子干的。” 魏征等到李慕云发泄完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老夫没说这事儿就一定是郡王干的,只不过郡王嫌疑最大而已。” “嫌疑也不行,老子是守法的良民,活了这么多年,连鸡都没杀过一只,更不要说杀郑老头全家了。” 魏征这个时候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抖抖袖子站起来道:“这话郡王还是跟陛下当面解释吧。” 李慕云愣了一下道:“皇兄?怎么还惊动皇兄了?那郑老头儿有这么大能量?” 魏征见李慕云依旧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停下脚步回头正色道:“郑善果的能量当然没有这么大,不过郑氏的能量可就不一般了,更不要说五姓七望同气连枝,荥阳郑氏家主一夜之间被人灭门,你觉得这事儿小得了?!” 是啊,看上去事情似乎的确不小,看着院子里一群拿着刀剑到处巡视的禁军,再看看院墙外面几乎映红半边天的火光,李慕云叹了口气道:“魏大人这次该不是来抓人的吧?” “如果要抓你还能陪你谈到现在?!”魏征反问了一句。 李慕云指了指四周禁军:“那魏大人带这么多人来是做什么?” 魏征道:“这些都是陛下派来保护你的,省得你小子被外面那些发了疯的郑氏族人给打杀了。当然,你也可以把他们看成来守着你的,假如事后证明你是凶手,他们会把你直接押入大理寺。” “扯蛋,就凭他们想抓住老子?”李慕云撇撇嘴。 不过魏征却没有再理他,带上两个禁军径直走了,远远的传来他的声音:“逍遥王,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去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这是陛下的旨意。” 皇宫之中,李世民双眉紧皱,来回在书房之中踱着步子,三五个老头子就跪在他的面前,脑袋深深杵在地上,那是五姓七望的其他几位家主。 良久之后,李世民终于停下脚步,站到个老头儿面前:“几位家主,你们先起来可好。” “陛下若不将这件事的真凶缉拿归案,老夫等愿意跪死在这里。”一个老头子中气十足的说道,不过因为头是杵在地上的,并不知道是谁。 李世民有些恼火的握紧了拳头,强压心头怒火继续和声道:“朕也想把凶手缉拿归案,可是眼下案情不明,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如何拿人?” “陛下,此事定然是逍遥王李慕云所做,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日前郑兄弹劾于他,被他怀恨在心,夜里便做下这惊天大案。”几个老头子中的一人猛的抬头,目眦欲裂的吼道。 听到老卢提起李慕云,李二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卢家主,这都是你猜测之词,如何能做为证据。” 卢祖尚亢声说道:“当然有证据,前些时候他还说要屠了郑家满门,不想今日便下手了。” 房玄龄眼瞅着李二有压不住火气的意思,连忙出来劝解道:“卢家主,此事也许是有人嫁祸不说不准,万万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但卢祖尚似乎认准了这件事就是李慕云干的,一口咬定道:“房大人难不知灯下黑的道理?说不定那李慕云就是想利用这一点,所以才会下此毒手。” 但不得不说,卢祖尚的说法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房玄龄瞬间也陷入犹豫之中,不由将目光转向李世民。 就在李世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摆平这件事的时候,魏征自外面走进来:“陛下,臣回来了。” “怎么样?”李世民急声问道。 魏征看了一眼地上长跪不起的几个老头子,摇摇头说道:“看上去并不是他干的。” 卢祖尚横眼睛不屑道:“魏征,你凭什么如此肯定!莫非你是那李慕云一伙?” 魏征对卢祖尚如同视而不见,迎着李世民询问的目光说道:“臣赶到逍遥王家中的时候他已经睡了,当臣把郑家主的事情一说,他甚至有些……有些兴灾乐祸,直到臣把郑家主的死因说了,他才觉得有些不对,根据其表情,神态判断,逍遥王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呵呵,真是笑话,刚刚魏大人都说了,李慕云在兴灾乐祸,现在又说他不知此事,如此前言对不后语,还说与他不是一伙?!”又一个老头子忍不住直起身子嘲讽道。 “崔家主,老夫只是就事论事,不做任何评论,但只要是杀人凶手其身上必有凶厉之气,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隐藏的,老夫到了逍遥王家中,完全没在他身上看到这种气息,这足以证明此事并不是他做的。” “算了吧,魏征,你休要做和事佬,是与不是其实很简单,只要把李慕云抓来,三木之下必然招供。”崔家老头儿眼中闪过一抹狠辣,显然是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意思。 魏征再三被人挤兑倔脾气也上来了,沉声问道:“崔家主,若是抓错了呢?三木之下发现逍遥王不是真凶又当如何?” 崔家主冷笑道:“那不是正好证明了李慕云的清白?!” 好毒的心思,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崔家主是什么意思,李慕云是不是真凶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他废掉,最后就算不是又能如何,任借五姓七望的势力,抓错了也就抓错了,难道还有人敢出来找他们这几个家主负责不成。 至于说真凶,这个当然也是要抓的,郑家主怎么也不能白死,不把幕后真凶揪出来其他几家的家主就算睡觉也不可能睡的安稳,但抓住真凶之前借此机会为家族扫清障碍同样很有必要。 第六五零章 诡案(上) 相较于崔家的老头儿,李世民还是比较相信魏征,同时他也想相李慕云绝对不会蠢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捅马蜂窝。 面对疯了一样的几位家主,李二环视众人决定关门放狗,以毒攻毒:“来人,传李慕云!” “诺!”门外传来应答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远去。 可能是因为门外传令之人怀恨几个世家的老家伙,这次传令用了足足比以往多了一倍的时间才带着李慕云姗姗而来。 李慕云看都没看地上跪着的几个老头儿,进入御书房便打着哈哈说道:“皇兄,实在不好意思,刚刚一不小心又睡着了,劳兄皇久候,罪过,罪过!” 地上跪着的几个老头儿这会儿个个腰酸腿麻,可是在没有搞定李慕云之前又不好起来,于是纷纷对这位逍遥王怒目而视,看样子大有吃其肉,饮其血的意思。 看着李慕云去淡风轻的样子,李二心中没来由的一松,嗯了一声道:“慕云啊,几位大人指控你夜入郑家,连屠郑家主在内的一十四口,你可有什么辩解之词?” “不是十三口么?”李慕云转头看向魏征。 “老夫适才说的是除了郑家主之外的一十三口。”魏征瞪了李慕云一眼,似是有些不满意他不分场合地点的泼皮态度。 “哦,那就对了。”李慕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感慨的说道:“不过这事儿我不知道啊,虽然我真的很想亲自去过过瘾。” 卢祖尚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瞪着李慕云厉声喝道:“逍遥王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当初你不是说拼着浪迹天涯也要灭了老夫等满门么?怎么做了事不敢承认?” 李慕云嗤笑一声道:“老卢这话听着新鲜,你都说了是‘说’,如果老子真能把人全家说死,那咱们大唐还养那么多兵干什么,老子天天坐在家里说不就行了。” 崔家主这个时候见卢老头儿好像有些不是李慕云的对手,在一旁接过话头道:“逍遥王休要逞口舌之利,大唐谁人不知你诡辩之术的厉害。” 对于一心想要杀自己的人李慕云当然不会客气,冷下脸来极不客气道:“滚一边去,你什么东西啊,这里上有陛下,下有苦主儿,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哦,世家了不起啊,你说谁杀人谁就杀人,那不如你再大胆一些,干脆说你是大唐皇帝算了!” 不过他这话说的有些过头,李世民有些听不下去了,在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放肆!说你自己的事情!” 李慕云被踢了一个趔趄,瞬间恢复了狗腿的样子,转过头对李世民说道:“皇兄,您还不了解我么?若我真想杀人那必然会把后患全都绝了,怎么可能留下尾巴!”说着,还不忘看了地上几个老头儿一眼,森然杀气涌动,倒是让几个老头儿打了个哆嗦。 不过也有一个老头儿比较硬气,梗着脖子说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来不及下手。” 李慕云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来不来得及下手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这些老头子为什么会如此快得到郑家的消息。郑家被灭门,下手之人竟然会留下人报信,而且还是分头通知你们这么多人,呵呵……,根据这一点,老子是不是应该质疑你们恶人先告状呢?” 崔家主脸色一变:“什么?你,你这是污蔑,天下谁不知道五姓七望同气连枝,我们怎么可能会对郑兄下手。” 李慕云摊了摊手:“老子怎么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对郑老头儿下手,也许是你们图谋他的家业呢,毕竟五姓七望比四姓六望可差的多了。” “够了,都不要吵了!”李世民冷眼旁观,眼见双方各执一词,争不出个结果,冷声打断了他们的争论,指着李慕云说道:“既然你说这案子不是你做的,那么你就去查,若是十日之内查不出个结果,便去岭南待着吧。” 卢祖尚听出李世民话里的回护之意,立刻出言道:“陛下,李慕云便是那杀人凶手,让他去查此案,岂不是故意偏袒于他。” 在场之人除了世家的几位家主,另外还有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等人,几乎个个都能看出李世民就是故意在袒护李慕云,只是硬于皇帝的面子谁都没有说。 所以卢祖尚此话一出,立刻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李慕云更是诧异的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竟然有人敢跟李二对着干。 李世民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只是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淡淡说道:“那好,既然卢家主认为朕在偏袒李慕云,不如就你们联合去查好了,十日如果查不出结果,统统流放岭南。” 李二的话音方落,李慕云翻身拜倒,口中朗声说道:“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卢祖尚本想再说什么,但李慕云的反应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脑中瞬间闪过一个词:同归于尽。 拼着一个空筒子王爷李慕云,将卢家拉下水,当十日之后查不出结果,李慕云流放岭南,卢家也逃不过流放的命运。 只是虽然大家都流放岭南了,但李慕云却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而卢家……。 …… 郑家宅邸门前,李慕云走下马车立于大门之前,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露出惬意的表情。 卢祖尚阴沉着脸站在旁边,不阴不阳的说道:“逍遥王似乎很享受?!” 扭过头,李慕云似笑非笑的看了户祖尚一眼:“如此浓郁的血腥气,卢家主没有闻到?” “变态!”卢祖尚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并没有理会李慕云,直接走进了院子。 郑家宅子里已经被大理寺的官差和宫里的禁军严密的看守了起来,毕竟死的是世家家主,不能按普通凶案处理。 路过前厅的时候,李慕云看到百来个郑家的仆役被羁押在一起,一个个面露惶恐之色,不知道是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还是被家主之死吓的。 穿过前厅来到后宅,便看到一个中年官员正站在院子里冥思苦想着什么,时不时抬头四下望望,又再次低头打量周围的环境。 而在中年官员的身边,正有两个大理寺的官差正无所事事等候在那里,显然他们的思路跟不是那个中年人。 “老孙,找到什么线索没有?”李慕云抛下身边的卢祖尚,进了院子,与那中年人打招呼。 中年人听到有人唤自己,这才回过神来,看到李慕云进来,拱了拱手:“郡王!” 孙伏伽,大理寺卿,相当于后世的高检院长,地位频高,而且此人法曹出身,精于断案,很少有什么案子能让他困惑到冥思苦想的程度。 李慕云很好奇孙伏伽在想什么,打过招呼便再次问道:“怎么样,有什么线索了么?” 孙伏伽没有答李慕云的话,而是反问道:“郡王不觉得这样问有些唐突么?您现在可是这起案子的最大嫌疑人。” 好不容易听到了与自己相同的意见,卢祖尚发出一声冷笑,但却自持清高的没有说什么。 李慕云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对孙伏伽说道:“老孙,这都是凡夫俗子的想法,你总不会与那些人有一样吧?” 孙伏伽显然并没有被说服,只是盯着李慕云问道:“你有动机,有能力,难道不应该怀疑你么?” “好吧!”李慕云很认真的叹了口气,伸手在怀里掏了半天,拿出一件东西往孙伏伽的胸前一拍:“这是陛下的手谕,看过之后还我。”言罢,走向一边的地上被白布盖着的东西。 白布下面是一具中年人的尸体,双目微微眯着,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而在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大量黑紫色的血液糊在上面,在他的身体下面,同样有大量的黑紫色液体,显然那是在他临死前流出来的血。 “看出什么来没有?”就在李慕云盯着尸体看的时候,孙伏伽来到他的身后,一边将李二的手书递给他,一边问道。 李慕云淡淡看了他一眼,接过李二的手书揣进怀里,转头对站在一边的官差说道:“你,过来把尸体翻过去。” 这是他对孙伏伽刚刚怀疑自己的报复。 官差有些不大情愿,看向略有些尴尬的孙伏伽,在其点头同意之后,这才上前将尸体翻了过去。 等到一切完成,李慕云再次说道:“把衣服剪开。” 卢祖尚一直冷眼旁观,这时突然出来阻止道:“你想干什么?杀人之后还想亵渎尸体不成,李慕云,老夫劝你不过太过份。” “过份?”李慕云咂咂嘴,向后退了几步,比了个请的手势:“好啊,我不管,你来。” “你……”卢祖尚到底是世家之主,怎么可能懂得仵作的门道,被李慕云这一将军顿时有些下不来台,老脸涨红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慕云又等了一会儿,见卢祖尚一直没有动静,这才撇撇嘴说道:“如果不想全家去岭南开荒种地,就不要插手老子的事情,否则后果你自己知道。” 第六五一章 诡案(中) 为了自己的未来,卢祖尚怒哼一声转过了头,将目光投向前院的方向。 李慕云不屑的笑笑,对那两个官差一摆手:“还愣着干什么,把衣服剪开。” “诺!”在孙伏伽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两个官差只能任由李慕云摆布,上前将地上尸体的衣服剪开,露出满是血污的后背。 “擦掉!”李慕云努努嘴说道。 验尸本是仵作的事情,不过眼下仵作并不在这里,上面又要求验,官差纵然不情愿,也不得不照做。 很快,尸体后背上的血被擦去,露出满是青紫的后背。 ‘啪’,看到如此情况,李慕云甩了一个响指,转头对孙伏伽说道:“看明白了没有?” “什么?”孙伏伽刚刚显然是在走神,没有明白李慕云说的是什么。 “尸斑,你觉得一个流了那么多血的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后背上留下这么多尸斑?李慕云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 孙伏伽条件反射的摇摇头,蹲下身子亲自查看了一下,发现那些青紫的确是如同李慕云所说,尽是尸斑。 卢祖尚虽然没有看着李慕云,但注意力却一直都在这边,听到李慕云的话之后转头冷声说道:“哼,尸斑又如何,有尸斑也不能证明人就不是你杀的。” 李慕云显然并不想与卢祖尚废话,对着孙伏伽一摆头道:“你来跟他说吧,我去后面看看。” “喂,你别走!”卢祖尚见李慕云要走,连忙试图阻止,但却被孙伏伽拦了下来:“卢家主,这尸体上的尸班可以证明,人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当时逍遥王还在宫里,显然案子并不是他做的。” 卢祖尚显然不能接受孙伏伽的解释,怒目圆睁道:“孙伏伽,你莫非是与他一伙的?人如果是在下午死的,难道这府里的下人都是瞎子,尸体就这么放在这里竟然没人看到?!” 面对老卢的指责,孙伏伽面无表情的说道:“卢家主,人的确是在下午死的,只不过被人藏了起来,直到夜里才搬了出来。” 卢祖尚像是一头倔驴,执着道:“哼,你们两个就是一伙的,想要诓骗老夫!” 孙伏伽的耐心渐渐被消磨殆尽,拂袖道:“卢家主若是不信尽可找信得过的人来验尸,是非曲直到时自知。” “你……”卢祖尚瞪着孙伏伽离开的背影,你了半天,最后狠狠一跺脚,转头对身边自家管事说道:“去找仵作,马上去找,把长安城的仵作全都找来,老夫非要揭穿他们的阴谋不可。” 孙伏伽背对着卢祖尚,对他的虚张声势有些不屑一顾。 刚刚庭院里的尸体上破绽太多了,只要稍微有些经验的人都能看出来。 首先一点就是尸斑,那尸斑的颜色青紫,一看便是死去六个时辰以上才能形成,而此时的时间才刚过午夜,向前推六个时辰,正好是下午时分。 另外就是尸斑的数量,如果尸体真是因为划破咽喉而死,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尸斑的数量绝对不会如此之多。 还有就是地上并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被割开咽喉的情况下,人是不会马上就死的,因为窒息和恐慌,人在死亡之前一定会剧烈挣扎,在地上面留下痕迹。 根据以上三点可以确定,庭院里的尸体应该是晚上的时候被移尸至此。 但让孙伏伽有些不解的是,如果人已经死了,那么地上的血又是怎么来的?人死之后血液不会流通,怎么可能会流出那么多的血,更不要说死者的脸上还带着那种诡异的笑。 带着疑惑,孙伏伽在郑善果的书房里找到了李慕云,站在老郑头儿的尸体边上,对李慕云提出心中的疑问。 李慕云站在老郑头儿的尸体边上,淡淡说道:“那根本就不是人血,如果你仔细去闻就会发现,那血的腥气很重,并不像人血有一种香甜的味道。” 孙伏伽的嘴角抽了抽,他很想问问李慕云是怎么知道人血味道香甜,难道亲自品尝过? 而李慕云却在这个时候转移了话题:“其实想比于那些被人后撒上去的血,我更好奇的是他们的表情,这些人都是笑着死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们如此哈皮。” 哈皮的具体意思是什么孙伏伽不知道,但这并不耽误他领会李慕云话里的意思,低头思索了片刻再次摇头道:“这正是我一直在纠结的问题,按照常理来说,死亡的痛苦会让人面部扭曲,根本不可能出现如此……诡异的表情。” 李慕云否定了孙伏伽的判断:“如果让人瞬间致死的话,这样的表情倒是可以保持,但问题是这十四个人都是同样的表情,不分大人还是小孩,这个就比较难了!” 作为一个杀人如麻的凶手,李慕云的话还是比较值得相信的,至少孙伏伽是这样认为。 但郑家惨案疑点实在太多,多到让人数都数不清,这不是单靠李慕云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如果想要破案,必须要把所有的疑点都解开,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找到凶手。 就在孙伏伽不断思考着案件中的疑点时,李慕云却站到了郑善果伏在桌上的尸体旁边,抚摸着他的后脑叹了口气说道:“老郑头儿,你这老家伙运气真不错,如果不是这案子牵涉到老子,真特么懒得管你。” 孙伏伽几乎石化在当场,他有些搞不清楚李慕云的脑回路是怎么一回事,说话完全没谱不说,竟然还缺乏对尸体的尊重。 “走吧!”李慕云并没有等到孙伏伽来制止自己,在郑老头儿的后脑上抚了两下之后便向房间外面走去。 “你想要做什么?”孙伏伽已经被李慕云彻底搞糊涂了,跟在他后面走来走去,只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白痴。 “当然是回家睡觉。”李慕云转过头,倒退而行,同时对孙伏伽摊开手。 孙伏伽先是一阵错愕,接着露出气极败坏的表情道:“这里死了十四个,郡王还有心思回去睡觉?作为最大的嫌疑人,难道你不应该留下把案子查清楚?” 李慕云依旧在倒退,语气中带着玩世不恭:“谁说的,尸体的死亡时间已经可以证明我的清白,至于真正的凶手是谁,那是你们大理寺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你刚刚已经向郑家主的尸体保证,一定会查到凶手。” “谁说的?我只是说管这件事情,意思就是督促你们大理寺干活儿,至于查案……那可不归我管。” 论无赖,李慕云在大唐只服程咬金一个,像孙伏伽这种耿直的性子,对他来说正是可以欺负的对像。 孙伏伽无语的看着李慕云离开,显的毫无办法,对方不管是地位还是脸皮都不是他能赶得上的,想走他拦也拦不住。 卢祖尚倒是想拦,不过李慕云却根本不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老头儿虽然生气,但却与孙伏伽一样,无能为力。 郑家宅邸的外面,苏婉晴已经到了,见李慕云出来立刻迎了上来,紧张的问道:“慕云,你没事儿吧?” 李慕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宅,无声的笑了笑,拉起苏婉晴走向马车:“我能有什么事,走吧,咱们回去。” 苏婉晴不明所以的被李慕云拉着上了马车,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动了起来,直到此时,苏丫头才有些紧张的问道:“慕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郑家的宅子会有那么多的禁军把守,为什么家里也有那么多的禁军,你到底干了什么?” “你怎么来了?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李慕云并没有解释发生了什么,而是直接问起苏婉晴为什么会出现。 苏婉晴答道:“是老夏让他孙子从后院的狗洞里爬出去找我的,等我赶到家里的时候禁军说你去了皇宫,我又追去皇宫,结果那边又说你来了这里。” 李慕云啧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想表达对老夏的佩服,还是什么,顿了顿才缓缓说道:“郑老头儿死了,全家十四口全死了。” 苏婉晴一惊,下意识的问道:“你,你下的手?” 李慕云苦笑:“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想?难道我真是那种不顾一切的疯子。” “不是你又会是谁呢?郑家可是五姓七望之一,没有人会疯到与他们做对。”苏婉晴眼中满是求证,似乎希望李慕云会承认这件事。 但遗憾的是,李慕云最终摇了摇头:“这事儿不是我干的,刚刚我进去看了,郑家的人在昨天下午就已经死了,只不过尸体是晚上才被发现而已。” “真的不是你么?”苏婉晴有些不大相信,再次追问道。 李慕云有些懊恼的挥了一下手:“当然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天下午我一直都在宫里。”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苏婉晴皱起了秀眉,喃喃道:“那会是谁呢?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李慕云感慨的叹了口气:“胆子大不大我不知道,不过脑子倒真是不错,整个现场扑朔迷离,想要查清楚怕是要花一翻手脚了。” 第六五二章 诡案(下) 次日,长安城开始有各种版本的传言流出。 有人说郑家因为得罪了逍遥王,被逍遥王派人一夜之间灭了满门。 还有人说是郑家多行不义,被江湖侠士发现,灭了满门。 而说的最多的则是城里有妖怪出没,专门迷人心智吸人魂魄,郑家满门就是被那妖怪给盯上了,所以满门死绝。 其中第一种说法多流传于百姓人家,第二种说法则是在读书人中间传播,至于最后一种,那是说书先生的说法。 不过三种流言相比较,李慕云认为倒还是最后一种比较贴近实际一些。 “公子,这事情处处透着诡异,要不要我去打听一下?”小丫头慕雨昨天夜里被李慕云从印书坊调了回来,这个时候正陪在他身边听路边说书先生胡吹乱侃,听到关键处,小声询问道。 李慕云饶有兴致的听着说书先生在那里不着边际的说着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对小丫头的建议充耳不闻,就好像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一般。 慕心站在李慕云的另一侧,见慕雨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连忙拉了她一下,微微摇头:“公子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妹妹不要打扰他。” 对于慕心这个突然出现在李慕云身边的侍女,慕雨很是好奇,自从这个女人出现的那一天,她就被派去了城外的庄子负责印书坊的事情,一直很少与其接触,这个时候见自家公子正醉心于说书先生的段子,眼珠一转立刻凑到了慕心的身边:“小姐姐,你是怎么到公子身边的啊?” “我以前是长乐公主的侍女,后来被殿下赐给了公子。”慕心隐瞒了该隐瞒的东西,七分真三分假的回答道。 慕雨又问道:“那你还会回去么?” 慕心一语双关的说道:“应该不会了吧,跟在公子身边和跟在殿下身边其差不了多少,都是一样的。” 慕雨当然能听懂其中的含义,抿着嘴笑了起来,随后说道:“那以后我叫你姐姐吧!” 慕心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好啊。” 慕雨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叫了声姐姐,然后又皱起眉头道:“姐姐,你昨天是跟着公子的,知道郑家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么?” 慕心的神情有些黯然:“我不知道,昨天晚上公子根本没有让我进去,说是女孩子不应该看那个场面。” 见到慕心的神情有些黯然,慕雨体谅的劝说道:“公子其实一直都很照顾我们的,他不让你进去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慕心看着前面李慕云的背影,似乎有些走神,隔了好一会儿才对慕雨说道:“不过昨天我虽然没有进去,但却在外面打听到了一些事情。” 慕雨小丫头一听顿时来的精神:“什么事?关于哪方面的?” 慕心想了想说道:“事情其实说来真的很奇怪,昨天我在前面听着那些官差在询问郑家仆役,那些仆役几乎异口同声的表示,昨天傍晚时分,郑家的族人还都出现过,甚至大爷还因为一个侍女打破了杯子命人抽了她五鞭子。” 慕雨的脸色变了变:“什么?这怎么可能,不是连大理寺都已经证明了郑家的人在下午便已经死了么,怎么可能傍晚的时候还会出现?” 慕心皱着眉头,眼中带着一丝恐惧,声音有些颤抖:“事情怪就怪在这里,按说一个仵作或许会出错,但昨天几乎长安城所有的仵作都去了,所有人都一致认为人是死在下午。” 慕雨不说话了,她虽然不如慕心那么害怕,但心里多少也有些发毛。 古人本就迷信,对于神鬼之事比较笃定,再加上小丫头年纪小,心智并不成熟,听了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自是难以控制情绪。 “我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是不是真的打算把妖怪给召来?”李慕云突然扭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刚刚说书先生可都说了,那妖怪有千里眼和顺风耳,谁在谈论他哪怕隔着上千里也能听到。” 慕心、慕雨两人的脸瞬间就白了,慕雨更是紧张的四下看了一眼,然后,两女就看着李慕云哈哈大笑着挤出人群。 上当了!慕雨刚刚还有些惨白的小脸瞬间充血变的通红,跳着脚在后面大叫道:“公子,你又戏弄人家。” 慕心也是满脸的错愕,只不过因为与李慕云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再加上年龄大了些比较矜持,所以尽管心中暗恨,却没有说什么。 而李慕云丝毫没有愧疚的表现,反而在前面咋咋呼呼的叫道:“你们两个要是再不过来,说不定妖怪真的会来抓你们呢。” 慕雨小丫头嘟着嘴哼了声,狠狠跺了一下脚,拉起身边的慕心,追了上去,待追上李慕云之后,便默不作声的跟着他,气鼓鼓的样子显然是在堵气。 李慕云走在前面,东瞅瞅,西看看,任由慕雨那个小丫头在那里生闷气,听到有讨论昨天晚上事情的,就驻足听上一会儿,看到有杂耍卖艺的也要凑过去叫上几声好,似乎郑家的事情完全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最后还是小丫头慕雨憋不住了,拦住他的去路说道:“公子,您难道一点都不着急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长安城几乎有一半的人都认为是您杀了郑家的人,您难道就不想澄清一下么?” 李慕云在慕雨的头上弹了一下:“澄清什么?满街贴告示,还有不识字的呢,我一个人一张嘴,如何说得过长安城这么多人。” “那就把案子查清楚啊,把陷害您的人找出来,将他绳之于法。”慕雨表现的似乎比李慕云还要着急,如果不是不知道凶手是谁,估计她这个时候已经去抓人了。 李慕云摇摇头:“淡定些,眼下事态未明,盲目行动只会更加被动。” “可是……”慕雨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很快就被李慕云打断:“别可是啦,走,去买些东西,咱们进宫一趟。” …… 皇宫之中的禁军比以往多了不少,显然多少也受到了一些外面传言的影响。 大安宫中的李渊正拿着一份棋谱在看着,见到李慕云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还真是一个惹祸的根苗,也不知老子当初脑子怎么就抽了,非要收了你这么个家伙当义子。” “嘿嘿,那是您老人家慧眼识珠!”李慕云从慕心的手里接过一只礼盒,放到一边迎上来的小太监手里,叮嘱道:“拿好了,若是打破了,小心你的腿。” 小太监被吓了一跳,连忙将盒子紧紧抱在怀里,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李渊则是哼了一声:“你小子在外面干了那么大的一桩买卖,这是要在老子这里销脏?” “亲爹,这就是我刚刚在路边买的一套茶具,哪有那么多的名堂。”李慕云坐到一边太监搬来的椅子上,有些郁闷的继续说道:“再说那事儿根本就不是我干的,您可别乱扣帽子。” 李渊对着一旁抱着礼盒的小太监摆摆手,示意他把礼盒打开,接着转头对李慕云说道:“不是你又是谁?我听说你小子可是立了军令状的,不去查案却跑到老子这里,难道是想要查查老子?” 李慕云撇撇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疯人果,长的跟龙眼差不多,吃了之后会让人发疯;南疆还有一种毒草,叫罂粟,给人吃了会致幻、上瘾,久服形容枯槁,若是断了则生不如死。” 李渊的脸色渐渐变了,盯着李慕云看了半天才道:“你小子好狠的手段。” 李慕云叹了口气道:“主要是没有那么大的仇,也没有那个必要,如果我真的想要搞他们,完全可以让他们活的无比痛苦,这可比杀了他们要稳妥的多。” 李渊想了想说道:“既然这件事不是你干的,那么你来找朕是为什么?” 李慕云笑着说道:“没啥,就是想您了,过来看看,顺便请您帮个忙。” 李渊没有说话,好像是在等李慕云把话说完。 “我想请您陪我演一出戏。”李慕云扫了一眼四周,从容说道。 李渊似乎对演戏有些兴趣,闻言说道:“如何演?” 李慕云凑到老李渊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装病!” …… 李慕云离开皇宫的第二天,太上皇病倒了,满嘴的胡话,一直在大叫有鬼,宫中太医多方诊治却始终查不出什么病。 袁天罡老道士也被叫进了宫里,做了两天法事之后,收效甚微。 皇帝陛下无奈,发出榜文,召天下能人异士,入宫为太上皇诊‘病’。 一时间,长安风云骤变,关于郑家之事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关于太上皇病情的讨论。 很多百姓认为这件事情一定是妖怪在作祟,否则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太上皇怎么可能突然间像中了邪一样大叫有鬼? 而更多的‘能人异士’则是聚集到了皇城的外面,凭着侥幸心理,纷纷报名表示可以治好太上皇的病,希望能够一朝成名天下知。 第六五三章 陷阱(上) ‘能人甲’:别挤,别挤,我先来的。 ‘异士丁’:先来又怎么样,老子刚刚不过是去撒尿而已。 ‘能人乙’:都别吵了,有谁进过皇宫,给兄弟们说说如何? ‘异士丙’:进过皇宫的脑袋都在城门楼子上挂着呢,你去问他们吧。 换上便装的李二站在皇城的下面,看着皇城外乱哄哄的人群,眉毛几乎拧成一个大疙瘩,瞥了李慕云一眼道:“你确定这样可以让凶手上钩?” 李慕云伸着脖子向城下看着,听到李世民的问话把身子扭成一个诡异的形状,回头说道:“不确定,不过这么好的机会我想凶手应该不会放过。” “如果你的计划失败了呢?”李世民继续问道。 “我也不知道。”李慕云把探出去的身子收回来,难得正经的说道:“只是这次的事情出的有些蹊跷,很难推测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想用这个办法来引诱凶手,权当试探。” “让父皇陪着你胡闹,算你小子有本事,不过你记住,如果这次宫里出了什么事,朕第一个不会放过你。”李世民盯着李慕云说道。 整件事情都是经过李渊同意的,也不知道这老头儿是觉得寂寞想看看热闹还是真想帮助李慕云,反正李世民劝了几次都没有劝动,最后只能妥协。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户主’李世民虽然妥协了,但却并不怎么高兴,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家里突然多了一群神汉,那种感觉对于大唐皇帝来说就好像是被人‘强、、奸’了一样。 李慕云抽了抽鼻子,拉着李世民来到城头一处偏僻的地方:“皇兄,凶手的很为实在太诡异了,这不是正常人做事的方式。” “首先,如果他想嫁祸给我,那么他完全可以等到晚上动手,以他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死十四个人的手段来看,晚上似乎更容易得手,也更直接。” “其次,郑家人脸上那种诡异的表情很不正常,理论上只有服用带有强烈致幻做用的药物之后,才会在死亡时感觉不到丝毫痛苦。” “而且我听说郑善果那老头儿这段时间对所谓的炼丹十分痴迷,时常有方士出入其家中。” 说到这里,李慕云顿了顿,总结性的说道:“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如果不是意外就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你这个判断有些离谱了吧?“李世民宁可相信李慕云前面那句意外,也不相信他后面说的杀人灭口。 毕竟杀人灭口的目的是想要隐瞒消息,可是一桩灭门惨案除了打草惊蛇之外,李世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后果。 李慕云摇摇头:“皇兄,不管事情的原因是什么,我总是觉得这件事情背后一定会有惊天阴谋,一个能把郑家灭门的人,如果不是所图非小,他绝对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对于李慕云最后这个判断,李世民还是比较认可的,郑善果毕竟不是普通人,做为五姓七望之一郑家的家主,不管是谁对他下手,其图谋必然是一件大事。 想到这里,李世民点点头:“好吧,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但是你要必须保证父皇的安全,否则若是出了问题,当心你的脑袋。” 李慕云苦笑一声,他需要担心的东西从‘腿’变成了‘脑袋,由此可见李二是真的认真了,不过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于是只能解释道:“皇兄放心,一会儿那些人进宫之后,会由我化妆成父皇的样子,所以您不必担心父皇的安全。” 李世民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带着太监老龙从城头离开,作为一个皇帝,他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家’彻底交给别人的,所以不管李慕云有着什么样的承诺,李二都需要回去布置一番。 …… 大安宫,李渊早已经在陈木等人的保护之下暗中离开,李慕云只身躲在小老头儿寝宫里的房梁之上,目光有些涣散的注视着房间中的一切。 这是他以前做杀手时留下的习惯,别看样子像是在发呆,但实际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面,目光看似涣散,实际只是为了让自己可以监视更广的范围。 而在李慕云的余光中,李渊的卧榻之上,一个老太监被化妆成李渊的样子躺在那里睡的很熟,这得益于孙思邈的安神药方,没有一天一夜,这老太监根本醒不过来。 虽然李慕云此前对李世民保证过,自己会伪装成老李渊的样子,但是考虑到未知对手的未知手段,这位前杀手决定保险起见,又用一个老太监代替了自己。 在李渊寝宫的外面,烟雾缭绕,各种铃铛的声音吵的人心烦不已,那些前来帮助太上皇的‘能人异士’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有跳大神的,有念经的,有驱鬼的,这些方法李慕云都能理解。 但是,那个拿着罗盘看风水的算是怎么回事? 这里可是皇宫,就不说有没有传说中的皇气镇压,按正常逻辑来判断,皇宫这种地方风水也不可能差了吧,不说是大唐气运最胜之地也差不多,还看个毛的风水。 风水先生的诡异行为很快引起了李慕云的注意,不过他此时在房间中的梁柱之上,根本无法时刻注意那人的动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面恢复宫女身份的慕心身上。 不过那风水先生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依旧拿着罗盘在大殿前面转来转去,最后竟然转到陈家三兄弟的老三陈土面前,捻着颌下不多的几根鼠须皱眉道:“这位将军,在下观太上皇这处宫殿似乎风水有些异常,不知可否进去看看?” “不行!”陈土断然拒绝,皇宫里住的尽是些贵人,他可不敢擅自放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到处乱走。 那风水先生却并不死心,看了陈土一眼道:“将军,非是在下危言耸听,这风水之说或许对普通百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对于宫里的贵人那影响可就大了,稍不注意轻则重病缠身,重则……” 重则如何风水先生没有说,但陈土又如何听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话说如果李渊如果真的重病,陈土或许还真有可能考虑请示一下是否让他进去,但现在的问题是李渊并没有事情,丫再这样出言恐吓很难让人不多想。 于是陈土只是略一犹豫便狠了狠心,重重一点头:“进去之后不要喧哗,不准离开我身边三步,否则杀无赦!” “是,在下明白。”风水先生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抹不可察之色,跟在陈土的身后进了房间,拿着罗盘在房间中转了起来。 片刻之后,风水先生在窗口位置的一处盆栽处停了下来,指着盆栽说道:“这个要搬走,摆在这里于主不利。” 陈土嗯了一声,挥手示意宫人过来将盆栽抬了出去。 接着风水先生又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或是搬走或是搬进的移动了一些房间中的摆设,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道:“这位将军,太上皇寝宫中的风水已经被调整好了,不出意外晚上太上皇就会恢复一些。” “一些?”陈土反问道。 “是的,如果想要彻底恢复,殿外还需要重新布置一下。”风水先生点头正色说道。 陈土想了想,直接带着那风水先生走了出去。 对于‘待遇’颇高的风水先生,外面一群人并没有什么嫉妒的表现,反而是一脸佩服。 要知道,你在外面跳一跳,还可以解释成能力不到,最多也就是被赶出皇宫,但多少也算是有了一份见识。可进了太上皇的寝宫可就不一样了,那等于是立下‘军令状’,如果治不好的话,掉脑袋都有可能。 所以这次别看看来替太上皇治病的人多,但真敢进屋的没几个,毕竟来这里只是为了试试运气,把命搭上可就亏大发了。 李慕云在那风水先生离开之后从梁柱之上滑了下来,饶有兴致的在房间里转了转,点了点头对慕心说道:“就是他了,一会儿出去告诉陈家兄弟,把他给我盯死了。” 慕心一愣道:“为什么?” 李慕云一语双关的说道:“这家伙一会儿说书,一会儿看风水,倒是人才,留下来说不定有用处。” 慕心的反应一点都不忙,闻言回忆道:“说书?公子,你说他是那天街边那个说书的先生?不,不对,公子你一定记错了,那说书先生没有胡子,而且年龄也显的比这个风水先生大。” 李慕云指了指榻上几乎睡死过去的太监,“人的长相可以化妆改变,就像他一样,不过人的习惯动作却不是那么容易改的,比如走路的姿态,说话的语气,看人的眼神等等。” 慕心的脸色瞬间变了变,有些紧张的说道:“那,那公子刚刚为何不把他拿下?抓住他岂不是就是有了线索,或许他就是杀人凶手也说不定。” 第六五四章 陷阱(中) “不是他!”李慕云直接否定了慕心的判断:“此人虽然可疑,但却不是杀手,充其量算是江湖骗子。” “为什么啊?”慕心又搞不懂了。 “还是习惯问题,此人进入房间之后,目光第一时间并不在可以藏人的位置,而是盯着屋中那些值钱的摆设,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李慕云淡淡说道。 “哦。”慕心虽然还是不清楚其中的道理,但却没有再问下去。 一个江湖骗子,骗到皇宫里来,这需要多大的胆子?李慕云不知道,慕心同样不知道,甚至就连李世民也不知道,这次李慕云摆的陷阱很难说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一时之间很难确定。 遣散了所有没有嫌疑的江湖骗子之后,那个风水先生被宫里派出的好手盯的死死的,然后又在三个大内高手的注视下飞鸿冥冥。 李慕云这个时候还没有离开皇宫,收到三个面如死灰的高手回报之后,猛的站起来:“什么?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不见了,光天化日之下,在城门口消失了。”高手二郁闷的说道。 “城门口?这么快的时间你们就出城了?”李慕云再次问道。 “不是,是宫城的门口。”高手三回答道。 “宫城门口……!”李慕云原地转了两个圈子,以指虚点三人,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宫城门口自然就是皇宫的入口,那里除了禁军就不会有第二种人存在,如果说是在长安城的城门口那个风水先生还有可能混进人群里面消失,可是在皇宫的门口消失,这简直就不是人能理解的事情。 李世民静坐良久,终于开口:”难道真的是……神仙?“ 李慕云摇摇头:“皇兄,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神仙、妖怪。” 李世民问道:“若不是神仙,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障眼法罢了,只不过有些人的障眼法比较高明,而有些人的则比较低劣。” 李慕云显的有些气极败坏,说起话来显得很冲,李世民扫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他这是在下战书?” 李慕云眯着眼睛,一屁股坐到李世民书房门口的台阶上,恨恨说道:“这就是挑战,此人明明已经看透了一切,却还是要来,而且竟然连我都看走了眼,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江湖骗子,不得不说,是个厉害人物。” 李世民站在门前一侧的回廊下面,抱着膀子说道:“你不是整天都在抱怨无所事事么,这下好了,有事情可以做了。” 李慕云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是真的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一个对手,叹了口气道:“皇兄,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此人行踪诡秘,精通化妆术和障眼法,想要抓住怕是难上加难。” 见李慕云似乎真的在叹气,李二不由好奇问道:“怎么,你逍遥王也有为难的时候?” 李慕云被问的一滞,低头想了很久才拍拍屁股站起来,正色对李世民说道:“皇兄,加强一下宫里的防御吧,尽量减少宫里生面孔的出现,承乾他们也尽量不要出宫,父皇和你还有皇嫂身边护卫要增加,同样不要生面孔。” 李世民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那人还会进宫?” 李慕云道:“在没有搞清楚他的目的之前,最好是加强防御。” 李世民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那么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李慕云顿了顿,身上杀气一闪而没,双眼盯着宫外的方向寒声说道:“既然他想玩,那就陪他好好玩玩,看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好,既然……”李世民话说了一半,却见陈木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到了两人近前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一递道:“陛下,郡王,这是刚刚在太上皇寝宫发现的。” 李世民垂首看着被陈木拿在手中的白纸,沉声问道:“这是什么?” “战书!”陈木看了李慕云一眼,犹豫着说道:“给郡王的战书。” 李慕云这个时候已经将那白纸拿了过来,轻轻一抖展开内容,却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某家久闻逍遥王盛名,然多翻试探之下方知见面不如闻名,今再给尔一次机会,若三日之内不能找到某家存身之所,便等着替你心爱之人收尸吧!” 李慕云整整将信看了三遍,然后轻轻折了起来收入怀中,转头正色对李世民说道:“皇兄,三日之内安排人守护好长乐,莫要让生人接近她,臣弟告辞!” 李世民虽然不知信上写的什么,但看着李慕云的反应便知道事情只怕已经失控了,当下点头说道:“去吧,若需要人手,可持天子剑调动。” “诺!”李慕云对着李二深施一礼,转身而去。 此时的李慕云已经动了真怒,作为一个杀手,他并不在乎那些与自己不相干的人死活,就好像郑家被灭门对他来说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凶手竟然不知死活用他的女人来威胁他,这让他如何能不怒。 前世孤孤单单一个人的日子他早就厌烦了,这一世好不容易有一个末婚妻,一个芳心暗许的公主殿下,李慕云虽然表面上并不怎么在乎,但心中还是颇为在意的。 所以当敌人用他的女人来威胁他的时候,李慕云再次化身为前一世的冷血杀手,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变的不再重要,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字,杀! 李世民看着消失在宫殿外的李慕云背影,微微眯起眼睛,对陈木问道:“信里写了什么?” “回陛下,信中威胁逍遥郡王,三日内如果找不到凶手住处,将会杀死他心爱的女人。”陈木果然已经看过信中的内容,回答的毫不犹豫。 “难怪!”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片刻之后似又想起什么,大声喝道:“来人,速调五百玄甲入宫……。” 抛开李世民如何布置宫中防御不说,却说离开皇宫的李慕云。 几乎暴走的逍遥王一语不发的出宫上了马车,待马车动起来之后,这才对面前的慕心说道:“一会儿回去之后你马上去通知婉晴,让她小心防范,这几天不要接触陌生人,另外,你和慕雨两个也不要轻易离开婉晴身边,明白么?” “是!”慕心小心的回答着,不怕有丝毫怠慢。 李慕云见她的样子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于是再次说道:“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可以去我房里,在书架下面数第三个抽屉全部抽出来,里面有一个暗格,里面的东西可以通知我你们的位置。” “是!”慕心用心记下李慕云的嘱咐,末了关切的问道:“公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事情有些复杂,等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吧。”李慕云摇摇头,随手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看了一眼,接着便开始脱衣服,片刻之后,那一身的官服便被他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贴身衣物。 慕心见他脱衣本有些奇怪,但很快就发现自家这位公子身上的衣物与常人相比似乎有很大不同,普通人的亵衣应该是对襟的,而且还有很长的带子,可是李慕云的贴身衣物竟然像是套在身上的筒子,紧紧的贴在身上。 但还没有等慕心把心中的好奇说出来,李慕云已经起身推开了车门,前后望了望之后,双手抓住车沿,一个翻身便到了车厢的上面,接着双脚在车厢的上面一蹬,人便向一只灵猴般窜上了路边不知谁家的屋脊之上,再接着几个闪人,人便已经消失在慕心的视线之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几乎让慕心完全无法反应,等到她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李慕云已经不知所踪。 之所以如此行事,李慕云也是不得以而为之,那一身的官服实在有些碍事,他所受过的训练什么的没有任何一种是可以穿着如此宽大的衣服行动的,所以他只能脱掉之后再行动。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李慕云并不知道自己的行动会不会被那个凶手监视,但敌暗我明的情况显然对他十分不利,所以他必须要离开所有人的视线,将自己也掩藏于暗处,这样才能有机会化被动为主动。 只不过穿着一身内衣行动也的确有些别扭,所以在离开马车之后,李慕云又迅速从一户民居里弄了一套短打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之后,又弄了些锅底灰涂在脸上,只过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刚刚的逍遥王已经变成了一个靠卖苦力为生的脚夫。 前一世的训练让李慕云有着很强的伪装能力,化身脚夫之后不管是行走的姿态还是脸上的神情都变的沧桑了许多,就算是最熟悉他的人与他面对面走过,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而他则用这样的形象一点点向着苏烈的宅邸接近。 被藏在李渊寝宫的书信让李慕云感到了危机,他必须先确定苏婉晴没事,才能彻底放开手脚。 第六五五章 陷阱(下) 是夜,皇宫大内灯火通明,巡逻的禁军增加了近一倍,一队队披挂整齐的士兵往来穿梭于皇宫各处,甚至就连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都安排有专人看守。 白天那个风水先生上演的那一出儿凭空消失实在是太过惊人,李世民虽然嘴上说着不担心,但宫里的布置却一点都不比玄武门之变那段时间差。 子夜过后,除了那些还在不断巡逻的禁军,宫里大部分人都已经安寝,偌大的皇宫如一尊来自远古巨兽,匍匐在黑夜之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东方启明星渐渐升起,眼看再有半个时辰长安城就会迎来新的一天。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一个影子,犹如纸片一样在大安宫的宫墙壁上诡异的落了下来,在靠近地面的时候,陡然翻身如狸猫般轻盈的落到地上,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前面不足五步那个位置上正背对着他的禁军。 那禁军手执长戈,全神惯注的扫视着四周,尽管他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夜,但从他的眼睛里却看不出丝毫的懈怠。 然而他身后的影子动作实在太轻了,轻的好像一片树上落下的树叶,一根飘动的鹅毛,一朵从天而降的雪花,任凭他的注意力如何集中,也没有觉察到身后的异样。 影子从墙面上落地只后像只壁虎一样趴在地上,身上的肌肉紧紧的绷着,直到发现那禁军并没有注意到他,这才四肢轻移,缓缓动了起来。 不过影子的动作实在是有些诡异,因为如果你认真去看就会发现,他的动作完全不合逻辑,只见他两只胳膊自肘部撑起一个直角,而两条腿却大大的张开,每次移动,腿部的动作都十分巨大。 这完全不符合人体工程原理,因为人类的髋关节,膝关节不是万向轮,它们不可能随意弯折,也就是说你不管多努力,都不可能真的像蜥蜴那样爬动。 但是,那影子却做到了,而且看上去似乎并不费力,没用多少时间就已经到了一处华丽宫殿的后面,一个翻身再次贴到了墙上。 接下来就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甚至还有人向他的位置看了一眼,但最后却视而不见的过去了。 强大的伪装能力,再配合绝好的行动力,使得那影子无惊无险的在皇宫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待那队禁军走过之后,影子再次动了起来,只见他在窗口的位置罢弄了几下,后窗便不知怎么被他打开了,然后也不见他如何使力,人已经滑进了房间之中,末了还没有忘记将窗子带上。 房间的里面亮着两盏烛光,两个小宫女站在门口的位置打着瞌睡,影子藏身于屏风的后面警惕的打量了四周的环境之后,连续两个翻滚人已经到了床榻的边上,看也不看直接从背后抽出一把短刀,对着床上躺着的老头儿脖子就是一刀。 ‘梆’的一声,影子拿刀的手直接被弹了起来,同时房间内外同时响起了一连串的‘叮当’铃声。 上当了!瞬间,影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翻身便想要离开,但奈何为时已晚,房间的大门已经被人推开,李慕云的声音幽幽传来:“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影子盯着李慕云,眼中闪过一抹错愕,脱口道:“李慕云?你不是应该……” 李慕云缓步进入房间,在他身后有人轻轻关上了房门,房间里只余他与影子两个,一片寂静当中,只听他缓缓说道:“你觉得我应该在宫外找你对吧?” 影子看了看手里的刀,又看了看李慕云:“你是怎么想到我会在这里的?“ 李慕云摇摇头:“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把面巾摘了吧,让我看看处心积虑想要算计我的人到底是谁,另外,你在宫里的同党是谁,最好也一并说了。” 影子的情绪好像有些激动,并不理会李慕云的问题,反而更加直接的吼道:“回答我的问题!” 李慕云无奈的耸耸肩,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道:“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叫板?就算你有能力杀了我,难道还有能力逃出这皇宫?” 影子在这个时候还是心存侥幸,死死盯着李慕云,半晌才一字一顿的说道:“不错,我承认这次是我棋差一着,不过你凭什么认为我杀不了你!” 李慕云撇撇嘴:“这个世界上想要杀我的人有很多,但是……,算了,现在说这个没有任何意义,你还是说说你的同伙吧,说出来不管对你还是对我,都有好处。” 影子掂了掂手里的刀:“如果我不说呢?” 李慕云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向影子靠近过去:“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杀了你之后,相信我依旧可以从你身上得到许多想要知道的东西。” 影子目光一寒:“那你就试试”声落,手中短刀已经如匹练般向着李慕云迎头劈下。 刀是好刀,烛光下寒光闪闪,但劈不中对手一切都是白搭。 就在影子手中刀劈下的瞬间,李慕云已经双手交叉架住了他的手腕,同时右手一旋,扣住了他的脉门。 但还没等李慕云借势将影子的手折到身后,余光中寒光再次闪过,却是那影子的左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递到了他的面前,指缝间数根尖刺如同野兽的利爪,直向他面门插来。 电光石火间,李慕云来不及多想,右手一松,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同时右腿向上一撩,踢向影子左手手腕,但最后却被影子向后一闪躲了开去。 仅仅一个照面,李慕云便差点被对手彻底拿下,险象环生之下容不得他再大意,倒地之后翻身而起时,手中已经分别多了一把军刺和一把军刀。 影子并没有再说什么,只一退便又再次闪电般向李慕云冲了上来,在他将将站起的时候,手中短刀已经斜着向他的肩膀砍了下来。 李慕云这个时候力道正好用老,身体因为惯性的原因根本停不下来,面对斜斜砍下的一刀只能将军刺往小臂上一贴,拼着硬挨一刀,右手军刀划向对手的咽喉。 不管是李慕云还是影子,一连串的攻击下来根本不给对方留任何一点余地,招招都是一刀毙命的杀手,等到两人再次分开的时候,李慕云的肩膀上已经被削掉一块皮肉,而那个影子的腹部也留下了一条血线。 但双方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停下之后谁都没有看自己身上的伤一眼,又再一次拼到了一起。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不管是李慕云还是影子,两手用的全都是短刀,交手的时候几乎就是面贴面,什么防御、招架之类都是扯蛋,纠缠在一起之后,那就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你对着我脖子扎一刀,我对着你眼睛戳一下,闪得过就闪,闪不过就用身体硬抗,没一会儿功夫,两人的身上已经被鲜血覆盖,招式也不如以前那般凌厉。 ‘嘭’的一下,影子与李慕云再次撞到了一起,刀子彼此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双方角力的过程中,影子用干涩的声音道:“李慕云,我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小看了你,不过奈何桥上能有你这样的人做伴倒也不算寂寞。” “不好意思,你想多了。”李慕云面色平静,就好像身上那上伤都是别人的一样。 “是不是想多了,一会儿便知。”影子咬了咬牙,猛的用力将李慕云推开,后退两步正准备再次冲上去,结果刚冲了一步便停了下来,用极度不甘的语气说道:“李慕云,你,你竟然还藏着后手。” “当然,如果没有后手,你以为我会单独进来与你死磕?”李慕云撇撇嘴,回身斜靠在身边的桌子上。 “你……”影子,话说到一半,身体摇了摇,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放心,刀上只是涂了一些麻药,不会要了你的命。”李慕云的刀已经收了回去,一边打量着身上的伤口,一边淡淡说道。 眩晕感越来越重,影子终于站不住了,一个趔趄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识之前,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李慕云。 不过李慕云连乱蹦乱跳的影子都不怕,更何况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家伙,不屑的笑笑,蹒跚上前,将他脸上的面巾拉了下来。 面巾下的那张脸孔让李慕云大惊失色,脱口道:“泉盖苏文?你竟然没死?” 不过泉盖苏文已经没有办法再回答他了,麻药的药力渐渐发挥作用,他的人已经彻底晕睡了过去。 李慕云这个时候也有些坚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呼呼喘着粗气,连通知外面人进来的力气都消失了。 曾经的杀手生涯锻炼了他强大的意志,就算是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也能保证正常情况下五成的战斗力。 但这个时候毕竟已经尘埃落定,再坚持也没有了意义,精神松懈下来之后,李慕云也倒了下去,在彻底昏睡之前,他的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要一直陷害自己,为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的这么复杂。 第六五六章 反将一军 李慕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包扎妥当,并且打着漂亮的蝴蝶结,一看便是出自女人之手。 “公子,您醒啦!” 小丫头慕雨的声音传来,引起了李慕云的注意,动了动胳膊问道:“这是谁弄的?” 不等慕雨回答,长乐的身影已经在出一在李慕云的眼中,如骄傲的天鹅,微仰着头傲娇的问道:“本公主弄的,怎么样,好看吗?” 凭心而论,几乎被绑成木乃伊的李慕云并不觉得身上到处都是蝴蝶结有什么好看,不过在长乐那双犹如秋日葡萄般的眼睛注视下,只能确着头皮道:“不错,挺好看的。” 长乐得意的哼了一声:“哼,算你有点良心!” 李慕云在慕雨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问道:“我在什么地方?” “皇宫!准确的说是皇爷爷的大安宫。”长乐俏皮的眨眨眼睛,坐到他的床榻边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干嘛那么拼命,让卫士进去抓人不好么,何苦弄的一身上伤。” 李慕云苦笑一声,伤成这样并不是他愿意的,如果不是更有把握一些,他当然愿意让宫里的禁军去抓人,只不过那样就无法保证一定能留下活口,同样也无法保证一定能把人留下。 片刻的沉默过后,李慕云开口道:“泉盖苏文呢?死了没有?” 长乐瞪了李慕云一眼,似乎在惯他不懂风情,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道:“没有,被父皇关进牢里去了。” 李慕云点点头,看了慕雨和慕心两女一眼:“扶我起来!” 长乐有些不乐意的拦住了上来的慕雨两人,略有嗔意的对李慕云说道:“喂,你要干什么,太医说你的伤需要静养。” 李慕云笑笑:“都是一些皮外伤,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不怎么碍事。” 虽然李慕云说的轻松,但长乐却根本不听,死死把他按在榻上:“不行,如果不把伤养好,你就别想离开。” 李慕云的脸瞬间扭曲,吸着冷气说道:“好好好,不离开,小姑奶奶,松手,快松手,痛死老子了!” “啊!”被李慕云一叫,长乐也终于发现自己的手正按在他的肩头的一处伤口上,一声惊叫很不好意思的把手拿了起来。 片刻之后,小丫头反应过来,叉着腰大发娇嗔:“喂,你是谁老子啊!” “我,我是我自己的老子很了吧?小姑奶奶,你放过我吧!”李慕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面对长乐身上的伤痛完全比不过头痛。 好在这个时候李渊得了太监的通报赶了过来,救了李慕云一条小命。 “皇爷爷。”长乐见到李渊,立刻变成了乖乖女。 “唔,乖。”老李渊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瞥了一眼李慕云道:“你刚刚是不是在欺负朕的皇孙女?” “我的亲爹,天地良心啊,我什么时候……”李慕云话说了一半,就被长乐刀子般的眼神瞪了回去,臊眉耷眼的说道:“得,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李渊大咧咧的往李慕云边上一坐:“小子,朕的乖孙女这两天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顾你,难道还不能让你受点委屈?!” 言罢,又转头对长乐说道:“丫头,爷爷早就跟你说了,这小子根本没事儿,那些伤看着重,其实都是些皮外伤,要害都被这小子躲过去了,你却偏不信,现在看看,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吧!” 李慕云无力的靠在床头,看着小老头儿嘴巴开开合合,心中不住哀嚎:这干爹果然还是比不上亲爷爷,李渊这小老头儿,看到孙女儿干儿子立刻就变成小子了。 长乐愿本还没有觉得什么,不过李渊小老头儿越说越不像话,最后小丫头有些受不了了,小脸通红的跑了出去,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我去找婉晴姐!” “婉晴?她也来了?”李慕云扭头看向慕雨。 慕雨答道:“嗯,婉晴小姐第二天上午就来了,这几天一直都没有离开。” 李慕云点点头,看了看坐在那里的老李渊,对着慕雨和慕心摆了摆手:“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没事儿不要让人进来。” “诺!”两女答应着,退了出去,并且在外面将房门带上。 “小子,那个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渊等到闲人都出去了,这才扯到正题上面。 “是我手脚不干净留下的祸根。”李慕云叹了口气:“上次泉盖苏文来长安送他们的质子时我曾经安排人要杀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就被他给逃了。” “为什么?他招惹你了?”李渊问道。 李慕云再次摇头:“没有,就是看他个反骨仔不顺眼。” 李渊本以为李慕云能说出什么道理,结果竟然是因为不顺眼,当场被气的险些一口气没上来,隔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的说道:“再不顺眼,他也就是个高句丽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瞅瞅现在弄的鸡毛鸭血你怎么收场。” “爹,当年杨广三征高句丽无果而终,我不信二哥没有灭了他的打算。”李慕云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眯着眼睛说道:“而如果要灭高句丽,泉盖苏文就是最大的绊脚石,我也是为了将来考虑,所以才想提前结果了他。” “可是你失败了。”门外传来李世民的声音,接着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身便服的李二走了进来,对老李渊施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李慕云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装傻,在榻上假模假式的挣扎了一会儿,苦着脸道:“臣弟甲胄在身,不能全礼,皇兄恕罪。” “少来这套。”李二没有气的瞪了李慕云一眼:“你小子做事什么时候能靠谱一些,不要总是留下一堆尾巴。” 李慕云有些郁闷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小子命这么大,当初我找的人可是高手,按说根本不可能有他的活路。”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关于这个泉盖苏文你有什么打算。”李世民摆摆手,显然不打算再继续追究以前的事情。 李慕云皱了皱眉头,在他面前是大唐的前后两代帝王,如果说不紧张那真是扯蛋,不过就算是再紧张,该回答的问题还是要回答,急中生智下灵光一闪道:“放了他!” 李渊在一边不悦的说道:“放了?!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斩草除根?若是他下次再混进宫里,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岂不是宫里的人都要任其宰割。” “不会!”李慕云断然说道:“这次宫里一定是有人配合他,所以才会让他成功,什么凭空消失都是骗人的把戏,下一次他绝对不可能进得来。”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李世民接话话头。 李慕云微微一笑,反问道:“皇兄,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天跟着风水先生出宫的三个人应该已经失踪了吧?” 李世民顿了顿,似乎在考虑什么,但最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那三个人显然与泉盖苏文一伙,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人会凭空消失。”李慕云很想打个响指,不过手臂刚抬起来就传来一阵刺痛,兴奋的表情转眼化为狰狞。 李世民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岔开话题说道:“还是说说为什么要放掉泉盖苏文吧,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按说皇宫大内那可是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就是这一亩三分地竟然出了问题,如果不是李慕云发现的早,那天的事情将会不堪设想。 每每想及此处,李二都会自由自主冒出一身的冷汗,他不敢想像自家老子被人杀了之后宫里会乱成什么样子,也不敢想像万一那个泉盖苏文的目标不是老头子,而是自己又会是什么情况。 总之李二很不想提起这件事情,虽然这件事的起因是李慕云这个混蛋,但宫禁的漏洞同样是显而易见的。 就在李慕云组织语言准备把自己的想法说一下的时候,老李渊扶着膝盖站了起来,对两人说道:“朕有些乏了,你们先聊吧!” 李世民连忙站起来:“诺,恭送父皇!” ”嗯!“李渊嗯了一声,唤来门外候着的宫人,扶着他缓缓走了出去。 李慕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看了看李世民,又看了看老李渊离开的背影,挠着脑袋一头雾水。 李世民在老头子离开之后重新坐了下来,盯着李慕云问道:“好了,现在说说吧,目的是什么。” 李慕云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皇兄,泉盖苏文是一个不甘人下的枭雄,这次如果不是早有准备,他不会冒冒失失的来找我报仇,我想他应该是做好了被抓住的准备。” “说下去!”李二点点头,算是认可李慕云的观点。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皇兄,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想到自己被抓住之后还能重获自由,我们放掉他应该可以打乱他的一切计划,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在这个时候以大军压至高句丽边境,您觉得泉盖苏文要做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 第六五七章 无奈 数日时间转瞬即逝,李慕云在醒过来的当天就被送出皇宫,回了自己的家,关于泉盖苏文的消息也就此终止。 李世民到底打算如何处置这个敢于刺杀自己老爹的家伙谁也不知道,也不敢问,所有人都是三缄其口,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宫里出了内鬼,引高句丽奸人入宫,这可不是小事,虽然没有真正造成什么大的破坏,但性质极其恶劣,造成的影响不可估量。 能够让大内禁卫中的高手俯首帖耳的放外人在宫里搞事,这远远超过小人物的能力范围,细思之下将会发现,除了宫里的那些皇子皇女,几乎无人有这样的能量。 李慕云倒是试着想见泉盖苏文一面,但人还在宫门口就被李世民骂了个狗血淋头,屁都没敢放一个就夹着尾巴滚回家里继续养伤。 苏婉晴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在‘照顾’李慕云,但实际上却是不停的数落,埋怨他冒冒失失不顾后果,间或饱以老拳,搞的接连半月逍遥郡王都在痛并快乐的活着。 行刺事件一个月后,远征西北的大军回归,长安城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生气。 不过当老程等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一个两个全都炸毛了,这帮杀坯才不管刺杀的背后有什么样的背景,在他们看来高句丽人敢来在那就一定要打回去,否则大唐的面子何在。 “陛下,打不得啊,眼下已经入冬,辽东又是苦寒之地,我军若是此时出兵就算到了边境也只能望城兴叹,徒费粮草而已。”眼见局面有一边倒的趋势,魏征急红了眼睛,朝堂之上不顾一切的力劝李世民。 程咬金向来都是军方急先锋的角色,这个时候再次冲了出来,把魏征推到一边道:“怎么打不得,打突厥的时候不照样是冬天。” 魏征虽然是读书人,但却可以从大局着眼,听了程咬金的话,厉声道:“突厥与高句丽怎么能一样!漠北草原无遮无挡,大军自然纵横开阖,可是高句丽与我大唐相仿,筑城固守之下我军将会寸步难行。” 程咬金撇撇嘴:“那又如何,我大唐将士会在乎几座破城?若是有人敢拦着,定叫他们知道什么是化为齑粉。” “好了,都不要争了。”眼见双方争执不下,李世民打断了他们,沉默片刻道:“征伐高句丽之事需要从长计议,务求毕其功于一役,眼下还是看看他们如何解释这件事情吧。” “陛下,高句丽目中无人,屡次挑衅,如果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只怕下次还会变本加厉。”皇室宗亲李道宗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试图说服李世民出兵。 但李世民却并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挥手说道:“此事不必再说!朕自有打算。”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用争了,主战与主和两派人互相瞪了一眼各自退了回去。 倒是卢祖尚觉得心有不甘,出班奏道:“陛下,高句丽刺客之事皆是由逍遥王所起,望陛下能够严惩。” 灭了郑家满门的凶手虽然找到了,但李慕云这个祸根却并没有铲除,几大世家自然不会罢休,纷纷摩拳擦掌打算继续下去,不将其彻底弄死绝不放手。 李世民如何能够不知道世家的打算,可是这年头儿找到一个敢跟世家死磕的人实在太难了,如此就此被世家搞死,岂不是长了世家志气,灭了寒门的威风。 故而李二理都不理下面站的老卢,直接起身拂袖而去,身后传来执事太监尖尖的嗓音:“退朝!” …… 大安宫,李慕云僵尸一样躺在老李渊身边:“老爹,这次让你跟着受累了。” 李渊侧头看了一眼把自己包的粽子般的李慕云,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少来这套,是不是又有什么事?” 李慕云哭笑不得的摸摸鼻子,尴尬说道:“爹,我就是来看看,怕您老有什么心理阴影。” 人越老就越爱面子,李渊自然也不会例外,被李慕云一说立刻道:“老子有个屁的心理阴影,想当年这样的刺杀多到数不清,你看老子在乎过么?” 李慕云见小老头儿越说越没谱,投降道:“是是是,您老现在威风不减当年,老当益壮。” 李渊摆摆手,显然不想再继续扯蛋,身体靠到椅背上,乜着李慕云道:“行了,别扯那些没用的,说说你的事情吧。” 李慕云茫然道:“我有什么事?” 李渊道:“跟世家的事情,你不会真打算与他们死磕到底吧?” “呵呵……”听老李渊再次谈到世家,李慕云苦笑道:“爹,您觉着我有得选么?” 李渊道:“怎么没得选,又没人逼着你与世家死磕。” 李慕云啧了一声,低下头想了想道:“老爹,其实说起来我并不想与世家为敌,我也知道世家之所以会传承千年必有过人之处,可您也知道,有些时候事情并不会按照人的意志为转移,就算是我不想与世家为敌,难道世家就能容得下我?” 李渊撇撇嘴:“借口,老子知道你就是看那几家不顺眼,所以才故意折腾他们。” “我说亲爹,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李慕云无声苦笑道:“其实与世家的争斗并不我的本意,这年头儿其实大家活的都不怎么容易,我也能理解他们,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手伸的太长了,长到把别人的饭碗都抢走的地步。” 老李渊没有说话,他知道李慕云说的是实话,那些世家有些时候手的确是伸的太长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家族发展到一定程度总是要扩张的,这很容易理解。 开始的时候一个家族可能就十几个人,这个时候可能只需要一个县城就足够他们折腾。 而等到家族的人数达到数十人,这个时候县城就不足以折腾了,如果不向外扩张那就只能家族内耗,不想内耗那就只能扩张。 可是扩张也是有限制的,你的家族需要扩张,别人的家族同样需要扩张,一来二去就会发生冲突,这是大势所趋,就算主观上并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办法阻止。 这就好打网游,你建一个家族或者团队,当人数只有几个的时候刷刷小地图也就够了,打出来的装备足够大家分的。 等到了后来,你的家族人数上升到几十个人,小地图上出的装备就不够分了,这个时候你就要去其它地图或者其它副本,刷更多的装备出来收拢人心,否则家族也就散了。 但当你冲出小地图,来到外面的世界之后就会发现,其实还有更多如你一样的家族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于是乎冲突就产生了。 而随着冲突愈发激烈,那么就会出现联盟,几个大一些的家族强强联手,统治一大片区域,然后再继续扩张,继续冲突。 大唐眼下的形势就是这样,五姓七望经过千年的发展,族人已经多到数不清的程度,而族人多了就需要照顾,这个时候家族就需要权力,需要钱。 有了权力便可以为族人提供更好的发展机会,有了钱就可以聚拢人心,然后让家族更加壮大。 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讲不管是郑家、卢家还是其它世家,他们都没有什么错,他们的霸道也好,疯狂也罢,其实说白了还是为了自己的族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李慕云早已经看穿了一点,他清楚这种事情不是让步不让步的事情,形势逼到那里根本容不得你不斗,因为如果你不斗下去那就只能等着被倾轧。 毕竟这个世界上的资源一共只有那么些,不管是权力资源还是物质都一样。 杨坚、杨广、李渊、李世民、武则天这些皇帝们其实也不想内斗,可是不斗不行,随着世家的发展,他们在官场上占据了大量的位置,甚至在很多时候已经可以与皇权对抗。 这样的情况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能容忍的,所以从杨坚开始便创立了科举制度,力求从民间选拔更多的寒门子弟来占据官员的位置,以免官场彻底被世家占据。 至于说寒门子弟到底有多深远的眼光,到底能不能替自己牧民,这些其实都是排在权力斗争之后的事情。 李慕云到底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人,尽管历史知识差的一比,但也知道世家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所以他才不会跟去跟他们同流合污,一来没有前途,二来也容易被人当成棋子。 当然,就算他投靠李二同样也免不了被当成棋子的命运,可做棋子也分在谁的手里,聂卫平手里的棋子生存几率无疑会比臭棋篓子手里的棋子生存几率高,这连傻子都知道。 李渊做为曾经的皇帝,这其中的猫腻他同样看的清清楚楚,见李慕云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再劝他,换了话题说道:“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那朕便不再劝你。不过你小子当初可是当应给朕弄一间大别墅,这事儿你不会忘了吧?” 第六五八章 李大善人(上) 大别墅的事情李慕云倒还真是没忘,不过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李渊这小老头儿心得多大还能想到这事儿。 李渊见干儿子不说话,当场翻脸:“老子就知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整天变着法子忽悠老子。” “哎,哎爹,不是,你先别着急,听我说成不。”李慕云顶着一头一脸的唾沫湦子,苦着脸说道。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李渊恶声恶气的说道。 李慕云一边发挥着唾面自干的先天优势,一边解释道:“我说亲爹,您也不想想我才从剑南道那边回来几天啊,大别墅就是用纸糊也得糊上十天半个月吧,更不要说咱还得先把路给修上,否则就算是别墅盖好了,您老也上不去不是。” 李渊这个时候也知道自己是发错了脾气,不过身为老子,他当然不会给李慕云道歉,可是不道歉又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于是想了想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放屁,你才住纸糊的房子。” 这人老了其实就跟小孩儿差不多,凡事喜欢较真,而且还喜欢耍赖,李慕云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原本他还想说这段时间外面不太平,可又怕小老头儿跟他杠上,非要出去不可,所以只能苦笑说道:“是是是,我是放屁,不过您多少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吧,一年之后,一定给您弄一套满意的大别墅,到时候您就跟着我在山里享福,这劳什子的皇宫就让我二哥一个人住去吧。” 李慕云挑着李渊喜欢听的胡乱说了一气,终于把小老头儿的怒火平息下去,脱离苦海之后犹豫着回头要怎么跟李二解释这件事。 这个时候的小李同志已经不是开始时候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二五眼了,他很清楚李世民为了自己的江山永固,基本上不会放李渊离开大安宫。 所以如何取得李二的信任,让他放老李渊出宫才是他需要面对的最大的挑战。 想着一些有的没的,等李慕云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两仪殿的外面,身前正杵着一个细皮嫩肉的胖子。 短暂的愣神之后,李慕云好奇的问道:“青雀?你怎么在这儿?” “刚刚看到你从那边过来,所以在这里等你。”胖胖的李泰几乎把那张大脸笑成了一朵花,显然事实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李慕云自然能看出他言不由衷主,四下看了眼问道:“等我?有事儿?“ “倒也没啥大事儿。”李泰似乎有些为难,想了想把李慕云拉到一边问道:“我说妹夫,那个《贞观辞典》的事情是你负责的不?” 虽然李慕云是李渊的义子,但实际上因为年龄的关系,李二的几个儿子除了在正式场合很少会叫他王叔,一般来说都是直呼姓名,而像李泰这样用上‘妹夫’的称呼,那不用说,必然是有事相求。 当然,也有人会说,李慕云虽然是郡王,但他比李承乾、李泰、李丽质他们明显长了一辈,这样一来‘妹夫’这个称呼岂不是乱了辈份。 事实上,李慕云这个李渊的义子身份根本不被某些人放在眼中,左右不过就是老头子一句话的事,搞不好那天小老头儿一高兴,把他降成孙子也说不定。 所以李慕云的身份也就是对朝中那些低阶的官员还有些震慑力,只要到了三品基本上都不怎么怕他这个郡王,如果不是怕惹不必要的麻烦,三品以上的官员根本理都不会理他。 不过好在小李同志也有自知之明,从来没有拿这个太上皇义子的身份出来说事儿,对李承虼、李泰他们完全就是以平辈的身份交往,这一来好去的倒也得了不少的好感与加分。 正是因为这样,对于李泰的问题,李慕云嘿嘿一笑道:“青雀,你想多了,我负责的只是印刷,至于编纂的事情,那是由老孔负责的。” “孔颖达是吧?”李泰向李李慕云确定了一下。 “对!”李慕云点点头:“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就只能去找他。” 李泰在得到确切的答复之后,再次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觉得算我一个能怎么样?” “那当然是好事,这东西如果有皇室成员出面会显的更加有权威性。”李慕云再次确认。 然后,便听李泰略有些兴奋的说道:“帮我跟父皇说说,让我也参加呗。” 李慕云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泰,直到把他看的全身隐隐有些发毛,这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行啊,没问题。” 李泰见李慕云答应,乐的眉开眼笑,拍着他的肩膀嘿嘿笑着说道:“嘿嘿,那就谢谢妹夫了啊!放心,你和长乐的事情,将来包在四哥我身上!” 我放心个屁,看着李泰远去的背影,李慕云翻着白眼走进了两仪殿。 李家的种就没有一个能让人省心的,小小年轻就开始不学好,学人家争权夺利,而且空头支票开的那叫一个爽快,也不想想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实力。 还自己和长乐的事情包在他身上,如果真的包在他身上……,算了,不管那么多了,看在李承乾那身子骨还算结实,就帮他这个忙吧。 李世民这个时候正在处理公务,见到李慕云,放下手中奏折道:“你小子怎么又来了?” 李慕云嬉皮笑脸的接了句:“皇兄,臣弟不光是‘肉’来了,骨头也来了。” “滚一边去,朕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李世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如果你真的没事儿可作,三省六部里的位置你挑一个,朕马上给你安排。” 李慕云自来熟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叹了口气说道:“皇兄,您这是跟三省六部哪位大人有仇啊,直接叫来罚他五年俸禄也就是了,把我弄人家手地下,这也太残忍了吧?” “噗嗤”,李世民硬是被李慕云生生给气的笑了起来,虚点他几下说道:“亏得你小子还有些自知知明,这倒是让朕有些意外。” 李慕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拱拱手:“倒是让皇兄见笑了!” 三两句话功夫,书房中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不再如刚刚那般凝重,李世民这时才正色问道:“你小子不是去了大安宫么?怎么又跑到朕这里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皇兄。”李慕云讪讪一笑,揉揉鼻子说道:“臣弟还真有两件事想要跟皇兄商量商量。” “哦?说来听听。”李世民将身体向后靠了靠,做洗耳恭听状,同时吩咐宫女上茶。 李慕云坐直了身体,正色说道:“皇兄,刚刚我在外面看到青雀了,他想让我帮忙跟您打个招呼,参与到编纂《贞观辞典》的项目中去。” “那小子竟然走了你的路子。”李世民略一沉吟,看着李慕云问道:“朕想要知道,你的意见是什么。” 李慕云摊了摊手:“我没啥意见啊,人多力量大嘛,有青雀加入估计编纂的进度会快上不少吧。” 就像后世那句经典的语录一般,李泰其实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素有才名的魏王手下可是养着大量的门生。 这些门生大多是一些读书人,虽然名声并不怎么大,但在编纂工作中做一些打杂的事情还是可以的,从某些方面来说等于是减轻了孔颖达他们这一帮老家伙的劳动量。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李泰的那些手下正好可以借着编纂辞点找到崭露头角的机会,说来也可以算是魏王殿下为自己的门生找到了一个升官的路子。 李世民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李慕云的提议:“既然有你这个发起人替青雀说情,那就让他加入吧,不过青雀虽然可以加入,但却要听从孔颖达的安排,若敢擅作主张,就让他自己退出。” 李慕云记下李二的吩咐:“诺,皇兄放心,臣弟一定把话带到。” 敲定了李泰的事情之后,李世民再次开口道:“好了,说说你的第二件事吧。” “呃……,是这样啊……”相比于李泰的问题,这次李慕云小心了许多,费劲巴啦的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臣弟听说河南道今年受了霜灾,粮食大量减产?” 李世民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 李慕云又问道:“那个,皇兄,那河南道是不是会有大量灾民?” 李世民面色微沉,不置可否道:“你待如何?” 李慕云生怕李二有什么误会,连连摆手道:“,没,没想如何,就是……,就是想跟皇兄借点人手使使,反正那些灾民也没什么好去处,不如去我那里帮我干点活儿,您看怎么样?”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李世民刚刚还在为那些灾民的事情发愁,结果没想到,派出去传召房玄龄、长孙无忌前来议事的太监还没回来,这边就有人主动跳出来接盘了。 第六五九章 李大善人(中) “这个事情嘛……”刚刚赶到了房玄龄暗中瞥了一眼李世民,察言观色之下发出一连串为难的啧啧声。 “这个事情咋回事,我说房大人,您倒是往下说啊。”看着摇头晃脑的房老头儿,李慕云急的火上房。 房玄龄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有些为难的说道:“按说这事儿不是不行,可是郡王你也知道,灾民不好控制啊,若是出了什么乱子,却是如何是好?” 李慕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房玄龄所说的‘乱子’是什么,于是抽着鼻子问道:“怎么可能出乱子,灾民那活不下去了才会举家逃难,我用他们干活儿,给他们钱,凭啥闹事?” “给钱?”李世民坐正了身体:“给多少钱?” “一个壮劳力每月二百文,老弱如果能干些力所能及的,一个月五十文。”李慕云有些心虚,相比于收入,他报出来的价钱几乎就是压榨。 不过就算这样,房玄龄等人还是勃然变色,断然说道:“不行,这绝对不行!” 李慕云被吓了一跳,缩着脖子试探道:“那,那再涨一半?” “涨个屁,给朕降,降到原来的一半!”李世民几乎是拍着桌子在吼。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无奈说道:“慕云啊,我说这段时间怎么工人这么难雇,敢情是你小子在抬价,你这样是不行的,乱了行情最后只能大家都没有钱赚。” 李慕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看着长孙无忌,脑子里只有三个字:资本家! 房玄龄又在另一边连连咋舌,摇头苦叹:“郡王,你这价钱给的着实有些高了,你有没有算过,按照你给出的价格,一个五口之家,每月会有多少收入?” 说到这里,老房头儿伸出一个巴掌:“五百文往上,那可是五百文往上啊,从军入伍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收入,耕作更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收入,如果百姓全都按照这个价格进城务工,怕是乡下便没人会种地了,这是误国啊!” 李慕云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一脸怒容的李二,又看看痛心疾首的房玄龄,最后看向长孙无忌道:“那,长孙大人,你觉着给多少划算?” “至少也要降到你原本价格的一半,否则必然伤及国本。”长孙无忌无比自信的说道。 “不可能吧?有没有这么严重?不是百姓手里的钱越多越好么?”李慕云郁闷的抱着脑袋,试图再挣扎一下。 李世民哼了一声,恨其不争的说道:“怎么可能不严重,百姓又不是傻子,到你那里务工比在家里种地赚的还多,谁还会种地,不如都去务工好了,这是最正常的逻辑。” 逻辑?说到逻辑,李慕云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想都没想便说道:“皇兄,我能问一个问题么?” “问!”李世民心情不错,大手一挥算是准了。 虽然李慕云刚刚所说的雇佣价格有些高,但却不失为解决灾后流民的好办法,等于为李二解决了眼下最大的困难。 经过李二的允许,李慕云清了清嗓子,用并不怎么确定的语气说道:“皇兄,几位大人,我想问的是,如果诸位独自在一条无人的路上发现地上有一块银子和一块金子,你们会捡哪一个?” 李慕云刚刚说完,李二原本的好心情就变成了多云,怒声道:“废话,当然是金子,你以为朕是傻的么?!这算是什么问题!” 李慕云没说话,转头看向房玄龄,房老头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再看长孙无忌和魏征,两人亦是点头称是。 完了,敢情这就是李二的逻辑!李慕云无比失望的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下,郁闷的说道:“皇兄,你确定没想过把两个都捡起来?” “朕……”李二瞬间僵住,喃喃道:“还可以两个都捡?” “当然,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为什么不两个都捡起来?”李慕云‘耿直’的继续问道。 “这……”房玄龄、魏征等人面面相觑,同时无言以对。 倒是长孙无忌最早回过神来,有些不悦道:“你刚刚不是问的捡哪一个么,那回答自然是捡金子,如果在路上真的有金子和银子,那当然是全都捡起来。” “是啊,我刚刚的确是这样说的。”李慕云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道:“可是同样的道理,百姓耕作只需要春秋两季,夏天只要间隔着除草便可以了,这好像并不耽误他们务工吧?是什么理由让几位大人认为百姓会因为务工就不种田了呢?” 是啊,这好像与刚刚捡金子是同样的一个问题,耕作并不需要百姓每天都在田地里面忙碌,似乎忙碌过后他们还有很多空闲时间。 这样的话,就等于百姓一年赚了两份儿钱,只要不是傻子一般来说都会两样一起选。 好特么尴尬,伟大的李二陛下一时竟无言以对,看了眼长孙无忌,发现自己的这个舅兄似乎也在纠结这个问题,再看看房玄龄,结果宰相大人同样也是一脸茫然,那样子好像是在怀疑人生。 偏偏李慕云这货也是个没眼色的,见众人无语,又再次问道:“皇兄,您说呢?” “唔,此事,此事容后再议,还是先说说你的事情吧。”李世民机智的转移了话题,语气沉重的说道:“你想要雇佣多少人?” 李慕云用一副来者不拒的表情说道:道:“人数自然越多越好,您也知道,我那边总是有干不完的活儿。” 尴尬中的李二用最快的速度拍板道:“也好,那这次的灾民便由你来处置,不过你最好不要搞出什么乱子,若是误了工钱,引起百姓闹事,别怪朕打折你的腿。” 李慕云乐的眉开眼笑:“诺!臣弟谢过皇兄,臣弟告退。” 作为大唐有数的财神爷之一,李慕云才不会在乎百姓的那几个小钱,而且羊毛出在狗身上,大不了以后等地产生意走上正轨再从朝中那些大佬身上赚回来好了。 做着发财的美梦,李慕云脚下像是踩着一团棉花,忽忽悠悠便离开了皇宫。 而在他离开以后,李二的书房中依旧进行着讨论。 “真的可以金子和银子一起捡么?” “可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同样提钱财,不必分得那么清楚吧!” 几位大佬被一个简单的脑筋急转弯弄的头晕脑胀,一副云深不知处的样子,最后还是皇帝陛下首先发现问题:“刚刚那小子怎么回答的?雇佣工人的钱他到底降下来了没有?” “好像没有吧?”长孙无忌对钱财方面的事情比较敏感,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这个混球,等下次他再过来,朕非打折他的腿不可!”李二闻言在桌上用力敲了一下,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不过皇帝陛下想要打折逍遥王的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李慕云那家伙还不是好好的,天天该吃吃该喝喝,由此可见皇帝最多也就是发泄一下,才不会真的把这个得力手下如何。 李慕云从皇宫出来之后心情大好,坐着马车在城里转了一大圈,在日落前终于得瑟够了,决定打道回府。 可当他回到家门口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车夫甚至来来回回在街上打量了好几遍才最终确定没有走错路。 只见王府之前已经站满了勋贵们带来的亲卫,门口的栓马桩已经不够用了,好几匹高头大马甚至栓到了石头狮子上。 而在府邸里面,阵阵吆喝之声传来,听着说不出的刺耳,其间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 这特么都什么跟什么?家里这是被抄了?抱着忐忑的心情,李慕云从马车里面出溜下来,走三步退两步的靠近大门。 “郡王回来了!”