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师》 第一章 禁忌 我叫韩青天,出生在一个边远的小山村,那里地处偏僻,距离最近的县城,大约也要几个小时的路程,却山清水秀,宛如世外桃源。 从小,我是跟着爷爷长大的,爷爷说,在我出生的那天,我的父亲就在一场意外中离开了我们。而我对于母亲的朦胧回忆,大约也只停留在五岁之前。 记忆中,爷爷的身体并不太好,总是低低的咳嗽,但却是村里的郎中,懂得很多土药方,而且效果很是神奇,邻近村子中常常会有一些医院都无法治疗的怪病,到了爷爷这里,几乎都是药到病除,因此,爷爷在当地很是受人尊敬。 爷爷脾气很好,对人总是笑呵呵的,很是慈祥和蔼。而且,爷爷很会讲故事,他的脑袋里就像个装故事的大口袋,只要心情好了,就会给我们一群小孩子,讲很多山外的故事,很多神奇的故事,直到现在,仍然深刻在我的脑中。 只是,爷爷的脾气却又很怪,总是不许我这,不许我那,比如,晚上的时候不能照镜子,半夜出去厕所要先大声咳嗽,立夏的那一天不许坐门槛,就连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都不许我和小伙伴去野外玩。 每当我不解的问原因,爷爷总会用他的旱烟袋重重的敲着桌子说:“这是禁忌,犯忌,就要遭到报应。” 虽然,那时候的我并不明白这些所谓的禁忌都是从何而来,也不明白为什么爷爷总是有数不清的禁忌让我遵守,但我却还是牢记爷爷的话,从来没有违反过一次。 童年的生活,总是无忧无虑的,爷爷对我的严加看管,并不影响我的快乐,相反,我却把这种种禁忌记在心里,常常出去悄悄的当成故事讲给小伙伴们听,那时,在孩子们中间,我就像个无所不知的神。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我十岁那年,才悄然起了变化。 有一天,家中来了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高个子,瘦的像根竹竿,长脸,眼睛总是眯着。另一个人是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只是看上去病怏怏的,左侧脸颊连着额头的部位,有一块巴掌大的淤青,他嘴唇发紫,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有点吓人。 往常家中来病人的时候,爷爷从来不避讳我在旁边,而这一次,爷爷的脸色却很是难看,他把我赶出门外,让我独自去玩,随后便紧闭了房门。 只是,生来不肯安分的我,却对这两个人十分好奇,在外面转了一圈后,便悄悄跑回屋后查看动静,于是听到了他们的一些对话。 “......韩老哥,我几乎跑遍了整个大山,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只求你发发慈悲善心,救救我的儿子,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这话音正是那中年人的,听上去阴沉沙哑,让人心里莫名的生出厌恶。 爷爷没有说话,我在外面能听见他低低咳嗽的声音,半晌,爷爷才说:“算了,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不过我也知道,要让你放弃现在的一切,你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你还是走吧,自己的债自己偿,我帮不了你。” 中年人急切的声音说:“你既然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不肯帮我?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儿子死么?” 爷爷缓缓说:“各行有各行的禁忌,我已经禁术二十多年,可我的儿子还是死了,我又找谁帮忙?” 那人好像拍了桌子,啪的一声响,随即说道:“好好好,你韩家的禁忌我懂,这次我本就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前来,既然这样,我走!” 脚步声传来,那人大踏步出门,却阴测测地说了句:“别忘了,你还有孙子,有本事,你就把禁忌破掉!” 爷爷的语气仍然平静,仿佛在桌子边磕了磕烟袋,缓缓道:“你也一样,若不听我的劝告,等禁忌临身,谁也救不了你。” 那人转身而去,等我跑到屋前,再想找那两人的身影,却已经不见了。 他们这几句没头没脑的对话,我着实没有听懂,跑回屋子中,却见爷爷脸上少见的挂着愁容,抬眼看了看我,没有做声。 我向桌子上望去,一个清晰的掌印留在上面,让我很是骇然。 这件事虽然蹊跷,却很快被年幼的我淡忘了,只是,从那天之后,不知怎的,来家里找爷爷看病的人似乎越来越少了。 而爷爷那张总是挂着和蔼笑容的脸庞,也总是会皱起眉头,独自发闷,一袋接着一袋的抽他的旱烟,从那时起,爷爷也渐渐不再上山采药了。 不过,爷爷却给了我一个手指大小的纸荷包,上面画着奇怪的花纹,我本不想戴,爷爷却严肃地告诉我,这是保命的东西,必须要戴,如果遇到了什么性命攸关的危难,就用力把荷包捏破。 我被爷爷吓住了,乖乖的把荷包戴在了脖子上,虽然很好奇,心里却想,最好永远也不要有机会捏破这东西。 时间缓缓向前,这一年,我十五岁了,已经读到了初三,马上就要上高中了。在当地来讲,已经是半个小伙子,许多如我般大的小伙伴,更是成了家中的半个劳动力。 但爷爷却坚持让我读书,从不让我帮他做田里的活计,他说读书才能有出息,才能有机会走出这大山沟沟,去外面的世界,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我那时候,对爷爷的话也很是憧憬和向往,并常常天真的幻想,等我长大了,考上了大学,赚了钱,就把爷爷也接到城里,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 只可惜,那时的我,对城里也只停留在幻想阶段,以为那是天堂般的世界。 然而这种充满幻想的日子,却在一天突然被一件可怕的意外打破了,从此我才明白,这世界,其实并不比想象中的要好。 甚至,还很糟糕。 前面说过,这时候来找爷爷看病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村里村外,更是有传言说,爷爷其实并没多大本事,给人看病破灾也只是简单应付,远远不如南村的马先生厉害。 这个马先生,我也听说过,据说他是前几年才来到我们这里扎根落户的,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见过他,但却靠着一副祖传的神奇药方,治好了很多人的多年顽疾,而且宣称有病的吃了治病,没病的吃了强身壮体,考不上学的娃子吃了就高中状元,生不出娃的妇女吃了,保证一胎接着一胎,拦都拦不住..... 附近村子的人对他的药方信奉得有若神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也曾经见过那药,只是很普通的灰白色粉末,说是用水服下,坚持一个月左右就会见效,虽然卖的很贵,但人们砸锅卖铁也要买,这让我很是不解。 但让我更不解的是,人们吃了后,确实有效果,就连村子一个半身不遂的老人,吃了几副药之后,居然也慢慢的可以生活自理了。 为了这事,我曾悄悄问过爷爷,但每当这时爷爷就会皱起眉,罕见的严肃叮嘱我:“不该打听的事别问,不该掺合的事别管,安心读书,不要四处乱跑,等你去县里上高中了,也不要对人胡乱说起这事。” 我再要问什么,爷爷便咳嗽的厉害起来,不住摇头,什么都不肯说了。 我心里纳闷,却也没放在心上,毕竟,马上就要上高中了,对于此时的我来讲,外面的世界,远比这小山村更有吸引力,。 这年的暑假,我和两个伙伴相约上山去玩,我们早晨踏着露水出发,接连翻了几座山头,采了很多野果,在快中午的时候,就准备往家里赶。 回去的时候,我们选的是另一条比较偏僻的捷径,会比大路稍近一些,我们三人中,走过这条路的只有王胖一个人,于是就由他带路,我和另一个戴眼镜的同学亮子,走在他的身后。 这条山路确实不太好走,到处怪树纷杂,乱石嶙峋,蒿草足有半人高,我们七绕八绕的走了一会,王胖就先迷糊了,因为这家伙迷路了。 他迷路了,那就意味着我们集体迷路了,我不仅埋怨起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走大路,多绕几步倒没啥,搞不好再遇到毒蛇,被咬上一口可是大大的不妙。 要是碰上一些莫名其妙的玩意,那就更不好了.....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爷爷曾说过的禁忌,那就是正午的时候不要到野外去。我不禁抬头看了看,此时烈日当头,刚好是正午时分..... 我心中一动,鼻端却冷丁飘来一股令人恶心的腐臭味,走在前面的王胖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声音有些怪异地说:“你们......快来看......那里......” 第二章 马先生 我听出他的话音不对,忙跑到前面一看,头皮也是一麻,就见前面的乱草丛中,竟然有一个被人挖开的土坑,而土坑里面放着一个已经腐朽的棺材,棺材盖是打开的,但距离和角度的原因,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但那股腐臭味,正是从棺材里发出的。 山里孩子到底还是胆大,我们三人对视一眼,好奇心大过了害怕,不约而同地往前走去,想要看个究竟。 走到近前,我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低头细看,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这荒坟旁边被挖开的土壤,散发着作呕的气味,却混合着泥土的潮湿,很明显,这荒坟刚刚被人挖开不久! 一股莫名的寒意忽然袭上心头,我刚想叫住他们俩,却已经晚了一步,王胖第一个走到坟前,探头往里看去。 “啊......” 王胖突然发出一声惊悚的怪叫,踉跄后退,亮子几乎同时也看到了,却比王胖还不济,居然吓的一屁股坐在坟边的地上,惊恐地张大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见此情形,我忙跑上去,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想要把亮子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但就在我跑过去拉亮子的时候,强烈的好奇心却让我无法避免的,下意识地往棺材里瞥了一眼..... 这一眼看去,我浑身的寒毛刷的一下竖了起来,心中砰砰狂跳,强烈的恐惧感瞬间笼罩了心头,本想去拉亮子,却连我也双腿一软,咕咚坐在地上! 那棺材里,只有一个已经开始腐烂的人头,和一条萎缩的大腿,裸露在那里,人头上布满腐烂发黑的凹洞,乱糟糟的花白头发,隐约间竟好像有些面熟。 目光下意识地又划过那条萎缩的腿,我心中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却没等我确认这仅剩头颅和大腿的死尸是谁,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你们这几个小娃子,大白天的往这里跑什么,不怕被山鬼叼了魂儿么......” 我豁然转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人,个子高高的,穿个对襟大褂,头发蓬乱,身材枯瘦,阴沉的目光里,像是藏了两把刀子。 这人说话的音调怪声怪气,阴沉沙哑,但脸上却有一道恐怖的疤痕,从左侧额角斜划至右脸颊,使他的脸看上去狰狞无比。 然而我一见到他,心里就不由咯噔一下,这人怎么好像有些面熟? 王胖一见这人,却好像见了救星,大大地松了口气,跑过去叫道:“马先生,马大叔,是我啊,王家小胖,我们来山里玩,走迷路了,就看见这里有个坟被人挖了,吓死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马先生?我不由抬头多看了他几眼,却还是觉得面熟。 不过,他怎么也会在这里? 这个马先生只扫了王胖一眼,就把目光投向了我,仿佛不经意地,却好像在回答我内心的疑问似的,淡淡道:“我刚好在这里挖草药,听见你们鬼叫,就过来看一眼,没事的,一个坟而已,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王胖道:“可是,那人就剩脑袋和一条大腿了,别的部位都......都没了......” 马先生浑然没当回事,却往我和亮子身前走来,面无表情地说:“没了就没了,人早晚都是要没的,没什么大惊小怪。” 说着,他就抓住了我们两个的手,把我们拉了起来。 不过,他在拉住我手掌的时候,神色忽然一变,翻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低头死死的盯着我,目光中竟流露出异样的光彩。 马先生只用三根手指,就牢牢的捏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居然大的惊人,我手腕一阵生疼,却完全挣脱不得,不由挣扎大喊:“你抓着我干什么,放开我......” 他怔了怔,忽然松开了手,我揉着手腕,退后两步,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却见他脸上忽然露出怪异的笑容,对我们说道:“跟我走吧,我送你们下山。” 马先生从身后的草丛里,拖出一个编织袋子,背在身上,看上去,似乎有些沉重,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只是,一股很是怪异的气味,却从那袋子里发出,我皱了皱眉,这气味,有点辛辣,又有股子草药香味,但夹杂在中间的,隐隐还有股腐败的味道。 马先生转头就走,我们三个不识路径,忙跟了上去,现在走出大山,才是重要的。 走了一段路,王胖屁颠屁颠地跟在马先生身后,却又不敢离的太近,有些讨好地问:“马大叔,你这背的是什么?” “这是我的药材。”马先生头也不回地说。 “这么多呀,这得采了很久吧?” 马先生这回没说话,只用鼻子嗯了一声。 王胖不住地瞄着那编织袋,边走边问:“我听我爸说,马大叔每个月都要上山几天采药,很辛苦吧?” “他们都说马大叔好厉害,是个神医......” “马大叔你是一个人吗,家里有没有帮忙的?” 王胖不住口地问,但他啰嗦了半天,回答他的仍然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鼻音。 我已经看出来了,王胖这是想抓住机会主动套近乎,恨不得马先生收他为徒才好,要知道,马先生的神药,可是能卖不少钱呢。 不过马先生显然对他不感兴趣,并且很快就被他的喋喋不休弄烦了,忽然停住脚步,从怀中取出三颗小小的药丸,分别递给我们,面无表情地说:“这是药糖,很甜的,我送你们,山高路远,吃了有力气。” 王胖和亮子都是喜出望外,在他们眼中,这马先生就是活神仙一样的人物,他老人家送的糖,何况还是药糖,那还有不吃之理? 两颗药糖分别进了两人的嘴里,我却捏在手里,有些犹豫。 马先生目光随即转向我,忽然露出很和善的表情,声音中带着种奇异的语调,对我说:“他们都吃了,你怎么不吃?这可是好东西,我从来都不拿出去卖的。” 王胖和亮子也在旁催我:“快吃呀,真的很甜,马大叔送的,好东西呢。” 我没法拒绝,但心底对这药却有种莫名的抗拒和厌恶,只得随手把药糖丢进嘴里,却用舌头压住,然后抬头笑了笑说:“我吃了,谢谢马大叔。” 马先生目光停留在我脸上数秒,嘴角牵动,仿佛在笑,脸上那巨大的疤痕就蠕动起来,看的人毛骨悚然。 他缓缓转过了头,继续往前走去。 我却趁他转头,王胖和亮子都没注意的功夫,偷偷把那药糖吐了出来,塞进了裤袋里。 舌头上,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的确是很甜,是仔细回味,却又有股子怪味,又麻又涩又酸,就像这山里的五味子,再品味一下,忽然觉得有股腥臭的气味,随即喉咙里一阵恶心翻江倒海般涌了上来。 王胖和亮子却似乎没有丝毫的反应,很开心的在前面走着。 我强忍了下去,一声不吭地跟在他们后面,心里已经打好了主意,回去后就把这所谓的药糖给爷爷,让他来鉴别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然而走了没多远,王胖和亮子走着走着,忽然不约而同的先后扑倒在地,浑身抽搐了两下,眼睛一翻,随即就不动了。 我大吃一惊,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神秘的马先生给我们吃的竟是毒药?! 马先生忽然转过头,脸上挂着狞笑,哪里还有刚才和善的样子! 慌乱中,我急中生智,忙学着他们俩的样子,双眼上翻,趴倒在地。 同时,我悄悄伸手捏破了胸前挂着的荷包..... 但随即,我的脑中竟也是一阵迷糊,意识渐渐地失去。 恍惚中,仿佛听见了马先生的狞笑。 “嘿嘿嘿嘿,这真是冤家路窄......” 第三章 炼骨入药 恍惚中,周围忽然变得很热,同时,一股怪异的腥臭味,飘进鼻中。 我被呛的醒了过来,第一个动作就是下意识的捂住鼻子,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一处硕大的山洞,光线很是昏暗,周围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 我很是惊讶,翻身坐起,往周围打量,洞里果然没人,却摆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中间有五个大铁炉,差不多都有水缸那么大,分五个方位排列,里面似乎烧着什么东西,炉火却不旺,散发着丝丝的热气。 每一个铁炉上各自连接着一根烟囱,汇聚到后面一个更大的炉子中,只是那炉子里面却没有火,整个就像个大圆球,不时有丝丝烟气从中泻出。 在铁炉的侧面,各自有一根倾斜向下的细管,分别连接了一个巨大的铁桶,不知道这又是做什么的。 在大铁炉旁边,有一个池子,里面是黏稠的污水,红不红黑不黑,里面丢弃着一些认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山里竟有这么大的山洞,差不多有打谷子的场院那么大,头顶高度足有四米,整个山洞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雾,味道很是特别,就像是家里冬天烧的炉渣,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气味。 在我的对面角落里,却摆了一大堆瓷瓶,都用木头塞子塞住,旁边地上丢着些斧锤锯凿之类的工具,令人不解的是,居然还有一个小型的手摇磨盘。 好奇怪,我吃惊地看着这一切,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难道,是那个马先生抓我们来这里的? 还有,王胖和亮子又到哪里去了?! 我突然想起他们,忙转身在山洞四处查看,找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他们俩的影子,这偌大的山洞里,竟只有我一个人。 我身上渐渐发寒,急忙转身往山洞出口处跑去,想要马上逃离这可怕的山洞。 昏暗的光线从洞口透入,带着五彩斑斓的光,我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跑到入口,正想往外跑,却呆住了。 洞口弥漫着一股烟气,就像清晨的薄雾,在阳光下发出光怪陆离的色彩,难怪从里面看起来光线那么暗,却又有五彩的光。 这烟气看着有些怪异,我却没空想那么多,低头往外跑去,这里绝对不是个好地方,危险随时可能会出现。 谁知还没等我冲进烟气之中,离着还有几米远的地方,立时就感到了一阵头晕恶心,心口烦闷,差点晕倒在地,忙捂住口鼻退后几大步,离那烟气远远的,这才稍稍好些。 我有些慌了,这烟气层层叠叠,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形,难道我要被困在这里?不行,绝对不行,王胖和亮子已经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不能再坐以待毙,那个马先生实在是太诡异了,这个山洞里的一切,一定就是他弄出来的。 返身回到洞里,我四处寻找出口,最终却失望了,这是一个葫芦形的山洞,入口小,里面大,虽然空间宽阔,但入口只有那一个。 再次站在洞口前方,我望着那烟雾,几次想冲出去,却还是忍住了冲动,这大山里本就有毒雾瘴气的说法,虽然没碰上过,但我知道那玩意的厉害,哪怕屏住了呼吸,毒雾都可以通过皮肤渗入,分分钟足以毒死一头壮牛。 爷爷,这时我想起了爷爷,不知道他老人家此时此刻身在何处,会不会正在四处找我,我有些后悔,违反了爷爷所说过的,正午不能在野外流连的禁忌。 忽然,那烟雾中人影晃动,仿佛有人来了。 我心里一动,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马先生,不由有些慌乱,又没处可藏,想了想,只得又跑回刚才我倒卧的地方,学着刚才的姿势,又躺了下去,却在身下藏了块尖锐的石头,同时,眼睛半睁半闭,观察着动静。 进来的人,果然是马先生,却不见王胖和亮子,他晃晃悠悠的走进洞中,却只往我这边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就没再理我,而是走到山洞一角,拎出了刚才那个编织袋子,走到了一个铁炉旁。 只见他先是用一个钩子打开铁炉上的盖子,从腰间掏出什么东西,撒在里面,那铁炉中轰的一下窜起冲天大火,他站在炉旁却若无其事,又从袋子里抓出一条人的手臂,丢进了铁炉中! 没错,就是人的手臂,我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只见他从袋子里又取出几条肋骨和一条大腿,看了看,却放了回去,嘀咕道:“这个先留着......” 我差点吓的魂飞魄散,原来他竟然用这个铁炉在烧炼尸体,而且按照刚才情形来看,那袋子里装的,肯定就是刚刚山上那被挖开的棺材里面的尸骨!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抓我到这里来,难道,把我也丢炉子里去烧?! 还有王胖和亮子,他们不会是已经被..... 我不敢想象下去,却在这时,这马先生忽然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又挤出了那狰狞的笑,恶狠狠地说道:“等我炼了这只手臂,下一个,就轮到你了,韩老头,这回也该你断子绝孙了!” 这句话传入耳中,我立时只觉得心头狂跳,手脚发麻,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 他正是五年前,领着一个生命垂危的男孩来找爷爷求救的那个人! 但当时爷爷不知为什么拒绝了他,现在,他要报仇! 我明白了一切,强烈的逃生念头,让我忍不住想要跳起来从洞口跑出去,哪怕冒着被毒雾毒死的危险,好歹也总有一线希望。 我需要一个机会,逃生的机会。 马先生关闭铁炉,熊熊的火焰被笼在炉内,很快,铁炉中就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声音,空气中也飘起了焦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他又走到另一个炉子旁,打开下面的铁门,从里面收了一小堆灰白状的物体,有粉末状的,还有块状的,放在一起,拿到了角落里的那个小磨盘处,把那些东西全部倒了下去,随即用手摇动磨盘,开始研磨起来。 我恍然明白了什么,毫无疑问,那应该都是骨灰,因为有的燃烧不彻底,所以要用磨盘来研碎成粉末,然后,就要装在那些瓶子里,当成他的神药来卖! 想不到附近村邻传的神乎其神的神药,竟然是人的骨灰,这太可怕了。我下意识的想起了之前含在嘴里的药糖,现在想来,那也一定是他用骨灰制成的! 胸中一阵恶心,却看到马先生把那些研磨好的骨灰粉末,又倒进一个大瓷碗里,然后转过身,从一个罐子里,抓出了什么东西,撒在骨灰粉末中,用手搅拌了起来。 他就像是一个厨房的大师傅,不断的往那瓷盆里放各种调料,脸上却渐渐流露出疯狂的神色,双手在那骨灰粉末中飞快搅动,抓匀..... 接着,他转过身,取过几个瓷瓶,小心的开始往里面灌药。 机会来了! 我缓缓挪动身子,往后退去,同时,慢慢的爬起来,连气都不敢喘,轻手轻脚的往洞口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我走的极轻,边走边回头看,竟真的没有惊动他,十多步之后,我已经可以看见洞口那五彩的光。 就算被毒死,也好过被炼成药! 我记得,中毒而死的人,骨头是黑的,那样的话,他就不会用我的骨灰了吧? 我悲哀的想。 只是,望着洞口的五彩光,我却走了神,忘了脚下还有许多碎石,一个没注意,刚好踢在一块小石头上。 原本很是轻微的响动,在这一刻,却无异于晴天霹雳,我吓的一动没敢动,正要扭头看是否惊动了马先生,刚刚回过身,忽然听耳畔风声响动,眼前一花,马先生就已经面色阴沉地站在了我的面前,目光中射出骇人的光芒。 “小东西,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样的骨头,不要跑嘛,乖乖听话,让我把你炼成真正的神药,你说好不好?” 他牢牢抓住我的手腕,脸上再次浮现出狰狞的笑..... “救命啊......爷爷快来救命啊......” 我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恐惧,拼命扯起喉咙大喊道! “嘿嘿嘿,你喊也是没用的,认命吧,这是你们韩家人永远都逃不掉的,反正,你也活不了太久。” 马先生抓着我的手,把我硬生生拖到炉子旁,神情复杂的盯着我。从他的眼中,我仿佛看到了疯狂、怨恨、得意、喜悦,很难想象,这种种表情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 在他面前,我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只得尽力拖延时间,我知道,爷爷一定在四处寻找我。 “什么,你说什么,为什么我活不久?”我强作镇静,开口问道。 他有些惊讶,看着我,说:“果然不愧是韩家人,小小年纪,死到临头还这么镇静,哈哈,这话,其实你可以去问你的爷爷,唔,你爷爷应该是五十五岁,如果他今年就死掉的话,算起来,你应该......顶多只能活到三十五岁......当然,要是他不死,那么你的寿命只会越来越少,十年后,你们俩的寿命应该同时结束,哈哈,想想就有趣,到那时候你二十五,你爷爷六十五,祖孙俩共赴黄泉,哈哈哈......” 我完全被他的话震惊了,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爷爷不死,我的寿命就会越来越少?我的寿命怎么可能跟爷爷有关? 我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我所不知道的内情? 他面色一变,冷冰冰地对我说:“你要怪,就怪自己是韩家人吧,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是你们韩家的禁忌!” 第四章 炼骨师 他忽然转头,看了看那还在燃烧的炉子,狞笑道:“别怕,还要等一会才轮到你,你们不是都对我的神药很感兴趣么,我现在就来带你看看,神药的奥秘。” 他的眼神很是疯狂,用力把我往铁炉那里拖,我害怕极了,开始拼命挣扎,嘴里大喊大叫:“我不看,我不要看,你这个疯子,你用的全是人的骨头......” “谁说我用的全是骨头?”他嘿嘿冷笑着,硬生生把我拖到一个铁炉旁,指着那微温的炉火说:“你看,这里面焙烤的是一个婴儿的胎盘,七天之后,研磨成粉,用我独家秘法调制,生男生女自己做主。” 原来他那专治不育的神药竟是婴儿胎盘烤制,我心头惊讶,又被他拖到另一个铁炉旁,说道:“这里面是一个暴病而亡的大学生,别怕,只是他的脑子而已,和那胎盘一样,焙烤七天,秘法调制,吃了就能考上大学。” 他忽然又狞笑着说:“真是可惜了,要是你不死,说不定过几年也能吃上这种神药,哈哈哈哈......” 我心里生出极端的厌恶感,默默摇头,什么也没说,他却不管不顾,继续指着一个铁炉说:“这里面是人的骨头,不过没什么特殊用途,倒是可以强体壮骨。” 说着话,他拖着我又走到炉火正旺的那铁炉旁,顿时一股热气混杂着焦臭味扑面而来。 想到里面烧着的就是高瘸子的手臂,难以抑制的恐惧就从心底冒出,他却面露得意地说:“你们村刚好有人手臂骨折,这条五行属性符合的手臂,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只要配好药给他吃下,很快就可以痊愈。五行,五行你懂吗,每个人的骨相命相都有五行之分,所以,我才要用五个炉子分别来炼制,这是一门很高深的秘术,这世界上,像我这么高等级的炼骨师已经很少很少了......还有,你知道刚才那棺材里为什么还剩了一条腿和一个脑袋吗,因为那人就是你们村的高瘸子,他小儿麻痹,大脑萎缩,是不能用来入药的,哈哈哈哈哈......” 看着他脸上疯狂的神色,我不由微微发抖,嘶声道:“你这个疯子,害人的魔鬼,我两个同学,是不是已经被你害了......” “害人?不,你说错了,我从来不害人,我只是用人的尸骨而已,不过,你却是个例外,因为,你不但是韩家人,而且还是天生灵骨,这样的骨头,我只吃过一次,那滋味,真是美妙极了......” 他声音变得极为怪异,眯起了眼睛,舔了舔嘴唇,忽然又阴测测地望着我说:“你知不知道,那个拥有天生灵骨的人,是谁?” 我自然不知,也不想去问,只是拼命摇头,他却自己答道:“那个人,就是我的妻子,你知道么,我原本只是个普通的炼骨师,需要用药材来做引,但效果却并不太好,终于有一天,我遇到了她,新婚之夜,我才发现她竟是天生灵骨之体,但是,她是我的妻子,炼骨师不得用亲人之骨入药,这是我们的禁忌。” 他声音渐渐飘渺,目光望向远方,变得呆滞起来:“可是想要成为高级炼骨师的念头,早就占据了我的整个内心,我忍了几年,却还是没能忍住,终于有一天,我杀死了她,用她的骨头做成配方中的药引,所以,才有了这么多的神药......” 他伸出手,像是要拥抱那成堆的药瓶,却浑身颤抖起来,喃喃道:“但是,我却遭到了报应,触犯了炼骨师的禁忌,我唯一的儿子,也在五年前终于离开了我,即便我毁了脸,运用禁法,还是无济于事......可这一切,都要怪你的爷爷!” 他的声音忽然提高,变得激动起来:“你爷爷明明可以破除我的禁忌,可他却不肯帮我,不肯救我的儿子,他见死不救,他是个卑鄙无耻的人,他偷了你的寿命,所以,不但他该死,你也该死,你们韩家人,早就应该从这世上灭绝,你们是妖孽,是恶魔......” 他霍然转身,死死盯着我,忽然出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硬生生把我从地面拎起,目光中透出死一般的冰冷。 “我却没想到,你竟也是天生灵骨,虽然你的血有些不干不净,骨头倒是极好,这一来,我的神药就可以继续炼制下去,你们韩家,从此死尽死绝!” 他双手突然用力,我的脖子就像被两只铁钳卡住,立时咔咔作响,呼吸困难,我死死扣住他的手,拼命挣扎,指甲甚至已经刺入他的手背,他却毫不在乎,双手不断加力,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就像一条毒虫般不住扭曲,越来越是狰狞。 我拼命踢动双脚,用尽所有力气挣扎,却怎么也逃不出他的魔爪,被他就那么拎在半空,大步往最后一个铁炉走去。 他空出一只手,打开炉门,又抓出一把粉末,撒了进去。顿时,火焰冲天而起,热浪扑面,火光中,他的面孔通红,越来越是狰狞。 “现在,你的时辰到了,其实我刚才没有告诉你,天生灵骨,是要活炼效果才最好,所以,用你的骨头做药引,会比之前的更好数倍......” 我已经呼吸困难,意识模糊,浑身的力气都在消失,但这句话却清晰的传入耳中,我拼尽最后的力气,艰难地在牙缝间挤出几个字。 “爷爷......救我......” 他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在烈烈火光中几乎都变得扭曲,在山洞中不断回荡。 “你爷爷的确可以救你,可惜,他也触犯了禁忌,这就是你的命!” 他双手用力,再次把我高高举起,我绝望地扭头望向洞口的方向。 洞口那五彩斑斓的光,美丽而又炫目,我知道,在洞外,有青青的山,绿绿的草,清新的空气,我多想再次奔跑在山林间,自由自在地呼吸。 可是..... 我最后转头,看向他恶魔一般的面孔,目光中射出怨恨,我要永远记得这个害我的人,哪怕身化厉鬼,轮回三生七世,也要他不得好死! 他被我可怕的目光震慑住了,微微一愣,眼神中似乎掠过一丝慌张,随即恶狠狠说道:“虽然你是韩家人,可你就是个无用的小崽子,你看我也是没用,去死吧!” 他双臂一振,就要把我投入火炉,却在这时,洞口突然传来轰隆震响,就好像一个炸雷在洞口响起,震的山洞都仿佛随之颤抖。 我分明看到,这一刻他的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呆住了,随即,洞外又是一声震响,这一次,整个山洞都剧烈摇晃起来,他双脚站立不稳,惊慌的往洞外看去,手上力道也在这一刻忽然松了。 趁这机会,我鼓起力气,一脚踢在他的裆部,他嗷的一声怪叫,松手踉跄退后,跌倒在地。 我终于逃脱魔掌,赶忙起身,连滚带爬往洞口逃去。 第三声雷声响起,轰的一声,就见洞口那五彩光芒忽然散开,刺目的阳光射入山洞,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爷爷,我在这......” 看到这身影,我禁不住浑身颤抖,一股热热的东西涌上胸口,刚才的坚强轰然退却,踉跄扑进爷爷的怀里。 那再熟悉不过的,温暖的大手,轻抚我的头发,爷爷慈蔼地看着我,低声道:“莫怕,莫怕,娃儿,你是韩家人,记住,天大的事,也不许哭。” 我紧抿着嘴,重重点头,爷爷牵着我的手,望向洞内,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第五章 杀人者,人恒杀之 “马九,我看在你没有杀生害命的份上,一直忍你,没想到你今天竟敢对我唯一的孙子下手,这是你自己作孽,该死。” 爷爷的话语很是平静,仿佛不带半点语调,但其中却蕴含着极大的威严,不容人有半点反抗之念,他说该死,便是该死。 那马先生,马九,缓缓从地上爬起身,已经是披头散发,状若恶鬼,他嘶哑低沉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 “韩老头,别在这里假惺惺,你孙子即便不给我炼骨,也活不了几年,你比我要清楚,还装什么蒜?” 爷爷没有做声,一手领着我,缓步向前,那马九脸色一变,随即向后退去。 “我们韩家的事,还轮不到你姓马的操心,我孙子有大福大吉之相,一定能长命百岁,倒是你,作孽多端,脸上早现死相,我看,就应在今天吧。” 爷爷慢吞吞地说道,随即却又取出了他的旱烟袋,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不明白爷爷为什么在这时候还想着抽烟袋,也不知道爷爷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这个马九,但马九一见到爷爷取出烟袋,脸色顿时再变,刚才还是红光满面,此时,却已是灰败颓然,就像,一张死人的脸。 “慢着,我、炼骨做药,也是为了治病救人,附近所有村子的人都可以作证,我没有害过人......” 爷爷踏步上前,冷冷地说:“哼,你用五行炉鼎炼骨入药,又用尸油混合做成膏丸,吃下你的药短期内的确可以治愈,但长期服用,身体内就会带有你这药物的属性,到时候你再去杀人害命,炼其骨骼,就可以制成效果更好的药,这才是你们炼骨师的秘密,难道当我不知道么?你在此地五年,时机已经快要成熟,算起来,你也该遭到报应了。” “不!我可以离开这里,马上离开,再交出所有的药,都给你,还有,我把炼骨师的秘法也给你,你......你......” 刚才还无比嚣张的马九,此时却一脸的惊恐,不住退后,语无伦次的哀求。 爷爷摇头,喷出一口烟,那烟竟悬在空中,凝而不散,爷爷面色渐渐严肃起来,沉声说道:“你那炼骨秘法,除了造孽,还有什么用?在我眼中,肮脏不堪,何况你触犯禁忌,自己作孽,今日报应临头,怪不得别人。” 马九脸上肌肉不住颤抖,神色愈加疯狂,竟突然大笑起来。 “好好好,今天我就让你见见炼骨师的奥秘,让你见见这在你眼中肮脏不堪的秘法,究竟有何用处!” 他笑声突止,疾步跑到那水池旁,双手向天,猛然一声大喝,竟喷出一口血来,洒落在水池之中。 紧接着,那水池中竟咕嘟嘟地冒起气泡,仿佛沸腾了一般,同时一股强烈的腥臭气味在山洞中蔓延开来。 我下意识地往爷爷身边凑了凑,有些害怕地拉着爷爷的手,小声说:“爷爷小心。” 只是不知为何,爷爷的手此时竟有些发凉。 爷爷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看着前方,那烟气仍然在他面前,越来越是凝固。 “起!” 马九忽然一声嘶喊,随即那水池中哗啦一声响,竟赫然直挺挺站起一具高大骷髅,浑身上下闪着紫黑色的光泽,转动颈骨,发出令人倒牙的可怕声音,迈步走出水池。 马九狞笑:“这骷髅,我在毒水中养了五年,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韩老头,你纵然厉害,被我这骷髅碰到半点皮肉,也要中毒而死,哈哈哈,这才是炼骨师的最终秘密,你却不知道吧,啊哈哈哈......” 笑声中,那骷髅也张开恐怖的巨口,大步向前扑来! “爷爷......”我一声惊叫,爷爷却不闪不避,把我掩在身后,同时伸出中指,飞快地在那烟气中写了一个古体大字。 那字弯弯曲曲,比划甚是繁复,我完全认不出来,就见爷爷写出这字后,猛然单掌推出,大喝道:“一法破,万法破,诸般妖魔,灭!” 那烟气中的古体大字,被这一掌推出,刚好迎上那扑上来的骷髅,那来势汹汹的骷髅竟抵不住这淡淡的一道轻烟,被击得倒飞而回,同时一阵咔喇喇爆响,那骷髅竟被打的四分五裂,骨头散落一地。 马九目瞪口呆,竟愣在原地,那骷髅不断爆碎,最后仅剩一个巨大的骷髅头,正撞在他的胸口,马九大吼一声,被撞飞出数米,刚好跌落在那个敞开铁门的火炉之旁。 “怎么会这样......”马九挣扎起身,满口喷血,面目惊恐地看着爷爷,“我熬养了五年的骨魔,竟挡不住你一击,你、你不是人,你是妖孽......” 爷爷低低咳嗽两声,缓缓摇头:“你错了,我只是一个禁忌师,我的职责,就是破除禁忌,而你,刚好触犯了禁忌。” “触犯禁忌......哈哈哈哈......”马九低低念叨着禁忌二字,忽然狂笑起来,“禁忌......可笑,你自己也逃脱不了禁忌,你就算苟延残喘,消耗的却也是你孙子的生命,你说我邪恶无耻,我却说你卑鄙虚伪,害死儿子不算,又要害死孙子!” 他势若疯狂一般的叫喊,我却只觉浑身彻骨冰凉,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爷爷是消耗我的生命在活着?这、这怎么可能! 我下意识地退后半步,全身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大喊道:“你胡说,你这个害人的家伙,爷爷,你告诉我,他说的都是假的......” 我望向爷爷,不料爷爷却闭口不言,面色黯然,既没回答我的话,也没有和马九辩驳,只是淡淡道:“杀人者,人恒杀之,炼骨者,报应本身,这是古训,你既然做了这邪恶的炼骨师,那就去为那些被你炼化的亡者,陪葬吧。” 爷爷再次伸手,凌空虚划,随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爷爷竟然以血液,在空气中画出了一个简单的图案,看上去仿佛却像是一个古老的文字符号,他单手斜斜划过那图案,就如同在那血红色的符号上勾了一笔,随即,一掌拍出。 “杀!” 爷爷轻声吐出一个杀字,那马九顿时面色大变,脸上红的几乎像要滴出血来,浑身剧烈颤抖,双眼几乎要凸出来,爆射出怨毒的目光,但,却毫无反抗之力,整个身体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眼睁睁的看着,爷爷拍出这一个血红色的符号,不疾不徐,却不偏不倚的,向他的额头飞去! “啵.....” 一声轻响后,那血红符号正印在他的额头,马九踉跄后退,他的四肢骨骼随即发出一阵闷响,很快,整个人就软软的垂了下来,口中却发出狰狞可怖的狂笑,和最最恶毒的诅咒。 “哈哈哈哈,韩老头,你今天已经触犯了韩家的禁忌,我就算死了,你却也要死,炼骨师早晚还会出现,禁忌师却马上就要灭绝,哈哈哈,你们韩家人,马上就要死尽死绝,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的话语,到后面慢慢含糊不清,只因他的头骨已经开始碎裂,他圆睁双目,不甘的瞪视着我和爷爷,终于仰面跌入那熊熊的火炉之中。 自作孽,不可活,他炼骨一生,终于也尝到了被火炼成灰的滋味。 炉火冲起,像是十分欢迎他的到来,马九不断挣扎的身影渐渐被吞没在火焰中,山洞里,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再次弥漫开来。 空气越来越热,我的身上却是冰冷一片,不住微微颤抖,马九临死前的话,让我意识到,我生命中的某些东西,似乎即将发生改变。 “爷爷,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么?”我语声有些颤抖地问。 爷爷低叹口气,伸手再次抚摸我的头发,望着火光中的一切,缓缓道:“跟爷爷回家吧,他布下的禁制已破,这里很快就要坍塌了。” “可是,他刚才说的话......”我不甘地追问,纵然这里马上就要坍塌,我也想立刻知道答案,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娃儿,不急,等回了家,爷爷给你讲个故事,一个关于禁忌师的故事......” 第六章 家族的诅咒 禁忌,自远古之时起,便存在于人类的生活之中。 那时,人们眼见这世界的诸般奇异,深以为奇,遂以为在这世间,有诸般神灵精怪,高高凌驾于人类之上。 人们敬畏种种超自然力量,便设下许多禁忌,并视为不可触碰的雷区,像世间的律法一样,起着规范与制约的作用。违反禁忌的行为,可能会带来破坏与灭亡,人们规定,打破和触犯禁忌的人,要受到制裁。 于是,一种古老的职业,便由此而生,那就是禁忌师。 上古之时,禁忌师的作用,如同现在的法官,他们把种种禁忌的危害和相应的制裁整理出来,制成律法,禁忌师,实际上就是禁忌监督者,与制裁执行者。 但,人为万物灵长,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智慧,禁忌师在监督与执行过程中,慢慢摸索出了禁忌的规律,和防范禁忌发生的方法,以及触犯禁忌后的补救措施,并从中领悟到了禁忌中所蕴含的神秘力量。 而我们韩家,便是上古禁忌师的一脉传承,虽然人丁一向稀少,但千百年来,却因为拥有特殊的能力,成为了人人谈之敬畏的神秘家族。 但,韩家却是一个隐世的家族,从来只在民间活动,帮助人们解除禁忌的危害,并制裁那些恶意打破禁忌的人。历朝历代,只有在世间有了大危难的时候,韩家才会公开现身,拯救世人。 然而,不知从哪一代起,韩家人却突然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疾病,或者说,像是被种下了最恶毒的诅咒,凡是韩家之人,均活不过四十岁。确切的说,应该是从三十五岁起,身体便渐渐衰弱,如同被抽干精血一般,直到衰弱而亡,这过程,至多五年,少则三载,其中的痛苦更是难以言喻。 究其原因,据说是当代的韩家族长,因为连年黄河水患,不忍见生灵涂炭,百姓流离,竟强行施法改换河道,却不知怎么触犯了家族的禁忌,才招致如此大祸,当时的韩家人想尽办法,却都无法阻止这诅咒的降临。 韩家人陆续痛苦的死去,原本就人丁不旺的韩家,这一来更是愈加凋零。数代之后,传至爷爷的祖辈,已经是一脉单传,当年辉煌的家族早已不复存在,为了求医解救,更是天涯奔走,四海为家。 但即使这样,也是无济于事,爷爷出生之日起,便没有见过他的爷爷,而爷爷的父亲,也在他十五岁时辞世而去。 爷爷继承了韩家的神秘能力,并遵从祖训,继续为解除家族的诅咒四处奔走,而且在二十岁那年娶妻生子,延续韩家血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爷爷翻看了无数次家族的日记,更是尝试了种种方法,甚至经常跑到医院去做检查,可谓费尽心思,想要避开家族的恶疾。 或许是爷爷的综合疗法起了效果,他三十五岁的时候,那家族的诅咒并没有到来,三十六岁,爷爷也是安然度过。 这让爷爷喜出望外,以为自己终于打破了家族禁忌,正在他想要把之前自己所用过的种种方法整理出来的时候,那可怕的恶疾还是降临了。 在一次莫名其妙的吐血后,爷爷的身体变得衰弱,头发脱落,肌肉萎缩,正值壮年,却连半桶水都提不起来,那恶毒的诅咒,开始侵蚀他的身体,吞噬他的生命。 原来,那诅咒并没有忘记爷爷,只是迟到了两年。 仅仅一年多的时间,爷爷就被折磨得卧床不起,他再也无力去尝试拯救自己和家族的命运,只等大限到来,交代后事了。 却在这时,爷爷的独子,也就是我的父亲,匆匆从外面跑了回来,他不知从哪里带回了一个秘方,说是能治好爷爷的病。 爷爷虽然不信,但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根本无力去阻止什么,而且此时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时常昏迷,只得任凭刚刚成年的儿子在自己身上施治。 说来奇怪,在治疗了一个月之后,爷爷的病竟然奇迹般的好转起来,又过了两个月,爷爷就可以起床走路,半年后,爷爷已经恢复大半了。 爷爷大为惊讶,百般追问下,我的父亲却怎么都不肯说出治疗的实情,只是要爷爷养好身体,以免旧疾复发。 又半年后,爷爷彻底恢复如初,心中虽然始终疑惑,但也大为高兴,并开始准备给儿子娶亲,因为家族规矩,男子二十岁前必须娶亲,以延续人丁不旺的韩家香火。 接下来的事,进展的顺顺利利,父亲娶了亲,一家人也终于定居下来,不再四处漂泊,算是生了根。 这一年,爷爷刚好四十岁。 这一年,母亲怀上了我,十月里,就将临盆。 然而,也是这一年,父亲却忽然吐血不止,短短数日内,身体就急速衰弱下去,其症状,竟然和爷爷当年一模一样。 爷爷和母亲都急的团团转,但却束手无策,三个月,父亲头发脱落,六个月,肌肉萎缩,九个月的时候,已经要靠拐杖走路,按照家族中的记录,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再过半年就将卧床不起,之后,顶多还能存活一年。 这可怕的恶疾,竟然转移到了父亲的身上,爷爷痛心不已,无数次喝问当年父亲的治疗方法,他已经四十岁,在家族里面,已经是要到了离世的年龄,如果他死了,父亲也死了,那韩家岂不是要面临绝后的命运?到那时,只剩一个襁褓中的小小孩儿,又怎能延续韩家千年的传承? 但是父亲却执意不肯说出那方法,他每天都强撑着身体,苦熬着生命,一直等到了我出生的那天。 那一天,父亲抱着刚刚出世的我,激动落泪,更是请求爷爷一定要破解家族的诅咒,让我好好的活下去,继承家族的传承。并叮嘱母亲好好照顾我和爷爷,然后,便呕血而亡。 悲痛欲绝的爷爷和母亲,在父亲的身上找到一封遗书,才知道,原来父亲早已存了必死之心,用秘法将爷爷的诅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并以此来把自己的寿命转给爷爷,但算法却是二换一,也就是说,父亲若早死十年,爷爷就能多活五年,父亲若早死二十年,爷爷就能多活十年。 只是父亲惦记着我,不忍心就此离去,所以,才苦苦支撑,在我出世之后,亲眼见到了他的骨肉后代,这才放下牵挂,便即离世。 父亲去世后,爷爷果然活了下来,并从此带着我长大,只是在我五岁那年,母亲也突然身染怪病,半年后就辞世而去。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只剩了我和爷爷相依为命,在这深山里,远离人群,远离一切纷扰,爷爷每天在帮人治病的同时,暗中搜集各种古法秘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彻底解开家族的诅咒,他实在不愿看上一代的悲剧继续在我的身上上演。 爷爷讲述了这一切之后,已是老泪纵横,只是在旁听的目瞪口呆的我,却仿佛从中捕捉到了什么,隐约间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按照爷爷所说的,如果他在四十岁那年,得到了父亲二换一的十年寿命,那么他的寿命就应该是五十岁,可是,爷爷今年已经是五十五岁,多出来的这五年,是从哪来的? 我身上渐渐发寒,不由想起了马九死前所说的话,他说,我的寿命和爷爷有关,爷爷活的越久,我的寿命就越短..... 爷爷似乎看出我的疑惑,站起了身,正色说道:“这十多年来,爷爷一直在找寻破解家族的诅咒的方法,但却毫无进展,如今你已经长大了,家族的使命,早晚要落在你的肩上,现在爷爷就把这禁忌师的秘法,正式传承给你。” “传承给我......”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还没等反应过来,爷爷已经挺直了腰板,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威势,就如同他在山洞中时一样。 爷爷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画卷,递给我,目光望着远方,像是自语,又像对我训诫:“触犯禁忌者,为天地所不容,早晚必受其害。我韩家虽然触犯禁忌,受到家族诅咒,这许多年来,甚至不敢再施展禁忌之法。可我思来想去,这解开诅咒的方法,恐怕还是要在禁忌中去寻找,避是避不掉的,可惜,当年家族触犯禁忌,韩家秘法被封存,从我祖父的祖父之时起,韩家后代只能学这秘法的前两层,我现在就传给你这禁法的第一层,也就是,破妖鬼之法......” 第七章 古画 这是一卷已经泛黄的古画,我迫不及待地解开绳结,将画卷打开,却见那上面只是一副绘着山川河流的图画。 这图画着墨很是简单,只寥寥数笔,却勾勒出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画面。但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意思,正要开口询问,爷爷却突然道:“不要抬头,集中精神去看,你会从这画中有所领悟。” “领悟?”我纳闷道,“领悟什么,这只是一副图画啊,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 爷爷见我愣愣的样子,并没答话,只是微笑了下,抓起我的手,取过一根针,喝声“别动”,便用那针轻轻刺破了我的手指。 微微刺痛后,指尖渗出一滴血珠,爷爷毫不犹豫,抓着我的手指就按在了图画之上。 我不觉讶然,爷爷这是做什么?血渍会弄脏这画的啊,我刚想到这,指尖的那滴血滴在画卷上后,竟然缓缓的渗透了进去,随即我的手指和图画间突然就涌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就好像我和这幅画卷竟有了某种联系,从指尖传来,如电击一般,脑中随即轰的一下,霎时间眼前景物变幻,天旋地转,已经不不知身在何处..... 