就在他距离大门还有十来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比较眼熟的家伙如飞般跑进了自己家里,然后……,一群老货就从里面冲了出来。 程咬金打头,尉迟敬德第二,两个黑大个儿旋风般刮到李慕云面前,一左一右把他一架,直接拖进了他自己的家。 进了家之后,李慕云又有些傻眼,只见段志玄、苏烈、李君羡等等一系列去西域平叛的将领一个不落的全都窝在他的家中。 一坛坛的美酒被搬进全客厅,三、五堆的篝火分布院中,上面架着烤的半熟的牛羊,会客厅前面的空地上,程处默跟段瓒两个正呼呼喝喝打在一起。 这哪里还是王府,简直就特么是土匪窝好吧! 待进了会客厅,两个黑大个儿把李慕云往地上一戳,程咬金得意道:“还好俺老程速度快,否则就被这小子跑了。” 尉迟敬德见不得老程卖乖,撇嘴不屑道:“什么你速度快,明明老子比你快上一步!” 李慕云这个无语啊,心说这特么是老子的家,老子跑什么,为什么要跑? 不过,面对一群老兵痞,这话他只能放在心里,否则天知道这帮老货会不会一个激动把他家给砸了。 第六六零章 李大善人(下一) “诸位!诸位!”李慕云从两个黑大个儿的包夹中挣扎出来,站在已经被搬空的会客厅中间,高举两手大声吆喝道:“诸位叔伯远道归来,小侄未曾远迎,今日……。” 李慕云一句话还没有吆喝完,一边的程咬金已经探过头来:“少来这套,这次俺们来找你小子可是求你来了。” 求人?这特么是求人?如果在不经过别人同意的情况下跑到别人家里来大吃大喝也能算是求人,大唐这求人的方式未免也太独特了一些。 而且如果真的可以,李慕云也真的很想找个机会,把今天到场的所有人都‘求’一遍。 “慕云啊,你不要误会,这次我们老哥儿几个也是真没办法了,这件事情好像只有你能解决。”段志玄到底还是老成一些,推桌而起,把李慕云从老程和尉迟的身边拉出来,不过那满嘴的酒气依旧熏的小李同志头晕脑胀。 不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好好说话不容易,李慕云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苦着脸问道:“段叔,你们这是啥事儿啊?在大唐还有你们解决不了的事?” 老段叹了口气道:“伤兵!” “伤兵?伤兵怎么了?”李慕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程咬金不知什么时候又从一边冒了出来:“怎么了?你小子的印刷坊里不是一直用的都是伤兵么,反正都是用,不如就用俺们的好了。” 李慕云眨眨眼睛,听了半天总算是大概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敢情是这些老货在外面打了一仗,结果又多了不少的伤兵没办法处置,强行让他们退役回家等于是把他们推上绝路,不让他们回家军队里又不养闲人,左思右想便想到了李慕云的头上,琢磨着到他这里打打秋风,谁让李慕云把自己带去剑南道的那些伤兵都照顾的很好呢。 搞清楚了一切之后,李慕云也有些无奈,愁眉苦脸道:“我说诸位,你们这也太看得起我了,我那印刷坊一共才多大啊,你们这一回来就给我送了近三千人,我拿什么养他们啊?!” 程咬金见李慕云不肯答应,立刻开始犯浑,乜着眼睛嚷嚷道:“那老子不管,这事儿说什么你也得想想办法,他们也是为大唐流过血的,你不能让他们再丢了命吧?” 随着老程的话落,会客厅里安静了下来,一群杀坯面色不善的盯着李慕云。 “不是,我不是不管,我也想管,可是诸位想想,那可是三千残兵,放哪儿都是一股不小的势力,我现在都一脑门官司没有处理完,若是再养三千残兵,估计脑袋就要保不住了!” 李慕云试图再挣扎一下,努力把事情说的严重些,希望可以打消这帮人渣的想法。 但显然他估错了这帮家伙的脸皮,只见程咬金那老货想都没想便说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俺去陛下那里给你讨一份手令,有了陛下的命令,老子看谁还敢找你麻烦。” 事情真的那么容易解决么?如果都是这样的话,政治倾轧又是从哪里发生的,李慕云看着无耻的程咬金几乎杀人的想法都有了。 奈何这帮人渣似乎早就商量好了,一个两个都拍着胸口保证着不会出问题。 最后老段甚至拉下脸来对李慕云说道:“郡王,老夫这辈子没求过什么人,不过这次算老夫求你帮帮忙,这三千残兵你可一定得管,否则不光是他们,就连他们的家人也都毁了。” 尉迟敬德这个时候也靠了过来,熊掌一样的巴掌拍在李慕云还没有彻底恢复的伤口上:“是啊小子,咱大唐但凡有一个比你还能赚钱的,老子们都不会来这里给你找麻烦,可问题是咱大唐没有这样的人,再说这三千残兵如果放在别人手里,老子们也不放心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容不得李慕云再拒绝,尽管他心中十分不情愿,最后也只能点头:“好吧,人就交给我了,不过诸位可别忘了去陛下那里打声招呼,否则若是出了事,我还好说,你们那三千人可就麻烦了。” “这你放心,绝对不会出问题。”程咬金胸脯拍的‘啪啪’直响,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便是这样,李慕云的手底下又平白多了三千人,只不过这三千人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要不就是瞎了,聋了,完全不能当正常人使唤,如果再加上他将来准备召来干活的灾民,手下的工人一下子暴涨到一万多人。 一万多人啊,怎么也需要去找李二报备一下了,否则出了问题别说他李慕云,就是李渊也扛不住,所以李慕云在离开皇宫不足两个时辰之后,又再次出现在李世民面前。 而李二似乎早知道会发生什么,见他来了一点都不奇怪,好整以暇的品着茶水也不理他。 李慕云等了一会儿不见李二开口,只能尴尬的笑笑,凑上前去:“那个,皇兄,我,我又来了。” 李世民用鼻子嗯了一声:“唔,来了就好,用过晚膳了没有?没有的话在朕这里将就一下。” 想到捡金子问题,李慕云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挣扎半天才吱吱唔唔的道:“那个,吃饭就不用了,我来吧,主要是想跟皇兄你商量点事儿。” 可李世民却不接他的话茬,只自顾自的问道:“真的不用了?” “不用,真不用!”李慕云连连摆手。 李二很不讲究的摆摆手:“哦,那朕准备用膳了,你先回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李慕云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它了,连声说道:“别,别啊,皇兄,我是真有事儿,真的!” “有话就说,没屁就滚!”李二这个时候也终于装不下去了,瞪了李慕云一眼道。 “哎哎,哎!”李慕云点头哈腰的应承着,顿了顿才说道:“皇兄,是这样,段大将军和程大将军他们刚刚到臣弟家里去了,非要臣弟给三千残兵找个工作,您说这事儿可怎么弄啊?” 第六六一章 李大善人(下二) 之所以李慕云每次见到李二都狗腿之极,不是因为他不想‘硬’起来,而是实在‘硬’不起来。 大唐皇帝身上的气势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就跟再牛的悍匪见到特种兵都哆嗦,再牛的刺头见到将军都低头的原困差不多,当然,二杆子例外。 所以,虽然说李慕云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但李世民就是李世民,大唐帝国的当家大老板,面对这位的时候,就算是想牛他也牛不起来,传说中的王八之气死死的将这位胆大包天的前杀手彻底压制。 李世民显然早已经知道老程他们那批人的找算,不动声色的听李慕云打话说完,这才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安排这些人?” 李慕云说道:“我不想要成么?要不您下道圣旨,不允许这样?” 李世民煞有其事的想了半天,最后摇摇头:“你的提议理论上是可以,但实际执行起来还是有些问题,毕竟你说的那些残兵已经不属于军伍,退役之后他们便是百姓,朕总不能下旨干预百姓如何自谋生路吧。” 李慕云显的很是无语,苦笑道:“那……,那是不是我就只能养着他们了?” 李世民给了李慕云一个赞赏的眼神,同时点头道:“理论上你可以给他们找些事情做,只要不给他们发武器就行。” 李慕云眼前一亮:“那养猪行么?” 李世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李慕云解释道:“哦,就是豕!” 看着一直对养猪痴心不改的李慕云,李世民用鼻子嗯了一声:“那朕管不着,不过朕不得不提醒你,百姓的购买力眼下可买不起那么多肉,如果你要养只怕会赔的血本无归。” 不想李慕云却得意的笑笑:“不会的,最多将来猪养好了,卖给朝中诸位大人,毕竟是为了那些残疾军人,大家有力出力,有钱出钱,没理由可一个人霍霍,您说是吧!” 李世民有些无语,莫名还有些想笑,想到一年之后,自己手下那些大臣每家都摆着百来头生猪,那场面一定十分有趣。 不过,等李慕云走了之后,李二陛下又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头,细思发现事情并不像李慕云说的那么简单,什么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其实就是扯蛋,如果那些勋贵把钱出了,又有他李慕云什么事?他何曾出过力?如果不从中赚差价都算这混蛋有良心。 想到这里,李二又开始替程咬金他们几个惋惜起来,可怜的老家伙,估计做梦也想不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那些伤残的退役士兵开始分批到李慕云的庄子上报到,另外还有一批灾民看了贴在城门口的招工布告试着来到庄子上报名。 一个壮劳力每月两百文的收入已经远远超出百姓的想像力,更不要说老弱也有五十文,给出这个价钱如果不是主家别有所图,那就是在积德行善,用大善人称之绝对不算过份。 但这年头儿人心隔肚皮,受了灾的灾民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对于这么高的工钱多少会有些顾忌,生怕其中有什么猫腻,所以只有很少一部分胆子大的跑到庄子上来。 不过李慕云却不管这些,本着来去自由的原则,对于来报名的他表示欢迎,而不来报名的他也不会主动找上门去。 倒是长安、万年两县的县令对这件事十分上心,为了保证辖区的稳定,所有衙役全体上街负责动员工作,以官府的名义担保,这次逍遥王府招工的事情绝对百分百靠谱,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会由县里负责赔偿。 那些赶到长安来的灾民初时还有些半信半疑,后来发现总在城外蹲着也不是个事儿,毕竟人总是要吃饭的,这天眼瞅着就要入冬,若是不找些事情做,估计就算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 古代的大唐虽然有政府救济这一说法,但自从李慕云把灾民的事情揽到自己头上之后,官府便将救济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半点米也没有放出来。 无奈之下余下的灾民只能选择去李慕云的庄子上干活,就算是火坑也只能往里跳,毕竟人总是要活着不是,就算每月的工钱不给兑现,至少也能混上一口吃的,一个住的地方。 可是当这些灾民报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来到工地上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傻了。 只见骊山脚下的一大片空地上,矗立着一排排连在一起的青灰色建筑,在他们之前过来探路的那些同乡身上全都穿着干净而统一的衣服,站在唯一通向那些建筑的路边,身边放着一个又一个箩筐,箩筐里似乎放着很多的衣服,看颜色应该是与他们身上的衣服是同款。 “孙,孙老二,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个老头子在众多的‘先驱者’中找到一个熟人,凑上去打听道。 “老里正,工地上的活儿又重又脏,郡王怕大家弄脏了自己的衣服,特地准备了这些,让大家先换上。”孙老二的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喜悦,说话的语气中甚至还带着得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郡王呢。 不过这老头子显然顾不上这些,用颤抖的双手从边上的箩筐里拿出一件衣服,放在手里看了半天,喃喃道:“这,这衣服可比老汉身上的干净多了,这,这……” 来自万年县衙的衙役是负责带路的,这个时候正好听到了老里正的话,凑过来笑着说道:“老里正,让你换你就换吧,逍遥王的府上规矩多,如果你们真的想要过好日子,那就照着规矩来,保证你们不吃亏。” “唔唔”老里正不断点头答应着,片刻之后有些紧张的问道:“这位差大爷,这,这衣服该不会要钱吧?” 孙老二这个时候笑着插言道:“老里正,这您可说错了,这衣服是工作服,不要钱的,出工的时候大家统统都换上这样的衣服,一来耐脏,二来统一的着装也可以防止一些外人混进来。” 大唐标准,两百户为里,设里正。 这小老头儿在出来逃难之前便是里正的身份,说来在这些灾民中算是比较有身份和见识的一个,但就算如此,这老头子也有些接受不了还没有干活儿就发衣服的现实。 乡下人质朴的观念中,没干活就没有资格拿东家的东西,所以这衣服被他捧在手里是放下也不是,换到身上也不是,只一个劲的念叨:“这可怎么行,这可怎么行啊!” 而就在众多灾民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一个胖子带着两个人走到了近前,笑呵呵的对老里正说道:“这有什么行不行的,老人家,快点把衣服拿上,然后跟着他们去那边挑房子,二十个一间或者四户人家一间也可以,等安顿好了,就去吃饭!” ‘他们’指的自然是那些提前来到工地‘探路’的灾民,不过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经没有了灾民的样子。 “这,这位大人……”老里正看着颇有些气势的胖子,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 胖子这时候却摇摇手,岔开话题道:“您老今年高寿了啊?“ 因为搞不清楚胖子的身份,老里正小心的回道:“老汉六十有七了。” “哦,六十有七,不容易啊!”胖子叹了一声,接着道:“子女都在么?” “哦,在,都在后面。”老里正一边点头,一边从后面叫出两个四十许的汉子道:“这是老汉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女儿已经嫁到外乡去了,婆家还算不错,家里有些薄产,这次没有出来。” “哦!”胖子点点头,又向人群里面扫了一眼,发现似乎只有面前这老头儿年龄最大,眼珠一转问道:“那你老可识字啊?” 老里正不知胖子要干什么,但说到识字底气倒是有些,沉声答道:“老汉少年时读过两年的县学,识得些字。” 胖子连连点头:“识字就好,既然识字,那你老就负责给这个人记录出工情况如何?” “这……。”老里正有些犹豫,来之前他可是听县衙里的人说了,只有出工才给钱,年轻人每月两百文,老弱五十文,现在这胖子让他负责记录工作,这样一来岂不是没有钱了? 胖子见老头儿犹豫多少也明白他在顾虑什么,笑了笑说道:“老人家,你还是快点答应了吧,否则每月五百文的收入可就要被别人抢走喽。” “五,五百,百文?!”老里正和他两个儿子眼珠子瞪的跟牛屎蛋子那么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胖子无比肯定的点点头:“对,您的这个工作责任重大,所以工钱也就多些,五百文,怎么样,你老可愿意啊?” 老里正飞快的点头:“愿意,老汉愿意啊!” 五百文一个月,每天只要负责记录出工的情况就行,这样的好事儿只要跟钱没有仇,傻子才不愿意。 而且再加上老里正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还有四个孙子孙女,这一家子一个月下来那可就是一贯多,这么高的收入几乎是从贫困一下跳到小康水平,若是不答应,只怕家里老祖宗都能气的从坟里跳出来。 第六六二章 下基层(上) 长安城这段时间可谓是小道消息满天飞,但若有人问最出名的是谁,所有人都会统一回答:李大善人。 是的,如果抛开大唐皇帝李世民不算的话,李慕云这段时间的确是有些炙手可热。 毕竟能够养起数千灾民靠的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那需要实打实的‘开元通宝’来说话,就算是不考虑每月的工钱会发多少,单单数千张嘴每天就要吃掉不知多少东西。 可就算这样,李慕云依旧没有罢休的意思,招收了那些灾民之后,又收了近四千的残疾军人,并且在骊山里面的一处不起眼的山坳里面建起好大一片建筑,给这些人居住。 当然,这些人也不是白吃白住,他们同样也要负责一些工作,比如:养猪。 长安城的猪崽几乎被逍遥王一次买光了,据民部的不完全统计,李慕云在小半个月的时间里,在长安以及周边收购了不下七千头猪崽,而且看情况似乎还没有停止的打算。 如果抛开利害关利不说,李慕云的举动的确让人佩服,在大唐比他有钱的人或许有,比他有势力的人或许也有,但是能有这么大手笔的人却只有他一个。 所以在百姓眼中,这位逍遥郡王就是善人而且还是大善人。 为了救济百姓,为了不让百姓心中有愧,竟然在大山里让他们挖一些完全没有任何用处的沟渠,以此来打消灾民心中的愧疚之情,让他们能够心安理得的过上好日子。 是的,那些沟渠在任何人眼中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因为你完全无法想像,在大山里面挖出一条深三尺,宽一尺的沟可以干什么。 而且那些灾民的工作并不仅限于挖沟,他们还需要挖掘无数的大坑,其深度可达两丈有余,长宽更是达到了十余丈。 没有人知道这些坑是做什么用的,工部尚书老陈还特地到地上看过,但他也同样搞不清楚大坑的用处是什么。 还有就是李慕云从长孙无忌那里定购了大量丈余长,尺把粗的铁管子,一头大一头小,同样不知道用处是什么,只知道这家伙买了很多这样的管子回去,然后埋进了地里。 老里正这段时间日子过的很舒服,每天三顿干饭吃的老头子脸上的褶子都快要撑平了,一天到晚乐呵呵的还着两个小孙子满世界的蹓跶。 他的工作很简单,只要在一张表格上给每个人划出勤就好,每天一早守在工地边上的工棚里,来一个人问一遍名子,然后在纸上找出来,打个勾。 等到了卯时,老头子就会把他从不离身的本子合上,此时就算再有人来也没有用了,因为错过了上工的时间,这一天只能算旷工。 老头儿每月有五百文的工钱,所以对记录这件事还是很负责任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在错过上工时间之后能够找他通融,就算找了也没用。 不过老实说,大唐的百姓实在太朴实了,老里正记录了整整个月,竟然只有三十余次旷工事件,而且事后也并没有人来找他。 李慕云这段时间闲的有些无聊,便带着在慕心和慕雨到工地上闲逛,顺带视查工作。 前一世的时候总是看到有领导下基层视察工作,大腹便便背着双手,身边围着一大堆人前呼后拥,看上去很有气势。 可是到了李慕云这里,一切都不灵了,来到工地上之后根本没有人理他,工人们都在卖力的干活,挖坑、担土的,送水、送饭的,所有人都在忙碌,对他这个穿着一身便装的郡王完全就是视而不见。 “百姓都是好百姓,就是……唉!”在工地上走了一圈之后,李慕云颇有些感慨的叹道。 “公子,就是什么?”慕心在一边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啥!”李慕云摇摇头。 人生烦恼识字始,工地上的这些百姓没有多少读过书的,甚至连识字的人都没有几个,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人们的想法也不会那么多。 工地上转了一圈,没发现一个偷懒的,也没有发现一个欺负人的,好几大千人能做到这个程度,而且都是自发的,这很不容易。 李慕云无法想像如果是一群读书人在这里做同样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能会有人想要指挥别人,也可能会有人想办法投机取巧,更可能会有人见到有大人物到场而放弃工作上来拍马屁。 可这样质朴,有着优秀品质的百姓,却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没有人会真正为他们考虑,甚至如果不是为了江山社稷,估计就连李二也不会在乎这些百姓,对于朝庭来说,这些百姓其实就是工具,压榨他们的劳动力才是根本。 而大唐的百姓却一直无欲无求,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能够活下去,什么出人头地,什么光宗耀祖这些只存在于睡梦之中,醒来之后还是要继续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每每看着那些只有十来岁的孩子,挑着几乎与自己体重一样重的水桶往山上送水;每每看着那些已经五、六十岁,却在只有零上几度的寒风中赤着上身担土的老者;每每看到那些只有二十来岁却背着幼童为山上的乡亲赶制食物的女子……,李慕云就觉得自己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就在李慕云纠结于百姓与勋贵之间的差距时,一个老汉带着两个可爱的小娃娃走了过来:“这位贵人,不知您是哪位?如果有什么事可以与小老儿说!” 李慕云低下头,看了看两个流着鼻涕跑来跑去的小娃娃,抛开心中的不愉快,打趣道:“哦,没什么事儿,我就是上来看看,老人家这是放娃呢?” 溜娃?老里正呆了呆,他只听过放羊、放牛的,可这放娃是什么回事儿?! 不过贵人即然问了,总不好不回答,于是老里正干笑了几声解释道:“嘿嘿,贵人可真会开玩笑,这两个娃娃是老汉的孙子,两个儿子和儿媳都在工地上,家里的娃没人管,老汉便只能自己带带。” “哦!”李慕云点点头,顿了顿又问道:“老爷子对这里的生活还满意吧?” 老里正并不认识李慕云,只以为他是朝庭派下来了解情况的,当下大声说道:“满意,太满意了!逍遥郡王心疼咱们这些下苦人,每天给三顿干饭,两天还有一顿肉吃,还给咱们发工钱,若是谁说不满意,那可真是丧了良心喽!你们说,是不是啊!” 最后一句话老里正是对着周围那些正在干活的同伴喊的,声落之后四周立刻响起一片回应之声:“是啊,俺们在家里赶上丰年也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 李慕云点点头,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看来这话说的还真没错,老百姓吃了一个月的饱饭就天天念着他的好,可是再看看宫里那位活祖宗,这么多年从自己手里分去多少好处了,到最后自己却还是落得个打断腿的警告。 里正见李慕云不说话,还以为他不相信,急的上前一步解释道:“这位大人,老汉原本是乡里的里正,活了一辈子,从未说过半句假话您可一定要相信啊。” “嗯,信,我信!”李慕云回过神来,安慰老头子说道:“我来这里只是转转,看看大家伙儿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不满意的地方?谁敢!我老头子年龄虽然大了,可眼里却揉不得沙子,我们这些人受了灾,没有向朝庭交一颗粮食,可是今天却还没有被饿死,这已经是大幸事了,更不要说逍遥郡王还给我们吃干的,吃肉,安排住的地方,若是再有人敢不满意,怕是老天都不会放过他。” 里正老头儿显的有些激动,就像他刚刚说的,这老家伙好像还真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 不过说来也巧,就在老头子激动的发誓时,正在一边玩的小娃娃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仰着头天真的说道:“爷爷说谎,前几天你明明还不满意的嘟囔逍遥郡王是败家子,天明明不冷还是给每户发柴禾!” “哈哈哈……”李慕云看着一脸天真的小家伙哈哈大笑起来。 里正老头子,满脸的尴尬,想要踹那小子一脚又有些舍不得,不踹又一肚子气没地方发,好在李慕云笑过之后替那小子说了话:“老人家,童言无忌,你别放在心上,我是不会把这话说给逍遥那家伙听的。” 里正老头子叹了口气,似乎也有些认命了:“哎……,家门不幸,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傻小子,不过这位大人,您若真是与逍遥郡王熟识,能不能跟他说一声,这柴真的不用再发了,这天真的不冷,再说就算是以后冷了,每天去山上捡些树枝什么的也就够了,真没必要花钱买那些东西。” 李慕云拉过还有些委屈的小娃娃,一边拍着他的头顶以示安慰,一边对里正说道:“老人家,您说的这可不行啊,要知道,这骊山可是皇家的园林,若是里面的植被被破坏了,那可是大事情,别说是你们,就是李慕云那家伙只怕也担不起啊!” 第六六三章 下基层(下) 面对朴实的乡下老头儿,李慕云实在不想暴露自己身份引起他没有必要的担心,与他又说了几句便带着慕心和慕雨两个离开了工地,转头去了山里的养殖场。 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养殖场的建设并不怎么完善,充其量也就是完成了主要建筑的施工,一些附属设施因为季节的关系,只能暂停。 不过就算这样也已经很好了,比起当兵的时候在野外爬冰卧雪那是不知强出多少倍,至少那些伤残的士兵在这里有一个可以躲避风雨的小窝。 李慕云的到来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很多当兵的都知道逍遥王的事情,也有些人见过他的样子,所以在这里便也没了掩饰身份的必要。 三胖子这个时候也在养殖场,还有一些过来探望老部下的十六卫将军,见到李慕云来了纷纷嚷嚷着要找他喝酒。 李慕云与这帮家伙嘻嘻哈哈的打着招呼,但却没有答应他们喝酒的事情,毕竟这些人都是从军营里面请假出来的,若是喝了酒回去之后怕是少不得要被打板子。 不过就算如此,那些兵痞也依旧很开心,丝毫没有被拒绝的郁闷,看着以前的老部下开心的笑脸,这些人其实已经很满意了,喝不喝酒并没有什么所谓。 “慕云,你能不能跟俺说说,你养猪就养猪,那猪粪为啥非要留着呢?”打过招呼,三胖子一边陪着李慕云在养殖场里蹓跶,一边问道。 “猪粪的用处大了,我跟你讲。”李慕云得意的说道:“这东西经过简单的加工便是最好的燃料,丢了才是最大的浪费。” “燃料?你该不是想要烧吧?”胖子露出一个无比诡异的表情,咋舌道:“那得多大味儿啊,受得了么!” 李慕云哼了一声,乜着胖子说道:“跟你说了也不懂,等到明年开春,你就瞧好吧。” 胖子并没有给李慕云留面子,嘿嘿笑了几声道:“那成,明年开春我等着你顶风臭三里。” 李慕云有些无语的看着胖子,对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他是真不知道如何给他讲沼气的好处,当然,在大唐其实除了他自己,根本没有人知道沼气是什么。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沼气是怎么来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干个么。 当明天开春之后,沼气管线铺设完毕,那些修在山里的别墅将会成为第一批使用新式燃料的住宅,相信那些‘大户’们使用过这沼气之后,立刻就会放弃以前那种烧柴的行为。 其次那些牲畜粪便可不仅限于产生沼气,在完成了这份使命之后,那些经过发酵剩下下来的残留物还可以被当成肥料和饲料再利用,完全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想着,李慕云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似乎看到了大把的铜钱在流向自己的口袋。 长安城的人都在暗地里叫他财王,这一点李慕云是知道的,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这钱他一不偷二不抢,都是别人心甘情愿送上来的,他收的那叫问心无愧。 至于说那些想要占他便宜的人,想来就来呗,反正就算他们不来,李慕云也打算把钱都散出去,毕竟在钱财方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钱大家花才是正经。 也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名下所有的生意其实都是股份制的,朝中那些大佬们几乎个个在里面都或多或少的有些股份,甚至李渊和李二的股份还都是占了大头儿。 “喂,你能不能笑的不要那么风骚?让人看着瘆得慌。”就在李慕云琢磨着自己的事情时,三胖子很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他的思路。 回过神的李慕云翻脸无情对胖子阴森森说道:“胖子,有种你再说一句试试,看老子能不能把你丢进猪圈里面。” 三胖子果然不敢再说了,咕哝道:“你,你这是卸磨杀驴,不,不对,是过河拆桥。”胖子说了一半才觉得卸磨杀驴似乎把自己给骂了,于是连忙改口。 李慕云觉得有些好笑,撇撇嘴打趣胖子道:“呦呵,几天不见学问见长,竟然知道过河拆桥了,不容易。” “切,小看人不是,胖爷……”胖子牛逼吹到一半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不得不强自改口道:“胖子我那也是李家村里数得着的聪明人,来到长安总能不能给咱们村里丢人不是。” 李慕云看了胖子一眼:“成啊,你要是真不想丢人,过几天我把你送进国子监如何?” “啊?我……”胖子在朔州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榆木脑袋,最怕的事情就是读书,听李慕云这么一说顿时就蔫了。 李慕云见他这个样子倒也没再逼他,岔开话题问道:“眼下场里有多少小猪?” 胖子暗暗松了口气,先是感谢了满天神佛,接着才如数家珍般说道:“一共七千八百头,其中包括五十三头种猪,四百二十五头老母猪,五千六百头公崽,余下的都是母的小崽。” 李慕云点点头:“嗯,不错,看来这段时间你小子没偷懒,不过这些还不够,继续给老子收,有多少收多少,标准暂时就定在两万头。” 胖子在边上听的一头冷汗,不满的嘟囔道:“你说的倒是容易,就眼下这些猪,咱们已经把整个京畿地区搜罗的差不多了,两万头,怕是你得把整个大唐都搜罗一遍。” 李慕云才不管胖子有什么困难,看都没看他一眼便接茬说道:“那就去搜罗,总之这养殖场将来可是收入的大头儿,就是再难,你也得把这事儿给办了。” 三胖子急赤白脸的叫道:“那你倒是给我点人手啊,你的那些个学生给我弄来十个八个的,我保证半年就给你弄齐。” 正所谓领导碰碰嘴,下属跑断腿,三胖子对那种痛苦深有体会,知道如果不主动争取,估计少不得这又是一次跑断腿还不讨好的任务。 李慕云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摇头拒绝了胖子的要求:“我的那些学生还有别的用处,你就别想了,不过你倒是可以试着给王杰那小子写封信试试,看看他能不能过来帮你。” “王杰?”胖子先是一愣,接着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哎呀我去,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说完,这胖子以跟他的身材绝不相符的速度绝尘而去,将李慕云一个人丢在养殖场中一个不知名的角落。 这也就是李慕云记性不错,顺着来时的路晃悠着走了出去,否则若大的养殖场不知道要转上多久才能走出去。 不过这一趟养殖场之行,也着实让李慕云有了另外的一翻感触,看着那些或是断了胳膊或是断了腿的士兵费力的搬动饲料或是一些建筑材料,看着他们尽管脸上满是汗水但脸上却依旧洋溢着笑容,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这些士兵为大唐流过血,拼过命,可是到最后却只能拿着可怜的几贯钱回家,虽然现在有养殖场为他们提供一些生活保障,但与他们失去的东西相比,养殖场给他们提供的那一点点帮助似乎算不得什么。 而这些失去了一部分肢体的士兵呢,他们并没有特别高的要求,养殖场破烂的居住环境他们不在乎,养殖场繁重的体力劳动他们同样不在乎,敌人夺走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但却并没有夺走他们乐观的精神。 这些来到养殖场的退伍军人的心里还有希望,对未来还有憧憬,他们相信那个为他们建起养殖场的郡王能够对他们负责,能够一直帮助他们。 想到这里,李慕云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些,曾经那些不负责的想法慢慢淡化。 为了这些人他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的活着,要努力往上爬,只有站的更高才能更好的帮助他们,让能不辜负这些人对自己的信任。 从养殖场回到城里,李慕云一直闷闷不乐,慕心和慕雨两人看出自家公子似乎是有什么心事,故而也没有打扰他的意思,回到府中便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给他留出一个安静的环境。 而李慕云却并没有真的在想东西,与慕心和慕雨想的不同,此时的逍遥王正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努和的画着一些东西,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画的都是一些人的手和脚。 是的,就是手和脚,看着那些可怜的家伙用一只脚跳来跳去,或者干脆在地上爬的样子,李慕云只觉得心里很疼,所以他很快想到了假肢。 虽然假肢这东西与原生的相比并不怎么好使,便至少用上之后可以让那些断了腿的能重新站起来,断了手的能重新像个正常人一样上街。 李慕云这一画便是整整一天一夜,最后慕心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头,通知了苏婉晴,这才把自家公子从半癫狂状态拯救出来。 “什么?你说能让那些断了腿的重新站起来?”问清楚了李慕云到底在干什么之后,苏婉晴惊讶的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慕云郑重点头:“当然能让他们重新站起来,不过总的来说事情多少还有些麻烦,我需要把老孙找来好好商量一下,有些事情只有靠他来解决。” 第六六四章 灵光一现 孙思邈初时听到接断肢几乎把前来通知自己的管家老夏份医馆里赶出去,这特么不是扯蛋么,如果说把人的手脚砍下来还能理解,但重新接上这怎么可能。 不过老夏最后还发挥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顶着一头的鸡蛋和烂菜叶带着老孙从医馆里冲了出来,登上了马车。 而孙思邈一路上都在生着闷气,直到李慕云从府中迎出来,将他接到书房也没有露出一丝笑容,不过李慕云却并不在乎,在他看来,只要孙思邈来了,自己就有足够的理由能够说服他。 书房中,李慕云拿出他画了一天两夜的草图放到孙思邈面前:“孙老,您看看,这是我作的设计。” 孙思邈只是扫了一眼,便直接问道:“你这是什么?” 李慕云解释道:“假肢,只要断口在膝盖以下,我觉得可以制作一个假肢接到腿上,这样就可以让断腿的人恢复行动能力。” “怎么接?你如何让它与肉长在一起?”孙思邈没好气的问道。 “为什么要长在一起?我们完全可以制作一个夹子把假肢临时固定在大腿上。”李慕云试着解释了一下,发现孙思邈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便换了一个方式问道:“孙老知道长安城里那些败家子儿们玩的冰鞋吧?” “嗯!”孙思邈点点头,但显然并不知道李慕云说的假肢与冰鞋有什么关系。 李慕云则是好整以暇的说道:“其实冰鞋与假肢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完全可以把假肢当成特殊的鞋来穿,只不过这鞋有些大,有些高,穿上之后走路要适应一段时间。” 孙思邈皱着眉头,努力尝试将假肢与冰鞋联系在一起,良久之后才略有所悟的点点头,露出有兴趣的神色问道:“就算你说的能够实现,那么你需要老道做些什么?” “把长好的伤口重新打开,修整好。”李慕云定定看着孙思邈说道。 以大唐的医疗技术,截肢之后的伤口总是会长成稀奇古怪的样子,虽然这样也能把假肢安装上去,但接触的位置必然会受到二次伤害,这样一来假肢除了能增加痛苦之外,根本起不到任何用处。 孙思邈在听到李慕云的要求之后,几乎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小子,不是老道我不帮你这个忙,实在是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为什么?”李慕云认为自己解释的已经足够到位,孙老道的拒绝让他觉得十分不解。 孙思邈有些遗憾的说道:“你要知道,当初截肢那是因为不得已,可是现在你说的那些人伤口已经愈合,他们怎么可能让你再把伤口切开,这种痛苦经历过一次的人绝对不会想要经历第二次,所以你还是不要多想了。” 李慕云的说法老孙其实也很动心,但是想到那种把已经长好的伤口重新切开,有些甚至还要把骨头重新再弄断,不用问病患会如何,老孙自己都觉得肝有些颤。 对此李慕云却有他的解释,盯着没有多大信心的孙思邈说道:“孙老,你不要忘了,在那些残疾的军人身上还有一份责任,他们的家中还有老小,为了家人他们会忍受得了那咱痛苦。” “而且我找您老过来也是想让您帮着解决这个问题,咱不是有麻药么,大不了做手术的时候多给他们上些麻药,让他们彻底失去知觉。” “那也不可能,你知不知道你这就是异想天开。”孙思邈长叹一声,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子,我知道你心疼你的那些部下,心疼那些残军,可是你总得有点理智吧?那可是人啊,不是木头,你说修修就修修,万一出了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李慕云陷入沉默,孙思邈提出的问题他还真没有考虑过,在后世安装假肢已经是很成熟的技术,可是在大唐却并不是这样。 在这个时期,在这个普通伤风感冒都有可能死人的时期,把已经长好的伤口重新打开修复几乎就是拿命在拼,没有一定的把握似乎还真是拿人命在开玩笑。 不过想要就此放弃李慕云又有些不甘心,沉默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问道:“如果在动物身上做试验呢?先保证成功率,等到手术的成功率达到百分之百的时候,我们再在人的身上安装假肢,怎么样?” 孙思邈眼睛一亮,想了想说道:“这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动物要去哪里找?” 在古代可没有什么动物保护法,可以说除了和尚之外,从来就没有人会想到保护动作。 孙思邈做为一个医学工作者,在他看来自然是医术高于一切,动物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只要能够提高医术,别说是几只还不知道在哪里动物,就是李世民心爱的坐骑他都敢下手。 李慕云见老孙已经意动,笑着对他说道:“动物的事情好办,我那个养殖场里有几千头猪,您老大可放心的去试验,保证没人会拦着,谁敢拦老子打折他的腿。” 孙思邈想了想,认为李慕云说的没错,于是点头说道:“如此就好,那老道我准备准备,等有了把握,就开始试验。” 李慕云见大事底定,乐呵呵的一击掌:“成,这事儿您上点心,有什么需要就派人来跟我说,我这边全力配合。” 孙老道倒也没有推辞,连连点头告辞而去,回到医馆研究手术的具体情况去了。 其实手术这个事儿呢,李慕云以前跟孙思邈多少也讨论过一些,一些简单的工具也都准备了不少,可眼下的问题是接假肢,这个手术与一般正常的手术有些不大一样,老孙的心里也没有多大谱,所以才需要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而就在李慕云与孙思邈研究给那些有残疾的退役士兵安装假肢的时候,一支由数千里之外飞马而回的红翎信使进了长安城,一路狂飙顺着朱雀大街冲进皇城之中。 片刻之后,李世民的书房外面传来纷乱的声音,太监老龙只出去看了一眼,瞬间就用高了不止一个八度的声音呼喊道:“陛下,大喜,大喜啊!” “怎么回事儿,大呼小叫成何提统!”李世民皱了皱眉,抬起头不悦道。 老龙虽然被呵斥了,但脸上却依旧满是喜色,来到李二面前恭恭敬敬的一头扎到地上:“陛,陛下,候尚书派人回来送信了,林,林邑那边的稻子果然是一年产三季,果然是一年产三季啊。” 这下子李二也不淡定了,猛的站起来:“你说什么,候君集真的确定了?” 老龙微微抬起头:“是的陛下,外面刚刚来的就是候尚书派回来的红翎信使,将那些稻种提前带回来了一批。” “好,好好!”李世民有些兴奋的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好几圈,然后对老太监吩咐道:“你马上安排人去试种,马上就种,朕要亲自看看这一年长三季的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 “现在就种?”老太监愣了一下,有些为难的说道:“陛下,现在种怕是不合适吧?这,这马上就要入冬了,就是种下去只怕用不了几天也会被冻死吧?” 在老太监的提醒下,李世民多少冷静了些,轻轻拍了拍额头:“对,对对,你看朕这脑子。那什么,你,你这样,你马上去把李慕云那小子给朕叫来,马上就去,快。” “诺!”老太监虽然并不相信传说中的逍遥王能够解决冬季种植的问题,但还是应诺一声带着人去了。 在皇帝身边就要懂得分寸,该说话的时候要说,不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老龙虽然跟在李世民身边的时间很长,但他却懂得如何管住自己的嘴,这也是他能够一直活到现在的主要原因。 李慕云送走了孙思邈原本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结果人还没等躺下呢,老龙就风风火火的带着人冲了进来,二不话说,拉起他就走。 虽然老太监是隔着衣袖拉着李慕云,但逍遥王显然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挣扎了半天从老太监手中挣脱,急赤白脸的叫道:“哎,哎我说老龙,你,你干啥啊,我,我可不好这口!” 老太监的脸色瞬间扭曲,哆嗦着道:“逍遥郡王,是陛下有急事召你入宫觐见,老夫也是怕你拖拉才拉你,你想到哪里去了。” “呃……”李慕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干笑几声道:“那个,老龙啊,你看我还没吃饭呢,你好歹让我把饭吃了再说,成不?” 老龙的脸色难看之极,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尴尬中恢复,听李慕云说还想吃点饭,立刻道:“饭食宫里就有,郡王大可去宫里用膳。” “那,那好吧!”李慕云无奈,只能跟着老太监离开,半路之上试着问道:“哎我说,皇兄找我啥事儿?能透露一点不?” 老太监并没有从刚刚的误会中解脱,看都没看李慕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郡王去了自知。” 第六六五章 钱从何来(上) “冬天种稻子?皇兄,你没开玩笑吧?”李世民的书房中,李慕云的目光有些诡异,如果李二不是皇帝,估计他这话说出来就是‘你没病吧’。 好在李世民的心思并不在这上边,只是眼神停留在桌上放着的稻种上,有些失神的反问:“你看朕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么?” “不像!”李慕云摇头,但很快就跟上一句:“不过皇兄,咱们北方冬天是种不得稻子的,环境不合适,就是种下去,过几天也就被冻死了。” 李世民用鼻子嗯了一声,抬起头道:“朕知道,否则你以为朕叫你来是干什么?” 李慕云嗫嚅道:“呃……,皇兄,您该不会是让我去种稻子吧?” 李世民沉默以对,显然是在默认。 ‘咣当’,李慕云一屁股跌坐到摆在靠窗位置的椅子里面,露出如丧考妣的神情:“皇兄,您还是把我发配岭南算了。” 李世民多少也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些过份,啧了一声道:“没出息,朕又没说让你亲自去种,林邑来的稻种可是你提出来的,难不成你只管上下嘴皮子一碰就不管了?” 李慕云整张脸几乎都要抽到一起:“我没办法管啊,南橘北枳的道理皇兄您不用我说应该也懂,这林邑的稻种在林邑能长三季,到了咱们这边因为气候的关系,最多也就是在长江以南长两季,而在咱们北方,一季最多了。” 在江南能长两季的结论李世民还能接受,但是在北方只能长一季的话,李二陛下就有些接受不了了,脸色慢慢沉下来:“李慕云,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结果?” 伴君如伴虎这话说的还真是一点不假,被李二突然间的变脸吓了一跳的李慕云连忙坐直了身体,摆手解释道:“没,没欺君啊,林邑的稻种虽然不能在北方种两季,但至少能提前一到两个月成熟,这样一来百姓岂不是可以利用这两个月时间再种一茬萝卜和白菘么。” 都说六月的天是小孩的脸,变的快! 可是李二的脸变的比六月的天还要快,刚刚还是晴转多云,转眼就是多云转睛,点头道:“是这样么?” 李慕云点头如捣蒜:“对,对啊,就是这样,您要是不相信,等到开春之后大可一试。”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世民心中大体上已经有了主意,瞥了李慕云一眼道:“也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按你说的试试。” “哎,好,好!”李慕云还能说什么,拖一天是一天吧,所谓阎王爷操小鬼,自在一会儿是一会儿,先混过眼前这一关再说。 把稻种的事情搞定,李慕云本以为没什么事情了,正打算离‘老虎’远一些,结果告辞的话刚刚说出口,便被李二叫住了:“等等,你的事情还没完呢,朕还有事问你。” “啥事儿?”李慕云有些忐忑。 李世民犹豫了一下,勉强开口道:“就是你工地上发那么多工钱的事情,你每个月发那么多工钱,现在城里的百姓都已经有意见了,你难道就不能把工钱降一点?” 当然不能降了,如果把工钱降下来,以后他逍遥王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若是再想雇人只怕难上加难。 想到这里李慕云有些为难的说道:“降工钱是不可能降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降的,发展民生的事情我又不会,只能靠发钱来保证封地里的百姓不至于外流。” 李世民有些无语,对李慕云这家伙的面皮再一次有了新的认知,良久才叹了口气道:“那城中的百姓怎么办?眼下很多工坊都雇不到工人,百姓全都惦记着去你那里务工,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李慕云摊开手:“这和我没关系啊!您说我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管自己的封地都头大,哪还有心思顾别人,对吧?” 李世民见道理说不通,便沉下脸来下了死命令:“朕不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总之工钱你必须降下来,否则百姓手中的钱多了只会成为麻烦。“ 李慕云微微一愣“麻烦?百姓手里的钱多了怎么会成为麻烦?皇兄,您是不是搞错了?” 在天下财富的问题上,李世民并不认为李慕云会比自己强,虽然他素有急智,但大环境的经济却不是你人聪明就一定可以掌握的。 所以李慕云的问题让这位皇帝陛下颇为不悦:“天下财富自有定数,百姓手中的钱多了,国库的钱自然也就少了,这还用朕与你解释么?” 李慕云虽然不是学经济的,但简单的道理多少还懂一些,钱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但如果钱不流通的话,那么就是一堆没有用的铜,换句话说钱只有流通起来才能发挥其原本应有的作用。 看着李慕云一脸嫌弃,欲言又止的样子,李世民莫名就是一阵不爽,咳嗽一声道:“怎么,你有不同意见?” “皇兄想听真话?”李慕云试着问道。 “对,真话!”李二点点头,但面上不屑的表情已经说明,他只想等李慕云说完之后再打击他一下罢了。 李慕云作为一个杀手,在心理学上着实下过一翻功夫,如何看不出来李二的真实想法,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有了炫耀的资本。 略一寻思之后,便缓缓说道:“皇兄,您觉得钱这东西是流动起来国家会富有,还是存在国库里面国家会富有?” “自然是存在国库里!国库满了,这天下自然也就富了。” 这声音是从书房门口的位置传来的,李慕云闻声扭头,却发现长孙皇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书房,在她身边陪着的正是多日不见的长乐。 出于礼节,李慕云立刻起身见礼:“臣弟见过皇嫂。” “罢了。”长孙皇后摆摆手,温言道:“都是一家人,这些俗礼能免就免了吧!” “诺!”李慕云低头应诺,余光中看到长乐那小丫头片子正在向他吐着可爱的小舌头。 李世民见自己老婆来了,招了招手道:“观音婢来的正好,朕正跟这臭小子讨论关于财富的问题,你在这方面比较拿手,正好教教他。” “陛下说笑了,慕云的封号虽然是逍遥郡王,但私底下朝中可是都跟他叫财王,纷纷猜测他是财神转世,妾身这点本事可是不敢献丑呢。” 长孙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来到李世民的身边坐下,言语中虽不乏溢美之词,但听上去却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长乐跟着她老娘来到李二的身后,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有些彷徨的看着李慕云,似乎在等着他的答复。 这小丫头早已经对李慕云心有所属,自然不想让他在自己父母面前丢人,可是又不想他太出风头,一时间有些彷徨倒是可以理解。 不过李慕云人来疯的性子一上来,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再说当着李二和长孙的面,他就是把胆结石都当成胆来用,也不敢与长乐眉来眼去不是。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看长乐不断瞟来的目光,只是自顾自说道:“皇嫂谬赞,臣弟不敢当!不过真说起来,臣弟却并不赞同皇嫂的意见,如果真是国库足则天下足的话,那朝庭何不多制一些铜钱直接把国库装满,这样一来岂不是天下百姓都富的流油了。” “这……”长孙皇后明知李慕云是在曲解自己的意思,但一时间却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语气不由一滞。 倒是李世民哼了一声道:“小子,你休要在那里玩弄诡辩之术,这天下谁人不知国库足是指赋税,而不是私下印钱。” 李慕云嘿嘿一笑,接口道:“皇兄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国库正是需要赋税来填充,可是皇兄,如果百姓手中没有余钱,这赋税又从何来呢?难道只靠土里刨食,就能将国库补满?” 李二继续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李慕云舔了舔嘴唇:“皇兄,想要让国库充盈唯一的办法就是刺激消费,只有让钱流通起来,才会有足够的税收,而税收上来了,国库自然也就充盈了。” “可说到刺激消费,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百姓手中没有钱,您让他们如何消费?而百姓不消费,商税又从何而来?当然,您可以说还有农税,可是农税又有多少呢?单靠每年数量都差不多的农税,国家的经济又何谈增长呢?” 李世民抬手止住了李慕云,只听了几句话,他就觉得脑子有些乱,必须停下来理一理。 毕竟李慕云提出来的观点有些太过离奇,与老祖宗留下来的经验有很大出入。 片刻之后,李二才沉声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重商?” 李慕云重重一点头:“对,就是重商,商人虽然地位低下,但不可否认他们的确可以为国家带来大量的财富。” 李世民摇头否定了李慕云的观点:“商人逐利,他们的目的是将天下有限的财富都收入自己的家中,若是重商,岂不是国将不国!” 第六六六章 钱从何来(下) 对于李世民的顽固,李慕云有些不知道如何将话题继续下去,起身拍着后脑在原地转了几圈咋舌道:“皇兄,您怎么就不明白呢,那钱只有流动起来才是钱,堆在一起就是一堆没用的铜。” 李世民佯怒瞪起眼睛:“朕如果明白早就把你小子赶出去了,还能让你在这里放肆。” 李慕云无奈叹了口气:“不是,我这不是放肆,我是着急!皇兄您想想看,眼下咱们大唐的百姓其实家里都没有多少余钱,甚至还有一些人吃不饱饭,对吧?” 李世民点点头,他必须承认李慕云并没有说错,而且还是嘴下留情了,因为大唐虽然表面上看着光鲜,但实际上百姓真的很穷,除了没有易子而食之外,基本上有一半的人口都在生死线上挣扎,并非是一些人吃不饭而已。 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同意李慕云把雇佣工人的费用开的那那么高,因为这会引起地域性冲突,那些吃不上饭的百姓如果知道这样的消息很有可能因为心怀不满,铤而走险,踏上造反这条不归路。 但李慕云却有着他独特的思维,见李世民没有开口便继续说道:“所以臣弟觉得我们可以让一部分百姓先富起来,然后通过正确的引导,使那些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百姓意识到通过自己的努力完成可以摆脱贫困,从而激发他们的尽取之心。” 这个解释虽然有些扯蛋,但却是李慕云能够想到的最好解释,毕竟他当初并没有选政治经济学当自己的专业,更高明的解释他也想不出来。 而且他想要表达的并不仅限于此,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他又继续道:“皇兄,这其实就是一个看不见的圈,您想要让全国的百姓都吃上饱饭,但却不可能一下子达到目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个家庭有五个孩子,如果父母想要让他们同时变的富有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一个一个来,比如先给某一个投资,让他去读书,等书读好了,当了大官,然后再由父母与老大扶着第二个做生意,等到第二个有钱了,那么再由四个人扶着老三和老四或是读书或是做生意,等到把老五也扶起来,那么这个家庭也就真的全都富起来了。” “国家也是一样,您需要让一部分百姓富起来,然后这些百姓会为国家提供更多的税收,而国家则可以用这些税收来回报百姓,比如在一些贫困地区进行投资,让那里的百姓可以在耕作之余有更多的工作机会,这可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却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对视一眼,尽管他们并不全部认可李慕云的观点,但至少在大方向上李慕云说的并没有错。 长乐年龄还小,有些听不懂李慕云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却在关键时刻问出了李二比较关心的问题:“为什么百姓富了就一定会给国家提供税收?据我所知百姓最大的爱好就是把钱都埋起来存着。” 李慕云摇摇头:“百姓喜欢把钱埋起来是因为他们始终认为钱不够用,所以才会这样做。事实上一个家庭的消费与收入是成正比的,你一个月五十文的收入或许会为了存钱而吃米糠,但等到每个月有五百文的时候,你就会把米糠换成大米,这是刚需,与习惯无关。” “而百姓只要消费,那就一定会有税收,虽然朝庭并没有向百姓征收,但却在向商人征税,他们卖的东西越多,交的税也就越多,这样一来国家的税收自然也就上来了。” 长乐皱了皱鼻子,娇声说道:“你怎么那么肯定百姓一定会消费,如果他们继续把钱埋起来呢?” 虽然小丫头的问题有些胡搅蛮缠,但李二却并没有制止,因为他也想听听李慕云是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 李慕云摊开手说道:“因为人性啊,穷了一辈子突然有钱了,报复性消费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更不要说咱们大唐百姓心中都有一个光宗耀祖的潜意识,而对于普通人来说,光宗耀祖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消费,提高生活质量,让身边的人知道,自己富起来了。” 不得不说,李慕云所说的人性并没有半点夸大,这些都是在他在后世通过一些见闻总结出来的。 如果有朋友不相信,可以扪心自问一下,假如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突然中了五百万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你可能会说我会把钱存起来,不花。 但现实情况却绝对不是这样,因为你有绝对的刚需需要解决,比如买房结婚?比如买一辆好车? 假如你说这些我都有了,我父母都给我置办齐了。 那好,难道你突然有了那么多钱就不想回报一下父母?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又有谁在发财之后不想让父母老怀大慰一下,让二老在亲戚朋友面前荣耀一回。 当然,也有可能你说我的房子,车子都是自己置办的,如果是这样,那么你是一个成功人士,可以不用考虑上面的那些消费。 但同样你也不会在乎这五百万,你同样会拿着它消费,比如旅游?比如打赏主播,总之如果你是一个成功人士,就算没有这五百万,你同样也在为国家纳税。 所以不管怎么样,当普通人一下子有了很多钱以后,生活一定会发生改变,这并不是靠理智能够控制的。李慕云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肯定,一下子让百姓手里有了大把的钱之后,必然会刺激消费。 当然,其实李慕云说了半天,但还是有些话他没说的。 他虽然在大把往外散钱,可那些赚了钱的百姓却并没有更多的地方花钱,因为每天都需要在工地上务工,所以他们一般来说都会把钱花在骊山附近,比如说今天买些肉,明天买些衣服之类。 可问题是骊山附近的店都是李慕云自己开的,也就是说他发的钱只是在百姓手中转了一圈便会再次回到他的手中,虽然会有一部分缺失,但总的来说并没有亏太多。 李世民听了半天觉得脑子有些乱,索性也不想再那么多,直接将李慕云打发了,并没有再纠结他发了多少工钱的事情。 等到李慕云离开了,伟大的皇帝陛下终于露出头痛的表情,叹声说道:“这小子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莫非以前咱们做的都是错的?” 长孙皇后同样秀眉紧皱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听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妾身也无法判断是对是错,这种事情又不好轻易尝试,万一出了问题可是要引起全国动荡的。” “我觉得慕云说的很有道理啊,至少我现在的花销就比以前多了不少,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长乐在一边突然插口吓了长孙皇后一跳,回头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怎么还在这里?” “人在一直都在啊!”长乐眨巴着大眼睛,语气中满满被抛弃的委屈。 李世民把长乐宠的跟心肝似的,哪里见得闺女受委屈,当下将她叫到身边,和声问道:“丽质乖啊,你跟父皇说说,你是不是真的相信那小子所说的。” “当然相信啊。”长乐重重一点头,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为什么呢?”李世民一副慈父的形象反问道。 “不为什么啊。”长乐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似乎有些不大明白为什么一向睿智的父皇今天会如此糊涂。 长孙皇后有些看不下去闺女呆愣愣的样子,在她额头点了一下:“不为什么,那你为何要相信那臭小子,你这丫头该不是被他三言两句迷昏了头吧。” “不是啊。”长乐退了一步,有些不解的问道:“父皇,母后,你们难道一直就没有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吗?” 李二拦下还要数落闺女的老婆,和声说道:“他说的是什么?不如丽质你来说给父皇听听如何。” “父皇,母后,其实李慕云说的是一个良性循环,比如说,百姓手里有了钱,那么他们会去买衣服,这样朝庭就可以从卖衣服的商人那里拿一部分税款,而卖衣服的商人在卖了衣服之后又要去进货,所以朝庭又可以从布料商人那是里拿一部分税款,而布料商又需要买染料,所以……” 长乐扳着手指数了一圈,然后总结道:“从这一个循环里面可以看出来,其实这里所有的花销都只有一开始百姓用来买衣服的钱,这笔钱到了成衣商人手中,又到了布商手中,又到了染料商手中,最后到了朝庭的国库。而朝庭为了修建城墙、道路,又会把这些钱拿出来重新发给百姓。” “钱其实还是那些钱,但是百姓却多了衣服,商人多的货物,国家多了一段城墙或者一段路,如此往复循环,百姓家里慢慢就会多出很多东西,比如衣服,比如牛羊,比如首饰,这样百姓就会富起来,而国家的路也会越修越长。” “你,你……”李二瞠目结舌的看着只有十四岁的闺女,半晌方才纠结的问道:“你这是刚刚从那臭小子话里听出来的?” 长乐无辜的眨眨眼睛,看了看老爹又看了看老娘,最终摇摇头:“是以前慕云跟太子哥哥聊天时候听来的。” 第六六七章 求同存异(上) 李慕云能与李承乾讨论这样的问题,李世民并不怎么反感。 毕竟李承乾有着太子的身份,讨论一些时政这很正常,如果蹲在一起讨论去哪里大保健,那才是李二和长孙皇后需要头疼的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自家的儿子闺女也是,听到如此独到的见解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跟自己这个老子说一声,说不得那个刚刚出宫的家伙正在外面偷笑自己土鳖吧! 李世民有些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诡异的想法,想来是被李慕云那个不着调的家伙给影响的吧。 而说到李慕云,此时的他正在意外的看着当初在朔州时的老熟人,一头雾水的问道:“我说老王,你怎么这么有闲工功?刺使不干了?” “调到吏部来了。”王唯一从马车上下来,看上去倒还真是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样子。 只是李慕云又不是傻子,眼下已经是下午,王唯一调到吏部如果上任了,那就应该正在当值,如果没有上任,这个时候就应该在家里,没理由会在皇宫门口与自己‘偶遇’。 不过聪明人说话不需要直接点破,看着王唯一打着哈哈说道:“那可是好事儿,你这老家伙可得请客。” 面对李慕云的试探,王唯一笑着说道:“这是自然,只是不知郡王什么时间有空。” 听到王唯一对自己的称呼,李慕云面露不悦:“我说老王,你要是看得起我就叫一声慕云,若是看不起,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我李慕云二话不说只当咱们从来不认识。” “呃……”王唯一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慕云老弟莫怪,莫怪,老夫一时失言,失言了!” 李慕云嘿嘿一笑:“嘿嘿,你看这多好,凭咱们这关系还说什么郡王不郡王的,当初我在你的治下如果不是你这老头儿多方关照根本不可能有今天,所以今后咱们就是忘年之交,让那些官场上的龌蹉都见鬼去吧。” 王唯一苦笑道:“好吧,既然慕云你不介意,老夫就托大了。” 李慕云见老王头答应了,换了一脸面孔,八卦的凑上去道:“哎我说老王,你这次调来长安家里没少使力气吧?” 老王顿时又尴尬了,以指虚点了李慕云两下,半晌才憋出一句:“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哈哈哈……”李慕云发出一阵调侃的坏笑,末了挤眉弄眼的说道:“老王,你跟我说实话,这次是不是故意在这里等我的。” 王唯一做了一个深呼吸,叹声道:“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今天晚上如果有空的话,聚仙阁,老夫扫榻以待。“ 李慕云不以为意的抽了抽鼻子,在王唯一的胳膊上拍了一把:“成,既然你老王说话了,这面子我怎么也得给,晚上不见不散。” 王唯一拱拱手:“如此,王某回去安排。”言罢,回身上了马车,在李慕云的注视下出了皇城。 早在朔州的时候,王唯一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只是没想到时间会来的这么快。 那时候的李慕云还不知道自己背后是什么人,做事还会有所收敛,可是现如今的他,有了太上皇义子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再向以前那样容易打交道。 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话,王唯一只想躲那家伙远远的,家族与他的争斗他半点都不想参与。 现在王唯一终于知道当初自己在朔州找到王杰,让他帮忙递话时那小子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了,可那小子当初多少还有个托词,而他王唯一却没有任何托词,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好在李慕云还念着旧情,否则他真是不知如何下这个台。 是夜,聚仙阁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平日里咋咋呼呼的纨绔们全都消失无踪。 在聚仙阁的外面,五姓七望几大家族的马车并排停在那里,上面家族的徽标几乎闪瞎店里伙计的狗眼,紧张的将一个个平日里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大佬迎进阁中。 聚仙阁的伙计不可谓没见过世面,朝庭里的大佬也不是没有见过,可是今天的场面着实有些大了,让他们一时难以接受。 毕竟世家在民间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平时这些个家主什么的都是深居简出,很少会露面,而这次竟然一下子到了七家,这如何能让人不惊。 而更让聚仙阁伙计无法接受的是,来的这些大佬竟然好像在等人,他们不知道在大唐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资格能让五姓七望的家主静静相候。 出于对世家的敬畏,伙计们心中满是兴奋与疑惑,但却不敢表现出来,直到李慕云出现的一刻,才让他们纷纷恍然。 敢情这些家主都是在等这位逍遥王,如果这样的话就可以理解了,毕竟这位上次曾经狠狠的折了郑、卢两家家主的面子,属于传说中的混不吝。 王唯一一直在一楼的大厅里候着,见到李慕云立刻迎了上去:“慕云,这次你可是迟到了,一会儿可要罚酒!”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李慕云拱拱手,口中虽然在道歉,但语气中却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 王唯一明明李慕云并不是在针对自己,笑着打了一个哈哈:“没事,没事!来,咱们上去说。” 李慕云四下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我说老王,你这场面搞的有些大了吧?我记得平时这里可是有不少人的。” 王唯一引着李慕云走向二楼,讪讪一笑道:“嘿嘿,来了几位朋友,一会儿给你介绍一下。” 李慕云点点头:“成,既然是老王你引荐的朋友,再怎么也得见见。” 外面摆着五姓七望几家的马车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只不过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表面上该装还是要装的,也就是传说中的装犊子。 上到二楼,最大的一个包间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王唯一陪着李慕云双双走了进去,接着门又从里面合上。 包间按照现代的面积算,足有五、六十个平方,里面摆着八张桌子,但却坐了七个人,显然空下来的是给李慕云留的。 但让人觉得有些好笑的是,包间里除了桌边坐的七个人,四周竟然也站满了人,粗粗一看怕不是有二、三十,一副家将的打扮,看来应该是那七个人的保镖。 李慕云毕竟是有前科的人,上次差点会面差点把郑家和卢家两个老头子给凑了,所以这一次几家的家主不得不防着他一些。 “慕云,来,这里坐。”李慕云打量四周的环境的同时,一个粗豪的声音对他叫道。 李慕云顺着声音望去,却发现叫自己的竟然是李孝恭,当下好奇的问道:“哎,王兄竟然也在?” 李孝恭没好气的数落道:“废话,咱李家也是五姓七望之一,陛下便是陇西李氏的家主,不过陛下一般不怎么管事,族里的事情都是由某出面,为何某不能在这里。” 李慕云几乎瞬间被雷到了,喃喃道:“啊?!咱家也是五姓七望之一?” 李孝恭恨铁不成钢的眼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呢,难怪陛下总是说你小子不学无术。” 这事儿说起来着实有些尴尬,历史知识有限的李慕云还真就不知道李二是陇西李氏的族长,被李孝恭挑破之后只能讪笑着溜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郁闷的在桌上画起圈圈。 好在李孝恭只是数落他一句便不再提此事,见他坐下岔开话题说道:“慕云,在场的大部分人你应该都见过,为兄就不为你介绍了,只是这位……”李孝恭说着,目光转向一个坐在靠门位置的中年人道:“这位郑和郑先生是郑家的新任家主,有机会你们多亲近。” 郑和?李慕云看了一眼这个与数百年后三宝太监同名的中年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同时那郑和也对李慕云点了点头。 接下来,房间里的气氛显的有些凝重,理论上说李慕云此前几乎把几大世家都得罪了一遍,众人间本就没有什么好聊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自然不会先开口。 而五姓七望其他几位家主对李慕云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感,再说他一个小年轻,要资历没资历,要名声没名声,几人老家伙矜持的谁也不想先开口落了面子。 最后还是李孝恭咳了一声首先开口道:“慕云啊,这次我们托王侍郎请你过来,主要是想要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没问题。”李慕云笑着答道:“其实真说起来我们之间多是一些义气之争,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彼此为敌只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倒不如求同存异,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 李慕云的话让老家伙们面面相觑,卢祖尚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郑家家主郑和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慕云没有说话,倒是崔家的家主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开口问道:“郡王之言颇有些道理,只是不知道郡王所说的共同的目标是什么?” 第六六八章 求同存异(下) 对于肯给面子的崔家老头儿,李慕云微微颔首致意,咂咂嘴说道:“其实这个世界很大,大到以现在我们的能力根本无法找到边际,一唯的固执于前人留下的名声诸位以为真的好么?” 卢祖尚侧目看着李慕云,冷笑道:“逍遥王,你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不防直说,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说的如此隐晦。”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好好说说。”李慕云从坐位上站起来,负手而立,原本他是不用站起来的,不过跪坐的姿势他实在有些受不了,只好借机会站起来活动一下。 众人的目光这个时候已经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都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建议。 片刻之后,李慕云深吸一口气道:“诸位按说都是李某的前辈,用俗一点的话说,那就是吃过的米比我走的路都咸,可是李某有件事不明白,不知诸位可否为我解惑?” 一群老家伙嘴角抽了抽,有些搞不懂李慕云的逻辑,吃过的米比走过的路都咸,这特么都是什么和什么?到底脑袋要被门弓子抽成什么样子,才能把这三样联系在一起。 好在众人中李孝恭与李慕云比较熟悉,知道这家伙的脑回路与正常人不大一样,索性也不理他的逻辑是否正常,直接问道:“你有什么疑惑,说来听听。” 李慕云扫了房间中众人一眼,用并不怎么确定的语气问道:“诸位一直死抱着前人留下的东西不放,不思进取,不觉得是在为先辈抹黑么?” 如果不是想要与李慕云缓和关系,这个时候几乎所有老家伙都会离席而去,但就算这样,众人还是对他怒目而视,显然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彼此之间的关系将再无缓和的余地。 可是说白了,李慕云此时也很尴尬,之所以会说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实在是因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所以只能拖时间。 但眼下显然是拖不下去了,急中生智下脑中灵光一闪,继续说道:“李某记得有位大贤曾经说过一句名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诸位觉得此句如何?” 郑氏族长郑和第一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不错,当得起大贤,只是不知此句出自何人之口?” 李慕云摇摇头:“出自何人之口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诸位是否认可?” 几个老头子不知道李慕云到底想要干什么,但凭心而论,这话说的确是说到他们心里去了,在不涉及家族利益的情况下,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李慕云的嘴角挑起一个弧度:“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有了共同的目标,诸位以为然否?” 众老头儿继续点头,只有卢家老头儿有些不快的道:“逍遥王,还是说些实际的吧,如此不着边际的言论有些不符合你的性格。” “好啊。”李慕云点点头,蹓跶着站到房间中央:“就像我刚刚说的,这个世界大的很,同样,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未知的东西,能够让大家分润的未必只有诸位想的那么一点。” 众人不说话,继续盯着李慕云,想要听听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李慕云倒也没让众人失望,顿了顿继续说道:“诸位之所以对我李慕云有偏见,不外乎就是因为一体纳粮,改土归流和印刷术,我没有说错吧?” “可是诸位想过没有,土地里刨出来的那点东西对你们真的那么重要么?而且改土归流是把土地改到我李慕云的手里了么?另外,印刷术我并没有瞒着诸位吧?包括造纸的方式也没有瞒着诸位吧?那到底是什么让诸位对我如此忌惮?” 五姓七望几个老头子被李慕云说的哑口无言,细想之下似乎事情还真是这样。 活字印刷在出现的那天李慕云就已经公开了,而且造纸的方式他也公开了,从道理上讲还真不能说他有什么错,甚至如果站在道德角度上,他们还要给李慕云发个锦旗啥的,毕竟他公开的东西对文化的传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可是话说回来,五姓七望因为李慕云公开的东西损失了大量的钱财,这又怎么说!找谁说理去!他们给世人留下的印象是诗书传家,视钱财如粪土,总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吧,那样的话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来装、、逼,所以这个哑巴亏看来是吃定了。 而李慕云却并没有就此停下,反而继续说道:“接下来咱们再说一体纳粮,诸位应该知道其实地里刨出来的东西值不了多少钱,粮食的价格现在越来越低,五文一斗的价格已经持续好几年了吧?就算诸位反对这一政策又能省下多少粮,多少钱?” “现在咱们大唐已经不打内战了,囤积粮食多了又有什么用,除了引起不必要的忌惮,谁还能靠着多出来的那点粮发家致富不成?” “说句诸位不爱听的,可能诸位会说若是有饥荒之年可以聚拢民心,但是李某在这里想要提醒诸位,咱们大唐现在已经有了可以一年种两到三季的稻种,要不了几年之后,大唐将再无饥馑之忧,诸位若是想靠着那点小恩小惠收拢民心只怕是不大现实。” “所以在李某看来,诸位的坚持完全没有必要,一体纳粮、改土归流是大势所趋,诸位又何必为了那一点点小钱引得陛下不满?” 说实话,五姓七望的几个老头子并不是想不明白李慕云所说的一切,可每当他们想到每年要上缴大量的粮食,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那真的不值多少钱。 但在惯性思维与发自骨子里的土地情结影响下,感情战胜了理智,条件反射的便想到去反对这一政策,现在在李慕云的提醒下,再回头想想,老头子们也有些后悔。 王家老家主一直在听着李慕云发言,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那依着逍遥王的意思,我们应该赞同一体纳粮、改土归流?” “呵呵,王老家主,其实我一直觉得在坐的诸位有些本末倒置了。”李慕云并没有直接回答王家主的话,淡淡笑过之后继续说道:“其实在我看来,家族的续存才是诸位应该考虑的根本。” 听着李慕云略带威胁的语气,王老家主的脸色瞬间变了,冷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李慕云摆摆手,平静的说道:“王老家主不必着急,我并没有威胁诸位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今天我们能够聚在一起,为的是缓解彼此间的矛盾,那么自然要把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对吧?” 王老家主深吸一口气:“那你说清楚,你刚刚那句是什么意思。” “唉。”李慕云叹了口气道:“咱们先说好,我说的只是一种假设,并不是事实,诸位如果同意,我就继续说说,如果诸位一定要当真,那咱就就此打住,各回各家,如何?” 几个老头见他说的郑重,不由面面相觑,但最后还是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李慕云的话,他们很想听听李慕云到底能说出什么惊世之语。 李慕云倒也客气,见他们都同意了,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说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假如不是陛下心存仁慈,假如诸位遇到的是一个如隋炀帝一样的暴君,诸位还敢像现在这样折腾么?” “就连草头百姓都知道小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难道诸位就不知道?难道诸位一定要把事情挤兑到刀剑相向的地步?” 李孝恭听的冷汗都下来了,一拍桌子道:“慕云,休得胡言!” 李慕云撇撇嘴:“王兄,我这可不是胡言,我就是想要知道,如果面对屠刀,诸位家主会如何选择?是用所有族人的性命继续坚持,还是妥协?” 欺善怕恶是人的本性,五姓家主之所以敢与李二死扛,主要原因还在于李世民是那种比较要面子,多少还能讲道理的皇帝,如果换成当初的杨广,估计他们早就怂了。 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历史上武则天当政之后把世家杀的七七八八,最后也没见他们翻起多大的浪花来。 冷汗开始从几位家主的头上渗出来,虽然李慕云一直在说假设,但谁又能保证他说的真就是假设,谁又能保证李二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 万一假设成真的话,几位家主几乎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李慕云在房间中央转了一圈,目光一一从无语的众人面上扫过,露齿一笑道:“看来诸位是比较认同李某的话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下去了?” “郡王有话只管说,吾等洗耳恭听!”崔家家主擦了擦头顶流下的冷汗,语气相较于刚刚见面的时候软了不知多少倍。 短短的一瞬间,他已经把李慕云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隐隐感觉他说的并不一定真的只是在假设,很有可能背后真的有李世民的意思在里面。 第六六九章 发财大计(上) 想到这次见面很可能有李世民在幕后主使,几个老头子更加害怕了,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但小人则不一样,尤其是李慕云这样的小人。 如果李慕云这家伙真得了李二的授意,那么自己等人又拿什么来反抗?屠刀之下有谁敢真的跟自己这些人站在一边? 不要指望什么民心、民意,作为世家的家主他们看的很清楚,百姓其实并不怎么在乎谁来当皇帝,皇帝又干了什么,他们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活下去,只要能够活下去,能够生活的好一些,百姓才不会在乎皇帝杀了谁,跟谁打仗。 细数前朝,哪一代百姓造反不是因为活不下去了?哪一代百姓造反是因为皇帝杀了同个大臣或者是杀了几个富户? 李慕云见几个老头儿都被震住了,话锋一转,笑着说道:“刚刚说的只是一些假设,现在我们来说说比较现实的问题。” “首先,我想知道的是,诸位真正看重的是什么,家族的延续还是无谓的虚名,你们不需要马上回答,因为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问题,可以等到回去之后慢慢考虑。其次,我有一桩比较赚钱的生意,相要问一下诸位有没有合作的想法。” 合作?几大世家家主彼此对视,难道这是李慕云或者李世民递出的橄榄枝? 王家老家主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借机考虑着李慕云的提议,片刻之后将茶盏放下:“不知郡王想要做什么生意?” “炒钱。” “什么?”可能是李慕云说的过于简单,几个老头儿想了半天也没领悟到哪两个字。 李慕云笑了笑,对站在一边的慕心招了招手,接过她递上来的一枚铜钱放在手中抛了抛道:“这东西大家都认得吧?” 看着李慕云手中的铜钱,几大世家的家主如果再不知道‘炒钱’是什么意思,那就等于白活了几十岁,所以在那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看着某人的目光中满是震惊。 在这些老头子看来,往日他们敢敷衍李二已经算是胆子够大了,可没想到李慕云这货的胆子更大,竟然想要在铜钱上做文章,这已经不能用胆子的大小来形容。 如果说别人都是胆长在身体里面,正常情况下是身子包着胆,那么李慕云这货就是胆长在身体外面,是特么胆包着身子。 李孝恭的脸色同样很难看,看着李慕云不断抛来抛去的铜钱,只觉得事情似乎已经超过了他的控制范围,如果不是想要听听这混蛋接下来要说什么,这个时候只怕他已经进宫去向李世民汇报了。 但李慕云似乎对此毫无所觉,依旧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手中的铜钱说道:“钱是个好东西,除了用来买东西,还有许多其它的作用,比如稳定民心,比如颠覆一个国家。” 李孝恭终于是忍不住了,拍案而起道:“李慕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王兄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李慕云看了李孝恭一眼,并没有什么紧张的神色,重新把铜钱抛给慕心之后继续说道:“高句丽人无缘无故的杀了郑老头儿全家,虽然我与那老头儿不怎么对付,但这毕竟是咱们的家事,容不得高句丽人来插手,所以这个仇老子一定要报。” 李孝恭没好气的说道:“你想报仇与铜钱有什么关系,我可警告你,最好不要乱来,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在场的其他几个老头儿都没有说话,郑善果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为此还与李慕云闹的不可开交,最后虽然证明的确不是这个家伙下的手,但多少也与他有些关系。 李慕云无所谓的笑笑,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在一群老头儿鄙视的目光中盘腿坐下,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之后才说道:“诸位有谁知道汇率?” “什么?汇,汇什么?”李孝恭一头雾水的问道。 李慕云解释道:“汇率,就是钱的兑换比例,比如我们大唐的铜钱与高句丽现在的铜钱是一个换一个,那么汇率就是一比一。” “哦。”尽管还是有些搞不清楚李慕云说的是什么,但李孝恭却还是点了点头。 卢祖尚还记着当初的仇,皱着眉头语气依旧有些不善问道:“逍遥王,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你说的生意,到底是什么?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绕圈子有意思么!” 李慕云微微一笑:“好吧,既然卢家主急了,那李某就直说了,希望诸位能够认真听完,毕竟这可是大生意,弄好了家产翻个四、五倍不成问题。” “四、五倍?李慕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可不是一两万贯的小数字!”李孝恭听到这个数字眼珠子都红了,生怕李慕云不知轻重。 要知道,在场的可都是五姓七望的家主级人物,哪个家族的产财都不止百十万贯,若是翻上四、五倍那可就是数千万贯这个级别。 虽然李慕云在大唐有财王的雅号,但那也只是指他资产膨胀的速度,并不是指他的产财真的就比这些老牌家族多。 不过话说回来,李孝恭当然也希望李慕云说的是真的,毕竟发财这种事情只要跟钱没有仇谁都想。 而其他几位家主也纷纷将目光投向李慕云,焦急的等着他的答案。 伟大导师马克思教导我们:只要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会大胆起来;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敢铤而走险;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 同样的道理套在这个世家家主的身上依旧适用,把家族的财产翻上四、五倍,那绝对远超过百分之三百,这样巨大的利润下,别说之前那一点点意气之争,就算杀父之仇他们都能既往不咎。 只是,李慕云一直闭口不语,让这些人又开始紧张起来,毕竟他们的财产太多了,几大家族加在一起怕不是要破千万,想要翻上四、五倍怕是不会比抢国库容易。 同时这些老头儿也有些恐惧,生怕李慕云会说出造反之类的建议,因为在他们看来,除了造反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自己家族的财产翻那么多倍。 良久,李慕云似乎考虑的差不多了,最终开口道:“我想在坐诸位的财产加起来应该有两千万贯左右吧?如果没有这个数字的话,李某宁可老老实实在家里养猪。” 此言一出,众人无语,家族的财产到底有多少他们的确知道,可是真的能跟李慕云说么? 倒是李孝恭微微露出一点放松的表情,笑着说道:“慕云,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两千万贯相信几位家主还是能凑出来的。” 李慕云点点头,坐直了身体,沉声说道:“如此就好,既然这样,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事成之后,朝庭需要从中抽取两成的润,诸位以为如何?” “我等没有意见。”王家老家主第一个表态,接着是博陵崔家、赵郡李家……最后是卢家家主卢祖尚。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在担心李慕云会不会拉着他们造反,但听他说朝庭要抽成,心也就慢慢放了下来。因为这就说明他们不需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跟着李慕云拼命,虽然抽取两成这个比例有些高,但跟收益比起来似乎还是很合理的。 李慕云不动声色的等着众人表态,见他们一个两个全都赞成,无人反对之后,这才缓缓说道:“诸位不要为朝庭抽取两成利润不甘心,我的这个计划想要执行怎么也绕不过朝庭,绕不过陛下,所以这个钱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花。” “嗯,我等明白。”李孝恭这个时候也彻底放心了,第一个点头表态,其余人就算真的心中有些不满,但表面上也表示了支持的态度。 倒是郑家的新家主郑和有些犹豫,在众人表态之后,开口说道:“郡王,不知道您的这次计划是否有很大的风险?会不会把本钱都折进去?” “折进本钱……”李慕云看了郑和一眼道:“任何生意都有风险,不过这么大的一笔生意,需要大家的通力合作,只要配合得当,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 “哦。”郑和点点头:“郡王说的是。” 李慕云见他语气中还是有些担心,不由笑着接口说道:“郑家主不必着急,待会儿李某会把计划说出来跟大家一起讨论,成与不成相信到时候诸位都会有自己的判断,就算到时候想要退出,李某也绝不会强人所难。” 李孝恭见李慕云在那里一个劲的卖关子,这个时候终于是忍不住了,把桌上的茶盏拿起来一墩:“哎呀,我说你小子能不能别卖关子,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可真是急死老子了。” 李慕云看了眼急不可耐的李孝恭,又看了看其他几个目光烁烁的老头子,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第六七零章 发财大计(下) 面对一群急不可耐的老头子,李慕云好整以暇的说道:“如果诸位没有忘记,应该记得刚刚李某说的汇率问题吧?” “不错,汇率,不过这汇率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李孝恭再次问道。 “汇率主要是用来与其它国家交易用的,咱们还是拿高句丽举例子,眼下他们与咱们的铜钱汇率是一样的,一个高句丽铜钱可以换咱们大唐的一个铜钱。”李慕云摆弄着手中的茶盏:“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高句丽的铜钱贬值,让以前一比一的汇率变成一比二,等到了适合的机会,我们再将开元通宝贬值,让汇率变成二比一。” “啥?凭啥他们的钱就比咱们的值钱!”李孝恭和一群世家的老头子脸色变了,一个两个有面露不悦。 在他们看来,高句丽只是一个属国,就算是汇率要变,那也是大唐的钱要比高句丽的钱值钱才是,没道理高句丽的钱要比大唐值钱。 这是面子问题,涉及到从属关系,若是高句丽钱比大唐的值钱的,那岂不是以下犯上,乱了关系。 李慕云摆摆手,示意李孝恭稍安勿躁:“想要赚钱,那就先听我把话说完,有什么问题,等会儿再说。” 李孝恭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最后终是没有说出口,哼了一声,等着李慕云往下说。 李慕云见他不说话了,这才继续说道:“让高句丽铜钱升值这只是第二步,接下来我们需要在一段时间之内让它继续他贬值,把汇率从二比一变成三比一,甚至四比一。” “为什么?这样变来变去的有什么意义?”郑和皱着眉头问道,其余人也都看着李慕云,等着他给出答案。 李慕云这时却对着郑和挑了个大拇指:“郑家主问的好,事情的关键就在于这一来一回的折腾。” “为什么?”有人问道。 “举个例子吧。”李慕云拿起桌上的茶盏,放在眼前晃了晃:“假如这个杯子在高句丽值十文钱,如果按照一比二的汇率,我们在高句丽买到这个杯子则需要五文。”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投入大量的资金,全力收购高句丽的必须品,像房产、土地之类的东西。” “高句丽人发现我们的钱值钱便会大囤积,毕竟我们的钱在他们那里值钱,购买力要比他们的钱强大的多。” 李孝恭听到这里已经没了耐心,黑着脸道:“可是我们买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李慕云嘿嘿一笑:“好处?说到好处就要看大家的能力了,在我们的资金投入的差不多之后,我们就需要让开元通宝贬值了。” “以前一比二的汇率,我们五文钱买来的高句丽十文钱的东西,如果汇率变成一比一,那么我们就可以把东西以十文钱卖出去,这样我们就赚了一倍的钱,如果汇率是二比一,那么同样的杯子我们就可以卖出二十文,去掉五文的成本,这一转手就是三倍的利润。” 说到这里,老头子们有些人明白了,有些人则更加糊涂,李孝恭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索性叫过自己的护卫,从他身上拿出一大把铜钱出来比划,左手交到右手,右手再交到左手,折腾半天才一脸恍然的在李慕云肩膀上重重拍了一把。 “小子,你,你这比抢钱都狠啊,就算是抢,也未必能在短时间里抢到这么多我钱,高句丽人得罪了你,估计是应该是他们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吧。” 李慕云得意的笑笑,挑了挑眉毛:“小意思。” 其它几大世家的家主这个时候也都想通了,一个个兴奋的脸色通红,哪还有原本一脸清高的样子,一个两个交头接耳,讨论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要知道,刚刚李慕云只是说了汇率从一比二转成二比一的收益,如果转成三比一那可真就是五倍的利润,假如是四比一……,那就是七倍。 发财了,发大财了,讨论过后,众人丝毫不怀疑李慕云所说的四、五倍收益,卢祖尚老头子早已经忘了此前某人威胁过他的事情,兴奋的哈哈大笑,喉咙里的小舌头都跟着乱颤。 站起身来到李慕云面前,拱手道:“财王不愧是财王,老朽佩服!” 其余老头子们也都忘了此前彼此间的龌蹉,纷纷起身拱手笑道:“财王高智,吾等佩服!” 李慕云这个时候自然不好再坐着,同样站了起来,对着众老头儿作了个罗圈揖道:“诸位还是先不要高兴,计划虽好,但还关键还在于执行力,若是执行不当,怕是很难有这么高的收益了。” “只要有计划就好,咱们这些人最不缺的就是执行力。”李孝恭同样兴奋的脸色通红,大咧咧的嚷嚷着,那样子看上去就好像已经赚了很多钱一样。 李慕云看着几乎已经陷入疯狂的家伙,无言的摇摇头,不得不提醒他们道:“诸位,此事回去之后一定要严格保密,切莫提前被高句丽人知晓,否则只怕就不灵了。” “哦,对对,该当的,该当的。”卢老头拍了拍额头,一脸恍然之色,回头警告自己带来的那些护卫道:“你们都听到没有,今天所有的事情都给老夫烂在肚子里,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当心你们的脑袋。” “诺!”不仅仅是卢家的护卫,其它几家的护卫也都纷纷答应,向自家家主表着忠心,坦言一定不会走露半点消息。 不得不说,这一次的会面可谓是宾主尽欢,几大世家的家主原本已经做好了谈崩的准备,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让他们惊喜的结果。 当然,这些老家伙也体会到了李慕云的可怕,如果真的按照他人计划执行下去,高句丽人将会面对什么简直让人无法想像,估计等到计划完成,会饿死不少人吧。 散了宴席之后,几大世家的家主冷静下来便意识到,李慕云这家伙计划的狠辣,兴奋之余也都纷纷警告自己的族人,以后如果不是有必要,一定不要与逍遥王做对,甚至可能的话,最好连见面都不要见。 太极宫,两仪殿,李世民听着李孝恭的回报。 初时李二听的一头雾水,因为李孝恭毕竟只是在转述,有些东西能记住有些东西记不住。 不过随着后来李孝恭找太监要来几十个铜钱,放在一起摆弄的时候,李世民脸色就变了,有惊喜,有惊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作为当时最强大的国家,李世民知道这个计划完全可以在大唐的强大武力下得以顺利执行,只不过他并不喜欢世家借着这个机会壮大起来。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问题,一方面离开世家的支持,以大唐的国力,想要一次把高句丽整的哭爹喊娘显然并不现实,而如果让世家参与进来,那么无疑会让世家再一次壮大。 思前想后,李世民有些拿不定主意,索性叫来了自己的几个心服,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共商大计。 说实话,就算是自诩智慧过人的长孙无忌在听到经济战这个词之后也有些不明所以,而在听完了李二转述李慕云的计划之后,老长孙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感慨道:“这李慕云果然是个狠角色,如果他的计划真的得以实施,高句丽的经济一定会崩溃,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一场乱局。” “不错,这小子的确够狠,不过朕喜欢他的这个办法。”李世民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冷笑着说道:“等到高句丽经济崩溃,民心浮动之时,便是我大唐兵进辽东之时。” 房玄龄的嘴角抽了抽,这老汉早就知道李世民有平定辽东的决心,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显露出来。 李世民好名,当初杨广三征高句丽不果,若是能在贞观一朝能够平定辽东,岂不正好可以证明他李二的能力比杨广强出数倍。 正想着,却听李世民说道:“只是,朕很想知道,如果不动用世家之力,我大唐现在能够抽调的资金有多少?” 房玄龄心中再次一惊,不过却飞快的回答道:“全力的话,不足五百万贯。” “五百万贯……”李世民顿了顿,叹了口气道:“有些少了,若是能调出一千万贯,朕便不需要其他人的力量。” “陛下……”房玄龄从中听出李二不想带世家玩的意思,忍不住提醒道:“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是啊,陛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臣以为最好能将李慕云召进宫里,具体问问他的想法。”