一阵迷糊后,意识重新回到脑中,我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竟然置身在那山河图画之中。身子凌空飘舞,周围清风徐徐,晴天朗日,如浓墨般的山川河流,在我的身下缓缓掠过,远处似乎又有飞禽走兽奔跑嬉戏,这一切,像极了刚才我所看到的山水画。 不得不说,我从小就有些恐高症,这离奇景象突兀的出现,我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重脚轻,心头砰砰狂跳起来,双手胡乱挣扎,却重心不稳,竟从空中跌落下来..... 我顿时心头发慌,只觉身子歪倒,随即咕咚一声,额头就传来一阵剧痛,所有的幻象这才忽然从脑中消失,睁开眼,原来我还是身在屋中,并没有上天入地,眼前也没有什么山川河流,刚才那一下却是撞到了桌角。 爷爷拉起了我,眼中却是按捺不住的喜色,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想不到你第一次见到这副画,就能有所感应,这倒是省了我不少事,后面的修行也会顺利多了......” 我却完全不解,疑惑问道:“爷爷,那是怎么回事,我好像看到了山川河流,飞禽走兽,莫非都是这幅画里面的?难道我刚才进入了画中的世界?” 爷爷正色道:“这就是修行我韩家天书的第一道关卡,这副画,就是考验。” “天书?考验?”我迷惑不解,爷爷解释道:“这幅画,乃是一个拓本,传说我韩家祖先无意中曾得到一部天书,一卷画卷,并从中得到了禁忌师的传承,传至今天,原本早已不见,仅有这拓本传世,如果哪个韩家子弟,能进入这画中的世界,那就能够得到传承,反之,就只能做为旁支子弟,庸碌过此一生,从前,不知有多少韩家子弟,被这第一道关卡所阻住,一生都无法参悟其中奥秘,反倒是自从家族触犯禁忌之后,子弟渐渐凋零,自身能力却不断提高,想当年,爷爷看这副图画,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悟到身临其境的感受,已经算是很不容易,没想到你第一次看,就能有所感悟,看来我韩家振兴有望,韩家有望了......” 看着爷爷兴奋的样子,我虽然不大懂,但也很开心,于是说:“爷爷,这么说的话,我已经可以修行了?” “不,还没那么简单,进入画中的幻境只是第一步,什么时候你能彻底参悟画中的精髓,领悟到了自然的力量,才可以进行下一步的修行,否则,根基不稳,只会害了你。”爷爷摇头说道,但话语间仍然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那......我还要做些什么?” “看画!今后,你就把这副画带在身上,什么时候看熟了,彻底领悟了,这第一层功法的基础,就算练成了。” 我不由目瞪口呆:“不是吧,爷爷,这么厉害的韩家禁法,只需要看画就能练成第一层功法?” 爷爷心情很好,哈哈笑道:“当然不是,你且先看画,过段时间,我再教你写字。” “写字?爷爷,我会写字啊,我都十五岁了,马上都读高中了......” “呵呵,爷爷教你写的字,保证你从来都没写过,甚至,没有见过......” 爷爷眯起了眼,语气中带着一种自豪,拍了拍我的头。 我从来没写过,也没见过的字?那到底是什么?我心里好奇,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隐隐觉得,我的命运,从这天起,似乎要改变了。 只是,爷爷莫名多出来的五年阳寿,和马先生临死前的话,却在我脑中打了结,爷爷的寿命越长,我的寿命就越短,难道说,爷爷所借的,不止是父亲的寿命,还有我的么? 如果这样算下来,我的生命,岂不是仅剩了十多年? 从小到大,爷爷在我的心中,是至高的伟岸,他所说的话,我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我心中暗想,或许,爷爷有他的苦衷,有些事,我早晚都会知道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被爷爷逼着看那副画卷,再也无心顾及其他,只是奇怪得很,第一次见到画卷时,那种奇妙的感觉却没有再出现,任凭我怎么看,也只是一副普通的古画而已。 于是,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盯着那副画看,看到脖子发硬,看到眼睛发酸,看到昏昏欲睡,但那副画却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我也曾试着学爷爷的样子,刺破自己的手指,滴血上去,那血滴和第一次一样,滴入画中,就渗透了进去,片刻间,就没有半点痕迹,但那种凌空飞舞,身临其境的感觉,还是没有出现。 对了,爷爷还告诉我,那天和我一起上山的两个同伴,其实早就回家了。他们在迷迷糊糊中,被人送出了山外,醒来后找不到我,不由害怕,一溜烟跑回了家,途中却刚好遇到上山寻找我的爷爷,爷爷知道原委后,这才不顾一切地冲上山,凭着禁忌师的本能,及时赶到山洞,才救下了我。 至于我当日捏碎的荷包,那里面是爷爷封印的一个阴魂,因为爷爷之前对它有恩,所以才会甘心被封在荷包里,救我一次,报恩之后,才肯离开。而那天爷爷之所以会上山找我,就是得到了它的报讯。 整个暑假里,我都在和这幅画卷较劲,而马先生的失踪,一时间也成为了当地的一大新闻,只是那两个同伴把他们的经历说出后,人们越发觉得诡异,跑到他的住处后,竟在屋内地下挖出人骨,这才知道马先生不是好人,越发后怕,索性一把火烧了他的住屋,从此后再也无人提起这个炼骨制药的神秘炼骨师。 而就在暑假即将结束的时候,我也终于再次在画卷中体验到了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对此,爷爷说,第一次之所以我能轻松体悟,是因为原本不知道那画卷为何物,心无旁骛,没有心结,但自从知道画卷乃是韩家传世之宝,修行韩家禁法的第一道关卡,就有了心结,所以,才会多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再重新进入画中的境界。 可惜,这时我已经要离开爷爷,到镇里去读高中,临行前,爷爷给我收拾好了行囊,并把那副画卷,和他临时写出的三个大字,以及一封书信,一起塞进了我的包裹。 “你在高中的任务,最重要的就是要彻底体悟到画卷中的力量,还有,把这三个字写好,等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三个字一气呵成的写出来,就算完成第一步了,这高中三年,就没有虚度,那封信,在你写字遇到困难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 我有点目瞪口呆,人家的父母长辈送孩子上学,总要叮嘱好好学习,我这爷爷可倒好,整个高中三年,就让我看一幅画,写三个字......相当于一年写一个字,这字得有多难写? 低头瞄了两眼手中的三个大字,我却有点惊讶了,因为这四个字,我连一个都不认识,而且,那字体很是怪异,字形修长,笔画繁复,说是字,我看倒是像道士画的符。 “爷爷,你确定这是字?这念什么啊?”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是字,三年三个字,你只管专心写,写不好就不要回来见我......哎,对了,学习也不要丢,好歹争取考个大学,只有走出这山沟,我韩家才有希望......” 爷爷像是终于想起了我将来还要考大学的事,然而叮嘱了两句后,就不在说话,直直地望着我,嘴唇翕动,脸上似乎有些发光,眼中却写满了不舍。 我这才发现,在我眼中一直腰板挺直的爷爷,此时却已有些佝偻。 然而该走的终究要走,该来的始终会来,我告别了爷爷,独自踏上了前往县城的路,我知道,那里将是我起飞的地方。 第八章 暑期打工 高中的生活,似乎跟初中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周围的生活环境。这里远离山沟,有高楼,有公园,有网吧,有歌厅,这都是我过去从没接触过的东西,就像个花花世界一样,一时间,我眼花缭乱。 然而,时间久了,这种新鲜感一过,我却怀念起了在乡下时那种随心的快乐,怀念起了记忆中爷爷那温暖的大手,和他总也讲不完的故事。 日子开始渐渐很平淡,幸好,还有一幅画卷,和三个大字,足以让我绞尽脑汁。 那画卷还好,每天我只需要在闲暇时打开,进去畅游一番,初时还是有些不适应,但时间久了,就慢慢的融入了画卷中的世界,那山川河流、青树绿草,一切犹如就在眼前,每当从画中出来之后,我就会感到神清气爽,心中一片澄明的宁静。 但是那三个大字,看起来笔画繁复,比较难写,但照着临摹,总应该没问题,可是写起来才知道,那字何止是难写,我根本连半个字都写不出来。不,确切的说,每每集中精神下笔写两三个笔画,我就感到一阵头晕,甚至气血翻涌,竟连笔都握不住了,于是赶忙按照爷爷信中嘱咐的,进入画卷中的境界,让自己在青山绿水间徜徉片刻,才能渐渐恢复正常。 慢慢的,我也发现了一些规律,那就是每次心神从画卷中出来的时候,再去写字,就会更加容易集中精神,甚至能够多写几个笔画。 可是我仔细数过,这第一个字的笔画,就足足有数十个,照这么下去,何时才能把这个字写完?难怪爷爷告诉我用三年的时间熟练写出这三个字,现在看来,别说熟练,就是完整的写出来,恐怕也要费一段时间。 而且,随着笔画越写越多,不知怎的,我笔下的字竟仿佛有了种神奇的力量,每当看着那一个个半成型的小字,我就情不自禁地涌出一股兴奋,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字写出来一样。 于是,我发疯了一样利用起所有的课余时间,专心的写这个字,但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我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周围的同学开始以为我在练习书法,但几次偷偷看到我写的都是奇奇怪怪的笔画,便开始议论纷纷,几个要好些的同学,也渐渐走的疏远了。 但这并不重要,对于我来说,如何快些写出这个字,才是最重要的,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其实,没有人知道我的苦衷,我知道,我生为韩家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打上了韩家的烙印、韩家的诅咒,马先生临死前的话,我始终刻在脑中,没有一刻忘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爷爷还不肯告诉我真相,但我早已知道,我的人生虽然刚刚开始,我的生命却已经在倒计时了,我必须抓紧时间,为了我,更为了韩家。 就这样,半年之后,我终于能够一口气写出这个字了,那一刻,我激动万分,举着那张纸,看着上面写了千万次才成功的字,忽然发现,我认出了这个字。 这是一个“镇”字。 很是奇怪,这字的写法,和简体的镇字差了十万八千里,爷爷所写的字,我也已经看了整整半年,却直到此刻,自己亲笔写出来,才在冥冥中感应到了这字中所蕴含的力量,虽然看上去这个字我还是不认识,但,我就是知道,这是个“镇”字。 这个字,难道就是韩家禁法修行的要诀?又或者说,这就是禁法第一层,破妖鬼的法诀?我想,爷爷虽然没说,但应该就是如此。 很快,又是一个假期到了,我却没有回家看望爷爷,因为爷爷说过,高中三年,不许我回家,什么时候把那几个字写好,才可以回家见他。 这其实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我得在这个假期里,赚出点生活费来。 于是,费了些周折后,我打听到一家茶室正在招茶水服务员。 这家茶室,之前很难招到服务员,据说是因为老板为人不好,待人苛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茶室的生意很差,之前还稍好些,但最近几个月里,简直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冷冷清清,大家都说,去了那里怕是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但这对我来说,却是个好地方,因为这里的生意既然很差,平时客人很少,那也就是说,我会有更多的时间来练字和看画了,至于老板苛刻,倒也无所谓,反正我只打算在那里干一个月,无论如何,也能忍下来吧? 就这样,我来到了那家茶室,当起了服务员,工资本来讲好一千块一个月,供吃住,我却主动提出只要八百就可以了。我想,这样的话,老板就是再苛刻,也不好意思不给我工钱了吧? 茶室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总是阴沉着脸,尖嘴猴腮的,的确不怎么讨喜。对于我的到来,他并没表现出什么,只是让我手脚勤谨些,少说话,多做事。 这倒正合我的心意,勤勤恳恳做事,到哪里都不会有错。 于是,从这天起,我的打工生涯便正式开始。每天我早早起身,把茶室的卫生打扫干净,拖地板,擦桌子,开门窗,挂幌子,备好热水,里里外外收拾妥当,便坐下休息,只等顾客上门了。 而这时候,老板便坐在柜台里,喝着茶水,把玩着一件玉器,悠闲又自在。 我准备了一个小本子,闲着没事的时候,就趴在桌子上练习“镇”字诀,老板看了虽然奇怪,却也只以为我在学习,毕竟我是勤工俭学,来的时候就是说好的,只在这里工作一个月,所以他倒也没说什么。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竟没人发现我只是在那本子上反反复复的写一个字。 其实,写这个字也很耗费精神,大约一口气写上三四遍,我就要头晕眼花了,还好爷爷的古画简直就是个能量场,每当我感到疲累的时候,就打开画卷,进去里面补充能量了。 老板从不跟我多啰嗦什么,他这人虽然相貌刻薄,倒也不多话,没事的时候,除了喝茶,就是把玩他的那件玉器,同时口中喃喃自语,就像念经似的,这让我有点奇怪。 他好像对那件玉器很是宝贝,打烊离店的时候,就放在装零钱的抽屉内,锁了起来,而我怕讨嫌,从来不进柜台,也很少跟他搭茬,所以,也就始终无从得知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是,这茶室的生意实在太差了些,这虽然给了我很多写字的时间,但心里也有不安,毕竟,我在这里做工,整天没事可干的话,难免有白吃饭的担心。 不过这跟我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每天的工作丝毫没有懈怠,只要他不扣我的工资,安安心心混过这一个月,那就算万事大吉。而且,每天晚上老板走后,我就住在店里,只有我一个人,无拘无束的,日子过的惬意得很。 但这日子过了没几天,我就发现了一件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那是在我刚刚到茶室工作的第五天。 夜里,我迷迷糊糊的起床撒尿,走过大堂的时候,却觉得周围的气温好像有点冷,无意中抬头一看,发现大堂中挂着的那个钟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我睁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时间,刚好定格在午夜十一点。 大概,是没电了吧,我想也不想的就转身走开了,明天早上告诉老板,换个电池也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由于心里惦记着这个事,所以我起床后就直奔钟表,想把它取下来,但一看之下我却愣了,那钟表好端端的走着,根本没有停下。 奇怪,难道老板已经换过电池了?不可能啊,老板的家就住在茶室后院,通常都是要八点之后才到店里来,现在还不到七点,再说后门紧闭,也压根没有人进来的痕迹。 我纳闷地抬腕看了看自己的小手表,却再一次愣住了,大堂钟表的时间是六点三十分,而我的表,已经七点了。 刚好慢了半个小时。 我也没想太多,或许昨晚电量不足,今天又对付着走了,所以时间慢了吧? 我还是把那钟表取了下来,对好了时间,然后跑出去买了块电池安进去,重新挂了起来。 这本是件小事,我随后便去收拾卫生,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但是,在我收拾好了一切,老板才晃晃悠悠进门的时候,抬头一看钟表,顿时脸色就变了。 他问我:“今天的钟表,怎么时间是准的?” 这话说的,难道他家的钟表,时间就应该不准才对么? 第九章 奇怪的影子 我答道:“哦,我早上起来看时间不对,应该是没电了,我就出去买了电池换上了。” 本以为,老板多半会夸我,但却没想到,老板脸色还是很难看,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进了柜台。 不知好歹,早知道不给他买电池了......我有些不爽地想着,做事去了。 然而这件事过后的第二天,我照常起床,来到大堂准备工作的时候,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时间,却顿时吓了一跳。 那钟表的时间,又慢了半个小时。 奇怪,明明是前一天刚刚换的电池,难道这钟表就这个样子? 我正在纳闷,老板却早早的走了进来,这有些反常,他看着我愣愣的样子,说道:“钟表又慢了,你去调到正点吧。” “哦......”我答应一声,就去把钟表摘了下来,调整着时间,一边问他:“老板,钟表走的不准,是不是该换新了?” 老板淡淡地说:“已经换过了......” 我诧异地看着他,他却混若无事,晃悠着又走进了柜台,闭目养神去了。 这件事过后,每天我都特别留意,却发现原来那钟表天天如此,不管我几点起床,去看那时间必然慢了半个小时。 不得不说,这事儿很诡异,但此时的我,也没有想的太多,反正是掰着手指算日子,没几天我的暑期打工就要结束了,在这之前,我不想招惹是非。 但渐渐的,大约是因为生意越来越不好,老板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差,每天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并开始对我闲下来就看画写字的事情,很有意见,虽然没有明说,但那怪异的眼神始终追着我看,一见到我要写字,就使劲敲柜台,要么就是给我安排零活,哪怕我已经把所有工作都做好了也不行。 甚至连吃饭的时候也总盯着我,看那样子,恨不得数着饭粒给我吃。 老板的态度开始越来越苛刻,散碎的零活也越来越多,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事,连客人都没有,难道要我每天握着拖把不停的擦地么?到了后来,他已经变态到烧好的热水在炉火上超过半小时,就要让我去把热水倒掉,重新再烧起来。 这不是有病么? 虽然他美其名曰这是为了茶的口感和品质,为了茶客的健康,但我清楚的记得,这老家伙在前几天,连过夜的热水都能重新烧开了给客人用,甚至还往茶叶里偷偷兑次品。 现在他这么干,分明就是折腾人,很明显,快到结账的日子了,开始找麻烦了。 我安慰自己,这其实倒也算正常,老板么,大约都是这个心理,看见雇工闲着他们就不舒服,尤其是生意不好的时候,再有,大约就是这老头更年期了吧。 我愤愤的在心里咒怨着,但也没露出不满上,再坚持个七八天,就该到了我离开的日子,等工资结清,这里的一切就都跟我无关了,我忍。 不过,我正掰着指头开始倒计时算日子,却在一天里,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走进茶室,刚刚坐下,那孩子就哇的大哭起来,指着房梁说,那上面趴着一只大猫..... 我诧异地抬头去看,却登时愣住了,房梁上分明空空如也,哪来的大猫? 那女人匆匆抱着孩子就走了,我绕着房梁转了几圈,仰的脖子都酸了,但那房梁上别说大猫,就是连个耗子都没有。 我不由疑惑起来,如果说小孩子眼睛能看见鬼,这个我是信的,可看见大猫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上面有一只猫的鬼魂?但这大白天的,可能吗? 我一脸迷惑,愣在了原地。 这茶室之中,莫非真的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么? 我不由暗暗注意,加起小心来,但这事过后的两天,倒也没再发生什么,茶室仍然生意惨淡,老板依旧半死不活,整天耷拉着脸,看见我的时候就没好脸色,就好像我欠了他八百块钱似的。 明明是你欠我八百块钱好不好?我心中暗想。 很快,日子就在煎熬中度过,再有三天,我就要离开茶室了,等我回到校园后,就要开始我的高二生活,这里的一切,都再也跟我没有关系。 然而就在这天,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午后,我趴在桌子上打盹,却在迷迷糊糊中,眼前仿佛花了一下,一个黑影不知从哪里跳出,窜上了房梁。 我一下子惊醒了,抬头就往房梁上看去,但让我惊讶的是,刚才我分明见到那黑影跳上房梁,可这一会,却又不见了。 难道是我眼花了,或者是睡迷糊了?我思索了一下,却愈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刚才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跳了上去。 我深深吸了口气,再次走到房梁下面,集中精神,往那上面看去。 初时,依然是什么都没有,在我全神贯注下,缓缓的,那房梁上面,竟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但,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接下来任凭我怎么集中精神去看,都无法再看清那影子究竟是什么,只隐约感到,似乎,还真的像是一只大猫,或者说,是一只像猫一样的动物,正趴在房梁上......像是在睡觉。 果然有问题! 这茶室真的闹邪,那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客人上门的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是否该做些什么呢? 我回头看了看正坐在那里打瞌睡的老板,有些举棋不定,眼看还有三天就要结束这里的生活了,到时候我就可以拿了工资走人,但若是至若不顾的话,这老板的家里必然要遭到大难。 说实在的,来了茶室快一个月了,我每天闲着的时间,比干活的时间要多的多,虽然老板苛刻,但我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或许,我应该做点什么? 只是,那时的我,对于此类事件并没有半点经验,完全不知该如何处理,思来想去,我只得和老板请了假,回家去问爷爷。 经历了两个小时的汽车颠簸,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的山路,我终于回到了记忆中山清水秀的家乡。 爷爷正在房门前抽他的旱烟,熟悉的姿势和动作,是我从小就铭记在心的,甚至连爷爷一直坐的竹椅,看去都是如此的亲切。 “爷爷,我回来了。”我笑着说道。 爷爷见了我,惊喜交加,颤抖着一把抓住我的手,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板着脸喝问:“小兔崽子,不是让你三年不许回家么,怎么一年就回来了,难道那三个字你都写好啦?” 我按捺着心中的激动,挤出一副笑脸,对爷爷说:“写好了一个,还有两个字,还没有开始写,您老人家说过,要循序渐进嘛,我打算,开了学之后,就开始写第二个字。” 爷爷的脸上这才绽出笑颜,连声道:“好好好,一年时间如果能熟写第一个字,也算不容易了,快快进屋,写给爷爷看。” 爷爷像是一下子忘了让我三年不许回家的事,高兴地拉着我进了屋,什么都没顾得,却先是拿出了纸笔,塞在我的手里,连声催促我快写。 我拿过笔,毫不犹豫,随手一挥,一个笔画繁复的“镇”字就写好了,我低头看了看,不由也颇得意,虽说我写字历来不怎么样,但这个字却是写的苍劲有力,几乎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爷爷揉了揉眼睛,流露出喜悦的表情,抓起这字,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交口称赞道:“好,很好,想不到我这方法果然奏效了,单独练习一个字,确实是比同时练几个字要好得多,一年一个字,如果按照这速度,等你上大学的时候,这禁法第一层,你差不多就可以初窥门径了。” 我不由奇怪:“爷爷,难道咱们韩家的禁法,就是写字和看画练成的?可这写字能干什么用啊?” 爷爷哈哈笑道:“傻孩子,这字可非寻常之字,今天告诉你也无妨,我韩家禁法第一层的施法要诀,就是这几个字组成,而这几个字,分别有各自的用途,可以说,一个字,就是一个咒法啊。” “一个字就是一个咒法?”爷爷的话让我更惊讶了,“那我用了一年时间写的这个字,是什么样的咒法?” 爷爷依旧拿着字看个不停,很是开心的样子,闻言对我解释道:“想必你已经知道这是个镇字,所谓镇,就是镇压,镇服的意思。以后你用了这个字,无论妖鬼,见之必镇服,因为这字的写法,实际是从上古遗留下来,这是我韩家的秘密,但也只有拥有了强大的精神力,才能够驾驭。” 我有些听的迷糊了,思索了半天才明白,敢情这一个字,就是一道符咒,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知道,究竟会有多少字要写。 “爷爷,其实我今天回来,还有别的事跟您说......” 我思忖了片刻,就把这些天在茶室遇到的怪事和爷爷讲了一遍。 爷爷听后,认真想了想,对我说:“这件事倒是蹊跷,从你说的情况来看,那家茶室有两个问题,但也可能只是一个,只是现在你了解的情况太少,我也不好判断,这样,你现在就立即返回,不要耽搁,然后,按照我说的去办......” 爷爷递给我一个盒子,告诉我,只需如此如此..... 第十章 茶室之夜 我按照爷爷的吩咐,匆匆返回了县城。 又是一路颠簸,当我满头大汗的赶到茶室的时候,天色已经将黑。 不出所料,茶室里还是没有客人,老板一个人坐在那里,无聊的看着一份报纸,手中,摩挲着那件玉器。 见我回来,他倒也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明显不善,我冲他打了招呼,抹了把汗,马上就抄起抹布擦桌子,摆椅子,生怕他又找我麻烦。 但是他看我干活,却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旁边,像不认识我似的看了半天,突然说:“这桌子上面脏么?” 我一愣,随口道:“不脏......” 他一瞪眼:“不脏,你擦它干什么?烧水去!” 我哭笑不得,却苦着脸说:“老板,马上要打烊了,烧水干嘛?” “烧完给我送屋里去,我要喝茶!” 我答应了一声,肚子却咕噜叫了起来,老板斜了我一眼,我勉强笑道:“我回来的急了,怕耽误店里的事,还没吃饭......” “没吃饭?”他皱了皱眉,说道:“你回来晚了,饭已经没有了,喝点水吧......” 说完,他就仰起头,背着手走了,微微驼背的样子,活脱脱就像个吝啬鬼。 呸,我在后面冲他做了个鬼脸,这副德行,活该没有客人上门。 我也懒得跟他计较,于是跑去烧了一壶水,守在旁边等烧开后,就拎着去给他送去,谁知他却已经把后门锁上了,我就不明白了,把后门锁上我怎么给你送水?得了,估计又是故意折腾我呢,他不喝,我喝。 我找了个杯子,咕嘟咕嘟灌了个水饱,又在厨房里抓了两块客人剩下的点心,算是糊弄了肚子,此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看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我便起身把茶室的门板落下,窗户关好,准备打烊收工了。 只是在关最后一扇窗的时候,我却犹豫了下,如果这样把自己关在里面,待会万一弄不过那东西,逃跑可怎么办? 想了想,我终究还是没有关这扇窗,而是悄悄留了一道缝隙,这样,我随时可以通过这里逃出去,算是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然后,我搬来了椅子,踩了上去,取出一张“镇”字诀,沾了些口水,贴在了房梁的上面,又按了几下,这才跳了下来,看了看周围,昏暗的茶室中,只有我一个人站在房梁下面,空气中静的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还有那怪异的挂钟,滴答的响着。 我心里隐隐有点发毛。 但这还不算完,我又从怀中取出爷爷交给我的盒子,打开来,从中取出一根筷子粗细长短的香,爷爷说,这个叫引魂香,不但能引魂,还能招鬼。 我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偷眼往周围看了看,昨天那个黑影,应该不会在暗处盯着我吧?我心中暗想,又忽然有些后悔,看了看房梁上贴着的字,和手中的引魂香,忽然觉得似乎有点不靠谱,这玩意能行么? 我不禁有些心惊肉跳起来,但我明白,这是我的人生第一课,无论怎么害怕,都要坚持下去,这是韩家人的命运。 胡思乱想了片刻,我呆呆的坐在桌前熬时间,爷爷说了,这香要在子时前后点起来,效果才会最好。 但我只熬到了十点多,就再也挺不住了,不知怎的,一阵倦意袭来,眼皮不住的打架,要是再不点香,怕是我就要睡着了。 犹豫了下,我还是把那引魂香点了起来,但只点了一根,爷爷说,这香点一根是引鬼,要是点三根那就是供奉了,为免惹祸上身,还是只点一根算了。 我把引魂香立在桌上,摆在了那钟表的下方,奇异的香气透入鼻端,我却登时就精神了起来,刚才的倦意一扫而空,于是我又假意看了片刻报纸,便伏在桌子上假寐起来,暗中却偷偷观察着屋内的动静,心头扑通扑通乱跳,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不知道,待会究竟会发生些什么呢? 其实,爷爷叫我做了这些之后,就把灯关掉,免得那东西不出来,可是天可怜见,我现在这样已经是浑身冒凉气了,哪里还敢关灯? 就这样子吧,它要是不出来,那就说明这事跟我注定没关系,等熬过了这两天,回到学校,那就彻底跟我没关系了,我看了一眼那个钟表,心中暗想。 大约过了一刻钟,香头已经燃掉了一段,屋子里却并没有什么异常,我正在暗暗纳闷,忽然后门那里传来一声咆哮,差点吓我个半死。 “大半夜的不关灯,作死啊你,我说这个月电费怎么多了几十块!” 我吓了一跳,却原来是老板在后屋乱喊,我心中怦怦乱跳,这一嗓子,简直比见着恶鬼还要吓人,无奈,我只得应了一声,赶紧把灯关掉了。 完了,这回屋子里一片漆黑,我缩在角落里,紧张的四处张望,忽然觉得自己怎么这么胆小,我暗暗骂自己:没出息,家族的传承还要你去发扬,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你怕个屁? 就在我默默自我鼓励的时候,不知何处忽然传来轻轻的一声响动,就好像,什么东西翻倒了似的,随即,一阵凉风从背后掠过..... 与此同时,墙上的挂钟忽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嘶鸣,随即,停止了摆动..... 我一下子就精神了,急忙抬头,只见黑暗中隐约有一道黑影嗖的窜上房梁,然后就不见了。 心头狂跳,我感觉此刻我的怀里就像跑进去一只兔子,不,应该是跑进去一只袋鼠,在扑腾扑腾的玩命跳个不停。 我紧张的盯着房梁之上,黑暗中,隐约可以看见房梁上面的确伏着一个身影,看去有些像猫,但那体型,却比普通的猫大了许多。 这怪影到底从何而来?我并没有看清,我又看了看挂钟,的确已经停止了摆动,而此时的时间,刚好是子时,十一点整。 多半,就是这挂钟闹的鬼吧?我坐在桌前,强按捺住跳起来的冲动,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然而,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我窥测着房梁之上,期待中的奇迹却没有发生,那黑影分明已经趴在房梁上,就在那个“镇”字的旁边,但我贴好的纸条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那只是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 我不由傻眼了,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渐渐沉落下去,我的亲爷啊,我把门都锁上了,结果就这样? 忽然,那黑影却转过了头,像是发现了什么,在屋子里扫视起来,忽然,它又站起身,直瞪着我的方向,缓缓往前移动着,像是要扑下来一样。 我心头发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眼睁睁地盯着那黑影,它这一站了起来,我看得分明,那写着“镇”字诀的纸条正在它身前十公分处,原来不是纸条没作用,而是它根本还没碰到。 往前,再往前..... 我暗暗念叨着,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身子不断的往后退,心想只差一点点,只要它再往前一步,就可以成功了..... 忽然,我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上,腰部有点疼,回头一看,原来我已经退到了柜台旁边,被那柜台一角撞了一下,但我无意中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柜台里面竟然站了个人影! 但我定睛一看,却又否认了自己的看法,不由得心中大惊。 不对,这绝对不是人,因为人不可能长成这般模样..... 第十一章 怪兽和恶鬼 黑暗中,就见这人身材矮小,却长了个硕大的脑袋,两条腿很短,两只手却很长,整个就跟畸形儿似的,头发披散,又瘦骨嶙峋,鼓眼泡大嘴巴,身上披着个破破烂烂的黑褂子,活像个饿死鬼。 见我发现了它,立马从柜台里跳了出来,挡在了窗前,身形如同烟雾一样若隐若现,一双大手摆来摆去,眼神幽怨的盯着我。 我靠,这是个鬼啊..... 这一惊,比看到房梁那个“大猫”还要让我胆颤,从小到大,鬼故事听了不少,可这见到鬼还是平生第一次,我心头狂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喊叫出来。 这下可坏了,前有怪物,后有恶鬼,而且两个门也都锁上了,我连跑都没地方跑,唯一的逃生出口----窗户,又被那鬼给堵上了,这是要逼我玩命啊! 就在此时,那鬼忽然身形一晃,好像要扑上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怎么对付,旁边又是一声低吼,就见那房梁上的黑影身形一矮,随即猛的向前扑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掉头就要往旁边跑,却就在这紧要关头,从那黑影脚下的房梁之上,忽然爆出了一团红光! 那个黑影忽然身形一滞,就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似的,极力扭动挣扎起来,同时,一头硕大的怪兽在红光中缓缓呈现..... 我被这一幕惊呆了,忘了逃跑,也忘了身后还有个恶鬼,吃惊地看着那红光中的怪兽显露身形,却原来并不是大猫,只见它大小似羊,遍体黑毛,双目晶亮,后生双尾,额头正中长着一支独角,看上去,竟然和传说中的麒麟似乎有些相似。 这是什么怪物?我急切地在脑中搜索之前曾在书本上见过的所有怪兽形象,却发现自己的脑袋里原来如此匮乏,除了看起来像麒麟,完全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形似麒麟的怪兽,此时圆睁双目,满面怒意,死死瞪我的方向,不断低声嘶吼,挣扎着想要从红光中脱身而出,但却被脚下红光牢牢束缚住,那红光中,隐隐现出一个“镇”字,越来越是清晰。 我心中暗喜,这不起眼的一个字,竟然能有这种威力,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我就有特异能力了? 只是,此时看着那怪兽不住挣扎,我却只能干瞪眼,因为我就会这一个字,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心头砰砰乱跳,期待着这一个字能大显神威,把这怪兽镇服,那就最好不过了。 那怪兽在红光中挣扎片刻,眼看体型渐渐变小,看似好像要被镇服,但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阵阵怪笑,我这才想起来,后面还有个恶鬼! 见这“镇”字诀生效,我信心大增,忙从兜里又掏出一张纸条,上面仍然是一个“镇”字。 韩家禁法第一层,破妖破鬼,此时此刻好像正好能派上用场,我掐着那张纸条,如同掐着一枚符咒,劈手就要奔着那恶鬼打过去。 但我却低估了鬼魅的能力,还没等我把“镇”字诀打出,眼前忽然一花,那恶鬼已经探出手爪,桀桀怪笑着向我抓了过来。 一股巨力袭来,我只觉脖子一紧,已经被这恶鬼牢牢掐住,同时手也一抖,纸条非但没打出去,反而飘飘落地。 原来鬼真的喜欢掐人脖子..... 而且根本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掐半天都掐不死一个人,我瞬间就已经窒息了,那股力量根本就是我无法抵抗的,我只觉喉咙都像是要被扼断了,仅存的意识拼命的挣扎着伸手去抓口袋里的镇字诀,但浑身已经无力,抓了半天,都没有摸到口袋在哪..... 这紧张万分的时刻,身旁忽然一声怒吼,同时眼前红光霎时暴涨,恍惚中只见那被我困住的怪兽头颅剧烈摆动,用力前窜,竟脱出红光束缚,猛的向我这边扑来! 这一下却出乎我的意料,它竟然能挣脱镇字诀,这是要吃人肉三明治么..... 我悲催的在心底升起这个念头,然而下一刻脖子上紧扼的鬼爪却松开了,耳边响起一声怪叫,紧接着哗啦啦一阵乱响,眼前先后闪过两团黑影,先后穿窗而出,我只觉脑中一晕,身上一阵疼痛,晃晃悠悠站立不稳,扑通摔倒在地,竟差点昏厥过去。 片刻后,那昏晕的感觉才渐渐消失,我强撑着爬起身来,却见屋内已经恢复了平静,什么怪兽恶鬼都已经消失了,桌椅被撞翻了一片,旁边的窗户大开,皎洁的月光洒落满室。 我迷茫地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发呆,此时正是月上中天,星光点点,朦朦夜空中,哪里还有怪兽的影子? 这......就结束了?怎么感觉是他它俩在打架,没我什么事啊..... 不过,既然我没事,而它们跑了,那就算是我胜利吧? 我在脑中回忆着刚才情景,却忽然觉得不对,刚才的形势,我好像已经被掐了个半死,然后,似乎是那个怪物救了我..... 没错了,正是那个怪物奋力挣脱镇字诀的束缚,赶走了恶鬼,然后一先一后追出了窗外,它们......还会不会再回来?这怪兽,又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我望着窗外,怔怔地发呆。 若不是之前在山洞中的经历,锻炼了我年幼脆弱的神经,此时只怕是早已经吓的腿软,魂飞魄散了。但饶是如此,我也是惊魂未定,心口乱跳,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整个茶室里除了撞翻的桌椅横陈满地,一片狼藉,再无半点异常。 这怪兽到底从何而来的呢,还有那个恶鬼,难道说,它们两个一直在这茶室里面,恶鬼总是伺机害人,而那怪兽却是在守护安宁? 我想来想去,大约也只有这个答案了。既然那恶鬼跑了,好歹也算是成功了,接下来,还是赶紧把凌乱的屋子收拾一下,要不然明早老板来了,又要大发雷霆了。 我匆匆把桌椅摆好,把地上摔碎的茶具等物件扫了起来,这个却是没办法了,老板要问,也只能说是我不小心打碎的,大不了让他从我的工资里面扣。 接下来,我又爬上房梁,却见上面写着镇字的纸已经化为了灰烬,房梁上就像被火烧过一样,一片焦黑。 滴答的钟表声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我抬起头,看着挂在墙上的钟表,这一次,时间只慢了十五分钟。 我忽然想起了爷爷曾讲过的故事,钟表是可以通灵的,当它在某一个时段总是放缓了速度,或是静止下来的话,那就说明,在那个时间段里,有邪灵出现。 所以,当家中的钟表出现异常时,千万不要不在意,说不定,邪灵已经就在你的身边,就在你家里的钟表里面,这,就是关于钟表的禁忌。 我大大松了口气,今后这挂钟估计不会再慢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刚刚的十五分钟里面发生了怎样的惊心动魄。 当然,如果那个恶鬼,没有再回来的话。 ..... 这一夜,总算是过去了,还好,整个晚上再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我一直守在窗下,直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就跑去打开了大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忐忑的心情这才平复下来。 老板照例还是八点到了茶室,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进门也不理我,走进柜台拉开抽屉后,却顿时惊呼起来:“我的玉貔貅怎么破了!” 第十二章 玉貔貅 我不由一惊,忙跑了过去,却见老板手里捧着一个玉器,而玉器的背部出现了一道裂缝,他满面怒容,瞪视着我,就好像,这玉器是我摔裂的一样。 “老板,这......不是我弄的......”我忙解释道。 “昨天我走时还好好的,只有你一个人在,不是你是谁?一定是你趁我不在,想动我抽屉里的钱,才失手打碎了我的宝贝玉器,你知不知道这玉器值多少钱?告诉你,你就算给我打一年的工,也不够赔的!” 面对老板的咆哮,我却渐渐冷静下来,指着抽屉道:“老板,请你看清楚,这抽屉一直是锁着的,钥匙在你手里,先不说我根本打不开抽屉,就算能打开,那里面也就百十块零钱,你总不会以为你家的钱是美元,一块能顶好几块吧?我在这打工,再过几天就满一个月了,好好的工资不拿,我稀罕你的几个零钱?” 老板愣了,看着我一时无言,只是低头又看着那玉器,顿时又气恼,吼道:“就算不是偷钱,也是偷我的玉器,要是没打碎,让你得手,你早就跑了,现在待在这里,不还是为了骗我的工资?告诉你,你被解雇了!” 我不由气往上撞,你个老混蛋,为了帮你家里除妖,我是又搭工又搭料,一天一宿没睡觉,还差点被鬼掐死,结果就换来这么个下场? “好好,解雇就解雇,工资给我!”我索性把手伸到老板鼻子底下,谁知他冷哼一声道:“我没让你赔我的玉器就不错了,还敢跟我要工资?你说说你在我这里一个月,你干了多少活?又吃了我多少饭?整天没事不是看画就是写字,你当我这里是自习室?快点拿上你的东西,滚吧!” 我也恼了,指着空荡的茶室吼道:“你让我干活?这茶室被你经营成这个样子,一天进不来两个客人,我能干什么活?难道你让我从早到晚不停的擦地板?” 老板语塞,却恼羞成怒,连连挥手道:“我没空跟你啰嗦,马上给我消失!想要钱,一分都没有!” 我气的牙根发痒,咬牙道:“好,既然这样,这可不怪我了......” 想必我的样子很是可怕,老板一怔,张牙舞爪道:“你想干什么?告诉你,别说你一个小孩子,这县城里还没人敢跟我作对!” 他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我不由轻蔑一笑:“不错,没“人”敢跟你作对,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转身走到后屋,简单收拾起行李,气冲冲往外就走,路过老板面前的时候却想起了什么,对他说:“一个月工资顶一个碎的玉器,这玉貔貅归我了。” 老板脖子一扬:“碎了也是我的,你那八百块钱只是罚款,不算赔偿......” 我勒个去,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我也不甘示弱道:“你别以为我是学生好欺负,告诉你,你的那一套把戏,把前一天的水重新烧开泡茶,往好茶叶里面掺假的事情,别以为我都不知道,你这店本来就没人来,我要是说出去,信不信你一个月之内就得关门?” 我的话已经在心中隐忍了一个月,此时痛痛快快的说了出来,老板愣了,他没想到他在后堂做的手脚都被我看在眼里,不由也泄了气,瞪了我好几眼,我却毫不退缩,也一样狠狠的瞪着他,终于他到底还是心虚,把那裂开的玉器塞进我手里,连连挥手道:“走吧,快走,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忍着气,大步走出了茶室,站在门外深吸了口气,抬头望天,眼泪却已是在眼眶打转,要不是我去管这闲事,安安稳稳的熬过这两天,拿了钱走人,一了百了,哪里会有这节外生枝的事? 唉,可怜我近一个月的辛苦,就这么泡汤了.....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断裂的玉貔貅,隐约中,和昨晚看到的那怪兽,似乎真的有些相像,这也印证了我的想法,那怪兽,应该就是这个玉貔貅。 或许,这是唯一的安慰了,如果能用那几百块的工资换来这神秘的玉器,也算值得,只是不知道,这已经断了的玉貔貅,还能恢复原样么? 阳光下,我仔细的看着手中的玉貔貅,缓缓往前走去,看着看着,却觉得昨天那怪兽和这个貔貅的形象有点不一样,但昨天毕竟天黑,没有看的太清楚,一时间,倒也不能确认。 我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忽然,这玉貔貅竟闪闪的发起七彩光芒,在阳光的映照下,变得光彩夺目起来。 我惊讶万分,然而还没来得及细看,身后跑过来一个人,劈手就夺我手中的玉貔貅,我眼疾手快,一把握在手里,回头一看,竟然是茶室老板。 “快把玉器给我......”他面色慌乱,就像个丢了宝贝的守财奴一样,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玉貔貅。 “哼,这个是我的了,你想拿回去,没门!”我手掌紧握,防备地退了两步。 “这是我的,是我高价在古玩市场买来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你小子偷东西!”他竟然指着我叫喊起来。 我就无语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大家都说他是个奇葩,还果真是个奇葩,刚刚用这个玉器黑了我一个月工资,转眼就不承认了,居然拦路抢劫?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有些明白了,刚刚那玉貔貅所发出七彩光的时候,多半他就在后面偷偷看着,估计是觉得这应该是个宝贝,用我的一个月工资来换,他吃亏了,所以这才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想抢回去。 “你搞清楚好不好,明明是你赖账,不给我工钱,想用这破烂的玉器顶工资,现在又想抢回去,那就把我的工钱给我!” 我也毫不示弱,把玉貔貅捂的死死的,绝不给他下手的机会。 他眼珠一阵乱转,似乎在估量到底哪边合算,然后喊道:“你打碎了我的玉器,工资是罚款!” 我冷笑道:“真是奇怪了,我只听说过赔偿,还没听说过罚款,你当我不懂法律么?谁给的你罚款的权利,你以为你是工商局的?再说,这东西根本不是我弄碎的,明明是你故意打碎,想赖我的工资!” 我们俩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很快周围就聚集起了不少人,有过路的,也有左邻右舍的商家店铺。 大约是这老家伙的行径早已为人不齿,当我大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后,很快就有人吆喝着:“老茶倌,你当年也是做伙计的人,怎么又想赖人家学生的工钱?” “是啊,你每年都要搞几次这种事,就不怕遭报应?” “他早已经遭了报应,天天连个鬼都不上他的门,还开哪门子茶馆?我看赶紧关门回老家去吧......” 周围顿时一片指责他的声音,老家伙却还不服,跳着脚骂:“老子的事,关你们个屁?这是我高价买来的宝贝,就是他打碎的,不找他赔,你们赔给我?” 闹闹嚷嚷中,不远处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跑了过来,吆喝着分开圈子挤了进来,马上对老板瞪起了眼睛。 “你又搞什么?上次给客人茶里放蟑螂的事,是不是嫌罚款轻了?” 老板马上老实了下来,赔着笑脸道:“哪里哪里,一点私事而已,私事......” 我一看,原来是两个穿着工商制服的人,不由心中一安,指着老板说:“我是县高中的学生,在他这勤工俭学,刚干了一个月,他就诬赖我打碎他的东西,讹了我一个月工钱,现在又想把已经碎的玉器抢走......” 听了我的话,其中一个年龄大的马上指着老板的鼻子骂道:“王长贵!你这老小子岁数也不小了,还能不能积点德?人家学生赚点学费容易么?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老板不甘的指着我说:“他打碎我的玉器,这是千真万确的,打坏东西就该赔,这可不是我赖他的钱,你们工商也得讲理是吧?再说,这事好像也轮不到工商来管吧?” 那工商大叔冷笑道:“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别以为你这么说就拿你没辙,把那玉给我看看。” 我犹豫了下,摊开手掌一看,那玉貔貅却已经不再闪着七彩的光,仍然是一个看去很普通的玉器。 我忙递了过去,工商大叔只扫了几眼,就指着老板骂道:“你这家伙黑了心,这是什么玉器?我看是你在路边摊上买来,就打算讹人的吧?我跟你打赌,这东西要是超过十块钱,我现在拍拍屁股就走人!” 老板这回傻眼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工商大叔哼声道:“告诉你,今天我们是接到举报,你以次充好,往好茶叶里面兑假,怎么样,你有什么说的?” “我......我......”老板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讷讷无言,我走到他的身边,再次把手杵到他的鼻子底下:“老板,我的工钱拿来......” 他从身上哆哆嗦嗦拿出钱包,恶狠狠地瞪着我说:“原来你小子已经举报我了,你给我等着......” 他咬着牙数了几张票子递给我,我也没跟他废话,一把拽了过来,数了数,刚好八百块。 他伸手嘶喊道:“玉器还我!” 我一翻眼睛,哼道:“昨天给你买电池的钱还没给我,这个顶账了!” 工商大叔回身对老板瞪眼道:“走吧,别盯着人家看了,现在去查查你以次充好的问题!” 老板愤恨地看着我,却终于还是耷拉下脑袋,随着两个工商执法人员走了。 我舒出口气,这真是善恶有报,老天开眼了。我对周围围观的人笑了笑,重新背起行李,带着我这失而复得的工钱,和意外收获的断玉,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要尽快回到家里,让爷爷确定下,这玉里面的怪兽,究竟是什么..... 第十三章 猫叫魂 回到家中,我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对爷爷讲了,爷爷叹了口气说:自作孽,不可活。 我忙问爷爷原因,爷爷说,那怪兽的形貌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并不是貔貅,应该是上古神兽獬豸的一支变种,双尾獬豸。 传说中,獬豸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是一种瑞兽,但獬豸自古便是单尾,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出现了一种双尾獬豸,也与其祖性情相近,也能辨别是非善恶,但却生性凶暴,桀骜难驯。 那为人刻薄的茶室老板错把辨忠奸惩善恶的獬豸当成招财进宝的貔貅供在家里,自然便是要破财了,生意不好只是一个开端,只要獬豸不离开,日后那老板定然会有更大的报应。 我这才恍然明白,原来昨夜里那怪兽是去给老板报应的,但那钟表里的恶鬼又是怎么回事呢? 爷爷笑道,那恶鬼的样子破破烂烂,头大腿细,应该是一只贪婪鬼,也叫吝啬鬼,这种鬼专门喜欢找茶室老板那种跟他一样吝啬的人,然后去家中吸取他家里的财气,通常并不会害人。 也许是因为这一点,那獬豸才跟他共处,但在昨晚我无意撞破吝啬鬼的好事,所以它才要害我,因此那双尾獬豸才会出手相助救了我。 我听的是一头冷汗,昨天我还用镇字诀困住了那双尾獬豸,多亏它本事大自己挣脱,要不然,此时我恐怕早已被那吝啬鬼掐死了。 我看着摆在桌子上的断玉,感慨道:“真是可惜了,要不是我用镇字诀困住他,想必这玉也不会断裂,爷爷你说,它还会回来么?” 爷爷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不过我看这块玉,虽然品相一般,其中蕴含的灵气却不寻常,你先留在身上吧,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处,如果那獬豸神兽无处可去,也许早晚有一天会回来呢。” 我把玉器捧在手里,看着上面那道裂纹,心中暗想,我还会再见到它么? “对了,家里有件东西,我现在也没用了,你带在身上吧。” 爷爷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从床下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裹,层层打开后,从一只小巧的木匣里面,拿出了一枚血红色的戒指。 “这是什么,戒指?”我好奇地看着爷爷手中的血红色戒指,似乎非金非银,倒有些像玉器。 爷爷纠正道:“这是血玉扳指,你先不用问那么多,戴上,对你有利。记住了,哪怕丢了一条胳膊,这扳指,也绝不能失落。” 看爷爷很是郑重的样子,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把扳指戴在手指上,左右打量,却觉得血红色的戒指,看着还是有些怪异。 “爷爷,我能不能不一直戴在手上?你知道的,我要上学,课堂上我要戴着这个,大家会拿我当神经病......” 爷爷想了想,微笑着说:“好吧,你说的也对,但记住,一定不要让它离开你的身边,遇到危险时,就戴在手上。”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中却想,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呢? ..... 终于到了开学的日子,我再次告别了爷爷,收拾起了行囊,带着这暑假里的收获回到了学校,继续我的高中生活。 断裂的玉佩,被我收进了书包里,而爷爷的血玉扳指,我用一根十块钱买来的链子拴起来,挂在了脖子上,这么看起来倒是顺眼多了,而且那扳指冰冰凉的,在这夏季里贴在身上很是舒服。 大约,开学一个月的时候,我无意中得知,那家茶室已经关门了,时间差不多是我离开茶室一周左右的时候。 具体原因没有人知道,不过我想,可能是那獬豸走了之后,吝啬鬼又回去了吧,它把茶室老板家里的财气都吸光了,那店铺不倒闭才怪。 其实,就是没有吝啬鬼,就凭那老板的为人,也早晚是关门大吉的下场,我始终相信,这世间自有公道,就像那天,我并没有举报他,但也自然会有举报他的人,这就是报应。 学校的生活仍然单调如一,并没有因为这一个假期而改变什么,我的学习始终不上不下,每天除了必要的功课作业之外,其余的时间,按照爷爷的吩咐,便用来练习写第二个字。 这个字,比第一个镇字倒是要简单一些,没有那么多的笔画,但其中的力量似乎要更加凌厉,以至于我在写这个字的时候,要比那个镇字更加耗神,不过我生性执拗,越是困难,就越是发狠,反正学校里住宿的学生并不多,每天下了课,我的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这学校的宿舍很是简陋,只有两层楼,这毕竟只是个县城里的高中,住的都是些像我这样从远乡山村来的孩子,和几个住校的老师,并没有什么闲杂人,那时也没如今这许多的娱乐方式,入夜后,除了有些刻苦读书的会挑灯夜读,差不多都早早睡下了。 比如,我的室友贾亮,这家伙就是个学霸级别的,才刚刚高二,就开始发狠读书,每天都要搞到深夜才睡觉。 当然,我虽然从不知刻苦读书为何物,但这深夜挑灯的人里面却也有我一个,只不过,人家是夜读,我却是对着一幅画一个字发狠,但写了也不知多少次,却总是无法把这个字一气呵成,每每写到一半之时,就觉得手足无力,精力难以集中,比先前的“镇”字诀,的确是难了许多。 每当这时,贾亮就会对我投来怪异的目光,在他看来,我这大半夜不睡觉,还不学习,纯熟浪费时间,脑袋有问题。 不过别人的目光重要么?我觉得,和我正在飞快流逝的生命比起来,一点都不重要,你们以后可以有大把的事情学习生活,娶老婆生孩子,享受一辈子的时光,老子的生命却不知还剩下几年,我倒是想学习,有用么? 就这样,我坚持了几个月,每天都写到深夜才入睡,虽然精神很是疲乏,但好歹,也算是把这个字写了个七七八八,眼看着,大概只差最后的两三笔了。 在这过程中,倒也隐约辨认出了这个字,好像,是一个“驱”字。 一天夜里,我熄了灯,正迷迷糊糊的要入睡,却突然被窗外传来的一声凄厉的猫叫惊醒了。 我睁开眼,侧耳倾听,宿舍里却是静悄悄的,月光透过窗棂,床前一片惨白,刚才那一声惨叫却有如梦境中出现一般,再也没了动静。 “该死的野猫,秋天也要发情么。” 我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准备重新睡。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我们学校附近,本来就有不少流浪猫狗转悠,尤其这些猫,在春天的时候就已经领略过它们的厉害,无数个夜里,那叫的真是一个缠绵悱恻,撕心裂肺,大有一统校园的趋势。 可是现在暑假刚结束两个月,正是秋天,这些猫们,好端端的又叫个什么劲?难道闹春没闹够,还要闹秋? 我正想到这,忽然从远处再次传来了一声猫叫,和刚才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惨烈无比,就像被人死死踩住了尾巴,又好像,叫魂一样。 真是烦死个人。 第二天,经历了一夜猫叫折磨的我,却是早早就睡下了,毕竟精神不好,就无法写出那字,就算再逞强也是无济于事,还是休息好了才是正理。 不过,在我睡的正香的时候,却忽然又是一声凄厉的猫叫,这叫声比昨天更要高了几个声调,凄惨程度也是足足惨了几倍,就好像,被人虐杀而死一样。 接连响起数声,我再也忍不住了,悄悄起身下床,推醒了睡在我对面的贾亮,他迷糊地睁开眼睛,一看我半夜三更的站在他床前,吓了一跳,问我:“你小子半夜不睡觉,叫我干嘛?” 我示意他先别说话,然后指了指窗外,小声问:“你听,外面的是猫叫么?” “猫叫?”他愣了下,随即摇了摇头,怪异地看着我说:“你是睡魔怔了吧?哪来的猫叫?我怎么没听见?” 我当时就是一愣,奇怪了,这猫叫声,他居然听不见? 第十四章 怪猴 “你没听见?不能吧,刚才叫的很凶啊,你说,能不能是有人虐猫?要是的话,咱得出去看看。”我拉着贾亮说道。 “神经病,根本就没有,要去你去吧,大半夜的,多管闲事......” 贾亮一翻身又要继续睡,满脸的不乐意,这也难怪,我们俩虽然住在一个屋里,但他一向属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一类的,跟我基本上就不是一路人。 见他不在意的态度,我也很纳闷,但想想也就释然了,毕竟不能指望每个人睡觉都跟我一样精神,有些人睡起觉来,别说猫叫了,就是在他耳朵边打雷都不会醒,自然也就听不见了。 我愣了会神,那猫叫声并没有继续,就打算回去接着睡,谁知刚一转身,屁股刚挨床,那凄厉的猫叫声忽然又响了起来! 我心中一震,忙继续起来推贾亮:“快起来,你听你听,这回听见了吧?” 贾亮不耐烦地坐起了身,抓着凌乱的头发吼道:“我说你是出现幻听了,还是梦游呢?”他气鼓鼓地下了床,一把推开窗户,指着外面说:“你听你听,你使劲听,哪他妈有猫叫声?!” 他话音刚落,顿时窗外又是一声恐怖猫叫,这一次开了窗,听的更加真切,那听着就瘆人无比,让人浑身忍不住都起鸡皮疙瘩的猫叫声,就像一缕在黑夜中飘荡的游魂,刺入我的脑海。 但是,贾亮仍然气呼呼地站在窗前,手指着窗外,竟然好像浑然不觉! 我急了,也指着窗外叫道:“你学习学傻了吧,那么刺耳的声音难道你听不见,明明就是刚才,叫的那么惨,你......” 说到这,我忽然住了口,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外,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望着他,后背刷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明白了。 这凄厉古怪的猫叫声,只有我能听到! “你什么你,没事我可睡觉了啊,不是我说你,成天盯着个古画发呆,人都快傻了,快点睡觉吧大哥,你不学习,别人还要学习好不好?” 贾亮气呼呼地上床睡觉了,我却跌坐在床头,目光下意识地飘向窗外。 这叫声只有我能听见,这意味着什么? 我并不知道,当然,我并不觉得是我的听力有多么好,而贾亮就是个聋子,我们的宿舍楼前面是一片空荡荡的空地,没有任何遮挡物,我相信,如果真的有那么惨的猫叫声,整个楼的人都会听见,而绝不会只是我自己。 不行,我得去看看。 那些流浪猫的聚集地,我知道,就在教学楼后面那块废弃的空地上面..... 贾亮侧过了身,呼吸均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我犹豫了下,却还是下了决心,飞快地穿好衣服,套上鞋子,抓起了手电筒,转身就要往外跑。不过想了想,又从桌子上抓起晚上没吃完的半根火腿肠,塞进兜里,然后双手一按窗台,纵身跳了出去。 我懒得走门,这只不过二楼而已,对于从小在山里蹦跳爬树习惯了的我,这点身手还是有的。 天很黑,周围寂静得很,我猫着腰快步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远处黑沉沉的树影,就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怪,猫叫声并没有再响起,但不知怎的,我的心里却有些发毛。 宿舍楼和教学楼之间,隔着一道墙头,因为当时的宿舍楼本就是外租的,白天的时候,出入都要经过大门,但现在夜深了,打更的大爷早已锁了门,所以,我只能翻墙跳过去。 我一溜小跑,很快到了墙下,看看左右无人,一个箭步窜上墙头,如同一只狸猫一样,溜进了学校。 我们的学校并不大,穿过了一片操场后,就到了老教学楼。 对了,我们当时一共有两座教学楼,一座是红砖旧楼,我们称为老楼,是几十年前建校的时候修建的,在里面上课的就是我们这些高中生,而在远处另有一座新楼,据说是前两年刚建的,只对初中生开放。 其实这原因也很简单,普通初中各乡都有,自然要弄的环境条件好一些,才好招生,而高中,整个县里也没有几家,而且环境都很差,自然也就无所谓了,反正你上与不上,高中就在那里,破破烂烂。 很快,我走到了旧楼的后面,那里并排摆着几只大号垃圾箱,很多生活垃圾和食堂的残羹剩饭都丢弃在这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平常,那些流浪猫,就在这一带生活,垃圾箱,就是它们的乐园。 我听了听,周围没有动静,于是便不犹豫,拿出了那半根火腿肠,直接往第一个垃圾箱那里走去。 这火腿肠,就是用来吸引那些流浪猫出来的道具了,这些猫们的鼻子灵的很,从前我就来喂过它们几次,所以,对它们倒并不陌生。 我手里抓着食物,口中低低发出呼唤的声音,目光紧盯在垃圾箱周围,同时抄起一根树枝,在垃圾箱上面敲了敲。 然而,却没有回应,这有点奇怪,我记得,这附近的流浪猫里面,有那么两三只就是住在垃圾箱后面的旮旯里的,有一次我路过的时候,还曾经被突然蹿出来的流浪猫吓了一跳。 我一路往前走,不住地敲着垃圾箱,但仍然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忽然,空气中隐隐飘来了一丝血腥味,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肉质腐败的味道,我有些纳闷,不过也没有在意,这本来就是垃圾箱,有什么味道都不奇怪,要是干干净净的,那反而不对了。 “啪!” 最后一个垃圾箱里忽然发出了一声响动,我心中一动,马上走了过去,莫非那些流浪猫都藏在这里面? 我定了定神,鼓了鼓劲,伸手打开了垃圾箱的盖子,用手电照射进去,却浑身猛的一颤,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我看到的居然是几具血肉模糊的猫尸! 那些流浪猫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一样,身体已经残缺不全,混杂在肮脏不堪的垃圾堆里,发出腐臭的气味,脏兮兮的鲜血凝固在皮毛上,整个肚腹已经被掏空,眼球变成了黑洞,似乎正充满了怨气的盯着我。 这血腥的一幕让我心头狂跳不止,寒毛都竖了起来,果然,它们果然被虐杀! 但看这尸体的破烂程度,绝不是刚刚才死的,起码已经死了两天以上,可是为什么,我刚才却能听到它们的惨叫声? 难道,那凄惨的猫叫声,是它们痛苦的魂魄发出的! 对了,我记得小时候曾经听爷爷讲过类似的故事,说的是老猫通灵,如果它们被残忍的杀死,魂魄就会游离在尸身附近,每到夜晚便会痛苦哀嚎,凡是能听见它们叫声的人,都是天生就有灵性的。 我正想到这里,却在垃圾箱的阴暗处,忽然亮起了两点绿光,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下一刻,一个黑影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 手电光晃过,一个浑身长满绿毛的怪物出现在眼前! 这怪物面貌丑陋狰狞,像是个怪异的猴子,身后拖着条短尾,眼神中透出贪婪凶狠的光芒,两颗尖利的牙齿上滴落着粘稠的液体,低吼着缓缓的向前逼近! 我顿时被这突然出现的怪物吓了一跳,只觉头皮发麻,不自禁的妈呀一声,跳出老远。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我骨碌咽了口唾沫,心中暗想,尼玛,这又是什么东西? 第十五章 血玉扳指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神秘怪物,我忽然想起了爷爷曾讲过的一个禁忌。 “深夜中,如果听见猫叫,而且是很凄惨的那种,千万不要去听,更不要好奇跑出去看,因为,出现猫叫魂的地方,一定会有恶灵现身。” 但现在我想起这个禁忌也已经晚了,那恶灵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后退了几步,紧盯着这丑陋的怪物,心中骇异不已,若不是曾经历过双尾獬豸的事件,此刻怕是早已经吓的掉头就跑。 但这东西长的实在是寒碜了点,可没有人家神兽獬豸那么威风霸气,十足就是一猥琐流的小混混,再加上那些恐怖的猫尸,我几乎可以断定,这绝不会是什么神兽,必定是个怪物无疑。 然而此时此刻,我却手无寸铁,也没任何准备,原本只是想来看看情况,也没想太多,要早知道这里有个怪物,好歹我也写两个镇字诀带来呀! 我心中思绪纠结,这怪物却步步逼近,血红的眼中透出杀意,但却没有立刻扑上来,而是缓缓前进,左右徘徊,好像在试探着我的动静一样。 我顿时明白了,这玩意其实就跟狗差不多,在它不明白人的底细时,是不敢贸然冲上来的,总要试探试探,看看前面陌生人会不会有什么威胁,但对这个怪物来说,从它的目光我几乎能看得出来,这家伙此刻琢磨的恐怕是:这个人会不会很好吃? 妈的,我不由一阵郁闷,可我偏偏又不能跑,我知道,这种时候我要是拔腿就跑,怕是这怪物立刻就看破我的虚实,立马就得追上来,把我扑倒在地,掐断喉咙,美美的来一顿夜宵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飞快地在脑子里想了一遍对策,却发现自己仅会的法术,貌似就只有那一个“镇”字诀,可现在临时写,来得及么? 好吧,不管来不来得及,也得试一试。 我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缓缓地把胸口挂着的血玉扳指解了下来,戴在了手指上,这是爷爷再三嘱咐的,遇到危险,戴上扳指。 然后我慢慢的蹲下身,动作又轻又慢,就好像人们路遇恶狗时的常见动作,弯腰捡石头。 这怪物似乎倒真有一些狗的天性,见我弯腰,立即缓下了脚步,同时抬头警惕地看着我,趁这时机,我忙集中精神,伸出食指,飞快地在土地上划出了“镇”字诀。 这个字我练了一年多,早已熟悉得很,眨眼间就已经写好,随即站起身来,冲那怪物挤出了一个笑脸,缓缓往后退去。 那怪物似乎有些不解,歪着头看了看我,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嘶吼,又往前逼近了几步,堪堪已经快走到我写下镇字诀的位置了,但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低头在地上嗅来嗅去,并不肯立即冲过来。 这家伙看起来还挺聪明,不过在乡下对付恶狗的时候,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于是嘿嘿一笑,对这小怪物招了招手,挑衅道:“来追我呀!” 说完这句话,我冲它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跑! “嗷......” 一声嚎叫从身后传来,我抽身回头看,只见那怪物像是有些急了,身形往下一矮,随即身形一窜,竟跳起两米多高,从半空中猛的向我扑了过来! 我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跳的这么高,完全跃过了“镇”字诀,身形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滞,在空中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森寒獠牙,直接奔着我的脖子就咬。 我靠,这下糟了,我万万没想到这家伙会用这一招,顿时傻了眼,我可没有爷爷的本事,爷爷能凌空写字,凝而不散,我可不会啊! 这一愣神的功夫,那怪物就已经扑过来了,我只得来了个懒驴打滚,拼命往旁边闪去,但小怪物的手爪凌空抓来,我人躲过去了,衣服没躲过去,刺啦一声,整个外衣连着裤子就被它抓了个正着,顿时我就觉得后背和胯下一凉,妈的,开裆了..... 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我再次和这怪物对峙起来,但说是对峙,其实我已经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就会写个字,还不管用,这玩意他妈的会飞! 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这小怪物是毫不容情,大约它也看出我没多大本事,怪叫一声,再次飞身扑了过来。 无奈下,我在脑海中拼命地回忆爷爷那天大展神威的样子,模仿着双手凌空虚划,想要比划出镇字诀来,怎奈却是瞎比划,连半点作用也没有,最后只得一拳捣了过去,不管有没有用,咬胳膊也比咬脖子强啊。 “啊......” “嗷......” 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我只觉手上剧痛,几乎要断掉了一样,在地上捧着手腕乱蹦乱跳,但看那小怪物,却也跌翻在地,两个小爪子胡乱挥舞,在地上翻翻滚滚,看上去竟然比我还要痛苦。 不会吧?我的肉有这么难吃么,咬一口就痛苦成这个样子了?我当时就愣住了,捧着手腕一看,却见自己的手腕上只是有两排牙印,隐隐沁出血来,既没有血肉模糊,也没有断腕掉手,但,我拇指上戴着的血玉扳指却不见了。 坏了,难道被这家伙给吃了?虽然这血玉扳指戴着挺碍事,又没什么用,但爷爷说过这东西绝对不能失落,可现在居然被这怪物吃了..... 我咬着牙,忍着手腕的疼痛走上前,心中琢磨,如果真被你吃了,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只能把你开膛剖腹,把那血玉扳指找回来了。 只是,话虽如此说,我一想到这怪物的肚子里,就一阵恶心,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于是发了发狠,低头抓了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心想今天就跟你拼了! 不过这怪物似乎吃坏了肚子,还在痛苦的翻滚嚎叫着,我不禁纳闷,难道是那个血玉扳指做怪?这家伙吃了不消化了? 不管怎么样,趁你病要你命,爷爷说过,这种本不应属于人间的东西,唯一对待的方法就是送它们去另一个世界。 我举起石头,就要奔着它的头颅砸去,但我长这么大,终究没有杀过生,甚至连鸡都没杀过,抡起石头的瞬间,看着这小怪物痛苦的样子,却又犹豫了一下。 真的要打死它么?这个念头在我脑中闪过,却只这片刻的功夫,这小怪物的肚腹里忽然隐隐迸发出红光来。 眨眼间,这怪物的肚子就臌胀了起来,我惊讶万分,不明所以,不由退了两步,却见这怪物口中呜呜,仿佛悲鸣,又好像在呼唤什么一般,身子忽然跃起半空,一声惨叫中,肚腹忽然炸开,顿时红光四射,一个小小的物件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随即骨碌碌一阵翻滚,却刚好停在我的脚下。 小怪物肚腹爆裂,从半空坠落,嘭的一声,身子翻滚两下,就再也不动了,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在夜空中弥漫开来。 我回避了目光,根本不敢去看它爆裂开来的肚子,缓缓低下头,从地上拾起了那枚闪着暗红色光芒的血玉扳指。 扳指上闪烁着妖异的红光,似血液般在扳指上流淌,夹杂着难闻的气味,渐渐的,红光渐渐黯淡,又好像被这血玉扳指吸收了一样,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身上似乎有些发寒,我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把这拥有着不可思议力量的扳指握在手中,抬头去看那小怪物,但却顿时愣了,那地面上空空如也,刚才的小怪物,竟然不见了。 我心中一凛,忙跑了过去,仔细一看,地面上果然已经不见小怪物的踪影,却只剩一滩血水,缓缓融入土地之中。 那怪物化为血水了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在地面搜寻,但那血水终于完全渗入地下,片刻后,竟连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我失望地站起身来,却看到地上似乎有个白色的东西,忙俯身去看,却原来是两枚尖尖的牙齿,大约一寸长,尖端雪亮,正是刚才那小怪物的两颗獠牙门齿。 我随手捡起一枚,正要仔细看,身旁却突然掠过一阵疾风,我顾不得再捡另一个,慌忙起身退开,却听面前不远处,响起了一阵桀桀怪笑。 黑暗中,突然现出两点幽幽绿光,好像什么怪物的双眼一般,森然瞪视着我。 坏了,难道杀了小怪物,大怪物出现了? 第十六章 夜魔之子 我心中一寒,却见黑暗中那神秘的不知是人是怪还是鬼的东西,忽然对我怪笑一声,冷冷道:“你是谁?” 这声音低沉沙哑,就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让人听上去浑身都不自在,但他问的这句话,其实正是我也想问的。他这一开口,却也解了我心中的疑问,我心中暗想,这多半是个人了,或者,是鬼? “你又是谁?”我警惕地仰头问道。 那神秘人却没回答我,反而呵呵笑了起来:“呵呵呵,我是谁,这个并不重要,如果你肯跟我一起走的话,我自然会告诉你我是谁。” “跟你走?”我心中怦的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因为......”神秘人忽然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原来是个身材高瘦形容枯槁的黑衣人,他满面邪气,目光有如凶灵般盯着我,却缓缓伸出了手,手中托着的正是刚才那怪物的一枚獠牙。 他冷笑着继续道:“你刚刚杀死了夜魔之子,如果不跟我走,当夜魔降临复仇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什么,夜魔之子......”我骇然不已,下意识地往刚才那小怪物死去的地方看了一眼,但那里早已是什么都没有了,那狰狞可怖的怪物,已经只剩了我手中,和这黑衣人手中的两枚牙齿。 “跟你走又能如何?”我按捺着怦怦的心跳,故作镇定问道。 “嘿嘿,跟我走,我将会让你拥有至高的力量,你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这句话听着耳熟,好像电视剧里的坏蛋拉拢人时,通常都会用这句,所以我几乎是立即就断定了,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 “不好意思啊,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这人懒,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安安心心的上学。”我拒绝道。 黑衣人邪邪一笑:“从今天起,你怕是再也无法安心了,夜魔降临之时......” 我忽然有些不耐烦,打断他说:“拜托,别总拿夜魔吓唬我,我连那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再说,刚才那个小东西也不是我杀的,我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它就化为血水,然后你就出现了......你信不信我会跟夜魔说,那是你杀的?” 这黑衣人神情微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果然有胆魄......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肯跟我走了?” “你再问十次百次也不跟你走,我这再有一年就考大学了,跟你走,你能把我弄到清华去么?对不起,我得回去睡觉了,明天还上课呢......” 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掉头就要往回走,那黑衣人在后面冷笑一声,却扬手抛过来一个东西,我本想避开,他却低喝道:“是给你的好东西,接住了......” 一听是好东西,我就下意识般地伸手接了过来,低头一看,原来只是一块黑乎乎的石头,我一只手掌刚好能握住,但却看不出什么神奇来,好像,和我们山里的一种黑色的岩石有些相似。 “这是什么?”我拿着这石头,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很是不舒服,不由生出一股扔掉的冲动。 “千万不要扔......”他好像一眼看出我的意图,阻止道:“这是黑曜石,辟邪化煞之物,而且这块石头我已经放在身边许多年,很有灵性,我叫它洞天石,你留在身边,会对你有用的。” 我听了他的话,皱了皱眉,黑曜石我倒是听说过,的确能辟邪,难道这人并没有恶意?但是看他的样子,我怎么样也无法把他跟好人联系起来。打个比方,就像小红帽里的狼外婆,就算穿上了人的衣服,说的花言巧语,但那大尾巴和尖牙都在外露着,明明就是头恶狼,他给的胡萝卜能吃么? 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拒绝:“不好意思,我们并不认识,我不能要你的东西,再说,我拿走了,你怎么办?” 我尽量的用委婉的方式表达拒绝,以免激怒他,他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个你不用多虑,相见就是有缘。而且我给你这东西的用意是,如果日后你想通了,想要找我的时候,只要捏碎这石头,我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去,这么神奇?可是拜托,我要能有捏碎石头的力量,我还找你干啥?” “哈哈哈,如果你没有这种力量,那么找我也没有用,我相信,你绝对不是一个平凡的人,洞天石你要收好,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这黑衣人说着,邪笑着缓缓向后退去,渐渐隐身在黑暗中,我正要继续回绝,他身形忽然跃起,跳上高高的院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阵怪笑声中,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院墙的一端。 我心头砰砰乱跳,眼睁睁看着那黑衣人消失在视线中,远远的去了,半晌才松了口气,危机终于是解除了,顿时只觉喉咙一阵发干,双腿一阵发软。 黑夜,终于恢复了平静,平静的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是耳畔掠过的风中,仍然隐约有一股血腥气味,难以散去。 我看了看周围,还好,这偌大的校园里,应该只有我一个人,不会被人发现,只是远处树影重重,旁边高耸破败的大楼,此刻看来竟有如一头狰狞恶兽般,匍匐在那里。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握紧了血玉扳指,和那枚獠牙,趁着月黑风高,四处无人,又一溜烟的,跑回了宿舍。 从这天起,我的心里就蒙上了一层阴影,既怕那个什么夜魔真的来找我算账,又怕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又要来带我走,而且每当走到教学楼旁边时,我都会下意识的避开那几个垃圾箱。 只是在这件事之后,学校里再也没有出现过流浪猫。 那块洞天石我一直藏在柜子里,两天后,终于等到了大礼拜,我迫不及待的赶回了家,想要问爷爷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个夜魔又是否真的会来找我报仇。 但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爷爷却不在,门上锁,窗落枷,连栅栏外的小木门都是紧闭的。 我心中一沉,忙取出钥匙打开了门,冲进屋后却发现锅台冷冷清清,家具器物上早已蒙了一层浮灰,屋子里的一切都显示着,家里已经很久都没人住了。 一丝不祥涌上心头,我转头就跑了出去,却在门外撞到了隔壁的邻居李大叔。 “叔,我爷爷呢?”我一把拉住他,声音惶急的问道。 “莫急莫急,我这不是见你回来了,特意过来跟你说么,你爷爷出门了,上个月就走了,说是要走很久,临行前嘱咐我们,要是你回来了,告诉你别担心,少则几月,最多一年,他就回来了。” “一年?”我惊讶道,“爷爷到底去干什么了,为啥要走那么久?” 李大叔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但我看他走的很轻松,看起来像是出门旅行一样,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好了。” “出门旅行?爷爷这么多年一直和我在村里生活,好端端的,他能去哪......” 我喃喃自语道,李大叔安慰我说:“或许真的有什么事吧,既然你爷爷说会回来,那就一定会回来,你急什么呢?他还说,让你安心读书,要用功,别的事什么都不用管。” 李大叔说完,就拍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自顾走了。 我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家中,心中暗想,爷爷究竟会去哪了呢? 第十七章 洞天石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冬去春来,天气越来越暖,我也在忐忑不安中又煎熬了几个月。这时,我已经把第二个“驱”字诀练好了,而且这段日子里,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既没有夜魔,也没有黑衣人,有的只是日益繁重的作业和越来越紧张的气氛,因为马上就要进入高三了,传说中的高考也离我越来越近了。 那黑衣人给我的“洞天石”,我一直留着,但这几个月里,我曾跑回家数次,却都失望而归,爷爷不但没有回来,连个音信都没有,这让我十分担心。 紧张的日子总是难熬,但却也不会觉得漫长,转眼间,一年的时光又过去了,我也已经是一名高三的学生,季节悄然变换中,眼看距离高考的日子,还有两个多月了。 由于学习越来越忙,我也很少跑回家了,虽然我对考大学这事并不怎么上心,但爷爷说过,只有考上大学,才能够走出去,才有更多的机会去调查家族的秘密。 可是,我能走到哪去呢?每当想起这个问题,我就迷茫了,同学们都在讨论研究高考志愿的事,我却一次次的犹豫,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选择什么。 我悲哀的想,原来我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根本没有权力选择。 在这个校园里,我就像一个过客,一个陌生人,一个透明人,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我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与所有人都没什么交集,甚至,青春的校园里,那不经意间从远处投来的灼热目光,也在我的冷漠下黯然退却,大家都说,我像是来自另一个星球。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这三年的生活,我别的优点没有锻炼出来,倒是从此写得一手好字,并不知怎么开始喜欢研究起书法来,临摹的帖子也写了不少,当然,在这期间,爷爷的三字诀我已经全部熟练的写出来了。 这三个字分别是“镇、驱、破。” 通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和研究,我渐渐了解了,中国的古代汉字文化,约有6000多年的演变历史,按照其过程来看,顺序为:甲骨文、金文、小篆、隶书、草书、楷书、行书。简称:甲金篆隶草楷行。 我搜集了一些资料,也曾做过许多古汉字的相互对比,最后发现,爷爷教我的这三个字,似乎更加接近于商周时期的金文。 金文,也叫钟鼎文,是商周时期青铜器上铭文的统称,属于大篆中的一类。 当时,天下间的文字并不统一,多种文字形式并存于世,比如甲骨文、金文、石鼓文、六国古文等等,统称为大篆。 后来到了秦朝统一六国,丞相李斯将以上多种文字去繁就简,整理出一种通用字体,这就是小篆。 我通过多次对比和参考,终于大致可以确认,爷爷教我的字,应该更接近金文多一些,也就是那种商周时刻在青铜器上的铭文。上古时期的青铜器,一般可分为礼器和乐器两大类,礼器以鼎为尊,乐器以钟为多,因此这种文字也称为钟鼎文。 显然,这更加符合这种文字的特征,因为我一直相信,韩家先祖既然是上古禁忌师的一脉传承,那么必然有祭祀、祈祝的职责,钟鼎在古时正是这种场合的礼器和乐器,刻在钟鼎上的文字,也必然有着某种神秘未知的力量,拥有着与天地鬼神沟通的能量。 我的这些研究,其实只是个人的原因,想寻找韩家禁忌师能力的起源而已,但在学校里却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由于我字写的好,还参加了几次学校组织的书法大赛,居然每次都力拔头筹,一时间成为学校里的怪才式人物。 而就在这时,村里却有人捎来口信,说是爷爷回来了,让我回家一趟,这让我喜出望外,爷爷这一走,已经过了一年多,有时我甚至都在想,爷爷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急匆匆、兴冲冲地跑回了家里,果然,家里的门是打开的,屋顶有袅袅的炊烟,记忆中的一切,此时终于又回到了眼前,爷爷正坐在门口,捏着他从不离手的旱烟袋,笑眯眯地看着我。 “爷爷......你去哪了......”我快步走了过去,叫了声爷爷,喉头就哽咽了。 爷爷老了,这短短的一年,他却像老了好几岁,原本花白的头发,此时几乎已经快要全部变白了,皱纹也多了,背也有些弯了,只有那笑容,仍然如从前一样温暖。 “孩子,这一年等急了吧,爷爷只是去看几个老朋友而已,人上岁数了,就想着走动走动,要不,可能就见不着啦......快来让爷爷看看,嗯,长高了,也长壮了,快要高考了吧,学习怎么样,爷爷的话有没有听?” 我连连点头:“爷爷的话我一直记着,那三个字我全都写出来了,是‘镇、驱、破’,对么?我已经练熟了,只是一直没机会用,还有,高考后就要报志愿了,可我不知道去哪里,爷爷,我......” 我语无伦次的恨不得把这一年多要说的一口气全都倒出来,爷爷笑着说:“别急别急,爷爷知道你快回来了,早把饭做好了,咱们进去慢慢说......” 爷爷掀开锅盖,熟悉的粽叶饭的香味飘起,我不由心情大好,这粽叶饭是我最爱吃的,用糯米和大枣,配上花生,摆在粽叶上,然后上蒸笼,上面再覆盖一层粽叶,然后用慢火蒸熟。这样蒸出来的饭既带着粽叶的清香,又不像吃粽子得一层层剥开那么麻烦,吃的时候再蘸些白糖,香香甜甜。这粽叶饭虽然简单,却是我至今都难以忘怀的美好回忆。 吃饭的时候,我便把一年前的那件诡异事对爷爷讲述了起来,给爷爷讲述我在外面的经历,这几乎已经成为我的习惯了,这一次时隔一年之久,我却仍然记忆犹新,讲的一丝不漏,惊心动魄,就连爷爷听了脸上也是变颜变色。 尤其是听到后面夜魔之子死后,出现的那个神秘黑衣人时,更是紧皱眉头,只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就放下了碗筷,缓缓在屋中踱起步来。 “爷爷,你说那个夜魔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忐忑地问道。 爷爷却没立刻回答我,而是忽然站住脚步,用烟袋敲了敲桌子,严肃道:“那块石头呢,拿出来我看。” 我忙从书包中掏出了那块洞天石,放在桌子上,说道:“爷爷你看,这就是那个黑衣人给我的石头,这一年,我一直藏在柜子里,我琢磨着,会不会是这东西辟邪,那个夜魔才没有上门找我呢......” 爷爷转身看着这洞天石,忽然脸色变了变,挥手制止了我的话,抢步抓起这块石头,迎着光亮仔细地查看了起来。 我不由也忐忑起来,看着爷爷严肃的表情,小心地问:“爷爷,有什么问题么,这到底是什么......”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见爷爷脸上霎时涌上一层血色,抓着石头的手剧烈颤抖,下一刻,竟然身子一个摇晃,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爷爷,你怎么了!” 我大吃一惊,抢上去一把扶住爷爷,爷爷却丝毫不理我,只见他满面煞气,双手抓着那溅满鲜血的石头,猛然大叫一声,用力往地上摔去。 “啪!” 一声脆响过后,那石头竟被爷爷这一下摔得四分五裂..... 第十八章 禁忌笔记 碎裂的石头中,顿时飘起数团青雾,发出怪异的呜咽之声,在空中左突右冲,似乎想要夺路而逃。 我惊讶不已,那人给我的这石头,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看那青雾之形,分明就是几个阴灵! 爷爷脸色又变得苍白无比,踉跄抓起桌上的烟袋,迅疾无比的在空中划出数道烟痕,喝声:“定!” 霎时间,烟袋中飘出几缕轻烟,分别缠上那几团青雾,那四处逸散的青雾同时被定在半空,就像是被那轻烟缚住,虽然尽力挣扎,却丝毫挣脱不得。 爷爷舞动烟袋,再喝一声:“收!” 轻烟突然缚紧回收,那几团青雾毫无抵抗之力,便随之被收进了烟袋之中,只片刻的功夫,屋子中烟雾消散,已经不留半点痕迹。 只是爷爷抓着烟袋,脸色却苍白得怕人,我后悔不已,冲过去扶住爷爷大声道:“爷爷.......” 爷爷缓缓坐了下来,只见他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闭上了眼睛,对我微微摆手,低低咳嗽着说:“咳咳,好......好厉害的邪术......” 我轻抚着爷爷的背,蹲下身,紧张地看着爷爷,见他说完这句话后,脸上便渐渐的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均匀了下来。 “爷爷,你觉得怎样?你先不要说话......”我紧握双拳,恨恨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这东西带回来,我......” 爷爷微微喘息着,摇头道:“不要说那么多,这是五鬼侵魂之术,给你这石头的人,他的目的,是想把这石头放在你的身边,侵蚀你的魂魄,如果不是你拿回来给我,两三年之间,你必然要受到他的控制,好险好险。” “五鬼侵魂?可是我这一年中,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啊。”我纳闷的问。 “傻孩子,那是因为他把五鬼隐藏的很深,而且这两年来,你一直在修炼精神力,能够暂时抵挡五鬼侵入,可时间一久,就难说了,这人法力很强,要不是我刚才当机立断,用了禁法,恐怕咱爷俩这一次要大费周折啊。” 我的脑中闪出那黑衣人诡异的眼神和笑容,不由打了个寒颤,原来那人心机竟然如此深沉,不动声色的给了我这么个所谓的洞天石,却是个要命的石头。 爷爷缓缓起身,手中仍然紧握着烟袋,凝望着碎裂的石块,对我说:“爷爷问你,你知道,什么是禁法么?” 我想了想说:“禁法,爷爷教我的不就是禁法么?” 爷爷叹气道:“所谓禁法,顾名思义,只有被禁止的法术,才叫禁法,这一点,却是爷爷在这许多年的隐居之中,才想到的,原来我们韩家,一直在使用早已被禁止的法术,难怪,会遭到如此惨烈的诅咒。” “那,如果我们从此不再使用禁法,是不是就能破了这个家族的诅咒呢?” “不,你所说的,爷爷也曾经想过,并且,在这几年,爷爷已经告诫自己不要再使用禁法。可是,禁法早已在我的体内生根发芽,不再使用禁法,就要承受那禁法力量所带来的巨大的痛苦煎熬,每当月圆之夜,爷爷浑身的血脉如同爆炸一般的痛苦,那身体将被撕裂般的感觉,是你所体会不到的。” 我恍然明白了,难怪过去的几年中,爷爷每到月中那几天,就性情大变,并且要把自己关起来,不许我靠近他的房间,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可是,爷爷你可以不去承受这么大的痛苦折磨啊,你不是说了,这么做并不能破除家族的诅咒,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爷爷霍然回身看着我,满面都是悲伤,缓缓抚着我的头,叹息道:“因为,爷爷在一次施术时,无意中发现,只要我使用禁法,你的身体就会受到损伤,所以,从你十岁时起,爷爷就再也没有使用过禁法。” 我惊讶道:“这又是为什么,难道说,那天马九说的话......” 爷爷叹道:“不错,马九说的对,从你十岁时起算,爷爷就已经是该入土之人,这几年里,爷爷消耗的实际上都是你的生命之力......” 我胸口顿时像被什么堵住了,却挺身拍了拍胸膛,大声道:“那又有什么要紧的?我早已经猜到了,我现在年轻体壮,生命旺盛,爷爷你......” 爷爷却打断了我,摇头道:“傻孩子,爷爷不能那么做,这几年,爷爷日夜忧虑焦急,想着能在有生之年破解掉家族的诅咒,但事与愿违,爷爷始终没能做到。所以,爷爷已经不想再拖累你了,爷爷没用,韩家的重担,终究还是要落在你的肩上......” 我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一下子扑在爷爷的身上,大声道:“不,爷爷你不要这么说,无论我的生命还剩下几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爷爷我不要上学了,从今天起我每天都陪在你的身边......” 爷爷眼中默默流下泪来,轻抚着我的头,叹道:“别说孩子话了,爷爷现在已经想明白了,我们躲在这深山里面,一样逃不掉家族的诅咒,那就不如走出去,勇敢的去面对命运的挑战!” ..... 老家的后山,有一片葱郁的松林,松林深处,几条藤蔓覆盖下,有一处隐秘的山洞。 我从未来过这里,但今天却随着爷爷一起,站在了这山洞之前。 爷爷说,他有些东西藏在这里,想要交给我。 我的心中有些慌乱,亦步亦趋的贴在爷爷身边,像是生怕爷爷一转眼就会从我的身旁消失。 爷爷却不在意我的举动,他伸手拨开藤蔓,深深吸气,当先迈步走进了山洞。 我赶忙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身后的藤蔓重新落下,遮蔽了天光,山洞中顿时一片昏暗。 这是一个较为狭小的山洞,大约只有一间乡下的茅草屋大小,靠近石壁的位置,地下铺着草席蒲团,旁边则摆着一个石墩,石墩上,有一盏小小的油灯,豆大的烛光在山洞中摇曳,虽然那光亮微弱,却也足以让人看清洞内的陈设。 我惊讶地问爷爷这是什么地方,爷爷却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深深地望着洞内的一切,缓步走上前,伸手从石墩上面,拿起了一本书。 爷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这书缓缓递给了我,我接过一看,这书包着黑色封皮,散发着一股古旧的气息,大约和我的语文课本差不多厚度。封面上连一个字都没有,也不知道,这是本什么书。 我随手就要翻开,爷爷拦阻了我,他凝望着我手中的书,说道:“这书,爷爷原本是想等到你考上大学之后,再给你的,但爷爷已经再也没时间等下去了,你拿了书之后,听爷爷的话,千万不要去看。” 我问道:“千万不要去看?可是,爷爷你给我这书,不就是为了让我看的吗?” “不错,是要你看的,但并不是现在,你答应爷爷,一定要等到考上大学之后,再看这本书,不然,爷爷怕你会受影响。” 我手捧着书,点了点头,又问:“爷爷,这是什么书?” 爷爷说:“确切的说,这并不是书,你还记得爷爷曾跟你说过,我们韩家的家族笔记么?这个就是了,里面记载的内容,就是关于各种禁忌的,我们叫它,禁忌笔记。” “禁忌笔记?”我望着手中黑色封皮的书,低低念了一遍,忽然觉得,这书仿佛突然沉甸甸起来。 “记住,最起码,也要等你考试之后再看。”爷爷又叮嘱了一句。 我重重点头,有些忐忑地看着爷爷说:“爷爷,拿了笔记,我们回家吧?” 爷爷没答话,转过了身去,打量着山洞中的一切,不知怎么,胸口有些微微起伏,然后缓缓转过了身,看着我笑了下,点了点头。 “嗯,我们回家。” 我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说实话,当我见到这山洞的时候,心里就升起了不好的预感,生怕爷爷不会再跟我一起回家了..... 我们走在下山的路上,我小心地扶着爷爷,忽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爷爷,再有两个月就要考试了,你总说让我走出去,可是我还不知道,填报志愿的时候该怎么填,我要走到哪里去?” 爷爷微喘着说:“这是你自己的命运,应该你自己做主,我们韩家人,本来就是四海为家的,不过,你考试之后,可以回家一次,到时候,爷爷会给你建议的......” “嗯。” 两个月,还有两个月,我的命运将再次发生改变,到时候,又会发生什么呢? 看着步履有些蹒跚的爷爷,我忽然有些不敢想象。 ..... 我开始了疯狂的复习,那本令我无限好奇的禁忌笔记,暂时压在了柜子的最深处,我知道,要想成为真正的禁忌师,传承家族的使命,就必须要学会克制,学会忍耐。 两个月,身边所有同学都惊讶于我的改变,甚至连老师都变得对我刮目相看,我懒得搭理任何人,我很想告诉他们,哥初中时候成绩一直很好,要不是为了练那三个字,早已经是年级学霸了好不好? 我甚至忘记了那块洞天石,忘记了那邪恶的黑衣人,忘记了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周围的一切,我都视而不见。 终于,疯狂的两个月过去了,我带着所有的希冀和期待,踏上了考场。 不得不说,考试的过程还算顺利,考题貌似也并不是很难,除了不会的题,剩下的大概都会..... 这好像是废话,不过我很快发现,原来我会的题也不多啊,看来高中三年的荒废,用两个月毕竟还是补不回来的。 但已经没有办法了,我硬着头皮把所有会答的题都答了,那些似是而非的,尤其是选择题,也只好靠蒙了。 最后当我交了考卷,走出考场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一个踉跄,我望着蓝天白云,在心里苦笑,这一次,听天由命吧。 所谓的人生答卷,不管好坏,也总是要交上了一份。 还好,等待分数的日子并不是很长,十多天后,分数就出来了。 不过当我看到总分420分的时候,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个分数也算可以了,不上不下,可以选择的空间还是有的。 只是不知道,这高考志愿,我该怎么填呢? 我跳上了回家的客车,火急火燎的往家赶。 那熟悉的青山,小村,终于出现在眼前,我冲进了院子,顿时松了口气。 房门是虚掩着的。 我真的很怕,当我考试后回到家的时候,爷爷已经不在了。 轻轻推开房门,屋子里,静悄悄的。 “爷爷,我回来了......”我忍不住喊道。 可是,并没有回应。 奇怪,爷爷难道不在家?我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进去,撞开了爷爷的屋门。 那张熟悉的小桌依然摆在那里,屋子里的一切都还在,并且整理得规规矩矩。 但爷爷却不在,他那个常常摆在桌上的烟袋,也不见了。 桌子上,只有一封未封口的信。 我的心犹如从云端忽然坠落,一下沉到了底。 