长孙无忌对房玄龄的意见表示支持。 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要整治世家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果这次不带世家玩,这帮家伙一定会在背后搞鬼,那样的话,到后来一定会得不偿失。 而且这样的事情很难杜绝其他人的参与,只有让民间资本参与进来,才能真正对高句丽形成威胁,只是朝庭出面,其实并不足以成事,就算是真有一千万贯,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第六七一章 人傻钱多的李二陛下 最终李世民还是按下了心中那份焦急,平定高句丽不是过家家,也不是在沙盘上摆旗子,当初杨广手下猛将无数,手握百万大军,最后亦在高句丽折戟沉沙,由此可见这个北方的邻居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而且李慕云眼下只是提出了一个计划,具体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还是一个未知数,就算是把他找来估计也是车轱辘话来来回回的说,索性李世民便也没有找他过来。 就这样,时间一晃又过了三、五日,长安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冬雪,无数才子佳人或是撑伞,或是乘车纷纷出得门来,名为赏雪,实则……实则还是赏雪,只不过不是一个人罢了。 李慕云逃不过长乐的挑唆,不得不撑了一把油纸伞陪着她闲逛。 小丫头再过年就十五了,出落的亭亭玉立,跟在李慕云身边宛如小家碧玉,时不时对着周围的环境指指点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讨论着。 不过老实说,李慕云真不觉得走了几百次的朱雀大街有什么可看的,不过就是一场雪罢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在家里睡一觉或者搓两圈麻将来的爽快,何必如此劳师动众的出来,没见后面那些护卫一个个都无聊的开始打哈欠了么。 又逛了一会儿,小丫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侧头对李慕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聊啊?” 李慕云是一个求生欲很强的人,自然不会中了长乐的圈套,当下失口否认:“如此美景,又有佳人相伴,怎会无聊。” 长乐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不说话?” “只是想多听听你的声音,这段时间太忙,一直没有时间陪你,你不会怪我吧?”李慕云说完之后,身上窜起一片的鸡皮疙瘩,险些把自己恶心死,而他身后慕心、慕雨则鬼鬼祟祟的对他挑起拇指,眼中满是佩服。 长乐何曾听过如此直白的表达,顿时俏脸飞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便是这样,两人一路前行,不多时已至一片梅园,却见无数梅花开的正盛。 一直在走神的长乐惊咦了一声:“咦,怎么地到了四哥的园子。” “你四哥?青雀?”李慕云打量着那处别致的园林,不由好奇道:“他什么时候建的?” 长乐笑着说道:“才不是呢,这里叫芙蓉园,是前些时候父皇赏给四哥的。” 芙蓉园?看着满是梅花的园子,忽然诗性大发,负手而立,低声吟道:“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中都不见!” 《咏雪》,本是郑板桥在一次被人鄙视的随手之作,不过此时咏来倒也应景,该诗从头到尾无一个雪字,但却把初雪的景致描写的细致入微。 长乐受其爹娘的的遗传,虽然达不到过耳不忘,但也称得上博闻强记,只听了一遍就已经将全诗记住,喃喃重复一遍浅笑道:“慕云果然好才华,只用一些简单的数字便将此刻雪景描绘的如此生动,倒是叫人好生佩服。” “见笑,见笑了!”李慕云摆摆手,表面谦逊,实则那表情完全就是等着长乐继续夸他的样子,弄的小丫头一时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长乐这小妮子本就生的极为漂亮,此时一笑顿时连不远处的梅林都失了颜色,李慕云纵是定力深厚,不也由呆了呆,眼角狂跳,暗暗道了声:小妖精。 不过也正是因为长乐的一笑,总算是将此前李慕云肉麻表达的尴尬化解于无形,两人之间再次恢复了以前的默契,小妮子也再次开始叽叽喳喳的活泼起来。 在李泰的芙蓉园外面走了一圈,两人倒也没有进去的打算,接着又晃悠着到了东市。 长乐这小丫头片子一进东市立刻像变了个人,东一头,西一头的开始乱撞,一会儿跑进某家成衣店,一会儿又跑进首饰店,总是没个消停的时候。 最后,小丫头在一家胡人开设的琉璃店里停了下来,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琉璃制品,大眼睛转个不停,显然是看上了某件东西。 李慕云跟在小丫头身后,与其说像是情人,不如说像是宠着妹妹的哥哥,见她驻足不动不由上前问道:“怎么了?看上那个了?” “那个如意,过段时间就是母后的生辰,我打算买来送给母后。”小丫头低声说道。 李慕云闻言点点头,抽了抽鼻子便来到店里唯一的一个胡人面前:“那个如意能拿出来看看么。” 能在长安城做生意的胡人眼色自然是极好的,虽然长乐小丫头表现的有些犹豫,但他却明显可以看出那并不是因为钱在犹豫。 所以当李慕云问起的时候,胡人想都没想,立刻回身自货架上将一个颜色碧绿的琉璃如意取了下来,小心的递到他手上,同时笑着说道:“客人真是好眼力,此物整个长安仅此一件,绝不会再有第二个相同的了。” “哦?只此一件?”李慕云挑了挑眉毛,随手将琉璃如意递到长乐手中。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胡人想要提高这件如意的价格,故意这样说而已,所以并没有将他的放在心上。 但那胡人这个时候却接口说道:“贵客有所不知,这琉璃制作过程复杂,总要经过四十七道工序,设计,烧制什么的就不说了,单单说模具,其实就是一模一件,也就是这如意烧制成了,模具也就废了,想要再弄除非再做一个模具。” 李慕云皱了皱眉:“这么麻烦?” 根据有限的知识,他知道琉璃是属于玻璃的一个分支,这个概念相当于数学中自然数包含于整数,所以他并不认为琉璃制品有多么珍贵,毕竟后世的玻璃几乎满大街都是,价格也极其便宜。 但事实上,琉璃制品就算是在后世,其价格也远高于玻璃,与数学概念中的自然数和整数不同,它其实应该算是玻璃中的贵族,如果真的要横向比较,那么可以把玻璃看成是人,而琉璃则要看成是人类中的精英。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在于,琉璃首先是需要染色的,其次烧制的温度也有严格的控制,上下误差不能超过正负五度,也就是说在一千度的高温炉中烧制,其炉火最高不能超过一千零五度,最低不能低于九百九十五度。 而且仅仅烧制还不够,塑形同样是个问题,因为你烧制出来的东西开始只是一个大概的样子,必须重新通过人工用吹筒吹出一个形状来。 这个过程中必须保证琉璃体是柔软的,但又不能过软,因为过软的话它就化了,但也不能过硬,因为过硬你根本吹不动它,单就这个过程来说,成功一件作品其报废率就不下于九成。 更不要说在这些操作都完成之后还要经过退火,那需要将琉璃制口在五百度的炉温中放置四天,四天之后发现没有任何裂痕才算是成功,否则依旧是次品。 当然,这些指的是单纯靠人力来加工,不过大唐似乎并没有实现工业化,所以就算是再麻烦,也只能这样。 “这个多少钱?”长乐将琉璃如意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最终咬咬牙问道。 “两百贯。”胡人语不惊人死不休。 “多少?两百贯?你怎么不去抢?!”第一次,李慕云再也忍不下心中的吐槽,拍着桌子叫道。 胡人被吓了一个哆嗦,吱唔了片刻才说道:“贵客,这,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长乐也在拉了李慕云一把,轻声说道:“这个价格差不多,他并没有骗咱们。” 李慕云挣了一下,翻着白眼道:“什么没骗咱们,不就是一堆破烂玻璃么,两百贯,依我看两百文都不值。“ 胡人并不知道玻璃是个什么东西,但听李慕云说自己的东西连两百文都不值顿时急了,以为自己是遇到了强人,哭鸡尿相的说道:“贵人,这,这真不是玻璃,这是琉璃啊,真的是琉璃啊。” 长乐在一旁担心李慕云犯浑,死死接着他不放手,死命劝道:“慕云,这的确是琉璃,掌柜并没有说谎,我在父皇那里见到过一匹琉璃马,听说花了五百贯呢。” 五百贯?李慕云停了下来,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长乐:“你爹没疯吧?就一破玻璃,花五百贯?” 听到李慕云说自家老头子疯了,长乐有些不高兴了,狠狠剜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被我爹听到小心你的皮。” 被长乐一提醒,李慕云只觉得后背一紧,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琉璃真的值这么多钱,好像真的应该快点把玻璃这东西弄出来了,到时候吹几头驴出来,就算卖不出五百贯,两百贯总也差不多吧? 李慕云此时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人傻钱多’四个字。 而长乐则是大方方的把琉璃如意放到桌上,对那胡人掌柜说道:“包起来,东西我要了。” 第六七二章 熊家兄弟 看着身边抱着琉璃如意眉开眼笑的长乐,李慕云就觉得心疼,两百贯啊,就买了这么一个破‘玻璃片子’,早知道这样,就特么应该早点把玻璃搞出来。 长乐开心够了,注意到身边郁闷的李慕云:“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心疼你的钱了?” “我在想要不要向陛下建议加税,一块破‘玻璃’也敢卖到两百贯,真是太过份了。”李慕云恶狠狠的说着,想在地上找个石头什么的踢上一脚出出气,结果却发现大街上扫的还真干净,连个烟头都没有。 想到烟头,李慕云不由自主的咂咂嘴,自从来了大唐,已经好多年没有抽过烟了,不是不想抽,而是根本就没有这东西。 长乐这个时候也有些心虚,怀里的东西虽然好,但那怎么说也是两百贯,当时脑袋一热买了,现在想想也是心痛的紧,于是想了想之后说道:“要不,咱们一人一半好了,回头我再还你一百贯。” “算了,不用你还。”李慕云摇摇头,他已经打定主意,回头要给那胡人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将长乐送回皇宫,李慕云看看天色,发现距离宵禁还有一个多时辰,于是果断转道去了西市。 相比于只卖高端产品的东市,西市完全称得上龙蛇混杂,背刀胯剑的江湖人笔笔皆是,入夜之后,一间间酒肆里面尽是划拳行酒令的吆喝声,时不时有人喝高了,便会打起来。 李慕云带着慕心和慕雨两个丫头进入西市的时候,正好入夜,各处酒肆挑出灯笼,一些青楼的门口更是人流如织。 “公子,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啊?这里晚上很乱的。”慕心多少听过一些关于西市的传说,进入西市之后有些紧张。 慕雨走在慕心的身边,闻言笑着说道:“慕心姐别怕,有我呢。” 不得不说,慕雨这小丫头跟在李慕云身边虽然学了几年,但因为身份的关系一直没有机会尽展所学,此时见到满大街的江湖人,巴不得有哪个不长眼的能够上来找事。 李慕云对两个小丫头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背着手在前面蹓跶,哪里江胡人多就往哪里钻,哪个长相凶恶就往哪个身上靠,一副找茬的样子。 只是他那一身的装束放在西市里面实在有些扎眼,在那些江湖人眼中就就差在脑门上刻着麻烦两个字了,所以就算他想找茬,那些江湖人大部分也都不怎么理会。 但俗话说的好,夜路走多了终究会撞见鬼,在西市逛了大概一刻钟之后,终于遇到了一伙不开眼的,在与李慕云错身而过之后,一声大喝将他叫住:“兀那小子,给爷爷站住!” “谁在叫爷爷?”李慕云来就是来找事儿的,闻言立刻停下,回身梗着脖子叫嚣道。 叫住李慕云的壮汉并没有听出李慕云话里的意思,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老子在叫爷爷。” 李慕云见壮汉上当,露出得意的笑容:“唔,乖孙子,叫爷爷什么事?” “哄”,四周围在一起看热闹的众人这时也醒悟了过来,齐齐发出哄笑之声。 西市夜里就是江湖人的天下,没有几个是怕事儿的,他们不想招惹李慕云,但看热闹的却不在此列,故而一个两个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弄的叫住李慕云的壮汉满心不是滋味,恼羞成怒之下二话不说,抡起拳头便向他砸了过来。 李慕云眼见对方来势汹汹果断后退,同时叫了一声:“小雨,看你的了。” “休伤我家公子!”慕雨早就在一边磨拳擦掌等着上阵,听得李慕云叫她,娇喝一声便冲了上去。 “哎呦!” “丫头小心!” 慕雨小丫头长的娇憨可人,围观众人眼见她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冲了上去,顿时担心的叫了起来。 但很快,四周的众人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只见慕雨冲到壮汉面前之后并不与他正面相抗,低头塌肩,一个旋身便到了壮汉的身侧,接着便举起小拳头,对着那壮汉的肋下狠狠砸了下去。 只听‘啪’的一声,壮汉一声闷哼,前冲的动作停了下来,但还没等他转身慕雨已经在贴在他的身后,用膝盖在他的右腿弯处一顶。 壮汉哪里想得到一个小丫头动作竟然如此麻利,毫无防备之下膝盖一软,推金山倒下柱,‘噗通’一声矮了半截,等他反应过来,想要起身的时候,面前蓝色影子一闪,脖子一凉,慕雨冷飕飕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别动,再动杀了你!” “哗……”眼看着慕雨一个小丫头,只一个照面便将那壮汉制住,围观的众人瞬间一片哗然。 在场围观的人很多,有把握制住那壮汉的也有不少,但能一招将其制住的却没有多少,更不用说如此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故而一时间所有人都被慕雨小丫头震住了,纷纷交头接耳其来。 壮汉一招不察被慕雨制住,如果四周无人大不了说两句软话也就算了,反正江湖人能屈能伸习惯了,可现在的问题是四周围满了人,如果这个时候认怂,那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便算是彻底毁了,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真的怂了。 想到这里,壮汉眼中凶光一闪就要起来拼命,想着大不了被小丫头在脖子上割一刀,运气好的话可能丫头还没见过血,下手轻些。 李慕云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这个时候也看出苗头有些不对,正想叫回慕雨那丫头,结果就在此时,人群中一个破锣般的声音传来:“哥哥莫慌,俺来了。”接着,便看到一个与场中壮汉一般的汉子分开人群挤了进来,一脸的横肉,一道长长的刀疤自鼻梁一直延伸到左边嘴角,凶神恶煞的样子看着便不像是好人。 四周围观众人一见那汉子,立刻有人惊呼道:“竟然是熊家兄弟,这下坏了!” 新到的汉子听到人群中的惊呼,狞笑着往人群中看了眼:“是哪位道儿上的兄弟?出来见见如何?” 人群中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出来,隐约间还可以看到有不少人开始散去,显然是怕了这刚刚出现的汉子。 那汉子扫过众人,目露不屑,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李慕云的身上:“放了我家兄弟,否则让你生死两难!” 李慕云微微一笑,点头道:“可以,不过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壮汉微微犹豫了一下,不无威胁的说道:“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李慕云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摆摆手说道:“小雨,把人放了!” “诺!”慕雨微一点头,没有任何迟滞的收刀退到了李慕云的身后。 刚刚出现的疤面汉子看着退到李慕云身后的慕雨瞳孔微微一缩,以他的眼力,刚刚竟然没有看到那小丫头是如何把刀收起来的,这不由让他心中有了一丝担心,看向李慕云的目光也不由谨慎了些。 地上被慕雨放开的壮汉得了自由一下子跳起来,虎吼一声就要跟李慕云拼命,但只冲出一步便被疤面壮汉拉住:“大哥,不要冲动,先听听他有什么话说。” 被拉住的壮汉回头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有什么话把他擒住再说,否则咱们兄弟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疤面壮汉摇了摇头,并没有松开他,只是看向李慕云:“还未请教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李慕云对这样的江湖对话并不陌生,当下也不客气,拱拱手道:“不才,李慕云!” 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江湖就是江湖,虽然有些时代有着不同的江湖黑话、切口,但江湖人的性格却从来没有变过。 李慕云前一世便是杀手,自然知道跟这些江湖人不用客套,而且客套也没用。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才刚刚报了名,对面的熊家兄弟脸色就变了,那个弟弟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朔州的李慕云?” 李慕云心中微微一愣,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矜持的点点头:“正是在下!” 疤面壮汉嘴角抽了抽,瞪了身边的哥哥一眼,心中暗叹自己兄弟真是够倒霉的,竟然上街吃个酒也能遇到这怪物。 刚刚的那个壮汉也有些傻眼,他也没想到自己随意一喊竟然喊住这么一个杀星,朔州李慕云,酒楼之上十余呼吸徒手格杀六个吐蕃顶级护卫的事迹就不说了,光逍遥王的势力也不是他们两个江湖草莽能够惹得起的。 别看此前他们把话说的狠,但那不过就是江湖套话,对一些富家子弟或许有些用处,但对上官家,那就另说了。 虽然表面上说光脚不怕穿鞋的,但能活着谁也不想死,如果动不动就拼命,他们兄弟两个就算是有九条命现在也拼光了。 李慕云见那兄弟两个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心中便已经确定这两人已经怂了,下当笑着向前走了几步,比了个请的手势道:“相请不如偶遇,不如由在下坐东,与二位共谋一醉如何?” 第六七三章 吓唬吓唬他 必须给自己找几个能办事的手下,这是李慕云将长乐送回皇宫之后所想到的。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杀手,所接触的事物也不是靠着单打独斗就能解决的,所以找一些手下就成了当务之急。 当然,在王府之中还有他的一些学生,不过这些人只适合做一些能够在太阳底下做的事情,换句话说,那些人只能处理一些白道或者官场上的事情。 而李慕云也知道,人在官场又怎么可能遇到的都是伟光正,正所谓有白就有黑,有光明就有黑暗,自己的身边不可能没有处理黑暗事务的人。 而熊大,熊二两兄弟正好符合他的要求,有能力,够冲动,当然,也足够笨,如果再给他们配上一个‘光头强’那绝对是一个强大的组合。 某酒肆里面,李慕云一边喝着酒,一边想着。 熊家老二比他家老大聪明,两杯酒过后,已经想通了李慕云要找他们干什么,于是试探着问道:“王爷,你的意思是想要将我们兄弟收到您的手下?” “不。”李慕云摇摇头,笑着说道:“我知道贤昆仲怕是不喜欢受到太多的限制,所以我们换一种方式,比如:合作!” “合作?什么意思?”熊家老大的目光一直在慕心的身上打转,这个时候突然转过头。 对于熊家老大这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家伙,李慕云并不怎么在乎,相信有慕雨的警告之后,这家伙最多也就是动动色心,也就是传说中的YY,若是想要动手只怕还没有这个胆子,况且今日之后,这熊家兄弟不管能不能为他所用,熊家的老二应该都会警告他的那个大哥。 所以李慕云只是淡淡的看了熊家老大一眼,接着便解释道:“很简单,我发布任务,你们兄弟决定接还是不接,接了就要完成,事后我会兑现当初的承诺。” 熊二这个显得比他大哥要靠谱一些,见自家大哥似乎有些失礼,先是瞪了他一眼,又歉意的对慕心笑笑,不过他脸上的刀疤实在有些瘆人,不笑还能看,这一笑更是显得狰狞不少,如果不是有李慕云在,慕心估计逃走的心都有了。 好在熊二只是笑笑,笑过便又转头看向李慕云,谨慎的问道:“能问一下具体会是哪方面的任务么?我们只是些江湖上的小人物,若是与官府做对之类的事情,还请王爷见谅。” 李慕云摆摆手:“放心,我再怎么说也是郡王的身份,再怎么也不会干那种与官府做对的事情,之所以找你们是因为有些事情……,呃,你懂的,总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出面,需要找些人帮忙。” 熊二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既然郡王已经说到这里了,如果熊某不答应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不过,能问一下具体我们有什么好处么?” 虽然在江湖人很多人都在嚷嚷着自由洒脱,对为朝庭办事的人充满了不屑,但那多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真有机会与那些达官贵人接触,其实他们还是很乐意的。 熊家兄弟亦是如此,之所以他们一直在江湖上游荡,只是不想把自己卖的贱了,现在竟然有从一品的郡王向他们递出橄榄枝,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同意。 李慕云很满意熊二的态度,呵呵一笑,对着他们勾了勾手指,压低声音说道:“东市那边有一家胡人开的琉璃店,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明天天黑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他存在,同时我希望那个胡人能够出现在我城外的庄子里,至于好处……。” 李慕云拉了个长音,顿了顿才说道:“他店里的东西我一件都不要。” 熊二的脸色变了变,琉璃是什么东西,他做为土生土长的大唐人不会不知道,只是他没想到第一次接任务就这么有挑战性。 要知道那边可是东市,与这边的西市在治安方面的管理完全不同,更何况他们还要绑架一个人并且带出城去,时间也只有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 可是想到那么多的琉璃制品能换来的钱财,熊二又有些不甘心就此放弃,一时间陷入深深的犹豫。 倒是他那个大哥神经比较大条,咧着大嘴满不在乎的说道:“李慕云,你说的是真的?那些东西你真的一件都不要?” “一件不要。”李慕云十分确定的点点头,但很快又接了一句:“不过你们要记住,如果你们失了手,我绝不会承认与这件事情有任何关系,你们不要指望我会出面救你们。” 熊二这个时候似乎也想通了,端起桌上的酒碗:“好,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天黑之前,我们兄弟一定会把人送到。” 李慕云笑了笑,端起碗与他碰了一下:“一言为定!” “铛”,两只大碗碰到一起,双方算是为这件事情定了约,饮尽碗中酒之后,各自离开。 话分两头,不说李慕云带着慕心和慕雨回府,却说这熊家兄弟与他们做别之后回到自己落脚的地方,熊大立刻沉下脸来,有些郁闷的往床上一躺,叽叽歪歪的骂道:“这个李慕云摆明就是在利用我们,一点好处都不给就想让我们给他卖命,老二,你为啥要答应他。” 熊二坐到床的一边,身体靠在床头上,哼了一声道:“我也不想答应,不过你看那个情况,不答应行么?如果我们拒绝,估计绝对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熊大也知道二弟说的是实话,可想想又觉得有些不甘心,不由又骂了一句::“娘的,这帮龟儿子真不是东西,表面上一套,背后又是一套。” 熊二道:“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明天要怎么弄吧,如果搞不定这件事情,估计将来我们便只能隐姓埋名找个深山老林过一辈子了。” 熊大突然一个翻身坐起来,盯着二弟说道:“你说假如我们真的把这件事情办成了,那些东西真的能自己留下?“ 此时的熊大表现出来的样子与此前完全两样,眼中透出一份精明,显然此人的智力并不在熊二之下,而熊二却对此并不怎么奇怪,似乎早就习惯了。 不得不说,这熊大的演技是真的不错,把外面所有知道他们兄弟的人都骗了,所有人都觉得熊大是个憨傻之人,而熊二是个精明之辈,却不知实际上,这两兄弟其实都精明的要命。 而这兄弟两个之所以会以这样的情况示人,其实说白了不过就是想要自保而已,毕竟江湖之上人心如鬼蜮,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小心一些倒也不算过份。 熊二这个时候显然被他大哥问的愣了一下,皱眉说道:“大哥,你啥意思?事情办成了东西自然就是我们的,咱们干的毕竟都是些脑袋别在腰带上的活计,没道理一点好处都不要吧?” 熊大撇撇嘴道:“你小子眼里只有钱,也不想想如果当了官,以后要多少钱没有。” 熊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大哥,你的意思是……?” “事成之后,我们把东西和人都交给那个李慕云,换个进身的机会,此人再怎么说也是郡王的身份,给咱们弄个一官半职的完全不成问题,只要咱们有了官身,就等于彻底洗白了。”熊大说到最后眼神有些迷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但熊二却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只犹豫片刻便讪笑道:“还是大哥想的明白,我竟然一下子被那些东西冲昏了头,完全没想过这很可能是李慕云那家伙在试探我们。” “现在想通了也不晚。”熊大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我们不知道那个胡人到底怎么得罪了李慕云,但既然有机会把自己洗白,那就一定要抓住机会,否则若是错过了,怕是老祖宗都能气的从地里爬上来掐死我们。” 熊二见大哥说的有趣,不由失笑起来:“那成,咱们就计划一下明天的行动,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成功,好好露一回脸。” 便是这样,兄弟两个连夜商量着第二天的行动计划,如何绑人,如何脱身,若是被人发现要怎么办,等等事情。 而在另一边,李慕云回到府上之后,慕雨终于按不住心中好奇:“公子,咱们把那个胡人抓来干什么啊?难道您想让他帮咱们烧琉璃?” 李慕云把两条腿架起来,任由慕心在一边给他揉着发酸的肌肉,下意识的答道:“对啊,难道不行么?” 慕雨再次问道:“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让熊家兄弟去呢?如果您想要让他来帮着咱们烧琉璃,只要表露一下身份,相信他不会拒绝的吧。” 李慕云邪邪一笑道:“他当然不会拒绝,不过他骗了老子那么多钱总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让熊家兄弟吓唬他一下,老子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啊?!”慕雨目瞪口呆,以她有限的智力,怎么也想不明白,李慕云折腾了这么一大圈,竟然只是为了吓唬吓唬那个胡商。 第六七四章 都是聪明人 西域胡商自从卖了琉璃如意之后就觉得心绪不宁,两只眼皮子不停的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经历了一晚上的纠结,索性第二天连门也不开,直接来了个避世不出。 熊家兄弟一早就打听到了胡商琉璃店的位置,结果在门外蹲了一个上午,对方硬是连门都没开,两兄弟一着急互相打了个眼色,双双起身绕了个大圈直接来到琉璃店的后面,借着四下无人直接翻墙进了胡商的院子。 在古代,很多商铺都是前面做生意,后面住人,胡商的家自然也不会例外,熊家兄弟翻进院子之后互相打了个眼色,也不见两人有什么样的对话,一人一个方向各自来到一扇窗子的下面。 时下已经入冬,家家户户都把窗子关的严严的,两兄弟倒是不愁被房间里的人发现行藏,到了窗下,把手指放在嘴里弄湿,再用湿的手指将糊窗子的纸浸湿,最后再一戳,毫无声响的便将窗纸弄了一个洞。 这种鸡鸣狗盗的招式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在没有玻璃之前却是百试不爽,只要稍微有点经验的贼就从来不会失手。 熊大的负责的房间是空的,里面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光线的关系,他并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扭头看向弟弟,发现熊二正在向他招手。 任务在身的熊大当下也不管自己负责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低着头想都没想便溜到了二弟身边。 熊二这个时候已经缩了下来,靠着墙蹲着,伸出食指指了指房间里面,然后又比了一个一字,意思是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人,然后又比了一个询问的手势,意在问熊大是否现在行动。 熊大犹豫片刻,重重一点头,左右也就一天时间,他们没功夫等到天黑,只能在白天冒险,所以也就不用挑时间了,直接下手。 于是兄弟两个当机立断,分别往窗子下面一缩,其中熊二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石头,一抬手直接砸进了房间里面。 石头是两人进来之前准备的东西,原本只是想着以备不时之需,谁都没有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啪’的一声,薄薄的窗纸只一下就被石头击破,石块翻滚着又砸到正躺在床上的胡商,将他砸的哎呦了一声,待发现砸到自己的是一块石头,立刻翻身坐了起来,用西域的方言骂了一句,便直接推开了窗子。 被石头砸到的胡商并没想到自己的院子里已经进了贼人,他只是单纯的以为是院子外面有顽童淘气,故意丢石头进来。 结果万万没想到,窗子一推开,立刻有两个黑铁塔一般的汉子将窗子堵了个严严实实,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正狞笑的看着自己,闪着寒光的刀子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好,好汉,好汉饶,饶……”胡商结巴了半天,那个命字一直堵在喉咙里面,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过好在这胡商也算是见过世面,心中虽然害怕,但却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保住了自己一条命。 熊二咧开嘴笑着,刀疤像是一条巨大而丑陋的蜈蚣在他脸上扭动,手里的刀子用力压了压,对胡商说道:“出来,否则杀了你。” 胡商的小命被人捏在手上,再加上熊二的长相实在太过凶恶,当下想也没想便从窗子里爬了出来,而熊大则一个探身进了房间,片刻之宅子的后门被人打开。 熊二押着两腿都在打颤的胡商进了房间,四下打量一圈,与熊大对了个眼神,二话不说,直接一拳砸在胡商的后颈上。 可怜的胡商连哼都没哼一声,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事实上如果他早上正常开门营业的话,熊大和熊二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得手,毕竟前面的店铺外面人来人往,他们两个再怎么也不好用强。 可好死不死的,这家伙自作聪明的认为只要自己不开门营业,就可以躲过所谓的灾祸,结果被熊家兄弟堵了个正着,没费吹灰之力便将他给控制了起来。 不过那熊家兄弟倒也真是实在人,在熊二把人打晕之后,还是不怎么放心的将那胡人又捆了起来,又用一块破布塞了嘴巴,这才抽出空来搜索整个房间。 胡商所开的琉璃店其实并不大,熊大在前面的铺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发现那里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立刻意识到这胡商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当下想也不想,直接又回到了后面的房间。 熊二这个时候已经将后面两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同样没有什么发现,再次碰头之后都看到彼此眼中闪过的失望。 熊二问道:“怎么办?那家伙显然把东西都藏起来了。” 熊大想了想,语气坚定的说道:“带着这个家伙走,东西回头再说。” 熊二皱眉说道:“为什么?” 熊大冷静的分析道:“那么贵重的东西这家伙一定藏的很好,短时间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得到,若是闹出什么大动静被人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反而不好脱身,所以我们不如将他带走,大不了到了城外再好好审审他,然后再回来取东西也不晚。” 熊二想了想,认为如果是他自己,也不可能把价值巨万的东西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当下点头道:“嗯,哥哥说的在理,那就按你说的办。” 定了去了,熊家兄弟又商量了一下离开的方法,片刻之后,将那胡商抬了,打开店铺前面的大门,旋风般冲了出去,边跑边叫道:“闪开,快闪开,他羊癫疯犯了,快闪开!” 在大唐,羊癫疯可以算是一种重大疾病,其可怕之处在于犯病之人会全身痉挛,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最普遍的处理方式就是用绳子将人绑起来,然后再将嘴巴塞上,防止病人发病咬了舌头。 如此情况倒是与熊家兄弟所抬着的胡商并没有什么二致,左右都是绑的结结实实。 此时大街之上满是拥挤的人群,两人如此一喊,再一跑,人群一下子就乱了,纷纷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大唐的百姓觉悟还是满不错的,毕竟也是一条人命,知道两人是要带人求医自然不会有人拦着他们,甚至就连一些富贵人家的马车也都停了下来,让两人抬着胡商先行,有些人还会主动问他们要不要帮忙,这一点与后世那种占着小区消防通道和堵着高速公路应急车道的家伙有着天壤之别。 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熊家兄弟几乎毫不费力的将胡商带离了东市,等到了外面之后随意找了一条小路冲进去,找麻袋将其一套,等那胡商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城外,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那个昨天在他店里买了琉璃如意的年轻人。 话说这胡商倒也是个聪明人,醒过来之后只看了李慕云一眼便把眼睛死死的闭上了,同时大声叫道:“贵人,贵人饶命,小人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看到。” 李慕云有些好笑的踢了那胡商一脚:“给你两条路,一,替我干活,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二,死!” “一,我选一,我选一!”胡商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闭着眼睛叫道。 他并没有跟李慕云说什么王法,也没有再求饶,根据这一情况判断,这货一定是个见过世面的聪明人。 聪明人最大的好处就是识时务,你永远都不用担心一个聪明人会搞不清形势,同样也不用想尽办法与他们交流。 当然,也有一些人表面上看似乎很聪明,但做出的事情却往往让人很恼火,对这样的人往往有有着另外的一种描述,那就是耍小聪明。 李慕云喜欢聪明人,并不喜欢耍小聪明的人,所以他对胡商很满意,对慕雨招了招手道:“你先带他下去,给他安排个房间,回头我有事情问他。” “诺!”慕雨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熊家兄弟,点了点头带着那个胡商下去了。 李慕云等他们走的远了,这才看像熊家兄弟,笑着说道:“二位辛苦了。” “能替王爷做事是我们兄弟的福气,王爷客气了。”熊二继续扮满着聪明人,而熊大则是一脸不满的站在一边,嘟囔道:“那胡人小气的紧,东西都被他藏起来了,俺们这次却不是白跑一趟。” “呵呵……”李慕云突然笑了,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道:“这样啊,那倒是委屈二位了。” “王爷,我大哥不会说话,让您见笑了,其实事情是这样的……”熊二拉了熊大一把,示意他闭嘴,然后原原本本将这次如何将那胡人绑出来的过程说了一下。 李慕云不动声色的听着,末了笑着问道:“那么二位的意思是一会儿想要问问那胡人他的东西藏在什么地方,然后再回去取?” “不,不不。”熊二连连摆手,有些紧张的说道:“王爷,如果可以的话,小人情愿不要那些东西,只求王爷能够收留我们兄弟,牵马坠蹬无不遵从。” 第六七五章 压力 李慕云无声看了两兄弟一眼:“你们商量好了?” 熊大、熊二对视一眼,双双单膝跪地:“请王爷收留。” 李慕云见二人的样子,心中暗暗点头,等了一会儿才点头说道:“好吧,既然如此,你们便暂时跟着慕雨。” “诺!”熊二答应着,脑中闪过那个昨天将熊大一招制住的小丫头,虽然从年龄上看,小丫头似乎还没有他家里的妹妹大,不过他却不敢有丝毫不敬的意思。 李慕云冷眼旁观,觉得这熊大,熊二比动画片里的熊大,熊二可是靠谱多了,别看这两个家伙只是个跑江湖的,但抛开武力值不说,单从心计上来说,这家伙绝对是自己身边数一数二之辈。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判断,原因有二,其一是他们两个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其二是懂得放弃。 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权力和金钱虽然不分家,但在选择的时候往往你只能选择一种,李慕云面前的熊家兄弟显然是选择了权利,所以他们果断的放弃了金钱的诱惑,尽管那些钱加起来很可能要超过万贯。 另外这兄弟两个在将胡商绑出来的时候选择带着他出城,并没有一味的想要把钱一起带出来邀功,这同样是两人聪明的地方,毕竟背着一大堆东西很容易被人怀疑,而且琉璃那东西又十分脆,一不小心就会弄破,所以不带出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才会答应他们两个的要求,将他们收为手下。 慕心回来的很快,那个胡商经过一翻洗漱之后,人显的精神了许多,不过看到站在李慕云身后的熊家兄弟,那张满是褶皱的脸立刻就是一紧。 李慕云有些好笑的看了胡商一眼,不紧不慢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胡商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趴到地上,照着李慕云的鞋子’啪啪‘就是两口,抬头真诚的说道:”回主人,我,我叫艾泽。” 如果不是大概知道一些西域人的礼节,李慕云险些一脚把丫踹出去,但就算这样也依旧是被吓了一跳,摆手示意胡商起来,然后说道:“艾泽,以后在这里不需要行这种大礼,懂了没?” “懂了,主人宽宏大量,您的胸襟堪比神的……” 眼见艾泽那家伙颇有展示吟游诗人天赋的欲望,李慕云连忙打断他:“行了,别扯蛋了,我来问你,你店里的琉璃是不是都你烧的?” 艾泽心里‘咯噔’一下,此前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琉璃,果然是因为那些琉璃。 熊大,熊二尽职的站在李慕云身后,见胡人艾泽眼珠乱转却一言不发,立刻喝道:“喂,主上问你话呢,傻了?!” “啊,是,是小人烧的,不过,不过小人只是负责掌握炉火的温度,其它的只是知道一些工序,若是想要烧出琉璃制品还需要一些技术工人。“为了保命,艾泽只能如实回答。 他知道自己必须表现的有用些,否则在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贵族手下,绝对不会让他有再次开口的机会。 而李慕云要的正是他这话句,听说他能够控制温度,立刻高兴的说道:“好样的,只要能掌握炉火的温度便好,今后王府的玻璃厂就由你来负责吧。” “啊?!王,王府?”艾泽自然不会认为王府是姓王的府邸,因为在大唐能够用王府的除了亲王就是郡王,其余人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称呼。 所以艾泽这次是真的被吓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位王爷。 李慕云这个时候又指了指身边的慕心:“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她,她叫慕心,总之,十日之内,第一批无色的玻璃必须烧出来,形状,样式都不重要,只要是玻璃就好。” “主,主人。”艾泽试探着叫了一声,见李慕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继续说道:“主人您说的玻璃小人实在不知道是什么,不,不知道怎么烧啊。” 李慕云倒是记得玻璃的化学成份,不过考虑到跟一个一千三百多年前的人,而且还是胡人说这东西似乎没有什么太大作用,于是李慕云果断放弃,直接说道:“琉璃就是玻璃的一种,所以你只要按照你以前的方法烧,染料什么的就不要加就行,记住,我只要无色的,听明白没有?” 艾泽被说的晕乎乎的,呆呆问道:“那,那不加燃料,又没有工艺,烧,烧出来的就是废,品了,这,这也没什么用啊。” “有没有用你不用管,让你弄就去去。”李慕云渐渐没了耐心,想了想之后又说道:“一会儿你就回城里去,把城里的店暂时先关了,等到这边事情搞的差不多,你再开业我也不管你。” 艾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问道:“主人,您的意思是,我还可以继续开店?我的东西还在?” 熊大站在李慕云的身后,见艾泽没完没了的问着,粗声粗气的喝道:“你这家伙怎么那么多废话,告诉你可以就是可以,还不快点去办事。” 凭心而论,琉璃店里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熊家兄弟主动放弃,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属于他们了,艾泽越来是在这里磨叽,熊家兄弟的心就越疼,骂他一句倒也没有什么想不通的。 艾泽因为不知道熊家兄弟与李慕云到底是什么关系,被骂了也不敢还嘴,只是缩着脖子一个劲儿的称是,最后跟着管家老夏走了。 毕竟眼下天色还早,脚程快一些应该能在城门关了之前回去,想到自己出来的时候家门四敞大开的样子,艾泽的心早就已经飞回了城里。 便是这样,李慕云凭白招了三个手下,熊大、熊二两个成了慕雨的跟班,而那个胡商艾泽则成了未来一段时间里的摇钱树。 而且不得不说的是,这家伙本事的确不错,李慕云给了他十天时间,结果只用了不到一天半的时间,一块形状诡异的玻璃球就被送进了王府,摆到了李慕云的面前。 看着面前摆着的那个三扁四不圆的东西,李慕云拿起来放在手中掂量几下,狐疑的问道:“这什以东西?” “就是您要的玻璃。”艾泽探头探脑的说道。 “这是玻璃?”李慕云乜着眼睛看了看艾泽:“怎么我看着就是一块破石头呢。” 艾泽觉得有些委屈,苦着脸说道:“您说的不要添加任何东西,只要烧出来就好,所以,所以就成了这个样子。” 李慕云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形状诡异的东西放到桌上:“可是我说的透光度哪里去了?你这东西放在地上跟石头有什么区别?再说老子说不用加工你就不加工了,好歹你也给老子打磨一下吧?“ 艾泽看着大失所望的李慕云心中有些忐忑,生怕这位一个不高兴让人把他拉出去砍了脑袋,两天时间已经足够他搞清楚自己效忠的是谁,逍遥王三个字对于他们这些外族来说简直就是恶梦般的存在。 李慕云并不知道自己新收的这个手下在想什么,不过外界对他的传言道是没错,对外族他还真没有什么好脸色,把艾泽收到手下其实就是为了烧玻璃,如果他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他并不介意把他的财产分给熊家兄弟,好歹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半晌之后艾泽似乎想通了,哼唧着说道:“主人,还请再给我一些时间,这一次小人一定会尽心尽力好好烧制,一定烧出让主人满意的玻璃。” “嗯!”李慕云随意的嗯了一声:“记住,透光度,如果不能达到透明水晶的那种程度,你就自己卷铺盖回老家去,别让老子派人送你上路。” 艾泽吓的浑身一个哆嗦,连忙点头:“是,是,小人明白,小人一定竭尽全力。” 接下来,城外某不知名小村里的琉璃坊日夜不停的开始赶工,艾泽不眠不休的驻扎在村子里,每天都要烧制大量的无色琉璃。 不管李慕云如何称呼,但艾泽坚定的认为自己烧制的就是琉璃,区别在于他的这个新主人有些怪癖,只要透明的而已。 可是话说回来,以往的琉璃烧制从来没有人要求透明,这的确是让艾泽有些为难,琉璃烧了一批又一批,但却没有任何一批能够达到李慕云的要求。 不得已之下,艾泽为了自己的小命开始试着改良配方,一样一样把必须用到的材料去掉,看看能不能让琉璃变的通透,反正他的新主人要的只是透光度,其余形状什么的要求并不高,甚至是否有裂痕都无所谓。 便是这样,艾泽在这十天里不眠不休的守在炉边,那样子看上去就好像要把自己也给烧了一般,等到最后的期限一到,这个来自西域的商人已经憔悴的没了人形,全靠着一股求生的欲望,命人开炉,从里面取出最后那一炉琉璃。 第六七六章 布局开始 夕阳下,新鲜出炉如同透明水晶的琉璃散发着夺目的光彩,艾泽将其捧在手上,无力的瘫软在地上,泪水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爬满他的面颊。 整整九个夜晚,他都在幻想着透明的琉璃烧制出来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但在拿到手中的时候他才发现,所有的幻想都不及眼前物事的万分之一,其根本原因在于,有了这个东西,艾泽知道自己的命应该是保住了。 但李慕云在看到那块菱形的玻璃块之后却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只是放在手中打量了一下,例放到了一边,然后对憔悴的艾泽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给你三天假期,你可以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三天之后,我需要你把这东西弄成一块方方正正的平板。” “平,平板?”艾泽几乎麻木的脑子根本反应不过来李慕云在说什么,但好在他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对,平板,就像这个桌子一样平的平板,厚度嘛,这么厚就行了。”李慕云一边说,一边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很小的距离,接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大小就弄成六尺见方吧。” ‘噗通‘,艾泽连个屁都没放,大声大悲之下,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这一辈子烧出来的琉璃,最大的也没有超过半尺,实在不知道六尺见方,两个铜钱那么厚在琉璃要如何去烧制,这已经不是他能力范围内的事情,除了晕倒他实在想不出还能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对李慕云祖上十八代的问候。 站在门外的熊大听到声音探头向书房里看了一眼,不屑的撇撇嘴:“怂包。” 熊二则是一声不吭的进了书房,单手将倒在地上的艾泽提起来,顺势往腋下一夹,大步走了出去。 来到王府之后两人并没有多高的月例,但与以往相比,在王府的日子无疑安生了许多,没有人追杀他们,他们也不用追杀别人,短时间里最大的任务就是替里面那位年轻的小爷守好门就行。 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了些,但却胜在安逸,李慕云对待府里的人很和善,只要你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绝对不会跑来过问你干什么。 而且在王府里面酒肉管够,不当值的时候,弄上一条猪腿放到大锅里煮熟,再向从后厨讨上二斤闷倒驴,两兄弟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打发掉一天的时间。 值得一提的是,李慕云家里的猪腿有点大,整只猪去掉猪头,再竖着从中间分成两片,然后再横着从中间砍开,一只猪就变成了四条猪腿。 是的,大家没有看错,他的家里,一只猪只有一个头和四条腿,其它什么都没有。 所以尽管熊大熊二已经很能吃了,一条猪腿也可以把他们两个吃的直挺尸。 这一日,在艾泽晕过去之后,哥俩儿得了王爷的首肯,又能休息一天,所以在把那个不怎么招人待见的胡人扛到客房丢下之后,两人再次弄来些酒肉,坐到一起摆开龙门阵。 “嗞……“熊大抽了一口近乎五十多度的闷倒驴,呲牙咧嘴的哈着酒气,末了叹道:“堕落了啊,再这么下去,怕是一身的功夫都荒废了。” “呵呵……”熊二看着自家大哥,呵呵的笑着,往嘴里塞了一块蘸满蒜酱的五花肉,吱唔着说道:“哥,你说咱们这日子眼下也算是安定了,要不要回去把家里人接过来。” 说到家人,熊大沉默了片刻,有些犹豫不决的说道:“眼下怕是不大好吧?我们初来乍到,那位爷虽然看上去比较好说话,但是谁也知道发起脾气会怎么样,我觉得应该小心一些。” 熊二摇摇头:“这个我觉得倒是不用,这几天我在府里也打听了一下,咱们伺候的那位其实性格还是满随和的,就算是发脾气,最多也就是踹上几脚。” 熊大默默的喝了口酒,舔着嘴唇没有说话,作为大哥,他需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二弟可以冲动,但是他不可以。 正所谓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李慕云这人实际接触下来很对两兄弟的胃口,但把家人都接来则是另外一说了。 毕竟如果只有兄弟俩在李慕云手下混饭吃有什么不满意的大不了拍屁股走人,可如果把家里人接来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有了家人的羁绊,只怕想走就没那么容易,而且若是他们兄弟两个真的惹了什么麻烦,弄不好还会牵连家里人。 但是熊二显然与他大哥的想法不同,见熊大不吱声,他又继续说道:“哥,我知道你是怕家里人来了长安成为人质,可是你想想看,人家可是郡王,有这个必要为难咱们?再说咱们离开家好多年了,我是真的很担心咱爹他们。” “说不好听的,爹娘他们年龄也不小了,谁知道他们二老还有几年好活,若是万一有个什么好歹,难道你就不会后悔?” ‘嘭’熊大手里的杯子被他重重的放下,熊二的话也被他就此打断,彼此对视良久之后,熊大才叹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总是有些不放心,这长安城龙蛇混杂,我们两个的仇家又多,爹娘和妹妹他们来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认出他们来,对他们下手?” 熊二被说的有些动摇了,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应该不会吧?咱们可是逍遥王府的人,有那个不眼的敢动咱们。” 熊大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不过你说的也对,咱爹娘没跟着咱们享过什么福,如果时机成熟了,把他们接过来倒也不是不可以。” 熊老二目的没有达到有些失落:“那好吧,暂时便这样好了。” 熊大倒是没什么感觉,胡吃海塞一顿之后,拍了拍二弟的肩膀:“你小子也别急,这事儿其实说容易也容易,如果咱们表现好能混个一官半职,到时候再去去他们二老和小妹,那才叫风光,你说对不对?” “理儿倒是这么个理儿,可是天知道我们要混到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若是再等十年八年怎么办?”熊二挠了挠头,叹气说道。 事实上,熊二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在第二天一早,宿醉的兄弟俩就被管家老夏叫了起来,说是王爷找他们。 对于李慕云的说话不算话,熊家兄弟无比郁闷,可是他们毕竟是拿人家饭碗的,总不能不去,于是两兄弟草草洗漱了一下,便跟着老夏来到了李慕云的书房。 李慕云十分和气,见二人进来,指了指房间中的椅子道:“坐吧,今天找你们兄弟两个过来是有件事情跟你们商量,你们一会儿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接这个任务。” 熊二不知道李慕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然不会就此坐下,施礼之后推辞道:“王爷,不用了,我们站着就行。” “嗯,你们随意吧。”李慕云倒是没有强求他们,随手从桌上拿起两张薄薄的纸递向他们道:“来看看这个吧。” 熊二狐疑的上前两步将那两张纸接到手中,低头一看整个人就僵住了,两只手哆嗦着,好像手中的纸有千斤之重。 熊大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从后面凑上去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结果一看之下,整个人也如同熊二一样,瞬间僵住。 却见熊二手中拿的不是它物,正是两张告身文书,从六品的职务加上通红的吏部大印看的人眼晕,如果不是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两人的名字,熊家兄弟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从六品的官职看起来不高,但熊家兄弟却知道,在他们的家乡,县令老子也才是个七品,也就说,拿到这两张告身文书的那一刻,他们两个就是实打实的大唐官员,若是回到家乡,那个牛、、逼哄哄的县令见到他们老远就得迎上来行礼。 常言说的好,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在大唐这个官本位的国度,这两张告身文书足以让两人可以衣锦还乡,光宗耀祖。 ‘噗通‘‘噗通’, 良久之后,熊家兄弟终于反应过来,双双矮了半截,大礼参拜之后同声说道:“吾兄弟二人原为王爷效死!” “行了,起来吧,没人让你们去死。”李慕云无所谓的摆摆手,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两个从六品的官职都没有放在他眼里过。 但熊家兄弟却不同,他们是大唐土生土长的土著,这从六品的官职对他们来说比他们的命还要重要,所以两兄弟此时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从容,面色严肃的同声应诺,起身之后脸上竟同时浮现一种慨然赴死的表情。 天下没有白吃的饭餐,兄弟两个虽然不知道这句名言,但却知道其中的道理。 凭白得了从六品的官职,自然要负出之与同等的代价,两兄弟在说出愿为李慕云效死这句话的时候,当真是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第六七七章 奇宝 一诺千金,轻生重义在后世说来像是玩笑,但对于古人来说,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事情。 曾子为了妻子一句话杀了家中唯一一口猪;钟子期为履行约定特地将墓修在江边;俞伯牙为钟子期摔琴断弦,自此不再弹奏;范无救为等谢必安宁可被洪水冲走;韩信为报达当初给他一顿饭食的老妇,以千金相赠……,不管是传说还是真实的历史,古人的诚信可以说笔笔皆是。 当然,有些人可以说那些东西都是出自政治需要,可问题是后世的现代人的确是不如一千三百年前的古人。 古人愚昧,古人野蛮,但现代人的确是缺失了很多东西,平时说人五行缺德,大家听了都觉得是在开玩笑,可现实情况又何尝不是如此。 电动车随意穿行于机动车道,机动车随意停放在路中间,视他人生命如无物以为常态;借钱不还,借机讹诈屡见不鲜;时代在进步,可人们的道德素质却在退化,很多时候一些道德规范甚至需要依靠法律来约束。 李慕云来自后世,他很喜欢古人这种一诺千金的习惯,也在努力让自己也像这个时代的人靠拢,能够做到信守承诺。 所以在看了熊家兄弟一眼之后,李慕云很正式的说道:“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们,这次的任务有些危险,如果你们不想接,我不会勉强你们,也不会收回你们手里的告身文书,这是对你们上一次任务的奖励,不是这次任务的。” 熊家兄弟对视一眼,彼此看到了眼中的坚定,熊二忽的一笑说道:“王爷,有什么任务您就吩咐吧,我们兄弟烂命一条,能得王爷赏识已经是大幸运,若是三心二意,传出去怕是再也没脸做人了。“ 李慕云刚刚的话里未尝没有试探的意思,见熊二说的豪气,不由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兄弟听好了。这次我需要你们护送一个人去高句丽,他的身份是商人,你们则是他的护卫,记住,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他的安全。” “诺。”熊家兄弟异口同声,没有半点犹豫,李慕云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让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这对兄弟想要往上爬,野心也不小,这一点他们两个也承认,所以他们并不觉得拿命去拼有什么不对。 接下来的事便简单了许多,熊家兄弟见了需要他们保护的人物裴行俭。 小裴同学这次身负重任,肩负着扰乱高句丽经济的重担,整顿行装,在十二月中旬踏上征途。 而另一边的艾泽也终于不负使命,烧制出了第一块平整的玻璃,虽然在大小上没有达到李慕云要求的六尺见方,但也是一尺有余。 玻璃的出现让李慕云喜出望外,艾泽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几乎与三胖子等同。 当然,这只是公开的地位,如果考虑私交的话,艾泽就算是再有十年八年的也不一定能追上三胖子跟李慕云的关系。 毕竟两者那是从小玩儿到大,还一起偷看过村里寡妇洗澡的关系,尽管什么都没看到。 而李慕云在有了第一件成品之后,立刻安排人对琉璃坊进行了扩建,从原来的一口窑,直接扩到五口,而且看趋势还有继续扩建的意思。 艾泽这个时候并没有意识到玻璃这种东西的重要性,但却十分珍稀在王府地位的提高,随着烧制出来的平板‘琉璃’越来越多,他索性让自己雇佣来的那个伙计把店里的琉璃全都处理掉,然后直接将店关了,专心致致的为李慕云烧起玻璃。 对于艾泽来说,钱固然重要,但是地位更加重要,反正如何烧制琉璃是他自己的本事,想要赚钱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大不了娶妻生子之后,让儿子来赚钱好了。 时光流转,说话十二月便已经过去,除夕夜当晚,伟大的皇帝陛下再次大宴群臣。 众臣子自然不会吃白食,借着机会也都有礼物献上,不过这些东西大多是个意思,或是字画,或是笔墨总之并没有什么金银之类的阿堵物。 所以李慕云这个让四个宫中禁军,抬着一个一人多高,三尺来宽巨型礼物的家伙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众人纷纷猜测李慕云带来的是什么东西,不过因为上面用彩绸蒙着,大家谁都搞不清楚,所以一时间众说纷纭,最后一致认为应该是屏风,或者是珊瑚。 李承乾耐不住心中好奇,趁着自家老头子没有注意,溜到李慕云的身边探头问道:“我说,你这是个什么物事?该不会真是个屏风吧?” “屏风?”李慕云得意的瞥了李承乾一眼:“我跟你说,这东西全天下都算上,只此一件,可以说是天上没有,地下无双,就算是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真的假的?全天下只此一个?”李承乾有些不信,作为大唐的太子,李承乾自认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不过这话说回来,李慕云素有鬼才,经常会搞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说天下无双,说不定还真就是天下无双。 李世民在看到那巨型礼物的时候已经把注意力放到了李慕云的身上,这家伙仗着李渊义子的身份,位置距离李二并不远,李承乾的质疑声虽然不大,却依旧传入了他的耳中,同时也让他更加好奇。 于是,伟大的帝国主义头子,对下面众臣两手虚按了一下,等众人安静下来之后,看着李慕云问道:“你小子又要搞什么花样,不如抬上来让朕看看你这天下无双的东西如何惊世骇俗,怎么样啊!” “陛下吉祥!皇后娘娘吉祥!”李慕云先是嬉皮笑脸的上前见了礼,然后对着那四个身强力壮的禁军招了招手,不一会儿的功夫,巨大的礼物已经被抬到了大殿的中央,连原本正在跳舞的宫女都被挤到了一边。 接着李慕云仰头挺胸,迈着八爷步来到被彩绸蒙着的礼物边上,用牛、、逼到吊、、炸天的语气说道:“陛下请看!” ‘哗啦’,彩绸被李慕云用力一拉,整个脱落,中间一面七尺来高的大镜子露了出来,明晃晃的将整个大殿上所有的人和物都反射的清清楚楚。 “嘶……”大殿之上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用见多识广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但就算如此,这些人还是被那面大镜子给惊呆了,几个捻着胡子等着看李慕云出丑的老家伙甚至不自觉得连胡子都扯了下来,而他们自己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世民饶是见多识广这个时候也被吓了一跳,镜子所摆的位置是正对着他的,彩绸揭开的一瞬间,他便从里面看到了镜子中的一切。 这还是李世民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在镜子没有出现之前,他想要看清自己的样子,一是用铜镜,二是用水,至于第三则是靠着阎立本来画。 可三种方式都有其弊端,铜镜虽好,不过那东西照出来的影子模模糊糊,只能大概看清一些东西,水中倒影虽然不错,但却只能低头来看,样子着实有些不雅,而老阎的画……好吧,那家伙根本不会写实画法,画出来的东西总是特别夸张。 所以伟大的皇帝陛下在第一次看到镜中的自己时,整个人竟然呆住了,半晌才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手挥了挥,发现镜中人也如他一般挥了挥手,这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不得不说,李慕云说这东西天下无双初时李二是不信的,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相信,这东西的确是天下无双,看着镜中连汗毛都清晰可见的自己,李二陛下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摆了一个自认比较帅的造型。 而直到此时,下面的那些个大臣也才反应过来,纷纷表示出自己的惊讶之情。 程咬金更是直接跳到镜子的前面,一个劲的搔首弄姿,时不时还会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声音,估计是在夸奖自己的‘姿色’。 长孙无忌木木的走上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低语:“这,这莫不是仙人的宝贝不成?” 而随着长孙无忌和程咬金两人,更多的人离座而起,凑到镜子前瞻仰自己的风彩,虽然有些人只露出一个官帽。 李承乾同样很好奇,初时还试图上去看看,但很快就被不知哪里来的一个屁股给撞了出来,可怜巴巴的与同样被挤出来的李慕云对视着。 巨大的镜子本来应该有正反两面,不过李慕云为了好看,特地将两块镜子背对背的放到了一起,所以不管是正面还是反面都可以清晰的把人映照出来。 李世民在镜子的一面孤芳自赏了一会儿,很快就被对面的一群‘乱臣’惊动了,出于对‘宝物’的爱惜,果断一挥手:“来人,将此宝抬走。” 随着一声令下,四个禁军再次上前,不由分说抬起镜子就走,身后留下众人遗憾的叹息。 第六七八章 丧心病狂 镜子被抬走了,李慕云瞬间被人潮所淹没,在场的人都知道,以他喜欢炫耀的性格这个时候一定在等着被询问。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一张张老脸,李慕云的心里那叫一个得意,高举双手,频频高呼:“诸位,一个一个说,一个一个说!”可对于身边众人的提问却根本不做任何解释。 李世民眼巴巴的看着属于自己的宝贝被抬走收好,又对大老婆打了个眼色,示意长孙皇后去盯着点,不要被别人给弄坏了。 长孙皇后刚刚只是远远的观察着镜子,出于女性的矜持,她并没有靠过去,此刻见李二的眼色打过来,想都没想便起身走向后宫。 相比于李世民,长孙皇后对镜子的喜爱更是无经复加,毕竟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与地位无关。 安排好了一切,李二陛下分开人群,将几个恨的咬牙切齿,几乎想要揍人的老兵痞推开:“小子,那到底是个什么物事,现在能说了吧?” 李慕云皮笑肉不笑的答道:“陛下,镜子,就是个镜子而已。” 程咬金的大头从李二身后探出来:“胡说八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镜子是什么东西,除了能把人照出个轮廓,那东西和刚刚那个根本没法比。” “牛车和马车的速度同样没办法比,但谁又能说马车不是车,程将军您说是吧?”李慕云一边说一边对着老程挤挤眼睛。 “反正你的那个东西有些不对头。”程咬金吱唔了一句,随后从李世民身后绕出来,挺胸抬头中气十足的说道:“陛下,鉴于李慕云这小子所献的东西来路不明,臣觉得可以先抬到臣家里去,由臣负责检查一下,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再给陛下送来。” 无耻老货!李慕云哭笑不得的心中暗骂一声,刚想开口,却见又一个黑大个儿站出来:“陛下,臣可是您的护卫,鉴定那东西是否安全应该有俺老黑负责。” 这人是尉迟恭,因为长的黑,别人都叫他老黑,但他却一直不承认,这个时候一着急,竟也以老黑自称起来。 而有了程咬金和尉迟恭的表态,其余老兵痞们也都纷纷鼓噪起来,情绪显的激动异常,至于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不好意思,不管是体格还是面皮,他们都不是老兵痞的对手。 李世民何尝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在起哄,不过这大过年的总也不好再摆什么皇帝的架子,于是索性不去理他们,只对李慕云说道:“那真的只是镜子?为何能照人物照的分毫毕现。” 李慕云解释道:“材料不同而已,您说的镜子是铜镜,臣弟带来的是琉璃镜,自然可以将人照的清清楚楚。” “什么?琉璃镜?”就算李世民见多识广,也被李慕云这话给惊到了,嘴角狂抽:“你是说刚刚那个是,是一整块琉璃?” 李慕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呃,不是一整块,是很多块小的琉璃拼起来的,不过工匠手艺好,接缝的地方都被他们处理过了,粗略一看不大看得出来。” 在李世民看来,李慕云显然并没有领会自己意思,气的用手指点了他半天,恶狠狠的说道:“你,你小子很有钱是吧?” “如果是琉璃做的,这东西的实际价值怕是不会少于十万贯。”长孙无忌按照市值估计了一下,在旁边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十万贯啊,嘿嘿,这小子这马屁拍的还真是大手笔。“程咬金估计自己是没有机会把镜子拿回去了,索性在边上给李慕云添堵。 而其它殿中众人在乎的则是李慕云的财力,价值十万贯的东西,说送人就送人,虽然送的是皇帝,但这也太夸张了些。 但真正熟悉李慕云的人几乎都知道,那镜子的价值绝对不会有十万贯那么多,甚至李世民隐隐有些怀疑那镜子的价值会不会超过十贯。 太极殿里的众人聚集在一起讨论着琉璃镜的价值,却不知后宫已经嫌弃轩然大波,长孙皇后亲自押送‘琉璃镜’到了李世民的书房,才刚刚把镜子放下,就隐隐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 按说今日本是除夕,宫里热闹一些并不奇怪,如果在御书房都能听到这种吵吵闹闹的声音,便是有些过份了。 于是,持家甚严的长孙皇后生出一探究竟的心思,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不多时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寝宫。 李二的书房是设在两仪殿的,而长孙皇后的寝宫也是在两仪殿的,只不过分属不同的位置而已,这样既可突显李世民对长孙皇后重视,也可突显皇后的地位。 一面,两面,三面……,院子里整整二十面巨大的镜子堆在一起,看的长孙皇后有些眼晕,长乐这个时候正带着一些还没有出嫁的公主,还有李治等几个小一些的弟弟正围着那些镜子玩的开心。 只见这些小家伙倒是十分会玩儿,二十面巨大的镜子被分别摆出各种样子,有的是两面对在一起,有的是四面围成一个方块,还有的是八面围成一个八边型,然后这些小家伙就站在那些镜子的中间,着着镜子里映出的无数个自己哈哈大笑。 从理智上说,长孙皇后并不认为这些东西值很多钱,但感情上她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却对不会便宜到什么地方去。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人突然送给你一百来斤的保键品,你心理很清楚这东西其实本身并不值钱,但好大一堆堆在那里,从感知上讲你又会觉得自己发财了。 长孙皇后此时此刻就是这样的一种心态,她很清楚李慕云的为人,知道如果这些东西真的很值钱,那么他绝对不会送进宫里来,也不可能一次送这么多。 可现实却是她真的很喜欢这个东西,闷心自问,这东西如果价格在一万贯以内,自己定然会毫无犹豫的买下来。 这也就是说,二十面大镜子堆在一起,等于是二十万贯的铜钱堆在那里,而长乐她们几个小孩子,竟然在把价值如此高的东西搬来搬去,这让长孙皇后如何接受得了。 而就在长孙皇后犹豫的时候,长乐发现了她的到来,顶着一头细密的汗珠跑了过来:“母后,您怎么回来了?宴席散了么?” 看着心爱的女儿,长孙皇后想了想还是没有对她发火,反而从一边宫女的手中接过丝帕,轻轻为女儿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同时问道:“丽质,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长乐享受着母亲的关爱,笑着指了指那些堆在一起的镜子道:“母后,慕云的琉璃镜烧制成功了,您看,一下子送来这么多。” 长孙皇后的脸色变了变,顾不上闺女对李慕云那个混蛋为什么会有如此亲切的称呼,只是紧张的问道:“这些……都是琉璃?” 长乐脑袋点的飞快:“对啊,不过慕云还是习惯把这些东西叫玻璃镜,他说这些东西不值钱,都是些石头烧出来的,因为是第一批,所以送到宫里来让父皇和您闲着没事儿用来解闷儿用。” “不值钱……”长孙皇后喃喃嘀咕了一句,然后耳中传来长乐的声音:“对啊,我前几天问他的时候,他好像说这一面镜子如果除去外面那些装饰用的檀木架,成本应该在一贯五左右。” 长孙皇后无语的眨眨眼睛,想到刚刚太极殿里的一幕,莫然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一贯五啊,就算这一晚上所有的镜子加在一起也就三十多贯,可怜自家老汉竟然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连看的机会都没给那些大臣,就急吼吼的搬回宫里来了,这要是传出去被人知道,岂不是……,对了,还有那个李慕云,现在那个混蛋估计不知道在心里笑成什么样了吧? 想着,长孙皇后气就不打一处来,想发脾气又找不到对像,郁闷了半天,最后只能嘱咐长乐:“丽质啊,这镜子的价格以后不要跟别人说,知道么?” 长乐狡黠的眨眨眼睛:“放心吧母后,慕云早就嘱咐过我了,我也就是跟您透个底价而已。” 长孙皇后这个时候已经注意到女儿的反常,不过除了暗叹一声女大不中留之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套她的话道:“是么?那混,那小子怎么说的,他有没有告诉你这琉璃镜卖多少钱?” 长乐伸出白皙的手,比了个八的手势,顺便还不忘晃了晃。 “八十贯?”长孙皇后有些疑惑,什么时候李慕云竟然这么有良心了。 然后,长乐一句话,彻底打消了长孙皇后心中对李慕云最后一线期望:“八千八百八十八贯,也就是发发发发的意思。” 总价不超过八贯的东西,被卖到八千八百八十八,长孙皇后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心中的吐槽,除了丧心病狂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词能够形容李慕云这个混蛋。 第六七九章 堵了 八千八百八十八贯,就算李世民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而当长孙皇后提及成本竟然不足一贯五的时候,皇帝陛下突然意兴阑珊到揍人的欲望都没有的程度。 那种感觉就好比你发现朋友有些逗、、逼的时候,会试图挽救一下,可当你发现他屡教不改,已经不可救药的的时候,就会失去挽救的欲望一样。 长孙皇后见自家老头子沉默不语,不由有些急了:“陛下,这样下去不行啊,八千八百多贯,逍遥这是打算干什么?他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这事儿您不会放任不管吧?” “随他去吧。”李世民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就算是朕想管又如能怎么样,那小子如果没有准备,估计也不敢报出这样高的价格。” 无奈的情绪充斥在这对大唐最大的地主和地主婆中间,尽管李二说是不想管,但最后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理智,嘬着牙花子说道:“不过这事儿也不能这么算了,等明日有空,咱们一起去那小子家里看看。” 长孙皇后对此没什么意见,起身说道:“那妾身这就去安排一下。” “嗯,你去吧。”李二有些失神的说道,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住长孙皇后:“观音婢,那些镜子呢?你放到什么地方了?” 长孙皇后知道老头子是怕自己偏心,笑着答道:“陛下放心吧,妾身已经安排人给其他几位妹妹送过去了,父皇那里也送去了两面。” 李二如释重负的点点头:“哦,那就好,那就好。” 这东西实际价值不足八贯的事情只有他们夫妻俩和长乐那小丫头知道,宫里其他人却并不知道,李二可不想因为这么几贯钱闹的宫里不消停。 次日上午,皇帝陛下携皇后及太子,还有一干朝庭重臣,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入逍遥王府,引得长安震动,百官震惊。 大年初一头上,本应是臣子给皇帝拜年的时候,结果皇帝却没在宫里等着,反而去了逍遥王的家里,这是多大的恩宠,怕是单单用简在帝心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而相比于长安城中无数羡慕嫉妒恨的家伙,李慕云几乎都快要哭了。 昨天晚上被一群老货纠缠到几乎天亮才得以回家,结果到家之后还没等好好睡上一觉,皇帝就带着一群人上门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而且这帮家伙来就来吧,可为毛一个两个都特么跟抄家似的,竟然连家里厕所都要看看,这是不是太过份了。 李慕云陪在李二的身边,看着满院子乱窜的大唐显贵,脑门子上全都是黑线。 李二在一边看的有些好笑,正想说他几句,注意力却被一件东西所吸引,条件反射的突然拉住李慕云,语带怒意的低叫道:“你,你竟然把琉璃都镶到窗子上了?” 李慕云只觉得手腕像是被一道铁钳钳住,看着几乎要暴走的李二,脸抽的跟包子似的,一边努力把手往回抽一边解释道:“皇兄,那个不是琉璃,是玻璃,不值钱。” 跟在李二身边的长孙皇后瞪了李慕云一眼:“就算是再便宜,那一块怎么也值几百文吧,你,你竟然就这么把它弄到窗子上了。” 迎着大唐皇帝和皇后几乎想要杀人的目光,李慕云似乎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道:“皇兄,皇嫂,臣弟也是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本打算等过了年之后把太极宫所有的窗子都换成这样的,结果没想到被您二位提前发现了。” 事实证明,李慕云的猜想完全正确,在听到太极宫所有窗子都换成玻璃的之后,李二瞬间由怒不可遏变的和蔼可亲,满意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嗯,好,不过也别等什么过了年以后了,就明天吧!” “哎!”李慕云十分狗腿的缩了缩脖子,然后就听到长孙皇后的声音:“小云啊,别忘了还有龙首原正在建的大明宫。” 李慕云无语的眨眨眼睛,有些无力吐槽,就是几块玻璃而已,至于么,面前这两位可是大唐最顶级的贵族了,怎么就这么财迷呢。 注意力从明亮的窗子上离开之后,伟大的皇帝陛下立刻又注意到了不远处一根造型古怪,高度三尺左右的铁家伙:“哎,那个又是什么东西?” 李慕云不敢怠慢,连忙解释:“哦,那个叫压水机,主要作用是把地下水抽出来。” 李世民突然发现自己几个月没来李慕云的家里,这家伙的家里就已经多了很多新奇的东西,好奇之下不由问道:“抽出来?怎么抽?” 李慕云对跟在身后,被吓的一个劲哆嗦的老夏打了个眼色,不多时已经有人拿了一盆水过来,当着李二和长孙皇后的面,将水灌进那个造型奇怪的东西里面,然后便抓着上面的一个把手,卖力的压了起来。 咕嘟,咕嘟,不多时,一股股清水从里面冒出来,又过了一会儿,水流开始变的有连续性,慢慢的越出越多,很多地上就流了好大一滩水。 李二和长孙这个时候已经看的有些呆滞,一直插不上话的李承乾鬼使神差的嘀咕了一句:“这个……下面埋着聚宝盆?” 传说中的聚宝盆,可以放进一件宝物之后,源源不断的从里面取出同样的东西,而李慕云所说的压水机好像也是这样,刚刚灌进去一些水,然后就有源源不断的水从里面流出来,这似乎与聚宝盆的传说相差不多。 李慕云恨不能掐死李承乾这个大嘴巴,但迎着李二和长孙两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是真的没这个胆子,只能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就是利用真空原理,把地下水抽出来使用,最大的好处一是节省人力,二是不用担心别人在水源里面投毒,和聚宝盆没啥关系。” 李慕云刚刚说完,还不等李二说话,程咬金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大咧咧的嚷嚷道:“嘿嘿,你小子骗鬼呢,不是聚宝盆怎么可能倒进去一点水然后出来这么多,你别以为俺老程眼神不好,刚刚那仆役干了什么俺可一直盯着呢。” 李慕云脑门子上都快要急出汗来了,跳着脚叫道:“不是,程叔,做人要厚道,你可不能这么坑人啊!” “坑人?长安城谁不知道俺老程做人最是实在,啥时候坑过人!”程咬金摇着大头,得意的向四周围过来的一群老货炫耀,惹来嘘声一片。 不过这个时候他说什么已经没大关系了,跟着李二来的那些人已经全都被聚宝盆三个字引了过来,围着那压水机指指点点,最后一致认为,那下面就是埋着一个聚宝盆。 李慕云这个时候已经真是快要哭了,连连拱手作揖道:“诸位,诸位,那下面真的就是个水井,若是不信,改日小王每家给都你们装一个,成不?!” 但不管李慕云怎么解释,程咬金这老货似乎认准了他有聚宝盆:“每家都装一个?你小子有那么多的聚宝盆?” “不是聚宝盆,这是科学,科学懂么。”李慕云这下是真的急了,跳着脚叫道。 “俺不信。”老程撇嘴加摇头,一脸的不屑。 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李慕云索性也不解释了,破罐子破摔道:“不信算了,反正老子没有聚宝盆。” 李二盯着李慕云看了半天,认为他说的应该不假,咳了一声给‘聚宝盆事情’做了总结:“罢了,不管有没有,回头给宫里装一个。” 只不过程咬金似乎还是有些不死心,围着那压水机转了两圈,突然狠狠一拍大腿道:“俺老程有办法证明这小子是不是在说谎了。” 有人在边上起哄道:“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程咬金得意的仰着大头,哈哈大笑一声:“哈哈哈,丢两串铜钱进去,若是能吸出银子来,下面自然埋的就是聚宝盆了。” 李慕云脸色一变,立刻制止道:“不行,那绝对不行。” “嘿嘿,小子,露馅了吧!”程咬金一脸的坏笑的挤兑了李慕云一句,然后从一群惟恐天下不乱的老货中间收集了一大堆东西,什么铜钱、银子,碎金子,宝石戒指。 李慕云眼瞅着程咬金就要把东西塞进去,连忙上前阻止:“喂,这绝对不行,那就是个压水机,根本不是聚宝盆。” “怎么不行,不就是试试么。” “不行就是不行,万一这些东西塞进去了,出不来怎么办,到时候岂不是要拆了老子的水井。” “出不来就出不来呗,谁有心思拆你的井。”程咬金并没有意识到李慕云说的是什么,其余老货围在一起纷纷点头。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虽然理智上这些老家伙并不相信会有聚宝盆这东西,但万一是真的呢。 所以,程老货完全不顾李慕云的阻止,打开了压力机的盖子,一股脑的将收集上来的东西全部塞进了里面。 然后,不出意外的,压力机……堵了。 第六八零章 全是好东西 对于压水机堵了的事实,程老货没事儿人一样躲到了远处。 李慕云梗着脖子往压水机上一坐,哭天抢地的闹腾起来:“你们这帮天杀的,老子就说这里没有聚宝盆,你们偏不信,现在把老子的东西弄坏了,你们说怎么办,你们给老子赔,赔钱,敢不赔钱老子就贴你们的大字报。” 一群老家伙面面相觑,他们可没有程咬金那么厚的面皮,尴尬中有些不知所措,刚刚被财宝迷了眼睛,做了糊涂事,弄坏了别人家的东西,现在再怎么也得有个交待不是。 可这种事情若是让他们交待,老家伙们又不知道应该如何交待,最后全都苦着脸看向李二,希望这个皇帝陛下能够出面。 李世民发现压水机没有吐出钱来也有些失望,见李慕云撒泼,也有些尴尬。 本来嘛,你说你上别人家去串个门,结果当着人家主人的面把人家东西给弄坏了,这事儿放到什么地方也说过去。 于是李二陛下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拍了拍李慕云的肩膀:“行了,你也别撒泼了,你这物件多少钱修的,明日去内府领钱也就是了。” “真的?君无戏言?”撒泼打滚中的李慕云一个翻身站起来。 隐约间,李二陛下只觉得自己似乎上当了,不过他到底是当皇帝的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故而点头说道:“自然是君无戏言!” 李慕云得了李二肯定的答复,转头寻摸了一下,扯着嗓子便叫了起来:“老夏,老夏你死哪去了,马上去宫里找内府管事领五百贯铜钱回来,多赶几辆车,速度,速度!” 这个时候如果李二还不知道自己上了当,那这几十年便是白活了,瞪起眼睛正想发火,却被身边的长孙皇后拦住,耳边传来一阵轻柔的声音:“陛下,算了吧,就当是给宫里换窗子的钱好了。” 要不然怎么说取个好老婆比什么都强,原本李二还觉得上了当没面子,但长孙皇后这么一说,顿时里子面子都有了,大度的哼了一声,摆出一副土财主的气度,看上去着实威风。 李慕云自然也听到了长孙皇后的提醒,乐的眉开眼笑上前打躬作揖:“谢皇嫂体量!待过几日有空,臣弟另有薄礼奉上。” 李世民在一边哼了一声,似乎对花了钱却没有得到应有的马屁有些不爽:“行了,休在这里卖乖,你这府上还有什么好东西,带朕去看看。” 李慕云瞥了站在不远处的老家伙们一眼:“呃……,好东西倒是有,不过,皇兄,咱们可提前说好了,您可不能再让他们给我弄坏了。” “废话少说,还不前面带路。”李世民瞪起眼睛,帝王气十足,但却等于变相答应了李慕云,不会让人再搞坏他的东西。 沼气,逍遥王的新燃料,看着那淡蓝色的火焰,以及上面烧着的巨大铁筒,李世民就好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扯住李慕云:“这沼气又是什么东西,你的那个铁筒是干什么的?” 李慕云先是犹豫了一下,挠着头说道:“皇兄,这沼气的来历咱就不说了,估计您一定不想知道,至于这个铁筒,是装热水的,以供应全府上下所有人使用。” 虽然惊讶于逍遥王府的待遇会如此之好,但李二并不认为有什么是自己不想知道的,扫了李慕云一眼道:“小子,朕还真就对那沼气有些兴趣。” “这个……”李慕云揉着下巴,顿了顿毅然说道:“其实这沼气的来源很简单,就是找一个大池子,把猪粪和人粪都装进去,再加一些……” 不等李慕云继续说下去,李世民已经感觉到了一阵恶心,把手一挥:“停,别说了,朕不想知道了。” 李慕云恶作剧的心思一起,哪里还管李二是不是觉得恶心,兀自说道:“不是,皇兄,我还没说完呢,这沼气的用处其实有很多,比如沼气燃烧起来无色无味,而且还没有任何污染,最重要的是那些发酵的原料在用过之后还可以当成肥料。” 在知道了沼气的来历之后,每次李慕云提到沼气,李二就会想到那些臭烘烘的东西,当下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李慕云,你小子故意的是吧!” 李慕云真的很想说是,但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带着李二等人离开后院的锅炉房,去参观其它地方。 期间路过后院一处小院的时候,无数人看一个仆役在某个小东西上面一扭,然后就有热水从那个小东西里面流出来,自认见多识广的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完全理解不了这是为什么。 程咬金做为急先锋,在这个时候不甘人后的再次跳出来,一下子将那个仆役挤出一丈多远,然后便开始扭那个小东西,随着水流时断时续,期间夹杂着程妖精那十分诡异而又带着魔性的笑声。 一心向学的李二陛下指了指被老程像陀螺一样扭来扭去的小东西对李慕云问道:“那是什么?”一群老家伙纷纷竖起耳朵。 李慕云哪里还不清楚李二在想什么,当下有些郁闷的解释道:“那个叫水笼头,就是可以把水栓住的意思。” 果然,得到答案之后,李二理直气壮的说道:“嗯,这东西回头给宫里也装上。” “诺!” “那个是什么?”丢下玩的不亦乐乎的程妖精,众人继续前行,路过厨房,看到一个滚滚浓烟从一个圆洞里冒出来,洞里看上去还有一个东西在不断的转动。 “那个叫排风扇,可以把油烟和一些混浊的空气从房间里抽出去。” “嗯,回头也给宫里装上。” 路过茅厕,陶瓷的抽水马桶引起了李二的注意,方便过后,轻轻一按,水流直转而下,将污秽清扫一空,整个茅厕一点味道都没有。 这次大唐最大的地主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这个宫里也要。” 打劫,这就是红果果的打劫,一群老家伙逛了一圈之后,李慕云发现除了人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不想要的。 抽水马桶,水笼头,排风扇,沼气池,压水机……,不仅仅是李二要,其它跟来的老货也都要,把帐目一算,五百贯根本就是入不敷出。 而与李慕云不同的是,老货们在逛了一圈之后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流连忘返,虽然说这些东西对他们本身来说其实没有什么用处,可那种高大上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明亮的书房里面,李二不出意外的霸占了主位,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坐到了客位,程咬金等人也都抢到了锦墩之类的东西,轮到李慕云,除了一个小马扎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东西可以坐了。 为了不让自己太过丢份儿,索性李慕云也不坐了,把小马扎往门外一丢,就那么站在门口,面带诚恳的微笑说道:“诸位大人,对我这宅子可还满意?” 长孙无忌点点头,矜持的说道:“唔,还算说得过去。” 李慕云顺势问道:“那……诸位大人是否也想有一套这样的宅子?”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下文,包括坐在主位上的李世民,至于长孙皇后,因为‘疲惫’的关系,已经回宫去了。 李慕云等了一会儿,不见众人回答,讪讪的笑了,揉着鼻子继续说道:“那个,其实诸位应该都知道,我在骊山那边开发了一些别墅,依山傍水,鸟语花香,各种设施齐全,周围还有从十六卫退役下来的百战老兵负责安保工作,绝对是度假休闲的好去处。” 众人面面相觑,搞不清李慕云到底要干啥,不,应该说他们知道李慕云在干啥,只不过他们实在想不通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只有程咬金大咧咧的问了一句:“说了那么多,怕是卖的也不便宜吧?” 李慕云拱拱手,做了个谦虚的姿态:“嘿嘿,也不算太贵,占地面积五百亩的,五万一幢,占地面积六百亩的,六万,以此类推。” “噗……”正在喝茶的李二瞬间被呛到,一口茶水差点没吸到鼻子里去:“多少钱?” 李慕云伸出一根手指:“一万贯,一百亩,五百亩是最小的。” 李二无语的伸出手指虚点着李慕云:“你,你小子到底要干什么,你要那么多钱到底有什么用!” “皇兄,这不是我要钱有什么用,您也知道骊山那地方,在那里开山修别墅可是很费钱的,您说我这又是修路,又是建房,雇人,运输啥不是钱,那些房子建好了,我这边都快要破产了。”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那也不能卖这么贵吧?” 李慕云一摊手,无辜的眨着眼睛道:“长孙大人,一亩折价才一百贯,这已经是良心价了,您要是不早些下手,再过上一段时间,只怕抢都抢不到了。” 抢都抢不到?李世民突然想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不由严肃起来,扫了众人一眼道:“无忌、玄龄、魏征留下,其余人散了吧。” 第六八一章 作死进行时(上) 李世民带着几个心腹重臣到底商量了什么没人知道,但在两天之后,不管是长孙无忌还是房玄龄,就连穷的掉渣的老魏都认购了一套面积最小的房产。 有猫腻,一定有猫腻,不明内情的众人四下打听,最后才从长孙无忌口中得到消息——分期付款! 意思就是现在没钱不要紧,可以先给一部分,余下的以后慢慢还。 有了这样的优惠条件,骊山别墅立刻成了香饽饽,无数人把钱举的高高的,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李慕云倒是来者不拒,只要给钱房子就卖,而且还是谁给的多就卖谁,如果付全款甚至连资格审查都不用。 这下子,长安彻底沸腾了,各种酒楼、茶社到底都是讨论骊山别墅的声音。 一些比较有钱的豪商现是对骊山别墅趋之若鹜,那样子就差没把钱举在头顶上给李慕云送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慕云也不是傻子,对外公开发卖的别墅最只有五幢,也就是说除了这五幢别墅,其它的位置至少也要四品官职以上才可以购买。 大唐并不是后世的现代,对官员财产的审核并不严格,那些勋贵之家个个家财万贯,就算不靠家族的生意,单凭李二的打赏想要买一套别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长乐这段时间哈皮的很,因为正在休假的关系,小丫头跟脱缰野马一样,每天到处疯,这一日,小丫头带着两个跟班再次出宫,风风火火的直奔逍遥王府。 到了李慕云的家门口,见到苏婉晴正在指挥着几个仆役灯笼,小丫头窃笑着从背后跑上去,张牙舞爪的一下跳出来:“婉晴姐!” 苏婉晴正抬头看着灯笼的位置,冷不防有人跳出来,顿时被吓了一跳,看到是长乐之后,这才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都这么大了,怎么还那么调皮。” 因为接触的时间长了,苏婉晴与长乐之间不再像以前那样生份,再加上年龄相差不多,倒是与亲姐妹差不多。 长乐显然并没把苏婉晴的话放在心上,笑嘻嘻的向院子里看了一眼,然后皱着鼻子说道:“那家伙一定又在睡懒觉吧?真是难为婉晴姐你了。” 苏婉晴向院子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唉,这几天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让他多睡会儿吧。” “婉晴姐这么宠着他,早晚把那家伙给宠坏了。”长乐揶揄的说着,末了抬头看着上面正在挂灯笼的仆役叫道:“喂,你怎么那么笨啊,没听到让你再往右一些么。” 上面的仆役踩着梯子,正努力将身子探出去,结果被长乐这一喊,身子又努力往外探了些,然后众人眼见那梯子慢慢向另一边歪倒,眨眼间那仆役便把自己挂在了高高的门框上面,而梯子则倒向一边。 苏婉晴无奈的看了偷笑不已的长乐:“丽质,你还是快点进去找慕云吧,这里不用你帮忙了。” “嗯,那我进去啦!”长乐蹦蹦跳跳的跑进了院子,将门口乱哄哄的众人丢在身后。 李慕云这个时候其实已经起来了,不过他并没有去前院,而是在后花园指挥着一些仆役忙着什么,长乐在后宅没有找到人,便一路打听着追到后院,这才在忙碌的人群中看到意中人的影子。 “先生,公主来了。”田雨禾眼尖,远远的便发现长乐正带着人过来,于是提醒道。 李慕云顺着田雨禾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对他交待了一句什么,分开人群向长乐迎了上去:“丽质,你不在宫里待着,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监督你有没有偷懒!”长乐背着手围着李慕云转了一圈,注意力又被远处忙碌的人群所吸引,跳着脚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实际用处,只能转过头问道:“你刚刚在那边做什么啊?” 李慕云忽然答非所问的来了一句:“会弹琴么?” “会啊。”长乐点点头,忽又露出一点小幽怨的说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人家说话啊。” 李慕云微微一笑:“他们在弄冰灯,等到晚上咱逍遥王府可要好好露一手。” 长乐俏脸之上尽是迷茫,大眼睛眨啊眨的问道:“冰灯是什么?” 李慕云神秘的笑笑:“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长乐依旧迷茫:“那跟我会不会弹琴有什么关系。” 这次李慕云倒没有再瞒长乐:“打算让你扮演一次诸葛武侯,来一场空城计。” 然后,让李慕云目瞪口呆的是,长乐竟然傻傻看着他:“什么是空城计?” “什么是空城计?不是,你不会连空城计都不知道吧?”李慕云用惊讶的的目光看着长乐,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就是《三国演义》里的那个空城计,诸葛亮和司马懿的空城计,你再好好想想。” 长乐努力回忆着,半晌才瞪着李慕云道:“你是不是又想骗我?大唐哪里有什么《三国演义》,你说的该不是陈寿的《三国志》吧?可是《三国志》里也没有空城计啊。” “没有《三国演义》?”李慕云眼睛瞪的老大:“那,那罗贯中你知道不?” 长乐摇摇头,明确表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没有罗贯中这个人。 该死的,早知道会穿越就应该多看点历史书,也省得如此丢人,而且还好这是跟长乐说的,如果跟李世民他们说起这事儿,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呢。 长乐见李慕云只顾自己发呆,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喂,你在想什么呢?到底什么是空城计啊。” 这个时候,显然是到了李慕云发挥自己大忽悠能力的时候,于是便拉着长乐给她讲起空城计是怎么一回事,整个过程听的长乐瞠目结舌,喃喃问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李慕云郑重其事的点头:“当然是真的,不过你也知道,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后来司马家得了天下,这段丢人的历史他们自然不想让别人看到,所以当年陈寿就把这段历史另外找地方记了下来,直到司马家的天下被人推翻之后,他的徒子徒孙才敢把这段写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天真的长乐见李慕云说的认真,竟真的信了他,狠狠一挥小拳头:“哼,这司马家的人真不是东西,竟然改写历史,对了慕云,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不如你给写下来啊,将这些不为人知的历史公之于众。” 李慕云豪气干云:“不错,匡扶正义乃我辈本份,这个自然是义不容辞。” 正义感爆棚的luoli加上大忽悠李慕云,两个人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激扬文字,全不顾站在一边的田雨禾惨白的脸色。 好不容易李慕云感慨够了,这才想起正事,拉着长乐问道:“对了,你不在宫里待着,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长乐激动的小脸红,被李慕云提醒才恍然想到来此的目的:“当然是找你晚上一起看灯会啊,父皇说今晚要与民同乐,我是来通知你早点过去的。” 李慕云想了想:“成,晚上我会和你婉晴姐一起过去。” “嗯,记得哦,不要忘了。”长乐的任务完成,再加上聊的也够了,便带着两个跟班离开了逍遥王府,虽然在离开之后才想起没有问什么是冰灯,但想到晚上应该就能看到,索性便没有再回去。 上元夜赏灯古来有之,大唐盛世繁华灯会自然更加热闹。 时间还没到正午,一些高门大户便已经派出家丁、仆役开始在大街上架设自家的彩灯。 不过与其它勋贵世家相比,逍遥王府绝对可以称得上霸气,比于别人只在自己家门口架灯,逍遥王府直接霸占了几乎小半条朱雀大街。 一车又一车一尺见方的冰块从王府后院拉出来,城外那些原本负责劈山开路的施工队伍将那些冰块按照一定的顺序堆集起来,仅半日时间,朱雀大街上已经立起一座袖珍的城池。 当然,说是城池其实也就是一个城门楼子,然后便是一圈单薄的围墙将一些建筑围到了其中,远远看着像是那么回事,但进到里面就会发现,其实大街还是原来的大街。 但就算是这样,也足够让人震惊,无数百姓看的是目瞪口呆,这些长安城的百姓自认见多识广,各式各样的灯基本都见过,但是……这特么是一个城池啊,虽然只有薄薄的城墙,但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还能要求什么呢。 另外……,别人的灯都是些鱼啊,龙啊,花啊之类的,这特么弄一个城池当灯的还真是没人见过,李慕云把这个摆出来也着实让长安城的百姓大开眼界,纷纷想着晚上会是什么情况。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夜幕终于在无数百姓的期待中缓缓降临,早已经准备好的李二陛下陪着自家老爹,带着老婆孩儿以及一众臣子,浩浩荡荡杀出皇宫——与民同乐。 这年头儿干什么都不容易,当皇帝其实并不比普通百姓轻松多少,难得的放松机会李世民自然不会错过。 然而在他走出皇宫之后就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头,外面那些皇室彩灯下面只有稀稀拉拉那么几个人,他想像中的那种热闹完全不存在。 第六八二章 作死进行时(中) 出了皇城,外面大街上倒是多了些人,不过看架式似乎都是向南边走,这与往年又是大不相同。 要知道,大唐的皇帝是坐北朝南的,所以百姓观灯一般都是从四面八方一齐涌向皇宫。 可是这一次百姓却是向南走的,这让李二大感事情不同寻常,其余人等一个两个也都是一头雾水,只有长乐显的有些雀跃,带着几个比自己小的围着李慕云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而李慕云则是在那里滔滔不绝的吹着牛逼。 什么虎牢关三英战吕布,什么赵子龙白马银枪长板坡七进七出,张飞喝断当阳桥、关云长温酒斩华雄,挂印封金过五关斩六将,听的一群娃娃面露羡艳之色。 最后孔颖达、于志宁等老头子实在听不下去了,在边上骂道:“小子休要误人子弟,华雄明明就是孙坚所杀,跟关羽有什么干系。” 结果,李慕云还没说话,不远处的程咬金瞪起眼睛:“哎,你们这些老货就是事儿多,那华雄死也就死了,爱谁杀谁杀,这小子故事说的好听你就听着,不爱听就去看灯,休来这里打扰俺们。” “你……”老孔被程咬金气的险些没有背过气去,指着他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与孔颖达等等文化人相比,程咬金、尉迟恭等人更喜欢李慕云‘篡改‘过的三国,毕竟从他口说出来的属于演义性质,听上去比较有意思。 而陈寿的《三国志》则不然,那纯粹就是历史,通篇都是枯燥无味的记录,如果不是学者类型的人,根本看不进去。 李世民走在前面,对后面的争论不置可否,因为就在前面不远处,百姓已经开始聚集,隐约间更远的地方有特殊的光亮闪过,位置有些高,看不清是什么。 好奇之下李二不觉加快了一些脚步,挤过人群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物事让这位皇帝陛下彻底呆在了原地。 “这,这里何时多了座城?”太监老龙一直陪在李二身边,望着那高达两丈有余,整个整墙都散发着蒙蒙彩光的城门楼子,呻吟道:“难,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水晶宫?” “胡说八道,这世间本无鬼神,何来水晶宫,依我看这城分明就是由冰筑成,只是不知道何人会有如此大的手笔,竟然一日之间将之筑起。” “相传当年三国曹操一夜筑冰城,以前只当是传说,不想今日方知,果有此事。”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筑城?” “筑什么城,依我看这就是个灯,创意不错,不入凡俗。” 随着李二停下脚步,其余人也都发现了那高大的城门楼子,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李世民经过短暂的失神之后,清醒了许多,做为一个皇帝,他的想法与别人多少有些区别,乍一见面前多了一座城他首先想到的是有人造反,但很快看到那城竟然豪光闪烁,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心念电转间回头去找李慕云。 结果刚一回头就发现李慕云正一脸无辜的站在不远处,讨好似的笑着。 皇帝陛下心中纳闷对着李慕云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但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身边的长孙皇后便拉了他一下,然后李二陛下就听到一阵袅袅琴音自前方传来,再抬头,却见那水晶般的城门楼子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三个人。 其中一人身披鹤氅跪坐于‘地’,手扶瑶琴,叮当之声自其手中传出,细听之下却是春秋时期师旷所做的《阳春古曲》,也就是古曲《阳春白雪》。 而在那人身后,左右分别立着两个女子,一人抱剑,一人托着香炉,再配上身后那一轮圆月,从下面看去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只是不管李二如何看,总觉得上面那三人有些眼熟,疑惑间扭头看向身边的长孙皇后:“观音婢,为何朕觉得那弹琴之人有些眼熟?” 长孙皇后温婉一笑道:“陛下却不是糊涂了,怎地连丽质都不认得了。” “长乐?”李二皱了皱眉,环顾身后却发现长乐似乎真的不见了,这才有些郁闷的说道:“这小丫头,她怎么会跑到那上面去,莫非这水晶城是她所筑?” “陛下既然心有所惑,何不上前问问。”长孙皇后笑着说道。 得了长孙皇后提醒,李二恍然点头:“对对对,过去看看,过去看看。” 那水晶城着实漂亮,李二自然是想要上去看看的,原本不知道是何人所建还有些犹豫,现在见到自己闺女就在上面,这位大唐皇帝也就放心了。 不过这话说回来,长乐那小丫头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宫里,应该搞出不出这么古怪的东西,再说谁的闺女谁知道,李世民和长孙也不相信自家闺女能弄出这么大阵仗。 “小子,你老实说,这水晶城是不是你鼓捣出来的?”一路前行,李二把李慕云揪过来问道。 李慕云嘿嘿一笑:“嘿嘿,陛下慧眼。” “慧眼个屁,你小子胆子还真是够肥的,城中之城你都敢弄,莫不是觉得朕手中钢刀不利?”李世民眯了眯眼睛,不无威胁的说道。 李慕云缩了缩脖子:“呃……,没,臣没那个意思,就是觉着普通的灯没啥意思,弄个特殊些的冰灯来玩玩罢了。” “量你也没这个胆子。”李世民瞥了某人一眼,举步登城,不多时已经带着人上到城头之上。 水晶城的奇妙之处就在于人可以上到‘灯’的上面去,人灯合一,却别有一翻趣味。 一群老家伙们第一次见识冰灯,除去开始的时候心中那份惊讶,这特殊的灯着实让这些老头子开了一回眼界。 “父皇,怎么样,儿臣弹的好么?”长乐这个时候一曲弹罢,回头见李二他们都已经上到城上了,立刻跳起来跑到老爹的面前显摆。 李世民实在不知道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于是连声赞道:“不错,很不错。” 不想长乐却歪了歪嘴,有些不大开心的说道:“父皇这次上来的早了,其实后面还有一段话儿臣还没来得及说呢。” “哦?什么话?”李世民有些好奇的问道。 “呃,没,没啥,真没啥!”李慕云这个时候从旁边冲出来,连连摆手,顺便还不忘将长乐拉到一边:“小姑奶奶,你行行好,那些话可不能当着你爹的面说,你说了我的屁股可就完了。” “为什么啊?当初不是你教我的。”长乐美目流转,俏皮的问道。 李慕云急的团团转:“那能一样么?当初我跟你说的时候,也不知道你爹要来不是。” “哼!”长乐哼了一声:“让我不说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啥条件?”李慕云问道。 “我要那个镜子的经营权。”长乐一脸认真的说道。 “就这?” “对啊。” 李慕云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行,没问题。” 镜子放在哪里卖其实都不重要,因为那个价格根本一年都卖不出去多少,所以李慕云才不在乎放在什么地方发卖。 而长乐要说的就不同了,那段‘我站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可是绝对不能让李二知道。 不为别的,只因刚刚李二就在城下,这词如果出来,岂不是说李二就是司马懿?原本在长安城里弄出一座水晶城把所有的百姓都吸引过来就已经让李二心生不满了,若是再把他比成司马懿,估计他李慕云怎么也得坐半年轮椅。 就在李慕云与长乐交涉的空当,远处李二对他叫道:“李慕云,你给朕过来。” “哎,来了,来了!”李慕云给长乐打了一个要守信用的手势,屁颠颠的来到了李二的身边:“皇兄,您找我?” “空城计是什么一回事?” “啊?”李慕云瞬间呆若木鸡,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 正所谓按下葫芦起了瓢,这边刚刚把长乐那小丫头片子安抚好,怎么这边就露馅了呢?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李慕云也没有办法再去找是谁说露了嘴,只能郁闷的把上午对长乐说的那些重新讲了一遍,换来一片斥责之声。 那些跟着李二的老学究们一个个都是饱读诗书之辈,不管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学问,还是在李二面前表达自己的才学,都不可能让李慕云一个后成在自己面前胡说八道。 李二自然对李慕云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联系刚刚长乐在城头上的表现,他又如何能够想不到那丫头扮演的就是空城计中的诸葛亮,而他这个当爹的自然也就成了那个大奸人司马懿。 李慕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杵在那儿,脸都快要抽筋了,最后还是老李渊看不过去替他解了围:“小子,今日你这祸惹的可不小,依朕看不如你就好好的做一首诗,如果大家满意这事儿便算是过去了。” 作诗?李慕云的脸色更苦了,他哪里会作诗,所有的诗词都是以前背的,现在早就已经黔驴技穷,搜肠刮肚的也掏不出来多少,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第六八三单 作死进行时(下) 不过你还别说,李慕云这一着急,还真被他想起一首诗词,站在城头之上,望着下方灯河,长叹一声:“好,既然父皇都说了,那咱就随随便便弄上一首。” 四周寂然,无数老头儿都静静等着他‘随随便便’弄上一首,毕竟在此之前李慕云也曾抄过几篇好诗,在众人心中多少有些印象,虽然他一再强调那不是他写的,但信者不多。 长乐这个时候跑到了苏婉晴的边上,两个女孩并肩而立,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放在李慕云的身上。 此情此景,退无可远,抱着怎么也不能让老婆失望的心思,某郡王清了清嗓子: 独立寒冬,渭水北去,水晶城头。 看万山一片,层林尽染;漫城灯火,百舸争流。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后世太祖的《沁园春·长沙》写的端是大气,不过李慕云意气风发的背了一遍之后却发现根本无人叫好。 有些纳闷的回过头,却发现身后众人尽是面色惨白,就连李二的脸也有些扭曲。 政治天赋负五渣的李慕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众人不语,挠着头呆呆问道:“咋啦这是?” 魏征分开人群来到李慕云面前,逼视着他问道:“你……,你这词是从哪里抄的?” 李慕云狐疑的看了一眼老魏,突然意识到似乎刚刚这词出了问题,灵机一动,转头看着老李渊道:“呃……,亲爹,我就说你作的词牌让我来读一定出问题,你看,被看出来了吧?” 老李渊的脸色原本也有些难看,不过好在老头儿领悟力不错,听得李慕云说完,立刻说道:“唔,还不是你小子不争气,读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否则怎么可能被人看出来。” 不得不说,李渊和李慕云的配合多少差了些,便是傻子也能看出其中必然有猫腻。 但是这话说回来,既然老李渊已经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其他人自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故做不知当成真的来听,一时间马屁如潮。 这也是李二带出来的人都是他的心腹,跟李慕云并没有什么大仇,否则这家伙不死也得脱层皮。 后世太祖的诗词随好,但那可是属于帝王诗词,就如同音乐不分国籍一般,帝王诗词同样也不分朝代,所以李慕云是抄痛快了,但那些跟着李二出来的老家伙们却被吓坏了。 还好老魏机灵,上来提醒了一句,给李慕云找了一个台阶下。 也亏得李慕云反应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是诗词出了问题,直接一股脑推到了李渊的头上,否则这场面还真不知如何收场。 但就算这样,李二依旧被气的够呛,趁着周围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踹了李慕云好几脚,同时警告他道:“小子,这次的事情朕就当没有发生过,下次如果再敢做这样的反诗,当心你的脑袋。” 李慕云瞪着无辜的眼睛,他实在有些搞不清楚好好的诗词怎么就成了反诗了?这不是开玩笑么?可是李二作为大唐皇帝,说话的声音指定是比他大许多,说他写的是反诗那就一定是反诗,这个容不得他再来狡辩。 长乐这个时候也拉着苏婉晴来到李慕云的身边,等到李二离开之后,才悄悄数落道:“你胆子也太大了,‘谁主沉浮’这样的话也敢说,如果不是皇爷爷帮你,明天早上的太阳你都见不着。” 苏婉晴的面色依旧有些发白,在某人的腰上狠狠扭了一下:“李慕云,你想害死我们么?这样的诗也敢写!” 李慕云被扭的疼了,跳出老远道:“不是,你们怎么也这样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长乐瞥了他一眼,拉起苏婉晴便向走另一个方向,同时丢下一句:“总之以后你不要再作诗了,若是要作诗就写一些风花雪月,懂不!” 说实话,李慕云是真的不懂,不过却知道后世太祖的诗以后怕是抄不得了,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脑袋就得搬家。 但还没等他继续想,于志宁已经踱步过来:“慕云,你小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当着陛下的面作这样的诗,亏得这次魏相出面保你,否则怕是为师都要被你牵连。”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请教的,李慕云连忙拉住老于道:“不是,老师,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你一个个都说我啊?” “你不知道怎么回事?”于志宁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李慕云,用手指戳着他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作的那种诗叫帝王诗,非帝王不可作!你当着皇帝作出这样的诗来,想要造反不成?!” 李慕云总算是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哭丧着脸说道:“我,我哪有那个胆子啊!” 于志宁哼了一声:“哼,知道你没有这个胆子,否则你以为陛下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哦,那,那就好,那就好。”听了老于的话,李慕云轻轻拍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 然后便听到老于又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这种诗早晚都会流传出去,若是被你的仇家知道,早晚会拿出来攻讦你的把柄,所以你自己想想要怎么应付吧。” 李慕云欲哭无泪孑孓独立于城头之上,以前总是听人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当时他还是当成笑话来听的,结果没想到,他自己竟然也有差点把自己作死的一天。 而且谁特么说大唐是最开放的朝代来着?什么言论自由,什么李二胸襟宽阔,敢情这一切都是假的!说错了话该砍头还是要砍头!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想刚刚紧张的气氛,李慕云决定以后还是小心一些,毕竟脑袋只有一个,而装、、逼的机会却有无数次。 第六八四章 大唐的皇子也不富裕 作为大唐皇帝,李世民看人之准可以说无出其右者,李慕云是个什么德性,他早就看的清清楚楚,如果说大唐谁最不可能造反,除了除了程咬金那个二华,就一定非这个混蛋莫数。 这其中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这货的政治觉悟太低了,不,应该说这家伙根本就不有政治觉悟,天天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折腾,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他都得罪个遍,这种人如果能造反,那才真是出了鬼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李慕云真的想要造反,那么他第一个不该得罪的就是世家,没有五姓七望的支持,造反的事情根本想都不要想。 可是李慕云呢,这小子竟然敢用灭门来威胁五姓七望中的两家,这等于是亲自封死了造反的路,毕竟五姓七望就是再傻也不可能扶一个随时都要灭了他们的家伙来当皇帝。 而除开五姓七望,李慕云若想造反首先要拉拢的就是勋贵,可现实情况却是这混蛋连勋贵其实也都得罪了,一体纳粮、改土归流的政策一出台,首先提出这个政策的李慕云立时就成了出头鸟,那些勋贵之所现在没有针对他的动作,不过是在观望罢了。 基于以上种种,李世民相信,他老子给他找的这个义弟,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喜欢卖弄的二货,甚至比程咬金那个二货还要二一些,尽管有些时候他表现的很聪明,但却改变不了逗逼的本质。 想到这里,李世民重又放下心来,重新把心思放在了赏灯上面。 而跟着皇帝出来的老家伙们见李二不说什么,一个个也都装成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该吹牛的吹牛,该打屁的打屁,一时间倒也没人再去搭理落在后面的一群小年轻。 李承乾在前面跟着一群老家伙混的有些无聊,偷偷溜到了队伍的后面,挤眉弄眼的对李慕云说道:“哎,明天你要请客,知道不?” “为啥?”李慕云梗着脖子说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小子不请客谁请?!”说这话的是李恪,这位‘英果类我’兄在前面待的同样有些无聊,跟在李承乾的后面溜了过来,见李慕云耍赖,出声提醒道。 李慕云倒也不是傻子,见李家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自己,立时知道他们是有话要说,撇撇嘴说道:“你们两个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否则老子可不陪了。” 这倒不是李慕云不客气,实在是因为他是李渊收的义子,对李承乾他们在辈份上有着天然的有势,自称一声老子倒也不为过。 李恪与李承乾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挤出一个笑容,异口同声说道:“骊山别墅啥时候卖我一套?” 李慕云嘿嘿一笑:“别墅?你们两个还是别想了,那地方除了高官就是显贵,你们去了能干什么,结党营私?” 李恪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屁,就你的那点政治觉悟还跟我们提结党营私?” 李慕云眼珠一转,随口问道:“那你们两个想要干啥?别告诉我想借鸡生蛋。” 李恪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李慕云竟然如此容易就猜出他的想法,竖起拇指道:“嘿嘿,厉害,果然不愧是财王,这都能看出来。” 借鸡生蛋,意思简单明了,就是借别人家的鸡,给自己下蛋。 长乐和苏婉晴都明白这个成语的意思,但却不知道李慕云三人在打什么哑迷,故而长乐有些不满的问道:“喂,你们能不能照顾一下别人,说话就说话,打什么哑迷啊。” “呃……”被小luoli一顿数落,李承乾尴尬的笑了笑,但却没有说什么。 李慕云却在扫了两人人一眼之后,对长乐解释道:“你这两个哥哥是想要从我这里借两套别墅,然后拿去卖,从中赚些差价。” “什,什么意思啊?”长乐有些迷糊的问道:“那些别墅明码标价放在那里,怎么可能有差价呢?” 李慕云不怀好意的看了李承乾一眼,扭头对长乐解释道:“当然有差价,因为你哥不想卖给朝庭里的人,他们想要卖给那些商人,这样的话差价不就来了。” “为什么?那些商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明知道别墅的价格高于正常价还要去买。”长乐小丫头越听越糊涂,最后干脆不走了,站在原地拉着李慕云给自己解释。 “还不是因为那片别墅区里住的都是些勋贵。”李慕云停下脚步,回望着长乐说道:“那些商人虽然多花了钱,但是却可以与那些勋贵时常相见,就算是没有什么事求他们,多少也能混个脸熟,时间一长若是再多加走动一下,以后发财的机会还不是大大的。” “啊?还有这样的解释么?”长乐似乎有些不大相信,但在看了李承乾和恪一眼之后,就算不相信也只能相信了。 在这个世界上总是不缺一些喜欢投机取巧的人,那些豪商之所以能把买卖做大,自然离不开官商勾结,而如果想要勾结到更大的官,自然是住的越近越好。 就像李慕云刚刚说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也能混个脸熟,而那些商人只要能混个脸熟,就不怕没有机会拉拢勋贵。 这也是为什么魏征等人会主动从李慕云手中买一套房产的原因,其根本目的不外乎还是钱财,他们相信只要有利可图,那些商人一定会投入大量的资金,来换取自己未来的人脉。 这样的想法原本并不属于李承乾和李恪,事实上,他们二人也是听到一些流言之后才知道那些别墅为什么会值那么多钱。 也正是因为这样,两人位大唐的顶级纨绔才会来找李慕云,希望从他手中借两套房产,因为他们相信那些房子经过他们的手往外卖一定可以卖出比李慕云还要高的价格。 至于说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说实话,大唐的皇子也不富裕,有弄钱的地方自然不能错过不是。 (本章完) 第六八五章 误会了 长乐这个时候总算是搞清楚了两位哥哥为什么要弄一套别墅,对二人投去鄙视的目光。 李承乾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瞪了长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个小富婆。” 李恪露出一个深有同感的表情:“就是,妹夫这赚钱的能力还真是不一般,妹妹你可不不能只顾着自己发财,忘了哥哥们。” 长乐一句话没说就被两个哥哥挤兑,狠狠剜了两人一眼,顺便还不忘跺了李慕云一脚,像一只高傲的天鹅挽起苏婉晴的手:“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婉晴姐,我们走,不理他们。” 苏婉晴微微一笑,对李承乾和李恪礼节性的点了点头,随着长乐远去。 经过这么长时间,她似乎已经接受了长乐的存在,不过最后却还是没有给李慕云面子,显然是被‘妹夫’两个字刺激到了。 望着两个妹汁婀娜远去的背影,李慕云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膀:“二位,别墅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吧,差价留给你们,我只要成本,如何?” 李恪心满意足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行了,不说了,一会儿人走远就追不上了。” “哎……”李慕云试图将李恪叫回来,奈何这家伙跑的跟兔子似的,只一眨眼功夫就追着那长乐两人去了,留下他跟李承乾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李承乾苦笑道:“咱们也走吧,难得出来一次,要玩的尽兴些。” 好尴尬,李慕云摸了摸鼻子,别人玩的尽不尽兴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挺尽兴的,有这种随时可以把脑袋折腾掉的能力傍身,逍遥郡王似乎每天都可以很尽兴。 想着,两人便也不再犹豫,迈开脚步向着前面大步追了上去。 在古时候赏灯与现代完全是两种感觉,走入人群之中,看着各种各样的彩灯盘绕,虽然没有后世那么亮堂,但却可以感觉到一种古朴的味道。 而且很多灯设计的可以说是巧夺天工,有好几座彩灯李慕云硬是没有看清楚那灯是怎么扎起来的,也不知道灯芯是如何放进去的。 当然,大街上如织的人流中,比灯更好看的是那些出来赏灯的仕女,燕瘦环肥,款款行于人流之中,时不时惊鸿一瞥,昏暗的灯火映照下,足以让人惊为天人。 李承乾原本还在与李慕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但聊着聊着人就没声儿了,一双贼眼在四周人群里开始梭巡,像是在找什么人。 “那边。”李慕云实在看不下去,伸手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李承乾先是一惊,目光随着李慕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张俊脸瞬间涨的通红,连声解释道:“那个,不是,我……。” “什么都不用说,兄弟明白。”李慕云挑了挑眉毛,坏笑道:“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帮我?”李承乾愣了一下,接着脸色就变了,就好像一个情场初哥儿,很是纠结的对李慕云刚刚手指的方向看了又看,数次欲言又止。 李慕云好笑的的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好兄弟一辈子的表情,回头对慕雨打了个眼色,然后拉起李承乾就往前急走。 “哎,哎你干吗?”李承乾担心把美人跟丢了,努力的挣扎着,但因为被李慕云拉着,又不想引起太大动静,所以一直没有挣脱开。 李慕云感受到李承乾的挣扎,又用力拉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说道:“放心,丢不了你的美人,淡定些,别回头!” “不是,你到底要干嘛啊。”李承乾无奈的叹道。 李慕云有些好笑的拉着李承乾,打趣他道:“我说你猴儿急什么啊,不就是个妹子么,都跟你说了一定丢不了。” “可是……”李承乾似乎还要再说什么,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慕雨那丫头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递上一根翠绿的发簪。 李慕云接在手中迎着灯光打量一下,突然惊咦一声:“咦,原本那姑娘姓李,哎我说承乾,跟你一个姓。” 李承乾这个时候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痛苦的说道:“那姑娘不姓李,姓苏。” “啊?你认识啊?”李慕云诧异的看了李承乾一眼,随后脸色一变:“那你完了,这妹子已经有心上人了,否则怎么可能把这样的簪子带在头上。” 李承乾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突然暴发,扯着李慕云的衣领,一脸‘狰狞’的叫道:“这簪子是老子送的,那姑娘是老子未来的太子妃,李慕云,你到底要闹哪样?!” 瞬间,李慕云脸上的表情无比精彩,想笑不敢笑,瞥的老脸通红,全身都在哆嗦,慕雨则是惊讶的用小手掩住自己的嘴巴,一双眼睛瞪的老大。 片刻之后,李慕云只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拍拍李承乾已经快要暴出青筋的手:“松,松手,注意形象,那妹子看过来了!” “你,老子要被你气死了。”李承乾自然不会真的把李慕云给掐死,他只是行藏被看破有些恼羞成怒而已,吐槽一句之后无奈说道:“她叫苏茵茵,苏亶的闺女,我父皇已经下册封她为太子妃了,只等我母后生辰过了我们便会成婚。” “哦……”李慕云拉了一个长音,语气有些怪异的说道:“原来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看来我这是被人当枪使了!” 李承乾被调侃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摆手强调到:“偶遇,真的是偶遇!” “偶遇……”李慕云点点头,把拿在手里的簪子举到李承乾面前:“哪,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叫声叔叔,马上如你心意。” “我……”李承乾突然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把李慕云掐死,这家伙真是太坏了,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短短一瞬间,李承乾把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骂人话都想了一遍,最后才‘心平气和’呲牙伸出手:“王叔,东西还我!” (本章完) 第六八六章 看个灯也不让消停 也许是人太多,也许是慕雨的手法太过高明,总之直到李承乾出现在苏茵茵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发簪不见了,于是连忙脸色通红的道谢。 “姑娘不用客气,其实这发簪是我捡到的,承乾……” “李慕云,你丫有完没完!”可怜的太子殿下终于是受不了了,狠狠在李慕云的肩膀上推了一把,那意思是让他快点滚蛋。 李慕云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走,我走行了吧!”言罢对矜持站在一边的苏茵茵笑笑,转身就走,待走出数步才回头对李承乾叫道:“对了,我还不知道小丫头去哪了,一会儿等我找到她,再来找你啊!” “滚!” “哈哈哈……。” 看着李慕云远去的背景,李承乾长长舒了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来到未来的太子妃面前:“茵茵不要见怪,慕云就是这个人来疯的德性,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逍遥王至情至性,狂放不羁,茵茵晓得。”苏茵茵螓首微垂,一副小女儿的神情,只是话说的虽然好听,但却改变不了数落李慕云不着调的事实。 李承乾微微一笑,如浊世翩翩佳公般,与苏茵茵对视片刻才询问道:“茵茵可是一个人出来的?” 苏茵茵摇摇头,情绪有些低落道:“本是跟着爹娘一起的,但是刚刚人多,走散了。” 李承乾心中一阵窃喜,借机说道:“既然这样,不如本宫送送你吧,这街上人多,少不得会遇到一些恶徒,多个人做伴也是好的。” 苏茵茵自然不会拒绝自己未来的老公,微微点点头便跟在了李承乾的身边。 与宫里的那些公主和勋贵家里那些风风火火的丫头不同,苏茵茵属于典型的小家碧玉,不管是生气也好,开心也罢总是不会表现的太过激烈。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一点对李承乾有着很大的吸引力,这就好像吃了一个月的馒头,突然有一天换成了包子,那种诱惑是致命的。 而且苏茵茵长的也不差,柳眉杏目,樱桃小口,配上一身鹅黄的长裙,看着既有少女的娇憨,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 李慕云离开了李承乾,向前面追了大概有一刻钟左右才看到走在前面的长乐和苏婉晴,待追上去却发现李恪那小子不见了,于是便问道:“李小三呢?” “哼,什么叫李小三啊,真没礼貌。”长乐瞪了李慕云一眼,顿了顿才说道:“三哥跟程家兄弟还有其他几家公子喝酒去了,他说看灯没啥意思。” 李慕云撇撇嘴,也就长乐这样单纯的丫头才会相信李恪真的会喝酒,在他看来李小三他们一伙儿如果不是去做大保健都出鬼了。 苏婉晴显然也知道李恪他们干什么去了,生怕李慕云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连忙岔开话题道:“慕云,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想到李承乾尴尬的样子,李慕云神秘的笑笑:“不可说,不可说啊。” “哼,小气!”长乐哼一声,把头扭过一边,苏婉晴则是奇怪的看了李慕云一眼,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前面道:“我们去前面吧,看上去那边似乎在猜谜。” “好啊,我最喜欢猜谜了!”不等李慕云说话,刚刚还在生气的长乐已经转过头来,拉起苏婉晴就走。 如果不是相信苏丫头的武力值,李慕云说什么都不会让这两个丫头如此随意的乱跑,毕竟这灯会上人实在太多了,人群接踵摩肩,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出来了一般。 片刻之后,李慕云一行挤过人群,来到一处类似擂台一样的地方,只见台上挂着几十张红纸写就的长诗,看上去似乎并不是猜谜的现场。 “呀,竟然赛诗会,慕云,慕云,快来快来。”长乐到底是孩童心性,一看那场面,瞬间就兴奋了,完全把刚刚李慕云因为诗词差点掉了脑袋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又是诗?”李慕云嘴角狂抽,挤到长乐身边,郁闷道:“丫头,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 长乐把小脑袋一摇道:“换什么啊,这里多热闹,对不对婉晴姐。” 苏婉晴同样有些纠结,虽然她是一个武人,但并不等于她就不喜欢诗词,可是想到李慕云就在不久之前才因为诗差点掉了脑袋,又觉得有些心有余悸,于是拉着长乐道:“丽质,要我看还是算了,慕云今天已经因为诗惹了大祸……” 长乐被苏婉晴一提醒,顿时也想起来刚刚的事情,犹豫了一下,也觉得这个时候再参加什以赛诗会有些不合时宜,正想点头答应,却听上面有人叫道:“长乐公主,吾等素闻殿下才名,不知可否赏脸,上来提诗一首,为这赛诗会增些光彩?” “哗……”听到长乐公主四个字,原本围在台下的一群人瞬间就是乱了一下,纷纷扭头寻找,这位深受李二宠爱的公主在大唐那可是远近闻名,身为读书人就没有几个不想一睹芳容的。 而随着那人声落,李慕云的脸色却是一变,明显感受到了阴谋的气息。 长乐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叫破自己的身份,当下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看向身边的李慕云和苏婉晴。 这并不是说长乐的胆子小,如果放在平时她同样不会在乎这样的场面,可问题是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突然,让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李慕云自然不会让长乐来扛这样的事情,面对小丫头求助的目光,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上面:“你是什么人?” 抬上那人站在高台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慕云,用略带挑衅的语气道:“读书人!怎么,逍遥王难道也有兴趣提诗?那可真是吾等的一大幸事呢。” 李慕云撇撇嘴:“本王对提诗可没什么兴趣,没有好处的事情老子不稀罕。” 台上那人眯了眯眼睛:“哦?不知逍遥王所说的好处是什么?” “赌些彩头如何?本王出一套骊山别墅!” 李慕云此言一出周围又是一阵混乱,经过近半个月的发酵,骊山别墅的名声已经传遍长安城,其高昂的价格让所有人为之心动。 第六八七章 力压群雄的公主殿下(上) 台上之人显然没有想到李慕云会有如此大的手笔,愣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投向身后一个角落。 晚上的彩灯光线昏暗,站在李慕云的位置只能看到角落中有人摆了摆手,像是做了什么手势,但却并没有看清那人是谁。 接着台上那人似乎找到了主心骨,装模做样的朗笑一声:“哈哈哈……,既然逍遥王有此雅兴,在下自当奉陪。” “口说无凭,老子的别墅最低也值五万贯,你拿什么奉陪?”李慕云借着说话的功夫绕到台后,借着台阶走了上去,但刚刚藏在角落之中的人显然有所准备,在他上台之前便已隐入黑暗之中,根本没给他一窥究竟的机会。 “这个……”台上之人猛的一滞,刚刚匆匆一瞥得了幕后之人的许可,他便只顾着激李慕云上台,竟然忘了赌局是双方都需要付出筹码的。 台下众人原本还打算看一场惊天豪赌,结果没想到,摆擂台的一方竟然先怂了。 李慕云有些好笑的看了看面前那尴尬的哥们儿,摇摇头叹道:“记住了,以后没钱就不要学人家摆擂台,拿百把十贯钱就想买到一首好诗,你当这天下的读书人都是什么。” 一场赛诗会,硬被李慕云说成摆擂台,又与金钱套上关系,顿时充满了铜臭气,引得下面无数人有些反感的看着台上的‘主持人’。 台上那哥们儿还想再解释什么,但李慕云却根本没给他机会,轻轻一用力把他推到一边,然后对跟上来的长乐说道:“丽质,赶得好不如赶得巧,今日长安城不少青年俊彦都在,不如你就赏个脸,把上午没有作完的那首词补齐了如何?” 借着巨额的赌局把自己从圈子里摘出去之后,李慕云却并没有让台下的众人失望,一句话说完立刻响起一片叫好声。 长乐初时也是一惊,虽然她也能作一些诗词歌赋,但在现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却难有佳作,一个不好很有可能在众人面前出丑。 然而李慕云显然是话里有话,尤其在‘上午’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这分明是在提醒她什么。 长乐努力回想着,很快例想到那首李慕云在给她讲《三国演义》之前,吟的那首《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掏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回忆着词的内容,长乐不自觉的便将整首词诵了出来,空灵的嗓音配合着整首词沧桑的韵味,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协调感。 只是不知道是《临江仙》太过惊艳,还是长乐的表现太过突出,整首词诵完良久,台下竟无一人说话,就连台上的那个主持之人也是如遭雷击,石化当场。 今晚这赛诗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难长乐,然后激怒李慕云,为此他们做了许多准备工作,包括如果长乐没有出现在这里的话应该如何,如果李世民与长乐一同出现又如何,最后就是长乐与李慕云两人同时出现。 在长乐上台之前,可以说一切都是按照前面的剧本在演,并没有出什么大的差错。 可是任谁也没想到,长乐竟然真的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弄出一首《临江仙》来,整首词几乎完美到无可挑剔,就算是再刻薄的人也没有办法从中找到任何一点错处。 这是提前布置这一切的那个幕后黑手所没有料到的,同样台上主持的人也没有料到,眼下他正一面发着呆,一面庆幸着,还好刚刚没有高赌局成立,否则五万贯估计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而就在台上那主持发呆的空当,下面不知是谁拍起了手,很快掌声就连成一片,无数的年轻人看着长乐的目光充满敬畏与仰慕,连带着看像李慕云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 在长安百姓的眼中,李慕云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你说他有才华吧,他的确是有。 可这个家伙却不按常理出牌,一天到晚老子长老子短的,活脱脱一个地痞无赖的形象。 若是再加上那个财王的名号,在大唐读书人眼中,他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可惜了太上皇对他的重视,可惜了长乐这么美丽的公主对他的钟情,可惜了苏婉晴那么痴情的女子对他的死心塌地。 总之,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煽动下,所有人都不介意在李慕云的身上泼些脏水,以慰籍心中的那份羡慕嫉妒恨。 是的,的确是羡慕嫉妒恨。这个世界其实一直都是这样,恨人穷,仇富,见不得别人得好。 这是所有人的通病,就好像走路看到别人捡到一块金子就会想,为什么捡到的人不是我?为什么失主没有过来把金子要回去?为什么警察不来抓这个‘贼’。 李慕云当然也知道这些,不过他却并不怎么在乎,就像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一样,他很喜欢看别人眼中的那份嫉妒与恨,因为这很痛快。 好吧,这样说一个人的确有些不好,但不可否认的是,李慕云的确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十分虚伪的人,一个看着别人踩了一脚泥就会幸灾乐祸的人。 台下的掌声让台上的主持之人回过神来,刚想上前却被李慕云一把扯住:”小子,哪里去?还不让人把刚刚的词写下来挂上。” 既然是赛诗会,自然是要把所有出现在台上的诗词都记录下来,然后让下面所有人统一评比,然后选出最好的一首,所以李慕云这个要求并不为过。 那主持之人好像也认命了,苦笑着点头,招来一边负责记录的人,将刚刚由长乐吟诵的《临江仙》抄录下来,挂到那几十首诗词的最前面。 李慕云直到这个时候才满意的哈哈大笑,带着长乐与苏婉晴一同走下高台,在众人嫉妒的目光中扬长而去,留下身后无数冥思苦叹之人。 .。m. 第六八八章 力压群雄的公主殿下(下) 李慕云带着长乐她们刚刚走,伟大的皇帝陛下就带着他的心腹们晃悠到了所谓的赛诗会,一群老家伙摇头晃脑的打量着挂在半空的几十首诗词,时不时还会品头论足一翻。 不过很快,众人目光就被其中一首吸引住了。 孔颖达捋着胡子,先是一阵点头,接着又一阵摇头:“《临江仙》?!好,好名字,就是字丑了点。” 虞世南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唔,这《临江仙》着实不错,怕是今晚所见最好的一首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都付……。”李世民在文学方面第一喜好书法,第二便是喜欢好的诗词,见猎心喜之下不觉读了出来,结果读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突然停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其余的老头子们也都停了下来,目光有些诡异的看向他们的皇帝陛下。 长孙无忌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确定之后,诧异的说道:“长乐?这词竟然出自丽质之手?!”话说到一半,可能老长孙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临时又加了一句:“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啊!” 程咬金诡异的笑声传来:“嗨嗨嗨……,这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程这话本是好意,但听着总是让人觉得有些不是味道,气的李二恨不能一脚踹死他个二货。 就在众人觉得老程的话有问题时,老尉迟在边上嘟囔道:“程老匹夫,你这老货真不会说话,什么叫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就不能有点文化。” 原本如果他不把这话说出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是他这一强调反而起到了欲盖弥彰的作用,气的李二想抽刀子捅人。 不过想到今日上元佳节,索性李二也就没多说什么,闺女能写出这样的词来足以让他老怀大慰,听着四周传来的恭维之词,便不再去计较两个二货在那里说什么,转头对虞世南说道:“世南,那上面的字着实丑了些,配这《临江仙》着实差了些,朕看不如你来重写一幅如何?” “臣遵旨!”虞世南屁都没敢放一个,点头转身找那个缩在一边的写字先生去了。 这事儿倒也不能怪虞世南没有骨气,实在是京城当官儿不易,难得上司给一个拍马屁的机会,怎么也得抓住了。 而且话说回来,其实提字也分给谁提,提的是什么,虞世南是大唐当世的书法大家,如何能够看不出来那《临江仙》乃传世之作,为这样的作品提字说来倒也可以算是相得益彰。 很快,虞世南的字写好了,拿回来给皇帝看过之后,立刻有随行的护卫冲上台去,把上面原本那幅字取了下来,又把老虞的字挂上去。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虞世南的字一挂上去,就算不看词的内容,也足以‘力压群雄’,看的李二龙心大悦,笑的连喉咙里的小舌头都快要跳出来了,奉人便说:好词,好字!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好字是次要的,好词才是重点。 不过这个时候谁能说什么呢,人家是皇帝嘛,而且闺女也着实争气,词写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甚至在场的老家伙们都不得不道一个‘服’字。 当然,你也可以不服,但就算不服也只能在心里憋着,哪怕是你有更好的诗词这个时候也不能拿出来。 首先,人家是大老板的闺女,写出来的东西就算是不好,面子总是要给足。 其次,在场的都是些老货,以大欺小的事情还干不出来,更不要说就算是他们想写一时间也写不出这么好的,到底谁欺谁还真说不准。 甚至有几个老家伙还在暗暗庆幸李二还有理智,没有冲动到让大家一起在此做诗给他女儿扬名的地步。 书说简短,抛开老货们的感慨不提,长乐在上元夜这一晚算是彻底名扬天下了,凭着一首《临江仙》直接坐实了大唐第一才女发的名声。 而在豫章公主府,骄傲的公主却气的砸烂了房间中的一切物品,边砸边骂:“贱人,贱人,贱人!” “公主,属下办事不利,请公主责罚。”赛诗会台上那个主持人一脸惊惧的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认罪,希望能够挽回自己在豫章心中的印象。 “那个人现在有没有消息?”豫章的注意力重新被吸引,盯着地上跪着的家伙冷声问道。 “回公主,还没有消息,自从上次逍遥王将其制住之后,陛下便将那人秘密关押了起来。” “查,一定要查清楚那人在什么地方,有机会……”豫章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晶莹如玉的手掌狠狠比了一个砍头的手抛。 “诺,属下明白。”地上跪着的家伙心中苦笑,哀嚎,但表面上却回答的异常痛快。 豫章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冷眼扫过地上那人,再次问道:“东瀛那个女人有消息没有?” “回公主,还没有。“ “李元昌那边呢?他最近在干什么?” “好像……一直在饮酒作乐,看上去似乎已经……已经认命了。” “不争气的东西!”美丽的豫章公主猛的再次站起来,在房间中来回踱了两圈,然后对地上那人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骊山那边的房产一定要拿到一套,还有那个镜子,你派人出去找配方,无论如何都要把制作工艺弄到手。” 地上跪着的家伙这次没敢直接答应,纠结着抬起头道:“公主,这,这个怕是不容易啊!” “你什么意思?”豫章的声音几乎带着冰碴子,显然很不满意手下的回答。 “公主,不是属于下尽心,实在是眼下不是招惹李慕云的时候,此人眼下财大气粗,又与几大世家达成暂时的和解,在朝中势力颇大,若是我们先出手很可能被他当成挑衅,一个不好怕是后患无穷。” 豫章冷冰冰的看着自己的手下,似乎在考虑事情是否存在他说的那种可能,半晌才语气坚定的说道:“谨慎些,实在不行就……。” 第六八九章 商队(上) 裴行俭到达高句丽的时候已经是上元节之后,不过因为地域的关系,高句丽这个时候依旧被冰雪覆盖,就算是穿着皮裘依旧能感觉到刺骨的寒风不断往里面钻。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破地方,怎么都一月底了还这么冷啊。”熊家老大身上裹着的三层袍子,原本壮硕的身体显的很是臃肿,看着像是出来觅食的黑熊。 “辽东一直不都是这样,不到四月你就别想着能够暖和。”熊老二的穿着并不比他大哥强多少,听到自家老大在那里哼唧,不由附和了一句。 熊老大紧了紧身上的皮袍子,拍了拍自己的大头:“这么冷的地方人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都跟熊一样冬眠么?” 熊老二白了自家大哥一眼,似乎在怪他不应该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裴行俭二大爷一样坐在马里面,从窗子探出头来:“高句丽人其实与我们大唐人差不多,左右不过就是个习惯罢了,咱们如果在这里住上十年八年,估计也能习惯。” 熊大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但很快又有些担心的问道:“习惯?这道是有可能!不过裴少爷,你该不会打算在高句丽待十年吧?” 裴行俭想到出来之前李慕云的交待,了无生趣的叹了口气道:“十年倒是不至于,但三、五年内怕是回不去了。” 促使一个国家的货币升值、贬值绝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情,高句丽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拥有主权的国家,虽然国王怂了些,但也不可能大唐说什么人家就干什么。 所以如果想要让高句丽上当,那就只能通过一系列的政治和经济方面的手段一齐发力,这样一来按照裴行俭估计没有十年八年根本不可能成事。 熊家兄弟面面相觑,他们从未想过高句丽之行竟然要数年,一时间连吐槽的心思都淡了。 就在此时,与裴行俭同车而行的一个中年人笑着开口了:“裴少当家此言差矣,我们到这边来只是做生意,说什么三、五年怕是有些过了。” “哦?不知赵掌柜这话如何说起?”裴行俭将注意力从窗外收回来,看向同行的中年人。 裴行俭此次到高句丽的身份是一个商人子弟,家里主要是替逍遥王打理各种生意,到高句丽的目的是为了打开市场,寻求合作。 而赵姓中年人则是临时雇佣来的掌柜,主要负责帮助裴行俭,随时提点这位少爷,防止他被人欺骗。 真说起来,裴行俭这一行人,除了他自己加上熊家兄弟,其余人都是临时雇佣来的,而真正知道高句丽之行目的的,除了裴行俭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少当家,做生意这种事情其实很简单,只要提前谈好合作,以后的生意往来其实并不需要您出面,像这种跨境生意更是如此。”赵姓中年人似乎很有经验,滔滔不绝的讲起自己的生意经。 裴行俭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正所谓隔行如隔山,他一个读书人与商人之间又何止是隔行那么简单,为了不让行动失败,立刻虚心请教起来:“赵掌柜,这是我第一次出来,您能给我具体讲讲淡生意具体需要注意什么不?” “呵呵……”赵姓中年人略有些得意的笑笑,带着一股指点江山的气势说道:“少当家客气了,其实做生意很简单,但真要想将生意做大不外乎一点,那就是借势。” “哦?借势?怎么借?”裴行俭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举个例子来说吧,就像少当家你这次高句丽之行,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商人,那么最多在边境的时候就应该停下来,因为边境至少还是大唐势力可以衍射到,在那里与高句丽人作生意可以借大唐的势。” “但是现在你并不是普通商人,有逍遥王做背书,你与高句丽的金丞相搭上了线,这样你就能放开手脚,借着逍遥王的势力,将生意做大做强。” 裴行俭皱着眉头想了想,咂咂嘴说道:“你这生意经似乎与官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所谓的借势不过就是找一个强大的后台,对吧?” “对,也不对。”赵姓中年人摇摇头:“官场讲的是立场和站队,而商人则是在商言商,讲的是利益,只要利益足够,任何生意都可以做。” “那这样一来岂不是很没有原则?”裴行俭有些不悦道。 赵姓中年人呵呵笑着,并没有把裴行俭的话放在心上,淡淡说道:“商人的原则就是追逐利益,只要有利可图便好,看似没有原则,但实则没有原则就是原则。” 不得不说,赵姓中年人说到底只是一个掌柜,他的对商业的理解还是处在一个跑腿的位置上,什么信用之类的事情还是他无法理解的,裴行俭在他的教导下,越发对商人有所成见。 是夜,商队行至驿馆,此处距离高句丽王城已经不远,驿馆的条件要比刚过边境的时候好上许多,至少他们带来的货物可以找到地方安置。 而就在当天夜里,裴行俭房间的门意外的被人敲响。 “是谁?!”熊家兄弟住在外间,听到声音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一个守到门口,另一个直接进了内房,守在了裴行俭的床边。 仅从这一点来看,足以证明熊家兄弟的江湖经验之丰富。 而就在熊家兄弟各自站到自己的位置之后,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小白免,白又白。” 守在门口的熊二嘴角抽了抽,无奈的答了句:“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的快。” 门外那人接着道:“一二三四五。” 熊二继续无奈:“芝麻开门。”言罢,便听到房门第二次被敲响,一长两短。 嘎吱,房间的门被熊二从里面拉开,露出他那张凶恶的大脸。 说到刚刚的对白,熊家兄弟就不得不吐槽李慕云的无聊,编个暗号都是那么不着调,竟然用什么小白免、大老虎。 不过这种暗号的确是有些新颖,绝对不会有人在听到前一句之后猜到后一句,只是用起来太特么尴尬了。... 第六九零章 商队(中) 而事实上,门外那人同样也很尴尬,只见那人背着一个包袱,满面风尘,显的很是疲惫,而且可能因为刚刚对暗号的关系,此时脸上正挂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表情,看着打从里面出来的熊二吱唔了半天才讷讷问道:“敢问可是熊二将军?” 熊二上下打量那人几眼,看在那人还算是比较懂礼貌的份上,熊老二还是重重一点头道:“正是某家,你是何人?” 按说熊二现在的职务也就是个都尉,将军这个称呼对他来说似乎有些过了,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熊二才觉得来人比较懂礼,估计这也算是另类的礼多人不怪吧。 “熊二将军,在下是郡王的手下,不过此前一直留在朔州,这次是奉了郡王的命令,给裴大人带些东西过来。”门外之人显然是一个谨慎的人,口中虽然说的客气,但却一直没有将背上的包袱解下来。 熊二久走江湖,也知道如果不见到裴行俭,这家伙是绝不会把东西交给自己的,于是回头看了一眼,见裴行俭已经在自家大哥的陪同下起来了,这才侧身让开大门:“你进来吧。” 裴行俭这个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见那人进来凝声问道:“你是何人?找某何事?” 来人见到裴行俭,先是行了一礼,然后解释道:“裴大人,我叫吴老八,是当年郡王在朔州时山寨里的喽啰,这次前来追赶大人是因为郡王让我给您送些东西过来,说是有大用。” “东西?是什么?”裴行俭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值得李慕云不远千里派人给自己送来。 “郡王派来的人只是让小人将这个盒子转交给您,至于是什么,小人也不知道。“吴老八从身上解下包袱,交给一边的熊老大,语带恭敬的说道。 他吴老八当初虽然是跟着李慕云混的,但说到底也是个白身,见了裴行俭这种有品级的人物多少还是有些拘谨。 好在裴行俭也不是什么刻薄之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从熊老大手中接过那个不大的盒子,放在榻上打开。 盒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十面圆镜,每一面都是光鉴可人,外面镶嵌着珍珠美玉,打眼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拿出一面裴行俭更是吓的差点把手里的镜子掉到地上,只见那镜面晶莹剔透,烛光下倒映出来的景物纤毫毕现,与以往的铜镜相比简直就是一在平地一在天。 熊老大就站在裴行俭身边,虽然看到了镜中倒影与裴行俭看到的有些不同,但同样被惊的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就跟见到鬼了一样。 镜子这东西是裴行俭他们出发之后才搞出来的,也就是说他们之前并不知道有这个东西,现在骤然拿在手中,如何能让他们不惊讶。 熊二此前一直在守着吴老八,身在异国他乡,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哪怕吴老八已经对上了暗号,他也并没有放松对此人的警惕。 现如今见到裴行俭和自家大哥诡异的样子,熊二心中立时一紧,以为他们出了什么问题,一抬手已经把腰里的长刀抽了出来,横身拦在吴老八面前冷声道:“逆贼,你到底是何来历,为何下毒手暗算吾等。” “啊?!”吴老八被吓了一跳,退了一步连连摆手:“熊二将军,小人冤枉啊,小人只是来送东西的,连里面装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老二,住手。”就在熊二想要动手将吴老八拿下的时候,熊大在一边将熊二叫住:“和他没什么关系,只是这东西有些,有些……,算了,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熊老二疑惑的转过头,看到熊大递过来了个东西,待接过来一看,熊二也傻了。 镜子里那个浓眉大眼,脸上一道长疤的帅哥是谁?看着有些眼熟,难道是自己?自己竟然长成这个样子? 熊二还是第一次清楚的看到自己的长相,盯着镜子看了半天,狠狠甩了自己两个嘴巴,喃喃嘀咕道:“该死的,这里面竟然真的是我自己,原来老子长的这么帅。” 差点被熊二拿刀砍了的吴老八嘴角抽了老半天,好奇的探过头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眼前的杀坯有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 几面大概只有巴掌大小的镜子,看的房间中四个老爷们儿目瞪口呆,如痴如醉,最后还是吴老八先反应过来,哆嗦着把手里的镜子恭恭敬敬的放回盒子里,捂着胸口道:“我的天爷,这东西怕不是要值上万贯钱财,老天保佑,祖宗保佑,幸亏路上没有遇到强盗,否则怕是把我卖了也赔不起了。” 熊老大呸了一声,鄙夷的说道:“呸,别说把你卖了?把你全家卖了也换不来上这上面的一块玉。” “还不都是一样,反正都是赔不起。”吴老八估计真的是被里面的镜子吓到了,竟然大起胆子跟熊老大抬起扛来。 好在这个时候熊家兄弟和裴行俭的注意力全都被镜子所吸引,再加上熊家兄弟本身就是草莽人物,倒也没有什么官架子,吴老八如此说倒也没有给自己招来什么麻烦。 半晌,裴行俭总算是从镜子上回过神来,重新把镜子放回盒子里面,抬头对熊老大说道:“熊大,你去找一下赵掌柜吧,这些东西太过贵重,先生差人给咱们送来又没说如何用,咱们还是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好!”熊老大倒也没有推辞,答应一声开门出去了,时间不大便拖着一身亵衣,睡眼惺忪的赵掌柜走了回来,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睡睡睡,一天到底就知道睡,也不知道周公给了你什么好处。” 赵掌柜脸上写满无奈,对于熊大这种人,他是惹不起的,虽然不知道熊大有着官家背景,但宰相门房七品官的道理他却知道的很清楚,所以对于这位由郡王派给裴少东家的护卫,他一直是敬而远之,采用惹不起躲得起的态度。 第六九一章 商队(下) 抛开熊老大的唠叨,赵掌柜来到裴行俭的面前,还未说话便看到一边盒子里放着的那些镜子,只是因为角度的关系,他看到的只是那些镜子的一角。 可就算这样,赵掌柜的眼睛也是一亮,迟疑的问道:“少当家,这是……。” 裴行俭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随手从盒子里抽出一面镜子递过去……。 “这,这是……”赵掌柜看到镜子的第一时间表现出远超以往的兴奋,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颤抖着将东西接过来,拿在手里端详了片刻,带着颤音说道:“少当家这可是宝贝啊,有了这东西,咱们去高句丽就不怕敲不开那些高官的门。” 赵掌柜的反应有些出乎裴行俭的预料,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意思?” “少当家,如果你早些把这宝物拿出来,在下就不为如何在高句丽运作的事情发愁了。”赵掌柜抱着那镜子,爱惜的抚摸着,面上有惋惜也有激动,连啧了好几声才解释道:“此宝就其本身来说怕是价值万金,但他真正的价值却不在其价格上。” 裴行俭被赵掌柜说的有些糊涂,看了熊家兄弟一眼,迷惑的问:“赵掌柜,你仔细说说。” 赵掌柜将手里的镜子重新放回盒子里,做了一个深呼吸道:“少当家,在下直说了吧,这件宝物的真正做用其实是当成礼物送人,而不是拿去发卖。” 熊老大听到送人二字立刻翻脸,‘哐’的一下把盒子的盖子合上,鄙夷的讥讽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拿去送人?敢情别人家孩子死不完是吧?” 此时房间中所有人都知道,镜子的价格绝对不会低,裴行俭和熊家兄弟还都指望着能依靠镜子大赚一笔,结果赵掌柜二话没说,直接要把镜子送人,这让所有人都有些难以接受。 赵掌柜也被熊老大说的有些尴尬,苦笑着摇摇头对他解释道:“熊护卫觉得自己会不会花掉自己十之一或者百之一的身价去买一面镜子?” “这……”熊老大有些犹豫,最后摇摇头:“老子又不傻,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 “不错,道理就是如此。”赵掌柜指了指那盒子说道:“所以里面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卖得出去,反而会被一些高句丽的显贵或者贼人惦记。” “那也不能拿着送人吧?”熊二在一边力挺自家兄弟,当然,他同样不认为拿镜子送人是好主意,每每想到此处就会觉得肉有些疼。 “送人也没有什么不好,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来体现它的价值而已。”赵掌柜锲而不舍的解释道:“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次高句丽之行有逍遥王在少当家背后当靠山,高句丽人虽然不敢对咱们下黑手,但心里却未必会舒服,最大的可能就是出工不出力。” 裴行俭眼中闪过恍然之色,沉吟着说道:“你的意思是拿这镜子当礼物,让那些高句丽高官觉得心中有愧,到时候心甘情愿的主动帮助咱们?” 赵掌柜摇摇头:“不,高句丽的官员绝对不会收中有愧,最多就是打消他们心中的不满,让他们从中感受到与我们合作的好处,也就是咱们通常说的欲想取之必先予之。只要那些高句丽官员收了咱们的东西,以后就不怕他们不替咱们办事,而在高句丽,很多时候那些大贵族一句话要比我们说一千句,一万句都要有用得多。” 熊老大这个时候终于算听白了,皱着眉头嘀咕道:“不就是官商勾结嘛,说的文绉绉的有意思么!” 赵掌柜没有说什么,显然是不想搭理熊大这个‘二货’。 裴行俭虽然顶着来高句丽开拓市场的名头,但实际上却有更重要的任务,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愁如何与那些高句丽的高官们拉上关系,如今有了赵掌柜的提醒和解释,终于让他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于是抬起手止住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熊大,点头说道:“赵掌柜说的是,只要我们与那些高官拉上关系,以后不怕他们不帮我们说话。” 熊大本打算忍忍,但发现裴行俭也倒向赵掌柜之后,顿时有些急了:“少爷,您该不会真的信了他的吧?这,这东西可是老值钱了,就这么送人多可惜啊。” 裴行俭再次摇头,笑着对熊大说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老熊,这镜子的价值不在于金钱,而在于稀有,拿它送人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其它方式从高句丽人手中把这个钱再赚回来。” 熊老大挠挠头,显得无法理解裴行俭的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熊二拉住,最后只能郁闷的跑到房间外面的台阶上坐着画圈,不去理会这件事情。 而裴行俭与赵掌柜则又在房间里讨论了一会儿,决定了十面小镜子的‘去处’。 高句丽王城伪长安,金承佑早就听人说过李慕云派人来高句丽做生意的消息,一时间他又开始纠结。 说来李慕云这人做事的确够地道,做生意不吃独食,倒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可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也着实让人头疼,他派来的人到底要不要见,将来会不会有麻烦,这同样让金承佑有些头大。 而就在老金纠结着要不要与李慕云派来的人合作时,门外管家推门走进了他的房间,手里拿着一个精制的小盒子,两只手哆嗦着,脸上尽是惶恐之色。 ”怎么回事儿?”金承佑皱了皱眉头,不悦的问道。 管家颤抖的将盒子放到金承佑的桌上,定了定心神说道:“老爷,有一个自称是大唐逍遥王弟子的年轻人前来拜访,还特地送上礼物一份。” “李慕云的弟子?”金承佑心中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见裴行俭,随手将盒子打开,然后他的一双老眼就彻底凝固了,看着盒子里的物件整个人石化当场,口中喃喃:“这,这是何物?为何会将人照的如此,如此……” 第一次见到镜子的金承佑如所有第一次见到它的人一般无二,瞬间被它倒映出来的清晰景物惊到了,一时间竟把裴行俭的事情忘的干干净净。 第六九二章 夫人政策(上) 常言说的好,物以稀为贵! 镜子的出现不管是在大唐还是在高句丽都是第一次,早已经习惯了铜镜的模糊,骤然见到如此清晰的倒影,只要是个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东西应该价值连城。 这就好像八国联军当初进北京的时候,送给慈禧一台汽车是同样的道理。 在我们现在人看来,给一个国家的太后送一台汽车似乎有些小气,但在当时的中国,那台汽车几乎就是蝎子粑粑毒(独)一份的存在,其价值远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 同样的道理,一面镜子放在一千三百多年前,对于当时的人来说那就是无可比拟的瑰宝,比什么珍珠玛瑙都要贵重的多,虽然它的实际上只是一些破石头烧出来的。 于是乎裴行俭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进了高句丽宰相大人的府邸,同时受到了热情的款待。 酒席间,甚至宰相夫人和小姐都露了一面,给裴行俭这个逍遥王弟子敬了杯酒。当然,这并不是说金承佑有嫁闺女的意思,而是那镜子的诱惑实在太大,金夫人和金小姐很想让小裴同学再送上两面。 等到酒过三巡,酒足饭饱,有下人奉上茶水,金承佑笑眯眯的问道:“裴小兄弟,逍遥郡王近来可好?” “金丞相,家师近来安好,来的时候还特地嘱咐我,一定要向您多多请益。”裴行俭到过样的场面倒是应对自如,相比于做生意这,这样公式化的谈话无疑让他更加适应。 花花轿子人人台,裴行俭捧着金承佑说,金承佑自然不能就这么受了,适当的客气还是要的,于是笑着摆手道:“哎,逍遥郡王这话说的可就过了,有他这样的先生,裴小兄弟何须向别人请教。” 裴行俭继续客套:“呵呵,金丞相虚怀若谷让人佩服,难怪先生一直对晚辈说您是他在高句丽唯一的知已。” 说到知已,金承佑的心抽了一下,当初的李慕云在王都时的一幕幕再次浮现,恍如昨日。 待他感慨了一会儿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裴行俭问道:“裴小兄弟,不知道你此来高句丽所为何事啊?” “哦,是这样的。”裴行俭收起笑意,正色说道:“先生让我来高句丽主要是想要开发国际市场,将矿业、地产、轻纺等生意产业化,集团化,国际化……。” 继承了李慕云嘴皮子功夫的裴行俭小嘴叭叭的直说了一刻钟,把个金承佑听的是头晕目眩,除了连连点头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反应。 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了,又过了近一刻钟的时间,老金才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裴小兄弟的意思是,这次来高句丽是想要做生意?” “对,主要是地产和矿业方面的生意。”裴行俭笑着答道。 金承佑皱了皱眉:“这个……不知逍遥王是打算如何在我们高句丽做矿业生意呢?” 裴行俭直言不讳的说道:“可以用合作的方式,贵我双方共同出资,开发铁、黑石、玉石等生意,至于合作的具体细节,我想如果丞相大人方便的话,可以替晚辈引荐一些贵国的世家和勋贵,到时候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 “嘶……”金承佑吸了一口冷气,本想直接拒绝,但话到嘴边余光瞥见屏风后面金夫人正向他打手势,故而临时改口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裴小兄弟给老夫一些时间,五日之后,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如何?” 裴行俭微微一笑,起身抱拳谢道:“晚辈遵命,谢过丞相。” 没有被直接拒绝,已经大大出乎裴行俭的预料之外,看来此前的那一面小镜子似乎并没有白送,那赵掌柜的主意还是靠点谱的。 金承佑这个时候也觉得话题聊的差不多了,端起桌上的茶盏也不喝,就那么看了裴行俭一眼。 端茶送客的道理裴行俭还是懂的,看到老金的动作之后,笑着告辞,算是结束了这一次的拜访。 等到他带着守在外面的熊家兄弟离开,屏风后面才转出金夫人,来到金承佑的身边坐下数落道:“老爷,你也真是,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您怎么就不知道抓住呢,如果不是妾身拦着,只怕您已经财神爷推到门外去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李慕云此人阴险狡诈,如果没有好处的话,他怎么可能会派人来找我们合作。”金承佑叹了口气,见老婆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摆手拦了一下,继续说道:“再说这矿产生意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与他们大唐合作,我们自己开发其实还不是一样,何必把好处便宜了他们。” 金夫人在听完金承佑的话之后,翻了个白眼:“哎呀,老爷您可别说了,还自己开发,如果自己开发的话,什么时候能轮到您的头上,那可都是大生意,咱们高句丽若是自己开发,只怕除了那五部褥萨,别人休想再分上一杯羹。” 金承佑怒哼一声:“那也比出卖祖宗家业来的好吧,明知道那李慕云不安好心,难道咱们还要上当?” 金夫人这个时候也有些怒了,站起来叫道:“上什么当,怎么就上当了,还祖宗家业,地里那些东西哪个是你家祖宗留给你的!放着到手的钱不赚,却留在那里让别人去挖,你是不是真的傻了?” “要我说唐人想要来就让他们来,到时候大家一起开发那些矿产,有了他们大唐人的参与,说不定你也能从中捞上一笔,到时候把钱存起来,这才是你这个当祖宗的给后世子孙留下的家业。” 不得不说,这枕头风的确是厉害异常,原本还是一心为公,想着高句丽的矿产只能高句丽自己人来挖的金承佑不自觉的陷入犹豫。 上一次李慕云走的时候给他留下了两万贯钱,后来被他全部交给了朝庭,可是到最后他却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而那些钱则是进了许多不相干的人口袋里面,并没有进入国库,如此情况让金承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子。 现如今,机会再一次来了,到底是按老婆说的去做,找齐人手商量与李慕云合作的事情,还是把李慕云派来的人赶出王都,成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第六九三章 夫人政策(中) 古语有云,再强的老爷们儿最后也会倒在娘们儿的枕头风下,考虑了一天一夜的金承佑最后还是乖乖的按照老婆的话去做了,在次日散朝之后,找个机会,再次将裴行俭叫进了府中。 “丞相叫晚辈过来,不知有什么吩咐?”裴行俭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就好像真是一个来高句丽拜访长者的后辈。 不过金承佑却知道,这家伙其实就是一只狼,一只李慕云放出来的狼,他的目的是掠夺财富,所以他无数次的提醒自己,必须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上了这家伙的当。 第不知道多少次提醒自己小心之后,金承佑咳了一声,从桌上拿起刚刚写好的拜帖:“老夫考虑了一个晚上,看在你家先生的份上,决定还是帮你一次。” 裴行俭看着金承佑手中的拜帖,无悲无喜的答道:“晚辈谢过丞相!” 这老家伙拿着拜帖不交出来,显然是别有用心,什么看在自家先生的份上其实都是扯蛋。 果然,金承佑下一句话暴露了他的本来面目:“不过这拜帖可以给你,你也可以拿着他去拜访一些高句丽的世家与贵族,但你要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裴行俭微微一笑:“丞相请说,晚辈洗耳恭听。” “嗯。”金承佑拿腔作势的点点头,这才缓缓说道:“你这生意老夫也要掺股。” 裴行俭慨然应道:“这没问题,半成股份已经给丞相您准备好了。” “不,我想你是误会了。”金承佑摆摆手,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老夫要掺股的目的并不是赚钱,而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毕竟你说的这份生意涉及到了大唐与高句丽两个国家,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是,丞相说的是。”左右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裴行俭对此心知肚明。 作为高句丽的丞相,金承佑并不认为裴行俭这个后生晚辈能够逃出自己的手掌心,更不要说合作的项目还是高句丽国内进行的,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完全可以将所有产业都控制起来,就算是亏也亏不了多少钱。 所以在假模假式的说教一翻之后便将拜帖给了裴行俭,末了继续说道:“老夫有一个建议,你想不想听一下?” 裴行俭拿到拜帖,心中大石放下一半,笑着答道:“晚辈离开长安的时候先生就曾经说过让晚辈一切听从丞相安排,所以丞相有话尽管吩咐,晚辈照做就是。” 金承佑满意的点点头,深深看了裴行俭一眼:“这次你想要办的事情其实并不容易,就算是有老夫帮你,只怕最后也不一定能成功。” 裴行俭脸色变了变,起身恭恭敬敬的给金承佑施了一礼:“还请丞相教我!” “呵呵……,孺子可教也。”金承佑捻须微笑,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一般:“难怪逍遥王会派你来高句丽。” “丞相过奖了。” 金承佑这个时候谱也摆够了,对着裴行俭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罢了,看在你如此好学的份上,老夫便跟你说了吧。你这次的生意如果想要做成,最好是走夫人路线,只要你能说服那些贵族的夫人,你的事情基本就成功了八成。” “夫人路线?”裴行俭呆了呆,有些理解不上去。 金承佑看着小裴傻傻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莫名其妙的突然问道:“裴小兄弟怕是还同有成亲吧?” “呃……”裴行俭面色微囧,讪讪答道:“是,是的。” “如此说来,难怪还要老夫指点你。”金承佑这个时候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和蔼的长辈,殷切的说道:“记住,有些时候只要你能够说通了某些人的夫人,便等于说通了你想要找的人,枕头风的威力你可不能小觑。” 裴行俭还是有些不能理解,不过既然老金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反正有什么搞不懂的大不了回去之后找赵掌柜问问也就是了。 便是这样,裴行俭拿了金承佑交给自己的拜帖,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对赵掌柜一说,没想到赵掌柜亦抚掌大笑称是,还不断自责当初糊涂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法子。 裴行俭听的云里雾里,便催促道:“赵掌柜,夫人路线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让你不去见正主儿,而是去见他们的夫人,女人一般都比较喜欢占小便宜,而且还比较好说话,只要你以说服她们,然后再让她们帮你说话,那么你要找的人基本上只能答应你的要求,就算是当时不答应,一段时间以后也会因为受不了枕头风而妥协。” “还有这样的说法?”裴行俭有些不大确定。 从某些方面来说,裴行俭聪明是聪明了,但说到底他现在还没有成亲,自然体会不到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再加上他家老头子死的早,打从记事开始,家里只有一个老娘,所以也没有见过老头子如何蛰伏在老娘的‘泼辣’之下。 更不要说小裴同学到底是读书人,这种玩儿心眼儿的事情本就不怎么擅长,所以就算他再聪明,遇到这种事情也有些抓瞎。 赵掌柜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对裴行俭也算是比较了解,知道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办法对他说,于是只能笑着说道:“少当家放心,金丞相的指点其实还真是金玉良言,您完全不用担心,回头只要照做就行了。” 裴行俭摇头苦笑:“赵掌柜,你说的倒是容易,可是我到底是个年轻的后生,跑到别人家里去找别人老婆聊天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 赵掌柜呵呵笑着,摆手说道:“呵呵……,少当家,所谓夫人路线并不是让你直接去拜访人家的夫人,若是您真那样做了只会适得其反。” 焦头烂额的裴行俭有些急了,瞪眼道:“那怎么办,人又不能见,事情还要办,你们这些人说话怎么前后矛盾呢。” (本章完) 第六九四章 夫人政策(下) 赵掌柜不愠不火的笑笑:“少当家,不能直接去,但咱们可以间接拜访,比如找一个对方不在家的时间过去,相信有金丞相的拜帖,再怎么样那些夫人也会出来代替夫家见我们一面,这样一来岂不是见到了。” 裴行俭眨眨眼睛,咂咂嘴品味了半晌,最后感慨道:“原来事情还可以这样去办,当真是长见识了。” “只是一些小把戏,上不得大台面。”赵掌柜谦逊着,但脸上却不自觉得露出得意的笑。 裴行俭正在为找一了新的突破口感到高兴,倒也没有计较赵掌柜失礼的表现,把手一挥说道:“行,那就按你说的办,回头咱们就去拜访那些夫人们去,一会儿麻烦赵掌柜你去把礼物准备好。“ “诺!“赵掌柜应了一声,没做任何停留转身去了。 两日之后,高句丽王都贵族圈子里面开始流传起起宝镜的传说,那些裴行俭拜访过的贵妇得了镜子自然免不了带出去炫耀,看着那些‘闺密’羡慕嫉妒的眼神,享受着彼此间的吹捧,让这些平时找不到生活目标的女人们在心理上得到了某种慰籍。 不过话说回来,李慕云派人送来的镜子只有十面,除去送给金承佑的一面,高句丽的荣留王那里也要送上两面,另外再加上这段时间送出去的几面,手中余下的便只剩下四面。 这四面镜子放在裴行俭手中简直就是烫手的山芋一般,无数贵族受不了家里败家老娘们儿的泼辣,硬着头皮上门来讨要,让小裴同学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几面镜子到底应该送给谁。 但不可否认,夫人路线的确是成功了,来到高句丽不到四天,除了宝镜消息之外,高句丽伪长安流传最广的消息就是从大唐来了一直商队,带来了天下间最精制的宝物,使得裴行俭的风头在伪长安一时无二。 这一日,小裴同学正在驿馆中与赵掌柜商量余下那几面镜子的归属,驿馆的馆长小心翼翼的在外面敲响了房门。 “嘎吱”,房间的门被熊老二拉开,露出他的那张丑脸,看了那馆长一眼:“什么事?” 馆长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向熊二身后看了一眼,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熊英雄,裴先生在么?” 熊二似是有些不待见这个馆长,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问道:“你有什么事?” “哦,那个,没,没什以事,就是想要问问诸位是否需要什么东西。” 熊二嘿嘿冷笑数声:“嘿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前几天来的时候你这老小子对我们爱搭不理,现在却来嘘寒问暖,莫非是想要谋财害命?” 馆长被熊二说的几乎快要哭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失口否认道:“不,不不,小人不敢,万万不敢啊。” “不敢就快滚,少在这里碍着爷爷的眼。”熊二撇撇嘴‘哐’的一声将门重重关上,隔着门骂了一句:“势力眼的东西。” 那馆长哭丧着脸站在门外,熊二骂他的话他自然都听到了,可是却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驿馆馆长说起来带个‘长’字,但实际也就相当于后世地方招待所的所长,初时他时以为裴行俭他们只是普通的大唐行商,所以便没怎么在意。 可是后来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那些平日里见都见不到的达官贵人接连往他的驿馆里跑,找的还都是同一个人,这才让他意识到大事不妙,生怕裴行俭歪歪嘴告他一状。 以他招待所所长的身份,那些来到这里的贵人几乎连话不都用说,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从此告别王都,过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清静日子。 越想越怕的馆长最后终于是受不了强大的心理压力,打算找裴行俭把自己家的宅子‘卖’给他,这样一来小裴同学等于在伪长安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估计以后应该不会再找他的麻烦。 当然,这里说的‘卖’其实也就是个意思,馆长觉得如果说‘送’裴行俭会有所反感,毕竟人家是跟国公、王爷在一起玩的人物,岂会白收他一处房产。 就在驿馆馆长纠结要不要再把门敲开的时候,身后传来手下惊慌失措的声音:“馆,馆长,快,快……。” “快什么,稳重点。”在熊二处受了气,馆长直接对手下发了脾气。 馆长的手下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尽管被上司骂了,但依旧慌的一逼,手指着大门的方向,结结巴巴的说道:“馆,馆长,宫里来人了,要,要见裴,裴先生。” “混蛋,你怎么不早说!”馆长听到宫里来人,脸色‘唰’的一下变的惨白,一脚将手下踹了个跟头,撒开腿就向外面跑。 仅仅是几个贵族就已经让他感到恐惧,现在竟然连宫里的皇上都已经派人来了,这足以说明裴行俭一行的重要性,馆长此刻已经懊悔的想要把肠子掏出来看看是不是青色的了。 三、五个呼吸的功夫,平时走路几乎需要盏茶时间才能转出来的路便被馆长跑完,恐惧之下馆长跑完这段路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还能撑起一脸贱笑。 不过在门口等着的那太监却并不给他这个面子,冷笑着讥讽道:“卜馆长看来很忙啊。” “公,公公,我……”馆长想要解释一下,但短时间又找不出什么理由。 门口的太监根本不等馆长把话说完,胡乱摆手打断他:“行了,你不用解释,速速带路,娘娘要见来自大唐的裴先生,耽搁了小心你的脑袋。” “哎,哎。”馆长头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流,一边点头,一边转身在前面引路。 这姓裴的商人已经通了天了,竟然连宫里的娘娘都要召见他,如果他是个记仇的人,估计自己这条小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馆长背对着太监在前面引路,心里却在翻江倒海,想问问是哪位娘娘要召见这位来自大唐的小祖宗,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事实上他自己也知道,就算是宫里最不起眼的一位娘娘,想要搞死他这个招待所所长,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用。 (本章完) 第六九五章 打入敌人内部(上) 宫里来的太监对裴行俭很客气,如果闭上眼睛,只凭耳朵去听,几乎以为是儿子在跟老爹商量事情。 裴行俭这几天倒也算是见了世面,跟那些达官贵人接触多了倒也没有怯场,笑着与那太监寒暄了几句,这才问道:“这位公公,不知来找在下有什么事情么?” “裴先生,我家贵妃娘娘想请您入宫一趟。”太监毕恭毕敬的垂首肃立,那样子竟然比充当裴行俭护卫的熊大熊二还要专业,回答的也是一丝不苟。 贵妃,三妃之一,高句丽一切都在向大唐学习,甚至就连国都也都以长安命名,弄出个三妃倒也并不怎么奇怪。 裴行俭对此多少有些了解,闻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在下去收拾一下,就跟你入宫觐见。” 那太监能如此轻易完成使命,心情放松不少,陪着笑说道:“那咱现在就去外面等着,裴先生不必着急。” 太监离开之后,裴行俭找了一套衣服换上,又让熊二拿上一面镜子以及其它礼物,这才出了房间。 正所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高句丽的贵妃如果没有必要自然不可能见裴行俭这个来自大唐的‘商人’,就算是他的背景再大也不可能。 毕竟破船还有三斤钉,高句丽虽然国力不如大唐强大,但苦的也只是百姓,对于皇室来说,其实并不比大唐皇室差,至少从地位上来说大家还是一个等级的,所以裴行俭这样的‘商人’如果不是手中有‘宝镜’根本不可能入得了宫里贵妃的法眼。 一路无话,裴行俭坐着马车,跟着那太监绕了个圈子,从高句丽皇宫的侧门进入,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精致的花园。 下了马车,熊二的身份身然是不能跟着裴行俭再往前,带来的东西便交由裴行俭自己拿着,跟着那太监又在园子里转了两圈,最后在一处亭台处见到了正主儿,一个穿着雪白貂裘的绝美妇人。 裴行俭只打量了那美艳妇人一眼,便又低下头,正色道:“大唐行商裴行俭,见过贵妃娘娘。” 妇人倒也是个知礼的,简简单单一摆手示意裴行俭不必多礼,随口吩咐:“来人,赐坐。” “谢贵妃娘娘。”裴行俭倒是没有客气,见到有坐儿立刻上去坐了。 美艳妇人饶有兴趣的打量了裴行俭几眼,半晌才朱唇轻启道:“裴先生,最近长安城中盛传一种‘宝镜’,不知可是你带来的?” “回贵妃娘娘,正是在下带来的。”裴行俭闻言知趣的站起来,将手里的盒子双手托起:“此前一直无有机会面见娘娘,又怕贸然拜见有些唐突,故而拖到现在,还望娘娘见谅。” 那美艳妇人虽然早已经猜到裴行俭手里的盒子中会是什么,但听他亲口承认,心中依旧还是一喜,一边安排身边宫女把东西接过来,一边笑着说道:“裴先生有心了。” “该当的。”裴行俭把东西交出去,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一点也不在乎那美艳妇人当着他的面将盒子打开的失礼举动。 其实这倒怪不得那高句丽贵妃失礼,实在是镜子对女人的诱惑太大了,在后世我们用惯了镜子可能并不觉得如何,但在玻璃首次出现的古代,那种玻璃镜子对女人来说简直就是神器也不为过。 随着盒子打开,见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之后,那美艳妇人的眼中闪过满意的神情,但很快她的目光又被另外几个精制的小瓶子吸引,拿出一个打量了片刻才缓缓问道:“裴先生,此物可是皇后娘娘名下出产的香水?” “正是!”裴行俭点头称是。 高句丽因为某些原因眼下并没有皇后的,所以能让他面前这位贵妃以皇后称呼的,只有大唐长安城的那位。 美艳妇人虽然贵为高句丽的贵妃,但香水这东西还是第一次见,当下脸色变的异常精彩,盯着裴行俭看了半晌才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和声说道:“此物价值千金,倒是让裴先生破费了。” “不妨事,只要娘娘开心便好。”裴行俭笑着答道。 数年前李慕云便将自己香水的生意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了长孙皇后,同时这家伙还不忘提醒皇后娘娘,一定要控制产量。 结果搞到现在就算是在大唐,香水这东西也是一瓶难求,尽管小小一瓶已经卖到两百多贯,但依旧是每次一到货立刻被抢购一空。 高句丽这边虽然知道有香水这种东西,但也仅限于听说,根本没有见过实物,裴行俭一次拿出四瓶,可以说一下子直接击中了贵妃娘娘的软肋。 如果不是怕裴行俭不高兴,估计那美艳妇人认他当干儿子的心都有了。 又过了一会儿,美艳妇人总算是从惊喜中回过神来,看着裴行俭的目光充满了欣赏,招手命人上茶的同时,亲切的问道:“裴先生,本宫听说你这次来高句丽是想要做生意?” 裴行俭正色回答道:“是的,我家先生想要开发一条新的国际贸易路线,我主要负责高句丽这边的运作。” “不知令师是……”裴行俭的大手笔让这美艳妇人感到震惊,对他的老师也好奇起来。 裴行俭见美妇有些搞清楚状况,立刻解释道:“我家先生乃大唐逍遥王。” “逍遥王!”美妇的脸色变了变,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和颜悦色的继续问道:“不知逍遥王殿下想要在高句丽做些什么样的生意呢?” “矿产,地产之类。”裴行俭尽量简单的把以前对金承佑说过的话重新又说了一便,末了看着美妇说道:“贵妃娘娘,这次的生意如果能够合作成功,不管对大唐还是对高句丽,都有很大的利润,还望娘娘能够成全。” 美妇听了裴行俭的发言,犹豫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反问道:“裴先生这话说的有些让本宫糊涂了。” 裴行俭见美妇跟自己装糊涂,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言不讳道:“娘娘,在下的意思是,能不能请娘娘帮忙引荐,让在下见见皇帝陛下。” 第六九六章 打入敌人内部(中) “你想见皇帝?”美妇惊讶的反问着,她怎么也没想到,裴行俭的心竟然如此大。 不过后来再想想,他这段时间付出的代价,美妇又释然了,笑着继续说道:“此事倒也不是什么问题,本宫可以帮你递个话,不过陛下会不会见你本宫可就无法保证了。” 裴行俭微微一笑:“娘娘能帮在下递话,在下已经感激不尽,若是陛下没有时间,也是在下命里无此缘分。” 美妇见裴行俭如此识趣,掩口轻笑起来:“呵呵……,裴先生这性格倒是豁达,既然如此,先生且稍坐片刻吧。” 美妇说完,叫过身边的一个太监轻声吩咐了几句。 她的声音很轻,裴行俭因为位的位置较远,根本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不过按照常理来说,那美妇既然已经收了如此贵重的礼物,按理说应该会尽力而为,否则若是坏了规矩,只怕以后便没有人再来找她办事了。 事实证明,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说的还真是一点没错,一面小小的镜子再加上四瓶香水,竟然真的让高句丽的贵妃出了全力,明明中午是荣留王高建武休息的时间,可是这位高句丽皇帝却出现在了裴行俭的面前。 出于对皇权的尊敬,裴行俭早早便已经站了起来,等到高建武出现立刻躬身施礼:“大唐行商裴行俭,见过高句丽皇帝陛下。” “唔。”荣留王高建武将迎上来的美妇揽入怀中,目光停留在裴行俭的身上,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问道:“你便是献上两面宝镜的大唐行商?” 裴行俭虽然打心里瞧不起高建武,但现在显然不是摆谱的时候,于是把头又低下去了一些,恭敬道:“回陛下,正是草民。” 高建武很满意裴行俭的态度,点点头问道:“听说你是逍遥王的弟子?” “是的陛下。”裴行俭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来此之前家师特地嘱咐在下,若是见到陛下一定要代他向陛下问好。” 高建武闻言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对裴行俭和声说道:“令师有心了!” 他高建武可以看不起裴行俭,但却不能看不起李慕云,逍遥王的字号不管是在大唐还是在高旬丽,那都是响当当的角色,说起来并不比任何一个属国的国王差多少。 寒暄过后,高建武坐到了刚刚美妇的位置上,而中年美妇则带着人离开了,皇宫之中规矩多,时时刻刻都需要注意。 反正裴行俭求她的事情她已经替他办了,接下来事情会如何发展已经与她没有半点关系,留下与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搞不好还会被高建武以为她别有用心,给别人留下把柄。 高建武在那美妇离开之后,挥手将身边一些不相干的人全都赶走,只留下一个贴身太监陪着自己,这才正色对裴行俭说道:“朕听说逍遥王是让你到我高句丽做生意的?” “是的陛下,先生让我来贵国主要是想要发展一下地主与矿产生意。”裴行俭坦然说道。 让小裴同学有些意外的是,高建武在听到他的话之后,竟然想都没想,直接便问道:“朕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如此直接的问题有些超出裴行俭的预料,吱唔着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面对无言的裴行俭,高建武笑着继续说道:“裴行俭,如果朕没有任何好处,那么朕为什么要允许你在我高句丽做矿产生意?让你们做和我自己来做岂不是一样。” 裴行俭微微一愣,总觉得高建武是话里有话,想到临时行李慕云给他分析的高句丽形势,脑中灵光一闪说道:“陛下,草民有句心里话,不吐不快,说了还望陛下恕罪。” 高建武收起脸上的笑意:“嗯,但讲无妨,朕恕你无罪,不过你若是想要巧言辞令,可不要怪朕将你赶出高句丽。” 裴行俭抿着嘴,定了定神一字一顿的说道:“陛下,据草民看来,您似乎对贵国的掌控出了些问题。” “大胆!”不等高建武说话,他身后的太监已经尖着嗓子喊道:“裴行俭,你好大胆子,竟敢欺君。” 裴行俭说这话的时候本就在赌,赌高建武想要重新恢复对高句丽的掌控,所以他并不在乎那咋咋呼呼的太监,而是死死盯着坐在那里面色阴晴不定的高建武。 最后事实证明裴行俭赌对了,高建武并没有被那太监所影响,虽然显的有些不大高兴,但却并没有叫人进来将他赶出去。 半晌之后,高建武突然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好,好一个裴行俭,果然不愧是逍遥王的弟子,单凭你的这份胆识,如果你同意,朕可以给你安排一个正五品的长安令,不知你可愿意?” “呃……”裴行俭再次被说的哑口无言。 高句丽的长安城并不大,所以并没有分东西,整个王都只有一个令尹,那就是长安令,地位基本上与大唐长安、万年两县的县令差不多。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五品,五品啊,有多少人混了一辈子,最后也只能在七品的位置上退休,而此时他裴行俭只要一点头,立刻就是一个五品官,以他的年龄来看,将来混个三品的尚书似乎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如果裴行俭真的有心要在官场上混,这个时候答应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裴行俭真的会答应么?高句丽眼下是个什么情况李慕云早就已经对他说过,正所谓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在动荡的高句丽为官,哪怕是做到三品又能如何?怕是还不如在大唐做一个王府官来的安生,至少不必每天为自己的小命担心。 想到这里,裴行俭歉然一笑,对高建武说道:“陛下,草民散漫惯了,先生也曾经说过在下并不适合在官场上混迹,所以……在贵国为官之事怕是要让陛下失望了。” “嗯。人各有志,朕总也不好强人所难。”