我抓起那封信,颤抖着打开,一行行熟悉的字迹,出现在眼前。 “孩子,不要哭,爷爷走了。” 第十九章 420和240 当这短短的几个字映入眼帘,泪水却瞬间就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知道,爷爷这次,是真的走了。 “爷爷知道,你一定会考上大学的,因为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过去那个不懂事的孩子了,所以,爷爷走的很欣慰。” “只是,从今以后,家族的重担,就要由你来挑了。爷爷对不起你,爷爷要跟你说,为了破解家族的诅咒,爷爷借用了你的阳寿,从你十岁那年,到现在,整整八年。” “但爷爷却没能找到破解的方法,爷爷对不起你,现在这个任务只能由你完成,而且必须由你完成,时间已经不多,因为你只能活到三十二岁了。” “禁忌笔记,和血玉扳指,是爷爷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禁忌笔记是家族千百年来的心血和传承,你一定要认真学习、琢磨,当你全部融汇贯通的时候,说不定,就是能够破解家族诅咒的时候。而血玉扳指,是我们家族的禁物之一,原本是爷爷的爷爷之物,后来传给了你的父亲,现在又传给了你,你要好好保存,扳指的作用,慢慢你会知道的。” “记住,禁忌的力量是可怕的,也是极难驾驭的,当你真正拥有这力量的时候,就踏上了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路,禁忌师的传承者,是不允许逃避的,否则就会像爷爷一样,受尽痛苦。” “但你又和爷爷不一样,爷爷这几年的寿命是借来的,我必须压制禁忌的力量,因为家族的诅咒如果发现爷爷早已是应死之人,必然会展开疯狂的报复,同时会对你产生极大的影响,所以,当年马九说出爷爷犯了禁忌,就是这个意思。” “但爷爷这两年来,身体已经极度衰弱,我知道,那诅咒开始了报复,爷爷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再也不能去替你解开这家族的诅咒了,爷爷对不起你,这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 “你问爷爷今后该何去何从,爷爷其实也并不知道,但爷爷只能给你一个建议。在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通晓五行阴阳之术,被称为阴阳师,而爷爷有一个老朋友,就是阴阳师中的一位佼佼者,他复姓司徒,名陨,居住在距离我们很远的平山,我希望,如果你有机会,能到那个城市去,他会给你命运的指引,并且,帮助你解开人生的难题......” “你要小心身边可能出现的危险,因为黑暗的禁忌者已经出现,你拥有禁忌的能力,随时都会被他们注意。” “那块碎裂的洞天石,爷爷带走了,因为那是邪恶力量的象征,通过那块石头,那个神秘人会掌握你的一切动向,总有一天,他还会来找你。但你不要怕,爷爷会想尽一切办法封镇住那石头,应该能暂缓些日子,但是爷爷也不知道,那究竟会是一年,还是两年。” “爷爷走了,床下的木匣里,是爷爷给你积攒的全部家当,足够你花用的了。” “去吧,我的孩子,未来的路,是你的了......” 信的结尾日期,正是两个月前,我离家的那天。 我泪流满面,根本顾不得去思量爷爷信中所说的一切,跌跌撞撞的冲出了门,直奔后山跑去。 我知道,爷爷一定是去了那个山洞。 当我跑到那天的山洞之前时,那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山壁崩塌了一片,碎石掩盖了山洞的入口,曾经洞口的藤蔓,此时已经被埋在碎石下面,完全看不到踪影。 果然不出我所料,爷爷把这里做为了他最后的归宿,他把自己和那块洞天石,一起封死在了这洞中,永远不见天日。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爷爷是否还活着,我不知道,爷爷的生命是否还会延续,我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山洞之内,又在发生着什么。 我只知道,爷爷已经走了,或许他会用自己的方式继续延续生命,或许他怕牵累我,已经告别了这个世界。 但无论爷爷是生是死,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见到他老人家了。 我颤抖着跪了下来,脑中已经满是爷爷的音容笑貌,他那温暖的大手,慈爱的目光,讲不完的故事,和那总也不停歇的咳嗽。 泪水再次无声滑落,此时我多想冲上去用我的双手把那些石头扒开,救出爷爷,无论生死,哪怕让我再见他一面也好。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那么做,因为这是爷爷的选择,也是我的命运。 我取出爷爷的信,端详着上面的字迹,不由心如刀绞。我紧握双拳,咬紧了牙,翻身拜倒在地,以头触地,砰砰的磕起头来。 不知道磕了多少次,额头早已疼痛的麻木,泪水混合着鲜血缓缓流淌在土地上,我仍然还是不愿起身,只想让这肉身的痛苦,来减轻我内心的悲伤,和无奈。 忽然,旁边的信笺上,闪起蒙蒙的磷光,我心中一动,忙抓信在手,仔细一看,却见那信笺的背面,竟缓缓显出几行字来。 我急忙翻过去一看,那果然是字,闪着淡淡的金光,在我眼中愈加清晰起来。 “孩子,如果你看到了这行字,那就说明你已经来到了爷爷身边,而且你的精神力已经足够强大,完全可以修行禁忌笔记中的第一层禁法了,但,也只有第一层。因为韩家的禁法共分为三册,你的能力不足,暂时只能学习第一册,等你何时把这第一层禁法融汇贯通,就回到爷爷这里,到那时,能否找到禁忌笔记的第二册,能否再见到爷爷,就看你的造化了......”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明白了,激动地又重重磕了三个头,大声对那山洞中说道:“爷爷,您的良苦用心,我全明白了,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总有一天,我还会回到这里,带您一起回家,我绝不会让您失望!” 我双手撑地,站起身来,望着面前已经被山石覆盖掩埋的山洞,平复了一下心情,心中默念:总有一天,我要用禁法破开这里的一切! ..... 回到学校,我立刻就去填报志愿,此时同学们大多已经填报完毕,整个班级里,也就剩了少数几个人。 平山市,这是个陌生的名字,我仔细查询了我所有可以选择的学校,老天眷顾,那里果然有一所大学,是我可以去的,但是看了一下,却是一个艺术学院。 这是一所大专,而且是一个二专院校,全称是平山市师范大学附属艺术学院。 我看了下分数线,卧槽,顿时就惊呆了,居然240多分就可以上! 这......岂不是糟蹋我的420分了?要知道,420分已经可以选择一所本科院校了呀。 但我只略略犹豫了一下,就下了决心,就去这个大学了! 老师很是惊讶,他用看外星人似的目光看着我,提醒我可以选择一所二本学校的,那可是本科生,文凭拿出去响当当,比这个什么所谓的艺术学院,可是强的太多了。 我苦笑了下,却什么也没解释。 我的理想是考大学么?不是,我的未来是要考文凭吃饭的么?显然也不是,那我还去个屁二本学校? 不为别的,就冲着平山那个阴阳师,我也得去那里,这样是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要知道,你们的生命是按年过的,我这可是快掐着秒了,从现在到三十二岁,还有十四年,看似不错,但别忘了,韩家的诅咒,还有五年的发病期,这么算下来,当我最多二十七岁的时候,那诅咒就会降临在我的身上。 我并没忘记,今年我已经十八岁,我还有九年的时间。 只是,选择什么专业呢?我找到那学校的招生简章,又上网查询了一遍,发现了一个很适合我的专业。 书法篆刻! 我顿时来了兴趣,要说我别的不会,我会写字呀,这高中三年,自从练了爷爷教我的三个字后,我好像就被书法家附体了,写的字越来越有神髓,那书法大赛的一等奖可不是白拿的。 对,就选这个了! 我又仔细看了下,发现这个专业招生的人数并不多,似乎是个冷门,这就更让我高兴了,就像去茶室打工一样,越是冷清的地方我越喜欢,最好满学校就我一个人,连老师都常年病假,那样我就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了..... 我正在兴奋,老师却再也忍不住了,他指着招生简章提醒我说:“你确定你要学书法篆刻?” 我点头肯定,他又说:“那你打算拿这个就业?你想好以后干什么了没?” 我老老实实地说:“我没想好,我只是喜欢这个。” 他无奈地看着我说:“拜托,韩同学,喜欢不能当饭吃,书法原本就是冷门,根本没什么就业前景,你见哪个公司招聘要书法专业的?” 我想了想说:“那是师范学院嘛,我可以留下当老师,或者出去开书法学习班,要么,我可以给人刻章?再不济,还能上街给人设计签名。” 我说的是实话,老师却被我气的半死,看我铁了心的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开了。 我无声的苦笑,明明考了420分,却选择了240分就能上的学校,我他妈的也不愿意啊! 我走出了学校,望着蔚蓝的天空,深深呼吸。 外面的世界真好,有蓝天,有白云,有清新的空气,淡淡的花香。 无忧无虑的孩子,在草地追逐嬉闹,笑的是那么的开心,就像,我的童年。 这一刻,我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韩青天,从今天起,无论遇到怎样的艰难困苦,你都必须要一路笑着,走下去! 第二十章 大学生活 回到家里,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打开了爷爷留下来的柜子。 柜子里面,是一个大的木箱,我打开木箱,里面又是一个木盒。 这是啥意思,套娃啊? 我疑惑的把这个跟我书包差不多大小的木盒拎了出来,里面沉甸甸的。 打开来,里面摆着三件东西,一个蓝布包袱,一个檀木长匣,一个牛皮口袋。 那木匣,我已经见过了,里面放的是引魂香,但我打开一看,木匣的一侧又多了一个夹层,铺着软布,上面插着三根银针。 这银针,我却也见过,正是爷爷以前曾经给人针灸用过的,我不由暗叹口气,爷爷,我可不会针灸治病,你把这个给我,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接下来,我又打开那个牛皮口袋,发现里面放着的是一支毛笔,一盒朱砂,厚厚的一沓子黄纸。 最后,我解开了蓝布包袱,却被眼前所看到的惊呆了,这包袱里面,竟然是一叠叠的钱,其中有一百元的,也有五十元的,粗粗一数,差不多有十几叠之多。 我想起了爷爷的话,心中不由感慨,他老人家一生节俭,粗茶淡饭,不舍得多花一分钱,却已经给我准备好了一切。 通知书很快就拿到了,我终于安下心来,独自一人在家中度过了最后的时光。 转眼匆匆,马上就要到了该离开的日子,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放进一个大号行李箱里面,然后走出家门,把门窗紧锁,栅栏关闭,最后望了一眼我的家,转身而去。 我是村里唯一考上大学的孩子,许多乡邻前来送我,有送吃的有送喝的,我含着眼泪一一谢绝了他们,这些朴实的村民们,并不知道爷爷已经走了,我也只对他们说,爷爷去了远方,说不定何时就会回来,而我大学毕业后,也一定会回来看他们。 就这样,我孤独地踏上了列车,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远行,望着车窗外渐渐模糊的青山,我不知道,此生何时才能再回故乡了。 平山市,距离我的家乡,跨越了两个省份,千里之遥。我在火车硬座上熬了整整十多个小时,才终于到了这个我即将开始新生活的地方。 这座城市,要比我们的小县城大的多,街道宽阔,车水马龙,到处都是林立的商铺,和熙攘的人群。 我这个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一时还真有些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还好,学校的车就在火车站外,有人在那里负责接待,我按照通知书上面的介绍,很容易就找到了校车,刚好还有一个空位,于是我上车后,很快就出发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就顺利的到了学校。 这学校的位置有些偏僻,不,简直就是太偏僻了,居然设在郊外的一片庄稼地里,远处还有个小山,望去一片绿油油的。 远远看时我还以为是一个度假村,结果校车直接就拐下了公路,停在了大门口,登时我的心就凉了。 刚从山里出来,这尼玛怎么又进山了? 下了车,放眼望去,这学校的建筑还颇有怀古的风格,大院里面有两栋教学楼,还只有四层高,斑驳的楼体,陈旧的门窗,怎么看怎么眼熟。要不是门口一个钥匙形状的牌子上写着:平山市师范附属艺术学院。这么一行字证明了这是个大学,我简直以为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结果又回到我们高中了。 算了,破就破点吧,240分的学校,又能怎么样呢?反正,我也不是来享受的。我安慰着自己。 进入校园,倒是挺热闹,迎接新生的条幅到处都是,熙熙攘攘也是好多人挤在一起,只是很多送孩子来上学的家长们,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有的说:“这什么破学校啊,简介里写的挺好的,结果大老远来了是这个操性,这荒郊野外的,孩子想上个街都费劲,出个门都难,一万多学费花的太冤了......” 还有的说:“其实也挺好啊,你想想,现在这城里花花绿绿的东西太多了,孩子要是总往外跑,整不好就得学坏。我就觉得这地方好,跟监狱似的,想跑都跑不出去,然后就可以安心学习了。” 旁边一个人接话说:“就是就是,都说现在孩子上学贵,其实都吃喝玩乐搞对象了,这回四处都没有花钱的地方,看他们还嘚瑟不。我查看过了,整个学校就一个小卖部,旁边还有个网吧,说都是学校开的,孩子在这就放心吧,老省钱了,想花都没处花啊......” 当然,这种论调的基本都是家庭条件比较一般的,实际上有好几个家长,下车只看了几眼,甚至都没让孩子进学校,转身就打出租走了,估计回家另花高价区别的学校了,这种一般应该是家里有钱,孩子又学习不好的了。 真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过这都跟我没关系,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就在这里混了。 很快,就有负责接待的老师和高年级学生安排我们的一切,办手续,交学费,分宿舍,领生活用品,一直忙了小半天,才算安顿了下来。 我们的学生公寓,倒是还算好些,看着比教学楼要新,也是两栋,一个男生公寓,一个女生公寓,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两栋楼是面对面的,而且距离还挺近,不少男生就已经开始私语,甚至坏笑起来,有几个已经开始往女生宿舍里面瞄,我不屑的看了他们几眼,心想这些家伙估计下午就得出去买望远镜。 我独自拎着行李和铺盖卷走进楼里,上上下下都是穿梭的学生,还有家长。看着那些满头大汗拎着各种东西跑上跑下的家长们,我心里有点隐隐的难受,别人都有家长来送,唯独我走到哪里都是一个人。 楼里面到处都是喧闹的声音,我全当听不见,那都跟我没关系,我并不属于这里,我默默地告诉自己。 我的宿舍在三零三,上了楼梯右手第二间就是。打开房门后,宿舍里已经有一个比我先到的了。他长得斯斯文文,个子不高,挺瘦的,戴个黑边眼镜,头发有点稀少,大概是天热,头发混合着汗水贴在脑门上,看着跟营养不良似的,正在那里收拾东西。 见我拎着大箱子进来,他忙上前帮我接过去,我笑着打了招呼,和他一起把东西都搬了进去,找了个没人的下铺把铺盖往上面一丢,这才坐了下来,长长的吐出口气。 接下来,我们俩互相认识了下,这哥们看着挺文静的,居然就叫文静,姓胡,胡文静,听口音像是山东的,但这体格和脾气可不像,我有些想笑,都说山东大汉山东大汉的,这回我倒认识了个山东小汉。 他跟我说,他也只比我早来了一会,还有个人,是两天前就到了的,挺爽快的,闲不住,刚才还在屋里,这会儿,应该是出去乱窜了。 我简单把床铺和行李整理了一下,东西都放进柜子里,然后正要出去打水回来洗一下的时候,宿舍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留着板寸,体格挺壮,脸上还有几个青春痘,看起来有点愣头愣脑的家伙闯了进来,胡文静说:“阿龙,这咱们新室友,刚到,叫韩青天。” 这个叫阿龙的呲牙就乐了,摸着脑袋说:“哎呀,咱们寝来了个青天大老爷啊。” 这哥们满口东北口音,我不由倍感亲切,因为我的家乡,正是长白山一脉,我也是个正经的东北人。 而且我这外号,高中的时候就有人叫,想不到刚来到大学第一天,居然也有人这么叫。 “叫我小天就行了,你来的早,以后多多关照啊。”我笑着对他伸出了手,他哈哈一笑,顺手在我的手上拍了一巴掌,大大咧咧地说:“行啊,甭客气,我叫王志强,不过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现在给自己改名叫王金龙了,你就叫我阿龙吧,我听你也是东北老乡,没说的,这就是缘分啊,待会中午饭我请了,然后下午带你们四处转转,熟悉下环境,我跟你们说,别看咱这学校挺偏的,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想干啥都有。” 他说起话来就喋喋不休,不但嘴贫,还像个话唠,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点着头,他说着说着估计是兴奋了,又神秘地压低声音说:“而且我还告诉你们,咱们寝室这个方向是最好的,看见没,对面就是女生楼,这大夏天的,养眼啊......你们在看看咱们对门,他们就惨了,窗户外头就是玉米地,夏天的时候还能看见点绿,等过了秋,那就是一片荒地,啥也看不着,啧啧,我都替他们堵得慌啊......” 他说到这总算才是住了嘴,我心想也不能冷场,于是也没话找话的说:“你说,咱们学校咋建在这么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来?这要是有点啥急事去市里,连个车也没有啊。” 他一拍大腿,愤愤道:“谁说不是啊,本来我是打算换个学校的,说实话我们家也不差钱儿,可是我那个老妈非说这里好,跟监狱似的,能收收我的性子,然后把我丢下就回家了。把我气坏了,要不是看着咱学校的妹子质量还算凑合,跟你们说,我早都跑了,学费我都不要了......嘿,我还告诉你们,昨天中午我还无意中发现的一件好事,就在后面的玉米地里......” 这家伙就跟讲故事似的,说的眉飞色舞,胡文静也听出意思来了,忙凑过来问:“快说说,你昨天中午发现什么好事了?” 阿龙不坏好意地嘿嘿笑了,却板起脸,摆摆手说:“算了算了,这事儿不好说,儿童不宜啊,传出去也不好,改天,改天再说......” 我不由疑惑了,到底有什么事,让这小子居然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儿童不宜的,还是玉米地里,难道是......那个事? 第二十一章 禁忌的法则 不管怎么样,我的大学生活,就算稀里糊涂的开始了。 阿龙那个玉米地里的故事,始终也没告诉我们,而小胡子----也就是胡文静,看着挺老实的,骨子里却是个闷骚男,一直缠着阿龙讲,还被阿龙讹了他好几顿饭,但是,那个事,阿龙却还是一直没讲。 又过了几天,报到的新生陆续到来,刚开头的新鲜感也退去了,本就不大的校园也被我们走遍了,于是,便准备开学了。 不过还有个蹊跷事,那就是我们这宿舍,始终没有再来新室友,一直都是我们三个。 这让我们都很是奇怪,不过也暗呼侥幸,人越少住的越舒坦,想必是招生量不够,连宿舍都住不满人吧。 200多分的学校果然够坑爹,连军训都省了,直接开始上课。 我选的专业是书法篆刻,到了课堂才知道,原来这个专业果然够冷门,连我在内一共才十八人,而且清一色是男的,就连老师都是秃了顶的老头子,姓张,成天卡着个老花镜,摇头晃脑的给我们讲大篆和小篆的由来,魏碑和隶书的区别。 尼玛的,难怪说这专业出去应聘没人要,人家公司老板要是一问特长,张嘴就是茴香豆的几种写法,当场就得被人轰出来啊。 我们这苦逼的十八个人,后来被戏称为少林十八铜人,威震校园,声名远扬。 记得当时还有人想要吵着换专业,但是开课的第一天,这位张老师说了一番话,让我们这十八颗忐忑的心都踏实了。 他说:“我和中国的传统文化有着剪不断的情缘,我很喜欢国学,也希望向更多的人传播国学。中国的书法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它即承载了中国的历史和文化,它是国粹、是瑰宝,是应该向世界展示和宣扬的。曾经有人说,所谓的国粹只不过是过时的、倒退的文化,名为国粹,实际是国渣,他们看不起中国的传统文化,处处都去效仿西方。我想说,一个没有历史文化的国家,是没有底蕴和文明的国家,一个不承认民族历史文化的人,那就是忘记了祖宗的人。” “可惜的是,许多人提到历史文化,往往就会盯着里面那些腐朽不堪的东西,动不动就打上封建遗毒的标签,却忘记了其中的精华。例如,早在2000年前,我们的思想家就曾经提出过一句话‘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这句话的出处,是老子《道德经》的第五十一章,意思是生长万物却不据为己有;抚育万物却不自恃有功而以此索求;促进万物成长却不主宰其命运。这就是我们古时的哲人所提出的伟大理论‘道’‘德’。” “如果把这句话用在现在的教育上面,就可以这样理解:生养孩子但不把他当做自己的私有财产;抚育孩子却不自恃有功以此索求;促进孩子的成长却不主宰其命运,不强加给孩子自己的意愿,不干涉孩子的自由。这样一来,还有人觉得这种思想是糟粕、渣滓么?同学们,不要以为这种自由民主平等的思想只有西方才有,早在2000多年前,我们的祖先就已经提出这种思想了。所以我说,对于国粹的态度,就是要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这国粹中的精华,一定要发扬下去,那是值得我们骄傲一辈子的,并且,需要你们这一代人承继下去,不要担心以后就业的问题,记住,历史文明永远都不会衰落,你们选择了这个专业,就等于选择了一种伟大的精神,我为你们而骄傲!” 不得不说,这位看起来古板的张老师,这番话的确说得我们激情滂湃,从此再也没有人想要换专业了,而且他的专业课,从来没有一个人缺席。 这自然也包括我在内,虽然我不是奔着学习来的,但冲着这位老师的精神,我也必须得去,毕竟这专业课每天就一节,也耽误不了多久,至于其他的课程,我统统让它们见鬼去了,因为我要抓紧时间,忙我的事了。 禁忌笔记,我终于可以安心下来认真的翻看,而且宿舍楼里除了偶尔几个逃课请假的,一个人都没有,再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了。 我一直有一个错觉,那就是这个禁忌笔记就好像是一本武林秘籍,当我翻开的时候,里面会有一排牛逼闪闪的古体大字:禁忌之法第一层总纲。然后里面就是各种图文并茂的解说和演示,一招一式清清楚楚,各种鬼怪一目了然,就像......少林易筋经似的。 不过此时当我真正打开禁忌笔记的时候,却发现,这原来真的是本笔记。 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页上赫然画着三个大字,正是“镇、驱、破”三字,下面小字写着:禁忌之法第一层三字总纲,一应变化,皆从此三字中变化而来,后人谨记。 啊,原来如此,这三个字原来只是总纲,难怪爷爷每次写的字似乎都不同,但教我的却只有这三个字,看来,其它的变化要自己去摸索了。 我不由心中窃喜,幸好我学了两年古文字,又报考了书法篆刻,这回可真是瞎猫碰着死耗子,逮住了! 再翻开笔记第二页,上面用小楷记录着:明嘉靖二十五年,江浙有水怪作乱,伤人甚多,渔民因有禁忌,惧水怪报复,不敢救。韩氏先祖亲往,三日,击杀水怪于岸。诫民众曰:水怪者,水鬼怨气所化也。若见死不救,则水鬼愈多,救之,则永除水患。因惧恶而置天道于不顾,为义者所不取也。救人便是救己,切记。世间禁忌众多,然有所为,有所不为,善恶在乎一心。 这段话完全是半文言文了,但却是现代书写的习惯,横排从左至右的方式,显然,这是韩氏后人从原文笔记上摘抄下来的,为了怕后人看不懂,下面甚至还有小字注解。 明嘉靖二十五年,江浙一带有水怪作乱,伤了很多人,渔民因惧怕水鬼报复,看到有人落水也不敢相救。因当地渔民有个禁忌,不得救落水的活人,因为那是水鬼在抓替身,而渔民每日与水打交道,若从水鬼手中救人,水鬼就会找救人者顶替,或者令救人者打不到鱼。 后来,韩氏先祖亲自赶去,独自驾舟出海,历时三日,引水怪至岸边,将其击杀,水怪显形,才知是水中溺死之人亡魂作祟。于是先祖告诫众人:水怪,乃是水鬼的怨气所化。你们常年江中往来,只为了一个你们渔民的禁忌,就见死不救,那样的话,水鬼就会越来越多。如果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摒弃这个恶习,才能永远除掉水患。如果没有了水鬼,这禁忌自然就破了。不能惧怕恶势力而不顾道德良知,记住,救人便是救自己。世间禁忌虽然众多,但其中有所为有所不为,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这一段话讲解得很详细,其实故事很简单,就是一个地方闹水鬼,韩氏先祖去除了水鬼的故事。但是我却觉得,摘抄笔记的人,偏偏要把这个故事放在第一个,必定是有深意的。 禁忌,本就是不能触碰的忌讳,禁忌师的职责是要帮助人们回避禁忌,远离危难,可是,当这个禁忌本来就是一个不合理的悖论,那还要遵守这个禁忌吗? 这故事中所说的,显然就是这个道理。也是告诫韩氏的后人,不要认死理,认为禁忌不可触碰,就一味的回避和躲闪,有些禁忌,是要积极的去破除的,就像故事中的水鬼,渔民按照禁忌都不去救落水之人,那就只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和恶性循环,水鬼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控制,被水鬼所害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说不定今天你没有救的人,明天就会化成水鬼拖你下水。 所以,遇到禁忌,不应单纯的从表面上趋避和破解,而是应该从根本上解决造成这种禁忌的根源,才是破除禁忌的最高深的法则。 禁忌,可以为恶,也可以为善,全看施法之人心念如何。 果然,这故事果然是有深意的,我想通了这一点,不由大为赞佩,同时不由想起了前些天看过的一个新闻,说的是长江岸边有人溺水,渔民坐视不理,声称只捞死人,不救活人,无论众人如何哀求就是不理,最终导致三人溺亡的后果,这时他们才挟尸要价,跟遇难者家属狮子大开口。 这新闻很多人都知道,一时间也曾引起过许多社会关注和讨论,对那几个不良渔民强烈谴责。此时看了禁忌笔记中所记载,我才想起来,想必他们的这个传统就是从很久前传下来的吧,真是可惜,韩家先祖一番苦心,还是抵不过人们的私念,毕竟,谁也不愿被水鬼报复。 其实他们却不知道,在他们见死不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早晚报应临头的下场。 “世间禁忌虽多,但其中有所为有所不为,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这句话,从这天起,我便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怀着崇敬的心情,我又翻开禁忌笔记的第二页,发现这次就都是白话文的故事了,但讲述的也比前面的故事要简洁许多。 比如,独走夜路时莫要乱回头,兴土木时莫要惊动骨骸,包裹尸体时莫要呼唤死者名字,莫住旧屋暗宅,莫邻庙宇坟场,不靠深山恶水,卧室莫挂风铃,深夜切莫照镜,逢五不耕种,坐船莫说翻,屠猪一刀死,正月莫观喜,正午莫打蛇,深夜不谈鬼..... 诸如此类的东西密密麻麻记满了整个笔记,而且是用蝇头小楷所写的,工工整整,清清楚楚,显然这个记录笔记的先人十分用心。 看着一个个的禁忌,我不由心惊肉跳,真是想不到原来世上的禁忌之事竟然有这么多,难怪小的时候,爷爷总是不许我这不许我那,现在想起来,原来那些真的都是禁忌。 陆续翻了几页,我忽然看到了一条记录,是关于正午莫要去野外的禁忌,我心中一动,忙仔细看了起来。笔记里面写的其实也很简单,正午时乃是凶时,因午时三刻阳气最烈,古时的斩犯也均在此时斩首杀头,所以凶煞之气也是最烈。而野外人气不足,阳气稀少,午时三刻正是游魂出没的时候,若正午时独自跑去野外,受凶煞气冲撞,就会容易遇到危险。 我想起小时候正是没听爷爷的话,正午跑到山上去玩,结果迷了路遇到炼骨师马九,这才差点遭了大难。 现在想来,想必马九也是趁阴煞之气浓烈的时候,才会上山掘坟挖骨吧,这样炼骨的效果,会不会是会更好一些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浑身打了个寒颤,这么邪恶的事情,我居然会幻想效果好不好的问题,呸呸。 我不敢再胡思乱想,这笔记里记述的内容太过邪性,大白天看着都忍不住后脊梁冒凉气,我可要稳住心神,别自己把自己吓出毛病来。 后面还有许多内容,我却没有再仔细的一条条去看,而是大致的翻阅了下内容,发现这本书的后半部分,居然有一个妖鬼篇,里面介绍的都是藏匿人间的各种妖鬼,记录了它们害人的方式,以及预防破解的方法。 让我惊讶的是,在这禁忌笔记里介绍的除鬼方法,并不是像我心中所想的,利用韩家禁法,像爷爷那样硬碰硬的去除掉,而是从根源解决,化解鬼怪的怨气和执念。 比如,从这里面,我看到了高中时茶室中所遇到的吝啬鬼,笔记里所记述的是,吝啬鬼,乃是贪婪而又小气之人的执念所化,对付它们的方法,就要从根本做起,让遇鬼之人散财免灾,广为布施,以大气化解小气,以豁达面对贪婪,吝啬鬼见之必然羞惭,轻者退却从此不再上门,甚者直接顿悟,魂消魄散,再入轮回了。 这方法确实高明,这哪里是除鬼之法,分明是度鬼教人之道,我大为佩服。 但也并不尽是这种方法,笔记中也有诸多以暴制暴的方法,比如,冤死鬼年深日久者,其怨难解,多害世人,以禁法杀之!断头鬼恶贯满盈,以禁法灭之!替死鬼害人替之,但前因注定,不宜杀灭,宜用驱字诀。 凡草木动物为妖者,若潜心修行便罢,若为害,镇之,再为害,杀之。 在这种种的妖鬼资料下方,还记载着韩家先祖斩妖除鬼的记录和详细方法,我是越看越入迷,这哪里还是禁忌笔记,简直就是一部传统神怪志异小说啊。 然而看着看着,我却忽然在这妖鬼篇之中,赫然看到了一个名字。 孤零零的两个字:夜魔。 第二十二章 34D冰激凌 夜魔,暗夜中的魔怪,它们本是黑夜生物的怨气所化,邪恶的代名词,它们并不是生物,却拥有生物的特征,夜魔的幼子会在月圆之夜,寻找到它们的宿主,并以宿主的血肉为食,直到它们长成为止。 禁忌笔记中,对于夜魔的记载,就只有这么短短几句,下面的除魔记录中居然写着:无。 这什么意思,难道韩家先祖中没有人除掉过夜魔?是没遇见过,还是除魔失败了? 嗯,这是个问题,如果是没遇见过,那只能说夜魔数量稀少,大约只存在于传说中,可要是除魔失败,那就说明夜魔非常强悍,连禁忌师都除不掉,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我可还没忘记,前年莫名其妙死了的那个夜魔之子,要知道,它的一枚牙齿还在我身上带着呢。 万一人家大人找来,跟我要孩子,我岂不是要嗝屁? 想到这,我赶忙翻出藏在箱子深处的夜魔之牙,合计了半天,却没找到合适的藏匿地点,想想还是算了,爷爷既然说这东西能辟邪,那就留着吧,万一藏在别的地方,再惹出祸端就麻烦了,夜魔既然数量稀少,又时隔这么久,怕是也找不到我吧? 说不定,那小夜魔他爹他娘,只是把它遗弃了而已,根本就不会找来。 嗯,这么一想,我的心里就踏实了许多,反正我现在已经远离故乡,跑到千里之外了,就我们学校这地方,手里拿着地址都不好找,更别说什么夜魔了。 我终究还是把夜魔之牙放回了箱子里,这玩意虽说能辟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别拿出去祸害别人了,夜魔要是真来了,就让它找我算账吧。 我心中暗想。 厚厚的一本禁忌笔记,很快就被我翻到了最后一页,当我头昏脑涨意犹未尽的合上书时,后面扉页上的一行字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韩家禁法,为禁忌之法,月满则盈,月缺则亏,盈则必损,亏则必伤。” 我愣了,这句话啥意思?我盯着这句话看了半天,研究了两三年的古文化到底不是白给的,盯着看了三分钟后,我居然理解了。 月满,通常就是指月圆,月缺,自然就是月不圆。盈就是充盈、充溢,亏就是亏缺、亏少。损伤的意思不用解释了,这句话的意思连起来就是说,韩家禁忌之法,在月圆的时候能量充盈,月缺的时候能量匮乏,但无论充盈还是匮乏的时候,都会受到损伤。 我勒个去, 还让不让人活了?充盈和匮乏都要受损伤,那还有没有好时候了啊? 不对,这句话写在后面,不可能只是告诉后人这个意思,对,这应该是一句警示语,警示后人修行韩家禁法的弊端,和解决的办法。 我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恍然明白了,月圆时能量充盈就会受损,那么也就是说,在月圆之前必须把这能量宣泄掉一部分,盈则损,不盈不就没事了? 同样,月缺时能量不足就会受伤,那我完全可以在这些日子努力修炼,尽量保持充足的能量,而且不滥用能量,亏则伤,不亏不也就没事了么? 难怪爷爷的身体一直不好,看来我以后的修行之路,也是艰难得很,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啊。 嗯,我这专业课还真得上,而且得好好学,指不定从哪个字上面,我就能找到灵感,从而将其化为禁法所用啊。 从此,我的大学生活便开始丰富多彩起来,上午跑去上专业课,然后专心练字,中午吃过饭,就跑回宿舍,先翻看一遍禁忌笔记,掌握知识,然后练习我的三字诀,最后累了倦了,就钻进古画里畅游一番。 结束这一切,差不多就三四点了,该下课的下课,该放学的放学,我便放下所有东西,化身成那个没心没肺的韩青天,和大家一起打屁聊天,喝酒逛街,时不常也去网吧待个把小时,晚归的路上一起对着偶尔路过的女孩吹口哨。 生活虽然单调,但总要自己找乐子,调节情绪,我不想让自己再做高中时候那个冷冰冰的韩青天,被大家所私下议论的韩青天,相反,我必须融入这个集体,融入这个社会。 因为,我不知道从哪天起,当我这本事练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要防着月圆月亏了。 换句直白点的话说,我现在顶多只是个预备役的禁忌师,当我出徒的时候,就是我必须承担责任的时候,这大学校园,正是我的第一个战场。 我不得不这么设定,因为这方圆十里地之内,除了这学校之外,一户人家也没有,全他妈是玉米地啊..... 这一天,想必快来了吧,我暗暗想着。 很快,大学生活就过去了两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我感觉自己进步还是很大的,虽然还是只会那三个字,但是精神力已经强大了许多。 不说别的,半夜三更我能听见床下蟑螂走路的声音,能听见窗外落叶的声音,阿龙张大了嘴巴跟头死猪一样打呼噜的时候,我能自动将那烦人的呼噜声过滤屏蔽。 甚至,每天我只需要睡三个小时就能精力充沛,每天上蹿下跳的,早上起来上课去的时候,总是不自禁地跃跃欲试,想要看看从三楼跳下去能不能很轻松坐到,结果被小胡子发现了两次,抱着我的大腿喊我不要想不开,真是让我无语。 这一天,我照例来到教室,却发现我们的十八铜人正从教室里往外走,跟下课了似的,我忙问情况,原来却是张老师病了,需要做个小手术,得住院几天,这不,学校刚刚通知的。 啊,这样的话,那得去医院看看,我们大家便一起商量起来,最后定下了时间,等老头做完手术的第二天,就一起去医院,表达一下心意。 说实在的,别看我们这书法篆刻的十八个学生人少,但是心还挺齐,而且那老张......呃,张老师喜欢让我们叫他老张,他说这么听着顺耳、亲切。 老张一直对我们也不错,讲课又风趣幽默,自从开学之后,他常说,我们这十八个人虽然少了点,但却代表了中国古文化魅力长存的十八个精神,他就是倾尽所有能力,也要把全部知识都传授给我们。 其实,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更多的是在心里暗想,您老人家拿我们当十八个精神,外面的人却多半都当我们是十八个精神病..... 看望老张的事情定下来了,但是今天上午却没课可上了,我正要往宿舍走,却见阿龙匆匆的跑了过来。 咦,奇怪啊,这小子这是急着上课?不像他风格啊,要知道,他跟我的路子差不多,除了专业课之外,就这种文化课,一天能上一节课都算对得起他老子的学费了,其它时间不是泡在网吧,就是泡在网吧,也不知那些游戏怎么就那么吸引人。 反正我是没功夫玩,他也拉过我几次,都被我拒绝了。开玩笑,我跟他能比么?我一个命不久矣的人,玩游戏就等于玩命啊。 我拉住了他:“阿龙,你屁股着火啦?这屁颠屁颠的,是干嘛去?” 阿龙一见是我,乐了:“哎呀,真巧,你小子有眼福啊,快跟我走,上历史课去。” “历史课?那有什么好学的啊,就中国古代那点事,一个朝代歌就全代表了,不去。”我摇摇头表示没有兴趣。 他却不由分说,拽着我就走:“说你死心眼吧,连这都不知道?咱们学校新来了个美女老师,教历史的,昨儿我无意中在楼上瞄了一眼,我去,起码34d啊......” 我纯洁无比地问:“34d是啥玩意?” “我凑,你小子装纯洁是不是,告诉你,34d就是......大奶牛,嘿嘿嘿嘿......” 他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却拽着我就跑,我也迷糊了,情不自禁的,跟着他就往前走去。 算了,不就是一节历史课么,上就上,咱也顺便见识见识,34d大奶牛到底是什么玩意..... 难道是冰激凌? 第二十三章 美女老师 一路上,阿龙比比划划的跟我解释了34d大奶牛并不是冰激凌的问题,我顿感无语,不过还是跟着他一起,跑进了三楼的一间教室。 说实话,我除了书法课之外,这居然是第一次上别的课,其实也无所谓,反正学校包毕业证,学不学都一样。 教室里已经坐了很多人,而且是男生占了多半,阿龙冲进去就和几个看着就跟不良少年似的家伙打成了一片,居然把我丢下不管了。 我无所谓地撇了撇嘴,看看后排还有好几个空位,于是走了过去,对周围的人笑了笑,然后随便找了个座位,一屁股坐了下去。 奇怪,那几个人见我对他们笑,居然立马转过了头,就跟没看见我似的,还有几个人,也是一脸的不自然,对我略带尴尬的也咧了咧嘴,呲了呲牙,表示笑过了,然后也是赶紧转过头,打死都不往我这边看一眼了。 甚至,我在两个人的眼中,还看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是什么意思? 我纳闷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摸了摸脸,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啊,衣服也没脏,裤子拉链也没开,脸上也没弄上墨水,他们这是干嘛,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我又往两旁看了几眼,这才发现了一些不对,我坐的地方是最后一排,因为我只是想来随便看看,不想坐的太往前,我的前面和左右分别还有几张空桌,此时从我的角度看去,立刻就看出问题了。 我自己孤零零地坐在最后面,其他所有人都挤在前面,在我的周围,居然形成了一小片空荡荡的区域。 果然奇怪,怎么会这么巧,前面那么挤,他们怎么不过来后面坐?难道只是为了离那个美女老师近一点么? 现在的大学生真是,连老师都不放过,唉..... 我摇了摇头,随意地翘起了腿,也没管别人,我本来一向就是我行我素惯了,离人群远一点,这也没什么不好,清净。 只是那个美女老师到现在还没来,看看时间,马上就要上课了,课堂里一片骚乱,不时爆发出阵阵坏笑,也不知这些家伙都在yy些什么。 现在我也忍不住开始有点好奇了,那个美女老师,真的那么有魅力?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教室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所有人顿时鸦雀无声,那叫一个整齐,我分明看到,很多人甚至在此刻都低下了头,或者望向窗外,表情都很怪异,就连那几个叫嚷的最欢实的几个人,也都闭上了嘴巴,左顾右盼的不知在看什么。 我却瞪大了眼睛,诧异着这些人的反应,因为门口出现的,明明就是一个美女呀,他们不是一直在等美女老师出现么,怎么出现了之后,却是一副这个样子,不欢迎啊? 这是一个穿着黑色纱裙的女孩,相貌清秀,长发垂肩,雪白如嫩藕般的手臂微微交叉,略低着头,显得有些紧张的样子,看了看我们,似乎犹豫了下,却还是往教室里走来。 果然是美女啊,不,何止是美女,这简直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我从来就没见过五官如此精致,清秀得一塌糊涂的女孩,她款款走来,就像西子湖畔的弱柳迎风,让人一见就忍不住顿生怜惜之念。 哇,想不到这不起眼的学校,还能有这么清丽脱俗的女孩,而且还是个老师,不过看她的年龄,却好像并不大,而且眼神中似乎总有些淡淡的忧郁,这让我有点奇怪。 她步履缓慢的走了几步,还是低着头,却忽然方向一转,往教室后面走来。 咦,这美女老师是要干嘛? 她忽然加快了脚步,匆匆的从课桌中穿过,而所有人都侧过了身子,就好像生怕被她碰到一样,脸上表情各异,男生们好像都是一副惋惜的样子,而女生却一律都是厌恶的表情。 我忽然意识到不对了,这美女倒是美女,但绝不是那个老师,我拍了一下脑门,这也不是34d啊.... 她应该和我一样是学生才对,而且看这些人的样子,好像都不太喜欢她.....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黑影,我一下子从恍惚中回过神,一看刚才的美女居然站在了我的面前,但离我还隔着一米多远,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看着我,就好像,我抢了她的座位一样。 我愣了,她这么看着我干嘛?旁边还有好几个空桌,随便去坐啊。 她似乎犹豫了半天,才低低地开口对我说:“对不起......这是......我的位子。” 她说话的语气有些怯怯的,像是生怕触怒我一样,看来,这是个很害羞很内向的女孩。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我坐了人家的座位,倒搞的好像是她占了我的座位一样,我忙站了起来,对她笑道:“对不起,是我占了你的位子,你来坐,我到旁边去。” 其实我心里有些纳闷,这座位还有固定的么?这又不是中学,怎么就成了她的位子了? 不过我也没计较,这都是小事情,既然她要坐,我就去旁边好了。 重新坐了下来,我倒是无所谓,依然是翘着腿,回头看了看旁边的美女,她正从小书包里取出笔记本和书,见我看她,似乎很努力地对我挤出一丝笑容。 好整齐漂亮的牙齿,我心里想。 只是,她怎么笑的那么勉强?难道哥很难看么?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教室里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刚才的嘈杂,但声调分贝明显低了许多,好几个大嗓门的现在都改成了窃窃私语,不时的对着后面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忽然,我看到阿龙在前面一个劲地对我招手,脸上很焦急的表情,似乎在叫我过去。我笑着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在后面挺好的,前面又没位子了,我过去干嘛? 这时,教室的门再次打开了,随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又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教室里再次鸦雀无声,只是所有的目光都刷刷的投向了门口。 我自然也不例外,随着众人目光看去,顿时就..... 我靠,绝世大美女啊! 这位美女,如果和刚才的黑裙女孩相比,那女孩若是一朵出水莲花,那么这位大美女,就是......34d的出水莲花! 这位美女老师身高大概一米六八,长发盘起,五官精致,脸蛋清纯得让人不忍逼视,穿着一套黑色的制服,里面衬着雪白的衬衫。虽然是学校的制服,但丝毫掩饰不住她的优雅气质,和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尤其是,她的眉眼间似乎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游移间,那仿佛勾魂似的眼神,简直让人忍不住随之心跳,这已经不能单纯的叫做美了,确切的说,应该叫......对,这应该叫做媚,而且媚到了骨头里那种,就连我这个心如止水的纯洁男,也忍不住怦怦的心跳加速起来。 她走上了讲台,做了个深呼吸,目光环视,微微笑了下,丝毫不在意下面的男生们大部分已经开始视线下移,并定格在她身上某处由于深呼吸而更加突出的傲人的所在..... 她把讲义夹往讲台上一放,再次对我们展开笑颜,开口说:“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任历史老师,我的名字叫---南宫飞燕。” 说着,她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那字飘逸极了,尤其飞燕两个字,看上去,她简直就是画了两只起舞的飞燕。课堂下顿时一片轻哗,我分明看到许多人的脸上露出了花痴一样的表情..... 不过,南宫飞燕?这名字太拽了一点吧,怎么听着像艺名? 她倒也不跟我们多说什么,做了自我介绍后,就开始讲课,声音那叫一个好听,又甜又脆,我简直都忍不住要怀疑她是教历史的还是教音乐的,这么好的嗓子,应该唱歌去呀。 当然,她讲了什么东西我是一句没记住,倒不是我光顾着看美女了,而是因为,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旁边的黑裙女孩吸引去了。 和这位美媚的老师相比,她更像是一朵纯洁的莲花,她独自坐在那里,好像并没受到任何别人的影响,只是专心地听着课,做着笔记,那专注的神情,偶尔蹙眉的样子,轻轻托腮的姿势,我觉得,比那老师反倒更加自然和脱俗。 不过,我也注意到了,周围的所有人里面,只有我一直在关注她,其他人的目光几乎都被那美女老师吸引去了。这我就不理解了,这女孩看起来也很美,一点也不比那个南宫飞燕差,就连我这个思想比较纯洁的人都忍不住偷偷看她,为什么大家却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 对,就是在躲避她。此时此刻,她坐的位子,正是教室最后一排的中间,周围起码空了五六个桌子没人坐,只有我离她是最近的,就好像,这位子是给她留的一样,而且,没有人愿意接近她。 我恍然明白了,难怪刚才阿龙一个劲给我招手,原来他是不想让我坐在这女孩身旁,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说这个女孩有什么病,是会传染给别人的? 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既然大家都知道,学校早就应该劝退处理了,不可能还让她继续上学啊。 整节课,我差不多都在琢磨这个问题,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琢磨出来,她看起来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不过气色还好,看着也挺正常,除了......偶尔会有一个捧心的动作。 就是捧心,每当这时她就会微微蹙眉,并轻咬嘴唇,貌似有些痛苦的样子。 我不由想起了西施,莫非她有心脏病? 叮铃铃..... 居然下课了?我下意识的站起身,刚往她那边看了一眼,忽然听讲台上面传来一个声音。 “坐在后面的那位同学,麻烦你讲一下,我今天这堂课的内容好吗?”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南宫飞燕正笑着看我。 第二十四章 不祥之人 南宫飞燕见我茫然的样子,又说道:“对,就是你,可以回答一下吗?” “呃......”我心想这一节课我也没看你几眼好不好?鬼才知道你讲什么了,我靠,这么多人干嘛偏偏问我? 我顿时语塞,眼睛正要四处乱瞄,想找个救星,忽然听耳中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中国历史文化的演变和发展......” 我听的真切,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抬头回答道:“中国历史文化的演变和发展。” 南宫飞燕笑着点了点头,却不经意地往我身边看了一眼,又问道:“那你再说说,我下节课要讲什么内容?” “这......”我这个郁闷啊,连这节课我都没听,你跟我提下节课?存心玩我啊! 不过旁边又及时传来声音:“论秦始皇的功与过......” 我暗暗苦笑,老老实实地重复了一遍,南宫飞燕再次点头,却深深吸了口气,对大家说:“我声明一下,以后我的课如果有不喜欢听的,可以不来,但是如果来了,就给我认真听,我要告诉你们,我的历史课,绝对和别人的不一样,是你们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认真听课的同学,一定不会后悔......” 她说了这句话,脸上又露出了娇媚的笑容,望着课堂扫视了一圈,然后再次盯着我看了一眼,转身离去时,目光却不经意地瞥向了我身旁的黑裙女孩,随即走出教室,走廊里传来咯噔咯噔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这老师真是有点怪怪的,岁数不大,脾气还挺大,同学们也都愣了片刻,这才想起来下课了,纷纷收拾东西一窝蜂的冲出了教室,就好像,不愿在这多待似的。 “谢谢你刚才提醒我。” 我站在黑裙女孩的面前,笑着对她说。 她脸上有些发红,没敢抬头看我,只是轻轻摇了下头,低低吐出一句:“没事的......” 她躲避开我的目光,看着同学们都远去了,这才收拾了书包,匆匆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没有再跟我多说一句话。 我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想,这真是奇怪的历史课,奇怪的人。 我走出教学楼,阿龙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他把我拉到一旁,脸色不善地说:“兄弟,你疯了么,敢坐在她的身边,难道你不知道她是谁?” 阿龙这话很是让人费解,我纳闷道:“她是谁?为什么不能坐在她的身边?” “她......我倒是忘了,你平时都不怎么上课,难怪你不认识她,我跟你说,离她太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个学校里谁都知道,就你这个笨蛋,傻乎乎的还坐在她旁边了,你是不是看她长的好看,起色心了你?” 我骂道:“滚蛋,明明是我先坐在那的,是她坐在我旁边了好不好?听你的意思,莫非她是哪个黑社会老大的女儿?离她太近的就会被收拾么?” 阿龙敲了我一下:“说你笨你真笨啊,哪个黑社会老大穷疯了,把女儿送到这学校来?上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喂狼啊?” 我笑了:“喂狼也是你们这些色狼,不过她既然没什么背景,那为什么大家都躲她远远的呢?” “这个......”阿龙似乎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算了,回头我有机会跟你说,现在人多嘴杂的,说出来----好像我胆小似的。” 我哈哈大笑,原来这家伙也有胆小的时候,不过我却也很好奇,那个女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让别人这么惧怕呢? “对了,你快跟我回宿舍,忘了个要紧的事,这可马虎不得,走走走......” 阿龙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我匆匆就往回跑,我不明所以,只得跟他一起回到宿舍,他拽着我一口气跑上三楼,进了屋,砰的一下关了门。 我大为不解,疑惑道:“这是干嘛呀?” 阿龙双手叉腰,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上下打量,那眼神怪异得很,就像..... “过来,离我近点。”他忽然对我勾了勾手指说。 “你要干什么?跟你说,我可不是那种人啊......”我吓了一跳,难道这家伙还玩这个? 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他却随手从小胡子的床上找了条干净内裤,邪笑着奔着我就走了过来。 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这又是要干嘛? “我靠,你变态啊你,你拿他内裤干啥......” 我都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他摆手道:“别动别动,老子是要给你去去晦气,怕个毛,又不会强j了你。” “去去晦气?啥意思?” “别问了,你去把窗户打开,站在窗边别动。” “哦......” 我更加疑惑了,好端端的,给我去什么晦气? 不过我还是按照他说的,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然后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他还告诉我:闭上眼睛,胳膊抬起来。 好吧,我无奈地闭上眼睛,胳膊抬起来,随后他就不知用什么东西在我身上到处划拉起来,嘴里还叨叨咕咕的,也不知道念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忍着别扭,让他折腾,好半天他才完事,告诉我:“睁开眼睛吧,没事了。” 我睁眼一看,正见他走到窗户边,然后顺手就把小胡子的内裤扔了出去,拍了拍手说:“得了,大功告成!”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他:“你刚才这是干啥?咋还把小胡子内裤给扔了......” 他得意地说:“我这是给你去晦气,告诉你,这是我们家祖传的,辟邪又去晦气,不过一般要用童男童女的,我琢磨着,小胡子这闷骚的家伙估计一定是童男,给你用了,他也不能穿了,那还不扔了干嘛?” 我顿时无语:“龙哥,你们家祖宗太雷人了,这简直胡说八道,谁说的那玩意能辟邪去晦气啊?你这还不如找根柳条枝抽我一顿呢。” “柳条枝?好像听说过这个办法,哎你也懂这个啊?”他愣眉愣眼地说。 我无奈地对他说:“你要真想帮我辟邪,可以用柳条枝,或者桃木枝,也不用真抽我,只要把门打开,在我身上扫一扫就可以了,或者压在身底下睡一觉。要是情况严重点的,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可以在我床头床尾用鸡血贴上鸡毛,然后房间角落里和门口都撒上金刚砂,如果没有,也可以用盐和糯米,然后窗户大开,一晚上就没事了。你这可倒好,拿个内裤往我身上划拉,恶心不恶心啊?” 他愣愣的看着我,挠着头说:“咦,可以啊,小天,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对这些玩意比我还熟,你说的这东西,我都没听说过。” 我无所谓地摆摆手:“这都不是事,我也告诉你,我们家祖辈上也是干这个的,而且比你们家祖宗牛逼多了。” 我真想告诉他,当年你们家祖宗要是见到我们家祖宗,指不定得跪下喊天师呢,那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好像突然来了兴趣,拉着我说:“哎哎,快坐下,给我讲讲,这里头还有啥事,像你这个情况的,应该怎么处理?”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说:“大哥,你总得告诉告诉我,我究竟是啥情况啊?不就是跟那个女的坐的近了点,怎么让你说的,就跟碰上扫把星了似的呢?” 他一拍大腿,大声道:“没错啊,你说的太对了,那女的外号就叫扫把星啊!” “什么什么,你说清楚点,什么扫把星,有那么漂亮的扫把星吗?” “谁规定扫把星就不能漂亮了啊?我跟你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险,尤其她这种......你不知道吧,她本该是大二的学生,比咱大一届,可是去年出了点事,休学了,所以今年才回来重读的,整个学校都知道,都躲着她,就你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跟缺心眼似的......” 我问:“那你知道她去年出了什么事么?” 阿龙忽然变得神秘起来,眼神游移不定,那表情就跟要给我讲鬼故事似的,然后压低声音在我耳边低低说:“她出人命了......” “啊?”我心中一动,“怎么,她杀人了?” 阿龙给了我一巴掌:“你傻是不是?杀人了还能来上学么!告诉你,她的外号除了扫把星,还有一个乌鸦嘴,因为去年夏天,有两个女生,因为她的一句话,全死了......” 阿龙的话音一落,不知怎么我顿时就觉得后背一凉,忙问:“那具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一句话,就死了两个人?” 阿龙却摇摇头说:“那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嘿嘿,我也是听人说的,咱们是新生,没人跟咱说太多,但是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你没看今天的人,全都躲着她么?这也是学校里的一个规矩,说是谁离她近,谁就倒霉,唉,我也纳闷,你说挺漂亮的一个妹子,咋会是这样的?据说,她在学校里就跟个幽灵似的,谁都不搭理她,而且自己住一个寝室,啧啧,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换个学校不就完了么?你说她是不是有病?” 阿龙的话,我句句都听得分明,不由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抬头往对面的女寝室看去,心中却想:这个女生,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祥之人? “对了,小天,你还没跟我说,通常还有什么辟邪啊去晦气啊,旺运啊,这些事情的方法?你要知道就告诉我呗。” 我看着他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不禁笑了下,说:“你想旺运啊?很简单,人的运气和人品值是有关系的,如果你经常做善事,比如给贫困山区捐个款啊,扶老奶奶过马路啊,公交车给人让座啊,帮助同学打饭洗衣服啊,这些都可以积累你的人品值,增加你的好运势。” 他认真地听着,频频点头,听到后面却听出不对,笑骂道:“你这小子耍我啊,帮同学打饭洗衣服,美的你,我看你就是个江湖骗子......” 我哈哈大笑,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我真的有点忍不住想告诉他,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禁忌笔记里面,写的清清楚楚。 第二十五章 实验楼的灯光 自从知道了那个女生的事,我就总有些心神不宁,本想问问她叫什么名字,但阿龙也不知道,他说,没人愿意问起她的名字,除非,高年级的能知道吧。 我心中愈发的疑惑,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人们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提起呢? 这天晚自习后,小胡子回来的时候怒气冲冲,手里抓着他那条内裤,进门就冲阿龙嚷嚷:“你有病啊,扔我内裤干啥?” 阿龙装傻:“咦,这个事你问我干啥,哪个扔你内裤啦?我吃饱了撑的啊?” 小胡子气哼哼地说:“少装蒜,小天不可能干这事,别的寝的人也不可能跑咱们寝跟我过不去,你说除了你还有谁?” 阿龙嘿嘿笑道:“你看错了吧,那玩意你都能认出来是自己的?就不兴是别人不要的啊,难道你还有记号?” 小胡子叫道:“放屁,就是我的,我......我有记号!” 阿龙拍着床板大笑:“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还记号,你这小处男居然还有记号,哈哈哈......” 小胡子红了脸,却也忍不住笑了,怪叫一声冲上去,和阿龙打闹在一起。 看着他们,我忽然觉得很无聊,一个吃饱了撑的扔人家内裤,一个为了条内裤居然还捡回来兴师问罪,这事儿有意思么? “你们玩吧,我出去走走。” 我扔下一句话,伸手就拉开了门,阿龙在后面喊:“别走啊,一会咱们去门口的小饭馆喝点,我请客......” 我没吭声,摔上门就走了出去。 就知道喝酒,喝个屁酒,你们有大把时间浪费,我可没有。 我出了宿舍楼,外面已经天黑了,抬头看,繁星点点,夜风习习,除了宿舍楼里还有灯光,还有校园小路上几点昏黄的路灯,往远处看,一片漆黑。 我深深呼吸,沿着小路往前走去,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只是,想走走。 这开学都两个多月了,天天像蹲监狱似的,看书写字,那禁忌笔记里的东西我都翻遍了,早就跃跃欲试,可一直也没遇到个能让我施展下的机会,生活简直是单调而又无聊。 生命,对于我来说,每一天每一秒都是宝贵的,别人可以虚度光阴,以玩闹的心态混过这三年,我却是时刻都得睁大眼睛提醒自己:韩青天,你的生命时钟跟别人不一样,人家是24小时制,你他妈的是倒计时的。 不过,直到今天,我这压抑的心情好像终于有了个可以宣泄的地方,打个比方说,一双手痒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好好的挠挠墙根了。 没错,我指的就是今天的那个黑裙女孩,虽然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是哪个系的,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些什么秘密,但是隐约间我已经觉得,这女孩的身上一定会有些让我感兴趣的东西。 我要调查这件事情。 但是,眼下的情况是暂时无处下手,我总不能找到她,随随便便开口就问去年死人的事儿吧?她能理我才怪,本来就被人叫做扫把星,我还去给人添堵,那才叫自找没趣了。 又或者,我可以先尝试着和她认识,然后去慢慢的接近她?不过这个法子也有点难,因为学校里压根就没有愿意和她接触的,我要怎么去认识她,并和她接近呢? 还有,如果我和她真的走的近了,会不会,我也成为大家眼里的异类,因而连我一起排斥?那样的话,我可就真的被孤立了,这么做值得么? 走在校园里,我思索着这件事,不知不觉已经转悠了一圈,抬头看看,周围早已是一片漆黑,只有身后还有一盏路灯,矗立在黑暗中,就像一只半死不活的怪物,瞪着独眼,死死的盯着我。 我居然走到实验楼这边来了。 实验楼,这是我们学校一个很神秘的所在,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我们这些书法专业的基本都没来过。二是因为,这四层实验楼历来只开放下面两层,上面是完全封闭的。 说到这个就郁闷,人家学美术的这里面有画室,学音乐的里面有声乐室,学动漫多媒体的有多媒体室,学艺术设计的也有设计室,唯独我们这十八铜人,连个脚丫子大点的室都没有。 所以,我一直对这里很好奇,尤其是前些天我听阿龙说,这里还有人体模特,也就是裸模。当时,他一副悲天跄地的神情大呼:哎,可惜老子没那个艺术细胞,便宜了美术系的那些家伙们..... 这里我得交代下,阿龙这没品的家伙,能跑到艺术学院来,其实是来学声乐,唱歌的,我听过几次,摇滚范十足。 他跟我们说过,等毕业了他也想去酒吧跑个场子,当个北漂啥的,混上几年,保不齐就出名了,成明星了。 他曾经悄悄地告诉我,这是他从小的梦想。 看看,原来一个外表如此猥琐和不羁的人,内心也同样有着耀眼的理想。 借用一句话:一滩烂泥,也可以面对浩瀚的天空,站在最高处的石头,就是星辰! 我微叹口气,也不知道,我最终会成为那耀眼的星辰,还是一颗陨石。 看着这实验楼,我不禁又想起了小胡子,这家伙看着就一脸闷骚的样,倒是让他称心如意了,因为他就是美术系的。 所以,这实验楼,他们俩都经常来上课,偏偏我没来过。 站在实验楼下面,抬头往上面看,现在早已经过了晚自习的时间,但二楼的一个房间却还亮着灯,很是奇怪,而除了这个房间,整个楼里一片漆黑。 这是谁啊这么好学,难道不知道实验楼晚上要锁门的吗,这是挑灯夜读,奋战通宵的节奏不成? 还有,这实验楼的位置,其实很偏僻,孤零零的坐落在校园的西南角,和教学楼还有宿舍楼遥遥相对,实验楼的前面是一片空旷的广场,白天是我们的活动场所,篮球场什么的都在这里,后面的围墙外,就是一片荒郊野外了。 记得刚刚开学的时候,外面是绿油油的庄稼地,不过现在秋收已经过了,满眼都是荒凉,我这学校就像孤悬海外的小岛一样,独个矗立在荒野,周围黑沉沉的,夜幕低垂,晚风轻拂,空气倒是很好,星星也看得清楚,这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乡。 我摇了摇头,甩开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转身就准备回寝室,在外面转悠了半天,再不回去那哥俩也该着急了,阿龙常说:这荒郊野外的,说句不好听的话,真出点什么事,被人打死了扔荒地里,都不一定能找到。 我刚走出几步,不远处忽然晃过一道手电光,紧接着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喊:“谁?大半夜的在这干啥?” 我一下就听出来了,这是我们的校工老毕,五十多岁了,长的跟头黑熊似的,据说年轻时候就是个小流氓,现在更是个老混混,属于那种校长老大他老二的这么一个人物。他每天晚上都要负责守夜巡逻,甭问,肯定是拿我当坏蛋了。 “毕姥爷,我书法的,晚上闷了,出来放放风,这不正要回去嘛。” 这称呼是我们给他起的外号,他也乐意听我们这么叫,果然,我这么一说,他就嘿嘿笑了起来,手电光再次晃过,估计是确定了我的模样,这才说:“跟你们说多少次了啊,晚上没事就别出来瞎转悠,还走这么远,这实验楼有什么好溜达的,晚自习的都散了,我早都锁门了,快走吧快走吧......” 他这一说,我却有点惊讶,愣了一下说:“你早都锁门了?不对吧,里面还有人啊。” “扯淡,我挨个屋看的,哪还有人,有人我能锁门么。” “可是,二楼还有灯亮着啊......” “灯?”老毕脸色忽然有点变了,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嚷嚷道:“哪他妈有灯,你吓唬老子是不是?” 我也回过头,指着那里说:“你看,不就是那里......咦,那灯什么时候灭了?刚才明明还是亮的啊。” 老毕脸上阴晴不定,黑着脸吼道:“小兔崽子,赶紧回去睡觉去,告诉你,这招不好使,毕姥爷我走南闯北,见过的鬼比你见的人还多,我会怕这?” 呃,看来他是误会了,以为我是耍坏,故意说上面亮灯吓唬他,可是,刚才那上面明明就是亮灯的啊。 嗯?我忽然脸上一喜,莫非有鬼? 我冲老毕呲了呲牙,一低头,远远的跑了。 “娘的,现在这些兔崽子们,比我那时候还坏......不过,挺好玩的,哈哈......” 老毕的声音在身后爽朗的传来,我跑了几十米,回头看,那手电光已经远去了。 看来这倒是个老小孩,我也忍不住低笑了下,却很快就板起脸,紧张地往周围看了看,没人。 好,这回我倒要看看,实验楼里那个究竟是人是鬼,或者,是妖怪。 转过身,我又一溜烟的溜回了实验楼。 第二十六章 女寝惊魂 其实,我的眼睛能够看见鬼,和一些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是我在修炼禁法之后发现的,但自从经历了茶室中的吝啬鬼之后,我还真没再见过什么鬼,一时间,不由也有点忐忑。 我没有藏在暗处,相反,我就坐在了实验楼广场的篮球架下面,点了支烟,深深吸气,却被呛的一阵轻咳,他娘的,阿龙说这玩意能提神壮胆,我怎么就是学不会呢? 大家都知道,人怕鬼,其实鬼也怕人,如果我故意藏在哪个角落里等它出来,它会第一时间就发现,鬼比人要敏感得很,它们的胆子也很小,并不是像电影和一些鬼故事里面讲的,只会害人,相反,它们是很怕遇到人的。 鬼魂其实和人类一样,只是在按自己的方式生存,它们中的大部分并不会主动害人的,除了一些怨气很深,或者心有执念的恶鬼,它们基本都是无害的。 所谓的鬼害人,其实只是两种不同物质间的冲撞,人属阳,鬼属阴,阳气弱的人遇到了鬼,就会被鬼的阴气所冲撞,自然就会容易生病,体制一弱,各种邪祟也就都找上门来了。 而对于很多鬼魂来说,它们更喜欢的是做些恶作剧吓唬人,比如深夜走廊里的走路声,无人房间自动开关的电灯,小孩莫名其妙的大哭,上网看书的时候脖子后突然的发凉..... 这都是鬼魂的小把戏而已,在它们看来,只是个很好玩的游戏。其实,它们更是想让人注意到它,让人们知道它的存在,因为它们的世界很寂寞,很无聊。 它们常常会在深夜的路口徘徊,在街边看着人们发呆,他们会想念在阳世的亲人,却又无法再回到往昔的家。而有一些即使回去了,也只会给家里人带来灾祸和不幸,毕竟,阴阳殊途,已经死去的人,是不能再打扰活人的生活。 它们生存的目的只有等待,生存的方式也只有等待,等到能够重入轮回,或是彻底消散的那一天。 所以,这世上大部分的鬼魂,其实是很可怜的。 我坐在实验楼前,也正是想,如果那里面真的有一个鬼,我这么明晃晃的坐在这里,它就一定不会起疑,自然也就方便我盯它了。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那个老毕不要去而复返,但愿他走了这圈就去睡觉。 我用眼角余光瞄着旁边的实验楼,时间不长,大约也就几分钟的样子,就在实验楼的大门口,忽然出现了一团黑雾。 来了! 眼看着那黑雾,我却还是一动没动,就见那黑雾不住翻腾,片刻后竟然凝成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只是这夜里实在是黑,周围连个灯都没有,只能借助星光隐约看出,那个黑影,好像是个女的。 女鬼? 我拿不准,但这却毫无疑问是个非人类,刚才那房间里的灯光,很可能就是它弄的。 黑影开始移动了,我心中一动,马上起身,把烟头踩死,双手插兜,远远的跟在那黑影的后面。 我的裤袋里,装着两张符,一张镇字诀,一张驱字诀,这是我常年备在身上预防万一的,我想,应该足以应付一般的状况了。至于那个破字诀,我觉得有点霸道,刚刚练成的时候,我曾经偷偷试过,一块磨盘大的石头都被炸成了两半,破坏力太大,不太适合我天天揣在兜里,万一哪天我正上着课,它自己爆炸了咋办?知道的是走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私带炸药,报复社会呢。 我一声不吭的走在那黑影的后面,眼睁睁的看着它穿过了广场,走过了食堂,径直奔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不好,这家伙是哪里人多往哪去啊,我忙加紧了脚步,跟它保持着二三十米的距离,这样万一有什么动作,我也好来得及反应。 但我却也不敢跟的太近,要是引起它的注意,转身跑了,我可没处追去。 好在它去的是宿舍楼,我也算是顺路,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那黑影也曾回头看过两次,但我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溜溜达达的左顾右盼,倒也没引起它的警觉。 于是,我们一前一后,各怀鬼胎,继续前进。 宿舍楼里,已经有很多寝室熄灯了,我下意识地往男寝三楼看了一眼,只见我们三零三还开着灯,也不知道那俩家伙在干嘛。 我这么一走神的功夫,那黑影忽然一闪,居然不见了,我忙跑了几步,却见那黑影原来是又化作了一团烟雾,钻进了左侧的大门里面。 不好,这家伙要去害人,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了过去,但到了近前才发现,这门居然已经锁上了。 他奶奶的,这才十点出头,锁这么早大门干屁啊! 眼看着那黑雾已经快要全部钻进门里,我退后两步,抬头看看,发现大门上面的雨搭上,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 这就好办了,我退后两步,往手上啐了两口,一个助跑,双腿用力起跳,两只手刚好搭上去,双臂一较力,整个人就势翻了上去。 我望了望下面,嘿嘿,看来这几个月还不错,身手没扔下。 但这时那黑雾已经钻进了楼里,再次凝成人形,只一闪,就消失在了左侧走廊里。 我立马轻手轻脚的跳了下去,借着墙壁上的应急灯,看清了位置,一溜烟的追了过去,同时,右手已经从裤兜里掏出了镇字诀,这是用毛笔蘸着朱砂写在黄纸上的,比我以前在作业本上用圆珠笔写的,要正规多了。 走廊里昏暗的灯光,映着前面那有些模糊的黑影,忽然又拐上了楼梯,我毫不犹豫,继续追上,距离越来越近,当我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前面的黑影已经到了二楼,却毫不停顿,继续往三楼飘去。 没错,就是飘上去的,而且已经加快了速度,我知道,它是想甩掉我。 想想有趣,身为一个女鬼,居然被人类追着跑,真是给鬼丢脸啊.....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步三个台阶,大步追了上去,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了,痛痛快快给它个镇字诀,先打趴下再说,然后再拖到没人的地方慢慢审问。 打定了主意,我几个箭步就窜上去了,眼前的黑影却一闪,居然钻进了旁边的厕所里。 以为钻进厕所就没事了?哼哼,看我进去打你个满脸桃花开。 我二话不说,举着镇字诀就跳了过去,然而我身子刚贴到墙壁上,还没等冲进去,里面忽然闪出一个黑影,径直冲了过来。 我去,这是要拼命?来得好! 我抡圆了巴掌,就着它冲过来的势子,从旁边一巴掌就抽了上去,只听啪的一声,那镇字诀刚好拍在这女鬼的脑门上! “啊......”这女鬼立刻发出瘆人的惨叫声,身形踉跄,连滚带爬的往前跑去,而且还边跑边喊:“救命啊,有鬼啊......” 我顿时就懵了,拜托,咱俩谁是鬼啊? 咦,不对,这个鬼怎么有脚步声啊..... 我正疑惑,从厕所里忽然又冲出几个人影,好像是女的,而且......身上只裹了条毛巾,没穿衣服! “色狼啊,有色狼啊......” 几声尖叫顿时响起,我立马就慌了神,这才想起来,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留神,这他娘的是女寝啊! 一瞬间,几乎所有的房间灯都亮了,整个楼层都沸腾了,我哀嚎一声,一把捂住脸,掉头就跑。 而与此同时,刚才那个黑影忽然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仿佛对着我蔑视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了..... 我却已经顾不得追它了,保命要紧,这大半夜跑到女寝宿舍的卫生间偷看女生洗澡的罪名,我的个妈啊,我敢保证,一分钟之内我要是跑不出去,瞬间就会被这些女生打成猪头,其实这还不是最怕的,我最最担心的是,女寝那位波ss级的可怕管理员大妈,她一定会撕了我的! 再说,就算保住一条小命,我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这辈子算是没法混了,所以,万万不能被抓住..... 我本想往楼下跑,但是刚到二楼拐角,就发现下面已经有人冲了上来,低头一看,正是那位作风彪悍,杀气腾腾的女寝大妈,完了,她老人家一出手,我是休想活命,干脆,往上跑! 四楼住的人少,说不定,能杀出一条血路..... 我用一只手遮住脸,三两步就窜上了四楼,打死也不能让她们认出我是谁。 刚才我追鬼追的无限嗨皮,现在反倒被人追的心惊胆跳,天理何在啊..... 四楼,住的是大三的女生,本来就不多,而且相对比较稳重,此时也只是亮起了灯,有几个人站在寝室门口往外看,却没有像下面的人一样,摆出一副抓流氓的架势。 见我窜上四楼,几声尖叫后,砰砰砰一阵门响,那几个都躲回去了,我有点郁闷,哥是来拯救你们的好不好?干嘛见了我跟一副见鬼了似的样子? 不过上了四楼我就后悔了,因为这宿舍楼最高就四层,接下来,我他妈还往哪跑啊? 第二十七章 又见邪术 这真是忙中出错,早知道就从二楼一路杀出去了,大不了把衣服脱下来蒙着脸,凭我的身手......呃,算了,估计也干不过女寝大妈。 干脆,我上顶楼吧! 四楼天窗下面有个梯子,上面就是顶楼,此时此刻我是超常发挥,两步就窜了上去,然后随手把那梯子也拽了上去,看着下面嘿嘿笑了起来。 这三米多高,没有梯子我看你们怎么上来。 “啪!” 我关上了顶楼的盖子,站起身,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这回暂时是安全了。 这顶楼倒是挺宽敞的,放眼望去,四周尽收眼底,初秋的凉风吹过,刚才出的一身冷汗顿时冰凉,我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再次看了看周围,心里却犯了嘀咕。 这他奶奶的 ,算是自寻死路吧?暂时我倒是安全了,可待会怎么办呀?很快她们就得报告学校保卫处,到时候一群人把楼包围了,我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去,尤其现在身处顶楼平台,就算没人抓我,我怎么下去?从正常的路走已经不可能了,除非,跳下去! 但是,摔死咋办? 那样的话,明天的新闻可就有料了。 “我市某所大专院校大一男生韩某,因夜入女寝室偷窥被发现,走投无路,从四楼平台坠下身亡,具体情况正在调查之中,据警方透露,初步判定该坠楼者为自杀......” 我使劲晃了晃头,不行,这种情况绝不能发生,我得赶紧找个地方下去,然后溜回宿舍,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悲催的,又一次出师不利,还没碰到鬼影子呢,就被人当成流氓了,而且还损失了一张符,那个女生也是,早不出来晚不出来,你说你披头散发的配合我干啥玩意! 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开始在这顶楼四处走了起来,寻找可以下去的方法。 不过,这下去的方法想来想去也应该只有两个,一个是爬下去,一个是跳下去,这两种方法,从前楼已经不可能了,唯一的途径就是楼后,相信这么一会的功夫,保卫处的人还没来,也不会有人把楼包围,嗯,去楼后看看。 我确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快步走到楼后的位置,低头往下看,尼玛,有点眼晕,黑咕隆咚的,一道两米多高的围墙外,就是一望无垠的荒地。 呃,有点太高了,从二楼跳下去我是一点都不打怵,跟吃饭走路似的,三楼前些天想试试,结果被小胡子拦住了,也没跳成,这回,直接提高到四楼了,我犹豫地挠了挠头,这要摔死可咋办?就是不死,胳膊腿断了也不行啊..... 沿着楼顶走了一个来回,我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你说这楼咋盖的呢,四外圈都那么高,真气人! 我正在纠结,忽然不知从哪钻出了一丝古怪的气味,趁着夜风,飘进了鼻子里。 我抽了抽鼻子,这是什么味道? 淡淡的腥气,和灼烧物体的烟气混合在一起,让人有点想呕吐的感觉,好像,记忆中似乎有些熟悉..... 我忽然想了起来,这怪异的气味,好像在小的时候曾经闻到过,而且......对了,马九,那个炼骨师! 没错,这气味,正是骨头燃烧后的气味,是骨灰的气味! 我顿时大为惊诧,这里可是女生宿舍的楼顶,怎么会有骨灰的气味? 几乎是第一时间,我就想起了刚才那个跑掉的女鬼,莫非,是她? 循着那气味的方向,我蹑手蹑脚的走去,这楼顶不像那些城里的住宅楼,上面都是乱七八糟的垃圾杂物,相反这里很是干净,没什么东西,看上去一马平川的。 但是在楼顶西侧的一个角落里,我很快发现了异常。 楼顶地面上,有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状物体,围成了一个小型的圆圈,中间放着一个女生的发饰,仔细一看,还是哈喽kitty的。 奇怪的是,这楼顶的夜风还是比较大的,本就是秋季,而且这里四处旷野没有遮蔽的建筑物,按理说,这像灰一样的东西早该被吹散了,可事实却是,这些骨灰状的粉末,没有半点散乱,就好像牢牢的固定在地上一样。 我不禁奇怪,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如果这些真的是骨灰,而且中间围了一个别人的贴身饰物,按照禁忌笔记里面记载的,这应该是一种古老而又邪恶的诅咒之术。 难道我们的学校里,居然还有会这种邪术的人?这个人又为什么要害人呢,这个发饰,又会是谁的呢? 我往四处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别的动静,只是楼下面开始有嘈杂的声音,估计应该是那个管理员大妈带头去告状了,等一会就要有人来抓我了。 我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先不要跑,这个楼顶平时没什么人上来,如果我就这么走了,那这个害人的邪术就不会有人发现,而且我的机会应该也只有这一次,错过了,下次我不可能还有机会跑到女寝楼顶上来。 打定了主意,我起身在地面上找到了一个上了锈的铁片,铁为金,属利器,刚好是破这种邪术的工具之一,虽然上了锈,倒也不要紧。 我用这块铁片,小心的把那围成圆圈的骨灰粉末拨开一道口子,正对着那发饰最近的位置,然后在半米远开外的地方,集中精神和意念,伸出手指,在地上写了一个古体的“引”字。 这个字其实是我临时想出来的,之前从来都没写过,也并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效,不过在我写完了之后,就见那个字发出了淡淡的红光,虽然只一闪就消失了,但我知道这就说明已经开始生效了。 这种邪术,其实应该属于古时厌胜术的一种,但明显带着报复的意思。 女生的指甲头发,和贴身的衣物、饰物,都是不可以随便给人和丢弃的,如果被有心人拿去,再知道了这女生的生辰八字,那么就可以以此来施展邪术,封住那女生的元神甚至魂魄,厉害的甚至可以控制别人的身体和思想。 在我看来,眼前这骨灰的主人,生前必定和那个发饰的主人有生死之仇,所以那施术之人才会用这种方法,让那骨灰的鬼魂念力不断施加在发饰主人的身上,我敢肯定,这发饰的主人最近必定是噩梦缠身,神魂不宁,日日夜夜几乎都能恍惚看到冤鬼索命。 这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引字诀再次发出红光,随即,那个发饰居然朝着缺口的方向,奔着那个引字诀,缓缓的在动! 我不由再次惊讶了,本以为这引字诀如果能把附在发饰上的那个受害者的一缕魂魄引出来,让她不再受到痛苦,魂魄自然就会慢慢自动回到她的身上,但我却没想到,这引字诀竟然把那发饰都给引了出来。 我勒个去,这效果比磁铁还管用啊? 也就是不到一分钟的功夫,那发饰就从骨灰的圈子里出来了,我伸手一把抓住,心中一喜,成功了! 身边忽然掠过一阵寒风,地面上的骨灰被风拂动,终于被缓缓吹散,飘飘扬扬的消失在夜空之中。 我有点微微愣神,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这看似很邪门的玩意,就这么轻易被我破掉了? “哼......”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冷哼,我心中一惊,猛然回头看去,就见在我的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了一个黑影。 依稀,正是刚才在女寝楼里面跑掉的女鬼! “你是谁?”我压低声音脱口问道。 这女鬼却不说话,黑暗中,她头发披散,遮住了面目,我无法看清,连续问了三遍,她终于缓缓抬起了头,幽怨的声音在夜空中飘起:“你为何要救那个人,她是恶鬼,是邪魔,是不祥之人,她害死了我,你却救了她,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她说了一连串的“我恨你”,语调悲切而又满含怨气,我只觉嗓子有点发干,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开口说:“你到底是......” 我本想对她说,到底有什么冤屈,可以跟我讲一讲,如果真的是屈死之人,我可以帮助她,但这种害人的行为是不对的。 没想到我刚刚开口,这女鬼赫然抬起了头,缓缓用手分开了头发,对着我,仰起了脸..... 我的心脏骤然间就像刺入了一把尖刀,几乎就要停顿了,就见这女鬼的脸庞上,竟然白惨惨一片,没有五官! 就像,一张白纸! 我惊呼一声,那女鬼却桀桀怪笑起来,随即猛然飘起身形,向我扑了过来。 慌乱中,我急忙掏出驱字诀,正要往她的身上拍去,但却比她的动作慢了一分,这女鬼扑到我的身上,一把抱住我的身体,我顿时站立不稳,踉跄后退。 那恐怖的面孔近在咫尺,这一瞬间,我的大脑里几乎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怎么应对,忽然脚下一空,身子猛的向后仰去..... 我靠,我从四楼掉下去了! 第二十八章 一呀么一板砖 我顿时就无语了,纠结了半天怎么从四楼下去,没想最后还是跳下去的! 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和女鬼抱在一起掉下去的..... 身在半空,顿时失衡,我只觉耳畔生风,身子急坠而下,一颗心也随着沉了下去,难道老子出师未捷......这就要光荣? 要说,这也就是我,从小从树上不知道掉下来多少次,早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当下我是临危不乱,瞄准了身旁的排水管,猛的伸手就去抓..... 悲了个催的,距离太远,没抓住..... 风声继续在耳边呼啸,身子继续下坠,女鬼狰狞的大白脸还在眼前,我有心想狂喊乱叫发泄心中的恐慌,张开嘴却被风灌了一大口,忍不住一阵咳嗽,心中缓缓飘起五个大字..... “吾命休矣啊!” 无奈了,我不是叶孤城,不会天外飞仙,也不是楚留香,没有踏月留香的本事,我顶多只能从二楼跳下去屁事没有,或许三楼也行,但现在,我是大头朝下栽下去的,我知道,这回要嗝屁了。 我闭上了眼睛,实在不愿去看这女鬼的大白脸,你说你哪怕长的好看点,我跟你死在一起也算值得了,这可倒好,去了头发就是一鸭蛋。 千般念头一闪而过,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是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耳边听到了嗤的一声轻响,随即......那下坠的力道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挡了..... 我睁开眼,却见自己不知怎么被挂在了半空,那女鬼也已经不见了,急忙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被三楼阳台伸展出来的晾衣杆挂住了裤子..... 大难不死,居然没摔下去! 而那个女鬼却一路下坠,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掉了下去,就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飘飘荡荡..... 这丫的,姿势还挺美,可是我怎么办? 我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由一阵头大,这晾衣杆是固定在阳台上面的,我落下时,也不知怎么回事,裤腰带刚好挂在晾衣杆上,而且我这体型一向很标准,从初中到现在就没超过110斤,属于比较瘦的类型,所以,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被挂在了半空。 我满头都是冷汗,凉风一吹,浑身寒意透骨,尼玛,这暂时倒是没事了,但是我怎么下去? 我正思考着这个问题,忽然耳边又是咯吱一声,随即那晾衣杆就是一阵摇晃,我心中一沉,明白了,这裤腰带用了好几年,早已经是濒临灭绝的物种,此时已经根本挂不住我的重量,快要断了! 这下糟了,我就像一个悬崖下边被树枝挂住的倒霉蛋,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会弄断树枝,呃,裤腰带,但我要是不动,估计也坚持不了多大一会,难道老天是故意玩我么,看在我没干过什么坏事的份上,让我多活一会?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 现在我是斜着挂在这晾衣杆上的,要是能抓住窗台,旁边不远就是排水管,我对自己手臂的劲还是比较有信心,引体向上我能一口气来上几十个,想必从这排水管爬下去,也不难吧,而且到了二楼我就可以跳了,前面说过,跳二楼我就跟吃饭一样。 我心里合计着,轻轻试探着运用腰力,想把身子挺起来,然后伸手抓住晾衣杆或者窗台,那样我就成功了一多半了。 不过这真是个痛苦的煎熬,我很快就发现,只要我使一分力,裤腰带上面传来的声音就会响一下,我知道,这玩意不但挂住了腰带,还顺带插进了裤管里,这要是一个不小心,今天别说裤腰带,连裤子都保不住。 妈的,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惦记裤子干个屁? 我暗骂了自己一句,继续努力做着向上的姿势,同时,伸出了右手,艰难的努力往上面抓去,期待着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功夫不负苦心人啊,我加着十二万分的小心,终于在裤子被撕裂之前,一把抓住了固定在窗台上的晾衣杆!接下来,只要另一个手也抓上去,基本我就脱险了。 不过,我却突然发现,我的左手还抓着那个发饰,不由微微愣了下,现在情况紧急,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这玩意扔了吧。 这念头刚刚闪过,还没等我开始行动,只听一声轻响,窗台上面的窗户,被人推开了..... 一张清秀的面孔突然出现在窗台,竟然是她,那个历史课上的黑裙女孩! 太好了,有人出现了,那就可以救我了,何况我们还有一面之缘,她应该还记得我,我..... 我刚露出一丝欣喜,却见这女孩只往下张望了一眼,也不知有没有看清是我,忽然,高高举起了右手,下一刻,只见一块板砖赫然出现在她的手中..... 我顿时目瞪口呆,就见她毫不犹豫,手起砖落,狠狠往我的手上砸来! 我的个妈呀......她咋比那个女鬼还狠啊..... 我吓坏了,这一下被砸中,我是妥妥的死定了。我拼命的挥动着左手,冲她喊:“别动手,是我啊,我是好人......” 她望着我的左手,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和惊讶,但已经什么都晚了,从她挥手落砖,再到我的手,这个距离也就几十公分,甚至我的话还没喊完,我就觉得手上一阵剧痛,再也抓不住,一松手,身体后仰,那微妙的平衡顿时被打破,只听咯吱、嗤啦,一阵可怕的声音后,可怜的裤腰带终于断了,裤子估计也破了,我双手一撒,恢复了刚才从四楼坠落的姿势,又掉下去了..... 历史果然是惊人的相似,莫非是老天听到了我刚才的呼唤,特意在我死前,给我个美女看上两眼? 可是,这美女却一板砖把我砸落尘埃,我昏沉沉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等警察破案的时候,我这究竟是算自杀,还是他杀呢? 什么都来不及想了,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晾衣杆拦住了,也没什么奇迹发生,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同时后背也结结实实地跟大地来了个亲吻,一阵疼痛传来,我暗呼一声,完了,骨头估计是断了,等死吧..... 我不甘心地睁大了眼睛,想要再看清这个世界,却见三楼窗台上,那个女孩还在那里,正愣愣的看着我,似乎傻了一样。 嗯,看吧,看一眼少一眼了,能在死前和美女这么两两相望,貌似也是不错的待遇了..... 看着看着,我忽然觉得不对劲,怎么......不是很疼? 坏了,应该是麻木了,我听说过,人要是还知道疼,那就没什么事,要是不知道疼了,那多半就是离死不远了。 唉,我暗叹口气,双手握拳,用力捶地,暗想天道竟然如此不公,想我翩翩少年,心怀济世心,身负家族恨,空有凌云志,怎奈早折翅..... 咦,我哪来的力气捶地?我忽然愣了,忙举起手来,试着动了下,没事!再动了动腿,没事!我心中一喜,一骨碌翻身坐起,我勒个去,没事! 这是咋个情况?我伸手在地上摸了摸,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沙堆。 老天开眼啊..... 我差点欢呼起来,忙站起身,身上却还是摔的挺疼,但是动动胳膊腿,晃晃脖子,松了口气,看来只是皮肉受点苦,骨头没事。 不过我这往起一站,却觉得裤子顿时松了,一股凉风飕飕的钻了进去,低头拉住裤子一看,果然,腰带断了,裤子也破了。 抓个鬼居然抓出这般光景来,我苦笑不已,抬头再看,却见那女孩还在那里看着我,见我没事,隐约间好像对我笑了下,忽然伸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她自己,就转身跑回宿舍了。 这是啥意思?难不成她发现是我,心里过意不去,要跟我......搞对象? 不行不行,我可没那个心思,对不起了小美女,牛仔很忙的,我还得去拯救世界..... 那个发饰还抓在手里,我顺手塞进裤袋,刚提拉着裤子往前跑了两步,忽然就见沙堆下面的地上有个什么东西,发着白光。 我走到近前,低头一看,顿时是倒吸一口凉气。 地面上,居然是一个纸人,就是那种剪出来的纸人,身上画着几道符,额头上画了几条黑线,当做是头发,只是,没有脸。 我心中掠过一丝不安,难道,这个东西,就是刚才那个女鬼? 如此看来,那施邪术的人,果然不简单。 我没有去碰那纸人,点着打火机,一把火烧掉了,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然后,我就听见了前楼传来的喧闹声。 不好,那些人抓流氓来了,我得赶紧溜。 我抓起裤子,猫着腰,顺着后楼往宿舍跑去..... 第二十九章 抓流氓 万幸啊,楼后面是一片漆黑,我借着夜色的掩映,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了男寝楼的厕所后窗户处。 这时候男寝应该也锁门了,从正门进去一是不可能,二是立刻就会被人发现,不过我们这些男生又怎么会被锁门的问题难住呢? 男寝一楼厕所后窗户的栏杆,早就被掰弯了两根,体型适中,身手灵活者,均可出入,适用于搞对象,泡网吧,喝小酒等等一系列有晚归习惯的人。 当然,这网吧并不是学校里那个名为电子阅览室的破地方,实际上那里到了晚上九点就关门了,我们所说的网吧,是指十里地之外,接近市区的地方才有,每次去都要搭过路的载客面包车,五块钱一位,来回就十块,真贵。 那个小饭馆倒是就在我们学校大门外,据说也是某个关系户开的,牌子上写着营业时间到十点截止,实际上,只要有学生在,开到后半夜都没人管。 反正,这学校就是这么马马虎虎,睁一眼闭一眼。 跑题了,我回到男寝楼后,跳上窗台,侧身从栏杆处钻了进去,厕所里静悄悄的,还好,没有人。 只是外面喧闹声越来越大,一伙人显然在女宿舍没发现流氓,已经冲着男宿舍跑过来了。 抓紧时间,我抓着裤子,蹑手蹑脚,颠颠的就往楼上跑,这可万万不能被人发现,否则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这大半夜偷偷摸摸从外面跑回来,裤子也破了,腰带也断了,又赶在这么个抓流氓的节骨眼上,我说我不是流氓,我他妈自己都不信。 这个时候,像是为了响应外面的喧闹,男宿舍也已经开始有动静了,灯光接二连三的亮起,我就跟做贼了似的,心惊肉跳的几步就窜上了三楼,我敢发誓,从小到大我都没这么超常发挥过。 幸好我动作迅速,没被人发现我,而且我们宿舍离楼梯近,我两三步冲进走廊,猛的拉开门就钻了进去,后背往门上重重一靠,顿时松了口气,我的个妈,太刺激了..... 总算是安全了,不过阿龙和小胡子却都傻眼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就像看着个越狱犯似的。 “嘘......”我冲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反手把门锁上,赶忙走到床边开始换衣服。学校保卫处的估计很快就得来检查,就我现在这身行头,那就是妥妥的第一嫌疑人。 “我说,小天,你不会是外面嚷嚷的那个......”小胡子呆呆地看着我说。 “你他妈给我闭嘴!”阿龙拍了小胡子一巴掌,紧张地对我说:“兄弟,没事,不用怕,你这都不算啥事,我高中时候趴女澡堂子让人追的满大街跑,我不也好好的?都是男爷们,理解,我理解,快,小胡子,给小天找裤子......” 我哭笑不得地边脱衣服边说:“错了错了,我不是那个流氓,我......我......” 我不知该怎么说了,这怎么解释呀?说我不是那个钻进女宿舍的流氓,那我是为啥这个节骨眼慌慌张张跑回来,还弄的这么狼狈? 还好,从小故事听多了,我眼珠一转,随手接过小胡子递过来的裤子,瞎话就已经编好了..... “哥俩,千万别嚷嚷,我跟你们说实话,我刚才是抓流氓去了......” 我跟他们俩说,刚才我有点心情不好,就在外面多转悠了一会,正打算回来的时候,就见女宿舍楼里一片闹嚷,随即从三楼跳下个黑影,我立即就跟了过去,那人翻身跳出了围墙,我给拽了下来,一番搏斗后,那人劲大,跟我拼了命,最后没抓住,衣服也扯坏了,那人还是跳墙跑了。 然后保卫处的人就都来了,我一看,这人也跑了,就剩我自己,万一解释不清可咋办?干脆,跑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么的,我就悄悄的溜了回来,结果就是流氓没抓住,还搭了条裤子..... 我这故事编的是天衣无缝,本来四外就都是荒野,谁也不知道我嘴里说的人会是从哪个村子里跑过来的,再说我平时的表现也很难让人觉得我像流氓,于是,他们俩就信了。 其实,细心人还是能听出漏洞,我抓流氓,怎么把自己裤子扯坏了?按理说,应该是我扯那个流氓的裤子才对啊,不过只要他们俩信了,那就没问题了,我告诉他们俩一定要保密,俩人连连点头,看着我的眼神都有些崇拜。 说话的这功夫,我就把衣服换完了,三个人挤眉弄眼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起跑出去看热闹。 随后,保卫处的人就来了,不过也没怎么样,象征性的在楼上楼下转悠了几圈,挨个屋看了看,倒也没说什么。 毕竟这件事也没女生怎么着,顶多就是一个女生从厕所出来莫名其妙被人拍了一巴掌,也没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最后就是喊了几嗓子,让我们半夜早点回寝,没事别出去鬼混,也就收工走人了。 这件事,最后唯一的影响就是,男寝一楼厕所的后窗栏杆,第二天就被修好了..... 不过,校工老毕当时混在人群里,却偷偷摸摸的对我挤眉弄眼,想笑又忍着笑,就好像看破了什么似的。 我也挺无奈,但是心里也不由觉得,这毕姥爷倒是挺可爱的,也挺仗义。想必当年他也干过半夜钻女寝这等猥琐的事吧?那看着我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是英雄相惜的感觉? 其实这都无所谓,我真正惦记的是,那施展邪术的究竟是谁,受害人又是谁呢? 目前为止,我大约能分析出来的,也只有一点,那就是这个施术的和受害人一定都是女生楼里的,因为别人不可能跑到女寝楼顶去施法,而那个发饰,更是无需多说什么了。 还有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女孩,我一想起她昨天挥起板砖时候的决绝,就感到不寒而栗,我心里暗暗奇怪,她一个女孩子家,大半夜忽然看到有人趴窗台,不但没有失声喊叫,反倒表现得冷静无比,杀伐果断,这貌似不应该啊。 呃,对了,她一个女生寝室里,干嘛备着块板砖?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我就感到浑身都疼,一检查身上才发现,昨天从楼上掉下来,这胳膊腿和后背擦破了好多地方,到处都隐隐作痛,也不知有没有受什么内伤。 估计是昨天连紧张带惊吓,都忘了从楼上掉下来这事,睡了一觉起来,所有的伤就都开始发作了。 幸好老张住院了,满学校就这一个专业老师,他不在,我们就都自由了,要不然我要是这样去上课,肯定得让人怀疑。 本来今天不打算出去了,免得被人问,不过我独自在寝室趴到下午一点多,实在是饿的受不住了,于是套上衣服去食堂吃饭,我想着,这个时间食堂基本没什么人了,我也能落得清静。 我一瘸一拐的到了食堂,果然一个人都没有,我要了一份西红柿炒蛋盖浇饭,外加俩馒头,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吃了起来。 