高建武体谅的点了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严肃的问道:“不过你竟然说朕无力掌控高句丽,此事总该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第六九七章 打入敌人内部(下) 帝王心术也好,性格使然也罢,总之裴行俭很难适应高建武跳越性如此强的对话方式,反应了好久才有些艰难的说道:“陛下,贵国的泉盖苏文在大唐亲自执行了两次剌杀行动,一次成功了,一次失败了。成功的一次他杀了我大唐郑氏家主郑善果全家,失败的一次他打算剌杀太上皇。” 高建武如此凌乱的对话方式本是想要打乱裴行俭的思维,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裴行俭会带来如此劲爆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脸色瞬间变的铁青,猛的站起来盯着裴行俭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若有半句谎言愿受千刀万剐。”裴行俭正色保证道。 跟着高建武的太监这个时候也不牛逼了,诚惶诚恐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陛下,这怎么可能,莫离支大人不是,不是失踪了么。” “失踪……,对!”高建武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转头对裴行俭说道:“裴行俭,泉盖苏文不是去你们大唐出使的时候失踪了么,怎么可能又出现了,还干出剌杀太上皇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裴行俭见已经把高建武吓住了,微微一笑说道:“陛下不必紧张,天可汗陛下并没有想过追究这件事情,而且先生在将泉盖苏文擒住的时候同样也没有表示出他是受了您的命令。” “哦,那就好,那就好。”高建武大大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刚刚的位置。 有一个强大的邻居其实说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事,素来心有大志的高建武不得不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防备自己强大的邻居身上,为此他不惜动用本就不怎么充裕的国库,不顾百姓死活的修建长达一千四百余里的长城。 所以当裴行俭说出泉盖苏文干了什么的时候,高建武几乎被吓丢了三魂七魄,再也不问裴行俭为何说他对高句丽局势掌控力不够了。 裴行俭不为己甚,掌握了主动之后,严肃的说道:“陛下,经济是一个国家的命脉,大唐与高句丽一衣带水,互相为邦,有责任也有义务来帮助贵国,让您可以重掌权势,也让高句丽百姓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过了片刻,高建武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了一些,用不那么确定的语气说道:“唔,那照你这么说,你是为了朕好?” “陛下,草民其实只想提醒您一句话。”裴行俭发现高建武还在犹豫,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您要当心养虎为患啊。” 高建武皱了皱眉,他当然清楚养虎为患的道理,可相比于国内的五部褥萨,一个强大的大唐更让他觉得头疼,因为他绝不相信李慕云会那么好心,专门派人来到高句丽,帮他取得对高句丽掌控。 可是老话说的好,宁给外敌,不予家奴,李慕云来到高句丽做生意固然是为了大唐的利益,但细思之下,反正眼下的大唐已经不是高句丽能够对付的了,就算是再加大一些又能如何?虱子多了不咬而已。 但对于高句丽国内的情况可就不一样了,五部褥萨已经出了个尾大不掉的泉氏,如果再出现另外一个,估计他这个皇帝就会被彻底架空了吧。 正所谓两害相较取其轻,同样的生意,如果得到的利润相同,高建武认为这钱被大唐赚走似乎真的比被自己人赚走要强上许多。 想到这里,高建武终于是下定决心,咳了一声对裴行俭说道:“也罢,既然这样,你就试试吧,回头朕会派平阳王与你商谈此事。” “是,谢陛下恩典!”裴行俭目的达到,起身告辞。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高建武身边的太监不无担心的说道:“陛下既然不想做这次生意,为什么还要与他合作呢?不如……”太监一边说,一边比了个杀头的手势。 “你懂什么,如果此人在进入高句丽之前朕就直接将他赶出去,这生意便也就做不成了,但现在此人已经联系过几乎半数的权贵,想必好许也许出去不少,这个时候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强行赶他走倒不如先虚与委蛇与他支应着,将来若是有一天发现生意真的赚钱,大不了再收回来也就是了。” 太监眼珠子转了几圈,奉承道:“陛下英明!” 高建武阴沉着脸,不屑的哼了一声:“哼,这天下人都当朕是傻子,那朕就当回傻子又如何,眼下先让他们先折腾着,早晚朕会连本带利统统拿回来。” 不得不说,高建武的想法真的很美妙,先让裴行俭在高句丽做生意,等到生意做大时机成熟,找机会将其赶出高句丽,到时候他的那些股份便成了高建武自己的。 相信到时候就算是李慕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也只能干看着,毕竟他不能左右大唐皇帝为了几个小钱来高句丽开战。 而相对来说,到了那个时候,他高建武已经完成了布局,再加上大量的钱财在手,便可以将高句丽彻底整合成铁板一块,再也不必担心任何人。 但事情真的那么简单么?如果裴行俭真是来高句丽做生意的,估计他这个计划或许真的有可能成功。 可现实情况却是裴行俭并不是真正来做生意的,他的到来只是一个惊天骗局,一个由整个大唐所有世家、勋贵们共同参与的骗局。 所以高建武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形势,自以为掌握着一切,却不知道自己正在落入别人的圈套之中。 三月的大唐长安,草长莺飞,百姓辛勤劳作,官员勤勤恳恳,只有那些纨绔二代们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的到处晃荡。 李慕云在隐匿了一个春天之后,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什么?养鱼?”万年县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长安待了这么多年,他自认见识了不少东西,但养鱼这事儿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李慕云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点点头:“不错,养鱼,咱们县带个头,好好弄一下,等到了年底,估计你的位置就能动一动了。” .。m. 第六九八章 有水就有鱼(上) 万年县令的心里一阵激动,凭良心说,现在升不升官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能离开这里最好,哪怕是降职也可以,那样至少可以在告老之前平平安安的退下去。 贞观年间的官场虽然还算是平静,但倾轧的现象也是常有的,所以当官的时候飞的多高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平安落地。 想到这里,万年县令老唐嘬着牙花子说道:“王爷,不是下官不按您的要求去办,实在是这事儿不好推啊,万一出了问题只怕就不好收场了。” “老唐啊,你这人怎么就不开窍呢。”李慕云换了一个坐姿,语重心长的对万年县令说道:“陛下把你放在万年县,为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保一方平安?你在任三年,难就真的就想这样一事无成的退下去?” 唐县令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叹了口气说道:“王爷,下官何尝不想干一翻事业,可是您要知道,这里是万年县,天子脚下,求的就是一个‘稳’字,若是万一操作不当,引起民变怕是不知多少人会被牵连。” 从某些方面来说,唐县令这话说的并没什么错,平时在地方上可能五品官已经可以做到主政一方,说一不二的。 但在长安这个王爷满地走,三品不如狗的地界,五品官还真就什么都不是,那么多双眼睛在上面盯着,想要干出一点成绩任何其艰难,能在这个位置上任职三年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想要出人头地几乎不可能。 李慕云感同身受的点点头:“是啊,前世作恶,今世为官;恶贯满盈,今附城郭。” 瞬间,唐县令老脸变的铁青,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李慕云这家伙是在骂人,但还没等他开口,却听某人又继续说道:“老唐,我知道你觉得我是在骂你,不过说老实话,我是在可怜你,你说你这老头儿运气要差到什么程度,才会在长安任县令。” 在古代,府城所在地的县令一般是最作的,因为顶头上司就在上面盯着,不管干什么只要上面一句话,就算是作对了,那也是错的。 所以那些当官的总是自嘲,在府城当县令的人一前是前世恶贯满盈,所以这一生才会受这么大的罪。 而李慕云面前的老唐,不光是在府城当县令,而且还是在都城当县令,若是按照那套自嘲用的理论,岂不是前一世比恶贯满盈还要可恶。 但是就算知道了李慕云在骂自己又能如何呢,官大一级压死人,老唐又早已经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生了一会儿气之后只能不了了之,端起桌上的茶水,摆出送客的姿态。 然而唐县令最终还是低估了李慕云的面皮,只见这货像是根本没有看出他的意思一般,同样端起茶水慢慢的吸溜着,时不时还咂么一下嘴,吐掉嘴里的碎茶叶。 好半晌,唐县令发现似乎自己不开口是不行了,于是深吸一口气道:“王爷,下官实话说了吧,您别看咱们县离渭河很近,可是这鱼真养不得。”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扯到正事,李慕云放下手里的茶盏。 “您想啊,那渭河是活水,用来养鱼若是跑了怎么办,咱们总不能把鱼栓在河边养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让百姓用缸来养鱼,那又得多少口缸?光是这份投入就不是一个小数,县里根本不可能出这份钱,而让百姓来出钱……这个更不可能了。” 唐县令一口气把自己憋在肚子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听天由命般看着李慕云,似乎在等着他恼羞成怒之后大发雷霆,毕竟作为下级,如此不给上级面子,直接打脸的举动实在有些过份。 可是唐县令没想到的是,李慕云却是一脸玩味的看着他,突然叹了口气道:“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老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原闻其详!”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李慕云拿话挤兑,唐县令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气。 李慕云好像很喜欢看唐县令欲语还休的样子,故意逗他道:“是谁告诉你养鱼一定要在河里?又是谁告诉你要在缸里?” 唐县令梗着脖子:“难道不是么?难不成王爷还能把鱼种在地里不成?” “便是种到地里又如何?你没有种过,怎么知道长不出来。” “鱼离开水就死了。” “那就多浇点水。” “王爷,你不要无理取闹。” “老唐,你也不要一意孤行。” 说着说着,李慕云与唐县令的火气都上来了,斗鸡一样瞪着对方,寸步不让。 而就在两人各持已见,互不相让的时候,唐县令的老婆带着几个丫鬟出现在房间门口,见到他们的样子,连忙上前劝道:“哎哟,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跟王爷吵起来了,你,你还不快点跟王爷道歉。” 李慕云看到唐夫人身后跟着的那些丫鬟各自托着食盒,知道是给自己的她是来布置午膳的,于是笑着起身施礼道:“嫂夫人,不碍的,我与唐县令只是意见有些不统一,并不是在吵架。” 唐县令的夫人一边还礼,一边连连摆手“王爷,使不得,使不得,妾身何德何能,当不得您的礼。” 李慕云笑着说道:“嫂夫人,我这次可不是以王爷的身份来找老唐的,所以啊,您就把我看成唐县令的忘年交,当成一个小老弟就行,千万别跟我客气。” 李慕云以太上皇义子的身份,与一个五品县令平辈论交,其实说来是给老唐面子,唐夫人在长安城混了这么多年,如何能不知道,当下回头瞪了一眼自家老头子:“你个老东西,越活越回去了是吧?” 唐县令这个时候也不好再与李慕云斗气,起身对他施了一礼道:“刚刚是下官失礼在先,还请王爷莫怪。” 李慕云并没有让唐县令把礼行完,直接上前拉住他:“如果怪你,老子早就拍屁股走人了,还能跟你这老家伙磨叽?!” 唐县令被李慕云说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只能拱手道:“王爷有什么高见,不如说来听听,也让我这老书生也长点见识。” 第六九九章 有水就有鱼(下) 因为唐夫人的出现,使得房间里的气氛缓和了一些,再次坐下之后,李慕云感慨的叹了口气道:“老唐,从主观上讲我佩服你能坚持自己的观点。” 唐县令也是老油条了,如何听不出李慕云话里有话,当下也不理会在一边猛递眼色的老婆,直接说道:“既然如此,想必王爷一定还有其它立场吧?” “当然。”李慕云点点头,语气虽然没有刚刚那么重,但依旧很犀利:“不过也正是你这样的坚持,让治下的百姓跟着你受尽了无数的委屈。” 唐县令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李慕云,眼中闪动着愠怒,像是在等着他把话说完。 李慕云倒也没跟他客气,继续说道:“之所以我会这样说,就是因为你的倔强,你的书生意气,明明错了却不知道悔改,凭着自以为是的一腔热血,却不知你的好心到了最后却成为百姓谋求更好生活的绊脚石。” “王爷,您这话说的似乎过了吧?”唐县令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直言顶撞道。 “过了么?只怕未必!你治下的万县固然是以稳为上,但你想过没有,既然万年县在长安治下,而长安又是咱大唐的国都,那么你的万年县是不是应该起到一个榜样的作用?” “难道现在的万年县起不到榜样的做用么?本官治下百姓安居乐业……” “那是你的看法,并不是所有人的看法,如果你一直把目光放在好的地方,只想看着自己的成绩,那么你永远都不会看到民间的疾苦,永远都不知道百姓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李慕云与唐县令之间的火气越来越大,犀利的言词让唐县令的老脸青一阵红一阵。 但唐县令却不得不承认李慕云那些话从某些方面来说是对的,趋吉避凶本就是人正常的反正,只盯着自己以往的成绩,努力完成自己份内的工作在基层官员中几乎成为常态。 没有人喜欢尝试新政策,因为新的代表着不确定,代表着风险,代表着十年寒窗苦读很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败而白白浪费。 良久,老唐头儿似乎想通了什么,自嘲的笑着说道:“王爷,不怕实话跟你说,并不是很个人都有一个强大的靠山,有些时候您能折腾得起,可是我们这些人折腾不起,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步走错了,不仅自己万劫不复,甚至还会连累到家人。” “老爷……”唐夫人觉得自家老头子这话说的有些戳人心窝子了,连忙想要制止,但话未说完就听李慕云已经开口:“姓唐的,我只问你一句话,是你屁股下面的位置重要,还是这天下的芸芸众生重要,你拍着自己的良心,想想你当初的志向,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像是知道唐县令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李慕云只是微微一顿,便又继续说道:“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五谷,你说老子有靠山,不错,老子的确有靠山,而且还很强大,但那又如何?老子有靠山你就没有?” “陛下说过,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你一心为民,那么你治下的百姓就是你最大的靠山,就算他们靠不住,难道老子也靠不住?只要你想为百姓办事,老子这个逍遥王难道还保不住你一个五品的县令?” 这下唐县令词穷了,他不得不承认李慕云说的没有错,当官如何不能为百姓做主,为百姓谋福祉,那与一条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回想当年,书生意气,少年英姿,踏入官场只想为天下百姓谋一太平,可是到了现在当初的壮志去了哪里?为什么会每天都想着平安落地? 不知不觉间,唐县令将目光看向自己的老妻,发现老妻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眼中带着鼓励、安慰与支持。 她并没有说话,但几十年的夫妻,唐县令只一眼就能看出老妻那个眼神的意思,她在鼓励自己不要忘记当初的抱负,在劝自己不要愧对自己的良心。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左右不过就是拼一把,成功了官升一级,光宗耀祖,失败了……大不了就是个流放,只希望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言出必践,不指望他能保下自己,只要能保下自己的妻儿便好。 想到这里,唐县令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然,慨然说道:“也罢,既然王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夫就豁出这一次,陪着王爷你疯一回。” 李慕云哭笑不得的揉着太阳穴:“哎我说老唐,你可别整这事儿啊,我只是让你动员百姓养鱼而已,又不是让你去造反,何必弄的跟上刑场一样。” 唐县令没有接李慕云的茬,只是正色问道:“王爷你说要养鱼,不知能否告知下官,如何让百姓养鱼,鱼从何来?又要在什么地方养?” “鱼自然从河里来,捕捞之后待其产卵之后,将鱼苗投入水中便可。至于在什么地方养……有水便有鱼,怎么会没有地方养,实在不行就养在稻田里好了。” “什么?稻田里面养鱼?”不知为什么,唐县令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保不住了。 李慕云嘿嘿一笑:“稻田里为什么不能养鱼?蛤蟆都能在田里跑来跑去,鱼为什么不可以?所谓实践出真知,不养上一次,你怎么知道就养不活呢。” 稻田养鱼的事情并不是没有过,事实上在后世的时候还有过很多这样的例子,为此很多地方还总经出了不少的经验。 只不过李慕云并不知道那么多,他只是听说过稻田养鱼的事情,正好赶上前几天想要吃鱼便想起来了。 于是他便过来找万年县唐县令,打算给自己封地里面百姓某个福利,结果不想这老头儿倔的跟驴似的,直扯了半天才算是把事情交待明白。 而唐县令这个时候却根本不这样想,见李慕云一脸轻松满不在乎的样子,气咻咻的说道:“王爷,您这是儿戏,是对天下百姓不负责,你……。”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七零零章 有热闹看了(上) “我咋了,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李慕云的耐心终于是消磨殆尽了,跳起来叫道:“今儿不怕告诉你这老东西,鱼必须要养,就在稻田里面养,费用县里出,你这老家伙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唐县令倔强的认为李慕云是在胡说八道,猛的站起来针锋相对道:“王爷,你如此一意孤行,老夫,老夫要与你打御前官司!” “老子会怕?”李慕云梗着脖子叫嚣着,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强项令,老唐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着实让他有些没有办法。 不过话说回来,李慕云如果不是为了在整个京畿地区大力推广稻田养鱼的事情,这次完全没有必要来找唐县令,手握大把银钱的他只要把钱撒出去,会有很多百姓抢着来养,只是这样一来便失去了稻田养鱼真正的意义。 …… 皇宫大内,李二陛下正拿着《三国演义》的手抄本看的津津有味,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自从在上元节的时候听李慕云讲过一些《三国演义》中的段子,李二陛下觉得虽然与真实的历史不相符,但其中一些谋略却是很好的,所以在上元节过后索性让李慕云把所谓的《三国演义》抄下来,等到无事的时候用来消磨时间。 不过悠闲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就在李世民看到火烧博望坡那一段,心中颇有些感慨的时候,太监老龙打断了他的思绪:“陛下,万年县令求见。” “万年县令?”李世民的目光并没有从书上离开,淡淡吩咐了一句:“他有什么事?” “好像是要弹劾逍遥王乱命。”太监老龙有些不大确定的答道。 “什么?又是那小子?”李世民原本还想随意将唐县令给打发掉,但听了老龙的话忽然改了主意,放下手中的手抄本道:“传吧,朕想倒要看看,这个义弟又给朕惹了什么麻烦。” “诺!”老龙答应着,对门口一个小太监打了个眼色,很快那小太监便跑了出去,毕竟唐县令在朝中的地位实在有些低,根本不值得老龙亲自出面。 时间不大,唐县令已经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到了李二的书房,大礼拜见之后,不等皇帝开口,主动说道:“陛下,臣是来告状的。” “呵呵,朕已经知道你是来告状的了。”李世民看着大义凛然的唐县令,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椅子让他坐下,同时对他说道:“不过你确定能告得赢么?” 唐县令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看了椅子一眼并没有过去坐下,反正梗着脖子道:“陛下,臣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陛下能为万年县百姓主持公道。” 李二虽然已经知道这唐县令是来告李慕云的,但却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大的罪过,闻言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才问道:“万年县,你可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陛下,臣,臣以人格担保,这次绝对不是受人指使,实在是逍遥王太过蛮横,竟然要臣下令,在全县养鱼,而且,而且还是在稻田里养鱼。陛下,我们都知道鱼是离不开水的,稻田里那一点点水怎么可能养得了鱼,这,这不是乱命是什么。” “嘶……”李世民深深吸了口气,手指在桌上轻轻叩着。 稻田养鱼,就算是他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听说,如果不是李慕云那家伙经常会干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最后还人成功的话,他必然会与唐县令有相同的想法。 可尽管如此,李世民依旧有些不大确定稻田里真的能养鱼,毕竟那水太浅了,似乎并不适合鱼在里面生活。 良久,李世民最终决定还是决定相信李慕云一次,毕竟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家伙很少会出错,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能够成功,对大唐的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至少鱼也能当成副食品不是,就算百姓自己不吃,也可以拿去卖钱换东西。 想到这里,伟大的皇帝陛下清了清嗓子道:“万年县,此事你可核实过?确定稻田里真的不能养鱼?” “这,这道不曾。”老唐顿了顿,立刻又辩解道:“可是陛下,我们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鱼只能活在河里……。” “万年县,没有经过核实的事情你又如何能够确定不可行呢?鱼的确是活在河里的,但是谁又能确定它不能在稻田里活着?” 这下,唐县令没话说了,心中涌自一阵悲哀,看来这李慕云果然还是靠山够强大,可怜自己一个小小的五品县令根本斗不过他,与其继续在万年县当官还不如直接告老还乡。 失望之极的唐县令终于还是决定提前退休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对着李二深深拜倒:“陛下,臣,年老体迈,请求告老。” “万年县,起来吧,朕是不会答应你这个要求的。”李世民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唐县令,一句话将他的心再次打落深渊,可就在他极度失望的时候,却听李二再次说道:“朕认为这次的事情你可以回去找一块官田试一试,若是真的养不得鱼,朕便按照你的意思,处置李慕云,如何?” 不得不说,能得到李二如此保证实在让唐县令有些意外,猛的从地上抬起头问道:“陛下,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李二笑着说道。 “好,臣现在就回去试验。”唐县令三、两下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胸口保证道:“陛下请放心,臣一定会亲自证明稻田里养不得鱼。” 李世民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怜悯的看了唐县令一眼道:“万年县,你可不要怪朕没有提醒,那李慕云如果没有一定把握,他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建议,所以,万一你将来证明了稻田养鱼可以行的话,诬告的罪名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唐县令无比确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尽管李二已经在提醒他,但还是义无反顾的说道:“陛下,若稻田真的可以养鱼,臣甘愿受罚。” 。 http:///txt/85/85799/ 。_: 第七零一章 有热闹看了(下) 经过这么一折腾,李慕云再一次站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整个长安到处都流传着稻田养鱼这个看似十分扯蛋的消息。 对此,李慕云的态度就是一个:置若罔闻! 而万年县唐县令则赌着气,命令手下衙役开出了一块大约十亩的官田,一番操作之后种上稻种,只等半个月后,根扎的深了,这才决定投放鱼苗。 说是鱼苗,其实就是从渭河里面捕上来的一些小鱼而已,主要包括草鱼、莲鱼,鲫鱼、鲤鱼等等。 这些鱼被一口口大缸装着,摆在地头,数十个衙役威风凛凛的排成一排在缸边站着,目不斜视的等候着命令。 在试验田的另一边,李二带着几个重臣坐在黄罗伞盖下面,一边聊着天气,一边看着热闹,李慕云则在不远处蹲着,与苏婉晴和长乐聊的不亦乐乎,样上去毫不担心自己会失败。 一个简单的赌约而已,在场的大佬们没有一个会在乎其中的输赢,他们来的目的只是看热闹。 但李慕云如此放松的表现着实让李二看不下去,拉着两个妹子卿卿我我也就罢了,为毛还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呢,如此让他这个未来老丈人的面子往哪里放! 越想越生气,索性李二也不聊天了,站起走到李慕云身边,在他屁股上用力踢了一脚:“臭小子,给朕起来!” 李慕云险些被这一脚给踢进水田里面,回头发现是李二,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问道:“呃,皇兄,啥事儿?” 李世民直言不讳,理直气壮的说道:“没事,就是心情不好,看你不顺眼!” 瞬间,李慕云的表情纠结了,眨巴着眼睛无辜的说道:“皇兄,您就别跟臣弟开玩笑,我又没招惹你,有啥看我不顺眼的。” 李二哼了一声,目光看向不远处正在准备投放鱼苗的衙役,信口问道:“你就那么有信心?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李慕云有些郁闷的耸耸肩,对着正在偷笑的长乐和苏婉晴做了个鬼脸,这才换上忧国忧民的神情说道:“失败是成功之母,没有失败怎么可能会有成功,我个人一时的名声来换取百姓日后的额外收入……值了。” 李二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小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李慕云被看的有些不乐意了,踢着脚下的石子说道:“皇兄,您这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是对我有偏见。虽然我这人有些时候办事不太靠谱,可哪一次不是为咱大唐百姓谋福利,这么多年下来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我……。” 眼见李慕云大有滔滔不绝的意思,李二连忙摆手:“行行行,你有功成了吧,朕承认刚刚说错了。” “嘿嘿,皇兄虚怀若谷,臣弟佩服。”李慕云嬉皮笑脸的接了一句,末了还得意的看了长乐她们一眼,换来女孩们掩口轻笑,以及屁股上的另一脚。 一脚过后,李世民不无威胁的瞪着李慕云:“当着朕的面就敢调戏朕的女儿,你小子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那个……”被抓住现形李慕云也有些尴尬,半晌也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女孩们则嘻嘻哈哈的跑远了。 “李慕云,你小子到底在玩儿什么花样,不是说合伙去高句丽做生意么?怎么没消息了!”程咬金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颗大头探过来,黑脸几乎贴到李慕云的脸。 “是啊,老夫等人也等着发财呢,你小子可别半途而废。”长孙无忌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大腹便便的样子,看着就像是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 被老货们围住的李慕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特么是一群想钱想疯了的,也不想想钱是不是真的那么好赚。 最后还是李二给他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这些家伙做生意就做生意,别吵的满世界都知道,那边还有人看着呢。” “嘿嘿……”程咬金讪讪一笑:“陛下,俺老程家里穷啊,就等着高句丽的米下锅呢,若是这生意再做不起来,怕是要饿死人了。” 呸!老人渣!李慕云心里暗骂一声,随后解释道:“几位大人先不要着急,相信过段时间应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到时候咱们马上运做。” “成啊,你小子只要别骗俺们就成。”程咬金大头甩来甩去的嚷嚷着,让人恨不能一把掐死他。 就在李慕云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听旁边太监老龙提醒李二道:“陛下,那边开始放鱼了。” 放鱼了?!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到田间的众人顾不上再讨论高句丽的事情,目光齐齐看向放满大缸的另一头。 只见那边一群衙役推的推,搬的搬,很快便将那些大大的水缸搬倒,里面的水和鱼顿时蜂拥而出,一时间稻田地里面充满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无数条大小不一,种类不同的鱼在地里翻腾跳跃。 抛开这些鱼的死活不说,如果单论场面,那绝对可以称得上壮观。 但李慕云却有些皱眉,该死的,鱼太多了,照这个投放标准,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能饿死一半。 而李世民等人一直就那么站在稻田边上看着,各自盯着自己的目标。 虽然他们相信李慕云不会无中生有,但稻田养鱼在大唐着实还是第一次,可以说是开了历史的先河。 一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 所有被倒地稻田里的鱼依旧好好的,没有发现哪条突然死掉,只不过因为水位太浅,那些鱼游的很累,还时不时就会搁浅,只能通过奋力挣扎才能摆脱困境。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半个时辰内,那些鱼并没有死去,反而一个个都活的很好。 唐县令面上泛起潮红,不可置信的看着田里的鱼,嘴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原本的老唐根本不相信稻田里面能够养鱼,但现在看来那些鱼都没有死,而且还活的好好的,这足以说明李慕云的办法是可行的。 第七零二章 意外惊喜 自从官田里放了鱼,每天就成了最热闹的地方,不管是谁,只要一有时间,必然去官田那里走一圈,看看那些鱼死了没有。 万年县的百姓更是对此事十分关心,有些人甚至每天都会去看上一眼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鱼在稻田地里一直活的很好,虽然每天都在生死线上挣扎,但不管怎么说却都一直活着,而且看上去似乎还大一些些。 唐县令亦会每天都去看上一次,每次看过都会发出一声痛并快乐的长叹,鱼没死,那么死的就会是他自己。 唐夫人看着纠结的老头子,忍不住劝说道:“老头子,认输吧,你是斗不过逍遥郡王的。” 而老唐头儿却倔得可以,尽管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却依旧坚持道:“不,继续养下去,老夫倒要看看,那些鱼到底能不能活一年,到底能不能长大。” “唉,你怎么就那么倔呢,人家逍遥王发明了那么多东西,你哪一次见他真的错了,继续下去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就是想对治下的百姓负责,这怎么了,有错么!” “得得得,你有理,你懂得多,成了吧。”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唐夫人被气的翻着白眼走了,留下唐县令一个人坐在那里长吁短叹。 一阵脚步声响起,房间门口出现了小唐,也就是唐县令的小儿子,看了眼面色不愉的老头子,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唐县令冷冷看了儿子一眼,拿出当爹的威风:“怎么,你也来看老子的笑话?” “那个,不是。”小唐摇摇头,凑到老头子身后,溜须拍马的给老爹按着肩膀,隔了一会儿才试探着说道:“爹,孩儿想去逍遥王府寻摸个差事。” 老唐坐在那里的身体突然一僵,就在小唐以为老头子会大发雷霆准备跑路的时候,却听他说道:“你真的决定了?” 小唐没跑了,又不敢不回答老爹的问题,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孩儿……,孩儿只是想听听父亲的意见。” 出乎小唐预料的是,老唐并没有阻止他,只是叹了口气,悠悠说道:“这个事情你可以不用考虑,为父虽然与逍遥王有赌约,但那只是政务上的事情,与其它事情无关。而且你去他那里,其实也不错,至少可以学到一些东西,对你的将来也有好处。” “爹,你的意思是,不反对我过去?”小唐有些意外,诧异的反问道。 老唐点点头:“嗯,不反对,不过你过去了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凡事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明白么?” “哎,孩儿知道了。”小唐同志把头点的飞快,像是怕老头子反悔一般如飞而去。 “唉……”老唐头儿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又叹了口气。 自从逍遥王领了封地之后,老唐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叹气,近一年时间叹的气比之前那么多年加起来都要多。 说起来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但谁又能真的不考虑子女,只顾自己呢,老唐这一辈子基本上就这样了,与李慕云之间的关系想要缓和怕是不那么容易。 但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女担心,把儿子交给李慕云,说来也可以算是一种投资,就算是将来赌输了,发配边境,至少儿子可以在李慕云的庇护下留在长安,不用跟着自己去边境吃苦受罪。 到了眼下这个时候,老唐已经有了自己要输的预感,只是碍于面子不好直接认输,抱着拖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混日子而已。 小唐从老头子的房间里出来,兴冲冲的离开家,刚一出门便看到等在一边的李慕云和一个青年,于是笑着跑上去打招呼:“王爷,大哥。” “怎么事,叔叔同意了?”青年笑着对小唐问道。 “嗯,同意了!”小唐点点头,兴奋的说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我看老头子好像也很纠结的样子,直接跟他说我怕老头子受不了。” 李慕云在一边笑着接过话头:“慢慢来,唐县令是个有担当的好官,不要逼得太急。” 青年赞同的点点头:“嗯,叔叔的性格的确有些倔犟,想要让他改变主意只怕还需要一点时间。” 李慕云岔开话题:“松龄,左右这件事情也急不来,要不咱们再去田里看看?” “好。”被叫成松龄的青年笑着点点头。 唐松龄,唐俭家的大公子,奉了他老子的命令来调解李慕云与唐县令之间的关系,毕竟他们是一家人,唐尚书不能看着自己的远房弟弟没个下场。 李慕云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唐县令虽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办事,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好官,若是因为一场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赌约被流放岭南之类的地方,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他与唐松龄一拍即合,两人将唐县令的小儿子找出来,让他充当一个中间人,打着去逍遥王府当差的旗号,试探唐县令的意思。 当然,唐松龄与李慕云交往也并不是只利用私人身份,抛开唐俭儿子的身份之外,他还是太常寺少卿,虽是掌管礼乐方面,但这一次却被李二派到万年县,负责监督稻田养鱼的事情。 由此可见,李二其实也不想因为一场赌约把能在万年县干了三年的唐县令流放,让唐松龄来监督的同时,也有着缓和两家矛盾的意思。 一行三人聊着长安城最近发生的趣事,结伴走向城外,待到了官田附近,意外的发现,竟然有无数百姓在围观。 好奇之下,三人走上前去,却听得有人在那里嚷嚷:“大家看,这里的稻子与我们种的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嘛,不都是水稻么?!”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出来。 “是水稻没错,可是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官田的水稻长的比我们地里的好么?你看看那叶子,看看那秧苗的高度,如果你记性不差的话,这些秧苗可是比我们晚种了半个月,但是却已经与我们种的那些一样高了。” 第七零三章 卖……屎? “咦,这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我家的秧苗好像也是这么高,可是这没道理啊,明明官田比我们的晚种了半个月呢。”人堆里面,一个声音传出来,只不过那家伙个子太矮,被围起来之后根本看不到他。 李慕云三人听着那些农人的讨论,唐松龄有些奇怪的问道:“王爷,这是什么原因,您一定知道吧?” “当然是因为那些鱼。”李慕云成竹在胸,得意洋洋的说道:“鱼吃了东西就要拉屎,而那些屎就成了庄稼的肥料,所以这里的秧苗自然长的比较快一些。” 唐松龄的嘴角抽了抽,怎么也没想到李慕云这么大的一个王爷,竟然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屎挂在嘴边。 倒是唐县令家的小公子有些好奇的问道:“王爷,肥料是什么?” “就像马吃草,人吃饭一样,庄稼也是要吃东西的,如果是平时,他们最多只能从土里吃那点为数不多的营养,但有了这些鱼就不一样了,那些鱼的粪便……” “呕……”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唐松龄再也忍不住了,风一般窜到一边的荒地上,疯狂的吐了起来。 李慕云无辜的耸耸肩,拍着唐小公子说道:“别跟你哥学,知道不?” “嗯!”唐小公子望了可怜的唐松龄一眼,强忍住心中的那份恶心无奈的点点头,如果不是怕新老板不高兴,这个时候他应该也在那边陪着堂兄一起吐着呢。 见小唐公子态度端正,李慕云嘿嘿一笑,对他招了招手,两人逆着人流走向长安城:“我说小唐啊,我这里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你有信心完成没有?” 唐小公子心中一紧,心说不会是让自己回去说服自家老爹吧?如果那样的话估计这任务还真是够呛。 不过想归想,话到嘴边却变成:“能得到郡王的赏识已经是唐某天大的荣幸,不管是什么任务,在下一定尽全力完成。” “唔,好,就喜欢你们这些年轻人的闯劲。”李慕云老气横秋的看着唐小公子,直把他看的浑身发毛。 唐小公子隐隐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再想收回来根本没有可能,只能硬着头皮问道:“郡王,不知道您说的任务是什么?” “沼气知道不?”李慕云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淡淡问道。 “知道。”唐小公子点点头,自从除夕刚过李二带人去了李慕云的家,很多他家里特有的东西都成了长安城里最时髦的物件,沼气自然也在其列。 然而,就在下一刻,李慕云一句话直接把小唐公子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你的任务就是把那些生产沼气的废料全都拿出去发卖!” “啥?”小唐公子声音高了不止一个八度,眼珠子瞪的老大。 所谓的废料虽然说的好听,但依旧改变不了它的本质,想他堂堂五品县令家的小公子,竟然要出去卖屎,小唐公子发誓,如果不是打不过李慕云,就算是背着谋逆的罪名也一定要亲手掐死他。 “别激动,别激动啊。”李慕云见小唐眼珠子都红了,安慰他道:“这事儿说来也不用你亲自去办,只要你回去找你爹的下属,就是那些个县丞,主薄什么的,让他们多出点力,不就行了。” 听到李慕云这样说,小唐的心里好受了些,但想了想还是犹豫道:“可是,可是我爹不让我挺手县里的事情。” 李慕云恨铁不成钢的在小唐同学的头上拍了一下:“你怎么那么老实呢,难道你一定要实话实说?你就不会扯虎皮做大旗?到时候你只要跟他们说,这是你爹的意思,同时你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难道他们还敢找你爹去问问?” “这,这样可以么?”小唐公子有些不确定的反问道。 李慕云信誓旦旦,毁人不倦的说道:“当然可以,再说就算是他们去问你爹了又如何?东西卖出去了,咱们万年县的收成好了,这对你爹来说也是好事儿不是,难道你爹还能为这事儿揍你不成。” “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您也知道,我爹是一个很古板的人,若是被他发现了,就算不能打死我,也能把我的腿打折。” “没事儿,你爹就是好面子,拉不下脸来。”李慕云不以为意的说道:“其实这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有啥拉不下脸的,为了治下百姓,身为父母官,就应该有刀山火海,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年轻人都有好胜的心思,李慕云一番话说的气贯长虹,听的小唐公子热血沸腾,哪里还顾得上让他卖的是什么东西,当下拍着胸口道:“郡王放心,这件事情便包在我身上了,就算是我爹那里不同意,大不了我就去找我娘,到时候相信我爹也没啥可说的。” 果然是坑爹的娃,小唐公子一句话,彻底暴露了老唐县令怕老婆的本质。 不过话说回来,有唐以来,女人的地位那是直线提高,别说老唐一个县令,就算是房玄龄那样的一国宰辅,回到家不还是照样老老实实的。 唐松龄这个时候已经吐完了,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小唐在挥斥方遒,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怜悯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跑到一边吐去了。 不过此时的小唐公子早就被热血冲昏了头,哪里还顾得了其它,留下一个跟班陪着唐松龄,自己便带着另一个仆役往城里赶,看样子是打算在下班之前就把事情解决。 唐松龄哭笑不得的看着堂弟风风火火的跑了,无奈的对李慕云说道:“王爷,你这借力使力的功夫可真是炉火纯青了。” 李慕云摇摇头:“唉,我这不也是为了你那叔叔么,他要是不早点转变观念,估计想要平安退下来,难上加难。” 有你在都不带好的!唐松龄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如果不是他李慕云一个劲的折腾,估计唐县令早就已经平安落地,回家安度晚年去了,何必还留在任上陪着他一起苦熬。 第七零四章 不买都不行(上) 回到长安,李慕云与唐松龄分道扬镳,其中一个回去睡觉,另一个则进了皇宫。 李世民这段时间一直很关心所谓稻田养鱼的事情,听到有人通报唐松龄回来了,立刻将他叫到了御书房。 “陛下,臣回来了。” “嗯,可是有什么发现?” “陛下,鱼还是老样子,不过,臣发现官田里的秧苗长势与普通田里的有些不同。” 李世民顿时来了兴致,坐正了身体问道:“有什么不同,说来听听。” 唐松龄努力让自己不要想起那些具体的细节,含糊着说道:“官田的秧苗普遍比百姓田里的身苗长的快一些,明明比百姓下种晚半个月,但长势却丝毫不差,据逍遥王说,这都是肥料的功劳。” 但李世民却听的有些糊涂,皱眉问道:“肥料?什么肥料?” “肥料就是……”唐松龄纠结了好半晌,这才咬着后槽牙说道:“就是鱼的粪便,逍遥王说庄稼就是靠‘吃’这些鱼的粪便所以才长的快。” 李世民显然并没有被恶心到,只是有些不确定的反问:“真是这样么?” 如此表现让唐松龄惊为天人,在他看来皇帝的等级比自己可高多了,听到屎怎么也会恶心一下。 但他并不知道,李世民那可是马上皇帝,当年打江山的时候什么恶心的场面没有见过,坐在死人堆里,闻着尸臭味吃饭、睡觉都是常事,一句粪便并不能让他有任何心理上的不适应。 心中佩服皇帝陛下定力的同时,唐松龄语还肯定的说道:“是的,臣觉得应该没有错,因为田里除了那些鱼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其它地方与其它稻田有所差别,相来原因就是这个了。” “嗯。”李世民点点头,想了想又继续问道:“还有其它事么?” 唐松龄想了想,决定还是应该把李慕云后来交待给自己堂弟的事情跟皇帝说一下,于是如实答道:“陛下,逍遥王似乎打算要把那些生产沼气的废料卖掉,据说那些也是所谓的肥料。” 卖肥料这一点李世民能够理解,但是堂堂大唐从一品的郡王跑去卖屎,就让皇帝有些解理不了了,如果真让他这么干了,岂不是皇室的脸面都被丢光了。 好以唐松龄的话并没有说完,只见他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不过逍遥王似乎是打算通过万年县把那些废料卖出去,为此他还特地找了臣的堂弟,让他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安排一下这件事情。” 这下,李世民的担心总算是淡了些,虽然他并没有被屎恶心到,但是堂堂皇亲如果去卖屎这真的很丢人,如果不是唐松龄刚刚补充了一句,这个时候他都有心把李慕云叫来抽他板子了。 另一边,小唐公子在回到城里之后,毫不耽搁,直接找到了县丞的家里。 县丞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姓韩,叫韩福坤,算来五百年前可能与挂了的韩瑷有些关系。 这个时候天已经接近傍晚,老韩刚刚回到家,正准备休息一下,结果听到有人来报县令家的小公子来访,心存疑惑的老韩想都没想,便命人将唐家小公子请了进来。 “小侄见过韩叔父。”小唐公子倒是不缺礼数,见了韩福坤没有任何犹豫的上前见礼。 老韩倒也不是什么糊涂人,知道这些小辈一般来说并不喜欢见比自己年长的人,而他现在直接来找自己,必然是有什么事情,于是一边请他坐下,一边问道:“贤侄不必多礼,你这次过来找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小唐公子坐到客位之上,先是纠结了一下,接着便正色说道:“不瞒韩叔父,小侄的确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您帮忙。” “哦?是什么是情?”韩福坤淡淡问道。 在他看来估计是这位县令家的公子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怕回去之后被自家老子收拾,所以特地来找自己说情,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下一刻这位唐小公子的话却把他说的目瞪口呆。 “韩叔父,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的一个朋友托我办一件事情,就是想把那些沼气的废料卖出去,希望您能帮忙找到几个买家。” 韩福坤的整个脸都是扭曲的,他不是不知道沼气废料是什么东西,也不是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朋友’是谁,但问题是……他真不想去卖屎啊。 犹豫着,韩福坤皱眉对小唐公子说道:“那个,贤侄啊,这件事情你爹知道么?” “韩叔父觉得呢?”小唐公子模棱两可的反问了一句。 做为官员子弟,一般来说很少会给别人留下把柄,小唐公子虽然不是什么高官的子弟,但是这样的习惯还是有的。 而且他这话问的很是巧妙,韩福坤一时间也不好判断自己的顶头上司到底知不知道。 如果说不知道这件事,韩福坤多少有些不大相信,毕竟唐县令家里的家教是很严的,估计小唐没有胆子背着他老子干这种事情。 而如果说知道这件事,那就说明唐县令不想背这个祸,毕竟卖屎这种事情说起来太让人尴尬,根本不是读书人该做的事情。再者说,卖屎啊,这跟空手套白狼有啥区别,在韩福坤看来这就是李慕云在变相的捞钱。 所以唐县令应该是不想趟这个浑水,所以才让他小儿子出面来搞定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韩福坤不由暗叹官大一级压死人,纵然心中百般不愿最后还是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韩某会全力运作这件事情。” “谢过韩叔父。”小唐公子撑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起身告辞,但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身半真半假的道:“不过韩叔父,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让家父知道,否则小侄这屁股怕是保不住了。” 韩福坤只当他是在撇清唐县令与这件事的关系,当下强忍着心中不爽,笑着应道:“呵呵,贤侄放心好了,你韩叔父办事,你完全可以放心,这件事情一定不会与唐府君产生半点干系。” 第七零五章 不买都不行(中) 得到了韩福坤的保证,小唐公子兴奋的离开了,作为县太爷的公子,处理一些地方上的事情的确是比其他人要好使,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韩福坤这人小唐公子很清楚,只要他答应的事情,基本上就不会再有其它意外,也就是说得到了他的保证之后,这件事情基本上就办成了。 不过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有正反两面,有人高兴自然就有人郁闷,小唐公子固然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但韩县丞却愁的头发都快白了。 你说你卖什么不好,偏偏要卖屎,这活儿特么是人干的么?而且那东西是能卖的么! 韩福坤愁啊,韩福坤愁的一绺一绺薅头发啊,可是他也知道,越是这种县太爷不好明说的事情其实越重要,而且往往要比能够明说的事情重要的多。 所以他根本不敢有半点迁延,愁了一个晚上之后,让自家老仆带着自己的拜帖,将万年县所有数的着并且没有多少背景的富户全都请到了聚仙阁……对面的酒楼。 聚仙阁虽好,但那地方显然不是他一个县丞能去的地方,不说品级够不够,单就花费来说,吃一次饭就能直接让他破产。 却说这日夜里,七、八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坐着并不怎么起眼的马车来到了聚仙阁,分别站在原地感概一番,然后默不作声的进了对面的一间酒楼。 就像前面说的,县官不如县管,这些富户都是背景或者靠山不怎么强大的,对于老韩的邀请虽然明知是有事,但却不得不来。 韩福坤这个时候早已经等在了店里,必竟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不是,待众人来了,寒喧过后,老韩直入主题:“诸位,前段时候闹腾的沸沸扬扬的沼气你们都知道吧?” “韩大人,这沼气怎么了?”彭春,万年县里首屈一指的大地主,家里良田不下千倾。 韩福坤摇摇头:“沼气倒是没怎么,不过某想问问诸位,知道沼气是谁弄出来的吧?” “自然是逍遥王,这谁都知道。”彭春接过话头,双眼泛光的说道:“我说韩大人,您这次找我们来该不是说逍遥王打算让我们这些人参与到沼气这个项目里面吧?” 韩福坤深吸一口气,故作神秘的咂咂嘴,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之后才缓缓说道:“能不能参与到项目里面韩某也不知道,不过这几天郡王有件事情交待下来了。” 小唐公子在离开之前明确表态,这件事情不能与唐县令有任何关系,但却没说不能与李慕云扯上关系,所以韩福坤索性直接把传说中的逍遥王给卖了。 几个富户听到韩福坤找他背后竟然有李慕云的影子,一个个顿时兴奋起来,眼巴巴等着老韩继续说下去。 韩福坤倒也不含糊,反正这事情早晚都要说清楚的,就算再怎么纠结也还是要说,于是在狠狠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之后,老韩硬着头皮说道:“郡王这段时间有一批沼气废料需要处理,特地安排小唐公子找到了本官,希望咱们万年县能够出点力。” 初时那些富户还没有搞清楚韩福坤说的是什么,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一个两个脸色全都变的精彩起来。 彭春更是直接把筷子一放,不满的说道:“韩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合着他逍遥王家里的屎都是好的,都要拿出来卖钱?” 韩福坤本就脸上有些挂不住,被彭春这一叫唤火气也上来了,拍着桌子道:“彭春,你不要忘了,你家的地有大半都在万年县!” 这话说的威胁之意很足,而且韩福坤本身就是万年县的县丞,如果真要拿彭春开刀,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 “韩大人,彭兄,都消消气,咱们都在一个县里,人不亲土还亲呢,你们说是不是,为了一点小事闹的不愉快何必呢,万事好商量,好商量对吧?”陆大勇,虽然在万年县并不能排上头几号,但他却是长安县县丞小舅子的身份,借着这层关系,这个时候打打圆场倒也算合适。 彭春也知道刚刚自己的火气发错了地方,平白得罪了韩县丞,于是就坡下驴道:“韩大人,陆老弟,我彭春实心眼,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刚刚那话你们都别往心里去。可是,可是韩大人,您不是不知道,那沼气的废料就是些……是些污秽之物,这,这东西要我们如何处理。” 韩县丞很清楚自己今天干的事情有些不地道,可是上指下派之下他又能如何,见到彭春已经服软,便叹了口气说道:“诸位,其实你们的心情本官可以理解,并且感同身受,但这件事却是上面派下来的,本官就算是理解也无能为力,所以……诸位见谅。” 韩福坤这话说完,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各自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陆大勇倒底还是个有些小机灵,眼珠一转小心的说道:“韩大人,小人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明示。” 韩福坤看了陆大勇一眼,强笑说道:“陆老弟,你那姐夫与韩某也是故交,所以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不必如此小心。” 老韩给面子,但陆大勇却不敢当真,笑了笑之后说道:“韩大人,不知您能不能具体说一下,上面到底是如何打算的,这些沼气的废料要处置的话又要如何处置?” 不得不说,陆大勇这话可真是说到点子上了,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韩福坤,等着他来解释。 韩福坤苦笑了一下:“不瞒诸位,据本官所知,逍遥王认为那些废料对庄稼的生长有很大的益处,希望能够卖给县里,提高咱们县里的作物产量。” 说了半天还是钱,一群人顿时大失所望,他们虽然家里都有大量的田地,可是却没有听过有什么东西能够提高庄稼的产量,所以在他们看来,这不过就是逍遥王在变相的捞钱。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万年县这一带成了李慕云的封地,这些富户其实早就有了这样的准备,但是没想到,这位逍遥郡王的竟然如此会巧立明目,捞钱捞得如此……变态。 第七零六章 不买都不行(下) 但不管如何,上面派下来的事情总是要办的,犹豫良久之后,陆大勇鼓起最大的勇气问道:“那个,韩大人,不知这次需要处理的废料所费多少?” 所费多少,就是需要花多少钱的意思。 毕竟在场的都是些明白人,虽然心中有气,但也知道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王爷巧立明目收钱,你就算不服又能如何,总不能去告御状吧? 而且就算真的告御状又能如何?可能这次的钱不要了,但是以后来自上面的报复谁受得了?谁还能真的为了赌这一口气,把自己的全家都搭进去么。 所以陆大勇在想明白了一切之后,只想知道需要多少钱才能满足逍遥王的胃口。 可不成想,他这一问倒是把韩福坤给问愣住了,昨天小唐公子找到他的时候,因为觉得事情不可思议,竟然忘了问需要多少钱。 也就是说现在陆大勇的问题,老韩根本不知道答案,尴尬中韩福坤只能随口应付道:“诸位看着办吧,郡王那里想来也不差百十贯钱。” 来的众人面面相觑,不得不对韩福坤道声佩服,郡王不差百十贯钱,那就是说,少于百十贯就不要拿出来了,没得丢人。 不过这逍遥王的胃口也太大了吧?收礼竟然还要数百贯的收,若是长此以往,就算家里有座金山只怕也不够啊。 前来赴宴的几个富户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酒楼,带着浓浓的不甘回家准备银钱。 就像刚刚说的,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一个王爷向他们要钱,就算是不甘心也得给,只希望这位逍遥郡王的胃口小些,收过这一次的钱之后,不要再有下一次。 李慕云并不知道自己交待小唐的事情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回到家中陪着苏婉晴满长安城逛了两天,第三天正准备带着未婚妻去骊山泡温泉的时候,长乐带着人来了。 美丽的公主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再也没有了几年前的模样,静静站在那里便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几个前来送钱的富户正巧赶上长乐进入逍遥王府,一个两个顿时惊为天人,心中那点小小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长乐公主啊,那可是长乐公主啊,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女儿,看她出入逍遥王府时的随意,分明就是常来常往。 仅此一点就可以证明,逍遥王并不是一般的王爷,虽然他只是从一品的郡王,但,谁又能保证这家伙将来不会升为一品。 而且看长乐公主随意进出王府的架式,分明两人关系极近,也就是说数年前的传言很有可能是真的,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能让李慕云满意,那么就等于是找到了最大的靠山,将来也就不会再有人来欺负他们。 想到这里,几个富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催促起下人将拉着钱的牛车赶的快些,不多时便来到了王府门前。 “站住,干什么的!”门口的护卫可以放长乐进去,那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惹不起人家,但几个万年县的地主却并不被他们放在眼中,见到几人靠近,手中大枪一横,直接将几人拦了下来。 “几位军爷,我们是万年县的富户,来,来找郡王买废料的,烦请几位通报一声。”陆大勇素有急智,又有点官家背景,这个时候被众人推了出来。 “买废料?”门口的护卫头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几个富户一眼,指指头顶不耐烦的说道:“看看清楚,这里是逍遥王府,不是你们买废料的地方,真的想买就去垃圾场。” “呃……”陆大勇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明白敢情对方是误会了,于是哭笑不得的说道:“几位军爷,我们真不是来捣乱的,来买废料也是因为有万年县的指派,所以您看能不能给通融一下。” 说着,伸手从一边的仆役手中拉过一个不大的钱袋,想也没想就往那个护卫头目手中塞去。 但不想这一套动作还没有做完,一杆大枪就戳到了面前,耳听那护卫头目一声大喝:“放肆,速速把钱收回去,这次老子只当没看到,若是再有下次,当心直接拉你送官。” 就在陆大勇错愕万分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护卫头目身后传来:“怎么回事?” 护卫头目听声辨位,立时收了手中大枪,回头正色答道:“王爷,他们几个说是奉命来买废料的,属下不知是真是假正在查验。” 李慕云摆摆手,让过护卫头目来到陆大勇面前,指着门口几辆大车问道:“车上是什么?” “回王爷,是钱!”陆大勇虽然心中鄙视李慕云故意装腔作势,但口中却没有半点不敬的意思,一边回答还一边让人把车上的那些箱子打开,以方便查看。 但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李慕云的脸色变的十分诡异,盯着那钱看了半天道:“是谁让你们拿这么多钱来的?” “呃……”陆大勇的吱唔了一句,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长乐公主,几乎想要给自己一个嘴巴,正犹豫着要怎么说的时候,却听李慕云说道:“你们几个,每家留下一贯钱,然后找夏管家开个条子,等回家之后弄三十辆大车去城外庄子里拉东西。” “记住,东西拉回去之后,要均匀撒在田里,回头老子会安排人检查,若是弄的不好,当心你们的皮。” “啊?这……”陆大有傻了,彭春也傻了。 他们本来以为李慕云只是巧立名目要收钱,琢磨着只要把钱送来也就是了。 但万万没想到,李慕云的目的竟然真的不是钱,像征性的收了一贯之后便让他们去城外庄子里收那些废料。 天可怜见,现在长安城谁不知道沼气的废料就是猪和人的排泄物,这种东西,这种东西如果撒在地里,那粮食还能吃么? 可是,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是,人家王爷已经把话摆出来了,而且明确表示以后要检查,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就算想不答应也不行。 第七零七章 郁闷的太上皇 不过话说回来,谁跟钱都没有仇,富户家里也没有矿,能省些钱当然是好的。 所以在确定了李慕云说的并不是反话的时候,陆大勇和彭春等人立刻乐的眉开眼笑,各自留下两贯钱,屁颠屁颠的走了。 至于去城外李慕云的庄子上拉废料的事情,虽然说起来有些丢人,但好在不是某一个人自己的事情,有几个同乡做伴,就算是丢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数日时间转眼便过去了,几个富户也都按照李慕云的指示,把废料拉回来撒进了地里,按说事情似乎就应该这样过去。 但天有不测之风云,不知是谁把这个消息透露了出去,李慕云也再次站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成了无数人批判的对像。 “李慕云啊李慕云,你小子不会是就差那几贯钱吧?你说你卖什么不好,非要去卖屎,你让朕的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太上皇李渊把自己的这个干儿子招进宫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李慕云拿着一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时不时还从老头子的果盘里偷颗葡萄或者梅子放进嘴里,等到老头子发完火气,这才讨好似的说道:“亲爹,外面的别墅可都最建好了,您啥时候搬过去?” 李渊没好气的瞪起眼睛:“朕搬个屁,你小子到底有没有在听朕说话。” “听啊,当然听了。”李慕云又偷了颗梅子,放进嘴里之后被酸的整张脸抽成了包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咧着嘴说道:“可这事儿总要有人干吧?愚民无知,需要见到真正的好处才会动心,如果我不强行让那些富户这么做,只怕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有人认识到那些废料的好处。” “朕说的不是这个。”李渊抓起一颗葡萄直接砸到李慕云的头上,气咻咻的说道:“朕不管你的那些废料到底有什么用处,朕说的事情本身,你可别忘了,你是朕的义子,怎么能干那么下贱的活计。” 是的,在李渊看来,什么提高作物产量之类的事情其实都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办,李慕云堂堂逍遥王就不应该与这样的事情有任何关系,就算是不要钱,把那些所谓废料全都白送人,那也是不行的。 但李慕云却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膀,吐槽似的说道:“爹,民以食为天,这可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您别看现在那帮人说什么的都有,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们把那些难听的话都自己吞回去。 李渊恨铁不成钢的哼了一声:“哼,你说的倒是容易,就算你有这样的把握,但现在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声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李慕云无所谓的说道:“爱啥样啥样呗,反正以前就没好过。” 李渊小老头儿这下没词儿了,回想以前似乎还真是这样,满长安城说李慕云什么的都有,可就是没有一个说他好的。 强盗,骗子,败家子,散财童子,听听,这都是些什么外号,就算是财王好听一些,但怎么也不像是夸人。 李慕云见老头子不说话了,从地上跳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没羞没臊的说道:“所以,亲爹啊,我现在是破罐子破摔,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无所谓嘛。” 老李渊这个时候也是死心了,无奈的对他摆摆手:“滚,马上给朕滚,回去把你的别墅准备好,过几天老子要过去避暑。” “哎,得嘞,您老放心,一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李慕云十分狗腿的拍着马屁,一溜烟的跑了,留下老李渊在那里生闷气。 正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到了一定的地位,人活的就是个脸面,为了这张面皮,什么事情都可以不顾,老李渊是太上皇,退休在家无所事事更是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 所以他是真的不想看到李慕云那小子在外面这么折腾,丢了那小子自己的面子不说,连带他这个当太上皇的干爹面子上都有些不好看。 尤其是这段时间,外面的流言蜚语多的很,什么太上皇实力大不如前,连干儿子都罩不住啦;还有什么堂堂郡王出去卖屎,坑老百姓的钱是为了给满足太上皇的私欲啦,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想他老李渊什么进候丢过这样的人,从当初太原起兵到现在,什么大风大浪他没有见过,可就是对这些义子,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说他错了,只能从私人的角度上说,放到台面上,那小子的干的事情完全可以说是大公无私的表现,当然,刻薄一点的也可以说成是沽名钓誉。 但不管如何,李慕云干的事情可以放到台面上说,可以解释成为天下百姓,这一点就算是眼下的大唐皇帝李世民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小老头儿越想越郁闷,越郁闷就越想,最后索性气的直接去找二小子的麻烦——皇宫待够了,老子要出去散心。 李世民这几天也没啥大事,天天也就是写写字,看看书,实在不行就出宫去走走,来一场微服私访。 所以当老李渊派人将他找到大安宫,听明白了老头子的要求之后,这位皇帝陛下似乎也找到了一项新的活动。 于是乎整个长安再次热闹了起来,只要是没事的臣子全都回家收拾东西,所有朝庭三品以上的朝臣,只要不是要务在身不能离开,其余人等全部去骊山避暑。 此令一下,有人欢喜有人愁,李承乾便是那个最郁闷的人,因为太子的身份,他再一次与避暑失之交臂,一纸监国的诏书,将他彻底留在了那个不大的皇宫里面,而李世民则带着他的老婆孩子,欢天喜地的直奔骊山别墅。 李渊对这个结果虽然有些不大满意,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他现在只要能离开那个像囚笼一样的皇宫就好,至于去什么地方根本无所谓。 再说只要去了骊山,到时候他这个老头子赖在那边不走,就不信那个造了反的二小子敢真的把他绑回长安。 第七零八章 莫名其妙的试探 庞大的队伍驶出长安,如一条蜿蜒巨龙在渭南一带的平源上盘桓,皇帝临幸骊山,这还是贞观以来第一次。 但奇怪的是,一路行来除了稀稀拉拉路边有几个被驱逐离开官道的行人之外,并没有任何欢迎的场面,逍遥郡王李慕云这个地主只带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蹲在路边迎接。 如此情况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宇文士及等几个前隋投城过来的大臣立刻叽叽歪歪从后面赶了上来,拦住李二的车驾表忠心:“陛下,逍遥王明知陛下临幸骊山,却如此简慢,分明是怀有二心,望陛下小心行事,若是可以不如回转长安。” 李世民原本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被几人这一提,心中也不禁泛起嘀咕,不动声色的看了太监老龙一眼,又对着宇文士及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各自回去。 宇文士及等人对视一眼,告辞离开,心中不禁对有些失望。 能不能坑李慕云在他们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表忠心竟然没有引起皇帝的重视,这的确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刚刚离开之后,立刻有快马自前面驰出,向着骊山的方向而去。 而在李二的马车里面,长孙皇后也有些不大确定的皱起眉头问道:“陛下,您觉得李慕云会有二心么?” 李世民摇摇头,十分肯定的说道:“这道不会,估计是那小子根本就不清楚迎驾的礼仪,所以才会如此简慢。” “那……陛下还要继续去骊山?”长孙皇后身另的边一个美艳女子开口问道。 李世民微微一笑:“杨妃有所不知,那李慕云乃聪明绝顶之辈,谋逆之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所以你不必担心此行的安全问题。” “可既然这样,陛下为何又要派人去传逍遥王觐见呢?”被称做杨妃的女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李世民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顿了顿才说道:“旅途寂寞,朕只不过是想要看看这小子会用什么样的花样来应付朕,权当找些乐子。” 这真的好尴尬,就连长孙皇后看着李二的目光都有些诡异,做为一个皇帝,竟然用这样的法子与臣子开玩笑,难道是在效仿周幽王? 思来想去有些不确定,但看李世民似乎心意已定,故而长孙皇后和杨妃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静静等着事情的发展,若是情况真有什么不妥,到时候再劝不迟。 近一个时辰之后,远处马蹄声响,两匹快马迎着巨龙般的队伍疾驰而来,不多时已经越过前面的护卫队伍,来到了李二的马车之前,其中一个年轻人跳下马来,对着李二的马车拜倒:“臣李慕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上车说话。”李世民坐在马车里面,淡淡吩咐了一声。 “诺!”李慕云直起身子,爬上马车,见到长孙皇后的杨妃都在,立刻笑着行礼:“臣弟见过两位皇嫂,皇嫂吉祥。” 长孙皇后瞪了李慕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就你贫嘴,坐吧。” “哎,谢谢皇嫂。”李慕云摸了摸鼻子,嘿嘿笑着坐到了李世民的的斜对面。 “等一会儿吧,一会无忌和玄龄他们也会过来。”李世民等他坐好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结果话音刚落,外面已经响起长孙无忌等人的声音,随后便见到老长孙、房玄龄和魏征等人鱼贯而入,一个个面带不愉,像是谁欠了他们几万贯钱一样。 李慕云如果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是有事针对自己,那便是有些白痴了,所以在几人上车之后也不等他们开口便主动问道:“我说你们老几位这咋啦?谁欠你们钱啊?” “逍遥王,我只问你一句,陛下临幸骊山,你迎接的队伍在哪里?”魏征黑着脸,倒是没有任何遮掩,直接便把问题怼到了李慕云的面前。 原本还以为自己惹了什么麻烦的李慕云顿时被问的目瞪口呆,游目四顾,半晌才急赤白脸的说道:“你们跟我要迎接的队伍?我手底下除了民工就是力工,你让我去哪里找迎接的队伍?难不成弄一堆衣衫褴褛的乞丐到路边跪着?” “呃……,这个……”房玄龄看了李世民一眼,见皇帝并没有什么表示,又转回头啧了一声问道:“就算是没有迎接的队伍,那其它该有的礼节总该有吧?” “其它?其它还有什么?”李慕云一头雾水的反问道。 长孙无忌在一边提醒道:“黄土垫道,清水泼街。” 这下李慕云总算是搞清楚了这帮家伙是什么意思,当下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道:“我说您老几位今天是拿我寻开心的吧?外面那可是水泥路,哪里还需要什么黄土垫道,清水泼街,弄的满地都是泥难道不用清理么?真搞不懂你们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遇到事情就不能动动脑子。” 这下连长孙无忌也有些无语了,几个老头儿一齐看向李二,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事实上李世民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正犹豫着,却听外面有人拜见:“臣宇文士及拜见!” 来救兵了,李世民微微一笑,立刻命人将宇文士及叫进了马车。 宇文士及刚刚在马车的外面就已经听到了李慕云的发言,坐下之后直接发难道:“逍遥王,你这是什么态度,正所谓礼不可废,陛下出行乃是大礼仪,总不能因为你怕麻烦就不搞了吧?你这样子可有把陛下放在眼里!” 李慕云看着宇文化及,心中冷笑,撇撇嘴说道:“陛下是放在心上尊重的,不是挂在嘴上吓唬人的,你张口陛下,闭口陛下,可有真的为陛下考虑过?” 宇文化及倒也算是一个高手,没把李慕云扣给他的帽子放在心上不说,反而正气凛然的说道:“信口雌黄,天下谁不知你逍遥王诡辩之术的厉害,这次分明就是你没有把陛下放在心上,故意简慢,现在却又要用似是而非的理论来蒙混过关,莫非真当天下人都是傻子?” 如果李世民是那种偏听偏信的皇帝,李慕云这个时候早已经缴械投降了。 但李慕云却比谁都清楚李二是什么人,所以他同样没把宇文化及的话放在心,甚至理他没有理他,只是转头看向李世民,抱拳正色言道:“陛下可还记得魏相当初的谏言?” 第七零九章 双重标准的逍遥王 说其它事情可能李慕云要差一些,但如果说借势装犊子,那绝对是大唐数的着的狠角色,只一句话就把老魏说成了照镜子的猪八戒。 李世民看了看魏征,又看了看李慕云,皱眉问道:“此事与魏爱卿有何关系?” 李慕云嘿嘿一笑:“陛下,而臣弟似乎记得,当初魏相曾经谏言过要陛下要节俭。” 瞬间,魏征坐在一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本来他就是过来陪着皇帝演一出戏,结果没想到演着演着,演成无间道了。 李世民被怼的有些下不来台,有些不爽的说道:“这不是一回事,岂能混为一谈。” 李慕云瘪瘪嘴,抽着鼻子说道:“陛下,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罢了,所谓上好有,下必效之,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宇文士及原本只是想拍拍马屁,但现在事态已经上升到了另外的高度,他可不敢再让李慕云继续说下去了,连忙出言喝道:“大胆李慕云,你竟然公然污蔑皇上……” 结果,李慕云不等他把话说完,眼珠子一翻不耐烦的说道:“你的事儿回头再说,先一边待着去。” “我……”宇文士及险些被怼的吐血,转头看向李世民,委屈道:“陛下,臣……” “你且站到一边。”李世民用同样的话怼了宇文士及,看向李慕云正色道:“继续说下去,朕很想听听你的观点。” “嘿嘿……”李慕云摸摸鼻子,对宇文士及挑了挑眉毛,然后又对李二施了一礼:“陛下,臣弟言语可能会有些激烈,但绝无不敬的意思,还望皇兄恕罪。” 李世民不置可否的说道:“你且说来。” 原本他只是打算找点事情解闷儿,但现在事态升级,他是真的很想听听李慕云能说出什么与众不同的话来。 同时魏征这个时候也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慕云,眼中精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情况已经容不得李慕云再回头,众人注视下坦然言道:“皇兄可还记得前朝隋炀帝杨广数次下江南的事情?正是因为他喜好奢华,造成了大量的浪费,所以才引得民怨四起,遍地烽烟,难道皇兄想要重蹈覆辙?” 瞬间,所有人脸色都变了,李世民更是被气的脸色铁青。 李慕云竟然拿他与隋炀帝那个亡国之君相比,这对于好大喜功的李二来说简直是忍无可忍,甚至就算他并没有说错,也还是让李二心中升出无名业火。 就连一向胆大的魏征这个时候看向李慕云的目光也满是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胆竟然如此大,敢用这样的方式对李世民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老魏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对李慕云的观点道是十分赞同,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大有与其同进退的意思。 长孙无忌觉查出情况有些不对,咳了一声提醒魏征,意思是告诉他有什么话大可回头再说,眼下这段时间是属于皇帝与李慕云之间的‘战争’。 而李慕云则是不知死活的继续说道:“皇兄,臣弟没啥文化,但却知道三代之前帝王以身作则,所以基业得传数百年,前隋喜好奢华,三代亡矣!” 一句话说完,魏征激动的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与李慕云并立,躬身正色言道:“陛下,臣附议!” 房玄龄看了一眼宇文士及,又看了看长孙无忌,同样起身站到李慕云一侧:“臣亦附议!” 最后,就连长孙无忌也叛变了:“臣,附议!” 李世民哭笑不得的指着面前四人:“你,你们几个,朕不过是开个玩笑,你,你们……” 魏征还是那张黑脸:“陛下,逍遥王此乃金玉良言,望陛下纳之,引以为鉴。” 面对三个肱股之臣,李世民终于还是败了,无奈的摆摆手说道:“好好好,朕采纳了成吧,以后出行一概从简!” 长孙无忌人面面相觑一会,一齐赞道:“陛下圣明!” 李世民叹了口气:“朕如果圣明,就不会让这小子进来,给自己找麻烦。而且话说回来,李慕云,你这小子口口声声说什么自己没文化,可这大道理却说的比谁都好,不如去御史台做个御史如何?” 听说让自己去御史台,李慕云连连摆手:“我,我不行,我这人懒散惯,当不得官,而且我也就是会说说嘴,不行,真的不行。” “不行?!”李世民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目光却落在李慕云身上,看了一会儿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李慕云,你这一身的行头怕是不怕百贯吧?” 李慕云点点头,十分显摆的说道:“啊,对啊。这官服用的是上好的蜀锦!还有,还有这个腰牌,纯金的!这扇子,上好的紫檀木所制!这熏香,大食的高级货!这玉佩,西域极品!还有……。” “停,别说了!”李世民这个时候已经被气的脸色铁青,指着李慕云便骂:“你这混蛋刚刚还说要节俭,可是看看你自己,你自己都快成会走动的金坨子了,你还有脸说朕!” “皇兄,您是皇上,要以身作则,我是一个穷的只剩钱的空筒子王爷,穿成这样正好可以体现我大唐的富庶,否则那些异族番邦来到大唐还以为我们真的很穷呢。” 还能这么解释?对于李慕云两个标准的行为,长孙无忌等人避之唯恐不及,一个个立刻退出老远,脸上写满嫌弃。 倒是某人丝毫不以为耻,反而不知死活的继续说道:“皇兄,您知道的,咱大唐总要有人出来撑门面对吧?所以臣弟只能牺牲自己,反正臣弟的名声也不好,牺牲一下也无所谓。” 如此不要脸的说法让李二怒不可遏,一指马车车门:“滚,马上滚,以后不要让朕看到你!” “呃……”一脸得意的李慕云好不尴尬,想再说什么却发现所有人都鄙夷的看着自己,索性只能臊眉耷眼的下车,远远还能听到他嘀咕的声音:“我花的都是自己的钱,又没花别人的,为啥不能穿的阔气一点,真是搞不懂!” 第七一零章 屎都供不应求了?(上) 李慕云搞不懂,李二同样搞不懂,同样是人差别怎么那么大呢,看看人家魏征,人家谏言是以身作则,而那个混蛋却是说一套做一套,对别人和对自己完全就是两个标准。 合着他自己就能绫罗绸缎,自己这个皇帝就要节衣缩食?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越想越气的李二陛下很想揍人,可又找不着目标,索性只能生闷气。 队伍继续前行,李慕云混到李渊的马车里面,爷俩儿各自抱着一盆水果,喝着冰镇葡萄酿,惬意的心都快要飞了。 小老头靠在车厢壁上,时不时向窗外看上一眼,将那些碍眼的军卒赶到一边,使得窗外保持空旷,一眼望去远山如黛,心情大好之下便会灌一口酒。 李慕云靠在另一边的窗子下面,时不时从自己的怀中的盘子里挑上一颗果子丢进嘴里,见到李渊又在呵斥挡住他视线的小兵,无奈劝阻道:“爹,他们是想要保护你的安全,否则若是有人想要刺杀,你就要直接面对攻击了。” “谁会来刺杀我这个老头子,杞人忧天。”李渊白了李慕云一眼,但却并没有再驱赶那些兵卒。 “那可不一定,说不准谁会想不开呢。”李慕云耸耸肩膀,无所谓的说道。 “坐好喽!”李渊突然踹了李慕云一脚。 “咋啦?”李慕云把腿收回来,勉强又向上移了几寸,好让自己不至于躺下。 李渊坐回到桌子边上,并没有理会李慕云的问题,隔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昨天有人来找朕,猜猜是什么事情。” 李慕云依旧还是老样子,用一种要死不活的语气说道:“不知道,去您老人家那里走关系的人多了去了,我怎么可能猜得出来。” 老李渊说道:“那就多猜几次,反正这事儿跟你有关系。” 李慕云突然坐直了身体,诧异道:“总不能是找您买东西去的吧?” “嗯,差不多。”李渊点点头,脸上表情突然变的有些诡异,看着李慕云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从认了这个义子,李渊说不清自己与李慕云是什么关系,整个大唐所有人都对他畏之如虎,只有这小子敢没大没小的与其接触,这让小老头儿心里多少有了些慰籍,至少觉得并不孤独。 所以他能容忍李慕云在自己面前很多失礼的表现,比如自己坐着他躺着,比如他可以叫自己老头子,比如自己可以替他擦屁股。 但这一次的事情显然有些出乎老李渊的预料,原本他觉得十分丢脸的事情在最后一刻变了味道,小老头儿无论如何也忘不了昨天下午,几个老头子找到自己,话里话外透着要买废料的意思。 沼气废料,谁不知道那东西就是些排泄物,虽然沼气这东西用起来着实是爽利,但处理废料则完全成了另外一回事。 可是为什么这些人要来找自己呢,明明这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可是那几个老家伙却显的急不可耐,老李渊想不通,所以他要找李慕云问个清楚。 李慕云眼珠转了几圈,看着欲言又止的小老头儿,几乎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于是笑着问道:“亲爹,该不会是有人把门路走到你那里,想要买些难以启齿的东西吧?” “就你小子精明。”李渊笑骂了一句,然后正色问道:“你的那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会让那些老头子拉下脸来找朕说项。” “因为那就是钱,就是命。”李慕云拿起桌上的酒给老李渊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满,神秘的说道:“那些东西撒进地里,可以增加庄稼百分之十到十五的产量,您觉得他们不会拼命?” “这都是真的?你的根据在哪里?”李渊始终不太相信所谓的废料会有这么大的作用,见李慕云说的认真,不由再次向他确认。 李慕云摊开手说道:“当然是真的,那些从我这里弄走废料的富户已经疯了,天天跑到我那庄子门口求爷爷告奶奶,无论如何都要让庄子上再卖些废料给他们,价格比以前已经翻了三倍。” “他们该不会是傻了吧?”李渊眉头皱成一个疙瘩。 “他们才不傻,想要买东西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其中的好处。”李慕云指了指窗外:“再过一会儿就会到那些万年县富户的田,到时候您老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同。” 李渊这次是真的被勾起了好奇心,索性酒也不喝了,只盯着外面的官道两边的田地个不停。 不多时,李慕云指一片明显与其它地方有些不同的方说道:“那边就是施过肥的地,您老看出什么不同没有?” “似乎颜色有些不大一样。”李慕云指的位置有些远,李渊凝目看了半天,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 “颜色的确是不一样,而且作物的高矮也不一样。”李慕云正说着,前行的队伍突然间又停了下来,就在他探出头去准备看看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却见太监老龙跑了过来。 “拜见太上皇”老太监十分有礼的给李渊见礼,然后转头对李慕云说道:“郡王,陛下请您到前面去,说是有事相商。” “哦,陛下有没有说什么事?” 老太监这次倒是没有隐瞒,直接回答道:“好像和庄稼有关,老臣没有听清楚。” 听到这里,李渊的兴趣也来了,在一边侍女的搀扶下站起来,整理着衣服道:“走吧,朕也过去看看。” “诺!”老太监自然不会触太上皇的霉头,弯腰低头,下了马车在前面引路。 时间不大,李慕云跟着李渊来到了前面,见到李二正带着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在一边的地里转来转去,时不时还会弯腰查看一下。 几人见到李渊也来了,连忙上来见礼,随后李世民指着路边的田地对李慕云问道:“这片地似乎与其它地方有些不同,你能说说是怎么回事么?” 李慕云正色回答道:“皇兄,这边颜色深一些,根苗粗壮些的是施过肥的,而那边则是没有施肥的。” “竟然如此明显么?”李二揉着下颌,看着路边的田地陷入沉思。 李慕云则在一边继续说道:“事实上这边只是一旬之前上的肥料,效果并不怎么明显,若是再等上一个月,会比现在更加有对比性。” 第七一一章 屎都供不应求了?(中) 土地有没有施肥十天八天之内其实并没有那么高的对比性,可渭河边上的土地经过这么多年的耕作,地力早就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所以这肥料一上撒上,短时间内便起到了立竿见影的功效。 不过这些话李慕云并没有说,主要是说了也没用,对于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这些大佬来说,他们看重的只是结果,过程和原理其实并不重要。 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片地,不自觉的点头颔首:“不错,真不错,慕云啊,你小子总算是干了件靠谱的事情。” 李慕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讪讪说道:“皇兄,看您说的,就像臣弟平时都不靠谱一样,其实如果您问问长孙大人和房大人就会知道,我这段时间可是一点麻烦都没惹,办事比以前不知道靠谱了多少。” “是么?”李世民看着已经把头扭向其它方向,故意装成没有听见李慕云说什么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对于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不给面子的举动,李慕云无奈的摸摸鼻子,尴尬的说道:“呃……,有些时候会出点小意外。” 李世民很无所谓的拍拍李慕云的肩膀:“行了,别说那么多了,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误了时辰,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这是什么态度嘛,怎么连解释都不听呢,明明这段时间自己真的没有惹事,也没有干什么不靠谱的事情嘛。 李慕云看着李二陪着老李渊消失在马车车厢里的背影,耷拉着肩膀无奈的想着。 两日之后,队伍到了骊山脚下,将皇帝陛下送进行宫之后,其余众人各自散去,典型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吃各……。 而所有人中,唯独李渊住的地方有些与众不同,在山的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山坳里面,仿照朔州山寨修建起来的寨子掩映在林间,看上去一切都与朔州那边的寨子没什么两样。 老李渊在看到寨子之后乐的那是眉开眼笑,一个劲称赞自己没白疼李慕云这个义子。 时间隔了这么久,小老头儿其实一直都觉得在朔州那段时间是退休之后过的最逍遥的日子,每天下下棋,听听曲儿,乏了就在树荫下打个盹,在四周的虫鸣声中,心情极度放松,整个人都活泛不少。 “怎么样,这里的布置您还满意吧?”李慕云看着坐到摇椅上眯着眼睛摇晃的小老头儿,眼含笑意的问道。 老李渊伸出一只手擎在半空,微微点头:“嗯,算你小子有心。” 下一秒,一只不大的茶壶被放到李渊的手上,纯黑色的壶体上裹着一层包浆,显然是一直被使用过的。 小老头儿吸溜了一口茶水,惬意的抬头透过头顶梧桐的叶子看向天空,另一只手对着李慕云等人摆了摆:“你去忙吧,没事别来打扰朕的清静。” “诺!”看出小老头儿的状态有些不大对头,李慕云没再多说什么,给老头儿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慕云,太上皇没什么事儿吧?我看着情况怎么有些不对头呢?”三胖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李慕云的身边,一脸担心的问道。 李慕云回头看了一眼老李渊那边,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可能是心情不好吧,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小,咱们还是别管了。” 三胖子附和着点头:“嗯,想管咱也管不不了,而且咱们这边还一屁股事儿等着处理呢。” “一屁股事?我怎么不知道?”李慕云纳闷的问道。 三胖子换上一副贼兮兮的表情,兴灾乐祸的看着李慕云:“一会儿你去前面就知道了,聚义厅里可有不少人等着你呢。” 李慕云心头疑云重重,隐隐有种不好的念头,带着三胖子转过后寨,还没进入聚义厅,便听到程咬金的声音在那里嚷嚷着:“老子不管那么多,总之俺要五十车废料,哪个敢不同意,先问问俺这对拳头。” 尉迟恭的声音随即传来:“怕你不成,俺倒想见识见识,你这拳头有多厉害。” “尉迟老黑,你少胳膊肘往外拐,你别忘了自己是哪一边的人,就算咱们人不亲,那刀把子还亲呢,难道你老小子想让那群老匹夫看着咱们窝里反不成。” 不知道程咬金真的想要一致对外,反正李慕云觉得这老货今天的表现有些怂。 但很快,就听里面又有人说道:“李慕云还没出现,你们闹腾个什么劲儿,说不定那东西多的很,根本就分不完呢。” 听到这里,李慕云基本上已经知道里面在吵的是什么了,看了满脸都是诡异笑容的三胖子一眼:“你说的麻烦就是他们?” “对,太上皇前脚刚到,他们就到了,目的就是那些沼气的废料。”三胖子靠在聚义厅后门的门框上,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调侃。 在那一刻,李慕云不知应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那种感觉,虽然表面上那些朝堂上的一品大佬在讨论的是谁家分多少沼气废料的问题,但这依旧无法改变那些废料就是一些屎的本质。 这真是一件让人觉得既尴尬,又好笑的事情,无论李慕云想要如何平复自己的心情,都有一种想要笑出来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李慕云对三胖子问道:“那咱们还有多少货?” 三胖子想了想说道:“估计不到两百车。” “只有这么点?”想到前面聚义厅里吵得不可开交的大佬,李慕云有些头疼。 三胖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这帮老家伙也真是,平时清高的可以,连提都不屑提,前几天还嘲讽咱们是卖屎的,结果这才几天,一个个就都变了,开始跑咱们这里来抢屎,也不怕打了自己的脸。” 李慕云靠在另一边的门框上,听着里面传来的争吵声,无奈的说道:“大唐还是以农业为本的,里面那些人虽然都是重臣,可还是改不了重视田亩的本性,不信你去他们家里查查,看看他们哪家没有个几百上千倾的土地。” 第七一二章 屎都供不应求了?(下) 三胖子才不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也不想知道那么多具体的原因,侧头向里面示意一下:“那你打算怎么做?这么多人,两百来车的废料显然不够分的。” 李慕云撇撇嘴,嗤声说道:“嗤,分个屁,老子连屎味都不让他们闻到。” 三胖子对李慕云做了一个佩服的表情,然后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有种进去说。 说就说,李慕云瞪起眼睛,给三胖子做了个有种你等着的动作,二话不说直接进了前面的聚义厅。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程咬金更是快步上前,一把扯住他道:“喂,小子,你的那些沼气废料……。” 不等老程话说,李慕云直接拒绝:“没有!” “没有?为啥没有?你小子难道给吃了?”程咬金铜铃大的眼睛一瞪,嚷嚷着叫道。 李慕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就冲这老货这话,有也不给。 尉迟恭见程咬金没要出来,哈哈大笑:“老匹夫,刚刚是谁信誓旦旦跟老子保证一定能弄出五十车来着,哈哈哈……丢人了吧!” 程咬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的叫道:“黑脸的,你别笑老子,有种你要出来我看看!” “老子才不去触这霉头呢,反正这小子如果要卖那些废料,那就一定有老子的份,如果他不卖,嘿嘿,老子也不在乎。” 谁说尉迟恭傻来着?这特么不是挺精明的嘛!李慕云感慨着对大厅里其余还想说什么的老家伙拱拱手:“诸位,实不相瞒,那些沼气的废料都已经是有主儿的东西了,卖不得,见谅,见谅。” 程咬金在一边拉过李慕云:“有主儿了?谁啊?俺老程怎么不知道?” 