很多人都曾吐槽过大学的食堂,不过我得说下,我们学校食堂做的东西,还真算是可以,当然,大约也可能是由于门外另有一家小饭馆的原因,有竞争,就有进步,要不然的话,我估计也就那么回事。 就像这西红柿炒蛋,份量给的足,味道也不错,还有免费的汤和咸菜,就是米饭有点凉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照样吃的我是狼吞虎咽。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随即有人走了进来,就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对食堂的阿姨说:“麻烦你,一份炒饭......” 这声音轻轻柔柔的,还带着些许怯意,不过却有些耳熟,我抬头一看,咦,居然是她? 第三十章 辛雅 这人,正是昨天那位一板砖把我拍下来的黑裙女孩。 她乍见到我,也不由一愣,见我正一脸纠结的看着她,随即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还有些慌乱。 我倒不是小心眼,她昨天对我痛下板砖,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谁让我大半夜的趴人家窗户,外面又嚷嚷抓色狼,她自然就毫不客气了。 说起来,这也正是一个接近她的好机会! “你也才吃午饭呀?”我笑眯眯地问道,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色狼。 她眼神闪烁了下,点点头说:“我......我一般都是这个时间来的。” 我不由奇怪:“那是......” 话未说完,我就恍然明白了,她这个时间来吃饭,因为这时候人最少! 可怜的女子,连吃饭都要躲着人,可她这样又是何必呢,与其成为众人眼中的异类,被大家所排斥,干嘛还要在这里忍耐? “过来一起吃吧。”看她的炒饭做好了,我招呼她说,却看到食堂里的几个师傅阿姨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那意思好像在说:你完了..... 她下意识似的摇了摇头,却又犹豫了下,抬头看看我,还是坐了过来,却离我一米开外,低头默默吃起饭来。 说实在的,这女孩好看是挺好看,但是这股子阴郁的气场,真是让人有点不舒服,这也就是我,要换个正常人,打死都不跟她接近,她根本就不正常嘛。 好吧,其实我也不大正常,于是我嘴里含着饭,没话找话说:“下午没课呀?” “哦。” “其实我也喜欢清静,这个时候来吃饭最好了。” “哦。” “啊,真是巧啊,从昨天上午到现在,我好像都看见你三次了吧?” “哦。” “我下午也没课,要不一起去看个电影啥的?” 天可怜见,我绝对不是想泡她,说看电影的时候我脸都红了,心里怦怦直跳,甚至那声音低的,我都不敢保证她听没听见。 可谁知,我都反应这么强烈了,她却跟没事似的,只是默默摇了摇头,轻轻吐出一个字:“哦。” 我要崩溃了,大姐,你是qq吗?能不能不给我整自动回复啊! 再说了,你这“哦”是同意啊,还是不同意啊,还是仅仅表示你知道了? 我把嘴里最后一口饭咽了下去,干脆对她说:“我说你能不能说两个字以上的词?你是哪个系的?” 她犹豫了下才说:“舞蹈。” 得,这回是俩字了,我想了想,又笑着说:“对了,我叫韩青天,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还是没抬头,低低说了两个字:“辛雅。” 呃,她这名字也是俩字的......好吧,好歹我是知道她叫什么了。 我又用尽量温柔的语气对她说:“那下午没事去逛街好不好?我是说真的,哪怕随便走一走,看看风景。其实总一个人不能总闷着,心里有事,就是要说出来才会好过一些,人生嘛就是要开心......” 其实我这么说话,是冒着一定风险的,因为毕竟我是刚刚认识她,根本还没有过什么交流。对面坐着的如果是个彪悍一点的女生,当场就得骂我神经病,如果是个很内向又腼腆的女生,可能会直接掉眼泪珠子,这两种情况说实话我都会挠头。 但我没想到的是,她听我说完,抬起头奇怪地表情看着我,忽然说:“你昨天晚上......” 她没说完,不过我一下就明白了,她一定是想说,你昨天晚上爬我们女寝窗户的事还没问你,还好意思跟我谈人生? 好吧,我得解释解释了。 “呃,其实昨天晚上,我是......我是......” 我端起那碗汤一饮而尽,顺便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跟阿龙他们编的故事,然后正准备把这故事再跟她复述一遍,她却忽然又低声对我说:“昨天你手里抓着的东西,能给我看看么?” 我愣住了,手里抓的东西?她说的是那个发饰? 我从口袋里拿出来那个哈喽kitty发饰,放在桌子上,疑惑的看着她。 “你说的是这个?” 她看着那发饰,脸上露出很古怪的表情:“这个,你在哪找到的?” “在......你得先告诉我,你是不是见过这个东西?”我盯着她问道。 她微微点头,叹了口气说:“是的,这个东西,其实就是我的,已经丢了快一个月。” 我心中猛然就是一惊,什么,这个被人用来施邪术的东西,竟然是她的? “你......”我本想问她个究竟,但一抬头,却见食堂里面不知何时又来了两个男生,而且还有几个休息的食堂师傅,正坐在不远处,一边聊着天,一边眼神怪异的打量着我们。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跟我来,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说。”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蹭的站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扭头就往外面跑去。 “哎......”她低呼一声,挣扎了下,却没有挣脱,只得跟我一起跑了出去,只剩下身后那还没吃几口的炒饭,和食堂里的几双怪异眼神。 我拉着她一口气跑到了女寝楼的后面,昨天我摔下来的那个地方。 “好了,现在无论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说了,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用无比真诚的目光看着她,然后又加了一句:“我真的不是坏人。” 她被我严肃的样子弄的有些不知所措,眼神四处看了看,似乎要跑的样子,但犹豫了一会,还是安静了下来,对我说:“能把那个东西还给我么?” 我毫不犹豫地递给了她,紧盯着她的眼睛,她接了过去,眼神很复杂,却抬头说:“谢谢你。” 然后,她居然转身就想走,我忙拦住了她,追问道:“难道你什么都不想跟我说吗?如果我没猜错,你这一个月,是不是噩梦缠身,神魂不宁,总是梦到恶鬼索命?” 她紧咬着嘴唇,使劲摇头:“没有,我很好......” 很好?鬼才信! 我也不客气了,事关重大,我干脆来个单刀直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近一定有冤魂找你索命,因为去年的时候学校里有两个女生因你而死!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件事千真万确,人人皆知,昨天晚上,有人用你的发饰施邪术,想要咒你,是我帮你破解掉,抢回了发饰,如果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非要遮遮掩掩,那我只能告诉你,找你索命的人还会再次下手,她恨你入骨,不死不休......” “够了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她步步后退,惊恐地看着我,捂住了耳朵,就像一只突然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倒退几步之后,不顾一切地转身就跑,远远的逃离了。 我追了两步,就停了下来,看着她踉跄的背影,叹了口气,有点后悔。刚才好像不应该说的那么直接,以至于把她吓跑了,但是她这性格,要是不逼她的话,她又什么都不肯说,结果逼她,还吓跑了。 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总有一天她还会来找我的。 “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就来找我,你一定要记住!” 我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两遍,虽然她没回头,但我知道她一定能听得见,并且,一定能记得住。 摇了摇头,我转过身也准备回去了,不料刚一转身,就见身后不远处竟然站着一个人。 南宫飞燕! 她还是昨天那一身装束,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像是会说话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异样的神采。 刚才我们说的话,她应该不会听见吧?我心头忐忑。 我本想转身走开,她却忽然笑了下,对我说:“对女孩子不可以这么暴力的,一定要温柔,看,把她吓跑了吧?” “这个......我回头看了看那女孩消失的方向,苦笑了下,心里却想,难道她刚才真的没有听见? 我却不知道该如何跟她对话,也不知为什么,一见到她,我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心跳加快,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就好像,多看一眼,我的魂儿都要飞走一样。 还好,她盯着我看了片刻,就收回了目光,转身要走,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说:“对了,下周一你们有我的课,还记得我说过要讲什么吗?” “论秦始皇的功与过......”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记得就好,嗯,不要迟到哦。” 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开了,竟丝毫没问我们刚才在谈什么,我不由松了口气,看来,她应该是并没有听见吧。 嗯,对了,她是新来的老师,对那个叫辛雅的女孩一定还不了解,否则的话,刚才她看我的眼神恐怕就不会那么自然了。 这一切,就这么过去了,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校园里依然一片平静,并没有因为昨天的流氓事件而改变什么,顶多,也就是大家扯皮时候的一个话题而已,我也乐于参与其中,反正没人知道,他们口中的“流氓”其实就是我。 唯一有变化的,大约就是那个女孩了,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并没看到她,也没有通过别人去打听什么,该来的早晚要来,我就不信,下一次当她出现状况的时候,她会不来找我。 不过我有点遗憾的是,那个发饰被她拿回去了,不然的话,我还可以试着从禁忌笔记上面找找方法,看看能否通过这个线索,找出那个幕后的施术之人,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也无从查起。 但糟糕的是,那天我在食堂拉着她跑开的一幕,还是小范围的被一些人知道了,再加上那天历史课,我和她坐的很近,这就成了证据之一,整天闲的难受的男同学女同学们,这就算是有了新的话题,整天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还有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来找到我,告诉我别昏了头,自己找麻烦,但我每次想借此问个究竟的时候,他们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就纳闷了,既然都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那一个个的装什么神秘,人云亦云的,凑什么热闹? 两天下来,我就有点顶不住了,虽然我的性子也比较冷,但我可做不到心如止水,此时,我才有点理解了那个女孩的心情,那种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不过学校里就是这么回事,你要是越在意,越想解释的事情,那就越是一团糟,我懒的跟所有人辩解,也没再跟辛雅见面,又过了两天,这谣言竟然就慢慢的消失了。几个同学说我这是浪子回头,认清敌我,弃暗投明。 阿龙还在我睡着的时候,不知从哪找来了鸡毛和鸡血,贴的我满床都是,连脸上都被粘了好几根,我醒了质问他,他却说这是我教他的方法,辟邪的。 我哭笑不得,这些人真是没事找事,一群三八。 转眼间,就到了下周一,我记得,今天有两个事要去做。 一是看老张,他是昨天做的手术,我们约好今天下午一起去医院。 二是,那个南宫老师的历史课,我突然很想去听听,看她到底能讲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第三十一章 南宫飞燕的风水课 “同学们,今天我们要讲的课程是,论秦始皇的功与过。那么谁能来说一下,秦始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又有哪些功过呢?” 南宫飞燕的历史课已经开始了,她今天戴了一副黑边眼镜,看上去气质更加突出,只是有点不像老师,倒像个白领了。 而我这一次,坐在了教室中间的位置,并没像上次一样,坐在最后一排。 那里,只有空荡荡的几张桌子,辛雅并没有来。 南宫飞燕的问题,很快就有人举手回答:“秦始皇一生胸怀抱负,胆略过人,他13岁继承王位,22岁亲政,他用了十年时间统一六国,完成了华夏一统的大业,建立了封建王朝制度。他是中国第一位皇帝,也是皇帝尊号的创立者。秦始皇的功绩是统一中国、统一文字、货币和度量衡、建立了封建王朝的制度,还修建了万里长城,但他后来的焚书坑儒和暴政,是他最大的过失,也是最终导致秦王朝灭亡的原因之一。” 南宫飞燕笑着点了点头,说:“好,这位同学说的很对,看来,秦始皇的问题,应该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了,哎呀呀,那我要讲什么,你们才能爱听呢?” 她这句话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语,目光在教室里转了一圈,看着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她,忽然一拍手,笑着说:“想起来了,那我就说点,历史书里面没有的东西吧。” 她把讲义倒扣了过去,然后单手扶着讲台,另一手扶了扶眼镜,那表情就像是给幼儿园小朋友讲故事似的,开口说:“刚才那位同学回答的已经很全面,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们知道,秦始皇为什么要修建万里长城吗?” 教室里静了片刻,就再次有人回答道:“其实他只是把六国长城连接起来,是为了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侵扰,也是为了象征他至高无上的皇权。” 南宫飞燕点头道:“说的不错,这看起来似乎是他的目的之一,但是同学们有没有想过,那所谓抵御外来侵略的万里长城,真的起到过作用吗?从秦始皇一直延续到明朝,一直都在修筑长城,防止北方民族入侵,但却没有一次防住的。大家想想看,北方民族的匈奴人、鲜卑人、契丹人、女真人都曾经欺负过中原,大辽国割据燕云十六州,大金国占据大宋半壁江山,蒙古人、满洲人甚至统一了中国全境,建立了元、清两个朝代,却没有一次见到万里长城有用的,大家说,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一次,没人再站起来回答了,这个问题,其实之前也曾经讨论过,但从来没有人真正能说清楚的,我倒是觉得,一个国家的兴衰是多方面综合因素决定的,并不是一个长城就能解决一切。 不过我并没开口,在课堂上我从来就不是积极分子,谁爱讨论就讨论,反正我只是来看热闹的。 身边不远处又响起一个声音说:“应该还是起到过一些作用的吧?最起码,有了城墙阻隔,就算想打过来也要费点时间......” 大家一起看去,说话的却是阿龙,不由一起笑了,这家伙能回答问题,还真是少见,不过我知道,他倒不是对学习感兴趣,只是对打仗感兴趣而已。 南宫飞燕并没有反对这个说法,点头道:“不错,作用当然是有,但我今天想说的是,秦始皇当初修建长城的真实目的,却并不只是为了抵御外族,那只是一个顺其自然的借口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巩固他的万世基业,修筑长城断了北方的风水气脉,所以,在未来漫长的时间里,北方气运衰败,就是因为北方龙气被断,龙脉被伤,直到千年之后,山川河脉发生变化,这才慢慢有了改变。” 她这段话说出来,所有人都傻了。 这是老师在课堂上可以随便讲的东西吗? 风水?气运?龙脉! 我去,这是历史课,还是风水课?我说南宫大美女,你还敢更不靠谱点吗? 看着下面目瞪口呆的学生们,南宫飞燕露出了得意的神情,转身居然在黑板上画起了图,寥寥几笔,就把一片山川河流的走向图画了出来,然后又画了一条长长的蜿蜒的线,看的我们是更加糊涂,这是要上地理课? 她指着那幅图说:“在中国,有山水龙脉的说法,其中分为水龙和土龙。古时候,中国共有五条水龙,最大的两条就是黄河和长江,另外还有汾河水,出于太原;江南水,处于皖南徽州一带;还有一条就是洛水,出于陕西西安。而土龙,也就是山川,传说天下有小龙无数,但最大的共有三条,称为北龙,中龙,南龙,而我画的这条山脉,就是北方的一条最大的龙脉,也叫做北方土龙。” 她看着已经迷糊的我们,又继续说:“你们看,这就是长城的走向,再看这条代表黄河的水龙,和这条土龙,是否看出什么来了呢?” 课堂上鸦雀无声,谁也不说话了,这尼玛已经超越了我们的认知范畴,上个历史课,怎么水龙和土龙都出来了? 南宫飞燕浑然不在意我们的表情和眼神,自顾自地说:“秦始皇是天下祖龙,而洛水西安则是首龙,秦始皇利用这些先天条件,企图以大欺小,修筑长城伤了北方土龙,又同时锁住了黄河水龙脊背,所以才导致北方气运慢慢的衰败。” 课堂上继续鸦雀无声,她讲的这些,好像越来越离谱了,这似乎已经不是风水,开始向封建迷信靠拢了..... 当然,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但在我看来,却是心头大为震惊,这位南宫老师,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她所讲的这些东西,这完全应该是风水界的事情啊。 南宫飞燕却还在滔滔不绝:“......所以,秦始皇修建长城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天下独尊,包括他巡游天下,其实也是为了借机寻找潜在的龙脉,以便铲除。但他伤了北方土龙和水龙,属于逆天而行,以至于遭到天谴,才导致大秦帝国短命夭亡。” 她说到这里似乎是总算讲完了,而我们在下面却都已经是不知所措了,她讲的这些,说实话,我们的确没听过,但这似乎也完全脱离了历史,大概,她是想给我们..... 又一个怯怯的声音在下面说:“老师,你是在给我们讲故事吗?” 对,我看她也是在讲故事,这些东西,顶多只能算是野史杂闻吧? 谁知南宫飞燕却一脸严肃地说:“不,我讲这些,是让你们记住,这,才是真正的历史,那些教科书上的东西,从来都是糊弄人的,王朝皇权,朝代更迭,世间万象,所有的这一切背后的真相,你们都应该了解。” 她这话说的太过危言耸听了,甚至是离经叛道,我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敢接话,也没人敢发问,但看大家的表情和眼神,毫无疑问都在心里想着同一个问题:这老师有毛病吧? 这一堂课,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了,南宫飞燕看了下时间,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娇媚的笑容,对我们说:“现在还有一点时间,我就再给大家多说一点。有没有同学想知道,秦始皇的皇后是谁?他修建的皇陵里,又为什么没有皇后的陵墓?” 我们不禁又愣了,这个问题,好像也是秦始皇的秘密之一啊,因为所有的史料里面,都没有记载他的皇后究竟是谁,而始皇陵里面,也的确没有皇后的陵寝,不得不说,这个问题,也十分有吸引力。 不过,她不会是要把这个话题拿到下一堂课讲吧? 不等我们有人反应,她就主动说:“刚好还有几分钟时间,我就简单给大家讲一讲,然后我们下一堂课,要讲一下宋太祖赵匡胤的死因......” 我去,又是一个重磅炸弹,赵匡胤的死因本就是一个谜,世间一直流传数个版本,但普遍认为的是,他的弟弟赵光义弑兄篡位,怎么,这位南宫老师难道还有新的见解不成? 但那是下堂课的事情了,她再次看了看时间,对我们说:“下面我就讲一下秦始皇的另一个秘密,他的皇后之谜。秦始皇当年至少有子女数十人,但这些人后来却都离奇的下落不明,而且根本没有史料记载。其中出名者唯有两人,长子扶苏,幼子胡亥,但关于他们的生母,也同样没有史料说明,那么我现在就要告诉大家,这件事,我知道......” 她又面露得意地看了看我们,继续说:“他当年后宫嫔妃号称有万余人,其实这是夸张的说法,实际上,他的后宫之中,只有......” 南宫飞燕说到这里,却忽然停了口,同时脸色有些不对劲,就那么愣了足足十多秒的时间,我们都以为她是在组织语言,或者是准备说出点惊人的,吓我们一跳,可她随即就恢复了原状,却匆匆地收拾起讲义,对我们说:“今天这节课就到这里吧,刚才没讲完的内容,咱们下次再说......” 说完,她就急急忙忙的走出了教室,我们坐在下面顿时都有点懵了,这是干嘛?距离下课时间明明还有几分钟的啊,怎么讲到一半突然就跑了? 教室里一下子议论纷纷,像开了锅一样,只有我一动都没动,因为刚刚在她停顿的瞬间,估计也只有我看到了,她的身后隐约出现了一个极淡的影子..... 第三十二章 你们家闹鬼不? 这堂历史“风水”课就算是结束了,下一堂课,那又要等几天了。然而我的心中却画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似乎,这位南宫老师,也有些与众不同呢。 她身后突然出现的影子,虽然极淡,我完全看不清那是什么,不过我知道,那影子的出现,应该就是她转身匆匆离去的原因。 这学校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我不禁有些兴奋了,短短数天里面,就发生了两件怪异的事情,看来,我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心中虽然有疑惑未解,不过我也很快就把这个问题暂时放下了,因为这天下午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看望老张老师,这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我们书法系的十八个人,本想全部都去,但又怕打扰老师休息,最后决定派了几个代表,去医院看望老张老师,其中就有我一个。 老张得的是小肠疝气,说白了,就是肠子从腹腔里掉出来了。这个病挺讨厌的,虽然不是特别严重的重病,给病人带来的烦恼也不少,手术后还有许多的注意事项,不能生气,不能剧烈运动,连咳嗽都得轻轻的,否则就容易把肠子震出来,着实是令人无奈。 不过老张的手术据说很是成功,看起来恢复的也不错,见了我们几个都很是高兴,不住地问这问那,看那样子,恨不得立刻就起来回去学校给我们讲课。 谈话之中,有个同学无意中提起了南宫飞燕,把她今天上午讲的那堂奇葩的历史课复述了一遍,大约他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让老张开心一点,不过老张听了这个故事后,却跟我们当时一样,露出了很是惊讶的表情。 他说:“那个新来的历史老师,真是这么讲的?” 那同学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她讲的时候感觉特严肃,就像说真事似的,老张老师,你说那都是真的么?” 老张并没吭声,他想了想,忽然抬头问我:“小天啊,你一向稳重,这个事,是这样的么?” 我苦笑道:“千真万确,她还要跟我们讲秦始皇的后宫的秘密,结果还没等她说出来,就下课了。” 老张皱了皱眉:“按理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大学里面也有风水课,讲讲也不要紧,这也是老祖宗留下的嘛。不过她是教历史的,又是初来乍到,这么干的话,要是有人捅到上面去......咳咳,其实也未必,看人家什么门路了呗,要是后台硬,她就是上课时候领你们出去偷苞米估计都没人管。” 这话说得倒是有理,不过我发现,我突然有点期盼起她的下一堂课了,难道,这也是一种拉拢学生的战术? 好吧,不管怎么样,这也都无所谓,我的目标,现在应该是找出女寝楼的秘密。 不过又是两天过去了,校园里依然一点异常都没有,由于我对女寝里面已经产生了怀疑,这两天没事就在女寝门口转悠,期待着能在哪里发现个蛛丝马迹啥的,结果还没等我发现啥,女寝大妈把我发现了。 在她霸气凌人的目光监控下,我是从楼前躲到楼后,楼左跑到楼右,甚至半夜里偷偷把女寝楼后的沙堆都挖开了,却始终也没能找到什么线索。 还有辛雅,也不知是不是我那天把她吓坏了,一直都没再见到她,这几天我都没怎么在宿舍待着,就四处乱逛,但她好像从这世上消失了似的,没有半点影踪。 偏偏,我还没法跟人问起,她是大家眼中的异类,平时连个好朋友都没有,我就是问的话,又能问谁呢? 没见她上课,那就一定是在宿舍,反正学校就这么大,除非,她走了。 女生宿舍门口,我已经在四周徘徊了很久。 一位短发女生抱着本书从里面走了出来,圆脸蛋,薄嘴唇,卡着个大框眼镜,目光呆滞,旁若无人的往前面走着。 我早已等待多时,此时一见这女生挺好对付的样子,于是就走了过去,先是装出了一副无害的笑脸,招呼道:“嗨,同学,麻烦你,我想打听点事情好吗?” 我足足喊了两遍她才恍惚好像是听见了,扭头看了看我,似乎是在确认了我不像坏人之后,才开口说:“啥事啊?” 哎嗨,敢情这也是个东北人,我露出欣喜的笑容说:“唉呀妈呀,你也东北银啊,我是吉林那疙瘩的,你是哪的啊?” “啊,我鞍山滴......” “那妥妥的了,老乡啊,真是太巧了,那个......老乡,我问点事呗?” 或许是我故意的东北腔调让她觉得亲切,或许是觉得可乐,她一下子也笑了,推了推眼镜说:“你问吧,是不是相中我们哪个女生了,想找人打听呀?” “这个......”我心说这妹子看着傻乎乎的,心眼挺多啊,“呃,是这样的,还真让你说对了,我是想打听个人,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我其实是......嗨,我也不磨叽了!” 我忽然压低了声音,对她说:“我先打听打听,你们女寝里面,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的情况?” “异常?有啊。” “哦?什么异常,快跟我说说。”一听有异常我就来了精神,对于我来说,我现在基本上是属于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种人。 她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前几天晚上,女寝里面跑进个流氓,还偷看几个女生洗澡,闹腾了大半夜那,听说,那人是个变态,还偷女生内裤,可惜,没抓住......” 我晕,就这异常啊?可是一个抓流氓事件,怎么还整出偷内裤来了?女生啊,你们永远是谣言的制造者..... 我听的是脸上一阵发烧,忙岔开话题说:“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这个事我们都知道,呃,我是想问你,最近......最近你们这女生宿舍里,有没有......那个......闹个鬼啥的?” 我的声音很低,她似乎没听清,歪着头问我:“你说什么,闹什么?” “呃,闹鬼......”我神神叨叨的又重复了一遍。 “闹鬼,什么鬼,哪个系的?”这果然是个呆萌妹子,我都说的这么阴森了,居然还听不懂? “闹鬼啊,亲,鬼,就是那个......”我张牙舞爪、呲牙咧嘴的给她模仿了一下,然后冲着她伸出双爪,长长的吐了下舌头,翻了个白眼,然后才跟她说:“怎么样,这回明白了吧,就我刚才学的那个......鬼!” 结果这妹子居然笑了起来,还前仰后合的:“哈哈,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刚才逗你玩的,别说你学的还挺像,哎,刚才最后那个是吊死鬼吗?你再给我学学呗。” 我顿时无语了:“不是吧,妹子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不是表演系的......我是真的在问你啊......” 她满不在乎地说:“哎呀你不用解释了,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不过你这招对我无效,第一我胆子大,从来都不怕鬼呀什么的,第二,我妈说了,上大学不能搞对象!” 说到这她还脸红了,我是目瞪口呆,半晌无言,看着她,心里却想,我刚才的样子,难道是想泡她的表现么? 这个,我必须得解释一下了,虽说这个小妹子长的也挺招人稀罕的,呆呆萌萌的,不过,跟我有啥关系呀? “妹子,我想,我得解释一下了,刚才你应该是误会了,其实我是想......问问关于辛雅的事儿。” 我也豁出去了,此时此刻,我估摸着只有祭出这个大杀器能有震慑力了,果然,我一提辛雅的名字,她的脸色就有点变了,奇怪地上下看了我几眼说:“你问她干吗?” “我......”这怎么跟她说呢?我总不能说我要追辛雅,那样她会拿我当怪物,也不能说我对辛雅很好奇,那样她会觉得我很三八。干脆,看这妹子胆子好像挺大,神经也大条,我给她来个狠的! “好吧,看来我只能跟你说实话了,你不要怕,其实,我是一个......捉鬼师!” 我一脸严肃地对她说,其实满以为这次她多半还得哈哈大笑,说我又逗她,甚至我都准备好了,如果她不信,我该怎么跟她解释。 可没想到,她听我这么一说,脸上登时就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压低声音问我:“真的?” 我想好的台词一句都没用上,倒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点头说:“嗯嗯,真的,绝对是真的,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我......” 不等我说完,她就冲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别嚷嚷,我信了......” 我迷惑地挠了挠头,她怎么这么快就信了?快的简直有点出人意料,这......这不正常啊! 第三十三章 预知的能力 她却露出了神秘的表情,有些得意地说:“从你一问辛雅,我就知道你不正常,就跟我二舅姥爷似的,神神叨叨,语无伦次,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哼,果然被我猜对了,说吧,你找辛雅究竟是干什么?哦,你不用多虑,实话跟你说,我是辛雅在这学校里唯一的朋友,你找到我,算是找对了,而且,我比你大一届,你应该叫我学姐的哦,小弟弟......” 我目瞪口呆,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我下意识地问她:“那个......请问你二舅姥爷是干嘛的啊?” 她痛快地说:“我二舅姥爷是阴阳先生,十里八村的,老有名了,刚才我一看见你,就感觉你的神态跟他特像,嘻嘻......” 呃,好吧,敢情这还是个阴阳世家,看来遇到她算是我的好运气了。 既然这样,那也算是同行,我也不用客气了,开口就问她:“那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辛雅最近怎么样了?” “她还好吧,只是有些日子没去上课,好像不舒服,一直宅在宿舍里,我去看过她两次,不过她没跟我说什么,我也挺担心的,可是又不知怎么能帮到她。” 听到辛雅并没出什么事,我也暗暗放了心,同时也挺高兴的,都说整个学校没有人愿意和辛雅做朋友,看来也不完全是,眼前这个呆萌小学姐,不就是一个么? “嗯,她暂时没事就好,那我再问问你,最近宿舍里,出过什么异常的事情没?我是说......”我再次给她装了一次鬼,她噗嗤一下笑了,摇头说:“没有啦,我对这些事情还是比较敏感的,最近一直都好,没什么闹鬼的事,我说,你是不是以为女生宿舍闹鬼的故事看多了呀?闲着没事干,就想来抓鬼?” 我苦笑道:“那我才真是吃饱了撑的,这件事说来话长......对了,我叫韩青天,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也算是有缘相识了。” 她也笑了,露出了好看的小虎牙,点头说:“嗯嗯,是蛮有缘的呢,你就叫我楚琪好啦。” “什么,出去?我说你这名真有个性啊。” “你讨厌,不是出去,是楚琪,安琪的琪,我本来叫楚香琪,就是香香天使的意思,后来我显麻烦,就把香字去掉了......” 我晕,香香天使,她还真能联想,不过这个不重要,我绕来绕去的,只是想问辛雅的事而已。 不过当我把打算帮助辛雅的事说出来后,她刚抬头思索了一下,就忽然跳了起来,骇然道:“哎呀,不好了,我的专业课要迟到了,我先不跟你说了,下次再聊啊......” 说完,她再也顾不得跟我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跑..... 我被她弄的莫名其妙,只得在后面喊:“哎哎,你是哪个系的呀?” “美术......” 看着她火急火燎的身影,我有些无语,难怪学校里的人都躲着辛雅,唯独她不怕,现在想想,她也挺不正常的,又一个奇葩女子啊。 我摇了摇头,算了,今天能认识她也不错,下次,总会有机会谈话的。 我转过身打算回宿舍,不过刚刚走出没多远,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哎哎哎,等会等会......” 我回头一看,居然又是刚才那个楚琪。 她有些气喘地跑到我身前,对着我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地说:“我记错了,今天没有专业课,明天才有......” 我再次无语,这什么人啊? 抓紧时间,我赶快把自己要问的问题跟她说了出来,那就是关于辛雅的一切。她听了后,微叹口气说:“抱歉,我不能对你说的太多,我不想在辛雅的眼里成为一个乱传她坏话的人,我只能告诉你,辛雅的确是个不祥之人,你知道她为什么很少说话吗?” 我摇头:“不知道,难道不是因为孤僻吗?” 她再次叹气:“那是因为,她只要一开口,所说的坏事就都会成真。” 我惊讶道:“真是这样?我的天,那岂不是......” “没错,就是乌鸦嘴,比如说,她告诉你,你今天走路要摔倒,那你就一定会摔倒,她说那个水壶要掉下来烫到人,那就一定会烫到人,去年,她说两个女生会出事,果然就出事了,也就是从那次起,大家才开始排斥她,认为她是个乌鸦嘴,扫把星,就连原来几个要好的朋友,也只剩了我还在坚持,因为我始终认为,那并不能怪她......” 我皱了下眉,她说的这个情况很是重要,不过,我还需要更多一些的线索。 “那两个女生,都是怎么出的事?能告诉我吗?”我轻声问道。 她犹豫了下,四处看看没人,这才小声说:“一个跳楼,一个车祸,辛雅在她们出事的前一天就说出来了,还让那个出车祸的女生第二天不要出门,但是没人听,还说她嘴巴毒,结果,就真的出事了。” “跳楼?在哪里?”我追问。 “诺,就是女寝顶楼,当时我就在现场,眼睁睁的......”她忽然闭上了嘴巴,脸上露出不忍说下去的神情。 我心中一动,再次追问:“那个跳楼的女生是谁,你还记得吧?” “唉,我怎么会忘记呢,那是辛雅她们舞蹈系的一个女生,挺漂亮的,可到现在也不知她究竟是什么原因自杀,那个出车祸的更是离奇,她本来在出租车里面坐着,也不知怎么突然就开门跳车,结果被对面的大卡车......我记得当时的调查结果,也是自杀。” 我点了点头,到现在为止,我才知道了关于辛雅的秘密,基本上也几乎可以确定,楼顶出现的骨灰,应该就是跳楼身亡的女孩的骨灰,那个害人的厌胜术,也应该就是针对辛雅的,目的,就是报仇!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是辛雅的诅咒,才让那女孩做出了跳楼自杀的举动。 真是愚蠢的人们,我禁不住一阵愤慨,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岂是某个人一句话就能决定的?在我看来,辛雅所谓的乌鸦嘴,扫把星,其实只不过是她的一种特殊能力,也就是,预知的能力。 没错,这世界上从来都不缺乏具有特异能力的人,而预知,更是一种比较多见的,想想看,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先知,预言家,他们成功的预测了未来发生的很多事情。如果说,某位预言家预测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发生,难道就要把这世界大战的罪名推到他的身上吗?扯淡! 辛雅,或许只不过是拥有预知能力之中的佼佼者,因为她预测的实在是太准了,而她之所以把她预知到的东西都说出来,也只不过是想帮助大家而已,却没想到,反而被愚蠢的人们诬为诅咒,这真是天理何存啊?! 想到这里,我更加坚定了要帮助辛雅的念头,只是,我该怎么做呢? 我想了想,觉得要帮助她,首先就得让她对我产生信任,同时对这个世界也应该敞开心扉,我要让她知道,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恶毒,都那么愚蠢,我要让她发自肺腑的开心起来,只有那样,我才能够真正的帮助到她。 我把我的想法,和楚琪说了一遍,她也表示很是赞同,最后想了想,对我说,她们这个周末,有一次野外写生活动,大约有四五个人参加,其实就和郊游差不多,她到时候可以带上辛雅和我,这样一来,我就有了单独和辛雅接近的机会,没准心情一好,辛雅就会什么都跟我说了,到那时,想帮助她也就简单了。 我自然是举双手赞成,难得遇到个跟我站在统一战线的,又是这么好的机会,那是必须要去的。 不过我有些担心,她的那几个同学,会同意她带着辛雅一起吗? 楚琪笑着说:“那你就别担心啦,别看大家表面排斥辛雅,实际上,那些男生的心思我最懂。” 我好奇问她:“你又没男朋友,会懂什么呢?” 她神秘地说:“你们男生的最大特点就是,好色不要命!别看表面装的跟什么似的,在没人的时候,别说什么扫把星了,就连女鬼恐怕都得调戏调戏。” 我仔细想了想,忽然觉得,她说的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我不由对她伸出了大拇指,我服了..... 现在的问题是,辛雅会同意跟我们一起去郊游吗? 第三十四章 深夜莫照镜 这个事情,我原本以为会有些波折,可没想到,过了两天后,楚琪就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我,她已经说服辛雅了,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进山。 这个消息让我很是欣喜,有了一起相处的机会,说不定,我就能慢慢的融化辛雅那被冰封的内心。 而这个楚琪,也的确很热心,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想帮助辛雅。 这一天,又到了南宫老师的历史课,教室里早早的就聚满了人,甚至后面几排也全都坐满了,看来全都是被上次那奇葩的风水课给彻底吸引住了,就跟听评书似的,上次正说到节骨眼上没了,这次正是来听下回分解的。 没想到,上课时间到了,进来的却是一个半大老头子,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对我们说,南宫老师这两天有事情,课程统统由他来代,要到下周,南宫老师才会回来。 这个消息无异于当头一棒,这打击,就好像小时候看动画片的时候突然停电了,领女同学钻小树林被人发现了,好不容易攒的一罐子压岁钱,全给家长奉献了..... 整堂课都是在极其郁闷和压抑的气氛下度过的,我想溜,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倒是坐在后排那几个,趁机从后门跑了,他奶奶的,早知道我也坐后边了。 这老师讲的是中国通史,还是古代的,可惜啊,这玩意再怎么讲,也是那点事。 有道是:唐尧虞舜夏商周,春秋战国乱悠悠,秦汉三国晋统一,南朝北朝是对头。隋唐五代又十国,宋元明清帝王休。 看看,一共六句话,完事了。 这日子要是有了盼头,就会过的很缓慢,我感觉就像过了几个月一样,才终于到了周末。 出发前一天的晚上,我在宿舍里收拾东西,其实也没啥收拾的,就是整理了一个小包,放了些简单衣物和洗漱用具,因为,我们的计划是要在外面过夜,周六出发,周日下午回来。 这个安排是我提出的,我跟楚琪说,要想解开辛雅的心结,最好就是离开学校时间长一点,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刚好他们可以写生,把日出景色画下来,这样也算是两全其美。 阿龙仰躺在床上,一边对着镜子挤青春痘,一边斜着眼看着我说:“小天,你真打算跟那个辛雅接近?我说你小子,不会是真的看上她了吧?” 我笑了笑:“都跟你说了,我只是想帮助她而已,难道你忍心见着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整天闷闷不乐?” 阿龙摇头啧啧道:“拉倒吧,说了半天还是看上人家了,我前几天还心情不好呢,你咋不带我去郊游?” 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一旁看书的小胡子听不下去了,骂道:“我靠,这话你都说的出口,你他娘的又不是大姑娘,领你上山干个屁?” 阿龙不干了:“去你娘的,信不信我先干了你?” 我笑着拍了他一巴掌,拿下他手中的镜子说:“行了,大半夜的别照镜子,快熄灯睡觉吧,明天我得早起。” 阿龙说:“哎哎,别给我拿走啊,还差一个没挤完呢。” 小胡子撇嘴说:“挤个屁啊,成天挤,憋不住了去找个妹子,瞅瞅你憋的那一脸大包,不知道半夜不能照镜子啊,招鬼!” “招鬼?嘿,我姥姥也这么跟我说,可我哪次都没见着鬼,你说奇怪不奇怪?跟你说,我这叫天生八字硬,鬼都怕我,懂不?” 他仰着脖子,一副谁也不服的样子,我默默摇了摇头,顺手把镜子摆在他面前,对他说:“看,镜子里有什么?” 阿龙愣了下,仔细往镜子里看了看:“有什么,只有我啊,我说你不会也要吓唬我吧?” 我摇头道:“我来告诉你们,半夜照镜子,实际上你是不会那么容易见到鬼的,除非那个时候你身边刚好有鬼,但是,镜子是通灵之物,更是可以开启冥途的器物,不能夜晚照镜子,真正的原因有两个,一是镜子本就是三大阴路之一,深夜里,若是有鬼魂要通过你的镜子回到阴间,这个时候你就会撞鬼。二是镜子属阴,能够吸收人的阳气,夜里人的阳气最弱,所以会导致一些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同时也会给你的健康带来不好的影响,明白了么?” 阿龙愣愣地眨了眨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艾玛,你说的这玩意也太吓人了,快拿走快拿走,我靠,以后我再也不照镜子了......” 小胡子嘿嘿笑道:“龙哥原来胆子这么小啊,对了,我跟你讲个故事好不好?说是一个小孩半夜对着镜子跟自己玩石头剪刀布,最后他哭了,你猜为什么?” 阿龙愣了下,下意识地说:“为......为什么啊?” 小胡子阴森一笑:“因为他输了......” “我靠,去死,谁也不许吓唬我!”阿龙缩进了被子里,再也不肯出来了。 我忍不住笑了,其实我也有吓唬他的意思,因为除了子时之后的深夜,尤其是一点到两点的时候不要照镜子,其它时间还是没事的。 第二天一早,老天着实是很给面子,秋高气爽,天气晴朗,推开窗深深吸口气,整个人都是舒畅的。 去参加写生郊游的人里面,除了我之外,还有两男一女,楚琪给我们一一介绍,分别是陈韩扬、王宇,丁玲玲,再加上楚琪和辛雅,一共是六个人,三个男生,三个女生。 不过在出发之前,我就悄悄问楚琪,辛雅跟我们一起去的事,这几个人都已经确保没问题了么? 楚琪痛快地说:“放心吧,王宇是个老实人,丁玲玲跟我是死党,她也很同情辛雅的,那个陈韩扬不是我们系的,他最近正在追丁玲玲,就算有点不乐意也不会说啥,我找的人,那肯定是要过审查这一关的,不合格的你以为我会带去?” 她虽然这么说,不过我看着那个殷勤地给丁玲玲跑前跑后的陈韩扬,就觉得别扭,因为他那看着辛雅的目光里,总是有一种厌恶的眼神,我不知道,他这么做是真的讨厌辛雅,还是为了在那个丁玲玲面前表达对其他女子不屑一顾的态度。 楚琪看我不放心,又对我说:“那个陈韩扬是有点闹别扭,不过他绝对不敢惹丁玲玲生气,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我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再看辛雅,却依然是那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紧抿着嘴,一言不发,我几次望向她,她都闪开了我的目光。 看来,她这心病还不轻。 这一次郊游,我们包了一辆面包车,目的地是二十公里外的锅盖山,这座山其实要跟家乡的大山比起来,充其量也就是个大土包,不过在这地方,已经算是人们郊游的景点之一,尤其现在秋高气爽的,山上枫叶又正红,正是写生的好季节。 要说这次真正是来写生的也就三个人,楚琪、丁玲玲,王宇,陈韩扬是来陪丁玲玲的,辛雅是来散心的,至于我,我都不知道我是来干啥的。 不过,车子刚刚走到一半,我就看到坐在后排的辛雅有些不对劲了。 她就好像突然犯了什么急病一样,手按在心口,紧皱着眉,额头上甚至沁出了汗珠。 “你怎么了?”我想起了她在课堂上的样子,赶忙问她。 辛雅紧闭双眼,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吭声,但脸色很是不好,楚琪等人问她,她也只是摇头。 半晌,她才慢慢缓过来,脸上恢复了一丝红润,却看了我们一眼,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心中一动,问她:“怎么了?” 她低下了头,眼神很是复杂,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我们说:“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第三十五章 郊游 她低低的话语,就像炸弹一样在车厢里爆炸了,楚琪和丁玲玲第一时间就愣了,呆呆的看着辛雅,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接话。 那个陈韩扬却是脸色大变,按捺不住地嚷嚷道:“怎么样,我就说了不带她,带她就肯定有事,昨天我就说了不行,你非要......” 丁玲玲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你要是不想去现在就下车,我们还不带你呢!” 陈韩扬一下子就没词了,讷讷地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一起出去玩玩又怎么了,我都没说什么,你一个男生胆子就那么小?能出什么事?你要害怕就别跟我们一起。” 想不到丁玲玲还是个快嘴刀子,楚琪悄悄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别乱说,丁玲玲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笑道:“辛雅,你甭理他,就当他放屁好了。” 陈韩扬真的是连个屁也没敢放,扭头就老老实实地坐下了。 辛雅自然知道原因,她的头垂的更低了,就好像犯了错的小女孩一样,勉强笑了下说:“没什么,其实我刚才的意思,是我有点不舒服,怕影响了你们。” 丁玲玲明显也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笑道:“没事就好,你不是经常这样的吗,要我说呀,就是你在屋子里宅的太久了,心情抑郁,等一会上山溜达溜达,说不定一下子就什么病都好了。” 楚琪也说:“是呀,所以我才特意叫你来的嘛,辛雅,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多想,我们今天就开开心心的玩,好不好?” 辛雅看着我们,终于点头笑了笑。 车厢里重新陷入了沉闷,谁也没有再说话,然而看着众人的表情,却都有些不自然。 我知道,友情其实和爱情一样,是需要维系的,关键时刻,也需要勇气,需要付出代价,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楚琪和丁玲玲的做法,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呢? 我又看了一眼全程都没怎么说话的王宇,他紧紧抱着自己的画布,脸上,似乎也闪过了一丝忧色。 这小小的插曲,似乎注定了,这将是一场不怎么美妙的旅行。 ..... 其实这种写生活动,就是出去玩,一天天憋在学校里,出去了青山绿草,天蓝水蓝,有对象的可以来个情调,没对象的就可以趁此机会发展,多好。 也就半个钟头不到,我们就来到了山里,抬头看看,发觉这山也没多高,天也没多蓝,树叶子也掉的差不多了,真心是有点失望,这比我们老家差远了。 不过那几个人都挺兴奋的,就好像终于拥抱大自然了,又跑又笑的,也就俩人无动于衷,一个是我,一个是辛雅。 上了山后,一路向西,陈韩扬自告奋勇给我们带路,他说,前面有个山坡,一片枫树林,风景特好,说要是写生的话,那里是必须要去的地方。 他的提议很好,自然没人反对,我更是无所谓,去哪都行,反正跟我都没关系。只是,一路上我一直试图跟辛雅接近,跟她解释解释那天的事,但却始终没找到机会,她似乎还是有些躲着我,而随着我们的前进,她的脸色也越来越是难看。 我们穿梭在树林中,周围一片萧瑟,远处枫叶正红,脚下的枯叶沙沙作响,这秋天的山景,相比夏天的满山绿翠,还真是别有风致。 秋风有些凉,林子深处偶尔传来清脆的鸟啼,阳光也淡淡的,很舒服的天气,慢慢的,我紧张的精神也不由放松了下来,别说,来到这山里,还真有种远离烦恼的感觉。 翻过了一座山头后,很快就看到了陈韩扬说的那片山坡,果然好大一片枫林,坐在山坡上,极目远眺,山下是一望无尽的平原,远处有村庄院落,炊烟袅袅,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在山间,衬得周围的一切都有些若隐若现。 这是一座土山,石头不多,陈韩扬却带着我们在一处山崖顶端,找到了一块巨大的山石,他兴奋地给我们介绍,这块石头叫做望月石,据说有上千年的历史,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有山中的狐仙精怪跳上石头,拜月修炼,后来有人发现,以为是仙迹,就常常有人在此烧香祭拜,直到现在石头下面还有香炉存在,山里的一些村民们,进山的时候也会来这里烧柱香,祈祷大仙保佑呢。 我们不由啧啧称奇,一起跑到石头下去看,果然有香炉和烧香的痕迹,丁玲玲有些神往地说:“哎呀,可惜没有香,要不然,我们也来拜一拜,祈祷大仙保佑。” 陈韩扬马上附和着说:“没有香也没事,所谓心诚则灵,我们来一起拜,我陪你。” 丁玲玲很开心,俩人看那样子就准备去香炉前拜大仙,我看了她们俩一眼,忍不住开口说:“喂,野外的仙不要乱拜,我们又不知道这是什么仙,出了问题,小心大仙跟你回家。” 陈韩扬嘿嘿笑道:“那好啊,请个大仙回家供着,大大的保佑我们。” 丁玲玲听我这么一说,却犹豫了,楚琪也说:“他说的对,不清楚情况不要乱拜仙,这是忌讳呢,我们还是走吧,你们看,下面就是枫林了,多美呀。” 丁玲玲也没有坚持,笑道:“好吧,其实我就是随便说说的,咱们走吧。” 两个女生笑嘻嘻的,拉着一旁静立的辛雅,先走了下去,陈韩扬脸色有点不好看,本来想献个殷勤,却没成功。 他甩了甩手,也跟在女生后面走了下去,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却狠狠说了句:“多管闲事,难怪你总往辛雅那个乌鸦嘴身边凑,我看你们俩都差不多......” 我苦笑摇头,并没有搭理他,无知的家伙,山里精怪鬼神众多,搞不清状况,你就敢乱拜?我这是在救你啊。 我清晰地记得,在我十多岁的时候,村里有个人,在山里砍柴的时候,无意中冲撞了不知名的鬼神。其实当时他就是用柴刀砍一个老树根,但砍了几下发现里面是空心的,就作罢了。没想到回到家里就犯病了,发烧呕吐,昏迷不醒,还梦见有个白毛老太太上门,质问他凭什么砍坏别人的房子,说完就在他的身上抓了一把,走了。 那人迷迷糊糊的醒后,果然看到身上有几条被爪子抓出的伤痕,这才害怕了,忙求人去找我爷爷,爷爷带着人去了山上,拜了瓜果供品,又给那老树根上门搭了一个棚子,回到家后,那人第二天就好了。 后来,爷爷说那老树根里住了个白毛老鼠,被那人无意砍了房子,才下山找他算账,但这事毕竟有因果,也不能怪那白毛老鼠,所以,只宜安抚,给它修好房子,陪个不是,也就没事了。 所以,眼前这个不知是什么来历的怪石,虽然下面还有香炉,那也不能乱拜,除非问过了当地的村民,知道根底才行,否则,一旦冲撞了,我们人生地不熟的,麻烦可就大了。 再说,我并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用韩家的禁法。 就这样,我们一起走下了山坡,在枫林上方一侧找了个地势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楚琪、丁玲玲、王宇,三个人支起画布,准备写生,陈韩扬凑在丁玲玲身后,帮她拿这拿那。 我和辛雅自然是没事干,侧头看去,辛雅正望着远方出神,她双手抱着膝盖,目光烁烁,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我悄悄坐了过去,看她还是没反应,低声对她说:“你饿不饿,我这里带吃的了?” 她并没回头,只是仿佛下意识似的缓缓摇头,我暗叹口气,又说:“你不要总是这个样子,既然出来了,就开心一点,你看,那一片枫叶多美......” “是啊,像血一样,漫山遍野。”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差点噎我个半死,像血?大姐啊,你心里要不要这么阴暗? 好吧,我也承认,确实是有点像血。 刚说了两句话,我就被她搞无语了,这时陈韩扬站起来说了句:“我去撒尿,你们不要偷看啊,哈哈......” 丁玲玲踹了他一脚:“看你个鬼啊,小丁丁!” 众人顿时笑翻,我趁机轻轻捅了捅辛雅,笑道:“你看他们,笑的多开心啊。” 辛雅回过头看了看几个人,目光再次漂移,淡淡地说:“是啊,他们笑的真开心......” 不知为何,辛雅的这句话,却说的我浑身有些发冷。 第三十六章 不要乱说话 很快过了中午,我们在草地上铺上了野餐布,纷纷拿出带来的食物,来了次简单的野餐。 我们六个人虽说心思各异,但也是热热闹闹,尤其陈韩扬这家伙的确是很善于逗女孩子开心,一会讲笑话一会讲故事,几个女孩子哈哈大笑,就连辛雅也偶尔流露出一丝笑意。 我心里有些别扭,无意中抬头,却见我们所处的位置,正对着上方那个望月石,那石头一半探出山崖,从我们的角度看去,有点摇摇欲坠的。 我顺口说:“那石头怎么好像要掉下来似的。” 几个人一愣,回头一看,转过脸的时候就都不大高兴了。 陈韩扬说:“哥们,你啥意思啊,今天好不容易有人没多说话,你又接班了。” 辛雅的脸色变了,丁玲玲给了陈韩扬一巴掌,骂道:“闭嘴,来的时候跟你说什么了,该说话的时候说,不该说话别吭声!” 这话说的很是玄奥,这是说谁呢?好像一句话骂了三个人啊,楚琪赶忙打圆场:“哈哈,你们就闹吧,这鸡腿我都吃了啊,还有这个,喂,陈韩扬,把番茄酱给我,我尝尝鸡腿蘸番茄酱好不好吃......” 陈韩扬悻悻地把番茄酱递给了楚琪,而丁玲玲也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又踹了陈韩扬一脚说:“喂,惩罚你,给我们唱个歌。” 陈韩扬这次却没听她的,显然也不高兴了,站起身说:“我去上厕所了。” 他转身要走,估计是觉得不大对劲,回过头又对丁玲玲笑了下说:“你要想听我唱歌,回去我给你唱啊。” 丁玲玲气哼哼地骂了句:“贱人。” 陈韩扬大约是真被骂惯了,一点也没生气,对她嘿嘿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气氛一时有点不好,楚琪左右看看,瞪了王宇一眼:“你就知道吃。” 王宇莫名其妙被呛了一句,挠了挠头,四处看看,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我看那石头好像也要掉。” 楚琪又瞪了瞪眼睛,却噗嗤一下笑了:“哎我说你们今天真奇怪,算了不理你们,哎,辛雅,你看我今天画的怎么样,还有玲玲的,诺,给你。” 她再一次转移了话题,辛雅接过她们的画,点头说:“嗯嗯,挺好看的,我就羡慕你们,能把这么美的风景都留下来,真好。” 不知为何,辛雅一开口就好像带着股莫名的忧郁,就好像林黛玉那么多愁善感,楚琪嘻嘻笑道:“其实这没什么呀,画画多麻烦,要是拿个照相机,咔嚓咔嚓几下子就全留下来了。” 辛雅微露笑意,摇头说:“那样只是留住了外表的美,真正内涵的东西,是需要用心去刻画的,就算是拍照,也是要用心才能拍好呢。” 丁玲玲刚才说话失言,正有点郁闷,闻言也笑了:“辛雅,要不你给我们跳支舞吧,好久都没见你跳舞了,我试试看能不能给你画下来,那一定也很美。” 辛雅愣了下,勉强笑道:“不了吧,我今天不大舒服,改天吧。对了,咱们还是走吧,这里也画完了,是不是可以去别的地方转转了?” 丁玲玲有些不大高兴,“哦”了一声说:“那好吧,王宇你把东西收拾收拾,都吃完了吧,哎呀楚琪你怎么还吃,就你吃的多......” 不得不说,女人的确是种很奇怪的动物,她们总是能最快速度的转移话题,而且上一刻是阴雨天,下一刻可能就满脸阳光,谁也摸不透她们的心思里到底想的都是什么东西。 反正,我是搞不懂。 两个女生嬉闹了一阵,王宇已经不声不响的把东西背包都收拾好了,其实我也看出来了,楚琪也算是分工明确,颇有头脑,她叫陈韩扬来是活跃气氛,叫王宇来是当苦力和后勤,我的任务应该是陪辛雅玩,不过很可惜,到现在为止我跟辛雅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 看着她们整理东西,我忽然冒出一句:“陈韩扬怎么还没回来?” 楚琪一愣,回答说:“陈韩扬,有这个人吗,咱们不就是这几个人,哪来的陈韩扬?” 我大惊失色,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丁玲玲也吃了一惊,忙问楚琪:“你胡说什么那,怪吓人的,他不是去厕所了吗?” 楚琪突然哈哈大笑:“哈哈,我吓唬你们的,看你们脸色都变了,真是胆小,王宇,你去看看陈韩扬究竟在干吗,这都多久了还不回来。” 原来是虚惊一场,王宇也听话,答应一声就走了,我瞪了她一眼说:“大小姐,不带这样的啊,荒郊野外,说这种话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不是吧?我也没说什么啊。”楚琪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丁玲玲也辛雅也表情奇怪地看着我。 我看了看她们的样子,似乎都有点害怕,于是笑了笑说:“我也逗你们的,这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东西,哈哈哈,被我吓到了吧。” 楚琪撇了撇嘴:“一点都不吓人,我都没当回事。” 这家伙还嘴硬,刚才分明看她脸色都变了,不过我也没说什么,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难道我会告诉她们,我小时候就听过关于这样的事件么? 要知道,山中阴气重,相比城市里面灵气又足,各路鬼神精怪云集,是很邪门的。我们老家的地方,有一个故事,说是几个孩子上山玩,有一个就出坏主意,让大家都装着看不见其中的另一个孩子,来吓唬他。 于是几个孩子进了山,那几个玩的很开心,而另一个孩子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谁都不理他,谁都不看他,他说话别人也装着听不见,甚至还有人说:哎呀,某某今天要是也来就好了。 那孩子被吓坏了,因为他就是那个某某。 玩了一会,那几个孩子觉得也差不多了,就想告诉他,大家是在跟他开玩笑。可谁知,这时候那孩子已经不见了,几个人到处找遍了也没有,顿时吓坏了,跑回家找来大人,也依然是毫无踪影。 这时候有人就说,你们不用找了,在大山里面,或者是阴气重的地方,是不能胡乱说话的,如果说某某没了,装作他不存在,那他就会被山精鬼魅视作被遗弃的人,这个孩子,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且怕是连魂魄都没了。 说白了,这个人就是被山鬼捉走了,血肉吃了,魂魄吸了,就算大家找到的时候,估计也就剩下一堆白骨了。 不过山鬼究竟是什么?为何能吃人的血肉?这个问题,我却是始终没搞懂。 当然,此时此刻,我就不能讲这样的故事来吓唬她们了,毕竟只是几个小姑娘,又是荒山野外的,真要是被我吓坏了,那就没意思了。 所以我常常觉得,无知其实也是一种福,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百无禁忌,随心所欲,当然,出了事那是后话。可像我这样,做什么都瞻前顾后,处处都是忌讳,半夜起来上厕所都得躲着镜子走,还真是有些别扭。 我们很快收拾起了东西,打好了背包,丁玲玲有些焦急地看着山上,嘀咕着:“这个陈韩扬,到底干嘛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等他回来看我不拧死他。” 楚琪说:“没事没事,说不定拉肚子,王宇不是已经去找了嘛,急什么。” 辛雅在旁边似乎想说什么,我一直注意着她,见她欲言又止,低声问:“辛雅,怎么了?” 她脸色不大好看,抿紧了嘴唇,没吭声,只是摇了摇头。我不由纳闷,正要追问,却在这时候,王宇急急忙忙的从山坡上跑了下来,人还没到,就远远的喊了起来。 “不好了,陈韩扬......不见了!” 第三十七章 生魂离体 “什么?!”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我一步蹿了出去,抓住王宇急问:“说清楚,他怎么了?” 王宇微喘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明明看他是往山坡上去的,可是我找遍了那附近也不见他人,喊了半天,也没回应。” 楚琪目瞪口呆地说:“坏了,不会是让我给说没了吧?那么准!” 丁玲玲已经慌了,一个劲摇头说:“不可能的,你别吓唬自己,一定是他走远了,王宇你没看见,说不定,他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了,不知不觉就......” 我打断她说:“咱们别在这瞎猜了,赶紧去找他,说不定他是吓唬咱们呢。” 几个人正准备出发去找陈韩扬,辛雅却叫住我们说“要不,你们几个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东西,不然带着也不方便。” 我想了想说:“也对,那咱们就不拿东西了,辛雅在这里看着,但是你千万不要乱走了,知道吗?” 辛雅点头,大家也觉得有理,于是卸下背包放在一处,几个人急急忙忙往山上跑去。 山坡上,果然没有陈韩扬的踪影,我皱了皱眉,四处看看,又望了望身旁那块大石头,心中忽然升起一个不祥的预感。 “王宇,那小子刚才两次上厕所,都是在那?”我看着那石头问王宇,因为我隐隐觉得,那家伙很可能把尿撒在石头下面了,那可是惹祸上身! 王宇挠挠头说:“大哥,他在哪上厕所,我也不知道啊......”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走了过去,在那石头周围看了一圈,奇怪,并没有什么便溺的痕迹。 可是周围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了,除了这石头有些古怪之外,莫非还有什么其它的东西?还是说,他只是跑到远处去玩了? “咦,这里有脚印!”楚琪忽然大喊起来。 我跑过去一看,楚琪拨开了地面的枯草,下面果然有清晰的脚印,一直往前面的树林延伸而去。 “你真细心。”我赞了她一句,“走,咱们沿着脚印去找。” 丁玲玲兴奋地说:“这家伙不是在和我们藏猫猫吧,等一会找到他的,看我怎么收拾他。” 我们循着脚印的方向,往前方走去。这里其实是一处类似断崖的地方,一侧是山坡,一侧则是树林,我们很快走出了几十米远,那脚印却渐渐开始凌乱,又走了一会,竟然在中途戛然而断,任我们怎么寻找,都没有踪迹了。 我站住了脚步,心中纳闷,回头一看,后面都是我们几个的脚印,很是清晰。因为这里满山都是黄土,尤其现在野草枯了,脚印就更是明显,不可能走到这里突然就不见了痕迹,这人难道竟会上天了不成? 丁玲玲忽然指着一个方向喊了起来:“你们看,他在那!” 众人急忙抬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树林里,隐约正是陈韩扬的身影,正背对着我们,缓缓的往前面走着。 丁玲玲嘟着嘴,有些生气的说:“这家伙,居然跑出这么远,难怪找不到。” 她对着那边大喊了起来:“陈韩扬,你快回来,你要干嘛去啊?喂......” 接连喊了两三次,陈韩扬好像根本听不见,丁玲玲气呼呼地往前就跑:“我去抓他回来。” 我忙叫住了她:“等等,我看不对劲,他的脚印明明到这里就断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几十米之外的地方?” 楚琪想了想,分析说:“也许,他一直是在树林里走的吧,咱们追的根本就不是他的脚印。” 王宇也说:“是啊,别管那么多了,还是先过去看看再说,总这么疑神疑鬼的也没有用啊。” 我对大家说:“好吧,不过我有个建议,咱们待会不管走多远,就以刚才那个石头为标志物,还有下面这片枫林,不管怎么样,千万不要迷路。” 楚琪表示同意:“对对,你说的对,还有,咱们不要分散,本来地形就不熟,要是找到一个又丢了一个,那就没意义了。” 丁玲玲急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们真啰嗦,快点吧,他要走远了。” 当下,我们便一起追了过去。 远远看去,陈韩扬就在前方树林中,但任我们边跑边喊,就是无动于衷。甚至,连头都没有侧过一下,脚步,也没有停顿过片刻。 我们跑进了树林里,丁玲玲大喊:“陈韩扬,你站住,你再装着听不见,我就再也不理你啦。” 陈韩扬没有反应,他走得很慢,我们的距离在渐渐的接近,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凋零的枝桠,在林间投下斑驳的树影,前方的陈韩扬低垂着头,任我们如何呼唤,只是毫无反应,缓慢而又迟滞的拖动着双腿,自顾往前挪动着。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这副样子,十有八九已经是中邪的征兆,换句话说,很可能是被山魅迷了神智,要拖到深山里去了。 楚琪她们速度太慢,在这山间树林里,走的磕磕绊绊,我心下焦急,对她们说:“你们慢慢走,千万不要分散,我跑的快,先追上去看看。” 不等她们答话,我转身弯腰,撒腿就跑。 想当年,我和小伙伴们一口气翻两座大山,都从不知什么是累,这种小山头,在我眼里完全就和平地差不多。 二十米的距离,差不多三秒左右,我就冲了过去。 离着他还有不到十米远,我就脱口大喊:“陈韩扬......” 这下子,他似乎有了反应,脚下略停了下,好像有点想回头,我心中一喜,只要他能听见就好。 左边的裤兜里,一张驱字诀老老实实的待在那,我伸手就要去掏出来,同时加快脚步往前走去,心想着,只要追上他,趁他一回头,这一张符拍在他的头顶,保管驱散邪祟。 不过刚走出两步,我却不自禁的停住了,望着他的背影,吃惊地张大嘴巴。 头顶阳光斑驳,树影婆娑,可是陈韩扬,竟然没有影子! 我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仔细再看,只见这个陈韩扬的身体却有些飘飘荡荡,而且离的愈近,看得愈加真切,他根本就不是用双脚在走路,而是在缓慢的飘动!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生魂离体! 人死,魂魄离体为鬼魂,也叫做死魂。而活人魂魄离体,就叫生魂,生魂带有阳气,不怕阳光,不畏活人,所以,才能在这大白天的时候,在阳光下的树林中行走,而且,连楚琪丁玲玲她们,都能够看见。 对了,就是生魂离体,这根本就不是陈韩扬的身体,而是他的生魂。 我有点傻眼了,这种状况,还从来没遇见过,他好端端的怎么会生魂离体? 不过此时没空让我多想,当务之急是赶紧救他,但这个驱字诀肯定是不能用了,一巴掌要是拍他个魂飞魄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要用什么方法呢?我记起了小时候村里有小孩子丢魂的,通常见过的方法有燃香招魂,符水招魂,以物招魂,最简单的就是大人天黑时顶着星星到外面去呼唤小孩子的名字。 但这些招魂法的前提,得是守着人的躯体,因为人的躯体是容器,没有容器,魂魄就无所依,所以守着躯体招魂才是最常见最通用的方法。 可眼下这情况,陈韩扬的躯体已经失踪了,现在就只有生魂在野外游荡,这个魂得怎么招呢? 其实关于这个,已经不叫招魂,应该叫做收魂,禁忌笔记上面倒也有记载,但都需要用某种法器,收起魂魄,从人躯体的头顶百会穴灌入,再施以镇魂符水,这人就算是救来了。 但我现在可以说是赤手空拳,拿什么收魂?我总不能,把陈韩扬的魂魄抓住,揣兜里吧? 第三十八章 以血为祭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电闪而过,实际上也就过去了两秒钟,还没等我想出主意,我的胸前忽然亮起蒙蒙的红光来。 血玉扳指! 我一下子把这宝贝想了起来,这许多日子以来,它始终被当做项链坠子挂在胸前,我几乎都快把它忘记了。 上一次它发出红光,还是在高中,我遇到夜魔之子的时候,而在女寝楼顶遇鬼的时候,这血玉扳指也没有反应,可此时此刻,这血玉扳指突然再次发出红光,又说明了什么呢? 这一次,恐怕又是一个来头大的。 我心头凛然,目光四处乱瞥,却不见什么异常,于是一把扯开衣扣,把血玉扳指拿下,戴在手上。 老实讲,这扳指的具体用处,到现在我都不清楚,但爷爷说遇到危险必须戴上,那就必然是很重要的。 我来不及多想,戴上血玉扳指,顺手摸出镇字诀,现在也只能用这个了。我得赶在别人没过来之前,尽快把这事解决掉。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多远,他们怎么还没过来? 下意识地回头一看,我顿时又吓了一跳,只见身后不知何时起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整片树林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哪里还能看得见楚琪等人的身影! 不好,多半是中了圈套,我心中一沉,再看向陈韩扬的背影,却越看越觉得古里古怪,当下再不犹豫,几步跳了上去,抓着那张镇字诀,一巴掌往陈韩扬的头顶拍落!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变的! 陈韩扬似乎毫无反应,我心中一喜,这镇字诀拍上他的顶门,不管他是陈韩扬的生魂,还是别的什么妖邪变化,必然要服服帖帖了。 然后就在我的手掌堪堪拍上的时候,他却猛然停住脚步,霍然回头,但身子却一动未动,整个脑袋旋转了180度,嘴角带着邪笑,死死的盯住了我! 我发誓,我从未见过那么诡异的表情,他脸上笼罩着一层黑气,眼眶里一片白色,嘴角上翘,带着一丝邪笑。 这一刻,我甚至能看到他的头顶和周身都在散发着丝丝的黑气,整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邪魔! 不知为何,当我看到这张诡异到极点的脸孔之后,浑身登时就没了力气,胳膊软软的垂了下来,手一松,那张镇字诀缓缓飘落在地。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只看了我一眼,我就萎了? 我后退两步,想抬手去抓另一个裤袋里的驱字诀,却已经力不从心,两条手臂好像有千斤重,连抬都抬不起来了。 陈韩扬身子仍然不动,保持着头颅向后的姿势,居然向我缓缓走了过来,嘴里发出咯咯的怪笑,一步步逼近。 这他奶奶的还是陈韩扬的生魂么?怎么比我见过的恶鬼还凶啊。我双臂无力,双脚倒是没事,不由连连后退,心里却在拼命的想,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悲了个催的,哪怕你让我双腿不能动都不要紧,这双手不能动,我连符咒都写不了,还玩什么啊?真是后悔,早知道有这么一出,我好歹也练练拿脚写字。 这个陈韩扬却不管我心里想什么,忽然加快了速度,只见身影一闪,眨眼间就站在了我的面前,跟我来了个脸贴脸! 一双死鱼般的眼睛出现在面前,我心中一惊,就见他竟缓缓对我咧开了嘴,露出了两排细密的尖牙! 那架势就跟要吻我似的,我受不了了,大吼一声,一脑袋就撞了上去,只觉软软绵绵的,陈韩扬却是被我撞的不断后退,怪叫连连,我晃了晃头定睛再看,这陈韩扬的脑袋已经被我撞得凹陷进去,鼻子塌了,嘴扁了,一只眼睛都被挤出来挂在眼眶外,让人一看就触目惊心。 “让你吓唬老子!”我嘴上叫着,却是愈加心惊,这究竟是鬼还是怪? “陈韩扬”似乎恼怒了,口中怪叫,伸手把自己的头扳正,就像揉橡皮泥似的,在脸上一阵捣腾,随后放开手再看,尼玛,居然恢复原状了。 这莫非就是还我漂漂拳的真谛么? 陈韩扬霍然转过身子,恢复正常姿势,大约是知道吓唬我无效,干脆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这个陈韩扬,一直就跟我和辛雅闹别扭,我早就看他不顺眼,没想到现在变成这副模样,继续跟我作对,我顿时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怎奈,双臂无力,什么手段都用不出来,只得凭着还算灵活的身手,东躲西避,闪开他一次次的扑击。 也不知道这个“陈韩扬”究竟想干什么,整个身子弓成一团,就像个大猴子一样,呲牙咧嘴的,不住的往我身上扑、抓、咬,动作迅疾,牙尖爪利,好几次都差点被他抓中。 我不由大为纳闷,如果说这个真是陈韩扬的生魂,怎么会这种物理式的攻击?通常来讲,生魂根本就是没有经过修炼的,就算是被邪祟附体,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凌厉敏捷的攻击方式,这、这分明就是一只发狂的猴子嘛! 这一分心,我的脚下就乱了,眼看他再次冲了上来,慌忙往旁边闪去,却脚步错乱,一下子绊倒,咕咚摔在地上。 虽然因此也躲过了他的这次攻击,但我双手无力,还没等挣扎起身,他就已经再次扑了上来,这一次,我却是避无可避了。 我心中一沉,正要来个懒驴打滚躲过去,却忽然觉得右手拇指钻心般的疼痛,急忙扭头一看,原来是刚才摔倒,手掌磕碰在了一块石头上。 可是,手掌磕碰,大拇指疼个什么劲? “陈韩扬”已经扑了上来,大嘴张开,几乎已经咧到了耳根,望之瘆人无比。我顾不得多想,翻身倒地,一个懒驴打滚,骨碌碌翻出老远,堪堪避过了这要命的一击。 “陈韩扬”凌空扑下,没有扑到我,恼怒异常,一口咬住旁边的一块石头,喉中怪叫,嘴里咯吱咯吱一阵猛力咀嚼,竟然把那块石头嚼了个稀烂,从他的嘴角不断掉落。 我看得一阵心悸,这家伙太变态了,我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陈韩扬的生魂,没有哪个生魂会这么猛的,幸亏此时已经是秋天,没有过高的蒿草,万幸也没石头和树木阻拦,我刚才一下子滚出老远,才没被他一口要中,算是躲过了这一劫,否则的话,怕是现在我的脑袋都要被他咬掉半个了。 他在那里咯吱咯吱的嚼石头,我赶忙抽空看了看手指,因为这一会手指仍然是钻心的疼,就好像被针深深刺入一般。 但我这一低头却顿时愣了,就见我的拇指上面,沿着血玉扳指,竟缓缓流下了一丝血痕,与此同时,那血玉扳指也再次发出红光。 这血……却是从何而来?我惊讶的望着血玉扳指的变化,和那一抹血痕,心中却猛的一阵刺痛,就好像手指上的疼痛,忽然转移到了心口。 随即,血玉扳指红光大作,手指上的血痕就好像被红光吸收了一样,眼看着就融入了血玉扳指之中,竟然消失不见了。 那一瞬间,我忽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眼前阵阵发黑,但一股无名的力量却好像从心底而生,刹那间就遍布全身,那是一股热力,我清晰地感应到了它在我的血液中流淌涌动,奔流不息,我的两个手臂一下子就恢复了原状,只觉浑身上下都在热血沸腾,不,是血在燃烧! 我顿时浑身燥热无比,头中昏昏沉沉,勉强睁开眼,却发现看到的物体都已经被染成了血一样的红色。 没错,是血,满眼的血,红色的血,燃烧的血,那个“陈韩扬”此时在我的眼中,也已经模糊起来,我再也忍受不住这热血的燃烧,一跤跌坐在地,双手抱头大吼,在地上翻翻滚滚,想要宣泄出这一股无边的烦躁和热力。 直觉中,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我身上几欲沸腾的血液才渐渐的平复下来。缓缓睁开眼睛,发现眼中的一切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是满眼的血色,而那个“陈韩扬”却站在不远处,直勾勾的看着我,好像傻了一样。 不知道他是否被我刚才的举动吓呆了,竟好像忘了继续扑击,我单手撑地站了起来,再次低头看向那血玉扳指,却发现那上面竟流淌着一层血液,如同红色琉璃宝石一般,缓缓流转。 我不由愣住了,难道这是我的血液? 记忆中,仿佛多了些说不清的东西,我呆呆的看着这诡异的血玉扳指,忽然间明白了,这件韩家的禁物,原来是要用血去催动的。 就像,爷爷的那杆旱烟袋,现在想来,那应该也是禁物的一种,我还清晰的记得,当年爷爷用那烟袋中的烟气,来施展禁法,一举击破了马九的邪术,现在想来,这才是禁法的真正奥义。 而我这个血玉扳指,想必就是要以血为引,以血为祭,才能发挥出禁法的最大威力。 我缓缓抬起了头,看着前方不知究竟为何物的“陈韩扬”,深深呼吸,扣指一弹,一滴鲜血飞出,凝立在我的面前。 对了,就是这样,我倏地伸出手指,触在那一滴鲜血之上,随即手指飞快划动,那滴鲜血便随着我的指尖划出一道道血痕,宛如血之精灵一般,只眨眼间,一个鲜血写出的“驱”字就出现在了眼前,凝立半空,就好像,当年爷爷以烟气写出的古字,一般无二。 无需再去多思索什么,我单手挥动,喝声:“去!” 就见那血字闪出红光,随之飞出,却比爷爷当年的一道烟气看起来要凌厉诡异得多,那个“陈韩扬”呆立原地,似乎想要躲避,但这血字去势甚疾,只在半空掠过一道血红的浮光,他根本没来得及闪开,只怪叫一声,下一刻,那血红的驱字诀便击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陈韩扬”怪叫一声,整个身躯顿时被这一下击飞,但我眼睛尖,就在他身体飞出的刹那间,我分明看见一道影子从他的身后飞了出来,随即远远的摔了出去。 不好,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第三十九章 收魂 我没有去管扑倒在地的陈韩扬的魂魄,直接就去追那个飞跌出来的影子。 但那影子落地后,几个翻滚就站了起来,身形渐渐清晰,我跑了几步就不自禁地站住了,看着面前出现的怪物,心头惊骇,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被我击飞的,并不是鬼魂,也不是魔怪,却是一只形容古怪的大猴子! 不,确切的说,这应该是一只似人似猴的怪物,它半蹲在地上,满身的黑毛,模样很是丑恶,眼睛是血红色的,发出凶狠不甘的光芒,死死的盯着我。 没错了,刚才陈韩扬盯着我时候的眼神,跟这一模一样。 山中奇怪的猴子?这到底是什么,我在脑中飞快搜索知识库,猛然想了起来,这似人似猴,又非实体的怪物,应该就是禁忌笔记里面曾经提过的山魈! 山魈,是一种传说中的精怪,乃是死人怨气聚集所化,其性最是凶狠歹毒,长相怪异,似猴非猴,似熊非熊,似人非人,以吸食魂魄精气血肉等为生,力大无穷,可生裂虎豹,堪称山中一霸。 但是这种东西,一般只有在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地方才有,所谓山深必有怪,水深必有妖,可这个小山,方圆不过十余里,山里的每一个角落估计早都被人踏遍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修炼成怪? 我微微有些慌神,传说中这东西迅猛异常,绝对不同于普通鬼怪,就冲它刚才制造的雾气,阻拦了众人来看,道行就不低,而且,很可能是故意引我为敌。 我能成功干掉这家伙么? 这片刻的功夫,我已经和这头山魈对峙了有两三分钟,眼见它又缓缓往前探来,我正准备继续施法,却忽然听山中远处传来一声呼哨,这山魈听到呼哨声,探出的脚爪立刻停顿了,望着我似乎犹豫了下,紧接着又看了看远处躺着的陈韩扬的魂魄,不甘地低吼一声,却随即转身,四爪落地,飞一般的消失在了林中深处。 我不由一愣,这就跑了?难道这山魈竟不是独来独往,听那呼哨声,莫非竟是有人召唤它不成? 我呆呆地望着树林深处,忽然发觉周围的雾气渐渐稀薄了,忙收回心思,快步走到陈韩扬的魂魄处,低头一看,这回应该不错了,倒卧在地的这个看起来有些虚幻的灵体,正是陈韩扬,只见他双目呆滞,却面带惊恐,似乎在看着我,却又好像看不见我,林中凉风掠过,他就瑟瑟发起抖来。 这倒是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一个人的魂魄,以前听爷爷说,有道行的人可以和魂魄对话,但看他的魂魄这样子,明显是已经吓呆了,也不知道,这次救回去的话,会不会变成个傻子。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当务之急是,我怎么救他呢? 绕了一圈,似乎又回到了最初那个问题,我总不能把他揣兜里吧?魂魄这个东西,是很脆弱的,稍一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尤其他这种没修炼过的生魂,刚才又被山魈附体,我很怕我现在一碰他,都容易魂飞魄散。 抓了抓头,我很是有些后悔,爷爷留下的东西里面,有三根银针,之前我仅以为那是爷爷针灸治病的,翻阅了禁忌笔记才知道,那原来是韩家的一件宝贝,三根银针,分别名为:定魂针、渡魂针、驱魂针。 三针名称不同,作用不同,却是很重要的法器,偏偏我从来没有带在身上的习惯,而这陈韩扬眼下的情形,只需要用渡魂针将他的魂魄吸附,随后引入体内就可以了,取的就是引渡的意思。 只是现在三针不在身边,想也没用,我绕着陈韩扬的魂魄转了两圈,也没想出个主意,几次想试着用念力把他捧在手上,但想想又觉得太扯淡。 正在焦急,不远处忽然传来喊声:“小天,小天……” 竟然是楚琪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果然是他们几个,正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不住地对我挥着手。 我忙拦住了她们,现在陈韩扬魂魄不定,可千万不能被冲散了。 “你们先别过来……”我冲她们喊道。 “你刚才跑哪去啦,我们找到陈韩扬的东西了……”楚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冲我嚷嚷。 我心中一动,找到陈韩扬的东西了? 我迎了上去,顾不得问她们刚才都发生了什么,急忙问楚琪:“你们找到什么了?他人在哪?” 楚琪摊开手来,我一看,她手中原来握着一枚衣扣,不由疑惑道:“你是说,这扣子是陈韩扬的?” 楚琪摇头说:“我本来也不知道,是玲玲发现的,她说是陈韩扬的。” 我把目光转向丁玲玲,她脸上有些发红,说:“他那天扣子掉了,找我帮他缝上的,所以、所以我认识……” 原来如此,既然有他的衣扣,那就好办了。 我一把抓起陈韩扬的衣扣,对她们说:“你们在这里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就过来,记住,千万不要跑过来。” 说完,我又看了一眼楚琪说:“你懂的?” 楚琪一愣,脸上满是迷惑,却仰头说:“嗯,我懂……” 我心说你就装吧,连我都没弄明白,你懂啥啊? 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会看着丁玲玲和王宇,只要他们不跑过来,我就有把握用这衣扣收起陈韩扬的魂魄。 飞快跑回刚才的地方,我小心地把那枚衣扣放在陈韩扬魂魄的头顶,然后退了两步,紧张的看着他的反应。 其实我心里琢磨着,这种时候应该念些什么咒语的吧?收魂嘛,小时候村里人就这样,什么天灵灵地灵灵,什么急急如律令,这个老君那个神仙的,可我想破了脑袋,也没记起禁忌笔记里面有这种口诀记载,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大约一分钟过去了,陈韩扬的魂魄却毫无反应,我不禁纳闷,按理说,这种身上穿的衣物扣子之类的东西,都是可以依附魂魄的,怎么这家伙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这扣子不是他的? 不对,一定是哪里的步骤错了,但我却一时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回头看看,楚琪等人站在不远处,正疑惑又焦急的看着我。 此时,陈韩扬的魂魄已经很微弱,她们是根本看不到的,可这也是我越来越焦急的原因,他的魂魄已经受伤,如果再不尽快回到体内,就可能永远回不去了,最严重的后果,就是魂飞魄散。 我等不及了,上前蹲在陈韩扬身旁,小声地对他嘀嘀咕咕:“陈韩扬,我是来带你回去的,你还在等什么?再晚一会你小子就没命了,快点给我进衣扣里面去,要不然你以后就再也上不了学,泡不了妞,你不是学音乐的么,以后也学不成了,五线谱对于你来说,就剩下个休止符了……” 说来奇怪,我这话还没说完,陈韩扬那略显呆滞的目光忽然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丝不安,随后,整个人就嗖的一下,钻进了那衣扣里面…… 呃,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记得看电视和书里说的,收魂都得画符念咒的,他这可倒好,我一句咒语也不会,就吓唬吓唬他,魂儿就收起来了? 有意思,看来这禁忌师跟道士和尚就是不一样,什么咒都不用念,什么神仙佛祖都不用拜,唠嗑就行了,按照赵大叔的说法,这得叫话疗啊。 闲话少说,我又小心地把衣扣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就见衣扣上面微微笼罩着一层白光,看来,这魂魄并不是钻进去了,而是依附在上面了。 行了,这小子老实了就行,我把衣扣托在手心,双手虚合,把他的魂魄罩在手里,碰也不敢碰,颠颠的就跑了过去。 几个人疑惑的看着我,纷纷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楚琪问:“你刚才在干吗?你手里这是……” 我嘿嘿一笑:“甭问那么多了,我只能告诉你们陈韩扬得救了一半,别的话回头再说,现在,咱们得抓紧找到他的身体,对了,那衣扣你们在哪发现的?” 我的话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谁也没多问,丁玲玲往旁边一指:“就在那边,咱们路过的地方,我们刚才见你跑进去,然后你……” 我摇摇头制止了她继续发问:“听我的,现在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赶紧第一时间找到陈韩扬,不然他就没命了。” 几个人吓了一跳,丁玲玲和楚琪的脸色都变了,眼神也慌了,王宇还算镇定,快步跑了出去:“我来带路!” 关键时刻,这小子倒还行,我一言未发,匆匆的跟在他的身后往前跑去。 我把双手凑在嘴边,低低念叨着:“陈韩扬,你小子虽然嘴巴臭了点,不过现在必须给我坚持住,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己的了……” 第四十章 尸煞之毒 不一会,我们再次回到了刚才走过的地方,我记得,陈韩扬的脚印,就是在这里断掉的。 王宇指着山坡说:“我们就是在这儿发现陈韩扬的衣扣的,楚琪说他可能掉下山坡了,但是这太陡了,太高了,没法下去,我们本想绕路找个捷径的……” “太陡了么?”站在山坡上,我往下看了看,嗯,果然,这里的枯草的确有被压倒的痕迹,而且看山坡下面的黄土地上,似乎有些凌乱。 十有八九他是掉下去了,不过我目测了下,这垂直距离的确是有点高,而且很陡,大概,得有两层楼的样子。 不过两层楼能难住我么?何况这陡坡下去后,就是一个缓冲的斜坡,而且全都是黄土,对我来讲,没什么威胁。 唯一担心的就是手中的魂魄,我望着下面犹豫了下,四处看看,似乎也没什么更近一点的捷径了,如果要找到路径,恐怕又要耽误半天。 “各位,我先跳下去,救人要紧,你们马上找个缓坡下去,咱们在下面回合,要是找不到我了,就大声喊。” 说完,我不等她们答话,转过身去,鼓了鼓劲,纵身就跳了下去。 身后传来数声惊呼,显然她们并没想到我会说跳就跳,楚琪在上面喊:“韩青天,你小心……” 她话音未落,我的双脚就已经落地了,随即双腿一曲,团身在土地上打了个滚,卸去了下坠的力量,再站起身来,透过指缝看了看陈韩扬的魂魄,没事。 我略略松了口气,现在,只要陈韩扬的确掉下了山坡,那他就已经算是救回大半了。 往上面看了一眼,几个人正紧张地看着我,我对她们笑了下,示意我没事,楚琪对我伸出了大拇指,然后拉起丁玲玲和王宇,就往旁边跑去,找捷径去了。 这足有六七米高的距离,她们还是不敢跳的。 回过头来,这山坡下只是一片黄土坡,稀疏的有几棵矮树,满地都是枯草,我不禁皱起了眉,如果说陈韩扬从这掉下来了,而且他已经处于失魂状态,那么按理说,应该就在这下面才对,怎么我却看不到他呢? 定了定神,我迈步往前面走去。 这里枯草倒伏,黄土凌乱,我越往前走,越是觉得陈韩扬应该就在这里,难道他尚存一丝意识,一路挣扎着往前爬,想要求救? 大约走出二三十米,我终于有了发现,就在前面一处土丘上有棵较为高大的树,树下,似乎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太好了,这多半就是陈韩扬了。 我很是兴奋,趟着枯草就跑了过去,到了近前定睛一看,果然是他。 这家伙,撒个尿都能把魂撒丢了,现在还趴在这山坡底下半死不活的,也算是个倒霉蛋了。 低头看看,陈韩扬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看着就跟个死人似的,我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很吓人,眼眶里是白色的,这是丢魂的明显征兆,我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息,很微弱,摸了摸胸口,略略起伏,搭了搭脉门,心跳缓慢。 还好,只要他还有生命体征就没问题。 我赶忙把那枚依附着他魂魄的衣扣放在他的头顶百会穴位置,这里是天门,魂魄的出入口,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这家伙一会就能醒了。 接下来,顺利得很,那闪烁着白色微光的衣扣很快就恢复了原状,而陈韩扬的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我再扒开他的眼皮一看,嗯,黑眼仁出现,证明魂魄回来了。 呼呼,我终于长出一口气,翻身跌坐下来,这可真是够紧张的,回想刚才的一幕一幕,简直就是惊心动魄,虽然是大白天,可那刺激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半夜见鬼,甚至还要更惊险。 看了看陈韩扬,这家伙还是紧闭着眼睛,毫无反应,不过这也难怪,刚回魂的人,需要一段恢复过程,刚才的经历对他来说,其实就和一场噩梦差不多,等他醒来,说不定还会记得一些内容。 但是我还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他魂儿都丢了,是怎么在掉下山坡后,还爬出这么远的呢?而且还是规规矩矩的躺在树下,看起来,倒像是被人拖到这里似的。 因为如果要是他靠着残余的意识挣扎爬动,那多半会昏迷在草丛里,黄土地上,不可能爬上这地势较高的土丘,而且从姿势和衣服上的痕迹来看,也完全不像挣扎过的样子。 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陈韩扬,我心中升起个老大的问号,这次事件,看似偶然,但,却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呢。 大约五分钟后,楚琪王宇等人终于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我站起挥手,又指了指树下,示意我已经找到了陈韩扬。 三个人先后跑了上来,一见陈韩扬,不约而同的大大松了口气,丁玲玲却紧张地问:“他……他怎么了?” 我摊摊手说:“丢魂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再等一会就应该醒了,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丢魂了?”楚琪上前也像模像样的扒了扒他的眼皮,点头说:“嗯,还真的是已经没事了,韩青天你是怎么做到的啊?刚才你拿那个扣子,莫非就是给他招魂?” 这小妮子果然是懂一点,看来她跟我说的,她二舅姥爷是阴阳先生的事,多半是真的了。 “这个事说来话长,你们先说说,刚才我跑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会又走回老地方,还找到个扣子?”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起来,楚琪说:“还说呢,刚才都吓死了,你跑了之后,我们本想追过去,可谁知突然就起了雾,你和陈韩扬都失去了踪影,我们也晕头转向的不知道路径,就胡乱往前走,结果越走越迷糊,稀里糊涂的就出了那个树林,回到了来时的路上,就这么无意中发现了地上的衣扣。” 丁玲玲接道:“是啊,我们找到扣子,就怀疑陈韩扬掉下了山坡,但是又找不到路径下去,就继续往上走,结果走了没多远,楚琪说林子里恐怕闹鬼,担心你,说要兵分两路,她去树林里找你,我和王宇去找陈韩扬,我们没同意,正说着呢,那雾就散了,然后就看到了你,然后……你就都知道了。” 王宇也说:“是啊,要不是楚琪非说要去找你,我们商量的时候耽误了一会,恐怕就不会看到你了。” 楚琪脸上有些发红,嗔道:“你们俩什么意思嘛,陈韩扬出事了,和韩青天出事了,不是一样的嘛?两个都应该救,我又没说只救韩青天,不管陈韩扬了。” 丁玲玲嘻嘻笑道:“哎呀,我们又没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解释呢?” “谁解释了嘛,我只是说说而已……” 我看了看楚琪脸上也有点不自在,不过我倒没想太多,旁边还躺着个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的呢,哪来的心思开玩笑? “别闹了,这陈韩扬怎么还不醒?”我打断了她们,皱眉望着陈韩扬。通常来讲,魂魄归体了,一刻钟之内就会醒来,这眼看着都过去快半小时了,他怎么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对,他不是刚才那副样子了! 我忽然跳了起来,惊讶地看着陈韩扬,就发现他的脸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几块黑斑! 这黑斑大约有铜钱大小,黑里透紫,形状不怎么规则,遍布了他的脸颊和额头,还有脖颈的位置。 几个人被我突然跳起来也吓了一跳,随之一看,也都懵了,丁玲玲吓的脸色都白了,带着哭腔喊:“他、他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像是中毒了……” 中毒了?我心中一动,她说的似乎有点道理,我忙又抓过陈韩扬的手臂,一看,他的手背上也出现了几点黑斑,但是脱了他的鞋,腿脚上面却是没有。 再仔细观察,我就明白了,他果然是中毒了,因为在他的脖子和手背上,我赫然发现了几条抓痕,甭问,这一定是那个山魈抓的。 这下糟了,禁忌笔记里面对此有记载,山魈本是死人的怨气聚集所化,初成型时正是以死尸为食,本身带有尸毒,再经过后期的修炼,吞噬怨气,达到一定程度后,就形成了尸煞之毒,这种毒比普通的尸毒更加厉害百倍,如果不及时祛除,就会从伤口的位置快速溃烂,只要三五天的功夫,人就别想活命了。 陈韩扬的伤口位置,更加是不好,手背上的倒可以拖延几天,但是脖子上的却连一天都耽误不得,那可是致命要害。 我心思急转,沉声问楚琪:“我们预定的旅馆在哪里,离这里多远?” 楚琪也慌了,想了半天才说:“咱们得原路返回,下山后,山下有出租车,再到远处的镇子上,才到咱们的旅馆。” 我皱眉道:“怎么那么远?为什么不找个近点的。” 楚琪说:“这已经是最近的了,附近只有村庄,没有旅馆啊,那个镇子离山下的路就几公里,其实也并不远……” 我想了想说:“那个镇子也许不远,但是咱们下山太远,尤其还要背着陈韩扬,等咱们下山到了镇子,恐怕天都黑了,再说,那里也未必能有人救得了他。” 其实我知道,我们不能去镇子上,因为一旦到了镇子上的旅馆,人家一看这种情况肯定会拒绝我们,或者报警,或者让我们直接送医院,那样就麻烦更大了,因为陈韩扬这个样子,别说一个镇级医院,就是去了市里都没用。 我站起身,望着山下的袅袅炊烟,断然道:“咱们不去镇子上了,听我的,马上就近下山,否则,陈韩扬必死无疑!” 第四十一章 夜宿山村 没人反对我的意见,或者说,他们早已经吓的没了主意,就这样,我背起陈韩扬,沿着他们刚才找到的小路,爬了上去,然后一起回到了刚才野餐的地方。 不知为何,走近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看着那块仿佛仍然摇摇欲坠的石头,我好怕当我们走下山坡的时候,辛雅已经不在原地了。 因为,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的变故实在太多了,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当我走过望月石,看到站在枫林旁的辛雅时,一颗心才落了地,看来我这预感却是不准,辛雅安然无恙,也没有离开。 我们跑下去拿背包,辛雅竟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看了陈韩扬一眼,淡淡的问我:“他没事了吧?” 她这话的意思,好像她早就知道陈韩扬会出事似的,我们都愣了,但却谁也没说话,我勉强笑了下说:“大概还有半条命,到底会不会有事,现在还难说。”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背起了背包,又看了我一眼说:“你小心一点。” 我还能说什么呢?辛雅的古怪人人皆知,今天我也算是领略了。我苦笑一下,跟在探路的王宇身后,和大家一起,小心地往山下走去。 山脚下,是一片村庄,我们幸运得很,这片枫林中就有一条下山的小路,曲曲折折走了大约不到二十分钟,我们就已经走出了枫林,前方的路更为开阔,虽然仍是羊肠小道,但却是一直通往山下的村庄了。 又走了二十分钟,我们几个终于走出了大山,道路两旁是一片片收割后的庄稼地,一条蜿蜒小河围绕着一座村落缓缓流淌。 当我们出现在村口的时候,几个玩耍的孩童先发现了我们,随即,整个村子就沸腾了,因为他们还没有见过,从这山上下来的人,居然会受这么重的毒伤。 此时此刻,陈韩扬脸上笼罩着一层黑气,扒开衣服,胸前满是黑斑。 甚至,他脖子上的抓痕,也流出黑色的血来。再一摸额头,滚烫滚烫的。 我们很快被送到了村长的家里,这是个只有二十多户的小村庄,以姓为名,叫做严家店,村长也就是族长,是村里年龄最长的人,两鬓全白,但声音洪亮,腰板挺直,满面红光,见到我们的情况后,忙召集村里的老人们,一起讨论如何救治。 但是,在山下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们,也都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毒,甚至有人疑惑的说,这山上毒虫毒蛇不多,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于是就开始盘问起我们的来历。 我们顿时无语,这是把我们当成不法分子了?幸好楚琪和王宇都带了学生证,陈韩扬的身上也有,又给他们看了我们的写生画作,这才打消了他们的怀疑。 只是经过几个号称有着丰富经验的人再三查看后,都说这学生的命怕是保不住了,并问我们究竟是怎么出的事,我想了想,只得实话实说,因为我也没有这种事情的经验,虽说知道应该给他祛除尸煞之毒,大概的方法也知道,但是此时如果没有这些村民的帮助,我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我告诉他们,是在山上被一个怪猴袭击,才导致这样,那猴子袭击人之后就跑了,追也追不上。 几个村民面面相觑,那个老村长更是紧锁眉头,想了半天才缓缓对我们说,那东西怕是个厉害东西,搞不好,是山鬼。 我不由惊讶,究竟是山魈,还是山鬼? 