李慕云还记着程咬金说他把废料吃了的事情,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是万年县的百姓,您老该不会跟老百姓抢这东西吧?” “呸,你少忽悠老子,还老百姓的东西,你怎么不说是陛下的呢。”程咬金哼哼着,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显然他并不相信李慕云刚刚的话。 李慕云耸肩膀,浑不在意老程的态度,面向在围过来的一群老货说道:“诸位想必都知道,沼气之所以能够产生这么多的废料,那是有万年县百姓贡献的力量,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总不能不管封地里的百姓,为了自己的利益把东西卖了,对吧?” 尉迟恭眼见似乎没有希望了,顿时忘了刚刚还说过的话,分开众人来到李慕云面前:“对个屁,你封地里的百姓才有多少,怎么可能用得了那么多。” 面对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尉迟,李慕云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一次用不了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您老几位都是大唐的栋梁,与民争利这样的事情总不会干吧?” “我……”提到与民争利,尉迟恭也有些怂,吱唔了一句倒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几个文官那边有人说道:“逍遥王,不知你这沼气制作之法是否可以传授?” 对啊,程咬金和尉迟恭眼前一亮,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将李慕云夹在中间道:“对对对,小子,说说你这沼气是怎么弄出来的也行。” “这个没问题。”李慕云笑着说道:“六成的猪的,三成人的,再加上一些发酵物,放到一个密封的池子里发酵十天就可以了,至于废料要麻烦一些,至少需要等两到三个月才能产生。” “啥?猪的?”程咬金张大了嘴,心里盘算了一下,瞪起眼睛道:“老子上哪儿弄那么多的猪粪去?难道还要让老子养猪?” “昂,要不还能怎么样。”李慕云摊了摊手说道:“我不也是弄了个养猪场么,要不然也弄不出沼气不是。” 一群老家伙面面相觑,能在朝堂上混这么久谁都不傻,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都知道李慕云所说的这些他们根本做不到。 为什么?原因很简单,成本太高! 李慕云养猪,因为他的手下养活着大批的民工,养猪可以当成副食品内部消化掉,这样他就不必出去再另外买菜。 而且他手下的那些工人也都不缺钱,同样可以在内部消化掉一些猪肉,如果这个时候还有剩于,那就拿到市场上发卖。 这样一来说对于李慕云来说,他养猪虽然没有赚到什么钱,但也没有亏钱。 可是其它人就不同了,他们如果养猪,首先如何卖出去就是一个大问题,毕竟市场有个饱和度的问题,一下子在市场上摆出那么多的肉食,百姓根本无法消化掉。 如果说自产自消也不现实,因为他们的手下没有那么多人,猪养的多了根本吃不了。 就算是他们认命了,吃不了就继续养着,生产出来的沼气、废料所产生的收入也与投资不成正比,就算是粮食产量增加了,但相比于投入还说还是差了许多。 思来想去怎么样都不划算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有人去做这样的投资。 李慕云看着众人难看的脸色,知道自己这次怕是得罪的人有些多,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笑着说道:“其实各位也不必发愁,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来解决你们的问题。” “什么办法?”程咬金在一边闷声闷气的问道。 “合作啊,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试想一下,如果你们单独弄一个沼气池虽然可以,但是产出却不够,如果产出够了,投入却也更大。这样的情况下,大家一起合作,把投资分散开,每个人都花不了多少钱,但却可以得到正常的回报,何乐而不为呢。” “对啊。这小子说的有道理,咱们可以合作嘛,”尉迟恭一拍大腿,乐的眉开眼笑。 程咬金想了想,也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好办法,于是点点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俺老程倒是可以在老家也弄上这么一个东西。” “谁说不是呢,老子刚刚还在想,这么多的废料运回到封地上怕不是老家的人都会以为俺疯了,如果用合作的办法,的确是可以在老家那边弄上一个沼气池。” 第七一三章 有阴谋(上) 老货们围在一起认真讨论着回家盖猪圈的问题,竟丝毫没有任何一人觉得尴尬,可见有利益的时候,就算勋贵也不能免俗。 可就在几人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人影风风火火的冲进了聚义厅,目光在人群中略一搜寻,看到李慕云便对他急切的招手。 李慕云看到来人微微一愣,绕过围在一起的老货们,走到来人面前:“王兄,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从朔州过来没多少时间的王杰,见到李慕云过来立刻一脸焦急的拉着他就走:“快,快跟我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李慕云有些莫名其妙,木偶般被王杰拉着,一头雾水的问道:“咋了?出什么事了?” “粪,粪被人抢了。”王杰已经跑的一头是汗,拉着李慕云边走边说道。 “啥?”李慕云突然停下脚叔,声音高了一个八度:“你刚刚说什么被抢了?” 见李慕云不走了,王杰跺着脚喊了一嗓子:“粪,就是屎!屎被人抢了!” 一瞬间,聚义厅内外为之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眼中满是震惊。 李慕云反应了好长时间,才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谁抢的?”一边问,目光也瞟向身后的那群老货。 大唐阶级等级森严,寻常百姓就算是胆子再大,一位郡王的东西他们也不敢抢,就算是屎也一样,所以能干出这事儿的除了那些来找自己要东西的老货,估计不会有别人。 程咬金被看的有些火大,瞪着眼睛嚷嚷道:“看俺们干啥,俺们要是想抢你早就抢了,还会等到现在?” 听上去老程的话似乎有些道理,李慕云想了想又回头看王杰。 王杰苦笑着说道:“我觉得会不会是世家干的?前几天我可一个族里的兄弟说,家族中可是对这些东西眼红的很,不少人都嚷嚷着要多弄一些,族里还有长老进宫去找了太上皇。” 李慕云的眉头皱了起来:“世家?你是说有世家的人跑到我的庄子里,把那些废料给抢走了?老王,你确定没说错?” 就在半年前,他与世家还闹的不可开交,如果说世家敢在这个时候冲进他家里抢屎……这事儿怎么想都有些不靠谱,就算是疯子也不会这么干吧? 王杰这个时候也不急了,反正他得到手下报告的时候东西已经被抢走了,再加上他跑进骊山怎么也有两个时辰,这个时候就算李慕云马上动身,估计也来不及了。 于是王杰索性往聚义厅里摆着的椅子里一瘫,垂头丧气的说道:“不是抢咱们庄子里的,是把养殖场运出来的那些原料给抢走了,这个时候估计” 程咬金这个时候走过来,在王杰的腿上踢了一脚:“哎哎哎,王家小子,老子们可都还站着呢,你小子就坐的那么心安理得?” 王杰自然是认得程咬金的,知道这位混世魔王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连忙站起来讪笑着解释道:“呃……,程,程叔,我,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累坏了。” 程咬金嗯了一声,又大咧咧的问道:“你家老娘身体如何了?还是那么硬朗?” 王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家慈身体康泰,来长安之前还亲自动手揍了我一顿呢。” 程咬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你小子的确是该揍,到长安这么多日子,只到家里来过一次,莫非是瞧不起俺老程?” 话说这王杰却是当年白衣神箭王伯当的儿子,而王伯当与程咬金他们兄弟,所以这十几年别看东方玉梅一直带着他在朔州隐居,但实际暗中都有程咬金他们这一帮子人在暗中照看。 所以程咬金如此教训王杰倒也真没什么错,作为小辈的王杰也只能听着。 倒是李慕云在边上蹲着想了半天也没想通到底是发生了怎么一回事,啧了一声:“啧,这事儿怎么透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呢,程叔,你觉得那些老家伙会为了几十车的猪粪,直接动手开抢?” “那可说不准,这年头儿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别人肚子里憋着什么屎。”程咬金翻着白眼,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 就在这时,一边的段志玄开口阻止道:“知节,休要挑事,虽然五姓七望行事与我们有些差别,但这种事情又岂是世家能干得出来的,你还是莫要在那里信口胡说,否则会出大乱子的。” 程咬金一听不干了,急赤白脸的嚷嚷道:“不是他们又会是谁,这长安城还有谁能如此不要脸。”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的脸上。 程咬金被看的脸上挂不住,扯着脖子继续嚷嚷道:“哎,你们看着俺干啥,俺老程虽然有时候不讲道理,但啥时候干过这种藏头露尾的事情,就算是抢东西,俺也是大大方方的抢,事后也会留下名号。” 尉迟恭在一边调侃道:“你留下名号?不知可是程达,牛金这两个?” 程达,牛金说来也是有些典故的,话说当年老程的日子过不下去了,便决定跟着牛进达当劫匪,抢了杨林的生辰纲。 自己押送的东西被抢,那押官逃走之前便问老程敢不敢报字号,程咬金稀里糊涂,想都没想便吹牛逼道:我乃掌柜程咬金,家有伙计牛进达。 这话其实说的除了有些装、、逼之外,倒也没有什么错,可便便那个押运官太紧张,回到长安之后竟然把这两个名字给忘了,在杨林的逼问下只能编了两个,于是便有了程达,牛金。 事后还牵连到了秦琼,让这位当时的十三太保被好一顿揍。 程咬金这一辈子啥事儿都能提,独独不想提这事儿,现在被尉迟恭说出来,顿时就炸了,哇呀呀一阵怪叫便要跟尉迟拼命。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沼气源料被抢的事情还没解决,那边程咬金和尉迟恭又打起来,看的李慕云一个头两个大。 而那些前来讨要废料的老货们却显的很兴奋,推推搡搡间把两人弄到了聚义厅的外面,眼看着两人在小广场上撕打,时不时还叫上一声好。 这特么都是什么人啊,能不能靠点谱!李慕云看着乱哄哄的人群,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可奈何这些老货没一个在乎他的想法的,就算着急也只能干瞪眼。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七一四章 有阴谋(下) 其实李慕云不知道的是,今天这事儿坏就坏在他的这个山寨上面。 要知道,这些老货当初大半可都是从瓦岗山下来的,而瓦岗山是什么? 瓦岗山那可是地地道道的土匪窝。 这些老货们显然被眼前熟悉的一幕带回了过去,老夫聊发少年狂,准备重温旧梦。 没招了,一群老货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个个根本没把李慕云东西被抢的事情放在心上,只顾着自己嗨皮,时不时有人技痒还会跳到小广场上叫阵,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个更是早已经换了对手,哇呀呀打的不亦乐呼。 李慕云无奈的叹了口气,叫上王杰和三胖子,悄悄溜出山寨。 到了外面之后,李慕云这才郁闷的问道:“老王,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一些。” “慕云,这事儿我也不是很清楚,据下手人来报说,他们运送原料的路上被一群人给围了,逼着他们把东西让出来。当时对方看着有百来人,咱们这边只有二十来个,要打根本不是对手,所以当时的领队就把货都给他们了,自己带着人到了庄子上报信。” “就这么简单?没打起来?”三胖子诧异的问道。 “没。”王杰摇摇头:“那些东西还不如车值钱,若是打起来出了伤亡更是不值。” 李慕云摆手示意三胖子不要说话,认真想了想道:“不,这事儿怪就怪在为什么要抢原料,既然他们有一百来人,到庄子上抢不是更好?” 王杰道:“那性质就变了吧,私闯王府和半路抢几车粪,一个是造反,一个是抢劫。” 李慕云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东西被抢了就一定要找到幕后指使,否则下一次还有谁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王杰多少听懂了李慕云的话,试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只是一次挑衅?为的是打击我们的名声?” 李慕云点头道:“差不多吧,这段时间我一直觉得有一只手在操控着一切,包括上次泉盖苏文的事情也处处透着诡异,只是陛下不让查,便只能不了了之。” “那怎么办?敌暗我明,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当靶子吧?万一哪天有人要劫咱们的人头怎么办。”三胖子有些急了,胖脸上已经冒出一层的油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 李慕云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只能凉拌,现在我们这边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人手,而且就算有也都是些熟面孔,根本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哎,对了,你这么说的话,咱们也不是没有人。”王杰突然说道。 “谁啊?”李慕云纳闷的问道。 “吕梁!”王杰一字一顿的说道。 李慕云想都没想直接否决:“不行,绝对不行。” 胖子有些不解:“为什么?中梁那批人不是跟你关系很铁么?再说公孙兰那小妞好久都没有见到过了,俺还真有些想他了。” “总之不行就是不行,原因你就别管了。”李慕云没好气的说道。 他可没有忘记,吕梁山那边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丫头,若是现在带消息过去,让公孙兰帮忙,估计那丫头也得跟过来,到时候可就真乱套了。 骊山行宫,李世民正在享受着滑腻的温泉,两个漂亮的宫女正替他按摩着肩背,身上轻盈的薄纱几乎起不到任何遮挡春光的作用。 这位皇帝陛下难得能够如此清闲,在两个香汗淋漓的宫女伺候下,已经开始神游物外,对于那薄纱下的春光,视而不见。 “梆梆梆……”一连串的敲门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太监老龙以最快的速度闪到门边,推开门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又走了进来,挥手将两个宫女赶到一边,低声对李二说了几句话。 “什么?屎都被抢光了?”刚刚还一脸惬意的皇帝陛下,一个翻身自水中坐起。 “是的,抢光了,而且……而且都撒进了,撒进了族田。” 所谓族田,指的是陇西李氏的田地,毕竟李二现在还兼着陇西李氏族长,所以也可说是撒进了他家的地里。 这下子,李世民也不淡定了,眉头一皱道:“谁干的?” “都是一些城里的痞子,询问之下只说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太监老龙回答道。 李二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这些人好大的胆子,莫非真的以为朕手中的钢刀不利!” 此时的李二显然动了真怒,有人暗中算计李慕云也就罢了,他这个当皇帝的正好可以当成热闹看一看,可是眼下这黑手竟然把事情牵连到了他头上,这就让人有些不爽了。 “陛下,要不要继续查下去?”太监老龙也知道李二是动了真怒,当下小心了许多。 李世民对老太监的话不置可否,直接问道:“李慕云那边有什么反应。” 老太监回答道:“他的手下已经去通知他了,但现在还没有什么动作,估计是找不到线索。” “既然这样,这件事情我们不必管,让他自己处理吧,你这边多注意一些安全方面的事情就好,另外,把尉迟调过来。” “诺!老臣这就去办。”老太监答应着,闪身离开。 李世民这个时候也没了心思继续享受,叹了口气从池子里站起来,边上立刻有人过来给他披上浴袍,小心的伺候。 原本李二觉得出了宫可以安安静静的享受几天,但现在看来,似乎他注定是个劳碌命,就算是想要休息都难。 说来这整件事情处处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先是半路抢了一堆毫无用处的猪粪,接着又把猪粪撒到了陇西李氏的田里,这让人实在无法理解,而无法理解的事情,往往都代表着阴谋。 李慕云同样无法理解,到了晚上,将所有的信息汇总之后,他也觉得头有些大。 正常来看这就像是一个恶做剧,可问题是皇帝或者说李孝恭都不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而如果是其它人干的,这么一点点的小事情又不足以引起足够的矛盾。 那么,策划这一切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好玩?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七一五章 虚惊一场(上) : ///最快更新!无广告! 事实上,李慕云虽然没有全部猜中,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一切其实还真就是某些人为了好玩弄出来的。 林若曦,想必诸位应该还记得这个被王大龙收入门下的小丫头,此时此刻,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几十车屎而绞尽脑汁的时候,这丫头正怡然自得的坐在聚仙阁的后厨享受着美食。 当初的小丫头如今已经亭亭玉立,灵动的大眼睛里面闪动着狡黠,戏谑,手中提着一只被啃了几口的烤乳猪,盘膝坐在房梁之上,时不时还会撕下一块肉塞进身边一只小猴子的嘴里。 聚仙阁此时还没有营业,厨子也还没有来上班,后厨里面除了林若曦和那小猴子再也不有任何活着的东西,突然间听她说道:“小叮铛,你说如果慕云哥哥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干的会不会生气。” “吱吱……”小猴子叫了几声,顺便还跳了几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林丫头的话。 而林若曦却好像听懂了小猴子的话,不耐烦的翻着白眼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慕云哥哥是最疼我的,才不会打我。” “吱吱吱”小猴子又叫了几声,不过这次跳到了她的肩膀上。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林若曦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烤乳猪随手往梁上一放,坐在梁上发起呆来,而那小猴子却飞快的从她肩膀上跳下来,认真看了她一眼便埋头大吃起来。 猴子当然听不懂林若曦说什么,吱吱乱叫只不过是被她手中的烤乳猪诱惑的罢了。 不过这小猴子却是这几年林若曦身边唯一能够谈得来的‘朋友’,尽管不能给她提供有用的建议,但却是很好的倾听者。 “你说,我这样做会不会让慕云哥哥与那个什么公主产生误会?慕云哥哥会不会真的生气?”看到只顾埋头大吃的小猴子,林若曦叹了口气,有些担心的问道。 “吱吱……”小猴子把头抬起来,看着林若曦,似乎在问她为什么不吃了。 一人一猴就这样分别在两个不同的频道上交流,谁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却出奇的和谐。 时间不大,小猴子似乎吃饱了,放弃烤乳猪准备再次跳到林若曦的肩膀上,却被小丫头拒绝,正着急,却见小主人正指着它油油的爪子,于是小猴子只能从房梁上跳下去,在水缸里把手洗了洗,又随意找地方擦了擦。 “走吧,我们去找慕云哥哥。”等到小猴子跳回来,林若曦已经把自己收拾停当,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把它送回到自己肩上,嘀咕了一句闪身从头顶被掀开的那个大洞窜了出去,蹁跹几个纵跃,消失在远处的房脊之间。 干了一票大买卖的长安城痞子,一个两个如丧考妣,短短的半天时间,已经有不止一波长安大势力找到他们,二话不说揍上一顿之后便问他们关于打劫的事情。 这些痞子哪里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背后竟然会牵扯出这么多的事,但他们对这件事知道的着实不怎么多,只知道来找他们的是一个小个子中年人,代价是五十两银子,任务就是把抢来的东西撒进陇西李氏的田地里面。 李慕云看着面前几乎被打成半死的痞子老大,眼中闪过一抹怜悯,不过这年头社会不是那么好混的,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搞不清楚就下手,就算被杀了也怪不得别人。 “大,大哥,叔,不,祖宗,祖宗您放过我吧,是我瞎了狗眼,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高抬贵手,放,放过我。”痞子老大虽然事情办砸了,但眼色却极好,只看了李慕云一眼,便知道这次怕是真的有麻烦了,顾不得丢人,跪在地上把头磕的‘梆梆’直响。 “放你不是不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你就准备去地府报到吧。”李慕云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一丝烟火气,但不知怎么,那痞子老大却被吓的一哆嗦。 “怎么,还不想说?”又等了一会儿,李慕云没有得到那痞子的回答,脸色微微发冷。 “不,不是。”痞子老大飞快的摇头:“我,我想起来了,那,那个中年人带着一只小猴子,很机灵的一只小猴子。” 王杰冷眼旁观,哼了一声:“仅凭这点你就想要活命?你的命是不是太便宜了?” 痞子老大几乎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叫道:“还有,那,那中年人是化过妆的,如,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个女娃子。” “哦?”李慕云瞬间来了兴趣:“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们这么多人是被一个女人指使着出去抢劫?” 痞子老大脸瞬间变的十分难看,嗫嚅说道:“我,我们当时也想把,把她抓住来着,可是,可是对方手身太厉害了,不到五个照面就放翻了我们十几个人,还,还差点把我杀了。” 李慕云与王杰对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的惊讶。 要知道,大唐的女子虽然练武的有很多,但能有这样身手的却不多,而且如果对方有这么高明的身手,为什么会找一群痞子的麻烦?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 李慕云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那痞子老大问道:“这些事情还有谁知道?” 痞子老大飞快摇头:“没,没人知道了,小人,小人跟谁都没说,诸位爷爷,你们一定相信我啊,我真的对谁都没说过。” 李慕云皱眉想了想,似乎相信了那痞子老大的话,哼一声道:“马上滚出长安,离长安越远越好,如果真让我在长安见到你或者你的人,你就会知道老子的刀到底利不利。” “是,是是!小人马上滚,马上滚。”痞子老大这个时候已经吓破了胆子,哪里敢有半点拒绝的意思。 自从劫了那几十车猪粪,仅仅一夜半天功夫,已经有不下六、七波人来找过他,就算这痞子老大再傻也知道是得罪了惹不起的人,得了李慕云让他滚出长安的命令,哪里还想多留,几乎想都没想就带着人准备跑路。 .。m. 第七一六章 虚惊一场(下) “想不到,堂堂逍遥王竟然有如此狠辣的手段,因为几十车猪粪便要将近百人灭口,当真是厉害了。”痞子们跑的不见了影子,李慕云和王杰的身后却出现了一个中年人,肩膀上一只不大的小猴子龇牙裂嘴的做着凶狠的表情。 李慕云扭过头,认真的打量着中年人,突然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各方都在克制,昨天晚上就能的起来?到时候所有罪过都需要由你一人来承担。” “什么?”王杰不明所以的看向李慕云:“你,你认识?” “当然认识。”李慕云无奈叹了口气,独自来到中年人面前,用教训的口吻说道:“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王杰这个时候已经懵了,听两人说话的方式显然是认识的,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出李慕云什么时候又认识了一个妹子,而且还如此刁钻古怪。 就在王杰一门心思猜测来人身份的时候,却听那中年人突然换上了女子的声音:“我想你了,你又不来吕梁找我,我当然就要出来找你。” 吕梁?公孙兰?不对,这声音不像。 王杰好歹在朔州的时候与公孙兰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对她的声音比较熟悉,再说以公孙兰的性格,理论上根本不可能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那么……,王杰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属于传说中的人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李慕云,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慕云,这位该不会就是林小姐吧?” “王庄主猜的不错,小妹正是林若曦。”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脸上随意一抹,刚刚还有些泛黄的才脸瞬间变成一张清秀的女子面庞。 “这是……易容术?”王杰的眼睛瞬间瞪的老大。 “王庄主好见识。”露出本来面目的林若曦对着王杰笑了笑,随后看向沉默不语的李慕云:“慕云哥哥,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还是你不想要我了?” 林若曦的问题让李慕云完全无法回答,尴尬的看向一边的王杰,想让他帮着说上几句,但王庄主又岂是如此不识趣的人,面对某人求助的目光视如不见,一双眼睛忧郁的仰望着天空,就好像在担心天会在下一刻突然塌下来。 李慕云救助无门,无奈苦笑道:“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出落的这么漂亮了,刚刚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这话说的违心之极,不过李慕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林若曦瞥了他一眼:“就算是再漂亮又有什么用,有些人还不是不屑一顾。” 李慕云尴尬的摸摸鼻子,他自己现在见了苏嫁晴和长乐都要躲着走,现在又多了一个林若曦,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好在林小丫头并没有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短暂的小脾气发过之后,换上一副笑脸走过来挽着李慕云的胳膊,撒娇道:“慕云哥哥,你不会是真的生我气了吧?” 我倒是想生气,不过也得敢才行啊!李慕云心底哀嚎一声,强撑起一个微笑道:“没有,不过你下次可千万不要再干这种事情了,被有心人查出来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知道啦,人家不就是想要跟你开个玩笑么。”林若曦俏皮的眨眨眼睛,突然又问道:“慕云哥哥,我听说长乐公主与我年龄相差不多,你觉得我们两个谁更漂亮一点?” “啊?”李慕云瞬间头大如斗,回头想找王杰帮忙岔开话题,结果一转头才发现,王杰那货早就已经跑到数百步之外,正在抱着肚子在靠在墙上抽抽儿。 该死的,就知道这个家伙靠不住,李慕云气的翻了个白眼,顾左右而言它道:“丫头,你老实说,这次出来是不是偷着跑出来的?” “才不是呢。”林若曦傲娇的仰着小脑袋,得意的说道:“人家是通过了师傅的考核,正式出师到江湖上历练的。” “真的假的?出师了?”李慕云诧异的问道。 与这小丫头分开一共也没有几年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快小丫头就出师了?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当然啦,我这里还有师傅让我带给你的信。”林若曦一边说,一边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重重拍到李慕云的手中:“你好好看看,省得再说我偷偷跑出来。” 李慕云自然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去看一封信,所以接过来之后直接塞进了怀里,对远处的王杰打了一声唿哨,便带着小丫头闪进不远处的一个胡同里面,不久便消失在这片街区。 城外庄园,林若曦坐在桌上抱着一只刚刚烤好的小公鸡猛啃,小猴子在边上急的吱吱直叫,奈何小主人根本不理它,就算着急也没有办法,最后还是一边的李慕云看不过去,抓过桌上一只兔腿丢过去,才算让小猴子安静下来。 王大龙的信他刚刚已经看过了,里面并没有说太多东西,只是对泉盖苏文的事情道了歉,另外嘱咐李慕云帮他照看徒弟,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在长安帮着小丫头找找亲人什么的。 李慕云对于王大龙这个不负责任的师傅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左右小丫头已经来了,他总不能再把她赶走。 再说就算是他想赶,估计也很难赶走,小丫头古灵精怪的,真要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到时候还是要他去擦屁股。 片刻之后,林若曦已经把鸡啃的只剩一堆骨头,恋恋不舍的吮吸着手指,对李慕云问道:“慕云哥哥,义父呢?他老人家现在身体怎么样?我能看看他么?” “亏你这小丫头还记得老头子。”李慕云看着小丫头的馋样,知道她在山里怕是吃了不少的苦,随手将桌上另外几样菜往她面前推了推,然后才说道:“老头子就在骊山,身体好的不得了,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真的么?那我明天可要去看看他老人家。”林若曦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拿出以前李渊给她的信物放在手里把玩着,不无威胁的说道:“顺便问问他老人家,以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第七一七章 难道我李家欠你的?(上) 你最好明年再去!李慕云脸都快要成了铁青色,奈何又不能发火,只能先安顿小丫头休息,自己去想办法替她擦屁股。 白天时林若曦说杀人灭口,其实李慕云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眼下却已经没有了行动的必要,毕竟一下子弄死百来人也不是一件让人十分愉快的事情。 另外李慕云相信李世民应该也查到了同样的消息,那么如果他真的把那些痞子给杀了,就等于在欲盖弥彰,弄不好会让那位皇帝心存芥蒂。 所以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李慕云还是决定跟李世民实话实说,反正那些痞子已经被打发出城了,只要那位皇帝陛下不再追究,估计再也不会有人打听到这件事。 而事实证明,李慕云并没有猜错,就在他安顿好小丫头的时候,李二也正在听取手下的汇报。 听完了手下的汇报之后,李世民有些纳闷的皱起眉头:“你说逍遥王也找到了那些痞子?还将那些痞子赶出了长安城,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前来汇报之人一身的便服,年龄在四十上下,是一个生面孔,听到李世民的问题想了想说道:“是的陛下,臣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杀戮,但逍遥王在那之后却根本没有再对那些痞子出手,看样子似乎真的只是将他们赶出了长安城。” 李世民摇摇头,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不了解他,朕敢保证,他当时是有杀人的想法的,只不过后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改变了主意。” “这……”前来汇报的人有些犹豫,并不能确定李世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说到底他就个是跑腿的,皇帝怎么说他怎么做也就是了,至于拿主意还却用不着他,多嘴除了惹麻烦不会有任何好处 李世民见来人已经不能再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摆手道:“行了,你下去吧,这件事情以后不必再查。” “诺!”那人尽管还有一肚子的问题,但却不敢再发一言,应声退了出去,身后传来李世民喃喃自语的声音:“李慕云,你最好能给朕一个交待,否则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估计要出大事了!中年人稍稍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若真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天知道会不会有掉脑袋的风险。 …… 次日,骊山行宫。 “慕云哥哥,这就是皇上住的地方啊?”林若曦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李慕云见林若曦天不怕地不怕,似乎大有一窥究竟的想法,不由吓唬她道:“对啊,所以你最好不要离开我太远,否则被人当成刺客抓起来,我可不去救你。” 林若曦原本走在李慕云前面,这个时候突然又转回来:“真的嘛?你真的不要救我吗?” 李慕云知道小丫头是故意在玩笑,耸肩打趣道:“行宫里的一切可都是皇帝陛下的,若是万一皇帝陛下看上你了,让你进宫当妃子,我就算是想救你也不一定能救了啊。” “咳咳……”前面带路的太监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心说这位逍遥郡王胆子可真不小,竟然连皇帝都敢编排。 而让太监更惊讶的是,那个跟着李慕云的少女竟然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什么皇帝呢,如果他真的非要娶我不可,我就自杀。”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说的是人话么?万一被皇帝陛下知道了,别说这两个说话的人,就算自己这个听的,估计脑袋也都保不住了。 李慕云本以为林若曦是在玩笑,正想说她两句,不想与其双目对视的瞬间,却发现这小丫头的眼睛里竟然带着无比认真的神情。 那一个瞬间,李慕云竟有些不敢与这小丫头对视,借着打量周围环境的功夫错开了目光。 早就知道大唐的女人敢爱敢性,个性非常,但如此偏执的李慕云却还是第一次见识,他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样的一个姑娘。 就在李慕云觉得十分尴尬的时候,引路太监一句话拯救了他:“郡王,到了,陛下在里面等您。” “哦,太好了,谢谢你,快点进去通报吧。”李慕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着那太监千恩万谢,末了还给他塞了一大块银子以示感激。 那太监握着银子受宠若惊,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贿赂,否则还是逍遥王这种被皇帝陛下宠到天上去的宠臣给的,一时间竟傻傻站在那里不知道应不应该把钱退回去,直到李慕云气不过,踹了他一脚:“快点去通报,傻站着干什么。” 得,看来这位还是以前的脾气,刚刚自己看到的一切都特么是假的!太监暗中叹了口气,屁股上挂着一个大脚印,进去通报了。 时间不大,却见他又从里面屁颠屁颠的跑了出来,对着李慕云二人说道:“郡王,陛下请您和这位小姐进去。” 李慕云淡淡点头,带着林若曦走向那并不怎么华丽的房间,同时对那太监说道:“嗯,行了,这里没你啥事儿了,你走吧。” “诺!”对于李慕云的大条,太监已经没啥可说的了,随口应了一声便站到了一边。 他本身就是李世民身边的太监,李慕云让他走,这特么要往哪里走! 不过这个时候某人已经带着林若曦进了房间,看不到那太监脸上尴尬的表情了。 进了房间之后,李慕云发现李二竟然是穿着便装的,索性上前简单的行了一礼道:“小弟慕云,拜见兄长。” “嗯,你小子……”李世民原本正拿着一支毛笔在画着什么,听到李慕云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结果也这一眼看过去整个人就僵住了,一双鹰目死死盯着他身边的林若曦,后面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面。 “兄长?皇兄?陛下?”李慕云发现了李世民的不同寻常,试探着换了几好个称呼,结果都没有把他的魂叫回来。 待顺着这位皇帝陛下的目光扭头看向身后的时候,却发现小丫头林若曦正目光闪躲的将身体藏到自己身后。 坏了,难道刚刚的乌鸦嘴竟然应验了?这位帝国主义头子,真的看上了这个小丫头,想要让他当妃子? 第七一八章 难道我李家欠你的?(中) 如此不着调的想法只在李慕云的脑子里闪了一下,随即便被他否定。 李世民的反应实在不太正常,林若曦虽然漂亮,但如果真说起来,皇宫大内比她漂亮的也有不少,似乎并没有让李二如此失态过。 而且李世民看向林若曦的眼神十分复杂,惊讶,疑惑,懊悔……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但却唯独没有情欲。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太监老龙也发现了李二的不正常,主动拦在了他与李慕云二人中间。 李世民没有回答老太监,回过神后,大手一挥:“都出去,所有人都出去,李慕云留下。” “诺!”不明所以的众人全都退了出去,就连紧紧拉着李慕云的林若曦也不例外。 “这姑娘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她的父母是谁?”房间的门刚刚被人从外面带上,李世民骤然变色,脸色铁青的对李慕云问道。 “捡,捡的啊!”李慕云不明所以的喃喃说道。 李二的面色阴晴不定:“捡的?你小子挺会捡东西啊,太上皇你能捡到,朕的……你也能捡到,过段时间你要不要再捡个皇帝!” 李慕云被问的有些急了,急赤白脸的说道:“不是,皇兄,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说明白不行么?你这样没头没脑的,我这惶恐的一逼啊。” 李世民哼了一声,与李慕云的双眼对视着,沉声问道:“好,那朕问你,那姑娘的家人在什么地方?” 李慕云这个时候也知道不能乱说话,如实回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当年被人贩子带到我们县,我那个邻居觉得有些不对头,就把那人贩子给打跑了,然后把小丫头收留了下来。” “人贩子?你是说这小姑娘是被人贩子带走的?” “昂!”李慕云点头说道:“当时小丫头太小,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林若曦这个名子还是根据她身上的一个小香囊上的名字取的。” 听到林若曦这个名字,李世民有些失神,喃喃道:“那姑娘姓林……,林……,原来你终究还是……还是不恳原谅朕。” “什么?”李慕云尽管听力不错,但还是没有听清楚李二说的是什么。 但他的反问却再次将李二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盯着他道:“你说的那个香囊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李慕云想了想,突然伸手开始解衣服,然后在李世民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从自己的脖子上拉出一个香囊,解下来道:“就是这个。” 李世民眼神中满是复杂的看着李慕云,那样子像是要吃人,直到把某人看的心底发毛,这才缓缓说道:“如果朕说的没错,这香囊里面应该是半块玲珑玉佩,对吧?” “不知道啊!”李慕云摇摇头:“当初小丫头把这个送给我,没说里面有什么。” 李世民再次眯了眯眼睛:“你去把那丫头叫进来吧,朕有几句话像跟她说。” “哦。”李慕云这个时候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东西,没有任何迟疑的走了出去。 “慕云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没事吧?”林若曦见到李慕云出来,有些紧张的迎上去。 之所以她会跟着李慕云来见李二,那是因为他要带着这个小丫头跟李世民解释一下前几天的误会,免得继续查下去大家都尴尬。 可是见了面之后,李世民的表现实在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二话不说直接把所有人赶出去的行为也透着诡异,所以小丫头片子很担心会不会替李慕云惹下什么大的麻烦。 “没事儿。”李慕云摇摇头,深深看了小丫头一眼,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你母亲姓林?” 小丫头狐疑的看了李慕云一眼:“我也不太清楚,怎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是被人拐走的。” “你小时候的事情很古怪,现在想想似乎有些事情不合逻辑。”李慕云摇摇头,见小丫头还是有些迷惑,便解释道:“朔州那地方是什么德性你也清楚,人贩子怎么可能拐一个孩子去那种地方?就算是要把人卖了也要卖到大一点的城市吧?” “这……”林若曦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思想之下也发现了其中的诡异之处,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李慕云见她这个样子也知道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开口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身后房间里李二的吼声传了出来:“李慕云,朕让你把人叫进来,不是让你出去问话的!” 得,皇帝发飙了,李慕云缩了缩脖子,给林若曦使了个眼色:“丫头,皇帝叫你进去,估计是跟你的身世有关,千万别有隐瞒有什么说什么,明白么!” “皇帝?身世?”事情发生太过突然,林若曦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再想问什么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房间,而李慕云那个混蛋却在外面关上了房间。 而就在林若曦呆呆不知应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见刚刚将所有人都赶出去的那个强悍的男人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一脸温和的问道:“孩子,不要怕,跟我说说你的母亲行么?” 林若曦摇摇头,在李二失望的目光中说道:“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母亲总是拿着一个东西在哭,后来我就被人贩子给带走了。” 良久,李世民从怀里拿出半块已经损坏的玉佩,放到林若曦的面前:“你母亲拿的可是这个东西。” 林若曦看了那玉佩一眼,先是一惊,但很快就摇头道:“样子差不多,但……不是。” 李世民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回身从太监老龙手中接过刚刚从李慕云手中拿来的那个香囊,在林若曦有些恼怒的目光中打开,取出里面的半块玉佩,与刚刚拿在手中的半块轻轻合在一起……。 两块原本已经损坏的玉佩完整的合到了一起,中间没有任何的缝隙。 这一幕落在还有些恼怒李慕云将自己给他的东西随便送人的林若曦眼中,简直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下一刻,她面前那个大唐最尊贵的男人,眼睛已经开始发红,突然一把拉住她道:“孩子,朕,朕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第七一九章 难道是我李家欠你的?(下) 再次见到林若曦的时候,小丫头显然是哭过了,而大唐皇帝……好吧,皇帝掩饰的很好,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 “咱们走吧。”还没等李慕云发问,林若曦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在某皇帝想要杀人的目光中,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哎,哎你这是干什么?”李慕云一脸懵逼被拉着趔趄了几步,看了看李二又看了看林若曦:“到底咋回事儿!”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林若曦俏脸上一片冰霜,大有一走了之的意思。 “去吧,好好……好好保护她。”李二的心里这个恨啊,如果不是……,算了,还是不想了,越想越气。 你说好好的闺女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那么一个混蛋。 长乐这样,林……也这样,难道我们老李家上辈子欠你李慕云媳妇了? “陛下,若曦公主的事情要不要跟皇后娘娘说?”太监老龙见人都走光了,这才壮着胆子上来询问。 李世民略一犹豫:“说吧,当初的事情她也知道,现在若曦找到了,也应该告诉她。” “诺!”老龙答应着,刚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陛下,若曦公主这几年在外面想必是受了不少的委屈,有些小脾气,您不要放在心。” 李世民知道这个心腹老太监是担心自己多想,倒也没责怪他多嘴,只是摆摆手有些失神的说道:“朕知道,你去吧!” “诺!” …… 老太监离开了,李世民长长出了一口气,眼前慢慢浮现出一个俏皮的影子,与刚刚离开的林若曦模样相差不多,但却不是同一个人。 “飞儿,你竟然到死都没有原谅朕!” “飞儿,你放心吧,朕已经找到了我们的女儿,朕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俏皮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宛如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陛下,陛下!” 长孙皇后的声音有些焦急,看着一直没有反应的李世民,就差没有传太医进来了。 终于,李二的目光转动了一下,涣散的目光慢慢找到了焦点:“观音婢,你来了?” 见到李二回魂,长孙皇后多少放下担心,试着问道:“陛下,妾身听闻飞儿妹子的女儿找到了,可是真的?” “是真的,不过……不过那丫头不想回宫,只想……只想跟着那个混蛋,观音婢,你说我李家是不是欠他李慕云的女人,为什么这些孩子一个个都要跟着他跑呢。” 长孙皇后的脸色变的有些诡异,李世民口中的混蛋是谁她很清楚,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刚刚被找到了公主竟然也和他扯上了关系。 但是想归想,一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所以在短暂的沉默过后,长孙皇后再次问道:“陛下,不知飞儿妹妹的女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李世民有些失望的说道:“跟着那个混蛋去了老头子那边,小丫头野的很,不想回宫,也不想当公主,估计她是真的很恨朕啊。” “陛下说的哪里话来,哪有女儿恨自己父亲的,以妾身看来应该是那孩子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所以才拒绝了您的好意吧。” 长孙皇后好言相劝,慢慢开解着李世民,而另一边,李慕云则是被小丫头的身份弄的目瞪口呆:“你说啥?你是陛下的女儿?” 林若曦的眼中带着恨意,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是,我没有父亲。” 李慕云眨眨眼睛,数次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太狗血了,应该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私生女啊,皇帝的私生女啊,这都能让自己遇到,应该算是走运还是……走运呢? 沉默良久,李慕云见小丫头一直不说话,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你今后怎么打算?总不能真的不认陛下这个亲生父亲吧?” “我说了,我没有父亲。”林若曦赌气似的说着。 从记事开始,小丫头就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她还记得自己向母亲询问过,自己的父亲在哪里,可是得到的只是母亲的啜泣与叹息。 父亲,多么陌生又熟悉词,它本应充满温情,但对于林若曦来说,却只是一个名词罢了,没有任何意义。 小时候被人欺负,别人都有父亲,而自己没有;大一些被人拐走,那个人却在享受着自己的帝王人生;大山里自己与天争,与地斗,那个人却在宠爱自己的妃子。 小时候无数次期盼那个人会出现,但在长大之后,小时候心中的那个影子便淡了,到了现在,更是可有可无。 李慕云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小丫头,也知道这种事自己劝不了,他能做的最多就是多陪陪她,尽量不让她想到那些伤心的往事。 “好了,既然你不想认陛下这个亲生父亲,那暂时就先这样好了,一会儿跟着我回山寨,我给你安排住的地方先落脚。”眼见着山寨在望,李慕云说道。 林若曦看着远处山寨的一角,突然问道:“你不会逼我的对不对?” “不会!”李慕云摇头,旋即又说道:“不过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最好能客观一些,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林若曦哼了一声:“我不会后悔,这么多年没有父亲的日子都过来了。” “好吧!”李慕云苦笑着叹了口气。 小丫头是什么性格他早就知道,很清楚如果反这丫头逼急了,指不定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希望以后时间可以消磨掉一切不甘,能够让她得到很早以前就应该得到的东西。 可是不知怎么,李慕云的心中有一种预感,他知道这件事估计一定跟自己脱不了干系,那位大唐最大的地主应该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而事实也与李慕云想的并没有什么出入,就在当天晚上,他房间的门被人敲响,起身开门之后发现,门外站着的正是那位他眼下最不想见的人。 “怎么,不让朕进去坐坐?”看着李慕云堵在房间的门口,一身便服的李世民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第七二零章 朕要求你一件事 “陛下请进!”知道这个时候李二的心情一定不会太好,李慕云连忙闪身让到一边。 此时的李世民心情的确不怎么样,进屋打量了一眼,随意找个地方坐下:“若曦想必已经把事情都跟你说了吧?” “呃……,说了……吧。” “说了就是说了,没说就是没说,什么叫‘说了……吧’。” 死死盯着李慕云,李二眉头皱的狗不理包子上面的那个褶儿一样。 “说的!”为了不引火烧身,李慕云连忙点头。 “既然若曦已经说了,你觉得朕可有错?” 有错没错跟我有啥关系?!为毛要找我呢! 李慕云心里哀嚎着,脑袋摇的跟大风车似的:“陛下当然没有错,若曦也没有错,若是说有错,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听到李慕云如此说,李二的脸色好看了一些,长叹一声:“唉,其实说来这也是当年朕一时考虑不周,种下的恶果。” 眼看着李二的话匣子就要打开,李慕云连忙对手足无措的慕雨和慕心打眼色,示意她们两个去拿酒。 夜半无人,追忆故人,不仅仅需要一个好听众,还需要好酒,最好是闷倒驴那种。 很快,酒拿上来了,外带几样干果小菜。 摆上桌儿之后,慕雨、慕心被李慕云打发了出去。 等他再回头,却发现李二已经抱着酒坛子自己一个人喝上了。 “陛下,您慢点,这酒不是那么喝的。”看着李二鲸吞牛饮的样子,李慕云也有些怕了,生怕他在自己房间里喝出个好歹。 虽然他这酒是纯粮酒,但如果命着当可乐似的喝,要不了多长时间也能酒精中毒。 但事情显然事情有些超出李慕云的预料,话音刚落,李二那边已经暴发:“朕的心疼啊,李慕云,你个小王八蛋,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朕的女儿骗的如此死心塌地,你,你还朕的女儿!” 这跟我有啥关系,我啥时候骗你闺女了! 李慕云当时就坐不住了,连声解释道:“陛下,这,这跟我没关系啊,我,我真没骗若曦那丫头。” “那长乐你怎么说。” 短短一会儿时间半坛子酒已经没了,李二眼珠子通红,瞪着李慕云,那样子就像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 李慕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似乎长乐那丫头跟自己的关系也有些不清不楚,于是吱唔道:“长乐,长乐……那不是年龄还小么,我也就当她是小妹妹一样,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我呸!”李世民啐了一口,指着李慕云骂道:“你小子别给老子得了便宜卖乖,不管是长乐还是若曦,她们两个任何一个都不是你能惦记的!” “是,是是!” 永远也不要跟一个喝多了的人讲道理,这不仅仅是一两个人的总结,李慕云就算嘴皮子再利索,这个时候也知道没办法跟李二讲道理。 而事实证明,这个时候的李二的确有些不讲道理。 “朕早就告诉过你,离朕的女儿远点儿,可你就是不听。” “朕富有四海,可为什么朕的女儿就那么傻,怎么就会看上你这个混蛋。” “我李家欠你李慕云媳妇嘛,你说,你说啊!” 我说啥啊,看着李二发酒疯,李慕云脸都绿了,对着太监老龙一个劲打眼色。 可是老太监像是睡着了,眼观鼻,鼻观心,就那么站在李二身后一动不动。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要喝酒为毛要到老子这里喝,再说你想发酒疯去哪发不好,长安城那么大地方,实在不行北面还有龙首原呢。 李慕云心里吐槽,被骂的狗血淋头,脸上却还得陪笑。 该死的穿越,该死的古代,如果是在后世遇到‘酒鬼’李慕云早就把人丢出去了,管你什么总统也好,皇帝也罢,根本没必要看丫的脸色。 可现实情况却是他的确穿越了,面对李二这个一句话就能让天下血流漂杵的大人物,别说把人丢出去,就连难看一点的脸色都不敢露出来。 李二骂了一会儿,估计也是骂的累了,抱着酒坛子又喝了几口,指着李慕云问道:“你说,朕,朕刚刚骂的对不对!” 我倒是想说不对,可也得敢才行啊。李慕云无奈的点着头,违心的说道:“陛下说的对,我的确不是东西。” “不错,还算是懂些道理。”李世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骂够了,再次长叹一声,眼神有些迷离的说道:“你知道么,当年朕不是不想救飞儿她们母女,实在是根本顾不上。” “朕当时也想带着她们母女回长安,可是长安当时已经不在朕的控制之下,我那大哥跟四弟正等着置我于死地,朕连自己能不能活着都无法保证,又怎么能保护她们母女的安全。” “不错,朕当时的确可以派敬德或者叔宝他们回去,可是,可是那一晚的一切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到连朕都来不及准备。” “人派不出去了,宫里又面临巨大变故,你说朕应该怎么办,是引颈就戮还是拼死一搏,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办。” “不过还好,那天晚上朕赢了,可当朕连夜派人去接飞儿她们母女的时候,她们却已经不在那里了。” “朕很后悔,真的很后悔,如果上天再给朕一个机会,朕一定不会把她们单独留下,朕错了,朕真的错了!” 听着李世民在那里唠叨,李慕云的脸都绿了。 这特么可是当年的秘辛啊,虽然很多人都想知道那天玄武门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老子却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好么,老子是真的不想知道那么多。 老太监这个时候脸色也变了,伏身在李世民身边低声说道:“陛下,您,您喝多了。” 不想李世民根本没理他,扭头骂了一句:“滚一边去,朕还能再喝。” 老太监尴尬的退了两步,没敢再说话。 不过李世民却没有再将刚刚的话题继续下去,只是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李慕云说道:“朕想求你一件事,求你把朕的女儿还给朕,好不好?” (本章完) 第七二一章 人生如戏(上) 李慕云是真的快要哭了,如果‘女儿’是某件东西的话,他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就掏出来还给李世民了。 但这可能么?人是有思想的,不是东西,不是李慕云说还就给还的,也不是李二想要就能要的。再说以林若曦那小丫头的驴脾气,李慕云并不认为她真的会听自己的。 老太监也觉得皇帝陛下有些失态了,不着痕迹的看了李慕云一眼,然后低声对李二说了句:“陛下,您酒喝多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想,李二直接把老太监推到了一边:“朕不需要休息,这混蛋不把朕的女儿还给朕,朕就不走,朕倒是要看看,他李慕云有几个胆子。”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看着正在耍酒疯的李二,李慕云的脸色有些发绿,正想说点什么,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 只见林若曦冷着脸站在门口,冷冰冰的说了句:“好,既然你不走,那我走成了吧!” “站住!”不等李二开口,李慕云坐不住了,厉声喝止住小丫头。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李慕云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但李世民是什么人他却清楚。 能逼的一位在中国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帝王,在自己的臣子面前如此失态,除了父母对子女的关爱,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它的原因。 但让人意外的是,李慕云将小丫头喝住了,还没等他接下来再开口,屁股已经被人踹了一脚:“滚一边去,朕的女儿也是你能教训的!” 我-了-个-去-的!李慕云被这一脚踹了个趔趄,哭笑不得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李二。 林若曦被李慕云叫住,倒也不管他是不是被踹了,只是看着李世民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是你的女儿,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现在是李慕云要压制林若曦不让她离开,李二见女儿受了委屈便出手揍了李慕云,林若曦见又特别不待见李二。 如此混乱的三角关系摆在那里,就连太监老龙看的也有些懵逼,张了半天嘴却也不知道应该先安抚哪一个。 最后还是李慕云不记前嫌,对林若曦说道:“你大半夜不说觉跑到我这里干什么,还不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呢。” 林若曦转头瞪了李慕云一眼:“哼,你最好别答应他,否则我跟你没完。” 李慕云摆摆手:“回去睡觉,大人的事儿你别管,总之不会让你做不喜欢的事情就是了。” “哼!”又一声冷哼过后,小丫头转身走了,留下一脸无奈的李慕云。 “把朕的女儿还来。”李二见闺女又走了,气的大吼一声想要找李慕云拼命。 老太监见机不对连忙把李二抱住,李慕云也看出皇帝陛下这是喝多了,连忙上去帮助,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把这位大唐最高权力者弄到了床上。 “睡觉!” “朕要喝酒!” “睡觉!” “把朕的女儿还给朕!” 跟一个喝多了酒的人是说不清道理的,费了半天口舌之后,李慕云万般无奈之下,给李二又灌了半坛子酒进去,世界终于安静了,但太监老龙却看傻了。 “你……,你……” 李慕云把手里的酒坛子放到一边,看着已经彻底喝懵圈的李二,耸耸肩膀对老太监说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啥也没干,你什么也没看到,否则咱们两个都得掉脑袋。” 老太监结巴了半天,终于缓过气来:“逍遥王,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你刚刚是在欺君。” 李慕云翻着白眼说道:“我只知道再怎么折腾下去,皇家的脸都快要丢光了。你说堂堂皇帝陛下,为了这么点事儿至于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就算那丫头再倔,难道就不能慢慢感化,找我还闺女算怎么一回事儿。” 左右也是把皇帝给干晕了,李慕云索性豁出去了,先痛快痛快嘴再说。 “老龙,你说我就是乡巴佬,这种事情我有什么办法,还找我还闺女,他闺女又不是大萝卜,我能直接抱着给他送回去。” “再者说了,强扭的瓜不甜,就算是我把那丫头送回宫里又能怎么样?堂堂皇帝陛下,难道就缺别人叫他一声爹?如果真是这样,只要一声令下,让全国都叫爹也没问啊。” 太监老龙的嘴角抽了抽,这特么说的是人话么,而且似乎皇帝还没有睡过去好吧,没见正在你丫身后瞪着你呢,作死也不能这么作吧?! 李慕云看了一眼老太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撇撇嘴说道:“怎么样,是不是你也认同我的说法?其实要我说,这种事情就应该顺其自然,等啥时候小丫头想通了,自然也就好了,现在逼的越急反而越有逆反心理。” “如果是我来处理这样的事,首先我就先给那丫头封个大唐长公主啥的正名,然后再赏赐几千个奴仆和几百万两黄金,如果还不满意,那就没事多抽点时间陪陪她,一起做游戏,玩个老鹰捉小鸡啥的。” 李慕云嘚吧嘚,嘚吧嘚,半天才发现老太监正在那里眼珠子乱飞,啧了一声道:“啧,我说老龙,你眼珠子是不是有问题,这都快要飞到太阳穴里了,我跟你说,这叫斜视,是病,得治。” 我治你大爷啊!老龙都快要哭了,看着李慕云一直在那里没头没脑的唠叨,而李二就在他身后瞪着眼珠子瞅着他,这位老太监不得不为逍遥王默哀。 老太监那如丧考妣的表情最终还是引起了李慕云的注意,隐约意识到什么之后,机械的转回头,立刻发现李二那双血红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瞪着自己。 “呃……”李慕云瞬间死的心都有了,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就伸出手,把李二的眼皮扒拉了下来,口中喃喃:“陛下好好休息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做通小丫头的工作。” “李慕云,如果你不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明天就准备去大理寺报到吧,朕一定会让你在那里睡的舒舒服服的。” ./4_ .。m. 第七二二章 人生如戏(下) “陛下,您,您不是喝醉了么?”强大的求生欲下,李慕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朕的酒量岂是你能知道的。”李世民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来,眯了眯眼睛道:“如果朕不装醉竟然还发现不了你小子竟然如此能说。” 李慕云继续挣扎:“不是,我那都是瞎说的,陛下您别放在心上。” 事到如今,李慕云算是想明白了,敢情李世民并不是真的喝多了,而是跑到自己这里装可怜,希望能够让林若曦那丫头回心转意。 可笑他还以为李二真的被灌多了酒,洋洋得意的说了半天的废话,这下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哼,瞎说,的确是瞎说,不过倒也不全是瞎说。”李世民此时已经醉意全无,起身在地上转了几圈喃喃说道:“至少应该好好陪陪若曦这一点没有错。” 见李二并没有再发难,反而还赞同了自己的观点,李慕云眼前一亮:“没错?那,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去大理寺了?” “想得美,死可免,活罪难逃。”李世民哼了一声,不无威胁的说道:“如果今年除夕之前,你不能让若曦回心转意,你就准备接替老龙的活儿吧。” “啥?接替他?”李慕云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老龙,只觉得股间一凉,霎时后背就湿了一片。 但李二却再也没有理他,负手走向房间门口,临出门之际说道:“别忘了,明天带着若曦到朕那里去一趟,敢不去,小心你的腿。” “诺!”李慕云苦着脸答应着,心里却在滴血。 原本这事儿跟自己一文钱关系都没有,都特么怪自己这张破嘴,唠唠叨叨没完没了,这下好了,被李二抓住了把柄,指不定啥时候就特么得进宫当太监了。 不过,眼下就算担心也没有,接下来一切都要看天意,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想着,李慕云躺回床上,时间不大便睡了过去。 次日,日上三竿,李慕云迷迷瞪瞪觉得有人到坐自己身边,睁眼一看,却见林若曦正气鼓鼓的瞪着自己。 “小姑奶奶,你放过我吧,昨天是你爹,今天是你,还能不能让我消停的睡觉了。” “说,他昨天都跟你说什么了?” 李慕云翻了个身,懒洋洋的说道:“说是要把你嫁给突厥人,让你天天在草原上挤奶,带孩子。” ‘啪’,话刚说完,李慕云的头上就被拍了一下:“胡说,我……突厥人已经被灭国了,我才不会被嫁到突厥,才不会去伺候那些臭哄哄的可汗。” 睡估计是睡不成了,李慕云索性直接坐了起来,翻着白眼不屑的说道:“你可拉倒吧,谁说让你去嫁可汗了,要嫁也是嫁给那些牧民。” 林若曦被气的小脸铁青,咬着牙说道:“李慕云,你信不信我把你偷看李寡妇洗澡的事情宣扬的满长安都是。” “信,我信还不行么!”李慕云举手投降,披衣下床,一边洗漱一边说道:“一会儿跟我去见老头子,然后下午去见陛下。” 听到去见李世民,脸色刚刚恢复一些的小丫头瞬间翻脸:“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李慕云无所谓的说道:“爱去不去,反正这事情早就都要解决,解决不了估计你这辈子就只能老死长安了。” “那我宁可死。” “唉,死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李慕云洗过脸,在慕心的伺候下梳头,看着郁郁寡欢的小丫头淡淡说道:“如果你连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跟我去见皇帝?” 小丫头倔强的撇过头:“为什么我一定要去见他。” “从道理上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陛下没有尽到养育之责,但却有生育之恩;从人情上说,这件事情不解决,总会会在你的心里留下心魔,今后会一直折磨你的心智。我这样说你明白么?” 李慕云认为自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如果这样子林若曦还不同意跟自己去见李二,那就只能让那位皇帝陛下自己想办法了。 好在小丫头并不是一意孤行的人,小时候与李慕云的几年接触,两人之间还是有些默契的,犹豫片刻之后,林若曦转过头,极不情愿的说道:“那,那我听你一次,晚上跟你去见他,不过你不要指望我会原谅他。” “原不原谅无所谓,反正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对不对,你开口叫声爹,立刻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数不完的金银珠宝,出门有无数打手小弟跟着,回家有无数俊男美女陪着,吃啥有啥,想啥来啥,这多好!” 动这情,晓之利,这是李慕云能想到的最后办法了,如果还说不通小丫头,那就真的没招了。 不过,小丫头有小丫头的想法,对于李慕云的利诱,不屑的撇撇嘴,什么都没说。 “好了,吃过饭没有?没吃的话就跟我吃一些,然后咱们去见见老头子,你也有好些年没有见过了吧。” 小丫头白了李慕云一眼:“还吃饭,谁跟你一样懒,睡到午时才起。” “呃……,竟然中午了?!”李慕云透过窗子看看窗外,似乎太阳真的已经升的老高了,虽然没到午时,但也有巳时末。 “哼!快点走吧,再过一会儿天都黑了。”林若曦鄙夷的看了李慕云一眼,也不管他还没吃早饭的事实,打开门便走了出去。 “这小丫头片子,越来越不服管教了。”李慕云无奈的拍了折额头,带着忍着笑的慕心和慕雨,追了上去。 反正已经中午了,索性早饭和午饭合到一起,去老头子那里吃好了,只希望那小丫头别惹出什么乱子就好。 山寨后寨,一个宽敞的院子里,李渊坐在一棵巨大的松树下面,伞盖一样的树冠遮住了火辣辣的太阳,阵阵山风吹让人身上每一个毛孔都跟着欢呼雀跃。 李慕云尴尬的坐在距离老李渊四五步之外的地方,小丫头林若曦则是趴在小老头怀里哭的稀里哗啦,左一句皇爷爷,又一句皇爷爷叫的没有半分犹豫。 第七二三章 买点特产 小丫头鬼精鬼灵的,加上嘴巴又甜,不一会就已经把老李渊哄的心花怒放,拍着胸口保证以后绝对罩着她。 李慕云对林若曦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虽然有些牙疼,但想到昨天晚上李二在自己那里演的一出好戏,倒也没有说什么。 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不管是李世民也好,林若曦也罢,这一对冤家父女也是够了,一个演戏给闺女看,一个演戏给爷爷看,李慕云这个局外人看的清楚明白,但不不想说破。 这边正闹腾着,三胖子鬼鬼祟祟的在院子外面探头探脑的过来,对着李慕云连连招手。 老李渊这个时候已经大致上明白了林若曦的身世来历,好言安慰的同时,见到三胖子诡异的举动,对李慕云摆了摆手:“去吧,那胖子好像找你有事,朕与若曦丫头好多年没见,就不用你在这里陪着了。” “诺!”李慕云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的林若曦,起身走出小院。 才刚一出来,三胖子就窜上来:“慕云,好消息,裴行俭那小家伙有消息送回来了。” 李慕云哼了一声:“竟然有消息了,还以为那小子乐不思蜀打算在那边定居了呢。” “你先别顾着生气,现在的孩子不都是这样么,再者你不是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么,这高句丽距离咱们这不下万里,如果没有重要的消息,就算送回来也是浪费资源不是。” “呵呵,胖子,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该不是别人假扮的吧?”斜了三胖子一眼,李慕云问道。 三胖子讪笑一声:“哪能呢,我这人你还不知道,从来都是有啥说啥。” “屁,说吧,收了人家多少好处?”李慕云一只手搭在胖子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胖子见瞒不下去了,吱吱唔唔的说道:“也没多少,就是,就是一,一万两银子。” 李慕云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一万两银子?胖子,你小子这特么是要上天啊,一万两银子的贿赂你也敢要?” “是,是高句丽人给的,我琢磨着不要白不要。” 李慕云恨铁不成刚的在胖子屁股上踹了两脚:“对,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是吧?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高句丽人的钱是那么好拿的?你就不想想,万一人家有后手怎么办?万一你满足不了别人的要求怎么办。” “那,那怎么办?钱我已经收了。”三胖子被踹的趔趄了几步,讷讷说道。 “还能怎么办,先把钱搬到我哪里去吧,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这事儿是我安排的,记住以后做事情长点脑子,不要别人给你什么你都要。” “那,那要是被问起来,你怎么解释。” “我需要解释么?几个高句丽人而已,到了咱们的地盘上,上虎得给老子卧着,是龙得给老子盘着,敢有半句废话,打得他妈都认不出他来。” 李慕云说的豪气万丈,不过三胖子却怎么听都不是个味道,总觉得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直到李慕云眉开眼笑的蹲在那里数钱的时候这胖子才反应过来,什么特么长不长脑子都是扯蛋,丫就是看不得别人发财。 数过银子,李慕云浑身轻松,昨天晚上被李二找麻烦的事情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勾着三胖子的肩膀安慰他道:“我说胖子,你也别怪兄弟我手黑,其实说起来这件事情里面猫腻还真不少,你别看我把这钱收了没事儿,但是你要是敢收,信不信分分钟让你脑袋搬家。” 三胖子郁闷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没好气的说道:“你是王爷,你说啥就是啥呗。” 李慕云无所谓的笑笑:“不信?不信就跟我走吧,咱们去见见那些高句丽人,看看他们有什么要求。” “走就走,谁怕谁。”三胖子说完当先带路,向山寨外面准备好的一排客房走了过去。 高敏之,高句丽平阳王之子,主要负责这次与大唐的合作。 裴行俭这段时间在高句丽混的是风声水起,但高句丽人也不是傻子,不会冒冒失失的就相信他,所以派了平阳王的儿子过来探探风色,顺路也想做上一笔买卖,买上一些高句丽没有的大唐‘特产’。 所以这次出来之前,他特地找裴行俭,让他替自己写上一封介绍信,到了大唐之后便直接找到了李慕云这边,希望通过私人关系打通渠道,甚至为此他还特地带了五万两的现银,用来当做活动经费。 这年头儿求人难啊,求那些大人物更难。 虽然他老子平阳王在高句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但到了大唐,比他老子牛逼的人物不知凡几,空手去拜访……只怕连门都进不去。 正盘算着在大唐的下一步行动,手下管家急冲冲跑了进来:“小王爷,外面逍遥郡王来访。” “什么?李慕云……,快,快请,不,我亲自去迎接。”听到是李慕云亲自到了,高敏之几乎兴奋的跳起来,一边感慨着有钱能使鬼推磨,一边向外面跑。 山寨的客房说是客房,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个独立的院落,两百来个平方的小院里面布置的幽静典雅,倒是个谈话的好场所。 “逍遥郡王,一点小事,没想到还要麻烦您亲自前来,敏之惭愧。” 将李慕云和三胖子迎进小院,高敏之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看那样儿就差没把脑袋杵进地里去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李慕云才没有摆郡王的架子,笑呵呵的一摆手,直奔主题道:“小王爷客气了,不知小王爷此行前来所为何事?可有什么李某能够帮得上忙的?” “这个……”高敏之没想到李慕云会如此直接,愣了一下才苦笑说道:“不瞒郡王,其实我这次来,是奉了吾王的命令,想要买些大唐的‘特产’回去。” 李慕云眉头微微一皱:“特产?不知小王爷所说的特产是什么?” (本章完) 第七二四章 只要给啥,啥都卖! “水泥。”高敏之低头考虑了一会儿,感觉对方看在一万两银子的份上,应该不会发飙,这才犹豫着说道。 但让高敏之没想到的是,李慕云并没有发飙,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为什么?你知道那东西跟石头差不多,就算是我肯卖给你,你运回高句丽的费用也会高的吓人。” “不是敏之想要欺瞒郡王,实在是敏之也不知道王上要购买水泥有什么用处。” 高敏之长舒一口气,用尽量诚恳的态度表达着自己的的无辜。 好在李慕云并不在乎这些,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如果你真的想要购买也不是不可以,而且我也可以答应你,在边境那里建一座水泥厂来供应你们的需求。” “什,什么?郡王说的是真的?”高敏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的老大不敢置信的问道。 三胖子刚刚到手的一万两银子飞了,心情自然不会好,可是又不敢找李慕云的麻烦,此时见这个高句丽的什么小王爷如此不识趣,忍不住呵斥道:“什么真的假的,慕云的话从来就说一不二。” “是,是是……”高敏之生怕李慕云反悔,连连点头应是,不敢有半句反驳。 李慕云见他如此小心,微微一笑说道:“小王爷不必如此小心,水泥虽然是李某搞出来的,但敝帚自珍却不是李某的性格,能够为天下百姓服务也是本王的荣幸。” “郡王心怀天下,敏之佩服。”高敏之马屁连忙送上,而就在他以为事成定局的时候,李慕云却皱了皱眉:“不过……” “不过什么?”高敏之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不过你既然想要购买水泥,想必也应该知道此物可以用来筑城吧?如果你们高句丽把水泥买回去用来筑城,这个责任李某怕是有些承担不起啊。” “呃……”高敏之瞬间哑然。 事实上他十分清楚,水泥买回去之后,除了筑城的确没有其它作用,现在被李慕云点破,他是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就算是他想要承诺不用将水泥用来筑城,那也要对方相信才行。 沉默中,李慕云咳了一声:“不如这样吧,李某有个想法,不知道小王爷是否同意,如果同意那么李某便在边境那里建上几座水泥厂,如果不同意,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郡王请讲!”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只要李慕云不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高敏之基本上都会答应。 “我的意思是,不如由我那不成器的弟子负责这件事情,你们高句丽给他开放独家经营的权限,水泥由他来运入高句丽,独家经营,如何?” “这……,没问题。”高敏之倒也不是白痴,略一犹豫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要水泥能够进入高句丽,怎么使用还不是高句丽人自己的事情,至于谁来经营好像问题并不大,再说由裴行俭那家伙经营的话,高句丽一方似乎还可以省掉一大笔的运费。 李慕云见高敏之答应了,微微一笑说道:“即然这样,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向陛下禀报一声,估计年底之前就会给大量的水泥供应给贵方。” “如此,倒是让郡王费心了。”高敏之的条件得到了满足,心情大好之下身边的管家说道:“去,去把这次带来的百年老参全都拿来,快点。” “百年老参?”李慕云眼前一亮:“小王爷说的百年老参可是辽东特产,不管何等病症,只要一片便可吊住人命的那种?” 高敏之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点头说道:“正是,这次过来敏之一共带了十根,一齐送予郡王。” 不得不说的是,这份礼物可真是不轻了。 要知道,古代的人参可没有人工养殖的说法,说是百年老参那就是百年野生老参,按照民间的传言,这样的人参还有另外的一个名字——人参娃娃,也就是说传说中的人参精,虽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用来吊命却不在话下。 时间不大,刚刚进去房间里的管家带着两个下人抱着一大堆盒子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到了李慕云等人围坐在石台之上。 高敏之随手挑开一盒:“郡王请看。” “这就是百年老参?”李慕云皱着眉头问道。 一尺余长的盒子里面,全须全尾摆放着一根老参,皱巴巴的样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像个娃娃,除了触须多了些倒是跟狗宝差不多。 “不错,这就是百年老参,如果有人病重,只需切上一片让病人含在口中,便可吊住性命。” “好吧,既然小王爷如此盛情,李某便厚颜一次。” 口中说着惭愧,李慕云的动作却不慢,一招手,身后慕雨、慕心便将这些盒子统统抱了起来,直接出门装进了马车。 李慕云这个时候也觉得事情差不多谈完了,等东西装车之后,也不费话,直接告辞走人。 别看他刚刚答应的痛快,但卖水泥这种事情总是要跟李二商量的,否则若是出了毛病他一个小小的郡王可背不起这样的黑祸。 ‘啪’,“哈哈,我赢了我赢了,皇爷爷,这次你要把什么输给我。”回到李渊的住处,还没进院子,就听到林若曦那丫头咋咋呼呼的声音,接着是老李渊的声音:“没了没了,你这丫头连老夫的发簪都赢走了,还想怎么样。” 李慕云一头黑线,自己这才出去不到一个时辰,里面这一老一少就赌上了?而且听上去似乎那小丫头已经把老头子赢了个清洁溜溜。 正想着,不知不觉走进了院子,却见李渊与林若曦正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副棋盘。 五子棋,李慕云从后世带来的一种棋法,曾经无聊的时候带着林若曦玩过几次,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拿来忽悠老头子来了。 李渊这个时候估计是输的有些上火,见李慕云进来,二话不说指着他的鼻子就开骂:“你这小混蛋都教了丫头些什么东西,这围棋不围棋的东西到底是个啥!” (本章完) 第七二五章 退而结网(上) 看着输的眼珠子通红的老李渊,李慕云嘴角抽了抽,回身从慕心的怀里拿过一个盒子,放到小老头面前的棋盘上,也不管是否会将那些由玉石打造的棋子压坏。 “这是啥?老子跟你说,别指望一点小恩小惠就让老子原谅你。”李渊翻着白眼说道。 李慕云耸耸肩:“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不喜欢就拿去当赌注,喜欢你老就收起来。” “你小子能有什么好东西。”李渊小老头儿一边说,一边随意伸手将盒子打开:“咦?百年老山参,你小子从哪搞来的这东西。” 小老头儿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与李慕云那种土鳖不一样,只看了一眼便看出盒子里摆的是什么东西,诧异的问了一句。 李慕云也不解释来历,嬉皮笑脸的问道:“怎么样?这东西还成吧?” 老李渊倒是不在乎这东西是从哪来的,对着身后伺候的太监招了招手:“把东西收了。”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就算李慕云想出去抢劫,时间也不够,所以老李渊收东西收的心安理得。 “说说吧,你小子这次是什么事情,可别说你送这么个东西来,就是单纯想要孝敬老子的。”收了东西,老李渊再次看着李慕云问道。 李慕云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亲爹,您这打我脸呢不是,再怎么说我也是您儿子,孝敬您老那还不是应该的。” “哦,看来老子还真是误会你了,既然这样,你该干啥干啥去吧。” “啊?!”李慕云没想到这小老头儿竟然如此直接,吱唔了一会儿倒也没啥别的理由,只能灰溜溜的走人。 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处没换来,还赔了一根老山参,想想都觉得心疼。 晃悠着离开别墅区,来到李二的行宫,通报过后被叫了进去。 “怎么只有你一个,若曦呢?” 发现李慕云只是一个人来的,李二瞬间换了一副死人脸。 “让老头子留下了,说是要好好聚聚,这不,连我都赶出来了。”李慕云摊开手说道。 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老头子拿了人参,帮忙顶个雷啥的想必应该没问题。 果然,听到老头子,李二郁闷的换了话题:“听说高句丽那边派了人过来?” 李慕云点点头:“是,来了一个平阳王家的小子,嘴巴挺甜,做事算事低调。” “他们有什么目的?” “想要买水泥回去筑城,至于其它的我没问,估计是想要核实一下裴行俭那小子的身份吧。” “水泥?”李世民眼中闪过一抹阴霾:“你是怎么答复他的?该不会把水泥卖了吧?” 大唐这段时间一直在用水泥修路,但这依旧改变不了水泥这东西的可以用来筑城的事实,李世民显然并不想让大唐的军队将来面对坚固的城墙。 但李慕云的回答却让李二大失所望:“对啊,人家给钱,为啥不卖。” “你,你不会不知道他们是想要筑城吧?” “知道啊,可是那有什么关系,用水泥筑一座城需要用掉多少材料您又不是不知道,想要通过正常途径省出来,至少需要三倍的量,那可都是钱啊。”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知不知道,如果高句丽用水泥筑起城墙,那是需要我大唐士卒用血肉来填的。” 看着李慕云无所谓的样子,李二忍无可忍的骂了起来。 这个二货一天到晚就知道钱,却不知道钱虽然好,可有些东西却不是用钱衡量的。 李慕云被骂的缩了缩脖子,这种事情他经历的多了,已经习惯,装了一会儿怂,等到李二骂够了,这才说道:“皇兄,您该不会真想等上十年八年再去踏平高句丽吧?” “什么意思?”李二愣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到底卖多少水泥是咱们说了算,只要我们限制他们的配额,十年八年之内他们想要筑起一座水泥城池根本不可能,更不要说一座水泥城池能有什么用处,大不了先放在那里不理它好了。” “这就是你的主意?如果这样的话,卖出去的那点水泥又能赚多少钱。” 李世民是真的搞不懂李慕云的想法,这家伙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如果不让他把所有事情都说明白,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慕云这次倒没有再隐藏自己意图,嘿嘿一笑说道:“皇兄,卖东西只是打掩护,咱们真正的目的还是打听情报。” “您想想看,水泥进入高句丽总是需要运输的吧?而且高句丽为了掩盖事实,总要修一些路的吧?这样一来咱们是不是就可以派出大量的细作,了解高句丽的地理情况?” “等我们掌握了高句丽的地理情况,了解了高句丽的气候变化,估计裴行俭他们已经在那边站稳了脚根,也会拉拢一批忠诚于大唐的高句丽人。” “到时候我们掌握着天时,地利,若是再有了人和,高句丽反掌可灭,就算他有几座水泥筑起的城池又如何,整个国家都没了,谁还会在乎几座破城。 “这……”李世民皱眉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借着做生意来打探高句丽的情报,能不能赚到钱不重要?” “怎么可能!不赚钱的话我不是亏了么。”李慕云纠结道:“其实打听情报是次要的,做生意才是主要的。” 李二忽然间觉得手痒的紧,总是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李慕云似乎也看出了一些门道,连忙摆手说道:“皇兄,咱们之前不是定好了计划么,我们要先搞乱高句丽的经济,让他们国内产生动荡么,如果不赚他们的钱,怎么可能让他们动荡起来。”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难道真的打算跟高句丽把生意做下去。” “对啊,为什么不做下去呢,高句丽觉得水泥好咱们就卖给他们,他们觉得玻璃好,咱也卖给他们,反正那些东西也不能当饭吃,只要把他们的钱弄过来就好,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仅仅这样还不够,短时间内我们还要让高句丽人看到希望,让他们赚到一些钱,或者赚到一些好处,让他们陷的更深一些。” 。m. 第七二六章 退而结网(下) “你难道还要坚持以前的想法?高句丽人不是傻子,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另外,如果他们发现情况不对,只要全部将本国的钱换成我们的,损失立刻就会降到最低。” 李世民身居高位,看问题的观点与其他有很大不同,在他看来李慕云的想法其实很幼稚,根本没有现实的可能。 李慕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成与不成两年之后便有分晓,就算是不成功,我们也不会有太多的损失。” “你就没有想过失败的后果?”李二再次问道:“这次你可是把五姓七望都拉到一条船上了,如果失败如何赔偿他们的损失。” “皇兄放心,那些世家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把所有的家当都压上,再说就算是压上了,臣弟也有办法让那些高句丽人上当。” 见李慕云如此肯定,李二点点头:“希望你能成功吧,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得了李二的首肯,李慕云拍着胸口保证道:“嘿嘿,皇兄,就算荣留王奸似鬼,也要让他喝了臣弟的洗脚水。” 当天夜里,李孝恭的别墅之中,老家伙们齐聚一堂,李慕云身处其中,就像是托老所中的男‘阿姨’。 “小子,俺老程可是听说你的人有高句丽的消息传回来了,今天找俺们过来,是不是准备发钱了?”程咬金两杯猫尿下肚,大咧咧的嚷嚷起来。 李慕云被气的翻了好半天白眼,丫老货还一分钱没拿呢,现在就惦记着分钱,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但看到其它老家伙一个个烁烁的眼神,李慕云也知道他们是打着同样的心思,沉默片刻啧了一声:“啧,消息是传回来了,不过想要分钱却不怎么容易,毕竟没有投入就没有收益。” “啥意思?”老程大眼珠子一瞪:“难道真要拿钱?” 对这种混不吝,李慕云索性懒得理他,直接说道:“行俭已经在高句丽淡下了几笔生意,眼下我们有五座铁矿,四座铜矿,一座银矿需要开采,另外,丝绸、酒、书籍、水泥这些东西我们需要向高句丽贩卖。按照此前的计划,高句的矿山需要我们大家来投资,一年内,希望大家都能做好亏本的准备。” “郡王,我想知道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亏出去的钱什么时候才能赚回来。”郑家新任家主虽然早已经知道李慕云的计划,但依旧不怎么放心。 李慕云嘿嘿一笑:“下一步计划当然是全力收购各种矿产,换句话说就是大把的撒钱,争取在一年之内将高句丽国内的物价翻上三倍。” “嘶……,物价翻三倍?这需要不少钱吧?”崔家老头儿略一计算,心中惊讶。 “不错,的确需要不少钱。”李慕云点点头,随后又说道:“但如果不这样,我们没有办法扰乱高句丽国内的经济,而如果高句丽经济不乱,我们也就没有办法赚到更多的钱。” 崔家老头儿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问道:“嗯,道理上似乎没有什么错,可是这样做又如何能够赚钱呢?” 程咬金见他们讨论个没完没了,忍不住在一边叫道:“哎呀,你这老头儿怎么那么糊涂呢,不是说了一年内让高句丽物价翻三倍么,你就不会现在投一些钱,在高句丽买些不动产啥的,到时候不就能一次回本了!” “不错,这还真是个好主意,一会儿回去我就安排人操办起来。” “对对对,多买些不动产,最好能买些地皮啥的。” “只买不动产不好吧?万一到时候卖不出去怎么办?” “是啊,就算是有那些钱,到时候拿不回来不是一样亏了?” 老程的一翻话让众人全都乱了起来,各自发表自己的意见。 李慕云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些人固然聪明,但如果说做生意,这帮家伙可能连后世街边的小商贩都不如。 听着众人越说越乱,最后只能摆手意示众人安静,然后无奈的说道:“这样吧,我给大家举个例子。” “快说,快说说,到底怎么才能把钱赚回来。” 这个时候大家围在一起讨论的可是算计一个国家,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生意,如果搞好了很可能直接弄的高句丽彻底崩溃,好处那可是说不完的。 李慕云再次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就像刚刚我说的,我们需要投入资金,这些资金并不一定投入到矿山上。比如,我们可以用贷款的方式在高句丽建一座水泥厂,表面上看这座水泥厂是我们出的钱,但这钱却是高句丽一方从我们这里借的。” “而等到一年之后,厂子建起来了,物价也被抬起来了,你们觉得他们应该还给我们多少钱呢?” “当然是三倍的钱,如果不给三倍的钱,我们就撤资,到时候那些被雇佣来的工人没了工作,会把高句丽闹成什么样呢?” 众人眨着眼睛,努力的分析着李慕云举的例子,隐约间感受到了其中的可怕之处。 投资建一个厂子可能费用不高,但如果多建一些则是另外一个回事了,而如果这样的厂多了,突然撤资不再经营,对高句丽官府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伤害,至少那些失去工作的人就是一个大问题。 如果高句丽不想让自己的国家内部产生动荡,那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掏钱买平安。 “厉害,好一招以退为进,表面上看我们似乎吃了亏,但实际上一年之后却可以捡一个大便宜,估计看到我们那些投资的时候,高句丽人会乐疯了吧?” “那是当然,如果有人突然借钱给我做生意,而且日后还能看到更多的回报,我也不会犹豫,谁又能考虑到一年之后的事情呢。” “退而结网,等着大鱼上钩,果然不亏是财王,佩服,佩服。” 想通了前因后果,满屋子的老头子一个个兴奋的脸色发红,就好像看到数不清的钱正在从天上往自己口袋中落一样。 第七二七章 酒 高敏之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可是为了谈生意,他又不得不坚持下去。 管家看着自家小王爷抱着马桶吐啊吐的样子,心疼的不行,可是他同样也没有办法阻止,谁让他家小王爷这次来大唐肩负着重要使命呢。 终于,高敏之不吐了,脸色苍白的回到床上,一边的侍女连忙递上漱口水,管家抓紧时间劝道:“小王爷,实在不行,明天休息一天吧,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怕是……” “不,不用,来请咱们的还有谁,给我说说。”高敏之摆摆手,豪气万丈的说道。 管家露出一个佩服的表情,返身数了数摆在一边的请柬:“小王爷,还有十七家。” “咚”的一声,伴随着侍女的惊呼,管家迅速回头,发现自家小王爷已经口吐白沫昏厥过去。 天可怜见,一群老货在李孝恭家里开完会之后,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拼了命的往高敏之那里递请柬,争着请他吃饭。 高句丽不比大唐,作为属国,高敏之虽然有小王爷的身份,但面对大唐的世家与勋贵还是不敢过于高调,再说他来大唐也是有任务的,自然不会主动得罪这些大唐的顶级贵族。 于是高句丽平阳王家的公子悲催的日子开始了,在酒桌谈生意的传统下,每天都会喝的烂醉,而且这还不算,因为递请柬的人太多,有些时候甚至还要一天赴宴两次。 闷倒驴那酒固然好喝而且不上头,可是天天喝谁就算是驴也受不了啊,更不要说喝惯了低度酒的小王爷。 于是乎这位小王爷这几天几乎就是在拿自己命在拼,为了换来大唐的投资,拼了命的喝,玩了命的喝,喝完就吐,吐了再喝。 不过你还别说,东倒西歪的喝了三天,还真让他谈了几笔生意,投资金额高达数十万贯。 这些可都是钱啊,有了这些投资,有了大唐这些贵族在高句丽建设的工坊,别的不说,单单能解决无数百姓工作的问题就是大功一件。 高句丽苦啊,百姓缺衣少食,靠着坚定的意志才能熬过一年又一年,一个个饿的眼珠子都在外面直晃荡。 现在有了大唐的资金注入,很快就可以解决百姓工作的问题,有了工作也就有了钱,有了钱之后估计就不坐再挨饿。 更不要说眼下只谈了五家,还有更多的大唐贵族想要去高句丽做生意,如果这些生意全都谈好了,估计这次高句丽将会迎来经济上的一个大飞跃,很快就能与国际接轨了。 至于说来此之前高建武嘱咐的关于泉盖苏文的事情,小王爷早就忘的一干二净,左右不过就是一个阶下囚,见与不见又能如何,只要把投资拉回高句丽,那姓泉的死不死与他有毛的干系。 浑浑噩噩的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才一睁前,立刻看到了摆在床头的一张大红色请柬,上面的落款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卢国公程咬金。 程咬金,大唐皇帝的死粉,受重视程度那也不是一般的高,这约得赴! 高敏之心里不住哀嚎着爬起来,梳洗打扮之后,带着一股子决然跨出房门。 “来来来,小王爷,今天俺老程高兴,说什么你也得把这一碗喝了……。” ‘哐’,一大碗闷倒驴下去了。 “小王爷,这一碗你要是不喝就是不给俺老程面子……。” ‘哐’,又一大碗闷倒驴下去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俺老程一看你就投缘,来,再干一碗……。” 到了程家别墅,生意还没开始谈,三碗酒已经下肚,高敏之欲哭无泪,强撑着把酒喝了,还没等开口,程处默那小子又来了。 “小王爷,俺这一辈子就佩服你这样好爽的汉子,来,咱们也喝一碗。” ‘哐’,第四碗。 “小王爷,俺程处亮也佩服你,干。” ‘哐’,第五碗。 然后……没有然后了。 程家之行连话都没说几句,高敏之就被灌的不省人事,直接抬了回去,抱着马桶吐了一个中午。 郁闷已经不足以形容高敏之的心情,绝望才是他此刻的状态,也不知道是大唐的贵族太过热情,还是故意想要玩他,那些世家碍于身份,多少在喝酒的时候多少还能谈些生意上的事,可这武将就是特么一群牲口,上来就是喝,不喝倒绝对不带谈事的。 这特叫什么事儿啊,几天功夫,高敏之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酒量那是嗷嗷的涨,开始的时候最多五杯就能躺下,现在已经涨到了五海碗,估计等生意谈完,怎么也能喝两、三坛子。 不过郁闷归郁闷,该谈的生意还是要谈,毕竟这就是他的责任,明知道会被喝死,那也得继续。 …… 一个月后,最后的庆功宴上,李慕云看着那倒霉孩子,心中无奈的苦笑,看来还真是干啥都不容易,若国无外交这话说的还真没错,至少裴行俭那小子在高句丽就没有被这么灌过酒。 正想着,坐在不远处的高敏之端着酒杯,向他看了过来:“郡王,这次大唐之行,能得到贵国这么多支持,小王不胜感激,这杯酒,敬您的引荐之恩。” “小王爷不必放在心上,都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当不得一个谢字。”李慕云摆摆手,举杯沾唇算是给了高敏之的面子。 几个老货在一边哈哈大笑着附和:“小王爷为人豪气,老夫等佩服,来,走一个。” ‘哐’,一杯闷倒驴下肚,高敏之面不改色心不跳:“那也是几位公爷给面子,否则小王这次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程咬金不杯酒下去,似觉得不过瘾,大呼道:“小王爷好酒量,来人,换大碗。” 然后……高敏之又倒了。 但是不管如何,生意总算是谈的差不多了,关乎各项民生民计的投资这位小王爷一气拉来不下五百万贯的投资,放在高句丽绝对算是一大笔钱。 更不要说明天要与大唐的太子殿下继续会谈,这可是重中之重,如果能够成功,高句丽迎来的绝对是经济上的一个腾飞。 。m. 第七二八章 李承乾的演技 三日之后,长安,聚仙阁。 大唐太子李承乾,高句丽太子高恒,再加上李慕云和高敏之,四个围坐在一间包厢里面。 逍遥郡王抱着茶壶左一口右一口吸溜个不停,嘴里还不住念叨:“承乾,今天是酒我是不能喝了,这半个多月你是不知道,我天天喝的五迷三道,都快要喝废了。” 高敏之一脸便秘的表情,嘴角抽了半天,骊山别墅区的半个月自己不知被这个快要喝废了的逍遥郡王灌了多少酒,结果自己还没怎么样,他却说喝废了,脸呢,还要么。 李承乾并不知道发生的骊山别墅区的事情,当下也不劝李慕云,只对着另外二人道:“他不喝就算了,来,高恒太子,敏之小王爷,咱们痛饮一杯。” “谢太子殿下!”高恒虽然也是太子,但与李承乾比显然差了许多,更不要说他现在还是质子的身份,这杯酒说什么也得喝下去。 高敏之更是如此,尽管头大如斗,但还是咬着牙把酒给喝了。 酒过三巡,李承乾放下杯子,看向高敏之说道:“敏之小王爷。” 高敏之不敢托大,欠身道:“殿下叫我敏之就好。” “唔,如此也好。”李承乾点点头:“敏之,这次骊山别墅之行你应该是大有收获吧?” 高敏之恭声答道:“不瞒殿下,的确是谈成了几单生意。” 李承乾问道:“可有什么困难么?” “这……”高敏之有些犹豫,看向身边的李慕云。 李慕云心领神会的给了递了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对李承乾:“是这样啊,敏之小王爷那边虽然拉到了一些投资,但是在股权分配上有是有一些问题的。” 李承乾不解的问道:“哦?有什么问题?” “敏之小王爷认为,这次合作应该以高句丽朝庭为背影,就是说我们所有的投资都是与高句丽朝庭合作,至于高句丽的各个世家,他们没有与我们合作的权力。” “这样啊……”李承乾犹豫了片刻:“那本宫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大唐朝庭也要为那些世家和勋贵们背书呢?” “敏之惶恐,但,希望殿下能够答应。”高敏之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久不作声的高恒,看样子是希望他能帮忙说几句话。 高恒这个时候自然不方便再装傻,同样作出恭敬的姿态:“太子殿下,这次的生意实在是有些大,由朝庭为下面的世家背书其实是最好的选择,至少这样贵我双方都可以放心,您说是么?” 点点头,李承乾说道:“嗯,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若以官方合作,那么关于股权是否需要协商一下?” 股权说白了也就是话语权,毕竟做生意不是过家家,总需要有个拿主意的人。 而股权在这个时候就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也就是说谁的股份多,谁说了算。 当然,这种说了算也是需要实力的,高句丽以属国的身份就算拿到了更多的股权想要说了算也不那么容易。 所以高恒与高敏之想都没想,立刻答道:“殿下不必费心,我等认为,大唐可拿六成股份,高句丽拿四成。” “哦,六成,这倒不是不可以。不过……贵国真的能拿出那么多钱么?据本宫所知,这次大唐的勋贵们可是出了近六百万贯,如果再加上朝庭怕是要超过一千万,贵国真的能一次性拿出八百万贯?” “这……”高敏之瞬间哑火了。 以高句丽眼下的状态,别说八百万贯,就是八十万贯想要一次拿出来都成问题。 可如果说拿不出来,那岂不是等于承认了自己想要空手套白狼。 犹豫间,却听李慕云说话了:“承乾,八百万贯可不是小数目,想要一次性拿出来怕是对任何人都有困难。” “那你的意思是……”李承乾眉头微皱,看了李慕云一眼。 “我前几天与敏之小王爷商量了一下,有一个不怎么成熟的想法。”李慕云转动着手中的紫砂茶壶,顿了顿说道:“你看能不能以借贷的方式援助一下高句丽,五分利息,咱们先把钱全都拿了,然后逐步从利润中扣除。” “这怕是不大好吧?如果这笔钱全部由我们出,八百万贯对朝庭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李承乾有些犹豫。 李慕云笑着说道:“不是还有世家么,可以跟他们商量一下,不行的话让他们都多出点,大不了咱们那五分利息不要了。毕竟大唐与高句丽也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帮,能帮的话帮一把也不是什么问题。” 高敏之这个时候也插言道:“是啊太子殿下,敏之可以用高句丽朝庭的信用担保,这钱是一定会还的。” “唉……”李承乾叹了口气:“高恒殿下,敏之小王爷,不是本宫不想答应你们,实在是这笔钱太大了,只凭口头上的保证,本宫也无法向父皇交待。” “那,那怎么办?太子殿下,您一定要帮帮忙啊!”高敏之有些急了。 对于大唐方面的投资他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除去那些矿山的项目,他在大唐谈好的所有项目都是利润十分高昂的,如果不能达成合作,所有项目都是在大唐单方面掌握的话,高句丽无疑会十分吃亏。 “七分利,本宫可以试着帮你们谈一下,但能不能谈成,本宫不保证。”李承乾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说出了一句让高敏之比较放心的话。 高恒更是在一边承诺道:“谢谢殿下,只要殿下肯帮忙,别说七分,就是八分也没有问题。” 事实上在场的人都明白,之所以李承乾会说到七分利,那是因为他在索要好处,与李慕云提出来的五分利息相比,多出来的两分应该是准备装进自己腰包里的。 这种事情在高恒与高敏之看来已经见怪不怪,如果李承乾不借此机会捞钱那才是最让他们失望的。 毕竟一个能用钱买通的大唐太子要比一个刚正不阿的太子要好利用的多。 第七二九章 夫纲不振 送走高句丽二人组,房间中的李慕云二人无声的对视了一会儿,突然暴出一阵痛快的笑声,李承乾更是边笑边问道:“怎么样慕云,我的演技如何?” 李慕云有些遗憾的摇摇头:“还不错,比我还差了那么一丢丢,如果再贪财一些就好了如果把利息长五分,估计他们也能答应。” 李承乾示意手下人去通知把桌上的酒菜重换一桌,接着无奈的对李慕云说道:“你可算了吧,七分利已经够让他们头疼的了,一成的利息,估计你直接就把人吓跑了。” 李慕云强词夺理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他们真的很有钱呢。” “如果真的有钱,他们又怎么可能上这种当,你要知道,这样做可是有风险的。换成本宫来谈这件事情,合作最多也就是开放边境,怎么可能让那么多别国商人进入国内投资建厂,还借那么多的钱。” 听过李慕云的计划,大唐的太子殿下有些杯弓蛇影,甚至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干让别国商人在国内进行投资的事情。 李慕云有些好笑的叹了口气,开导他道:“承乾,你这胆子太小了,你要知道,想要搞乱一个国家的经济并不是你有钱就行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要有实力,也就是说,你的拳头要硬。” “就像咱们现在计划的事情,一年之后,我们让高句丽还钱,如果不还我们完全可以以武力相威胁,但如果反过来的话,高句丽又拿什么威胁我们?” “咱们干的这个事情其实说起来复杂,但去腐存精看本质的话,与放高利贷没什么区别,你见过跟高利货借钱还不上被打的,见过高利货跟别人借钱还不上被打么?” 李慕云之所以敢联系众多世家和勋贵去高句丽捣蛋,实际上也是知道李二有灭掉高句丽的意思才敢这么干,以大唐当时的强势,别说高句丽真的借了钱,就是没借钱,硬让他把钱吐出来,他也吐。 李承乾二人重新摆上酒菜,讨论着如何在高句丽赚钱,高敏之则跟着高恒回到了在长安的住处。 两人今天都很高兴,能够谈成这么大一笔生意,一千八百万贯的净投资,这足够两人在高句丽换来极大的名声,对两人的将来有着无限的好处。 两日之后,质子高恒原本门可罗雀的府门口,变的热闹起来,各大世家的代表纷纷赶来,一直庞大的大唐商团将跟着高敏之一同去高句丽。 来的这些人都是各大家族中的实力派人物,虽然地位比不上家主,但说来却也差不了多少,高敏之乐的眉开眼笑,当天又喝了一个烂醉如泥,甚至还差点耽误了第二天的行程。 而与此同时,本应雄姿英发的逍遥郡王李慕云却觉得头大如斗。 李丽质、苏婉晴、林若曦,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以前或许彼此之间都见过,但三人见面却是第一次。 诡异的氛围,诡异的眼神,诡异的谈话,李慕云只觉得屁股底下就好像坐了一个炸药桶,那种随时都会被炸的尸骨无存的感觉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若曦妹妹,这些年你在外面吃苦了,不知有没有受过什么委屈,说出来姐姐帮你出气。”李丽质的话虽然带着关心,但姿态却是当家主母。 林若曦淡淡一笑寸步让:“丽质姐姐,小妹这些年有慕云哥哥照顾,算不上吃苦,而且慕云哥哥人很好,每天晚上都会给我讲故事,还会带我上山抓野味,教我一些野外生存的技巧。” 李丽质的脸瞬间黑了一下,苏婉晴刀子般的目光瞟了李慕云一眼,语气森然:“是么?没想到慕云还有这些本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我们也讲讲故事,带我们去抓点野味?!” “这个……,呵呵……”李慕云尴尬的打着哈哈,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正巧这个时候慕雨泡了茶送进来,李丽质以最快的速度拿过一杯,主动走到李慕云面前:“慕云,若曦妹妹说的是真的吧?” “呃……,是,不是……我靠!”纠结中的李慕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丽质端着的茶杯就掉了下来,洒在大腿上,烫的丫直接跳起来。 “哎呀,丽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苏婉晴见此情况连忙上前,挡住拿着巾子要帮忙的慕心,‘察看’李慕云的情况。 如果是放在平时,有这样两位美女关心,李慕云估计会乐的找不着背,但此时的逍遥王却只想哭。 表面上李丽质与苏婉晴是在关心他有没有被烫伤,而实际上,李慕云觉得自己腰上的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两只白晳的小手已经不知在他后腰之上拧了多少下,偏偏他还要做出一副感激的表情,那种煎熬让某人觉得还不如让老天爷打个雷,直接把自己劈死算了。 而且这还不算完,林若曦那小丫头竟在也来凑热闹,一翻手忙脚乱之后,换了一杯茶再次故技重施。 就好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如果有人故意坑你,会让你防不胜防。 李慕云明知林若曦想要干什么,奈何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第二碗茶水再一次不上心洒在自己腿。 一连两杯茶,烫的李慕云几乎都快要哭了,心说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你们三个哪个都不是老子主动招惹的,可为什么都要针对老子呢,老子明明是受害者好不好。 更主要的是,腿上的伤还好说,可腰受不了啊,那一双双滑腻的小手,说起触感那可真是没得说,但你掐住之后为啥还要扭一下呢。 那可是肉啊,不是猪皮,坐在那里看着三个妹汁唇枪舌剑的斗嘴,李慕云眼皮‘哐哐’直跳,这几位不管哪个受了委屈都要找他来出气,这特么谁受得了。 不行不行,看来必须振振夫纲了,否则将来这日子没办法过了!李慕云愁眉苦脸的坐在一边,看着兀自斗个不休的三个妹汁,暗暗下定决心。 第七三零章 把魔爪伸向军队 抛开李慕云如何振夫纲不说,却说这一日李二的行宫之中,几个大佬正围在一起郁闷的看着一辆八牛弩发呆。 八牛弩已经挂上了弩弦,处于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粗大的弩枪斜指长空,看着就让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李靖围着八牛弩转了几圈,时不时还会摸上一把,最后有些疑惑的问道:“陛下,这八年弩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不知您让人把它搬过来是何用意?” “这架弩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没有问题也是最大的问题。”李世民指着八牛弩说道:“百余年了,自从前隋开始,这弩就是这个样子,难道你们就没有有想过要把这东西改改。” “改改?这应该是将作监的事情吧?”柴绍搓着下巴说道。 李世民赞同的点点头,随后抛出一本小册子:“将作监的确是想改,不过你们最好还是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小册子并不大,也不是很厚,柴附马随手拿过来,轻轻翻开一看,顿时眉头一皱:“改进工艺?这,这是逍遥王写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前些时候他答应把水泥卖给高句丽,朕便问他如何解决高句丽以水泥筑城的问题,结果他便建议朕改良军备。” 候君集性子火爆,当时就炸了:“改良军备?真是胡闹,这些装备都用了几十上百年了,也不见有什么问题,他一句话说改就改,那有那么容易。” 李世民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你不用跟朕说,一会儿等慕云来了,你们可以集体镇压他。” 镇压他?几个老家伙面面相觑,那个无理搅三分的家伙是一般人能镇压了的么? 正想着,外面脚步起响起,李慕云抱着个茶壶,晃悠着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身休闲的打扮,看着就跟出来郊游似的,远见了众人,打起招呼:“哎呦,都在呢?皇兄,今天气色真好。” “嗯,来了!”李世民无奈的看了自己这个义弟一眼,指了指几位老部下说道:“把你的想法跟他们说说吧,如果他们都同意,就按你的意思来,否则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回去待着。” 李慕云把手里的茶壶放到八牛弩上,理直气壮的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皇兄,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军事总不能停滞不前吧?一百多年的老东西了,怎么也得改改吧。” “郡王说的有些夸张了吧,东西只要好用就行,没事儿改来改去像什么话。” “是啊,如果现在弄新的武器装备,这些老东西怎么办,总不能全都淘汰了吧?这可都是钱啊!” “眼下全国光八牛弩就不下五千架,更不要说还要改其它攻城和防御装备,这些都需要大笔的钱财,逍遥王,这些总不会你来出吧。” 所谓一石击起千层浪,李慕云一句话说完,立刻引来老兵痞的反击,一个个疾言厉色就跟要吃人似的。 李慕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不求上进的老货,眼珠子一翻道:“就算是花钱又怎么样,军备这种东西是必须要搞的,如果你不搞,我不搞,只怕咱们现在还在用兽骨打造的弓箭,石头打造的长矛。” “就算如此,也不用像你说的,把东西全都换了吧?”李靖刚刚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却站了出来。 对于李慕云,李靖既不亲近,也不疏远,但却看不惯他这样‘胡乱’发表意思,一点也不顾及后果。 好在后者倒也并想与李靖搞好关系,见他站出来想都没想就说道:“武器的发展是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没有好武器怎么保证国家的安定团结?没有好武器如何防御外敌的入侵,武器存在的价值并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它还关系到百姓对国家的信任。” 这个似乎有些太扯了,李世民嘴角狂抽,怎么也想不到李慕云竟然把更新装备上纲上线到如此程度。 李靖也被怼的有些无语,他不否认武器装备可以让百姓对这个国家更放心,可是现在讨论的是有没有必要更新装备,谁跟你讨论武器的人用了。 李慕云见一脸不屑的表情,失望的摇了摇头:“其实你们也不用不相信,我之所以建议皇兄更换现有装备也是好意。” “什么好意,不如说来我们听听如何。”候君集没好气的说道。 “好啊,那咱们就说说。”李慕云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身边的八牛弩:“这个东西相信您老几位都熟的不能再熟了,我现在想问,如果这个东西坏了,多长时间能够修好。” “那就要看坏在什么地方了,如果是弓弦断了,换一根就好。”候君集作为沙场老将,这样的问题显然难不倒他。 但李慕云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顺着他的话又继续问道:“既然这样,我想问一下,这断了的弓弦有多长?可以承受多大的拉力?更换需要多长时间?” “这……”候君集瞬间哑火,他是将军,不是辅军,在他看来,自己只需要下命令就好,至于东西什么时候能修好,装备的具体参数是什么,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慕云见候君集答不出来,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换了另一个问题:“弓弦的问题说来也是小事,费些力气总能换上,但是如果是其它地方坏了呢?比如弓臂,比如支撑用的架子,这些东西坏了,还能修么?” 李靖摇头答道:“弓臂坏了自然是能修,但架子坏了就整个坏了,无从修起。” 候君集咬了半天牙,闷声问道:“逍遥郡王,既然你这样问,你不会说你准备研究的东西不会坏吧?” 是啊,问了半天关于装备损坏如何修理的问题,想必这位逍遥郡王应该是有了答案,或者解决的办法,否则他应该不会如此问。 围在一起被问的有些哑然的老货一个两个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把目光投得李慕云,等着看他如何回答。 第七三一章 一个铁架子 “不会坏?那怎么可能!老候你想多了。”众人注视下,李慕云摇头晃脑的说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会坏的东西,最多你用的时间长一点罢了。” “既然如此,难道你刚刚在羞辱老夫等人!” 候君集被气的翻了个白眼,你丫说了半天,老子还以为你能弄出一个不会坏的八牛弩呢,结果你竟然说一样能坏,那你装什么逼。 李慕云知道这个罪名自己绝对不能背,接过话头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咱们这是在讨论,和羞辱不羞辱的没关系,之所以会这样问那是因为我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解决?怎么解决?”李世民多少有了些兴趣,坐直了身体。 “简单!”李慕云甩了个响指:“统一标准,将所有装备模块化,标准化,只要能做到这一点,装备更新的问题很容易就能解决。” “什么意思?” 模块化,标准化,几个坐在一起的老家伙每一个字都能听懂,但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就让人有些搞不懂了。 见已经成功引起了老货们的兴趣,李慕云微微一笑:“这样吧,我刚刚弄了一个架子,就放在外面,您老几位如果有兴趣,我可以让人抬进来,这样更好解释一些。” “嗯,抬进来吧。”李世民很想看看,被李慕云吹的神乎其神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 片刻之后,一个纯铁打造的架子被抬进了院子,放到了那架八牛弩的边上。 几个老货不约而同的围上去,打量了半天,然后一脸懵圈的看着李慕云:“你这不就是把木头换成铁的了么,这就是你说的模块化?” “当然。”李慕云点点头,对着刚刚抬东西进来的几个壮汉招了招手:“你们几个,把这东西拆了,让几位大人看看。” “诺!”几个壮汉答应一声,快步上前,拿出手里的工具在那架方方正正的架子上鼓捣了一会儿,不多时架子便被拆成了数十根或大或小的铁块。 “这……,这是干什么?”李世民围着那一堆被拆散的铁块转了一圈,心中隐约想到了什么,但又有些不大确定。 李慕云嘿嘿一笑说道:“这些都是按照一定标准打造出来的,每一块都有自己的编号。” 说着将比较长的一根铁块扶起来:“比如这根吧,上面的标号是‘脚1’,也就是说,这是一根支腿,编号为1,高度三尺,但位在左前,假如这个架子在战斗中损坏了这根支腿,那么完全可以从其它任何装备上拆下这样一根,直接安装上就可以使用。而且不必担心是否合用。” “还有就是这只是八牛弩的架子,我们还可以生产一些投石机的架子,支腿的高度可以采用与这个同样的标准来制造,那就是说,将来有了战斗,只要再上一些备件,我们随时可以将八牛弩改造成投石机,同样,投石机也可以改成八牛弩。” “这就是模块化和标准化的好处,整个装备,所有的配件都可以随时拆卸,可以随意的替换,这样可以保证装备在战场上的可靠性。” “当然,这样做的另外一个好处是工匠可以不用进行太复杂的操作,不必像以前那样,打造不同装备需要专门的人手,只要统一培训一下,将作监的铁匠就可以打造出所有的装备。” “嘶……,如果这样的话……,好像还真有装备升级的必要。”李靖微微颔首,看向李世民道:“陛下,您觉得呢?” “朕觉得很有必要,就算不考虑装备可靠性的问题,这种可以随时拆卸组装的东西,在运输上也能提供很大的便利。” 李世民到底是个马上皇帝,看待问题与文皇帝不同,从军入伍打第一仗的时候他就知道八牛弩,投石机这些东西最麻烦的其实不是使用,而是运输。 这些装备在攻城和守城战中有大用处,但运输同样是个大问题,一架八牛弩动辄好几百斤,运上战场本身就是个大问题,如果是短途行军还好,若是长途行军,这东西就只能把上面的弓带走,下面的架子则被丢下。 但如果按照现在这样的模块化设计,以后将装备带上战场便不需要如此麻烦,只要拆开来,每人背上几块,到了战场再组装到一起,单从时间上考虑就很划算,甚至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大量装备部队。 想到大量装备部队,李世民的眼中已经燃烧起熊熊战火,似乎看到数百上千架八牛弩向着敌人的军队发动暴风雨般的攻击。 以前面对敌人进攻的时候,用弓箭覆盖,以后估计就不用了,多弄些八牛弩,到时候谁敢与大唐对阵,直接用八牛弩覆盖,一米多长的弩枪砸过去,就算有十万人进攻,一次也给他干掉一半。 候君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与李慕云抬杠了,对那几个刚刚将架子拆掉的壮汉招呼一声:“你们几个过来,把这个架子装起来。” “诺!”壮汉不敢不听,迅速上前,用了大概不到一刻钟时间,又再次将那个架子组装了起来。 再次打量组装好的架子,很快李世民和李靖等人就看出了一些门道,指着几个连接的位置问道:“这是什以东西?为何能够如此快速的将铁器连接到一起?” “这个叫螺栓,是我新研究出来的,可以在很多方面派上大用场。”李慕云解释道。 “螺栓?”李世民走到近前,好奇的打量着在后世很常见的螺栓,甚至还亲自推了推已经组装好的铁架子,发现纹丝不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是什么?为什么这两条支腿上面有这么多孔?而且这两根支腿为什么是断开的?”李靖很快也发现了问题,指着铁架子的两根后腿问道。 李慕云信心满满的解释道:“这个?这个是调节高度用的,可以让八牛弩用来仰射,平射和俯射。毕竟战场之上什么情况都有,有了调节功能,可以方便许多。” 第七三二章 高句丽质子的请求 用这个调节高度?李靖蹲下身子认真的打量起那两根被断开,又通过连接板连到一起的支腿。 “这样的方式可以提高稳定性。”李慕云生怕李靖不理解,又跟着解释了一句。 “不错的设计,如果这样的话,的确可以解决装备损耗的问题,不过你这个架子似乎太小了,给投石机使用是不是有些不合适?”李世民提出心中的不解。 既然决定把大型攻城设备进行改造,李慕云自然不会想不到这种简单的替换问题,从容答道:“这个是可以组合使用的,用在投石机上,可是把四个这样的架子组合到一起,形成一个更大的底座。” “陛下,臣觉得可以试试。”李靖经过认真的思考,对李慕云的建议表示支持。 因为由钢铁制造出来的东西毕竟要比木头制作出来的结实,另外这种结构化的东西的确更换配件方便。 毕竟刚刚那些壮汉在组装这个架子的时候李靖已经计算过时间,总共还不到一刻钟,这还是从一堆零件直接组织完毕,如果只是更换零部件,估计连三分之一的时间都不用。 战场之上,时间就是生命,可能你进攻的时候不差那一刻钟两刻钟,但守城的时候每一个呼吸都是好的,如果能快速更换配件,那将会挽回极的损失。 候君集这个时候也连连点头,显然与李靖有着相同的看法。 可以分散携带,可以快速组装,又可以灵活的互相替换,如果所有的大型军械都有这样的性能,就算是把全军的军械都换上一茬似乎也没什么。 当兵打仗人的才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与借口,只要他们认为东西好用,谁还管需要花多少钱,刚刚用这个当借口只不过是不想更换旧装备罢了,现在有了好的,几个老货自然不会再坚持以前的观点。 但老货们不想不等于李二不想,国库里好不容易钱多了一些,总不能就这么给败进去,想到全军更换装备的费用,皇帝陛下不由看向李慕云:“那,以前的旧装备怎么办?” 李慕云理直气壮的说道:“卖啊,反正也没用了,当然是拿出去卖钱,要不然拿什么换新装备。再说这年头,其实做什么生意都不如军火生意来钱快,就这么一个八牛弩,放到外面怎么也能卖个百把十贯,这个价格足够打造十台新式床弩。” 李二等人眼珠子狂跳:“卖?你说卖就卖?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咱们大唐有多少?再说如果流入敌人的手中怎么办,这需要我大唐多少将士用生命来填。” “所以要研究新的装备嘛,为了钱也好,为了加强军事也罢,我觉得咱们不能光吃老本,要创新,要改革,要发展,旧的装备淘汰掉,用淘汰旧装备的钱来研究新装备,用来保证大唐的军事力量领先于其它国家,这才是根本,是前进的动力。” 动力个屁,你小子说句话,吹个牛就完了,可是装备又不是泥巴捏出来的,谁能保证一定新的装备就一定能够压制旧的。 李二被气的腮帮子乱抖,李靖、候君集也是一个劲儿的翻白眼。 而李慕云则是振振有词:“其实要我说,做为强国,我们就不应该害怕有敌人,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如果只知道吃老本,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所以我们要有忧患意识,把旧装备卖了,然后换新的,同时加强军事训练,打造一支现代化的军队。” 虽然李二等人能够理解这些话的意思,但却有些接受不了。 谁都知道打铁需要自身硬,也知道加强军事力量的必要性,可问题是能做到么? 这就好像两个人打架,谁都知道提高自身本领和格斗技巧是解决问题的根本道理,可是有谁会为了提高自身格斗技巧,往对方手里塞刀子呢?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直到夜幕降临,李二陛下和一群战争狂人也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将那些旧的装备卖掉,李慕云只能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住处。 才刚刚坐下,外面便进来一个人:“郡王,怎么样了,有结果了没有?” “等着吧,我也说不准。”李慕云摇摇头:“我说你们高句丽人也是,要什么不要,为什么一定要军械,你这不是为难老子么。” 后进来的家伙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讪讪说道:“郡王,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么,我们国内的情况你也知道,五部褥萨各自为政,有些时候甚至我父王的旨意都出不了王宫。” “高恒殿下,既然事情都这样了,你再弄一批军械回去,难道就不怕引起连锁反应?万一你说的那五部褥萨见到你们皇室买了如此多的军备,发动政变怎么办。”李慕云看着坐在那里直搓手的高句丽太子,有些无奈的问道。 高恒此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李慕云的身上,连忙解释道:“不会的,贵国投入了那么大的资金,利益的驱使下,他们暂时应该不会发动,父王也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先把忠于皇室的军队武装起来,防备万一。” 李慕云不置可否,叹了口气说道:“高恒殿下,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就算是我能通过一些渠道把军械卖给你,这部分军械也是需要一手钱一手货的,这并不是一般的生意,可以随意赊欠。” “我明白,父王这次几乎是调动了国内所有能够动用的资金,一共两百万贯,希望您能考虑一下,帮帮这个忙。” 高恒有些紧张,自从高敏之来到大唐之后,他就收到了他老子高建武的私信,也知道了这个任务的艰巨。 纵观整个大唐,真的有胆子敢把军械拿出来卖的人,一个是长孙无忌,另一个就是李慕云,而相比于长孙那头老狐狸,高恒还是认为李慕云比较可靠,虽然这家伙有些时候有些特立独行,但却很守信用。 李慕云见高恒坐立不安的样子,啧了一声道:“罢了,既然高恒殿下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再努努力,回头再去陛下那里试试,看看能不能帮上你这个忙。” 第七三三章 军事大跃进(上) 送走高恒,李慕云考虑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把这件事情跟李世民说一下才好。 毕竟是两百万贯的生意,或许放在几百年后的明、清两代可能不算什么,但放在大唐这个时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次日一早,李世民刚刚起来,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便听有人来报逍遥王求见。 虽然不知道李慕云的目的是什么,但他还是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诺!”太监老龙应声出去,时间不大李慕云便跟在他后面进了李二的院子。 “太极拳?皇兄还会打这东西?” 进了院子之后,李慕云看着正在慢悠悠打着一套拳的李二,诧异的问道。 李世民愣了一下:“太极拳?那是什么?” “皇兄打的不就是么?” “不学无术的东西,朕打的这个是五禽戏,乃东汉时期华佗所创。”李世民实在是拿着这义弟没有办法,什么都不懂不说,还总是喜欢胡乱发表意见。 “……”李慕云无语的摸了摸鼻子,事后想想自己还真是搞错了。 太极拳听说是张三丰所创,距离唐初差着好几百年呢。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李二的那几个动作的确跟太极挺像的,什么搓牌,码牌,摸牌,打牌,一看就是老手。 “说吧,这么早过来找朕有什么事情。”片刻之后,李二将一套五禽戏打完,接过老太监递上来的巾子,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是这样……”李慕云用尽量简单的语言把高恒的要求说了一下,着重提了两百万贯的事情。 李世民开始并没有说什么,直到听李慕云说完,才若有所思的问道:“这么说你递上来的那个打算升级军备的折子,就是为这件事情准备的?” “嘿嘿,也是,也不是。”李慕云讪讪的笑着:“这不是顺水推舟么,如果不是那个质子高恒提出这件事,我也想不起来。” 李二面色阴情不定:“是么?那你想过没有,万一高句丽用买来的装备对付我们怎么办?两百万贯的东西,足足可以武装起二十万人的大军。” “皇兄,咱们不是有更先进的东西么,就像那个火药,您别告诉我那东西您只是用来做烟花。” 听到李慕云说起火药,李世民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弄的那个火药虽然说起来不错,不过那东西除了用来炸城门别的用处一点都没有,你还好意思说?” 什么?只能用来炸城门?这是怎么个意思?李慕云挠挠头问道:“皇兄,您该不会把那个火药用一个布包一包,然后直接就用了吧?” “不然呢!”李二没好气的反问道。 李慕云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皇兄,浪费了啊。火药那东西是不是那么用的。” “不是,那你说应该怎么用。”李世民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指了指另一个。 作为历史上数得着的几位皇帝之一,李二广纳良言,不耻下问的性格为他加分不少。 原本还以为会被训斥的李慕云有感于李二的态度,坐下之后正色说道:“皇兄,先不说其它用法,就算是用布直接包起来用,臣弟认为如果在里面放上一些铁砂之类的东西,也可以造成不小的破坏力。” “另外如果打造一个薄铁盒,将火药装到里面,丢到人群之中同样也可以造成不小的杀伤力。” “就算是再差一些,在地上挖个坑,把火药埋进去,用来伏击敌人的大部队同样也可以发挥不小的功效。” “哦?还能这样用?”李世民的眼睛瞬间瞪大一圈,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当然可以这样用,您又不是不知道,臣弟当初就在朔州的时候用火药埋伏了薛延陀好几万人。”李慕云苦笑的说道。 他是真不明白,为什么大唐这么多人竟然会拿着火药不知道怎么用,难怪火药这东西我国早早就发明出来了,结果却是被外国人拿来打开中国的国门。 李二回忆了一下当初的事情,皱眉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早点说。” 李慕云露出一个类似便秘的表情,心说谁知道你们这土鳖竟然连火药都不会用,如果早知道这样,当初老子就写本手册给你们了。 不过想归想,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皇兄,火药的应用其实还是应该小心一些,这东西威力太大,远超过冷兵器,如果知道的人太多,怕是会有不好的影响。” 李世民也知道这是个借口,毕竟人家已经把东西献出来了,你不知道用法胡乱使用怪不得别人。 这就好像铁匠打了一把刀,你买回家乱砍结果把自己伤了,怪不得铁匠是一个道理。 索性点头说道:“唔,你这么说,却也有些道理,不过现在没有外人,你便细细说一下好了,朕想知道火药的用法到底是什么。” 李慕云苦笑道:“火药的用法,其实就眼下来说应该是制作火炮和火枪,不过咱们大唐的钢材质量不过关,就算是做出来了,用处也不是很大,弄不好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火炮和火枪?听上去似乎威力不小。”李二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这并不是说李二不在乎战损,事实上冷兵器作战,本身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以小搏大,火烧连营那基本上都是里的故事,大部分战争其实还是双方拼人数,拼意志。 李慕云经历过几次战争,也清楚冷兵器战争的情况,倒也没有觉得李二怎么冷血,坦然道:“其实火炮和火枪可以理解为同一种东西,区别在于装药量不同。它们的原理就是用钢铁打造一个结实的筒子,将火药和金属球装进去,然后依靠爆炸的冲击力,将金属球丢出去,用来打击敌人。” 李世民想了想,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那按照你的意思,岂不是说这东西跟八牛弩与投石车相差不大。” “从某些方面来说,区别的确不大,但从攻击力方面来说,火药远比皇兄您提到的两上样东西要强上许多。” (本章完) 第七三四章 军事大跃进(中) 李世民对此事有些半信半疑,但看到李慕云说的信誓旦旦,有板有眼,却也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半晌,摇摇头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朕回头就让他们试试。不过,你昨天送来的那个架子也和你说的火药有关?” “呃……”李慕云吱唔了一下:“那个,那个其实和火药没啥关系,真的就是一次小升级,不是我说,其实咱们如果真要对高句丽动手,现在这些装备真的差了一个等级,不管是运输还是战斗力。” 李世民的脸色一黑,高句丽原本就是他的心头大患,现在李慕云这么一说更像是在打脸:“那照你这么说,朕就一定不是高建武的对手喽。” “皇兄,您是打老了仗的人,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慕云说道。 李二依旧有些不高兴:“那你是什么意思。” 李慕云道:“皇兄,打仗不像两个人打架,讲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可有句老话说的好,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高句丽那破地方我上次去的时候看了,天时怎么样咱就不说了,就说这地利,对咱们就是一个大挑战。” “那破地方道路狭窄,错综复杂,你刚刚走的可能是官道,下一刻可能就变成了乡道,刚刚的路还是平整的,下一刻可能就变的坑坑洼洼。” “这种地方对于部队行军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如果只是单兵前行或许没有问题,可是大型军械想要运进去,花费的时间无疑要成倍增加。” “皇兄,这还仅仅是地利这一条,如果再加上辽东半年夏天,半年冬天的天时,这一仗真的要打,不好好准备准备是绝对不行的。” 李世民的脸阴沉的几乎可以拧出水来,但却不得不承认李慕云说的对,高句丽如果地里条件真的那么差,那就等于绝了他兵贵神速这个优势,而只要进兵的速度一慢下来,高句丽就可以借着冬天缓过气来。 郁闷好好长时间,李二叹了口气:“那你的意思是什么,难道朕就眼睁睁看着高建武的那个小儿在辽东耀武扬威?不能打他不说,还要支援他?” “皇兄,所谓善战者,不战而屈人之兵也,打打杀杀那是野蛮人才干的事情,咱们是文明人,怎么能干这种没名堂的事情,臣弟这里有三策您不妨考虑一二。” “你说吧,朕看看你有什么良策。” 李世民虽然并不认为李慕云的办法能有多靠谱,但多听些建议总是好的。 李慕云嘿嘿一笑,扭头对着一边伺候着的小太监吼了句:“去泡些茶来,没眼色的东西,要快,要好茶。” 嘿,这混蛋,刚刚给他一点好脸色,就装起犊子来了!李二鄙夷的看了李慕云一眼,无奈的对小太监摆了摆手,示意他照做。 沉默片刻,李慕云打开了话匣子。 “皇兄,我还是那句老话,打铁还要自身硬,发展我们自己的军事力量才是根本。火药这东西必须加快研究进度,只要研究出来绝对会给周边各国一个强有力的震慑,这也是臣弟的第一个想法,武力威胁。” “您不要看现在火药只能用来炸开城门,这东西其实只要用得好了,别说城门,就算是城墙也照样炸得开。而且咱们不一定非要纠结于城门和城墙,到了任何时候,攻城其实都是下下之策。” “所以臣弟认为,眼下这段时间,我们最好能够把一些简单的火药武器弄出来,然后举行一次演习,把周边各国的使节都邀请过来,让他们看看我大唐的军事力量,这样一来可以让他们死了挑衅的心思,二来也可以提高士气,就算真的打起来,有了强大的军事力量,也可以势如破竹。” “至于第二,还是与提高军力有关,不过我们要双管齐下,借着这次与高句丽做生意,我们可以用提高运力的借口,将高句丽境内的道路重新修整,以方便将来进攻高句丽。” “另外我们还可以收买一些人,将他们变成我们的人,到时候大军所至,有了他们内部的人员配合,相信不必费什么力气就可以攻克一些重要的关隘。 “但这样一来需要投入的精力就要大一些,不仅仅是要提高军力,还要派一些细作进入高句丽,详细的考查地型地貌,为将来的进攻做准备。” “至于最后一点,可能要时间可能要长一些,那就是借用这次作生意的机会,我们牺牲一些利益,在高句丽人中间竖立大唐的威信,让他们的百姓以我们产生信赖,从而放弃他们自己的朝廷。” “与此同时,我们要加大对高句丽人才的拉拢,给他们到大唐学习,定居的机会,把他们变成我们的人,此消彼长之下,相信几十年后高句丽将会名存实亡。” 李世民目瞪口呆的听着李慕云在那里侃侃而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当初那个不靠谱的混蛋么?三条计策除了第一条说了根没说以外,后面两个办法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作为大唐皇帝,李世民并不笨,他缺的只是一个提醒,只要有一个引子就可以让他想到很多东西,三条计策一出,在如何对付高句丽的问题上,李二豁然开朗,再也不像以前那么纠结,甚至短时间内,他还想到一些更加详细的问题。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李二陛下还是认为那句‘打铁还需自身硬’比较有道理,什么和平过渡,什么双管齐下其实都是扯蛋,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谁会鸟你。 打发走李慕云之后,李世民将自己关在院子里想了整整一天,最后下定决心,还是试试李慕云所说的火药武器。 既然那东西能在朔州一次弄死两万薛延陀骑兵,没理由到了自己手中只能用来炸城门。 一纸诏书,连夜送出,半夜破关被送到了太子李承乾的手中。 次日一早,无所事事的将作监少监李德謇被太子招入东宫,布置了一个新的任务。 (本章完) 第七三五章 军事大跃进(下) 李德謇觉得李慕云那货一定是疯了,真的疯了。 用火药代替八牛弩和投石机,也亏得这家伙能想得出来,难道火药还能搓成线? 这东西似乎除了能当烟花用,别的一点用处都没有好么。 李承乾也有些懵,自从接到老头子的通知他就开始忙活,但具体忙些啥他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这次的事情很重要。 “不行的话,叫慕云回来吧,火药好像就是他弄出来的,不叫他回来只怕谁也弄不明白。”讨论了近乎一个下午,太子殿下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只能这样了,殿下,不是臣不尽心,实在是不知道这火药到底应该怎么用。”李德謇垂头说道。 身为李靖的儿子,竟然连一个火药都搞不定,这让李德謇有些丧气,暗怪自己没用。 不过话说回来,有些时候其实他们缺的就是一个脑洞,这个洞没打开,你就算让他想一辈子,估计也想不出火药的真正用法。 就如同雕版印刷与活字印刷,明明活字印刷很方便,但想不到就是想不到,怪不得别人。 三日后,李慕云带着一位准老婆两个跟班风风火火的回了长安,一头扎进将作监,折腾了一天才出来,然后……然后放了整个晚上的烟花。 李德謇本以为这位郡王回来之后能有什么惊人的表现,不想这位忙活了一天,竟然是为了哄老婆开心,那种心塞的感觉简直能把人憋吐血。 偏生这位还没有感觉,哄完老婆竟然直接睡觉去了,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 “李慕云,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左右无人之时,李德謇终于暴发了。 “难道你还看不明白?我是在提示你。”睡眼惺忪的逍遥郡王鄙夷的说道。 李德謇鸡头白脸的说道:“提示我,提示我什么?我只看到你在哄老婆开心。” “朽木,真是个朽木。”李慕云无比失望的摇摇头,带着李德謇出了家门。 再次来到将作监的时候,命人将昨天没有用完的烟花推出来,然后又让李德謇在空地上站好。 “你干什么?”李德謇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没事,你先在那站着,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李慕云挑了挑眉毛,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点燃了烟花。 李德謇瞬间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一头黑线,丫的,昨天放了一晚上的烟花竟然还没放够,这特么又放?! 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就看到李慕云抬脚将那百来响的烟花直接踢倒。 下一刻……。 “李慕云,你大爷的,老子跟你没完……” 接连不断的烟花打在身上,然后在身边炸开,虽然不致命,但真的很疼,疼的李德謇想要杀人。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被烟花包围,硝烟的味道呛的他骂了一句之后就再也无法出声了,只想快点离开。 只是那个该死的家伙似乎并不想让他就此离开,烟花的口子一直随着李德謇的运动轨迹而移动,他跑到什么地方,那烟花就炸到什么地方,直到整包烟花彻底放完。 “李,李慕云,老子跟你拼了。”烟花放完了,李德謇身上大红色的官服已经变成了洞洞装,棱角分明的帅脸也变的黑一道白一道。 眼看着李德謇已经冲到面前,李慕云大喝一声:“停,现在明白火药应该怎么用了没有?” “爱特么咋用咋用,老子今天非要揍你不可!” “好啊,那就来吧!” 半刻钟后,李德謇的洞洞装变成了条条装,趴在地上:“李慕云,你大爷的,你放开老子。” 又半刻钟:“李慕云,老子记住你了,你等着老子晚上砸你家玻璃吧!” 再半刻钟:“老子投降,投降了还不行么!” “早这样多好,非要跟我动手。”李慕云直接身子,伸手将李德謇从地上拉起来,卖乖道:“亏你小子还是卫国公的儿子,怎么身手这么差,这要是到了战场上,还不得被人给打死喽。” “滚犊子,老子是文官,文官你懂么!”李德謇翻着白眼,欲哭无泪的看着身上几乎变成拖布的官服,忍不住悲从中来。 李慕云拍拍李德謇的肩膀,指着还倒在一边的烟花盒子说道:“行了,闹也闹了,疯了疯了,该说正事了吧。” 李德謇看了那盒子一眼,火气又大了些:“除了坑老子,你能有什么正事。” “你这脑子真是……”李慕云无奈叹了口气:“刚刚你被崩的不轻吧?你就不想想,如果弄一百个盒子,放到战场上,等敌人骑兵冲上来的时候,给他们来一下子,会怎么样。” “会……,会……”想到刚刚被炸的惨样,李德謇瞬间愣在原地,脸色变的惨白:“会乱起来,不管是什么人突然遇到这样的攻击一定会乱。” “就是嘛,这还只是烟花,如果加大药量呢?把外面的木头盒子换成铁的会怎么样?你觉得会不会炸死人?” “一定会!” “现在知道火药的用法了吧?” “……”李德謇无语的看着盒子,又看了看李慕云,半晌之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李慕云,你大爷的,你直接跟老子说不就行了么,为毛要拿老子当试验品。” 李慕云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怕你记不住么,这样子能加深印象。” 我加深你大爷!如果不是真的打不过,李德謇真的很想把面前这个混蛋掐死。 “好了,接下来我给你提几点建议,首先,那个药包你要弄两层,里面是火药,外面包一层铁钉之类的东西;其次,做一些空心的生铁球,拳头大小就行,不要太厚,上面刻上花纹,再把火药装进去;或者你也可以弄一些人头大小的,空心生铁球……” 李慕云扳着手指给李德謇出主意,后者听的一头冷汗,眼珠子乱崩。 如果真的按照他说的去做,可以想像,每一件东西都会是杀人的利器,只是,人要邪恶到什么程度,才能想到如此多的杀人方式。 (本章完) 第七三六章 双刃剑 十天之后,骊山深处。 李世民带着李靖、候君集、程咬金等一群老才杀齐聚一座无名山谷。 程咬金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打量着空空的山谷,大声嚷嚷道:“陛下,您这一大早的把俺们都叫到这里来干啥啊,难道是要打猎?” 李靖打量着山谷的情况,对程咬金安抚道:“知节,安份些,陛下既然把吾等叫来,必然是有要事,否则岂会到这种荒僻之地。” 程咬金一脸的不高兴:“哎,有啥事儿不能在家里说,非要到这种破地方来,难道陛下是想要另起炉灶当山贼啊?” “好了知节,一会儿你就知道要干什么了,先去一边待着。”李世民见程咬金越说越不像话,摆手将他赶到一边。 又等了一会儿,只见数不清的禁军涌进山谷,将一排排草人插到一侧的山坡上。 “哎,这是干什么啊,真要打仗啊?”眼看着山谷里面乱糟糟一团,程咬金又来了兴趣,分开人群跑到前面。 却发现在众人所站的这一侧不知什么进候已经摆了整整一排的铁箱子,仔细一数怕是不下百余。 “这是什么东西?”程咬金挠挠头,纳闷的问道。 李慕云从山脚下晃悠着走上来:“这个叫火箭,主要用来覆盖式火力掩护。” “啥,啥护?”程咬金掏了掏耳朵。 “程将军看着就好,一会儿就有结果了。”李慕云没再给老程解释,转头对着下面打了一声唿哨。 很快就有百来个士兵来到那些箱子边上,摇出火折子,在箱子的一角将引线引燃,然后便向后外跑去。 “咻咻……”尖利的啸声随着那些士兵的离开响彻山谷,手臂粗,尺把长,古怪箭头流星般砸进两百步外的山谷另一侧,在老货们狐疑的目光中,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草屑纷飞,摧枯拉朽,套着简单皮甲的草人在爆炸中飞的到处都是,简陋的皮甲起不起任何防护作用,里面的草人在半空中便彻底的散架。 一个方阵,近五千草人,在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灰飞烟灭。 程咬金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世民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呼吸声粗重了许多。 其余的老才才们一个两个也是双眼放光。 李慕云等到山谷里安静了,这才来到李二的面前:“陛下,这就是将作监改良之后的火箭,虽然准头差了些,但这东西就要是以量取胜,采用覆盖式射击,只求覆盖战场,然后箭头炸开伤人,所以并不需要太过精准。” “这,这东西是火药?李慕云,你小子可不要骗老程,火药那东西俺清楚的很,除了炸城门没啥用处。” “那是以前没有进行细致的开发,事实上火药的用处有很多,并不只是用来炸城门。” 李慕云说着,对下面的那些大头兵招了招手,时间不大,已经有人跑了上来,递了一个黑铁球给他。 “这是什么?”李二推开程咬金问道。 “我管它叫流星锤。”李慕云将黑铁球用一根绳子栓好,在一群老家伙的注意下点燃引信,然后轮了几圈一松手,铁球划着弧线落入山谷中一个无人的角落。 片刻后,一声巨响,泥土飞溅,地上多出一个半尺左右的浅坑,几颗四尺来高的小树被炸地的东倒西歪。 “这……,这东西还能这么用?”老家伙们一个比一个兴奋。 都是打老了仗的人,一天到晚想的都是如何才能杀死更多的敌人,现在见到了火箭与黑铁球的威力,哪还淡定的下来。 不过李慕云的展示似乎还没有完结,火箭演示完毕之后,对面的山坡上又再次立起几千个草人,无数的黑铁球被禁军丢了进去,草人再次东倒西歪。 接着是火药包,在投石机的辅助下,火药包被丢进草人阵中……。 还有大号的黑铁球,这些黑铁球被埋在土中,引燃之后上面的草人再次变成无数的草屑。 程咬金等几个不怕乱子大的老货像是见了亲娘一样,对这些武器爱不释手,争着抢着跑到山谷里去玩了。 李世民则带着李靖等人坐在一起讨论起这些热武器的功用。 李慕云得意的问道:“皇兄,这回您不会再说火药没有用处了吧?” 李世民哼了一声:“总算你小子干了件有用的事情,没给朕丢太多的脸。” “皇兄,看您这话说的,臣弟我什么进候不靠谱过。”李慕云讪讪一笑,又转头看向李靖:“卫国公,您觉得这些武器如何?” 李靖捋着胡子,沉默半晌,那些热武器的威力他刚刚都看了,此时的他莫名的有种英雄迟暮的感觉。 良久才缓缓说道:“有了些这东西,估计以后计谋什么的都无用了吧。” 李慕云摇摇头:“您这话说的可不对啊,武器是死的,人是活的,说白了,这些东西如何使用最后还是靠人,所以计谋还是有用的,只不过有了这些武器,可以让我们的军卒少一些牺牲罢了。” 李世民赞同道:“嗯,这话说的在理,就算武器再厉害,使用它的还是人,如果使用不当,伤人伤已啊。” “那陛下的意思是,以后要多弄一些这样的武器?”候君集问道。 “这是必然的,有了好武器如果不用在军事上,岂不是浪费。“ “可是,如果长期使用这些东西,臣担心军卒会没了血性,过于依赖……火药。” 候君集与李靖对视一眼,说出了他们两人的担心。 “呵呵……”李世民笑着摇头:“君集啊,你想多了,这样的武器如果朕没有看错,只能少量的装备部队,我大唐真正的战力还是要靠士卒手中的刀。” “这……,为什么?” 李世民并没有回答候君集,而是看向李慕云:“你来说说吧,你觉得这些东西如果全部装备部队,需要多少时间。” “时间的话,至少需要五到十年,因为部队需要训练,这些武器虽然威力够了,但却是双刃剑,能够伤敌,同样能够伤已,如果使用不当,怕是首先受伤害的将会是我们自己人。” (本章完) 第七三七章 高句丽的局势(上) 五到十年时间换装的话,似乎不用担心军队的战斗力问题,至少在老家伙们退休之前不必担心,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鬼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解决了眼前事,老家伙们让那些禁军搬出剩于还没有用掉的火药武器,在山谷里玩了个不亦乐乎。 李慕云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索性跟李二告辞,跑去忙着活自己的事情。 另一边,高敏之带着自大家族派出来的商团大张旗鼓的回到了高句丽,这一次出使给高句丽带回来近两千万贯的投资,功劳那绝对是大大的有,不出意的话还能有些奖赏也说不准。 高建武早就已经收到了情报,知道机会难得,特地设宴款待各大家族的代表,同时还把五部褥萨以及新罗和百济的使者叫来作陪。 能与大唐的各大家族合作,对于高句丽来说算得上高攀,同时也是让人十分羡慕的一件事情,高建武自然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为自己扬名。 酒宴之上一众大唐来人放的很开,在高句丽君臣的刻意奉承之下,可谓是宾主尽欢。 而在散席之后,高建武将裴行俭留了下来。 “裴先生,首先本王要感谢今师的一番好意,如果没有逍遥王的指引,只怕高句丽不会有今日之盛事。” “陛下言过了!”裴行俭搞不清高建武是什么意思,胡乱的应付着。 高建武挥挥手,将大殿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拱手道:“不瞒裴先生,小王有一事相求,还望先生成全。” “陛下使不得,使得不!”裴行俭被吓的汗毛直竖,连忙回礼。 虽然大唐几乎所有人都不把高句丽放在眼中,但高建武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只要是君那就代表了皇权,裴行俭就算靠山再硬,也不敢受他这一礼。 不想那高建武竟耍起无赖:“先生如果不答应,小王便不起来。” 裴行俭无奈只能妥协道:“陛下,有什么话不妨说来听听,您这样我也不好做决定不是。” “这……”高建武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直接腰来,拉着裴行俭说道:“裴先生,你在高句丽也有一段时间了,想必应该能看出些什么。” “陛下,此言何解。” “裴先生,几部褥萨权势日重,朕的旨意有些时候甚至连这皇宫都出不了,先生一定知道吧?” 裴行俭真的很想说自己不知道,可是这话说的有点违心,想了想,只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所以,小王想请裴先生帮帮忙,与贵国那几大家族商量一下,希望这次合作的项目尽量不要与那几部褥萨合作,以免他们势力再增。” “这……”裴行俭苦笑道:“陛下,此事不是在下不帮忙,实在是力有不逊。” “先生先不要忙着拒绝,还请帮忙试上一试,小王感激不尽。” 以高建武的身份,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可以说得上低声下气,裴行俭虽然不想掺和进去,但此刻如同被架在火上,想要拒绝也不可能,只好硬着头皮道:“如此,小生回去试试,若是不成还望陛下不要见怪。” 高建武闻言一喜:“无妨,先生尽力便可,若是不能成功,也是朕命该如此。” …… 裴行俭辞别高建武离开,带着重重心事回了驿馆,却见已经有人在这里等他。 “老裴,想我了没?”来人一见裴行俭,热情的迎了上来。 裴行俭呆了呆,惊喜的叫道:“老庞?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提前通知一声?” “嘿嘿,我是跟着商团一起过来的,想通知也没办法通知不是。”庞文龙在裴行俭的胸口捶了一拳,打着哈哈说道:“怎么样,在高句丽快一年了,还习惯吧?” “没啥习不习惯的。”裴行俭打着哈哈将庞文龙拉进房间,坐下之后立刻问道:你快跟我说说,来之前郡王有没有交待你什么事情。” 庞文龙叹了口气:“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瞒什么瞒,郡王有什么吩咐你就快点说。” “好吧,我跟你说,郡王的意思是让我们尽量帮着高建武,满足他一切要求。” “满足他一切要求?”裴行俭皱了皱眉:“你说的是真的?” 庞文龙一脸的不乐意:“当然是真的,我还能在这种事情上骗你不成。” “那你知不知道高建武想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如果要帮他我们……” “不就是高句丽内乱么,五部褥萨的事情郡王已经知道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让我告诉你,尽量帮助高建武。” 裴行俭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如果我们全力帮他,岂不是最后会让他一家独大?” “一家独大有些过了,我在来之前也像你想的一样,但郡王认为五部褥萨绝不会那么容易放弃,我们越是支持高建武,就越会让其它部族感到威胁。或许暂时他们会安生一段时间,但最后绝对会闹出更大的动静。” “这,这是郡王说的?”裴行俭有些不大确定。 庞文龙见裴行俭不相信自己,有些不乐意的道:“都跟你说了是真的,你要是还不相信,只管回长安去问。” 裴行俭默然道:“没有,我道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没想到,郡王竟然会想的如此深远。” “郡王从来都是这样,你又不是不清楚。”庞文龙撇撇嘴,四下打量了一眼问道:“你都到了高句丽快一年了,该不会一直住在这里吧?” 裴行俭耸耸肩:“不然呢?我只是一个代言人,并不是商团的主脑,哪来的钱买房。” 庞文龙有些丧气:“好吧!亏我还以为到了这边就能享福呢,没想到还是跟着你受罪。” 裴行俭鄙夷的看了庞文龙一眼:“你可拉倒吧,还享福,咱们到高句丽可是有任务呢,享福的话等着回到大唐之后再说吧。” 庞文龙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根本没把裴行俭的话放在心上,顾左右而言它道:“对了,今天高建武不是请你们赴宴么?有没有什么新鲜事,给俺说说。” 第七三八章 高句丽的局势(下) 夜宴过后,高句丽朝堂之上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不过朝堂之下却是暗流涌动,各方势力互相倾轧,都想要在大唐那支商团身上捞取更多的好处,五部褥萨更是不遗余力的拉拢。 如果这件事情放在几年前泉盖苏文还在的时候,根本不会有眼下这样的乱局,作为东部褥萨,泉盖苏文当时的势力绝对是高句丽之冠,就连高建武也不是对手。 可是现在不同了,泉盖苏文为了报仇落入李二的手中,他的儿泉男健几个又不怎么争气,把他们老子的当初威风几乎丢了个干净。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泉盖苏文就算是失踪了,在没有确定他的死活之前,其它几部褥萨还是不敢过份压迫泉氏一族,也正是因为这样,几方势力的矛头才会对准高建武。 而高建武也是在得知泉盖苏文已经被李世民控制,这才敢拉拢大唐的各方势力,打算借势打压其它几部,巩固自己的地位。 也就是说眼下的高句丽看似平静,实际上已经开始变的风雨飘摇,只要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引起战乱。 这一日,高建武在自己的书房接见了由裴行俭引荐的大唐几大世家主要负责人。 分宾主落座之后,高建武一边吩咐上茶,一边问道:“几位先生,不知这几日在城中住的可还习惯?” “托陛下的福,还算习惯。”几头老狐狸对视一眼,齐声答道。 高建武心知几人来到自己这里必然是有事,便主动挑起话头:“那,不知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朕忙帮?” “哦,是这样。”李孝恭府上的管家笑着说道:“我们此来主要是为了与陛下商量一下几座矿山的归属。” “归属?”高建武愣了一下:“几位先生的意思是?” “我们希望得到铁矿、黑石矿、铜矿五十年的开采权。”卢家话事人直言道。 “什么!这不可能。”高建武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拍案而起。 不管是铁矿还是黑石又或者铜矿,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绝对不能放手的东西,如果真把开采权彻底放出去,高建武相信五十年后对方什么都不会给自己留下。 但几大世家既然敢来打他谈这件事情,便不会没有准备,见他发怒只是对视一眼,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崔家那位代表更是满不在乎的笑着说道:“陛下,先别忙着拒绝,其实在我们来此之前,其它几部的褥萨大人已经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只是我们觉得如果不告诉陛下一声有些对不起此间主人。” 高建武的眼睛眯了眯,似乎有一肚子的吐槽要说,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良久才一字一顿的说道:“诸位这是在威胁朕。” “不,陛下误会了,我们只是商量,您也知道,商人逐利,我们也是没办法,如果消息传回家族,说我们不尽力,只怕到时候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郑氏的代表解释道。 只是他的这种解释与不解释没啥区别,中心思想就是老子就这样,要么给好处,要么我们就帮别人,要江山还是要钱你看着办。 高建武做了两个深呼吸将心底的邪火压下去,转头看着裴行俭道:“裴先生,你也是这个意思?” 裴行俭一推六二五:“陛下,小生只是引荐。” 引荐?引你大爷!你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就算打死高建武都不相信裴行俭与这些人之间没有串通好。 可是就算这样又有什么办法呢,此前是他求着裴行俭帮忙的,现在就算是想要后悔也晚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似乎也不错,如果把五十年的开采权交给这几大世家,至少可以让他们分担一些压力,把几部褥萨的不满引到唐人的身上。 而他高建武似乎也没有真的损失什么,大不了等到将来国内局势稳定了,那几部褥萨全都倒台之后再把矿山收回来,相信到时候全国拧成一股绳,这些大唐的世家就算是不满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想到这里,高建武的心态好了许多,啧了一声说道:“其实几位先生的想法朕也明白,罢了,五十年就五十年,不过朕丑话说在前面,你们如果想要开矿,必须在我高句丽雇佣人手,而且要一视同仁,不能拖欠工钱。” 几个老头儿见高建武妥协了,齐声说道:“陛下放心,拖欠工钱的事情五姓七望还不屑去做。” 高建武看着面前几人‘丑陋‘的嘴脸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公然逐客道:“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情朕会交给金承佑,你们有什么需要便找他谈好了。” “如此,吾等告退!” 目的既然已经达到,几个老家伙自然不会再继续留下看高建武的脸色,一个个施礼退出御书房,出来之后相视一笑。 五十年开采权,那可都是钱啊,提前把这些矿山占下来,将来就算大唐真的打过来,也不可能有人会抢走这些属于他们的东西。 而就在五姓七望的这些人离开皇宫之后的不长时间,其它几部褥萨也都纷纷收到了消息,在知道了高建武已经答应条件之后,全部气的愤然大骂卖国贼。 可是骂归骂,他们却也知道高建武的确有这个权力,毕竟说起来他才是高句丽的正统,大唐五姓七望除非疯了才会与他们这几部褥萨签定契约。 只是好不甘心啊,有了五姓七望的支持,高建武便等于找到了一个有力的靠山,再想动他便要考虑考虑大唐的意思。 不过好在世家虽然归了高建武,但大唐的勋贵们却在观望,如果能够赢得他们的支持也不错,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背景,谁也压不倒谁。 有了这样的想法,几部褥萨的代言人的动作愈发的明显,明目张脸的开始了各种拉拢,美女,珠宝可着劲的送,纷纷想着与朝中勋贵的代言人打好关系。 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高句丽的局势显的更加紧张,保皇派与各地方势力明争暗斗,甚至还出现了两次暗杀。 第七三九章 凑热闹的高昌 高句丽乱成一团,本应是件喜闻乐见的事情,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凉州八百里红翎急报送抵长安。 李世民难以置信的盯着已经跑的快要口吐白沫的信使,用一种十分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什么?你高昌国鞠文泰造反,兵进西凉?你确定没有说错?” “鞠文泰那老小子会造反?该不是吃错药了吧?”听到消息赶到李二行宫的候君集、柴绍、程咬金等人面面相觑。 在场的谁都知道,鞠文泰就是一个好大喜功的胆小鬼,你说他在西域丝绸之路上搞些小动作,弄点兵冒充劫匪或许有可能,但说他敢起兵进攻凉州,就好像让老鼠去吃猫,根本不可能发生。 可是信使却信誓旦旦的保证道:“陛下,诸位公爷,鞠文泰却实反了,小人入关的时候,十五万西域大军已经距离凉州不足百里。” “你等等,十五万大军?高昌哪来的十五万大军,全国加起来也不足这个数吧?” “是啊,高昌哪来这么多人?” 信使也有些发懵,被问的急了,红着眼睛说道:“诸位公爷,前面传来的情报就是这样,人数已经核实了四次,死了不下两百侦骑,不会有错。” “嘶……,这就奇怪了,鞠文泰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魄力了,敢造反不说,竟然还能搞到十五万大军。”程咬金搓着下巴,眼珠滴溜乱转。 候君集撇撇嘴:“管它有什么鬼主意,按我的意思,咱们立刻整军出发,人数不用多,十万人就可以将他十五万大军碾成齑粉。” “不错,讨论那么多都没有用,不如直接出兵来的实在。” “出兵是必须的,但是总要谁来领军,仗要打到什么样子难道不应该好好讨论一下么?” “这还有什么好讨论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一群杀坯在李二的行宫‘讨论’的热火朝天,但是却有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一个是大唐皇帝李二陛下,另一个就是得到消息赶过来的逍遥王李慕云。 看着久久不语的李慕云,李二突然问道:“慕云啊,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李慕云摇摇头:“我?我没什么看法,撮尔小国,反掌可灭,没啥可说的。” 李世民微微一笑:“话虽如此,但却需要领军之人,不知你认为何人领兵为好。” 李慕云眨眨眼睛,目光扫过一群盯着自己的杀坯,只觉得手中像是拿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一个小小的高昌虽然集中了十五万人犯边,但真的说起来,在场的老货任何一个出面都足以平定,也就是说不管他推荐谁出来,都得罪其他人,估计李二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把难题交给他。 不过,李慕云只犹豫了很短的时间,心中便已经有了定计,嘿嘿一笑,看着候君集说道:“臣弟认为,这次出兵非候尚书不可。” “为啥,为啥不是俺老程。” “就是,俺老黑也不服气,不就是个高昌国么,有什么了不起,别说十五万人,就算一百五十万老子也不放在眼中。” 程咬金和尉迟恭平时如同冤家对头般吵个不休,到了这种时候立刻结成统一战线,瞪起眼睛与李慕云对峙起来。 李世民同样露出疑惑之色,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说说你的看法。” 李慕云露出一抹阴森森的狞笑:“很简单,因为候尚书够狠,既然高昌敢来想必少不得有一些势力在背后支持,所以我认为要么不出兵,要出兵就要杀得他们五十年不敢侧目。” 程咬金一听又不乐意了:“哎你这叫什么话,俺老程难道就不够狠?就不会杀人?!” 李慕云扭头问道:“卢国公的确会杀人,但你会把一国之人都杀光么?” 程咬金虽然混不吝,但却不是个好杀的主儿,听到李慕云说要把一国之人全部杀光,顿了顿,有些不可思议道:“你,想干什么?没有这个必要吧?” “当然有这个必要。”李慕云负手在众人面前转了转,解释道:“因为高昌国盛产一种东西,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叫白叠子,而这种白叠子正是我们眼下最需要的。” “白叠子?你说的是可以织布的那个白叠子?”李靖皱眉问道。 “对,就是那个白叠子,此物其实不仅仅可以用来织布,据我所知,去籽之后塞进衣服里面还有很强的御寒作用,所以我们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高昌国彻底拿下,将那里改造成我们日后的生产基地。” 李靖还是有些不理解:“这……,这未免有些过了吧?只为了一些白叠子?而且那东西去籽特别麻烦,弄的多了怕也没有什么用处。” 李世民突然开口:“去籽麻烦不等于去不掉,只要能够解决士兵的御寒问题,便是麻烦些也值得。” “陛下……”李靖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会支持灭掉高昌国,想要再说什么,却见被李慕云拉住,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用再说。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李慕云却清楚,李世民一直将高句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早晚都会想办法将之拔掉。 而高句丽苦寒却是李世民最头疼的问题,如果不能解决,那么想要拔刺便不会容易。 所以当他提出白叠子可以解决士兵御寒的问题之后,便知道李二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高昌必然会彻底沦陷。 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并没有错,李世民很快便下定了决心,将出兵的事情交给了候君集,命他整军十万,平定高昌。 只是李慕云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的事情竟然还有他的一份,就在他准备开溜的时候,李二叫住了他:“慕云啊,既然你把白叠子说的那么重要,为了这东西甚至不惜让君集屠灭一国,那么这次你就跟着走一趟吧。” 李慕云有些反应不过来,讷讷道:“皇兄,不是,您不是认真的吧?我去了能干什么啊,让候将军去就行了吧?” 第七四零章 诱敌深入(上) 皇命就是皇命,金口玉言容不得更改。 李慕云尽管满心不情愿,最后也不得不收拾行礼连夜搬进了军营,只待了三天便跟着老候踏上西行之路。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他并不喜欢去打仗,但是入了军营却可以避免与那三个丫头见面,这对李慕云来说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用再头大如斗的去调解三女之间的关系。 一路无话,晓行夜宿赶了近半个月的路,终于在八月初的一个傍晚,大军在距离凉州百里之处驻扎了下来。 真说起来,凉州李慕云并不是第一次来,上次吐欲浑犯边的时候,他就带着兵来过,而且还在这里打了一仗,这次故地重游,倒是别有一番感慨。 “慕云小子,怎么样,赶了半个月的路,累坏了吧?”借着扎营的功夫,候君集来到李慕云的身边,表示了一下关心。 李慕云骑在马上,眺望着凉州的方向答非所问:“候叔,估计这会儿鞠文泰应该收到咱们来的消息了吧?” “嘿嘿,你小子还真把鞠文泰当成一个人物了?”候君集怪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次来的应该是西突厥的人,鞠文泰不过就是一个傀儡罢了。” 李慕云愣了一下:“西突厥?他们来干啥?” 凭心而论,他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关心过西边的情况,而且他一个空筒子郡王,没事儿关心边境上的事情多少会给别人留下把柄,这是李慕云不想见到的。 “如果你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西市那边有大量的波斯和拜占庭人滞留,难道这不能让你想起什么来?”候君集的话里充满了考校的意思,但却让李慕云瞬间明白了。 “候叔的意思是,这些人是被赶过来的?大食人和拜占庭人开战了?西突厥被夹在中间活不下去了,所以才会东进?” “聪明!你小子不加入我们军方真是大唐的损失。”候君集叹了口气:“可惜了啊!” “这有什么可惜的,人贵有自知知明,我有多大能耐自己清楚。”李慕云摇摇头:“如果是百人以下的战斗或许我还能打赢,但是这种数万人的大阵仗,我指挥不了。” 候君集突然转过头:“不试试怎么知道,这一次首战便交给你了,给你两万人做先锋,三日之内,破开凉州之围。” “啥?”李慕云吓的差点没从马背上掉下来,急赤白脸的说道:“我说候叔,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去当先锋,只怕这两万人一个都回不来。” “那是你的问题,别怪老子没有告诉你,这可是军令,如果你不去,别怪老子对你行军法。”候君集乜视李慕云,不无威胁的说道。 “不是,这,这怎么就是军令了!”李慕云脸色有些发绿。 凭心而论,他这次之所以跟着老候其实也是存在镀金的心思,可万万没想到,候君集竟然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把他顶到前面去了。 但候君集却不想再与他争论,回马向着已经扎好的营帐走去,淡淡丢下一句:“老子说是军令就是军令,回去准备吧,明日一早出发。” 得,看来这次是没跑了,这一仗怎么也得试着打一下,李慕云苦笑着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 上次带兵一万人几乎损失了三成,这在李慕云的心里留下的很大的阴影,从那之后他对上战场打仗没了丝毫的兴趣。 可是现在又被架到了火上,只怕不打是不行了。 回到自己的帐篷,李慕云派人叫来了同样跟着来镀金的程处默和程处亮还有李德謇这个来自将作监的少监。 “慕云,这大晚上的叫俺们来干啥?该不会想要拉着我们一起去请战吧?”程处默进了李慕云的帐篷,大咧咧的坐到一边,扯着嗓子嚷嚷道。 李慕云苦笑一声:“不用请战,如果你们想要打仗,机会就在明天。” “啥?明天?”程处亮正无所事事的摆弄着李慕云桌上的东西,闻言惊讶道。 李慕云点头:“对,明天,刚刚候叔说了,给我两万人,三天时间解掉凉州之围。” “两万人用来解围?这不难啊,直接冲进去,不就行了。” “就是,后面还有八万大军压阵,量那些高昌人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程处默兄弟两个跟他们老子一样浑的厉害,并没有意识到两万人代表了什么,心思全都放在了解围上面。 只有李德謇皱着眉头沉吟道:“处默,处亮,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次估计是候将军对慕云的一次考验,目的是要他以最小的代价去解围,如果真的带着两万人直接杀进去,只怕就错了。” 李慕云跟着说道:“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我们这次出征的目的并不是解凉州之围,下一步我们还要进入西域,将屠灭高昌,所以我们不能损失太多人手。” “这……”程处默吱唔了一声,挠着头道:“那这还有什么办法,那边一马平川,全是平原,除了进接冲进去没有任何办法。” “是啊,不冲还能怎么办,凉州西边到是有些山,可是我们也过不去啊。”程处亮同样在挠头,与程默处样子差不多。 良久的沉默,半晌李慕云才摇摇头说道:“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需要我们好好的配合,若是配合的好,打开一个缺口,震慑高昌还是可以做到的。” “什么办法?”程处默眼睛一亮,急声问道。 “诱敌深入。”李慕云一字一顿的说道。 “深入?往哪儿深?这片地一共就那么大。”程处亮问道。 “不用太深,我打算……”李慕云勾勾手指,将程处默等人叫到身边,嘀嘀咕咕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很快,刚刚还有些郁闷的程处默兄弟便裂开大嘴笑了起来,甚至就连李德謇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怎么样,我的计划如何?是否可行?”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李慕云对三人问道。 程处默竖起拇指:“当然可行,这个主意绝对了,一定能让候老头儿大吃一惊。” 第七四一章 诱敌深入(下) 次日一早,众将点卯。 候君集高坐帅案之后,待三通鼓毕,扫视到齐的众将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李慕云的身上:“李慕云,考虑的如何?可有何破敌良策?” 李慕云笑着走出来,抱拳道:“回大总管,昨日夜里与程家几位兄弟想了整整一宿,倒是想了一个破敌之法。” “哦?只一个晚上就想出了破敌之法?果然是年少有为。”候君集点头赞了一声,随后抽出一支令箭:“既然已经有了破敌之法,老夫便调程家兄弟入你帐下,两万军卒已经在外面集合,你便带着他们去吧。” “诺!”李慕云接过令箭,带着程处默和程处亮兄弟俩大步而去,时间不大,外面已经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雀跃之声,显然是程家兄弟已经克制不住心中的兴奋。 “大总管。”薛万均见李慕云领命而去,心中有些不大舒服,起身言道:“李慕云少上战场,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他和程家两个小子,是不是有些儿戏了?” 候君集淡淡看了薛万均一眼:“儿戏?等着看好戏吧。” 营帐外面,程家兄弟兴奋的磨拳擦掌,跟着李慕云来到已经集合起来的两万军卒前面,只见得这些军卒一个个士气高涨,一点没有被己方人数处于劣势的事实所影响。 “德謇呢?他跑什么地方去了,咱们这次可等着他出菜呢。”李慕云扫过前面等着的众将问道。 程处默猜测道:“那小子应该还在准备东西,你昨天要的东西太多,估计他一晚上都准备不完。” 结果,两人正说着,不远处李德謇已经带着两、三千人跑了过来,每人身上背着一只大竹筐:“来了来了,你们这是想要了老子的命啊,一晚上准备这么多东西,老子容易么!还要被你们这些家伙催。” “呦呵,真的准备出来了,看来只多不少。”一个个竹筐被放下,露出里面无数黑色的大铁疙瘩——土地雷。 这东西为了安全,行军路上采用的是分别运输,铁疙瘩是铁疙瘩,火药是火药,李德謇之所以来晚了,也是因为他需要在一个晚上将一万个土地雷填上火药装起来。 “慕云,这东西真能像你说的那么好使?如果万一不灵,咱们这两万人估计能回来一半就是老天照顾。”程处亮摆弄了一会儿地上的铁疙瘩,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 李慕云同样在检查那些土地雷,闻言抬起头,指了指还在列队的那些军卒说道:“东西是一定好使,差的就是他们跑的快不快了。” 时间不大,所有土地雷基本抽查完毕,李慕云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李德謇的肩膀:“德謇,这次谢谢你了,如果能够得胜,回来兄弟们给你请头功。” “嘿嘿,头功不敢当。”李德謇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吱唔道:“就是,能不能,能不能把我也带上?哦,放心,我不上前线,就守着后面负责伏击。”可能是怕李慕云不带他,李德謇特地声明了一下。 “这……”李慕云略一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说起对这些土地雷的熟悉,在场的人中只有你了,你记住,先万别把我们给炸了就行。” “行,放心吧,保证不会出问题。” “ok。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出发。” “啊?这就走?不讲两句?”程处默愕然。 “还要讲两句?”李慕云舔舔嘴唇,有些不确定。 程处亮在一边附和道:“那必须要讲两句,鼓鼓士气嘛!” “那成,那就讲两句!”李慕云揉着下巴,来到两万军卒的前面,以帅台之上大马金刀的一站,两手叉腰深吸一口气。 一瞬间,整个校军场地鸦鹊无声。 良久之后,还是鸦鹊无声。 什么情况?程家兄弟和李德謇面面相觑,前面那位平时不是挺能说的么?这会儿怎么哑了? 继续等,却见李慕云又深吸了一口气,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打开话匣子,来个长篇大论的时候,只见这哥们儿把手一挥说了两个字:“出发!” 握草,老子们等了半天就俩字儿?这特么是鼓鼓士气么!你丫不是来搞笑的吧?程处默第一次发现,原来大唐竟然还有比自己更不靠谱的人。 不过命令既然已经下了,那就出发呗,下面那些大头兵正好也不想听什么长篇大论,跟着喊了一声‘出发’便转了方向,跟着各自的长官向营地外面走去。 两万人,一万骑兵,一万步军。 出了大营之后,李慕云将骑兵分成两拨,一拨五千人,分别由程处默和程处亮带领,一万步卒则由他亲自带着,向着百里之外的凉州而去。 一路无话,书说简短。 经过一天的行军,日幕时分全军距离凉州五十里。 而此时的围困凉州的高昌军也已经接到了情报,鞠文泰双眉紧皱,看着身侧的一位西突厥将军问道:“将军,唐军已至,您看下一步应该如何是好。” 西突厥将军冷笑一声,鄙夷的说道:“高昌国主,两万唐军而已,怎么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鞠文泰讪讪一笑,顿了顿说道:“将军,不是小王胆小,实在是事情有些蹊跷,按说我们这里有十五万人,唐军说什么也不可能只派两万人来吧?” “唐军当然不会只来两万,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这两万人应该只是先锋,打的是先解凉州之围的主意。”西突厥的将军胸有成竹的说道:“不过唐军似乎太高看自己了,两万人……,哼,老子就让他这两万人有去无回,看他们接下来还能怎么办。” “将军,计将安出?”鞠文泰问道。 西突厥将军哈哈一笑:“哈哈哈……,还要什么计,唐军新至,人生地不熟,我们现在就集合军队出发,明天日出之前正好给他们一个惊喜。” “这……,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犹犹豫豫不是本将的作风,唐军不是厉害么,本将这次就让他们看看我突厥大军的厉害。” 第七四二章 一炮而红(上) 西突厥将军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行动上却很谨慎,尽管已经探明李慕云带来的只有两万人,但他依旧派出了五万骑兵。 五万对两万,唐军甚至还有一万是步军,几乎不用想也知道结果会如何。 而就在鞠文泰与西突厥将军商讨对策的时候,两万唐军先锋则正在干着工兵的活计。 两万人的军营被挖的乱七八糟,近万土地雷被埋进土中,上面盖上木板,再弄些土盖在上面便成了最好的伪装。 事实上,这些都是李慕云给那些‘高昌’骑兵准备的一份大礼,五十里的距离正好在骑兵的突袭距离之内,如果对方领军的家伙稍微有点常识就一定会派兵来攻。 毕竟唐军已经奔行了一天,对于步卒来说必然疲累交加,这正是进攻的好机会。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高昌’军夜里不来进攻,对于唐军也没有什么损失,大不了等到明天费些力气将敌人引过来。 李德謇忙前忙后的指挥着,他的任务很重,因为他必须要保证这些土地雷能够全部炸响,所以每一颗埋设的位置还有引信如何布置都是重点。 而程处默和程处亮则早早的带着骑兵散了出去,在营地的两侧埋伏,只等着敌人来偷营被炸懵圈之后,一举而攻。 “哎,那谁,去,告诉火头军,多生点火。” “哎,你,你去找些人多搭点帐篷知道不!马圈也伪装的像一点。” “德謇,别光顾着前面,纵深,老子要纵深,你把地雷都堆在一起干什么,护大面积,前后都要有关照到。” “程处默和程处亮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派人告诉他们,所有敌人的探子全都给老子灭了知道不?对,就是一个不留的意思,另外,让他们不要生火。” “什么?冷?冷就忍着,实在不行就原地蛤蟆跳,总之不能生火。” 李慕云在营地里到处蹓跶着,一边看着步卒在那里卖地雷,一边还要关心营地的伪装,焦头烂额像个没头苍蝇。 早就知道领兵不是什么好差事,原来的一万人就已经让他够头大了,现在两万,而且还要打一场埋伏,说来更是让人头大。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苍穹下繁星点点,营地之中篝火连成一片,与空中繁星交相辉映,远处时不时传来阵阵野兽的咆哮,更显出苍凉的美感。 几千年沧海桑田,无数生物在这片土地上繁衍,遵守着弱肉强食这一规则。 李慕云躺在一片高地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前一世的时候打打杀杀累了,这一世想着轻松一些,结果没想到还是免不了上阵厮杀的结局,而且与以往相比,还更严重了许多。 曾经的他只需要为自己负责就好,手下百十条人命已经可以算是冷血。 现在他需要为手下两万人负责,敌人有多少不知道,但不可否认的是,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之中,将会有无数生命因为他的一个命令而终结。 想来想去想不通,李慕云忍不住跳起来大骂:“特么的,打来打去到底为什么!都特么吃饱了撑的,撑的!” “呃……,慕云,你怎么了?”李德謇正带着两个亲卫走上高地,被李慕云过激的行为吓了一跳。 “你说,咱们这么打生打死为了什么?这一战下来,有多少兄弟会躺在这里!”李慕云盯着李德謇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体上是为了保家卫国吧,咱们当兵的不就是干这个的,总不能眼看着高昌人杀过来吧。”李德謇叹了口气,挥挥手将两个亲卫赶走。 李慕云没有说话,重新坐回地上。 他当然知道这是保家卫国,也知道领土神圣,可是明明大家都是一家人好不好,若干年后,根本不会有什么高昌,也不会有什么吐谷浑,更不会有吐蕃、西突厥。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打生打死其实都是在做无用功,早晚有一天这个国家会统一,会变成一个整体。 哔了狗了,真不知道眼下打生打死是为了个毛哦,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不好么! “呜……”就在李慕云呆呆的想着心事的时候,远处隐约间传来阵阵号角之声。 “怎么回事儿!”眨眼间,李慕云已经将刚刚的情绪全部抛开,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是高昌人,高昌人在向我们发起进攻。” 回答李慕云的是一个盔歪甲斜的探马,应该是刚刚从西突厥人手中逃回来。 “那特么还等什么,通知下去,备战!” 李慕云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阵阵马蹄声已经传入耳中,容不得他多想,一声令下,已经有士兵开始在营中放火,还有一些人背起两个草人就跑,整个唐军大营在一瞬间‘乱’成一团。 “哈哈哈……,唐军乱了,杀,给老子杀……。”西突厥的将军远远看到唐军营中火起,兴奋的哈哈大笑,手中弯刀几乎舞成了螺旋桨。 他的那些个手下也一个个嗷嗷叫着往上冲,时不时还会放上两箭,看样子就好像打了鸡血一般。 瞬间,唐军的大营之中更乱了,惨叫声,哭喊声,连声一片。 那些背着草人的家伙一边跑一边叫,时不时还要丢掉一个草人。 还有一些人负责放火,跑几步就踏翻一个火堆,或者撞翻一个火盆。 假,太特么假了,谁见过踢火堆不受伤的? 而且惨叫也要像点样子好不好,特么一边笑一边叫算怎么回事,再这样下去早晚都得去领盒饭。 李慕云已经对自己带来的这些手下失望了,本打算好好演一出戏,结果这帮家伙一个比一个业余,现在只能盼着那些‘高昌军’能够快点进入营地,到时候把地雷一点,然后炸死他们算逑。 “轰隆隆……”马蹄声越来越急,借着火光已经可以看到‘高昌军’的先头部队已经纵马越过营地外的拒马桩。 李慕云不得不提醒自己的手下:“放箭,快放箭,都特么傻了么,别光顾着跑。” 第七四三章 一炮而红(中) 既然是陷阱,那就要做出陷阱的样子,百战无敌的大唐军队,面对敌人袭营怎么可能连点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就算是要逃命多少也得先做个样子吧。 在李慕云的提醒下,留在营中的士兵终于想起自己不光要扮演逃兵,纷纷开始还击,一些刚刚藏起来的八牛弩也被拉出来,噼里啪啦的放了几箭。 遭遇到一定的抵抗之后,西突厥的将军终于放下心来,指挥着手下嗷嗷叫着向唐军营地里面冲,看样子大有将两万人一举围奸的意思。 “慕云,该撤了!”李德謇拿着望远镜扫视战场,眼看着敌人已经进入提前标定的范围,扯着李慕云提醒道。 不想李慕云一把甩开他:“撤毛啊,准备反击,点火,快点!” “不是,昨天计划不是这样的。” “别废话,快点点火,晚了就来不及了。” 在这一片战场上,没人比李慕云更清楚那些火药的威力,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引燃火药的时机。 眼看着等到自己撤下去根本来不及,李慕云索性豁出去了,等到李德謇发出信号之后,一把将他按倒在地上,同时对身边的人叫道:“用手撑住身体,尽量伏低一些,嘴巴张开,越大越好。” “为什么?”敌人近在眼前,李德謇很奇怪自己竟然有心思问问题。 “不想被震死就按老子说的办,快!”来不及解释,李慕云一声音才刚刚落下,地面上就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与此同时,无数炸雷般的声音就在四周响起。 “轰轰……” 上万颗土地雷在方圆不足五里的范围内响成一片,爆炸的硝烟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接二连三的爆炸掀起满天泥土的同时,也将‘高昌军’的进攻节奏彻底打乱。 西突厥将军在进攻之前也有考虑过会不会有埋伏之类,同时也制定了一些措施,可是任他想破头也想不出地雷这种东西。 所以在第一声爆炸响起的同时,西突厥将军就懵了,想要命令士兵却发现他的声音对于爆炸声来说实在太微不足道,而且突如其来的爆炸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更要命的是,那些战马根本无法适应爆炸的声响冲击,巨大的冲击波下,西突厥骑兵的冲击阵型上瞬间就乱了。 受了惊吓的战马四散奔逃,有些更是将马上的骑士甩了下去,原本有序的阵型在惊马的冲撞下乱成一团。 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再加上地雷一颗颗的爆炸,将一些不小心经过其上的西突厥人炸的血肉横飞,那场面实在太过让人震撼。 继续冲显然是不可能了,可是撤退也不是那么容易。 受了惊的战马根本不受人的控制,带着马上的骑士完全不分东西南北的乱跑一气,直到被某颗土地雷炸死。 近乎两万已经冲进唐军营地的西突厥人几乎在二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中被彻底消灭,唐军的营地之中血流成河。 甚至一些被土地雷炸出来的坑里都积满了人的鲜血,成变一眼血泉。 惨,太惨了,如果是正常厮杀,灭掉两万人怎么也得几个时辰,而且不管是死的还是伤的,多少还能有个全尸。 而在土地雷爆炸冲击下,所有关于战场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西突厥将军驻马立于已经被鲜血彻底染成红色的唐军营地之前,整个人都在颤抖,无论如何都不敢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短短几十个呼吸,两万来人就这么没了,整个唐军的营地干干将将,连个能站起来的人都没有。 跟在西突厥将军身后的几万骑兵也傻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们也胜过,也败过,可是却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诡异的战争。 唐军营里中的小高地上,李慕云摇头抖落身上的泥土,看了看身边呆若木鸡的李德謇:“喂,怎么了?” “这,这就完事儿了?好,好几万人就这么没了?”李德謇的嘴角挂着一丝血迹,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震的。 不过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打量着眼前血肉模糊的战场,整个人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 李慕云安慰似的拍拍李德謇的肩膀:“当然没完事,命令兄弟们,可以反击了,趁着敌人没有反应过来,士气正低的时候,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啊?还,还打?” “废话,刚刚才把敌人进攻的势头拦下来,如果不反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机会。”李慕云一边说,一边对身边的传令兵挥挥手,让他去发令。 不得不说,刚刚的爆炸实在是太厉害了,西突厥人被吓住的同时,唐军这边也有些懵逼,命令传达下去近一刻钟,直到西突厥人已经准备后撤,提前埋伏的士兵才反应过来。 杀戮再起,近万的唐军步卒踏着敌人的碎尸冲过刚刚被土地雷犁过一遍的营地,向着已经再无斗志的西突厥人冲了上去。 而与此同时,马蹄声传来,程处默和程处亮这两个家伙也各自带着五千骑兵冲了上来。 不过这个时候西突厥人已经彻底没了战意,刚刚的一场爆炸早已经将他们吓的魂飞魄丧,眼下再见到一群生龙活虎的骑兵,一个个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跑,快点跑,跑的越快生还的机会就越大。 所有西突厥人都怀着这样的想法,展开了一场与生命赛跑的逃亡生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我跑的不用比唐军骑兵快,只要比同伴快一点就可以! 抱着这样的原则,数万西突厥人你追我赶,充分发扬了‘比追赶超’的竞技精神。 当然,也有一些人不守规矩,比如说破坏竟争者的交通工具,或者直接把竟争者直接从交通工具上拉下来。 程处默兄弟带着的一万骑兵因为没有经历过营地中的那场爆炸,对于他们来说那爆炸只是一个信号而已,所以这些骑兵的心理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完美的完成了追击敌人的任务,甚至最后还将西突厥的那个将军给抓了回来。 第七四四章 一炮而红(下) 候君集赶上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因为大多数的士兵都跑去追击西突厥人去了,所以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地并没有来得及清理。 几个老杀才看着那一地血肉模糊的碎尸,几乎都快要疯了。 所有人都很想知道昨天晚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惨烈的战场。 李德謇因为不是战斗人员,所以留了下来,独自面对几个老家伙。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军损失多少人?”候君集在见到李德謇的第一时间便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候将军,昨天晚上敌军偷营,好在我们早有准备,对他们进行了埋伏,折了百十个兄弟。”李德謇毕竟只是将作监的少监,虽然有一个当军神的老子,但却没有独自面对战场的经历,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还是有些发青。 “敌军偷营,只损失了百来个人?那这片战场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告诉老子这里都是敌人的尸体。”薛万彻兄弟两个皱着眉头,在一边威胁着说道。 但李慕云却点点头:“是啊,这些就是敌人的尸首,我们损失的人手都已经收敛。” “那昨天晚上的仗你们是怎么打的?战场上为何会如此血腥。”老候手指战场问道。 李德謇回望战场,苦笑道:“昨晚仗没怎么打,我们就是在营地里面埋了一万颗地雷,然后等敌人进攻的进候再点燃,几十个呼吸之后就这样了。” “没打?一万颗地雷?”候君集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上一次在山谷里的那次试验。 见候君集似乎没有发火的意思,李德謇多少放松了一些,点头说道:“是啊,早知道这东西威力这么大,埋五千就够了。” 几个老家伙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热武器应用到实战所产生的后果,说不心惊那是假的。 可是,这特么也太惨了吧?以往一场仗打下来就算杀的再狠,战死的能有三分之一就不错了,可是现在看看,似乎进入营地的一个都没跑了,全都死光了,连个能喘气的战俘都没有。 难道火药真的这么厉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以后出来要多带一些火药! 想到这里,候君集换上一副和蔼的面孔:“德謇啊,那个火药,你们现在还有多少?” 李德謇摇摇头:“没了,一次都用光了。” “用光了?!你,你个败家玩意儿,你怎么给用光了!” “就是,这么好用的东西,一次就给用光了,也不说给老子们留点儿!” 一听李德謇说火药用光了,老家伙们全都炸毛了,围着他数落个不停。 如果不是李慕云完成了追击任务,带着人赶回来,估计非得被老家伙们吃了不可。 “小子,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是让你去解凉州之围么,你怎么在这就跟高昌人干上了?”候君集见到李慕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问道。 “是西突厥人,不是高昌人。”李慕云从马上跳下来,拍着身上的灰说道:“而且大总管,凉州之围已经解了,鞠文泰退兵三十里,看样子是打算要撤回去。” “撤,哪有那么容易!”候君集撇撇嘴,扫了一眼李慕云身后刚刚被人从马上拉下来的西突厥将军:“那小子是怎么回事儿,刚刚抓来的?” 李慕云回头看了一眼:“嗯,刚抓到的,正打算送回去,结果你们就到了。” 候君集点点头,示意自己的手下过去把人带走,然后问道:“部队伤亡情况如何?” “没多大伤亡,满打满算差不多五百人左右吧。”李慕云回答道。 昨天晚上追了半夜,今天又折腾了一个上午,程处默和程处亮已经与凉州军接洽完毕,战损也基本上清点了出来。 候君集拍着李慕云的肩膀说道:“嗯,难得,你小子竟然以这么小的损失换来这么大的战果,看来咱们军方算是后继有人了。” 李慕云几乎都要被拍哭了,脸色有些发绿的说道:“都是大总管指挥有方,我就是一小人物,借着您老的虎威得瑟一下罢了。” 凭良心说,李慕云最大的梦想就是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太平王爷,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谁爱干谁干,最好不要跟他扯上一文钱的关系。 但候君集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拍着他的肩膀,给他一个我看好你的眼神,押着刚刚抓到的俘虏走了。 …… 凉州以西三十里。 鞠文泰坐立不安的在新搭起来的帐篷中转来转去,口中喃喃:“唐军来了,唐军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几个西突厥将军的手下也在帐篷里坐着,看着鞠文泰转来转去,全都带着彷徨之色,其中一人主动发言道:“高昌国主,现在这个情况还要你来拿个主意,到底是战是和,能否把我家将军救出来。” “本王有什么办法,当初我就说大唐招惹不得,可是你家将军就是不信,非要去折腾什么围点打援,现在好了,你家将军被唐军抓住,我们高昌也要面对大唐兵锋。” “高昌国主,话不能这么说,进攻凉州你也不是没有份,前天你不是也嚷嚷着早日杀进城里么。”又一个西突厥人站起来,有些不满的说道。 “我……”鞠文泰老脸涨得通红,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算了,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才能把将军救出来吧,否则咱们这边群龙无首,唐军若是攻过来,只怕我们全都要留下。” “怕什么,我们还有十万大军。大不了冲过去,跟唐军拼了。” “拼什么,你没听逃回来的人说么,唐军有雷火助阵,只片刻功夫两万精骑变成了一地碎肉,我们眼下虽然有十万人,但如果唐军再拿出那种武器,你觉得我们能够支持几个片刻。”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大唐的武器太可怕了,我们不能硬拼,依我之见不如我们撤兵直接回西域,见机行事。” 第七四五章 准备结婚吧(上) 见机行事,说起来容易的很,可是鞠文泰的心中却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凭良心说,他其实是一个小富即安的人,守着丝绸之路这条大唐与西域连接的交通要道,没事收点小钱,克扣一点物资就已经让他心满意足。至于争霸天下什么的,那是枭雄大佬们的事情,跟他这个小小王国的国主一点干系都没有。 可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西突厥好死不死的找上门,以武力威胁非要让他出兵大唐。万般无奈之下,鞠文泰率领举国之兵两万人,与西突厥十五万大军合兵一处。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西突厥人也是特么银样蜡枪头,五万人竟然没有干过人家两万,被人一口气屠了三、四万不说,最后竟然连头头都被抓走了。 现如今,大唐兵锋剑指高昌,西突厥群龙无首只想着自己逃命,他手底下的两万西域散兵游勇如何能够扛得住十万大军。 …… 吐谷浑人一直守在黑石城,他们在观望,如果唐军这次没有顶住西突厥人,那么他们就会与西突厥合兵一处,再次马踏中原。 但让他们恐惧的是,大唐兵锋如此凶悍,西突厥五万大军竟然连拖延住他们前进脚步都做不到,一个晚上,五万人几乎全军覆灭,大唐兵锋已经直指西域。 撤,必须撤,两万唐军先锋已经有如此战力,后面的主力部队战力如何不问可知。 而且听说这次领军的还是大唐的那个杀人魔候君集,若是被这老杀才盯上,估计吐谷浑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 相比于西突厥和吐谷浑,吐蕃人则聪明许多,有了松州的教训,这样的事情人家根本不掺和。 甚至不仅仅是不掺和,松赞干布那家伙还借着这个机会娶了尼婆罗的公主回家,然后与尼婆罗一起,把象雄国给吞了。 松赞干布是一个有野心也有脑子的家伙,他知道现在以吐蕃的实力根本干不过大唐,小打小闹一时的侵扰起不到任何作用不说,还会让吐蕃本就不怎么稳定的政局再次出现变故。 所以他在大唐面前收起了爪牙,变成了一只温驯的小猫,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搞一些小动作,用来试探大唐的态度。 …… 唐军大胜的消息传回长安,李世民并没有什么过于激动的表现。 十五万的军队还不足以让这位大唐帝国的君主正视,甚至如果不是李慕云认为高昌国是一个很有必要占领的国家,这位大唐皇帝很有可能会只派一个中级将领过去。 只是,看到战报里说的,一万地雷竟然直接将两万西突厥骑兵团灭,这根大的引起了皇帝陛下的兴趣,亲自下令,让将作监加大火药的生产力度,同时生产还要生产出更多的火药武器。 李靖对此有些微词,事后找到李世民:“陛下,老臣觉得这火药武器虽好,但却有一个弊端。” 虽然觉得有些扫兴,但李世民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饶有兴趣的问道:“哦?不知是什么弊端?药师可否细说。” “陛下,难道真就没有从战报中看出什么来么?”李靖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 看出什么来?!李世民重新将战报看了看,放下之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经过李靖的提醒,这一次他看的很认真,同时也发现了弊端之所在。 “陛下,那些火药武器威力的确不小,但是对后勤的要求也很高,就好像现在李慕云所率的两万先锋,如果他们只有火药武器,现在应该已经失去战力了。”李靖适时的插言,阐明了自己的观点。 火药的确是好东西,但是好东西也不能多用,这就好像人参是好东西,但是吃多了同样会死人。 李世民点点头,有些郁闷的问道:“那么药师你是觉得火药不应该再生产了?” “不,臣的意思是,火药与冷兵器可以相辅相成,后勤保障不容易解决,但我们可以用火药武器来守城,这样就可以保证后勤的供给。” 不得不说,李靖虽然看出了火药武器的缺陷,但却没有看透,对于一场战争会消耗掉多少火药还是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真。 李世民同样没有这样的认识,听了李靖的建议之后同样认为很有道理。 于是乎,这一对君臣就做了一个很诡异的决定,火药武器只用来镇守城关,不得用来进攻。 …… 身在西域的李慕云并不知道李世民的决定,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战斗,然后回家过自己的太平日子。 可西域的天就像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转眼就是阴云密布。 行军是不能再行军了,大雨中行军虽然说起来气势磅礴,但万一淋病了几个,出现非战斗减员也不是什么好事。 扎下大营,全军戒备,探马放出三十里,李慕云披着蓑衣跑到了候君集的主营:“候叔,十天了,行军不足五百里,您就不能想想办法,这样下去啥时候能到高昌!” 候君集顶着一副老花镜,抱着《三国演义》看的津津有味,见李慕云进来,头也不头的回道:“急什么,在军出征在外,半点马虎不得,再说西域这边咱们人生地不熟,走的快了被人埋伏了怎么办,亏得这《三国演义》还是你写出来,竟然连这么简单的军事常识都不懂。” 李慕云咕叽咕叽眨了眨眼,垂头丧气的找个地方坐了,吐槽道:“你老人家还真是好耐性,这功夫还有心思看三国。” “这书不错,你小子编故事挺有一套的,而且里面一些兵法的运用也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想没想过,这里面的兵法如果传出去……” “停,候叔,您放过我吧,我马上走,马上走成吧!” 兵法,老子会个毛的兵法,这书明明就是老子抄的好不好,都已经说了好几次了,怎么就是没有人信呢。 “回来!”看着马上就要走出帐篷的李慕云,候君集把手里的书放到了一边,盯着他问道:“知道为什么让你来西域么?” 第七四六章 准备结婚吧(下) “为啥?不就是因为我多嘴么。”李慕云重新坐下,郁闷的说道:“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吱声,老老实实当我的美男子多好,何必跑出来风吹日晒吃苦受罪。” “你想多了。”候君集一语双语的说了句,不等李慕云有所反应又接着说道:“其实这次让你出来,试验一下火药武器的效果应该是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你的身份配不上两位公主。” “啥?配不上?”李慕云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不是我说候叔,咱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咱可不兴说话扬沙子的。” “你觉得老夫在损你?”候君集撇撇嘴:“不怕实话告诉你,就你现在的身份,想娶公主就是做梦。” “身份?身份咋啦,我堂堂逍遥郡王,太上皇的干儿子,皇帝的……”李慕云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候君集冷笑着:“说啊,怎么不说了。” 李慕云郁闷的给自己来了一个嘴巴:“还说啥,我现在是皇亲,娶不得公主!” “哎,这就对了嘛。”候君集兴灾乐祸的站起来,走到李慕云的身边怜悯的拍拍他的肩膀。 对于老候的兴灾乐祸,李慕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对,这事儿不对啊!你刚刚说的那是啥意思,我身份有问题和出来打仗有啥关系。” 候君集的一番言语虽然听上去有道理,但却有点前后不搭界,这必须问个清楚才行。 老候笑了笑,坐到李慕云的身边,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要是真想听呢,老夫就给你说道说道。” “嗯嗯,您说!”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老夫之所以会现在跟你说这个事情,其实也跟陛下的交待有关。”候君集拍了一下大腿,啧了一声继续说道:“啧,这么说吧,这次让你出来,主要就是为了让你犯错,然后陛下好有机会把你贬为庶民。” “啥?贬为庶民?不是,我咋了就贬为庶民了!”李慕云有些急了,而候君集却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到底想不想娶老婆,想的话就把嘴闭上。” “……”李慕云舔了舔嘴唇。 凭良心说,他现在是真的不想结婚,而且想起家里那三个女人就头大,可是话说回来,不结婚他又不想让那三个女人嫁给别人,总之,这是种矛盾的心理状态让李慕云很纠结。 候君集见李慕云不说话了,这才继续说道:“婉晴那丫头年龄也不小了,早就过了该嫁人的年纪,丽质也十五了,到了该成亲的年纪,还有那个谁……哦对,若曦。” “这三个丫头的年纪都够了,你总不能让人家继续等下去,作为一个男人你必须给她们一个交待。” “所以这次出征就是你最好的机会,犯一点错,让陛下有机会把你逐出皇族,贬为庶民,等你没了皇室的身份,岂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迎娶公主了!” 李慕云眼珠子一阵乱跳,对于老候的理论他实在有些理解不上去。 都特么贬为庶民了,还特么娶毛的公主啊,明显是门不当户不对好不好。 候君集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说道:“你小子那么聪明,就算是贬为庶民,要不了多久也能再重新崛起,为了三个女花似玉的美人,赌一把算什么。” “老候,你说的是真的?该不会是忽悠我吧?”李慕云看着候君集的笑脸,有些不大确定,总觉得他是在忽悠自己,索性连称呼都换了。 “我忽悠你干什么,不怕跟你说,陛下那里嫁妆都准备好了,就是碍于你的身份,这件事情才一直拖着,你小子如果不识好歹错过这次机会,哼……” 候君集一边说一边还瞪了李慕云一眼,威胁之意很浓。 不过这老头儿实在有些不适合当说客,说了半天李慕云一直都是半信半疑。 最后老候没办法了,直接从怀里掏出李二的手书丢出来,小李同志才算是彻底相信:“那个,候叔,你觉得我应该犯点啥错?” “犯点啥错嘛,这个还真不好说,战场失利算是一条,但我估计你不会选这个,丢人不说关键是要死不少人。” “嘿嘿,候叔果然了解我!”李慕云一记马屁送上。 “可如果不是战场失利,那就只能是贪渎了,反正你小子贪财的事情朝中早已经出了名,你说对吧。” 老子啥时候贪财了?李慕云翻了个白眼没吱声。 倒是候君集继续说道:“而说起贪渎,你最好也要掌握一个度,不要贪的太多,也不要贪得太少。” 眼瞅着候君集说来说去说不到点子上,李慕云索性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行,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一会儿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过些天一准儿不让候叔你失望就是。” “哎,老子还没说完呢!”看到李慕云要走,候君集叫道。 “下次,下次再说,我,我肚子疼!”李慕云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思继续跟候君集扯蛋,随意撒了个谎,撒腿就跑。 结婚啊,这可是大事儿,两世加起来已经活了五十来岁,李慕云还是第一次结婚呢,这让他如何能够静下心来听候君集扯蛋。 …… 次日一早,天色放晴,大军再次出发。 不过程处默等人明显感觉到了李慕云的不同。 这货竟然跟打了鸡血似的,拼了命的催赶着队伍前进,原本计划着一天行军五十里,结果到了他这一天硬是走了八十。 虽然打先锋是要比主力部队的速度快一些,但是,但是你也不能快这么多吧,照这个进度赶下去,估计用不了十天就能赶到高昌,而到了那个时候,主力部队估计已经被落下好几百里了。 担心之余,程处默找到李慕云:“我说慕云啊,你这是咋了?昨天被大总管刺激了?我给你讲,俗话说穷官莫追,高昌那帮犊子眼下穷的估计都快要当裤子了,你就是追上去也没啥好东西给你留着。” “……”李慕云无语的看着程处默,这特么都是哪跟哪儿啊,搭得上么! 第七四七章 想犯个错也不容易 勾勾手指,将程处默叫到身边,李慕云用诡异的语气说道:“你知道不,老子可能要结婚了?” 程处默的表情瞬间僵住:“你说啥?你要结婚?跟谁啊!” “你说呢!”李慕云开始咬牙。 满大唐谁不知道他跟苏婉晴与长乐的事情,眼前这家伙竟然能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不是,刚刚我问错了,我重说啊。”程处默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白痴,背着手转了两圈,纠结的问道:“我的意思是,你是打算只娶婉晴姐一个人?” “你觉得这可能么?” “当然不可能,不过你现在这个身份太尴尬了吧?想娶长乐那丫头,就不怕被人给喷死?”程处默虽然直不楞登,但并不傻,很清楚李慕云眼下李渊义子的身份与长乐那丫头根本不搭界。 李慕云挑了挑眉毛:“所以这事儿你得好好帮我琢磨琢磨,前几天候老头儿跟我说了,说我犯点错,最好是贪渎之类的,然后陛下就可以把我……,你懂的。” 程处默心有所悟,点点头:“贪渎?这个可不好办,好说不好听啊,算是污点,如果真的这么干了,你以后只怕也不用在官场上混了。” 李慕云叹了口气:“那你说怎么弄,先说好,坑兄弟的事情我可不干,你别指望着我带着队伍打败仗什么的,那个比贪渎还丢人呢,最主要的是心里上过不去那个坎。” “你这个事情还真是比较难弄。”程处默挠挠头,拧着眉毛想了半天,突然一下子跳起来:“对了,我想到了!” 李慕云被吓了一跳:“想到什么了?” “我想到找谁想办法了!” “你……,你想到找谁想办法了?!”李慕云眼珠子直蹦,敢情等了半天,这货是在想谁能想到办法。 程处默梗着脖子道:“咋啦,多少这也是个办法吧,总比你想着怎么去贪渎强吧。” 李慕云没好气的说道:“好,那你说,找谁?如果是候老头儿你就不要提了,丢不起那人。” “他们?”程处默撇撇嘴:“不怕跟你说,这事儿找那些老头子没用,要找就找李德謇那小子,文化人坏水贼多,找他一准儿没错。” 李慕云脸色有些发绿,李德謇他又不是不知道,那家伙老实的像个呆子,怎么看都不像足智多谋之辈。 不过看到程处默信誓旦旦的样子,李慕云又有些迟疑,最后无奈还是决定试试。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李德謇和程处亮这两个‘臭皮匠’也被叫进了帐篷,由程处默将事情一说,两人顿时有些傻眼:“啥?我们两个怎么可能会有主意!” “我不管啊,大家伙这么多年兄弟,这事儿不管怎么样你们都得给老子想个办法出来,否则以后有什么困难别想着来找老子。” 李慕云这个时候也豁出去了,眼瞅着高昌已经在望,如果再不快点把事情解决,错过机会只怕又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良久的沉默过后,李德謇抬起头:“其实这事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就看慕云你的手段如何了。” “哦?此话怎讲?”李慕云眼睛一亮,瞥了得意的程处默一眼,转头对李德謇问道。 “贪渎其实分为很多种,一种是你自己贪,这个就像处默说的,比较丢人,咱不能干。而另一种就是大家一起贪,这个就比较好弄了,既能犯错,又不怎么丢人。” 程处亮听了半天却没有听出结果,大咧咧在一边嚷嚷道:“哎我说李德謇,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啊,有啥说你就直说,别吊老子们的胃口。” “哼!”李德謇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程处亮,只是看着李慕云和程处默说道:“你们两个知道我爹前几年被弹劾的事情么?” “知道啊,那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程处默看了一眼一头雾水的李慕云,随口解释道:“德謇说的是卫国公前几年在定襄城的那一战,当时咱们的军队进了城,把定襄洗劫一空,卫国公因为体谅下属,并没有加以制止。” 李慕云点点头:“你们的意思是让我也效仿卫国公?让咱们的部下在高昌国洗劫一翻?” “对,这样你最多也就是背个御下不严的罪名,对个人名声没有什么影响,就算一时被罚了也没啥大不了,不过……”李德謇说了一半突然顿住。 “不过什么?”程处默正听到兴头上,有些纳闷的问道。 李德謇叹了口气:“不过想要如此做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我们必须赶在主力部队到达之前将高昌拿下来,否则等到大总管赶上来,这个计划就没办法执行了。” 程处默倒吸一口冷气:“嘶……,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么?我们只有两万人,高昌也有两万守军,两万对两万,对方还有城池,怎么可能在短期内解决战斗。” 李德謇点点头,眯着眼睛说道:“所以说,我们还需要另外再准备一套计划。” “另一套计划?是什么?” “学学当年的杀神白起!”李德謇一字一顿的说道:“此战不留俘虏,将敌人全部杀光,想必这样一来朝中必然有人弹劾慕云滥杀。” 李慕云三人面面相觑,不自觉的冒出一头的冷汗,不知道是应该赞扬李德謇将门虎子呢,还是说他一肚子坏水。 李德謇同样被几人看的头皮发麻,吱唔到:“你们看我干啥,我就是实话实说罢了。” 李慕云无奈的笑笑:“没啥,办法不错,就是难度不小。” 犯错这种事情其实也不容易,首先不能影响到今后的发展,而且还要犯的够大。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事情,搞不好身败名裂,结婚,结个粑粑。 程处默兄弟俩抓耳挠腮的坐立不安,唉声叹气,李德謇说的两个方法,不管哪个都需要强大的战力,首要的就是他们必须用两万人搞定高昌。 只有这样才能让计划进行下去,否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七四八章 麻烦事 李慕云忙活着娶老婆的事情,高句丽那边,庞文龙却在吐槽:“行俭,老大,咱能换点别的东西吃么?天天腌白菜,吃的老子都快要吐了。” “不吃腌白菜也行,腌萝卜你要么?”裴行俭似笑非笑的看着庞文龙。 庞文龙急赤白脸的说道:“不是,你给郡王写信的时候不是说这边吃的挺好么,为什么我到这边都两个月了,顿顿都要吃咸菜。” 裴行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那是报喜不报忧,先生给咱们创造这么好的机会,只要这次的计划能够成功,回去之后封妻荫子不在话下,你好意思去跟先生说吃了多少苦?” “我……”庞文龙哑然。 裴行俭嘿嘿一笑:“不怕跟你说,高句丽这边物资匮乏,能有些吃的就已经不错了,就算是人家皇宫里的那位,一顿饭也没有多少肉。” “扯蛋,人家好歹也是个皇上,怎么可能跟咱们一样,顿顿吃咸菜。” “这是口味问题,而是人家高句丽人就好这一口。” “……” 两个同窗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蛋,就着‘高建武’吃了一顿满是青菜萝卜的午膳。 时间已经入冬,一些生意也已经铺开,水泥之类的物资源源不断的通过幽州向高句丽境内输送,换来大笔的资金。 另外,一些矿山也开始逐步交付到世家手中,五姓七望纷纷组织人手进入高句丽,一面接管矿山,一面大肆招募矿工。 一个月一百文的工钱让所有高句丽人趋之若鹜,尽管被人像货物一样挑来挑去,但却没人有半句怨言。 高句丽很穷,高建武又是一个好大喜功的皇帝,为了自己的江山,百姓什么的都可以不顾,加之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都不顾百死死活,其它五部褥萨更不用说。 所以整个高句丽朝庭对百姓的盘剥完全可以称得上熬油,如果不是国家还要靠着这些百姓来生产,估计连骨头都会被啃光。 更可怕的是,高句丽境内还有大量前隋时期留落在这边的汉人,这些人要么是当初的逃兵,要么是被高句丽犯边掳掠而来。 整个高句丽对于他们的盘剥远比他们自己的百姓要厉害,甚至可以说,这些人一直都是挣扎在生存与死亡的边缘。 而这一次矿山招工,在裴行俭的建议下,五姓七望大量的招募了一些汉民,利用汉民与扶余人之间的仇恨,使得下面的矿工不至于抱成一团。 莫文就是这些汉民选出来的代表,为了让自己的同胞能够活下去,他冒着风险,来找裴行俭进行谈判。 “裴大人,小老儿莫文,见过大人。” 来到驿馆,莫文眼中带着期盼与彷徨,颤抖着给裴行俭行礼。 “老丈,起来说话。”裴行俭示意熊家兄弟把莫文扶起来,和声说道:“老丈是汉人?” “回大人,正是。”莫文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那为何会在高句丽?”裴行俭继续问道。 “不瞒大人,小老儿是十年前到的高句丽,当时为了躲避家乡的战火,结果这一出来就再也没有回去。”莫文的眼中闪过一抹悲凉之色。 裴行俭点点头:“那么老丈这次来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噗通”一声,刚刚站起来的莫文一下子跪了下去,头在地上磕的‘梆梆’直响:“大人,小老儿想求大人带吾等归乡,望大人恩准!望大人恩准!” 归乡……,裴行俭深吸一口气,眼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更不要说带着其他人一起回大唐。 庞文龙见同窗一脸的为难,索性上前将老汉扶了起来,笑着打趣道:“老丈,快点起来,有事说事,咱可不行耍赖啊。” “不,不敢,小老儿不敢。”莫文被庞文龙扶着,连连摆手说道:“其实这并不是小人一个人的意思,而是……而是流落在高句丽所有汉民的意思,小老儿受众人所托,不敢不尽心,并不是,并不是耍赖啊。” “所有汉民的意思……”庞文龙无奈的看了裴行俭一眼,示意他这件事情不属于自己的能力范围。 裴行俭也是一愣,看向老汉问道:“你求见我就是为了替那些流落在高句丽的同胞说这句话?” “是的,请大人开恩!”莫文说着又要下跪,但却被庞文龙拉住。 裴行俭这个时候也站了起来,与庞文龙一起扶着老头儿到一边坐下,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老丈,留在高句丽的汉民有多少您知道么?” “大概,大概有十几万人。”莫文只了将屁股半搭在椅子上,见裴行俭问起,又要站起来。 不过裴行俭这次却没有让老头儿起身,重新将他按回椅子上:“老丈,这件事情是我们考虑不周,我们应该早些接大家回去!” “不敢怪大人!”莫文摇摇头,眼中露出哀求之色:“只是不知大人是否愿意带我们回去。” 裴行俭见老头儿有些认死理儿,只能如实对他说道:“回去是可以回去,但却不是现在。” “不,不能回去?!”莫文有些失望。 “老丈,你要知道,这可是涉及到十几万人的事情,可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够做主的。”庞文龙见不得老头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在一边劝道:“而且就算是皇帝陛下,要处理这件事情也要跟朝庭的大臣们好好商量一下不是。” “可是……” “老丈,他说的没错,这件事情我做不得主。”裴行俭并没有让幕文把话说下去,打断他道:“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什,什么建议?”莫文忐忑的问道。 “去咱们汉人开的店里或者矿山去务工,你放心,有我们在,你们不会受到任何的欺负,待过上一些时日,我们再来想办法解决你们的问题,你看如何?” “这,这能行么?” “放心,一定可以,而且我也可以答应你,将来若是有人欺负你们,肯定会帮你们出头,如何?” 第七四九章 安排 带着裴行俭的保证,莫文忐忑的离开了驿馆。 驿馆外,几个衣着有些破烂的青年等在不远处,见到莫文出来,默默跟了上去。 待出了城,几个青年快步追上等在前面不远处的莫雨,紧切的问道:“莫叔,怎么样,裴大人怎么说的?” “回不去的。”莫文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们早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可是……”其中一个年青人还想要再说什么,但很快被同伴拉住,对他使了个眼色。 这个节骨眼儿上,受了打击的莫文应该没有什么说话的心思,反正知道那个裴行俭没有带他们回去的心思也就是了,至于其它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就在几个年轻人大失所望,唉声叹气的声音,莫文再次开口:“不过裴大人却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同意我们去那些汉人开的店和矿山去务工,工钱与扶余人一样,而且还可以保护我们不受欺负。” “什么?这是真的?”刚刚被同伴拉住的年轻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应该是真的,相信裴大人应该不至于骗我一个老头子吧。”莫文说道。 几个青年对视一眼,虽然没有回大唐的机会,但是以后可以不受欺负似乎也不错。 看着几个眼中事着惊喜的年轻人,莫文的心稍稍好受了些,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向远处走去:“好了,我们快点回去吧,老张他们几个可能已经等的急了吧,还是快点回去,把事情跟他们说说,也好定一下以后要如何去做。” “哎,莫叔,莫叔您慢点,跟我们再说说裴大人还说什么了……”几个年轻人追在莫文的身后,咋咋呼呼的叫起来。 …… 驿馆中,裴行俭与庞文龙相对苦笑,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的到来,让两人有些应接不暇,在此之前他们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汉民的事情还真没有考虑过。 “怎么办!要不要跟郡王说说?!”庞文龙问道。 “你觉得有用么?这种事情别说郡王不会管,就算真的管了,又能如何?这么多人一下子回到大唐,你知道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高句丽的奸细,要不要重新分配田产。”裴行俭垂头丧气的说道。 凭心而论,如果只是几百人,或者一、两千人,裴行俭刚刚都敢直接答应莫文。 可现实中却是十几万人,这估计还是伪长安附近的一些汉民,时间再长一些,其它地方的人也得到消息,估计人数就会达到二十多万。 更不要说,很可能还有不少人在一边观望事情的结果,假如朝庭真的同意接收这些汉民回国,人数还会再增加,这样算来那就是小三十万人。 三十万人啊,高句丽一共才多少人!你一下子弄走了三十万,高建武那货不疯了才怪,毕竟有百姓才有他这个皇帝,如果连百姓都跑了,他这个皇帝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把人都带回去是不可能的,除非……,除非将来有一天大唐彻底将高句丽变成自己领土,到了那时候就不会回归了吧! 庞文龙犹豫了一下:“我觉得不管有用没用,消息都要送回去,反正现在商路通了,送个消息也不怎么麻烦。” 裴行俭无所谓的点点头:“嗯,我派熊老二回去一趟吧,他江湖经验多一些。” 裴行俭刚刚已经答应了莫文那个老头子会照顾流落在高句丽的汉人,这个承诺怎么也要兑现,派了熊老二出去之后,两个年轻的情报官又派了不少人出去通知五姓七望的那些人,全力收留汉民的事情。 …… 五姓七望再加上长安勋贵,接到裴行俭的通知,一时间各有想法。 勋贵们认为用生不如用熟,反正都是招人,汉民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人,用起来比较顺手;而五姓七望则是抱着宁予外邦,不予家奴的思想,几座矿山宁可用扶余人,也不想用汉民。 双方各持己见互不相让,最后索性直接找到裴行俭,让他这个小年轻来决定。 由李慕云投资的聚仙茶楼,十几个大家族的负责人坐在一起,世家的代表首先开口:“裴大人,我们五姓七望的生意你也知道,都是矿山的活计危险性太高,用汉民万一出了问题怎么解决?如何对得起他们的家人?!” 不等裴行俭表态,勋贵一方立刻有人接口道:“这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照你这么说,咱们大唐的矿山还不开工了不成?” “那怎么能一样,在大唐那是有计划的开采,在这边,咱们是……” 世家的代表没有把话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们既然来到高句丽那就是为了钱,盘剥剩于价值,压榨劳动力那是必须的,矿山上的矿工每天付出的劳动绝对是大唐的两倍不止。 可勋贵们的想法与世家的想法那是绝对不一样的,在他们看来,高句丽早晚都是大唐的,采个矿着什么急,慢慢挖就好了,反正那东西又跑不了。 所以双方就这个问题又吵了起来,听的裴行俭一阵头大,敲敲桌子道:“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这件事情我已经上报朝庭,相信过段时间就会有结果,眼下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安抚好这些前朝的流民,不管他们当初是如何到来高句丽的,也不管工作的风险如何,他们是汉人,那我们就要给他们一条活路。”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把正常商业上的事情提高到了道德层面,都是自己的同胞,虽然流落在外,可如果不管不问,那么五姓七望的名声怕是要保不住了。 几大世家的代表虽然有些不情愿,最后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裴行俭的要求。 不过与勋贵们相比,他们承诺最多只能接受雇工里面有一半汉民的条件,再多就不行了。 而与之相比,勋贵一方则大度了许多,不管多少,他们是照单全收,原则还是那个原则,用生不如用熟。 。m. 第七五零章 无题 土坯的城墙看的李慕云有些方,尽管这一路上他已经见过不少这样的城池。 程处默站在李慕云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似模似样的看了半天,放下之后问道:“怎么样慕云,有信心么?” 李慕云信心满满:“如果有火药,一鼓可下。” “问题是你还有么?” 摇摇头,李慕云道:“没有了!” 程处默牛眼一翻,鄙夷道:“那还说这个有啥用。” “的确是没啥用,不过……”李慕云眯了眯眼睛,深吸一口气道:“老子自己知道没有这东西了,可是鞠文泰却不知道。” 程处默愣了愣:“啥意思?” “意思就是打仗要多动脑子,不要只想着打打杀杀。”李慕云笑着怼了程处默一句,回身直奔身后已经扎好的军营而去。 …… 长安,金秋十月,到了收获的季节,京畿各地皆是喜气洋洋,尤其以万年县为最。 整个县,比去年多打了两成的稻米不说,竟然意外的收获了几十万斤鱼类。 唐县令一天到晚乐的见牙不见眼,逢人夸逍遥郡王有眼光,有魄力,有胆色,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如丧考妣的样子。 几千石粮食,几十万斤鱼,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虽然平均分到整个京畿地区不够一人一斤,但不要忘了,这可都是多出来的! 小唐破例的被召回家,老唐甚至还亲自给他倒了杯酒,弄的小唐公子尴尬的不行。 结果老唐头儿眼珠子一瞪:“喝,这酒你必须得喝,你是咱家的功臣啊,如果当初不是你相信逍遥郡王能够成事,可就没有今天喽。” “爹,这是县里所有人的功劳,和我没啥太大关系。”小唐挠挠头:“再说县丞他们不是也帮了不少忙……。” 老唐头儿哼了一声:“现在不提他们,如果不是你用老子的名声压着他们,你觉得他们能主动接手这事儿?” 小唐公子摇摇头,人在官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当初不是他借老头子的名义,估计还真没有人帮他。 不过管它呢,收获了这么多的东西,老头子弄好了估计还能再升一步,他这个小唐公子也能继续风光几年,这才是最实惠的。 …… 长安城东郊,李世民带着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漫步在田间地头,看着百姓那满是喜悦的笑容,感慨的叹道:“你们说,李慕云那小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让他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房玄龄同样满怀感慨:“是啊,逍遥郡王所思所想皆非寻常人能及,很多时候看似不着边际,但却总有深意在里面,就连老夫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稻田养鱼,啧,竟然真的成功了!”长孙无忌搓着胡子,一脸的纠结。 李二很快发现了长孙无己的情况,扭头问道:“无忌,你这是怎么了?” “唉,不瞒陛下,此事有喜有忧啊。” “忧从何来?”李世民有些摸不着头脑。 长孙无忌道:“陛下,您只看到百姓收获,却不想,百姓收获了如此多的鱼,要如何才能吃得下,就算是拿到市场上去发卖,又能卖掉多少!” “嘶……”李世民细思之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根据收到的情报,这一次万年县一共收获了几十万斤的鱼,想要卖出去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别看现在百姓一个个都很开心,只怕过上几日就要愁了。 房玄龄同样想不出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但他相信事情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否则不可能那么多的百姓一个个都那么开心。 想着,老房来到田边,拦住一位正在忙碌的农人问道:“老乡,老夫有件事情想不通,想要向你打听一下。” “这位贵人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小人知无不言。” 长安周边的百姓都是见过世面的,见到李二他们这么一群人倒也没有什么过份的惊讶情绪,应对的十分得体。 房玄龄点点头,直接问道:“老夫见你收获了这么多的鱼,想要问一下,你这些鱼如果卖不出去怎么办。” 农人显然没有意识到房玄龄问的是什么,有些错愕的问道:“怎么可能卖不出去?” “据老夫所知,今年万年县可是收获了不少的鱼类,这个时候只怕长安城里已经满是鱼了,你收的这些如何卖得出去。” “哦,这个啊。”农人露出恍然之色,笑着说道:“贵人有所不知,我们这些鱼收获上来其实并不是自己去卖,而是统统卖给县里,然后再由县里统一安排发卖。” 这下轮到房玄龄发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由万年县发卖?这是什么道理?” “还不是怕我们私下进城贩卖乱了市场行情。”农人解释道:“而县里收购就不一样了,官府消息要比我们灵通,运力也比我们大上不少,鱼不仅仅会卖到长安城,还会卖到潼关,蓝田,远的甚至可以卖到洛阳。” 房玄龄木然的点着头,与李二等人对视一眼,相继露出苦笑。 如此举动不问用,一定是出自李慕云安排,否则万年县绝不会有这么大的魄力,也没有这么大的财力来进行这样的事情。 也就是说,早在数月之前,那个已经去了西边的家伙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提前做好了安排。 “唉,老了就是老了,不服不行啊。”长孙无忌良久才发出一声长叹。 房玄龄同样叹息道:“是啊,江山代有人才出!看来不服老是不行了。” “好了,你们两个老家伙跟着凑什么热闹。”李世民看着身边两个摇头晃脑的老家伙,笑骂道:“跟着一个小年轻吃哪门子的飞醋。” 长孙无忌道:“陛下,老臣这不是吃飞醋,实在是有感而发。” “行啦,别有感了,还是想想明年怎么办吧,有了万年县的例子,估计明年京畿地区一定会有更多百姓养鱼,若真是那样就算是官府出面收购只怕也解决不了问题喽。” 第七五一章 无知真可怕 长孙无忌很难想像如果全国都开始养鱼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鱼这东西虽然看着大,但吃起来却不怎么顶饱,所以百姓一般来说都太吃它,如果养的太多,最后只能发生类似‘米贱伤农’这样的事情。 犹豫着,老长孙叹了口气:“陛下说的不错,看来很有必要限制一下底下的州府,鱼这东西并不能多养。” 李世民道:“这件事情你和玄龄看着办吧,注意控制一下就好,不必强制。” “诺!”房玄龄在应了一声。 “另外……”李世民负手而立,看着远处的农田说道:“那个沼气池最好各地也都建上一些,产生的废料……无偿补给百姓好了。” “诺!” 有了万年县这个例子,李世民已经没有了负担,只想尽快把这些利国利民的举措推广到全国,让无数大唐百姓从中受益,让朝庭也跟着受益。 …… 正事聊的差不多了,长孙无忌找了个机会对李世民问道:“陛下,长乐的婚事是否要准备一下?” “眼下先不急!”李世民摆摆手,皱着眉头说道:“先看看那小子在高昌那边的表现再说。” 长孙无忌说道:“有君集在那边主事,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李二有些心烦的摆摆手:“谁知道呢,那小子常有惊人之举,谁知道他会不会按朕的意思办,又或者他把祸闯的太大,连朕都压不下去也是个麻烦。” “应该不至于吧,臣见兵部战报说李慕云已经率领两万前锋在高昌国都外面驻扎,想必他应该知道如何去做。” “到时候再说!”李世民显然不想就这件事再谈下去,转身走向来时的马车。 …… 西域,高昌。 鞠文泰站在国都城墙之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连绵军帐,小心肝扑腾扑腾的乱跳。 早听说唐军彪悍,鞠文泰只当是以讹传讹,但凉州城外一战却让他彻底吓破了胆,数万西突厥骑兵顷刻间覆灭在他心中留下几乎不可磨灭的印象。 “国主,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开城投降?”鞠文泰身边,一个武将打扮的家伙,犹豫不定的问道。 另一个文官打扮的轻蔑的说道:“投降?你觉得投降之后我们还能有活路么?” 武将说道:“大唐从来都是以仁孝治国,我觉得我们现在投降的话,最多就是被大唐皇帝斥责几句。” “哼,你这都是从哪里听到的传言,就不怕突厥颉利可汗的冤魂来找你索命?” “大唐从来就是不是良善的国家,李世民也不是一个能够让人随意挑衅的皇帝,自从大唐立国以来,多少敢于挑战其威严的国家被覆灭,高昌又岂能例外。” “是啊,大唐一直没有对西域动手,估计就是在等机会吧,这一次我们很可能会成为那只被儆猴的鸡。” 鞠文泰的身边众人纷纷讨论起高昌的未来,但结果却些一面倒,几乎一致认为前途不甚乐观,更有些人觉得高昌很可能被大唐当成在西域立威的一个工具。 但讨论了半天,众人发现鞠文泰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有人提醒道:“国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是战是和您要做个决定,我看唐军似乎马上有进攻的意思,若是不早做决定,只怕……” 鞠文泰良久之后才回过头:“你们觉得朕还有退路么?其实,自从出兵的那一天,高昌的结局便已经注定,只恨西突厥那些人,竟然把我们丢下独自逃了,否则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 刚刚主张投降的主将面色一变:“国主的意思是与大唐放手一搏?” “怎么?你有不同意见?” “臣不敢!” 眼下鞠文泰正处在疯狂的边缘,一个应付不好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既然不敢,那就下去准备吧,朕……” 鞠文泰的话还没有说完,下面唐军大营中已经有一骑快下冲出,来到高昌城下高声叫道:“上面可是高昌国主鞠文泰!” 被人直呼姓名,鞠文泰的脸色更加难道,看向城下怒声道:“你是何人?有何目的!” “老子是谁不重要,至于老子的目的……”城下那个嘿嘿一笑:“老子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过来告诉你,回去之后早早安排后事吧,城破之日,便是你人头落地之时。” “什么……,你……” “大胆唐将,竟然口出狂言。” “来人,给我放箭,射死他,给我射死他。” 城上众人本就畏惧大唐兵锋,一个两个紧张的不行,被这么一吓,顿时有些不淡定了,一个两个歇斯底里的大叫着,发泄着心中的恐惧。 但城下那人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从怀里掏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鼓捣了一下,在马上一扬手,直接丢到了城头之上:“这是给你们的手信,接好了!” 什么东西?黑漆漆的东西就是个铁疙瘩,落到城头上发出‘哐’的一声,滚了一圈之后再也没了动静。 一群高昌官员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好奇心的驱使下,那将军对一个城头上的守军招招手,示意他把那个黑色的东西拿过来。 无知者无畏,说的就是高昌这帮土鳖,虽然明知那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发现那东西‘没什么危险’之后,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在那个守军将东西拿起来之后,纷纷传阅起来。 鞠文泰同样好奇那东西是什么,在看到几个手下拿起东西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之后,便也想着将东西要过来看看。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奇怪的味道自那个黑漆漆的东西上传来,一缕淡淡的轻烟顺着上面一个不大的小孔散发出来。 “这是……”一个文官将那铁球拿到了眼前,打算仔细看看。 “轰……”没等那文官认出那东西是什么,黑漆漆的铁球突然炸开。 拿着铁球的文官一声没吭,整个人直接就飞了出去,半空中可以看到,他的脑袋已经只余下半个。 至于那文官身边的人,此时也倒了一大片,惨叫声不绝于耳。 第七五二章 狼来了(上) 虽然李德謇手里的火药说是没有了,但那也只是说不够支撑一场战斗,余下的怎么也有百来斤。 而这百来斤火药被李慕云安排人弄了近两百个土制手雷,第一个更是用在了鞠文泰身边的那些大臣身上,甚至如果不是鞠文泰运气好,很有可能连他都会折进去。 这一下子鞠文泰是真被吓坏了,一个黑铁球,竟然搞死了两个人外加重伤三个,其余还有四、五人受了轻伤。 如果刚刚城头下的那个家伙再多扔几个上来……。 不行,不能再想了! 起初鞠文泰还有些好奇西突厥人怎么那么脆弱,竟然会在片刻之间损失两万多人,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个黑色的东西造成的。 “国主,国主您没事吧?”几个‘忠心耿耿’的大臣一边安排救人,一边将鞠文泰围在中间,紧张的观察着他的动静。 鞠文泰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在几个臣子的脸上转了一圈,身体晃了几下,最后竟然一声没吭,直接倒了下去。 “国主,快来人,国主昏倒了!” “快,宣太医!” “宣什么太医,还是快点把国主送回王宫才是正经,否则若是唐军打过来,谁来负责国主的安全。” 鞠文泰一昏倒,城头的一群人顿时乱成一团,各抒己见。 …… 李慕云立于营中搭起来的高台之上,拿着望远镜,看着高昌城头上发生的一切,嘴角微微挑起一个弧度。 随手将望远镜递给李德謇:“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李德謇摆摆手,并没有接望远镜:“慕云,你就别磕碜我了,别说我根本不懂打仗的事情,就算是懂一些,这种仗也不是我能插手的。” “为什么?卫国公难道真的想要让你这一辈子平平淡淡下去?要知道,一个监作监的少监可撑不起李家的家业。” 李德謇显然有些不大甘心,苦涩的笑笑:“慕云,家父的想法不是我能猜度的。” 李慕云点点头,并没有强求,李靖眼下的情况十分尴尬,很难说李世民到底是想要重用他,还是在排挤他。 就这段时间的观察,李二似乎很喜欢用闺女来笼络人心,像什么程咬金,房玄龄,唐俭,长孙无忌等等这些人的儿子几乎都娶过李世民的闺女。 但只有李靖是个例外,家里两个儿子竟然没有被赐婚,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想通了这些,李慕云自然不会去戳李德謇的痛处。 一阵马蹄声响过,程处亮那个二货远远的跑了回来,到了台子下面,扯着嗓子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刚刚有没有炸死几个!” “不知道,太远看不清,但是看那个乱劲,估计怎么也能死上一两个。”李慕云探头对下面叫道。 “嘿嘿嘿……,回来的时候我就听到城头上那东西好像是炸了,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不过老子怕他们偷袭老子,所以也没有细听,现在你这样一说,总算俺没有白去送东西。” 程处亮大咧咧的嗓嗓着,丝毫不顾真正去偷袭别人的其实就是他。 李慕云看着有些得意忘形的程老二,无奈的对他叫道:“处亮,没啥事儿就回去整军吧,明天准备过去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明天?为啥要明天,趁他病要他命多好!”程处亮显然没想到李慕云会让他回去。 在这家伙眼中,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情应该是带着大军杀过去,直接杀入高昌,但李慕云却有其他想法,很快拒绝了程处亮的要求:“事情还需要发酵一下,等明天消息传开之后进攻才有胜算。” “这……”程处亮没有得要出兵的命令有些失望,垂头丧气的答应了一声:“好吧,不过明天进攻的时候你可一定得安排我去,否则老子下次不跟你玩儿了。” “成,你先回去整军。”李慕云怕这家伙说多了动摇军心,连忙将他赶走。 …… 时间一晃便到了第二天,借着望远镜,李慕云明显看到城头上的高昌军紧张了许多,可以说是弓上弦,刀出鞘也不为过。 程处默与程处亮两人已经披挂整齐,带着手下的人在高昌城外列阵,西域的狂风中,显得杀气腾腾!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从东面移到头顶,又移向西边,高昌人期盼的攻击一直没有到来,唐军的阵势似乎只是为了吓唬他们。 只不过越是这样,高昌守军就是越慌张,肃杀的气氛太过压抑,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尽管外面的军队人数与他们的人数相差不多。 高昌王宫里面,鞠文泰一直昏迷未醒,几个没有受伤的重臣围在寝宫门口焦急的等着里面的消息。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眼下大唐兵临城下,可是国王却昏迷的人世不醒,这让高昌国众人一时没了主意。 时间越来越晚,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站了一天的唐军开始缓缓撤回大营,城头守军全部松了口气,煎熬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刚刚松了口气,准备揉揉发酸的眼睛时,数十骑快马如飞般脱离唐军本阵,顷刻间来到城下,接着数十颗黑色的铁球飞上城头。 高昌守军先是一愣,有些搞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很快,关于黑铁球的传闻就闪过脑海。 这可是昨天炸死,炸伤好多人的东西,就连国王都因为看了这东西一眼昏睡到了现在还没有起来。 “快跑啊!”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 对,快跑!一时间看到黑铁球的高昌守军想都没想就开始四下散开。 但是,城头之上并没有什么可躲的地方,躲开了左边的便躲不开右边的。 “轰轰……”让高昌人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爆炸声中,百来个高昌守军的身体被炸的飞了起来,落地之时已经变的像破麻袋一般。 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高昌守军的内心是崩溃的,原本就不太坚定的抵抗意志几乎消失殆尽。 第七五三章 狼来了(下) 程家两兄弟远远听着城头上传来的叫喊声,乐的是哈哈大笑,纷纷嚷嚷着要准备马上攻城。 李慕云摇头否定了两人的建议:“眼下还不是攻城的最好时机,再等等看。” 程处默有些郁闷:“还等?再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过三天候君集那老怪就要上来抢你老婆了!” 这特么说的是人话么,李慕云翻了个白眼,看来装浑与真浑还是有区别的,天赋这东西不管后天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 李德謇在边上接过话头:“再等一天吧,让消息再传的广一些,今天的教训应该已经够了。” 程处亮自然是站在自己大哥这边,瞪着大眼珠子凑过来:“真搞不懂你们到底在等什么,今晚多好的机会啊,一鼓作气攻上去岂不痛快。” “好了,不要再争了,眼下我们手头连攻城的器械都没有,你总不会想要空着手爬到城头吧?” 眼见再争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李慕云摆摆手转身回营。 他刚刚说的是事实,作为先锋军,他手头可以用来攻城的东西的确不多,就算抓紧时间打造,也只是就近砍了些树,做了一些梯子。 不过有梯子也不错,对于两万人心惶惶的守军来说应该够了。 …… 次日一早,对峙继续。 不过城头上的守军明显更加紧张,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城下,生怕有人靠近。 那该死的铁球简直让人防不胜防,随随便便一颗就能伤到一大片人,倒霉些的干脆直接就是一团烂肉。 几个五、六十岁的高昌将军来回在城头巡视,但闪烁的目光足以证明他们的心情并不比那些大头兵好多少。 混到他们这个年纪,已经过了拿命换功勋的时候,想着家中的万贯家财和娇妻美妾,脚下又不自觉的放慢了一些。 而就在正午时分,双方都有火头军送上饭食的时候,城下的泥土突然被掀起来,还没等城头守军反应过来,下面那几十个人又丢上城头几十颗黑铁球,接着撒腿就跑。 原本这个时候城头守军的应该尽全力把逃走的几十个人留下,但黑铁球实在太可怕了,逃命还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相比较,逃命还是占了上风。 …… 第三天,高昌城头挂了几百颗人头,估计是昨天那些逃走的家伙。 显然高昌人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决定杀鸡儆猴。 可高昌高层显然没有意识到,守军这个时候的意志其实是十分脆弱的,原本就对唐军充满了恐惧,正是需要鼓动士气的时候,结果当官的全都不见了不说,还不让他们后退,这算怎么回事儿。 再说这个时候的抵抗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唐军的两万先锋就已经有如此声势,如果后面主力部队再上来,那就是整整十万。 打是根本打不过的,不仅仅高昌打不过,就算西突厥上来也同样打不过,否则他们也不会跑的比兔子都快。 在这样的情况下,高层却还想着孤注一掷的抵抗,根本不考虑手下士兵的死活,这让所有守军的士气几乎跌倒谷底。 …… 一连吹了数日的风停了,城头上高昌国的旗帜蔫头耷脑的垂着,就像在为高昌的未来默哀。 城头上的守军同样无精打采,时不时看一下那些被挂的高高的人头,发出一声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同伴的叹息。 城头下面,唐军再次出现,两万人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好大一片。 不过这个时候守军已经不在重视,他们只关心那些黑色的铁球到底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丢上来。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今天的情况与以往有些区别,在大唐的军阵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十几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投石机,一些比丢上城头的黑铁球大上许多的黑家伙被堆上投石机的网兜里面。 程处默站在军阵中间,举着望远镜向城头上望着,看到了那几百颗人头,以及守军那消沉的士气。 李慕云说的不错,一连数次的对峙已经让守军完全不在意这种对持,他们真正担心的是那些黑色的铁球。 甚至如果不是李慕云昨天半夜把他叫到中军安排任务,程处默也认为今天依旧是与昨天一般,继续丢上几十颗手榴弹,然后再回营吃饭。 这难怪就是惯性思维?或者……。 算了,不想了,放下望远镜,扭头看看身边的将士。 憋了两天之后,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兴奋,只等着一会儿冲去大开杀戒。 所有人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似乎这些在这次的战斗中有了些许改变。 明明站了两天,可是所有人不光士气没有竭,反而有些爆棚。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激将? 回头想想,就连他这个程家大少爷都有种好好表现一下,让李慕云那个混蛋好好看看,就算不用计策,自己也能将高昌城一鼓而下的冲动,更不要说下面那些已经站了两天,得不到信任,憋了一肚子气的大头兵了。 ……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点过去,风愈发的小了,空气中充满了压抑。 “咚咚咚……” 突然间,一阵让人心惊的鼓声传来,让所有人精神一震。 接着,就听到一连串的呼啸声。 百十颗巨大的黑铁球在投石机的牵引下,凌空而起,向着高昌城头飞了过去。 我靠!这什么东西?! 高昌人同样被鼓声惊动,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到无数巨大的黑铁球飞上了城头,或是落在城墙上,亦或是落进城中。 在那一个瞬间,什么杀鸡儆猴,什么督战队,全特么都是扯蛋。 拳头大的黑铁球已经可以靠成那么大的破坏,眼下丢上城头的这些比特么人头都大,这要是炸了,岂不是连个全尸都找不到? 逃,快点逃,大不了逃走之后不再当兵也就是了,只要不被抓到命还是能保住的。 可若是留下抵抗……。 去他大爷的,老子不玩了,就算是能把这两万唐军挡在城外又能如何呢,后面还有八万大军,难道还能把那八万人都挡住?! 第七五四章 血战(上) 人头大的铁疙瘩在城头上,城墙内乱滚。 高昌士兵在抱头鼠窜,丝毫没有留意到,城下的唐军已经开始移动,攻城的云梯已经竖了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就算是有人注意到了也没用,这一面的城墙上早就乱了,人和人挤在一起,下城的马道那里更是挤的像罐头一样。 在这个要命的时候,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谁特么还管唐军攻不攻城。 可是挤着挤着高昌守军觉得有些不大对头,按照以往的经验,那个黑铁球似乎早就应该炸了才对,为什么这次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一些胆子大的,用脚踢了踢那些黑疙瘩,结果那东西很容易的就被踢跑了。 假的?这些铁疙瘩里面是空的?! 所有人都有一种被愚弄之后的懊恼,正觉得尴尬,就听城头之上已经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唐军攻城啦,唐军打过来啦!” 唐军?唐军攻城了?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在城下站着示威么?挤在一起的高昌士兵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那些基层的军官却已经开始抽刀子砍人:“回去,都回去守城,唐军进城大家谁也活不了,快滚回去守城,不要让唐军上来!”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刚刚一阵逃早就乱了编制,弓兵和枪兵挤在一起,骑兵和步兵堆在一块儿,想要一下子分开哪有那么容易。 等他们好不容易拆开,唐军的云梯已经搭到了城头,几员虎将已经踩着梯子快步上了城头。 …… 李慕云自然是第一个登城的人,这不是他想要去抢这个头功,实在是觉得心里愧得慌,才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义无反顾的挑起了这个担子。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这次攻城的应该是十万大军,而不是只有他们这区区两万先锋。 但是为了他个人的一点私事,这些当兵的不得不用命来拼。 李慕云不是那种能看着成千上万人死在面前而不改色的人,所以他必须站到前面,要死也要跟手下的兄弟死在一起。 至于说万一真的死了怎么办?说实话,两世为人,李慕云已经在生死连缘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圈子,就算真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上了城头,正赶上高昌人再次回来,手拿两把大狗腿弯刀的李慕云顾不上其它,一个虎扑便对着人群冲了上去,手里大狗腿带着呼啸的风声砍了下去。 不得不说的是,人被逼急了之后还真是挺可怕的。 那些原本已经没了半志的高昌守军在看到李慕云的时候,眼睛瞬间就红了,嗷嗷叫着就冲了上来。 这个时候已经没时间再去想为什么高昌守军会突然变的如此彪悍,拼命保住自己,为身后跟上来的兄弟开路才是正经。 李慕云同样顾不得许多,砍翻一人之后,一个懒驴打滚从一排刺来的长枪下面闪了过去,还没等起身,弯刀一抡,直接扫向出现在眼前的无数双脚。 眼下就是拼命的时候,什么杀手一击毙命之类的说法都是扯蛋,身边那么多刀枪伺候着,哪有时间去找敌人的要害,再说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有机会打到人。 因为李慕云已经将城头上冲开了一个口子,在他身后这个时候已经跟上来几个唐军的士兵,眼看他落入重围,立刻冲上来想要将他救出来。 “别特么管老子,守住梯子!”余光中,看到那几个二货要上来救自己,李慕云吼了一声将他们制止,同时大腿上也被高昌人的刀划了一下,血瞬间就流了下来。 “将军……”几个士兵见此情况,抑制不住有些冲动。 来不及看腿上的伤,李慕云怒声吼道:“都特么傻啊,叫毛啊!” 几个士兵也知道自己失言,当下闭上了嘴巴,挥手手中兵器,想把冲上来的敌人赶开。 不过,这个时候就算后悔也有些晚了,那一声将军已经被高昌人听到,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李慕云。 “看你大爷啊!”李慕云也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如果再不借这个敌人发呆的机会与自己人汇合,怕是很快就要面对被乱刃分尸的下场。 怒骂一句之后,手里的大狗腿弯刀直接丢了出去,嵌入一个高昌人的头颅,接着一个闪身,从地上抓起一把被高昌人丢下的长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一个方向就扫了过去。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李慕云完全没有章法的举动为他自己赢得了一些时间,几个高昌士兵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长刀划了个正着,惨叫着退到了一边。 但敌人实在是太多了,伤到几个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刚刚露出来的口子瞬间又被堵死,无数高昌人目露凶光的看过来,那样子就好像饿狗看到了狗屎。 好吧,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但李慕云当时脑子里想到的的确就是这个。 “将军,我来了!”就在李慕云有些绝望,感觉必死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人群外传来,接着就看到高昌人有了一丝混乱。 怎么回事儿?李慕云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混身上血的人影已经冲进了人群,来到他的面前。 “你……” “将军快走!” 来人不等李慕云说什么,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便合身对着前面无数刀剑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替李慕云拦住了前方砍过来的刀剑。 然后,又一个人冲了上来,不要命一般扑向另一个方向。 砍向李慕云的刀剑瞬间少了许多,但也只是瞬间而已,几乎还没等李慕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两个舍身救他的亲卫已经被高昌人用刀剑刺穿身体挑了起来,顺着城墙丢了下去。 “我日你们姥-姥!”看着替自己挡刀的亲卫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李慕云是真的疯了,把手里的刀一丢,便从身上摸出几个黑色的铁球,想都没想,随手拉掉引信便直接丢进了人群。 去他大爷的,要死就一起死好了! 第七五五章 血战(下) 土质的手榴弹威力无法控制,爆炸的时间也不准确,每丢一次都是拿着小命在拼。 可是管它呢,老子的护卫为了保护老子死掉了,而还被丢到了城下,如果这口气都能忍下去,那还叫个人? 李慕云红着眼珠子,像是一头急了眼的疯狗,将最后两颗手榴弹握在手里,逮住一个高昌人就往他的头上砸。 那个时代的大头兵可不像现代,每一个都有头盔,他们带的帽子多数都是为了遮挡阳光,哪里受得了铁家伙的猛砸,只一下便倒了下去。 其余的高昌人也懵了,本打算抓到一个大唐的将军立个功啥的,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疯狂,竟然拿着两个黑铁球跑来玩儿命。 那东西他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与前几天被丢上城墙的东西一模一样,而且还冒着烟,与刚刚被丢上城墙的假货完全不同。 要命了,这货是打算同归于尽么?跟着一个必死的人同归于尽有意义么? 高昌人开始后退,尽力避开李慕云。 另外几个跟着李慕云上来的护卫也毛了,眼看着他疯了一样把手榴弹当成石头用,也顾不得守住缺口,一拥而上就开始抢他手里的东西:“将军,危险,快松手,要炸了!” “都特么给老子死开!”一手一个铁球的李慕云飞起一脚踹翻了一个护卫,挣脱其它几人的束缚,再次向着高昌人冲过去。 ‘砰’‘砰’,一个,两个,高昌人全都挤在一起,再加上恐慌,眨眼间又被他砸倒两个。 就在这时,刚刚被丢出去的几个手榴弹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顷刻间在人群中炸出好几个圆型的空地,而李慕云也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将手里的铁球丢向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又是两声剧烈的爆炸,城墙之上硝烟弥漫。 “杀,都特么给老子杀,杀光他们,给伢子报仇!”李慕云的肩膀上被土手榴弹爆开的弹片擦掉一块皮,鲜血慢慢浸出来。 不过已经杀红了眼的他像是没有知觉一样,随便从地上抄起一把刀就向着恐慌的高昌人冲了上去。 刚刚的爆炸已经清出了一片空地,人群不在那么密集,李慕云这台杀戮机器也开始正常运转,长刀闪着耀眼的寒光略过敌人的咽喉,手腕,肋下,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前一世生死之间锻炼出来的反应能力在这时候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只要被他盯上的人便等于是上了阎王爷的生死簿。 几个护卫跟在他的身后,全力替他阻挡着来自身后的攻击,四五个人就像一把烧热了的钢刀切入黄油,刹那间便冲出十几米远,身后一片狼藉。 “都特么傻看着干什么,干死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慕云不用回头便知道,那是程处默的声音,这货既然已经上来了,高昌城便等于拿下一半,精神稍微放松,疲惫袭来,眼前便是一黑,耳中传来一声惊呼:“将军……”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按照最开始的计划,李慕云本不应该第一个冲上城头,尽管他执着的要求打先锋,但是在他前面还应该有十来个护卫先冲上去。 这样等他上去的时候护卫们应已经打开了一个口子,到时候他只要把随身带着的土手榴弹丢出去,护大一下战果就可以了。 可是任谁都没有想到,这货竟然第一个冲上了城头,无数人的围攻之下,根本没有丢出手榴弹的机会,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他的两个护卫用生命帮他创造了一点机会,只怕他已经死在乱军之中了。 程处默虽然不知道城头上发生的事情,但是他却看到了李慕云第一个冲上城头的背影,故而心急之上立刻带着人冲了上来,结果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城头之上已经是一片狼藉,残肢断臂,血流成河,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竟然在拼命,而且看样子已经身陷重围。 程处默到底是家学渊源,虽然没有打过几场大仗,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逞强,故而招呼一声,带着十来个人合力杀出一条血路,来到李慕云的身边。 不过就算这样,他依旧是晚了一步,等他冲到李慕云身边的时候,那几个护卫为了保护昏倒的将军全部命丧高昌人的手中,而李慕云则被这些护卫用身体紧紧的护在下面。 此情此景,程处默就算是军人子弟,也红了眼睛,嚎叫着带人冲了上去,手里的斧子抡的跟大风车一样。 …… 再次睁开眼睛,李慕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李德謇红着眼睛站在他的身边,不知道是熬的还是急的。 “这是什么地方?高昌城拿下了没有?”顾不得身体的虚弱,李慕云强撑着问道。 李德謇说道:“已经打下来了,这里就是高昌王宫。” “处默他们呢?还有,损失了多少兄弟?” “处默他们正在清点战俘,顺便清理城中高昌城中的敌人残军,至于兄弟们……”李德謇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道:“兄弟们战死一千七百二十八人,重伤三千六百五十九人,轻伤五千余人。” 李慕云轻轻闭上眼睛,呼吸有些急促,多少年没有流过的眼泪自眼角划落。 “慕云,你……,你不用如此难过,这样的战损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其实就算是候将军来了,攻城之战的损失也不会少于这个数字。” 轻轻摇头,李慕云颤声说道:“德謇,这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下达进攻的命令,他们便不会死,也不会伤,如果不是为了我的一己之私,我们完全可以把伤亡控制在五百之内。” 李德謇劝道:“这并不怪你,战争本就是这个样子,你不要多想了。” 李慕云并没有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深吸一口气问道:“我的那几个护卫呢?他们怎么样?” “他们……”李德謇咬咬牙,艰难的说道:“他们为了保护你,已经……,已经……。” (本章完) 第七五六章 再次无题 李慕云的脸色白了一下,挣扎着起身:“他们的遗体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慕云,你还是先躺着,你的那些护卫遗骨都已经收敛好了,看也不急在这一时……。” “扶我过去!”李慕云语气坚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李德謇,不用白费心思劝自己。 李德謇无奈,只能点点头:“这……,好吧。” 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李慕云离开华丽的大床房,上了一辆马车,不多时已经来到高昌王宫的一角。 几口薄皮棺材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让人很难想里面的人在一天前还在与人说笑打闹。 在这个连感冒都能死人的时代,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并不容易,能活到成年更是难上加难,饥荒、疾病等等意外数都数不清楚。 可是,说没的话,一下子就没了,让人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李慕云站在棺材前面,手拳紧紧握着,指甲刺破手掌,血从指缝滴落,但这并不算什么,他的身上有近四十处大小伤口,手心里再多几个伤口也不算啥。 真正的伤说白了还在心里,两世为人的李慕云自认算得上见惯生死,也不怎么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 可是,这次死的却不是他,而是别人。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而死,八口棺材,八个护卫,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这些人很可能根本不用死。 李慕云能接受自己死,因为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是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做出一个决定,最后死的却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噗通”一声,就在李德謇以为没什么事情的时候,李慕云突然双膝一弯,直接跪到八口棺材前面,沉声说道:“几位兄弟替我李慕云身死,慕云永铭五内,日后几位兄弟的家人便是我李慕云的家人,如有违誓,不得好死!” 李德謇完全没有想到李慕云会来这么一手,半天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上去扶他:“慕云,慕云你这是干什么,他们受不起。” “救命之恩,如何受不起?老子这条命是他们八个救下来的,如果老子连他们的家人都不顾,枉为世人!”李慕云的脸阴沉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站起来之后对李德謇问道:“鞠文泰在什么地方?死了没有?” “重病,离死不远了。”李德謇说道。 “重病……”李慕云眯了眯眼睛,哼了一声:“哼,老子才不管他病不病,既然没死,那就让他过来给老子的兄弟守灵,另外,老子死了八个兄弟,所以高昌王室必须出人给他们陪葬,众他们的太子算起,带过来八个。” “什么?慕云,你特么疯了?让高昌王室给,给他们八个陪葬?!” “出了事情老子顶着,你只管把人给老子带来,否则别怪老子翻脸无情。” “你,李慕云,你考虑清楚,那是高昌王族,你动了他们,代表着什么你可知道。” “老子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老子只想杀人!”李慕云低吼着,转头看向一边的护卫:“你们特么都愣着干什么?难道想违抗军令不成?!” “诺!”几个士兵有些为难的看了李德謇一眼,转身快步而去。 李德謇这时候也知道自己怕是拦不住李慕云发疯,二话不说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了,估计是打算去找程处默他们过来。 只是李德謇他们紧赶慢赶,最后还是慢了一步,等他带着程处默和程处亮赶到的时候,八颗血淋淋的人头已经摆到了一起,鞠文泰也被人用绳子绑着,跪在那八口棺材的前面,脸色惨白,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了。 “慕云,你,你真的把人给杀了?!”李德謇看到眼前的一切当时就傻了,喃喃问了一句。 李慕云撇撇嘴:“便是杀了又如何,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老子自认杀的没有错。” 程处默看了看地上的八颗人头,浑不在意的对李慕云挑起大拇指:“哎,这话说的霸气,俺老程喜欢听!” “处默,你到底是帮着谁的,你知不知道,慕云这下惹了大祸了!” “惹祸?”程处默在自己的头盔上拍了拍:“咱们这次不就是为了惹祸来的嘛,这有什么大不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李德謇急的团团转,一时倒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李慕云又开口了:“处默,统计一下咱们损失了多少人手,不管死了多少兄弟,老子要让他们以一赔十。” “好!就等着你这句话了!”程处默、程处亮两人咧着大嘴,狞笑着。 老实说,这一战死了一千多兄弟,或许那些老杀才不会放在眼中,可是他们这些小年轻却不然。 这个年纪正是好胜心强,正义感爆棚,一心想要表现自己的时候,损失了这么多人手,如果不做点什么,他们总是觉得心里特别别扭。 所以李慕云这条命令正好说进了程家两兄弟的心坎里,两人自然乐得从命。 至于说已经快要被气疯掉的李德謇,不管是一心想要报复的李慕云还是不怕乱子大的程家兄弟,谁都没有心思理他。 …… 一夜之间,高昌城的城头之上,挂了数不清的人头,血几乎把城墙全部染成红色。 如此情景,就算杀人如麻的候君集看了,都有些触目心惊。 “参见大总管!”李慕云被包的像木乃伊一般,带着程处默兄弟迎出城门。 候君集挥挥手,示意他们起来,然后指着城头上挂着的无数人头说道:“这是什么回事儿?你这是屠城了?” 李慕云推开想要说些什么的程处默二人,实话实说:“大总管,是末将下的命令,只要我方损失一人,便用高昌十人抵命。” 候君集一言不发的看着李慕云,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李慕云,你好大的胆子!” 李慕云对着老候行了一个军礼:“大总管,一切罪责全都由我一人承担!” 第七五七章 撤职查办 大军驻扎城外,候君集带着一众部下入城。 然后老候便知道,李慕云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偌大高昌城中竟然一个高昌守军都没有,问起俘虏的事情,才知道,那些投降的高昌守军竟然全都被他给杀了个精光。 而且事情到这里还远远没完,细问之下候君集才发现,原来这家伙竟然连高昌国库都打开了,国库中三分之一的东西被他拿出来发给士兵和充当抚恤金。 更不要说,到了王宫里面,候君集骇然发现鞠文泰竟被绑着跪在八口棺材面前,看情况似乎早已经死去多时。 “你,你这是……”饶是候君集这种好杀之辈也被眼前的一切惊到了,张口结舌好一阵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李慕云伸手摘下头盔,抱着手中,单膝跪地:“大总管,慕云知道已经铸成大错,一切罪责自己一人承担。” 候君集沉默片刻,挥挥手道:“你起来吧,如何处置于你非老夫所能决定,待老书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上书陛下,切看陛下如何处置吧。” “是,谢大总管不责之恩。”李慕云想了想,又重新把头盔带上,老老实实站到一边。 原本他还想着故意犯些错,但现在看来他已经不用故意犯错,眼下发生的这些事情足够他吃不了兜着走。 只不过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李慕云并不觉得后悔,相反还觉得十分压抑,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切身体验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但经过这次的事情让他知道,万骨枯的形容实在是有些简单了。 那些诗人只形容了一种场面,却并没有形容出为将者面对部下阵亡时的那种心灵上的煎熬。 …… 长安,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李世民收到了来自高昌的战报,其中带附带着一封候君集呈上来的密报。 听到高昌大捷的消息李二还是很高兴的,但看到密报之后,李世民便高兴不起来了。 李慕云这个家伙胆子实在是太大了,私分国库,擅杀战俘,草菅人命,一条条数下来就算直接砍了脑袋只怕都不够赎罪。 要知道,国家有国家的法律,军队同样有军队的法律,十七律五十四斩说来并不是开玩笑,李慕云竟全然不顾这些律令,一意孤行,若是不给出一个交待,只怕很难向天下人交待。 可是,如果真的按照律法来处置……,好吧,如果按照律法处置,只怕这家伙的人头便保不住了。 虽然李世民早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但眼前的局面实在有些棘手,已经不是省心不省心的问题,而是让人焦头烂额。 想了数日,李世民也没想一个妥善的办法,最后不得不将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李靖等人叫到宫里,打算听听他们的想法。 长孙无忌等人并不知道发生在高昌的具体事情,但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毕竟这种事根本瞒不住人,更不要说李慕云事情办的大张旗鼓,也没有瞒人的打算。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你们几个有什么看法,说说吧!” 皇宫之内,李世民把候君集的奏报交给长孙无忌等人看过一遍,等所有人都看完了,这才面无表情的问道。 “陛下,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怕只怕朝中有人问责。”长孙无忌迟疑片刻说道。 李靖则是摇摇头,叹了口气:“便是朝中无人问责,也要给天下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周边属国怕是人人自危,对我大唐日后不利。” “陛下,依臣看不如先把确切息放出去,看看各方反应如何?若是真的无法解决……。”房玄龄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个人就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事情真的无法解决,大不了就让李慕云半路‘逃走’,反正只要能够保住命,大不了以后再想办法好了。 李世民摇摇头:“此事不可如此草率,朕还要考虑太上皇的想法!” “这……”房玄龄愕然:“太上皇那里应该不会让陛下为难吧?” 李世民苦笑道:“很不巧,太上皇想要力保他无事。” “这却如何是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何保得下来。而且陛下难道没跟太上皇说明李慕云身份上的障碍么?”长孙无忌纠结的说道。 “说与不说又如何,太上皇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正所谓老小孩,老小孩,就是越老越小的意思,李渊这个太上皇虽然权力不大,但却是李世民的老子,他认准的事情,的确让人很难处理。 如果李世民按照老头子的意思办,固然可以换来一个孝子的名声,但是却会影响到公平与公正,那些当初因为私分战利品而受到处罚的将军必会因为心存芥蒂。 可是,如果李世民不按老头子的想法去做,那么又会落得一个不孝的名声,如此种种让这位帝国主义头子委实难做。 最后,还是李靖开口说道:“陛下,此事只怕不能按照太上皇的意思处置,逍遥郡王如果不处置,怕是将来会有更多人效仿,就算不会如此,也会授人以柄。” “是啊,依臣看,不如暂时先将逍遥郡王去职,再命其回京述职,只看他回来之后事情会如何发展,到时候我们再做决定。” 李世民点点头:“静观其变?!这倒是个办法!” …… 八百里加急数日之内来回往返于高昌与长安,候君集坐立不安的等了半个月,终于等来了一个结果:李慕云削去王爵之位,右领军卫将军之职,接到调令之日起,立刻回京。 这样的结果虽然并没有出乎预料,但显然不是最后的处置意见。 李慕云同样清楚,但却并不后悔。 每一个人都有心中的一份坚持,李慕云的坚持便是受人滴水之恩,必会涌泉以报。 八名护卫因他一个决定而死,他就必须要给这些人一个交待,哪怕最后是用这条命去还,他也不会犹豫。 至于说半路逃走,从此浪迹天涯……,不好意思,身为一个男人,无论如何李慕云也不会背着罪名苟活一生。 (本章完) 第七五八章 回长安 一月之后,李慕云自高昌返回长安。 城门口处,苏烈、苏婉晴、林若曦等在那里,见到被百余骑护卫围在中间的李慕云,立刻迎了上来。 “慕云,你没事吧?”苏烈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慕云,沉声问道。 李慕云打着哈哈说道:“苏兄,我能吃能睡,会有啥事儿!” 林若曦见他还能笑得出来,不由气道:“慕云哥哥,你,你为什么要回来?你知不知道,眼下长安城中有多少人希望你死!” 李慕云撇撇嘴:“这话说的过了,虽然我李慕云得罪过不少人,想要拿我出气的人估计不会少,但要我死的人却不会多。” 林若曦咬牙切齿的问道:“可就算如此又能如何,难道你就不怕万一?” “是男人就要有担当,你总不会希望慕云哥哥是一个逃犯吧?再说你慕云哥哥虽然犯了错,但却并不丢人,没必要逃走。” 几人围在一起正说着,一个大咧咧的声音传来:“不错,是条汉子!” “程叔?你怎么来了?”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李慕云意外的看到程咬金带着一队人远远的迎了上来。 “自然是为了看看我大唐的杀神‘白起’。”程咬金打着哈哈,来到李慕云边上,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小子不错,敢作敢当,倒没有失了一个汉子的本份。” 李慕云摇摇头,黯然说道:“程叔言过了,是慕云为了一己之私才会惹出如此大的乱子,如果慕云考虑的再多些,多等上几日时间,怕是有很多兄弟可以活着回来。” “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以一千多人的代价拿下高昌城,说起来你小子在大唐足以当得名将二字。只可惜……”程咬金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显然他对李慕云的未来也不怎么乐观。 “呵呵……,程叔不必如此,今日能得您出来迎接,慕云倍感荣幸,至于‘名将’‘可惜’还是不要提了。” “你小子心还真大,莫不是真以为俺老程是出来迎你的?”程咬金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老夫是怕你小子跑了,特地出来押解你入城的!” 李慕云嘿嘿笑着:“无所谓,说法不同而已。” 老程看着已经被手下清理出来的路,当先而行,顺便还不忘丢下一句:“你小子知道么,俺老程最佩服你的就是‘心大’,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不笑难道还能哭不成,那话的话岂不是要被程叔笑话。”李慕云打着哈哈,策马跟在老程的身后,向着刑部大牢的方向而去。 与苏婉晴擦肩而过之时,却听苏丫头轻声说道:“慕云且去,若你有何不幸,婉晴以命相陪。” 李慕云微微一愣,心头百感交集,苦笑道:“你这又是何必!” 苏婉晴笑笑,固执的说道:“慕云不必劝我,婉晴心意已决。” “……”李慕云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城门口人多眼杂,便是有什么体己话也不方便说,最后只能叹了口气,随着程咬金而去。 倒是苏烈有些意外,望着李慕云离去的背影,有些紧张的说道:“妹妹,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大哥可是想要劝我?”苏婉晴扭过头,目光中带着决然之色,看着苏烈问道。 苏烈如何能不知道妹妹的想法,可是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家里老爹死的时候还交待他要好好照顾她,可现在……。 罢了!爱咋咋地吧!这么大的人了,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想到当初苏婉晴这丫头为了李慕云单枪匹马闯薛延陀牙帐的壮举,苏烈长叹一声。 刑部大牢内,李慕云坐在一堆干草上面,背靠着墙壁,望着不大的窗口发着呆。 苏婉晴的话给了他太大的触动,大男子主义也好,直男也罢,反正从打攻入高昌开始,他就没有考虑过苏婉晴她们几个会如何想。 当时他的脑子已经完全被仇恨充满,顾不上,也不想顾及这些。 但是现在,似乎一切都变了,苏婉晴打算殉情的态度让李慕云很担心,他并不想再有人因为他而死去,更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伤心。 “怎么了?可是在后悔!” 不知何时,李世民出现在牢房的外面,看着里面的李慕云,冷冷的问道。 “陛下,臣不曾后悔!”李慕云摇摇头,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牢房的门口,与李世民对视着:“只是希望陛下能最后帮我一个忙。” 不想,还没等李慕云把自己的要求说出来,李二便拒绝道:“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朕帮不上,也不想帮。” 苦笑一下,李慕云无奈说道:“陛下,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您就不想听听我要说什么?”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世民喃喃嘀咕一遍,忽的一笑:“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是这样,但是对于你李慕云,这话怕是不怎么准。” 好尴尬,李慕云摸摸鼻子岔开话题道:“陛下,今日怎么有时间?可是有什么难决之事?” 李世民以指点点李慕云却没有说什么,程咬金说这小子心态好,他当初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何止是心态好,简直就是太好了。 良久之后,李世民淡淡说道:“你觉得自己还有活路么?” 李慕云摇摇头:“陛下,臣不知犯了什么错。鞠文泰犯我边境,诛其全族乃是惩戒;高昌守军负隅顽抗,全部斩杀是为震慑;将战利品分于将士,此为安抚。” “是么?那照你这么说你不仅无过,反而有功?”李世民咬了咬牙! “这一切都是臣应尽的本份,不敢称功!” “好,好一个不敢称功,希望你明日到了朝堂之上,也有如此胆气。” “诺!”李慕云对着李二行了一礼。 而李世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李慕云,半晌转身而去。 此人聪明至极,竟不用他说什么,便已经领会他的来意,也不知道朝庭里面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本章完) 第七五九章 心灰意冷(大结局) 对于如何处理李慕云的事情,李二也是头痛的紧,关键问题在于他这次的事情做的太过,也太绝。 鞠文泰被硬生生跪死了,一家老小也被杀的干干将将,连个娘们儿都没留。 高昌的守军同样被杀了个干净,为的就是替他的手下复仇。 这是一个很坏的例子,大唐做为宗主国,若是纵容这样的行为,其它属国必然有所反弹。 另外,李慕云家伙行事毫不考虑后果,朝堂上得罪的人也不少,虽然表面上看彼此间的关系还算和谐,但出了这样的事情,落井下石的人还是有的。 …… 次日一早,太极殿外百官云集,鸦鹊无声。 当朝阳初升,随着一声鞭响,太极殿大门缓缓打开,百官鱼贯而入,静静等着李二的到来。 今日朝会的主要目的是讨论对李慕云的处理意见,更要确定以后大唐对外的政策。 李世民上朝,百官参拜,礼毕之后,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传李慕云上殿!” “传李慕云上殿……”声音连续不断的传了下去。 眼下的李慕云已经去职,说来可以算是白身,自然不可能在殿外等着,所以直过了近半刻钟,他才被人带上大殿。 “李慕云,你可知罪!”李世民高高在上,看着下面一身布衣的李慕云沉声问道。 “草民李慕云参见陛下。”李慕云先是大礼参拜,起身后平静的说道:“草民并不知道身犯何罪,草民惶恐!” 惶恐个屁,看你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哪里像是惶恐了! 李世民一头黑线,继续说道:“那高昌之事你作何解释?鞠文泰身为高昌一国之君,你为竟让他跪死于几个士卒的灵前,而且为了几个军卒你竟大动干戈,屠尽高昌王族,这些你是否应该给朕一个交待?” “陛下,草民眼中只有陛下一位国君。”李慕云侃侃而谈道:“至于屠尽高昌王族,草民只是诛杀逆贼而已。” “李慕云,事已至此,你觉得还能靠着这些花言巧语糊弄过去?不说高昌王族之事,就说你私分高昌国库,又屠杀万余战俘的事情,难道就不是罪过?”朝臣中有人看不过去李慕云的言行举止,出声讥讽道。 李慕云瞥了那人一眼,无所谓的说道:“陈大人,你这是欲加其罪何患无辞吧?你说的那些李某最多也就是御下不严的责任,何来罪过?” “……”陈大人一阵沉默,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李世民,见皇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这才说道:“御下不严?说的如此轻松,倒是深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三昧。” 李慕云并未还口,甚至连眼都没有眨一下,直接反问道:“若不是如此,陈大人以为,李某又该当何罪?” “草菅人命,以下犯上,贪赃枉法……!” “竟然有如此多的罪名,陈大人,不得不说,你织罗罪名的能力朝中当属第一了。”李慕云冷笑着打断对方:“不过若是想要治李某于死地,你说的这些罪名怕是不够。” 姓陈的家伙还没说什么,另有一人站了出来:“为何不够,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身负如此多的罪恶,难道你还有脸苟活于世?” 接着,一个、两个,很快又站出来许多人。 李慕云一一看去,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呵呵,没想到,真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多人想要治李某于死地,若是没有高昌之事,李某还真没有发现。” “便是现在知道,也不算晚。李慕云,你这些年倒行逆施,到了该还债的时候了。”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是亲自经历这样的事情还是让李慕云心中微寒,叹了口气转身面对李世民说道:“陛下……” “罢了!”李世民摆摆手,目光扫过下面众人,也不给李慕云说话的机会,直接说道:“李慕云目无法度,纵兵劫掠……,看在其平定高昌有功的份上,免其死罪,革除一切职务,徒三千里。” “陛下圣明!” “……”李慕云无语。 …… 数日之后,李慕云、苏婉晴连同三胖子、王杰以及数量马车出现在通往幽州的官道之上。 月余之后,一行人于幽州与另外一队人汇合,转道而行,直奔朔州而去。 年余之后,一道圣旨出长安,直抵朔州,而后又匆匆而返。 …… 朔州阴山脚下,一处庞大的院落之中,一位年轻女子怀里抱着熟睡的婴孩:“慕云,父皇既然召你回去,你便答应了就是,何必逆着他的意思。” “回去又能如何,朝堂上的风风雨雨早已经见过,何必再去趟那浑水,再说以我的脾气,怕是用不了多久,老头子又要被气的不行。” “那……,那你总不会一辈子都不回长安吧?” 李慕云负手眺望远方,双眼中带着淡淡的没落与怅然:“会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 “为什么?”女子轻轻问道。 “唉……”男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丽质,我听说武氏女被选进宫当了才人,有这么一回事儿吧?” “大体上是有的,可是这与我们是否回去有什么关系?”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你永远也无法改变,就像老爷子……。” “对了,孙神医怎么说的,皇爷爷的病是否能好起来?”听到‘老爷子’,丽质关心的问道。 李慕云叹了口气:“还能如何,老爷子三高已经很多年了,劝他又不听!” 李丽质神情黯然,想到重病的老李渊,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许多。 …… 半年之后,李渊重病辞世,不过老头儿走的倒是爽快,直接一坛老酒下肚,生生把自己给醉死了。 转眼又是数年,长安传来消息,太子承乾密谋造反,已经被废为庶人。 又过几年之后,高句丽因欠下大唐巨额债务,无力偿还,被李世民兴兵讨伐,仅坚持了不足半年,整个国家便成了大唐的属地。 四年之后,李世民因头疼病驾崩,太子李治登基为帝,其后招李慕云入京,再次被拒,派去传旨的太监只带回书信一封,内容简单至极,只有三个字: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