他解释道,这山鬼,其实就是山魈,古时候,这东西因为长相奇怪骇人,所以也被叫做山鬼,传说他们村子里在很久以前,也曾发生过山鬼抓人的事情,甚至还有山鬼抢小孩的,但是现在城镇化建设很普及,沿山一带都修了公路,游人也多了,这山鬼的事情,早就已经绝迹了,怎么今天又突然出现了呢? 我心里自然也是奇怪,但此时不是研究山鬼怎么来的这个问题,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救人,于是我询问老村长救人的方法,他却一个劲摇头,又问在场的人,谁也不知道,最后,老村长说,要派村里的车,送我们马上去市里的大医院。 楚琪等人都表示同意,我却是反对的,我的理由是这里距离市里太远,中毒的人不宜颠簸,否则血液循环加速,会更快致命。 其实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知道那些所谓的大医院,未必能治得了这个,搞不好,怕是只会耽误时机。 众人又提别的意见,但所有的方法都被一一否决了,这时,我才装着惴惴不安的样子说,我老家有个秘方,但从来没试过,不如,让我试一试? 我选择在这时候才说出来,是怕没人肯听我的,虽然楚琪辛雅她们现在都是听我的,但在人家的村庄里,我们只是几个孩子,我说的话,未必有人会听,但现在当所有的方法都不可行的时候,毫无疑问,我的秘方就成了唯一可以试一试的办法。 不得不说,这些村里人很是热心,我的办法一说出来,老村长马上就派人去采办材料,甚至连费用都没跟我们提,这让我们都很是感动,比起时下道德丧失的某些城里人,我是从心眼里佩服敬重这些淳朴善良的山里人。 我要用的材料很简单,需要采购的仅有人参花这一种药材,再就是糯米,这是很多人家都有的东西,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人参花和糯米都摆在了我的面前,我又让人找来了柳树枝,这就算齐了。 没错,只需要这三种材料,大家都知道,人参属阳,是祛除阴气的好东西,但人参阳性太强,反而不好,因此只用人参花。而糯米本就有拔阴毒的功效,这两种东西配合,自然就能够祛除陈韩扬体内的尸毒了。 这里要说一下,小米其实也有拔阴毒的作用,但糯米对尸毒似乎更加有针对性一些,所以这里应该用糯米,而非小米。 当然,这些都是禁忌笔记里面的内容,我也是照葫芦画瓢而已。 接下来,我把这人参花和糯米混合在一起,捣碎,用柳树枝的火去焙烤,再加水,一直到化掉,成了糊糊状的东西,然后用这个敷在陈韩扬的伤口处,就算是大功告成,其它的,就要看功效了。 禁忌笔记里面记载,按此法,三天可痊愈。 不过我看剩余的药糊还挺多,索性把他的衣服拉开,身上长了黑斑的地方都涂抹上了,忙活得我是满头大汗,折腾到天黑,这才算是完事。 我们大家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我更是紧张,因为这是我唯一知道的办法了,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就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但愿,你小子命大吧。 村里人给我们安排了住处,晚饭,而且分文不要,我们已经感动的不知说什么是好了,于是,当天晚上我们就住在了村里,就在老村长家的闲屋,左右各一间,我和王宇住东屋,守着陈韩扬,辛雅、楚琪和丁玲玲住在西屋,中间只隔着一间厨房。 但我们哪有心思休息和睡觉,一直守到了晚上九点多,陈韩扬脸上的黑气,似乎退了一点,就连那伤口的黑血也不再流了。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如果下午把他送到了医院去,怕是这时候就要下病危通知书了。 陈韩扬虽然还没有醒来,那黑斑也并没有消除,但神情已经安详许多,虽然还是有些发烧,但也已经没那么严重了。 我们不禁都松了一口气,楚琪她们看着我的眼神都仿佛带着崇拜,只有辛雅的目光还是那么淡然,就好像,世间的一切事都不放在心上似的。 十点,我和王宇劝女孩子先去睡了,她们毕竟体力上不如我们,在山上折腾了一天,再熬夜的话,肯定坚持不住的。 西屋的灯终于熄了,我和王宇坐在床边,守着躺在那里的陈韩扬,忽然觉得这小子真是他娘的幸福,我们这拼死拼活的把他救了,又从山上背了下来,一路走到村里,又给他熬药疗伤,简直是操碎了心磨破了嘴,身板差点没累毁,结果他是一无所知,俩眼一闭,就等着被人伺候了。 王宇听我这么一说,忍不住也笑了,他说你要羡慕他,不如跟他换,让你满身黑气的躺在这死活不知,你肯不肯? 我笑骂道,如果这个龟孙能有我这本事,我也愿意躺在这,多他娘的舒服啊,还有妹子惦记关心着,现在可好,我估计咱们俩今天晚上谁也甭想睡了。 我们俩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很快,他就睡着了。 我无奈,刚说完谁也甭睡了,他就睡着了。无所谓了,就让他睡吧,大不了等我困了的时候再叫他,俩人轮流守夜,也不错。 但这种时候是最枯燥不过的,没有消遣的东西,没有聊天的对象,也没有个电视,简陋的屋子里,只有那么一盏昏黄的灯光,在始终陪着我。 王宇很快打起了呼噜,连陈韩扬都微微有了鼾声,我不由暗骂,这个家伙,折腾了老子一天,你还有心思睡觉? 又坚持了一会,我终于也是倦意来袭,越来越挺不住了,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眼皮一个劲的打架,我觉得我已经不行了,伸手就想去拍王宇,叫他来换我守夜,但这一巴掌还没拍下去,就听见西屋的门,吱呀一声。 开了。 第四十二章 死神的脚步 我一下就精神了,这大半夜的,是谁出来了? 透过墙上的小窗,我依稀看清了,那个悄悄从西屋走出的身影,正是辛雅。 我心中一动,她是来看陈韩扬的?还是,来看我? 却见她面色忧郁,低垂着头,并没有往我们这边走过来,而是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 奇怪了,这大半夜的,她要去哪? 对于辛雅,她给人的感觉始终有点神秘莫测,尤其此时此刻,已经午夜十二点了,在这陌生的小山村里,她又出去做什么? 我决定跟上去。 回头看了看陈韩扬,这小子看起来屁事都没有,又看看王宇,也是睡得正香,嗯,还是不叫醒王宇了,免得多生事端。 我轻轻的推开屋门,也走了出去,院落里,满地星光,在大门口的位置,一个黑影一闪就消失了。 我知道那就是辛雅,忙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今天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着什么秘密。 整个村庄早已经陷入沉睡,连一户亮灯的也没有,四处都黑漆漆的,天边又是残月,不得不说,在这样的场景里,辛雅一人独自走出去,想想还真是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我跟着辛雅,沿着村中的土路,一直往前走去,但看她走的方向,正是大山的方向。 那也是我们下山的方向,她要做什么? 辛雅身形飘忽,却走的并不快,我生怕被她发现,于是远远的缀在后面,反正这里地势开阔,只要盯准了她的身影,就绝对不会跟丢。 很快,她就走到了村头,前面就是上山的路,但她身形突然一转,并没有上山,而是往村子右侧走去。 这就更奇怪了,我们都是第一次来这村子,怎么看她的样子,却好像对路径很是熟悉? 我快步追了上去,绕过村口,辛雅的身影又出现在前方,还是那副样子,低垂着头,走的不紧不慢,就好像在思索什么心事一样。 又往前跟了百米左右,前面忽然传来流水的声音,不大,但在这静夜里足以让人分辨得出。 我忽然想起来了,这应该是那条绕村的小河,难道辛雅是要去河边? 正思索着,那条小河就出现在了前方,流水潺潺,星光点点,辛雅停了下来,站在小河边,怔怔的望着远方发呆。 她是在等人么?还是,只是出来散心? 我站在她的身后几十米处,一棵大树旁边,却连大气也不敢喘,纳闷的盯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或许,她的秘密在今晚就会被我无意中解开。 良久,辛雅一动未动,她就那么孤独地站在那里,河边的风掠起她的长发,在黑夜中飘扬,就像,一座来自于亘古的雕像。 又是良久,我觉得我快要忍不住想冲出去了,时间大约已经过去了半小时,她却就那么站在那里,不动不说话,有那么一个刹那我简直都产生了错觉,觉得那只是一棵河岸边的柳树。 我暗暗心想,你老人家也太有耐心了,好歹也自言自语几句,让我听一点秘密好不好? 正在这时,辛雅却忽然幽幽的开口说道:“你说,我真的是个不祥之人吗?” 我心中一惊,这是跟谁说话呢? 我没敢吭声,身子却往树后又藏了藏,但她稍停顿了片刻,又说:“韩青天,你真的能够帮助我吗?” 我有点懵了,她这是自言自语,还是已经发现我了? 我还是没有动,先弄清情况再说,而且听她这句话的意思,似乎已经开始相信我了。 辛雅又在说话:“我知道,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不祥之人,你也只是对我好奇是么?今天发生的事,虽然谁也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每个人的心里,都认为是因为我,才出的事,可是,如果你们当时听我的话,不到这山里来,那就不会出事了,但是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你们只会认为我是乌鸦嘴,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恶毒诅咒,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是激动,我不禁呆了,想不到她沉静似水的表面之下,却也有着如此激烈的心思,但是她说的不对,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我觉得,如果她是恶毒诅咒,那干嘛还要说出来提醒和警告我们呢,我一直都认为,这只是她的一种特殊的预知能力,但是这个世界上,多数人对此是不信的,因此,才会造成这种后果。 我有些忍不住想要跳出去了,我想要告诉她,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愚昧,她更不应该那么孤独,她的特殊能力,是可以帮助别人的,那是她的骄傲,而不应该成为她生命中的噩梦。 她却还在自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究竟我要怎么做,才会让大家都能接受我,有的时候,我并不想去说出来,可是我做不到,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出事,而我却装作不知……我一直在试着改变这注定的命运,改变那即将发生的不幸,可是我最终发现,原来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无论怎样,要来的始终要来,该走的终究要走,难道,难道是我错了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身子却开始发起抖来,忽然,她猛的转过身,向着我藏身的地方,幽幽地说:“韩青天,你说,是我错了吗?” 我再次心惊,原来她真的早就发现我了,我只得缓缓走了出去,看着她说:“不,你没有错,错的只是那些愚蠢的人们,他们原本可以避开不幸,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后面的,你又是怎么预知到那些灾难和死亡的?相信我,我是真诚的想要帮助你,我和那些人并不一样。” 她静静的看着我,目光中带着一丝忧郁,缓缓道:“你本不应该救他的……” “什么?”我吃惊地问,她是说,我不应该救陈韩扬么? 她却没有回答,目光移向远方,沿着那闪着银光的小河,就像,在追忆着曾经的过往。 “小时候,我的家乡也有这样一条小河,蜿蜿蜒蜒,很美。可是我出生的时候,妈妈就难产去世了,别人都说,是我克死了妈妈。八岁那年,我带着弟弟去河边洗衣服,他在石头上玩,后来,就被河水冲走了。继母和爸爸大吵一架,说我是丧门星,然后就离开了我们。十三岁,我预见到了爸爸的车祸,那天早上,我求他不要去上班,可爸爸发了火,还打了我,后来……我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辛雅的声音空灵而又遥远,听的我有些心痛,原来,她和我一样,从小就是一个不幸的人。 “再后来,我就开始了一个人的住校生活,叔叔一家不敢收留我,爸爸的抚恤金也只够支付我的生活费和学费,在校园里,我沉默寡言,什么都不敢乱说。但还是被人知道了我的事,所有人都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这一切,我都默默承受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直到去年,我再次预见到了两个朋友的死亡,我迫不及待的告诉了她们,我本以为,她们是我的朋友,她们应该相信我,可是,她们的表现却是很愤怒,很不屑,在她们看来,我的反常,只是出于对她们的嫉妒,因为,她们家境都很好,我却是个没人管没人要的孤儿,是个野孩子。” 辛雅说到这里再次转向我,像是自语,又像是发问:“可是,我只是想要帮助她们,我想要救她们,为什么,为什么反而却成了我的错?” 我不由叹了口气:“今天在车上的时候,你明明也预见到了会出事,却没有坚持下去,应该就是怕自己会失去这最后的几个朋友吧。” 辛雅的眼角已有泪光闪烁:“不,这并不是原因,而是因为,我忽然觉得,命运注定了的事情,是不会因为有人预知而发生改变的,从小到大,我曾经几次试图阻止悲剧的发生,却没有一次成功的,最后的结局永远都不会改变,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别人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韩青天,你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沉默了,说实话,我并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种事情,但是,我有我的原则。 “辛雅,我懂,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偏无力阻止,那种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人走向死亡和不幸的痛苦纠结,我完全理解,但我觉得,你不应该从此放弃希望,放弃自己,就像今天,陈韩扬原本必死无疑,但是我们一起努力了,说不定就能把他救回来,辛雅,你以前做的都是正确的,你所缺的,只是一个能够帮助你的人而已。” 辛雅看着我,眼中仿佛升起了某种叫做希望的东西,但却还是转过了身,叹气道:“但是我不知道,我们的努力,会不会只是徒劳的,那最终的结局,又是否会真的因此而改变呢……” 我不解道:“你的意思是说,陈韩扬很可能还是活不成?” 辛雅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我今天晚上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么?” 我愣了下:“你难道不是因为心情不好,出来散心的么?”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在黑夜中,显得是那么的凄美,她望着脚下的河水说:“我来这里,只是想要证明一件事---我是否真的能阻止死神,还是,只拖缓了它的脚步……” 第四十三章 水鬼 辛雅的话,让我泛起阵阵寒意。 我不明白,她这话的含义,她看着我疑惑的眼神,并没有解释,抬头望向不远处河岸边的一块青石,淡淡道:“她应该快来了。” “谁?谁快来了?”我完全不理解她的意思,死神吗? 她却自顾说道:“其实,我曾经成功过一次,那是一年前,我把我的体温弄的很高,我说我病了,需要人帮助,让她不要去郊游,她同意了,她帮助了我,所以,她现在还活着。但是今天,当我看到这条小河的时候,我知道,或许我们并没有逃出死神的魔掌,仅仅是爬到了它的指尖,只要它的手轻轻一勾,我们就会再次陷入万劫不复。” 她的话,总是那么飘渺,那么虚幻,我不得不费些神去思索,她说的那个她,到底是谁? 我们再次沉默了,黑夜中,我凝望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永远猜不透的谜。 她忽然望向了远方,说:“她来了。” 前方的河岸前,果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影绰绰的,看不大清,但能分辨得出,那是个女人。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都不知道,谁会先来。”辛雅怔怔的望着那个人影,叹了口气。 借着河边的微光,我看清了那个人,心顿时抽搐了起来。 那竟然是和我们一路同行的丁玲玲。 黑夜中,她也披散了头发,缓缓的从河岸另一头走来,神情恍惚,目光呆滞,我和辛雅就在她面前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她却视若不见,就那么一步一步的,离河岸越来越近。 转念间,我仿佛明白了什么,她要跳河! “快,阻止她!” 辛雅的叫声中,丁玲玲的脚步已经踏上了那块石头。 我心中一沉,飞步跑了过去,大喊道:“丁玲玲,你快下来!” 她仿佛听到了我的呼喊,缓缓转过了头,表情木然的看着我,就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一样。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只觉脑中嗡的一下,她这是妥妥的邪灵附体。 我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去抓她的手,却还是晚了一步,她木然看着我,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表情,嘿嘿地笑了起来,下一刻,仰身跌入了河流之中! 糟了! 我一下抓空,手指从她的指尖滑过,眼睁睁看着她就那么跌入河中,我顿时急了,想也没想的一步踏上石头,伸手再抓! 一股重力从手臂传来,这一次,我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我不由一喜,只要拉住她,就好办了。 “丁玲玲,你回来,你不属于那条河,你快回来……”辛雅伏在石边呼唤,丁玲玲半个身子已经浸在河中,只有上半身和一条手臂被我拖住,却仍然诡异的傻笑着,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我们,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样。 我使出了所有的力气,想要把她拉上来,在我看来,她是比较瘦弱的,至多不超过一百斤,可是我没想到,不知为什么她的体重却好像超过了两百斤一样,死沉死沉的,我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她的身体却依然缓缓的坠落。 渐渐的,她的手臂在脱离,在滑落,辛雅想要帮助我一起拉着她,可是我的身体已经探出石头一半,辛雅根本无法帮助到我。 难道水下的力量会这么大?还是说,丁玲玲现在完全是无意识状态,所以导致她的体重超常? 不对,这恐怕不是真正的原因,她的手臂在持续的滑落,很快就到了手腕的位置,就在这一刻,我忽然看到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残酷蔑视的目光,仿佛在告诉我说:她死定了! 我一下就明白了,这是那个附在她身体上的邪灵在作祟! 我想到了禁法,虽然我现在无法写出禁咒诀,但是,我刚才情急拉住她,刚好用的是右手。 我尝试着让自己迅速回到白天在林中的癫狂状态,意念中,那满眼的红。 很快,刺痛的感觉再次传来,我眼睁睁的看着,血玉扳指下,一缕鲜血缓缓流出,沿着手指向下,流向丁玲玲的手腕。 我已经知道,我的血不同寻常。 果然,当我的血流下的时候,丁玲玲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变得惨白惨白,连那诡异笑容也顿时消失了,目光中充满了惊恐,眼见着,丁玲玲的眼睛往上翻,身子猛的一挺,人就随即昏迷了过去。 下一刻,一缕轻烟从她的头顶飘出,缓缓散在了夜风之中。 我不由大为惊讶,我的血竟然这么管用?简直就是鬼魂克星,邪灵杀手啊。 看着丁玲玲不动了,整个人软软的垂在河中,我知道,那邪灵已经跑了,或者,已经被我消灭了。 “辛雅快帮忙,拉我们上去。” 丁玲玲昏迷了之后,还是挺沉的,我没有电视剧里面演的那么夸张,凭着一只手都能把掉下悬崖的人拉上来,尤其在身后没有任何借力点的时候,单靠一只手的力量,我不可能把她拉上来。 辛雅在后面拉住了我,我们一起用力,一点点的把丁玲玲从河中拖了出来。 很快,丁玲玲的手臂出来了,上身也出来了…… 我咬紧了牙关,坚持着不让自己已经酸麻的手松开,另一手撑着石头,用力,再用力…… 终于,她大半个身子都拖出了水面,仅有两条小腿还浸在河岸下的水中。 我大大的松了口气,手上的劲也不由松缓了,正要换个手拉她,却在这时,河中猛的水花翻搅,不知什么东西突然抓住丁玲玲的脚腕,我只觉一股大力涌来,一下子没抓住,丁玲玲竟又重新被拖进了水中! 这一下猝不及防,我完全没来得及反应,丁玲玲的整个身体就已经没入了水中,只剩满头长发还飘散在水面之上。 辛雅一声惊呼,我也发狂了,老子努力了半天,竟然被不知什么个东西偷袭了?去他娘的死神,今天老子倒要看看,你这死神长的什么鸟样! 我二话没说,爬起来就跳进了水中。 河水下很是黑暗,没有丝毫光线,但我的血玉扳指刚好闪烁着血一样的红光,让我勉强能够在水下看清一点点东西。 丁玲玲的身体就在眼前,我一把拉住了她的头发,用力往回拖,这是救溺水之人的准则,不能抓手,只能抓头发或者衣服,要么就是腿脚,不然就会被溺水的人一起拖入水中。 但水下分明有一股力量,在和我作对,那力量很大,我渐渐有点力不从心,再加上光线实在太暗,我根本看不清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片刻后,我非但没能把丁玲玲拉出水面,反而随着她沉了下去。 我的心头开始发慌,只觉胸口的气息越来越少,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无论怎么拼命上升,却都是无济于事。 难道只能放弃了么? 不,绝不! 我发起狠来,心中暗想,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看看这水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松开了丁玲玲的头发,猛的掉头向下潜入。 很快,我就来到了水深处,借着血玉扳指微弱的红光,我看到了,丁玲玲的下方,隐约出现了一团黑乎乎的物体。 就是那东西了! 我紧紧握着血玉扳指,刚才的那股刺痛感,早已经麻木了,但在这水下,我知道,血是止不住的,这就是我唯一的武器。 越来越近了,我大约已经能看清一些,那个正拖着丁玲玲的东西,似乎是个人形,身上好像长满了黑毛,在水下的动作迅捷得很,但可能由于拖了一个人,下沉的速度慢了些,很快就被我追了上去。 黑暗中的河水突然搅动起来,我一下子看不清眼前的情况,正要往旁边游去避开这股激流,却额头一痛,有血流出的感觉。 不好,头上受伤了,我顿时心头一惊,额头上迅速变得麻木起来,鲜血扩散,很快,我的眼前就变得一片血红。 我正慌乱,却说来奇怪,河水被染红后,我反而居然能够看见前方的情形了,就像白天的时候一样,血色之中,在我的正前方,一只似人似猴的怪物出现在眼前。 看到这东西,我立刻就想起来了,这不是白天袭击陈韩扬的那只怪猴,山魈吗? 不,不对,我仔细看就看出区别来了,这只怪猴,体型稍小一些,嘴脸也比那只山魈要丑怪得多,浑身虽然也披着黑毛,但明显没有那只山魈浓密。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一只水鬼,俗称水猴子的东西! 我忽然一阵胸闷,知道耽误不得,看这怪猴在抓了我一下之后,似乎已经觉得我没有威胁了,又游过去抓丁玲玲的双脚,它却不知我在血色中反而看见了它,我不声不响的潜了过去,却装作下沉的样子,在来到它身后不远的时候,狠狠一拳捣了过去。 这怪猴一心只想抓丁玲玲进水,估计是没想到我还有力量反击,被我这一拳打了个正着,只听水中发出一声闷响,这怪猴被击出老远,而且好像这一下伤的不轻,身体在河水中一阵激烈翻腾,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死死的盯着我,我做好了继续战斗的准备,但却没想到,它只看了我片刻,就转过身,往深处潜入,渐渐的不见了。 我紧盯着它消失,只觉身上的力气在不断的流失,而且开始头晕眼花起来,我不敢耽搁,看准了丁玲玲的方向,一把捞住她的头发,奋力向上升起…… 第四十四章 “三道杠” “哗啦……” 水面分开,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钻进肺里,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把丁玲玲拖上了岸边。 辛雅立刻冲了过来,我们查看了一下丁玲玲的状况,马上做起抢救,一起把丁玲玲放在那块石头上,头部倒悬,我则双手交叠,对她进行按压背部控水。 “辛雅,你跟她熟,现在马上跟她说话,反复的说,告诉她,她还没有死,让她赶紧回来,就说她妈来看她来了。” 辛雅听了我的吩咐,有些愣了下,不过还是立即照做,她蹲在丁玲玲的身旁,不住地在丁玲玲耳边说:“玲玲,你还没有死,快点醒过来,我们都在等着你一起回学校,你的妈妈也来看你了,玲玲,你还没有死,快点醒过来……” 我让辛雅反复的叫她,一是为了招魂,如果丁玲玲的魂魄掉在了河里,那现在听到呼唤就会回来。二是为了驱赶小鬼,因为我不确定现在丁玲玲的身体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这么一叫,如果有小鬼的话,它就会以为人还没死,就会悻悻的离开,那么人就一定会得救了。 我们俩一起努力折腾了半天,丁玲玲才终于哇的一声,吐出水来。 我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手上却加了劲,辛雅看着丁玲玲慢慢的好像有了意识,也显得很是高兴,对我伸出了大拇指。 我嘿嘿一笑,没有说什么,看着辛雅那发自内心的喜悦,我知道,她现在应该终于会相信我了。 片刻后,丁玲玲好像恢复了意识,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我和辛雅,声音微弱的说道:“我、我这是在哪,你们怎么都在……” 我笑着对她说:“你现在是做梦,我们还在小山村里,接着睡吧,等你一觉醒来,我们就回学校了。” “哦,原来是做梦,那好吧,记得叫我起床……”丁玲玲头一歪,又昏迷了过去。辛雅吓了一跳:“她怎么又昏了?” 我摆摆手说:“没事了,这个昏跟刚才的两码事,咱们赶紧把她弄回去,你给她换换衣服,别着凉了,她现在神魂不宁,万一着凉发烧,那就麻烦了。” 辛雅连连点头,看着我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她问我:“韩青天,刚才水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你怎么懂的这么多?” 我苦笑:“没啥,就是个水猴子而已,我其实也不太懂,就是爱看书呗……” 她目光烁烁的看着我,就像是想要把我看透似的,我笑问:“你这么看着我干嘛?现在是不是特崇拜我了?” 她的脸上红了一下,并没说什么,目光游移,却看向了丁玲玲,脸上又转为忧色:“你还有力气背得动她吗?” 身为一个爷们,我好意思说背不动么?虽然我现在的确是筋疲力尽了,我鼓了鼓劲,点头说:“没问题!” 她帮着我一起把丁玲玲背了起来,看着我说:“你小心点。” 我心中感慨,这四个字,她貌似在山上也对我说过,但那时是冷冰冰淡淡然的语气,现在却是满含关切,语调虽然还谈不上温柔,但是关心已经溢于言表。 记得有一个故事中说,骄傲冷漠的男人,就像一只永远盘旋在高空的苍鹰,俯瞰着大地,他们总会停留在无人能到达的顶峰,只有当遇到敌人的时候,才会展开他们有力的双翅,猛烈的扑击。 而孤寂美丽的女人就像一座永不融化的冰山,矗立漂流在冰冷的世界,从不理睬世人的仰望,只有遇到最炽烈的火焰,才会露出她们隐藏在冰冷之下的热情和温柔。 我悄悄在想,辛雅,是否就是故事中的那座冰山呢? 我们很快回到了小屋里,左右看看,不由哑然失笑,我们两人在外面惊心动魄的折腾了这么久,他们几个却没一个有反应的,都睡的正香。 这样最好不过了,我把丁玲玲放在了西屋,吩咐辛雅帮她换衣服,然后用被子盖好,出出汗,明天多半就没事了。 但辛雅却傻了眼,我们出来的时候只说是在外面过一夜,甚至连睡衣都没带,哪有换洗的衣服?无奈,她只得把丁玲玲的衣服脱了,晾在了外面,再用厚厚的被子把丁玲玲裹了起来,然后,她就那么守着丁玲玲坐了一夜。 当然,换衣服这段的具体情况我就没看见了,我本也想学着她一样,守着陈韩扬也坐一夜,万一再出什么意外,好能及时发现,但我没想到自己实在是太疲倦了,竟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 确切的说,我应该是被丁玲玲的尖叫声吵醒的,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拔脚就往西屋里面冲,辛雅却刚好慌慌张张的从外面拿衣服回来,见我要冲进去,及时的把我拉住了,随后进屋,砰的一声紧紧关闭了房门。 我这才恍然想起,昨天晚上丁玲玲没穿衣服的事,不由一阵尴尬,这要是真冲进去了,我的天,我就真成了流氓了…… 悻悻的回到东屋,王宇也醒了,抓着蓬乱的头发问我昨天晚上没啥事吧,我看了他一眼,心说就你这样的,睡着了让人抬着扔河里估计都不知道。 我跟他说什么事都没有,然后又看了看陈韩扬的情况,这小子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之后,现在明显已经好多了,脸上的黑气消了,黑斑也淡了,呼噜打的比王宇还销魂。 好吧,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有福之人啊,我心头苦笑,王宇却突然指着我的额头说:“哎呀,你什么时候也受伤了?” 我这才想了起来,昨天晚上被那水鬼抓伤了,额头流血不止,后来光顾着救人,干脆忘了这事,现在王宇这一说,我忙跑去照了照镜子,就见我的额头上果然有三道血痕,而且是横着抓的,此时已经结痂了,看上去三道疤,就跟老虎脑袋上的“王”字似的,顿时喜感了。 我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王宇纳闷地说,你这是半夜干啥去了,还整个三道杠,是不是调戏谁让人家挠了? 我顿时哭笑不得,他倒是猜对了一半,的确是让人家挠了,但是,不是我调戏人家,是让人家给调戏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河沟里,怎么会出现水鬼呢? 这是一个反常的情况,通常来讲,水鬼只是出现在大江大湖之中,它们和山鬼一样,都是枉死之人的怨气凝聚而成。而这绕村的小河,顶多也就两三米深,而且应该是山泉小溪汇聚而成,要说这里面会有多少溺死之人的冤魂,竟会凝聚成水鬼这种罕见的玩意,打死我都不信。 想到这里,我顿时就笑不出来了,回想我们这趟郊游,上山有山鬼,下河有水鬼,怎么会这么巧?而且丁玲玲昨天夜里睡的好好的,又是什么东西附了她的身,让她去河边跳河自尽呢? 不得不说,这处处都有悬念,都有疑点,只是现在人多嘴杂,陈韩扬又情况不明,还是暂时不要多说,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问问辛雅,她之前究竟预知到了什么。 辛雅听到我的笑声也跑了出来,一见我额头的“三道杠”,顿时也笑了,想必她刚才匆匆忙忙,昨天夜里天又很黑,根本没注意或是没看清,此时看见,笑了个倒仰。 说实话,我认识她的时间不长,接触的时间也不多,但这么看她笑,还是第一次,连王宇都看傻了,楚琪也揉着眼睛跑了出来,她还以为辛雅出什么事了,结果一看我,顿时也拍手大笑起来。 好吧,觉得好笑就笑吧,我看着她们,也嘿嘿傻笑起来,我觉得,再没有什么,比没心没肺的开怀大笑更值得高兴的了。 当然,对于这伤痕的来历我是解释不清的,又不能说出实情,最后只好瞎编了一个,说昨天半夜去厕所,被夜猫子给抓了。 这一说,她们笑的更厉害了,夜猫子就是猫头鹰,晚上的时候会四处抓耗子抓田鼠,楚琪起哄说,你这韩青天改名叫韩田鼠得了,要不叫韩耗子也行。 我也无所谓了,爱说什么说什么吧,她们现在一个个笑的这么开心,总比让我一个个的去救要强的多。 不过她们笑了一会,辛雅就关切地问我:“你的伤口要不要包扎一下,上点药,不要感染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怕那水下的水鬼也有剧毒,万一我也像此时此刻躺在床上这位似的,那她们可就有事干了。 我微笑着对她摇了摇头说,不要紧的,那东西,按理说应该没有毒。 是的,水鬼似乎真的是没有毒的,因为它们并不是像山鬼一样,最初是靠吃尸体存活的,但相比山鬼来讲,水鬼的阴气却要更重一些,因为水本属阴,在水中形成的精怪,多半都要比陆地上的要强悍一点。 只是我现在还搞不清楚,昨晚那个水鬼到底是哪里来的。 正在这时,陈韩扬在一旁突然哼哼起来。 他居然醒了。 第四十五章 返回学校 陈韩扬醒了,只是神情间还有些呆滞,木然的看着我们,满脸都是疑惑,似乎记不清什么了。我们对他耐心的讲了昨天发生的事,他才渐渐回忆起来。 在我们的追问下,他说,当时他在林子里撒尿,忽然见到不远处山崖边上,有一个满脸邪气的年轻人对他招手,示意他过去。于是,他也不知怎么,就像着了魔似的,跟着那年轻人往前走,心里倒是还有意识,知道这不对劲,但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走了一段路,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跳出一个形貌古怪的黑毛猴子,对着他连抓带咬,他心中惊慌,躲闪间,脚下失足,就掉下了山坡,但随即就一阵精神恍惚,感觉自己好像飘了起来,好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掉下去了一样,然后那怪猴猛的扑了上来,他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后面的事,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梦里面乱七八糟,但醒来全忘了。只是,陈韩扬说,他好像记得见到了我,说我打跑了那个怪猴,我还跟他说,什么什么以后要是死了,就泡不了妞了之类的。 我不由无语,这小子生魂脱体,什么都不记得了,居然只记得我说他死了就不能泡妞了,由此可见,他对这俩字是多么的念念不忘…… 但他所说的情况里面,那个带着邪气的年轻人是关键,现在看来,陈韩扬落下山坡后,多半就是被他拖走的。而且,那山魈怪猴必定跟他有关系,从当时那声呼哨来分析,说不定那山魈就是他所豢养的。 当然,豢养山魈,这事说出来有点匪夷所思,事实上,无论是禁忌笔记,还是我之前所看过的一些类似资料,都没有这个说法。 但这一次,好像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解释了,因为陈韩扬之所以遭遇山魈袭击,就是被那年轻人所引走,远离了山坡下的我们,这才会出事,否则,只要他一声叫,我们都能够听得见。 那年轻人究竟是谁,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那河中的水鬼,是否也跟他有关系? 我的心中升起了疑团,看来,这件事情并不只是一次偶然的意外那么简单。 除了我之外,大家都是茫茫然然,谁也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楚琪和王宇也是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从昨天开始,他们就并没有多问什么,我想,现在也该跟他们解释下了。 于是,我就对他们说,陈韩扬昨天是被山鬼迷了魂。 楚琪惊讶地说,山鬼?是不是山中的女鬼啊? 王宇也说,不对不对,古代神话中的山鬼,应该是山中的神女啊,比如屈原《九歌》里面的山鬼,骑乘赤豹,带着狸猫,是神性和野性并存的率真少女形象,怎么会是年轻人,还有那猴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真是服了他们这些美术系的,艺术性真强。我说这山鬼又叫山魈,是民间传说里的,不是神话传说里的,是怨气凝聚的怪物,不是野性率真的少女。 我又费了半天口舌,才跟他们解释清楚了山鬼、山魈的来历,和昨天陈韩扬出事的经过。这一次,他们都明白了,不由纷纷摇头吐舌,满面惊讶,楚琪更是指着我对陈韩扬说:“听见没有,昨天你的命是人家救的,要不是你懒驴上磨屎尿多,哪来的这么多麻烦?” 陈韩扬面色尴尬,勉强对着我笑了笑,算是表达了谢意,我也没跟他计较,我知道他还是有点不信,不过这都不重要,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我该做的,没指望被谁感谢。 这时,丁玲玲也出来了,她看起来还好,除了精神有些不振,脸色有些苍白。她看着我们,脸上有点发红,神情也很是不自然,想必辛雅已经跟她讲了她掉入河中的经过,否则也没法解释她早上醒来身上一丝不挂的裹着被子的事。 她看着我说:“谢谢你。” 我摇了摇头:“不用谢我,要谢,还是谢谢辛雅吧,是她救了你。” 楚琪等人愕然,昨天晚上的事,她们毫不知情。 我缓缓对他们所有人说:“你们要记住,只有肯说真话的,才是真正的朋友,就像昨天,如果我们听了辛雅的话,不到这里来,那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她只是想要帮助我们,因为,她能够预知到未来将要发生的危险,这绝不是恶语,更不是诅咒,她是个善良的人,她的能力,能够帮助到更多的人,所以,这一次我们回去之后,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帮助辛雅,消除大家对她的误会,好吗?” 众人互视一眼,一起重重点头,连陈韩扬也露出了尴尬的神情,似乎很是对自己昨天的态度感到不好意思。楚琪更是笑着抱住辛雅说:“辛雅本来就是我们的好朋友嘛,我早就知道,她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想帮助别人而已。” 而辛雅此时望向我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感激。 正说着话,老村长带人走了进来,一见陈韩扬居然已经醒了,而伤口也已经好了大半,黑斑也消失许多,不由大为惊讶,称赞我的办法管用,他说,这样看来的话,用不上三天,这学生的伤就能痊愈了。 早饭后,我悄悄问起老村长关于山魈的事,还有,那条小河里的情况。 他说,这山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山魈怪猴,小河也是山泉汇聚而成,清澈见底,更是从未有过溺死人的事情。 他的回答,让我更加坚信了这不是个偶然事件,不过我还是告诉了他,河中也有怪猴的事情,让他不要声张,悄悄派人多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因为,那河中怪猴很可能在我们走后,就会离开。 换句话说,这一切根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或者,冲着我们中的某个人。 我不敢确定。 当天下午,陈韩扬就能够自由活动了,只是还有些无力,我们商量一番后,就一起跟老村长告别,他挽留我们再待几天,我笑着说如果我们明天不能按时出现在课堂,怕是学校就要报案了,陈韩扬既然已经无碍,那就回去养伤也是一样。 就这样,我们几个收拾了背包,王宇搀扶着陈韩扬,村里给安排了车,把我们送到了大路上,那里有过路的客车,可以带我们回到市内。 几经周折,终于在天色微黑的时候,我们才算是赶回了学校,一个个筋疲力尽,丢盔弃甲,宿舍里的人见了我们都纳闷,估计心里想,这几个家伙不是去郊游写生了么,怎么弄的跟去打仗了似的? 我把那药带回来了,王宇把迷迷糊糊的陈韩扬送回了宿舍,去帮他敷药了,辛雅和楚琪也送丁玲玲回去了,丁玲玲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神魂也受到了一些损伤,需要休息几天。 看着他们各自的背影,我暗自松了口气,这一切总算是过去了。 不过我也知道,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这天夜里,我思索着昨天的每个细节,不由心中感慨。原来韩家的禁法,还有这许多的奥秘,又是如此的神奇,只是这血玉扳指发动的时候,又为何会有那么强烈的刺痛感觉,又为何会有血液流转呢? 阿龙和小胡子都已经睡了,我打开了床头的灯光,仔细观察着血玉扳指,发现此时的血玉扳指只是一个血红色的玉扳指,上面也没有什么血液流转,色泽也是暗红,像极了血液凝固后的样子。 我心头疑惑,又把血玉扳指翻了过来,迎着灯光仔细观察扳指的内侧,发现那内侧却有个极为细小的孔,如针孔般。我心念一动,那孔内忽然就无声无息的探出了一支细针,长仅半公分,灯光下,尖端微微闪烁着红光。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扳指内还有这样小巧的机关,它竟能感应到我的心念,细针刺入手指,自然就会流出血来,而这血玉扳指似乎又有吸噬血液的功能,因此在吸入血液的时候,就会产生血液流转的效果,事实上,我的血液就是激活血玉扳指能力的引子。 望着这枚神奇而又诡异的扳指,我心中一时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中,这韩家的禁物,曾吸噬过多少先人的血液?除灭了多少妖魔灵怪? 心念再动,这扳指的前端突然也探出细针,却是长约半寸,形状与内侧的细针一般无二,只是这细针的尖端却是闪烁着淡蓝色的寒芒,望之锋锐无比。 我再次恍然明白了,在水下之时,那水鬼受到我一拳轰击,就像受了重伤一般,想必正是我无意中催动了这细针,刺入了水鬼体内,才令它重伤逃走,否则的话,单单凭我那一拳,是不可能有那样的效果。 想通了这一关节,我不由暗叹口气,看来我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韩家禁忌师的秘密,也还会有更多。 我关了灯,把血玉扳指收好,重新挂回胸前,安然的睡着了。 接下来,或许我应该找辛雅好好谈谈了,关于,女生宿舍顶楼,那个女鬼的问题。 哦,对了,差点忘记,明天是周一,那位南宫老师,又要有课上了…… 第四十六章 奇怪的南宫 第二天,也是老张回归学校的日子,我们这十八铜人,哦对了,老张听说了这个外号,他说,你们应该叫十八罗汉,这样才威武霸气,秒杀十八铜人。 不过我们却只有相视苦笑了,亲爱的老师同学们,我们能不能不当和尚?叫个十八学士也好啊! 老张的专业课后,紧接着就是南宫老师的历史课了。我是下了课就急急忙忙往那边跑,生怕去晚了没有座位,要知道,我们可是都等着听秦始皇媳妇的问题,还有赵匡胤之死的秘密呢。 果然,教室里这次依然是座无虚席,南宫老师也没让我们失望,上课铃一响,她就准时走进了教室。 只是,南宫老师今天不知怎么,却没有了往日的风采,虽然还是那个模样,但神情黯然,脸色苍白,目光中也少了几分灵动和妩媚。 她走上讲台,就对我们说:“请同学们把教科书打开,今天我们要讲的是,中国通史的学习意义,还有第一卷,先秦和两汉的发展。” 她的话一出口,下面的所有人就都傻眼了。 打开教科书?中国通史,先秦两汉的发展? 不对吧,秦始皇媳妇呢?赵匡胤呢?上节课不是这么说的啊老师! 南宫老师看着下面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我们,敲了敲桌子说:“历史课,你们居然不带教材?都想什么呢,等着听评书是吧?就你们这样的学习态度,能学的好什么?今天凡是没带教科书的,要么站着听课,要么可以出去,记住,下次再不端正态度,就不用来上课了!” 好一通暴风骤雨啊,我们再次面面相觑,这南宫老师,今天吃错药了吧?上次不是说了的吗,再说,她也从来没提过教科书的事啊,记得她说过,教科书都是糊弄人的啊,这怎么…… 有人开始小声嘀咕:这不会是南宫老师的双胞胎姐姐吧?怎么完全不是一个人的感觉,这么凶…… 南宫老师立即瞪了他一眼:“你站起来!” 那同学浑身一抖,就像被电击了一样,然后乖乖的站了起来…… 南宫老师在咆哮:“你们这些不知上进的,都没带教科书是吧?统统给我站起来听课!” 她的话就像是带有某种魔力一样,我眼睁睁的就看着满教室的人全都大眼瞪小眼的,一个个神情愕然,然后----齐刷刷的全部站了起来! 我的天,她说的话也太管用了吧?要知道,这么有权威的老师,我好像只有在小学的时候才见过这种场面,上初中之后,敢于跟老师对着干的就已经不在少数了,怎么这上了大学,还越来越听话了? 所有的同学,男男女女,全站了起来,呆呆的看着南宫老师,就好像在等着她训话一样。 当然,除了我。 既然她不讲秦始皇和赵匡胤的事了,那我还上个屁的课? 南宫老师的目光已经转向了我,那眼神似乎带着某种严厉的威慑,却还掺杂着一丝疑惑,她瞪了瞪眼睛,正要开口说话,我就缓缓的站了起来。 她看我站了起来,面色稍稍缓和,盯着我看了一眼,就把教材翻开,大声说:“既然大家都这么尊师重道,那就这么站着上课好了,反正我也是站着,你们也不迟,下面,我……” 她话未说完,我就打断她说:“不好意思,老师,我能出去么?” 她霍然转头,就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我, 目光犀利的像藏了一把刀子。 “你说什么?” “呃,我说,我想出去,我没带教科书,又不想站着,只好出去了……” 说实话,我也被她突然迸射出的骇人目光吓了一跳,不过我还是镇定的表达了我的意思,周围这么多人,难道你还能咬我? 她紧盯着我,目光中流露出诧异和惊讶,却慢慢的笑了。 “好,你出去吧,你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不过,下节课我希望你能遵守规矩。” 咦,这么和颜悦色?我看着突然变得语调温和的南宫老师,耸了耸肩,也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开座位,走出了教室。 呼,刚一出教室的门,我就大大的松了口气,好奇怪的感觉,刚才在里面,不知怎么心跳的好厉害,整个人都是紧张的。 这南宫飞燕,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还有,同学们今天也好奇怪,她就吼了一嗓子,就都吓的乖乖听话,谁也不敢出声了? 甚至,那几个平常最调皮捣蛋的家伙,包括阿龙在内,也都噤若寒蝉一般,不但不敢出声,站起来后连动都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似的。 这不对啊…… 我心头疑惑,刚走出教室没几步,就听南宫在里面讲起课来。 我不由动了心思,她今天反常,听上几句也好,看看她今天到底会讲什么。 “……秦始皇死后,太监赵高和丞相李斯密不发丧,假借秦始皇的名义发布密诏,杀害了在北部边界监军的公子扶苏、害死抗击匈奴的大将蒙恬,拥立胡亥即位当上皇帝,史称秦二世。后赵高专权,国内矛盾激化,各地群雄并起,天下大乱。后来,刘邦项羽争夺天下,刘邦胜,建立西汉政权,二百年后,王莽篡汉,又有汉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又二百年后,东汉灭亡,进入三国争霸时期。好,今天的课讲完了……” 啊?我在门外听了个目瞪口呆,就这么几句话,先秦两汉的历史就讲完了?两分钟啊! 其实,她讲的倒也没错,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嘛,可这也太糊弄人了吧? 南宫飞燕的脚步声已经在往门外走来,却停顿了一下说:“对了,一会下课铃响,你们就可以下课了……” 我去,她这还真要下课了?不行,我得赶紧走,不让被她看见我在偷听。 不过,我刚走出没几步,就被她逮住了。 “你站住!”南宫飞燕的声音在背后喊。 我无奈的转过头,南宫飞燕却在这一瞬间恢复了之前那种神采飞扬,妩媚娇柔的样子,她的目光在我身上不住上下打量,看的我很是不自然,正要问她干吗,她又对我微笑了下,说:“十分钟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再次傻眼,怎么,这是要单独辅导? 十分钟后,办公室。 我还是没有按捺住强烈的好奇心,我很想知道,这位南宫老师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韩青天,你今天是不是对我很不满?”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南宫老师问,她把玩着手里的一支钢笔,轻轻咬在唇间,看起来,就好像在勾引我一样。 “呃,我没有……”我避开她的目光,眼睛看着天花板说。 “没有?那你为什么仰着头跟我说话,不服吗?”她带着质疑的语气又说。 “这……也没有。”我暗骂一句,赶忙又低下了头,盯着地板,却刚好看到她翘出桌下的一只脚,我靠,居然没穿鞋,脚趾头还一动一动的,这是要作甚? “其实我知道,你今天觉得我有点反常,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她忽然又是一笑,“当然,我那么做是不对,不过你也应该明白,我总要找个借口,才能和你单独相处是不是?” “啊……”她的话说的更奇怪了,我下意识的看看周围,办公室里没有别的老师,只有我和她两个人,顿时心里犯了嘀咕:该不会是她看上我了吧?我的天,师生恋,姐弟恋?这可怎么办…… 南宫飞燕看我脸上神色古怪,又接着说了下去,“那,你现在明白,我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我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 南宫飞燕忽然神色郑重起来:“嗯嗯,其实呢,在学校里还是保持正常的师生关系比较好,这个我也明白,可是有些话总得事先说明白才好,否则……” 我不由瞪大了眼睛,否则什么呢? 她忽然脸色一沉:“否则我不排除要和你发生冲突的可能。” 我的心里也是顿时一沉,却装作一副糊涂的样子说:“南宫老师,你到底……到底想说什么?我越来越糊涂了啊……” 其实,我还真是越来越糊涂了,她干吗要跟我发生冲突? “好了,下节课快要上了,这里不方便说话,你先回去吧。”南宫飞燕一边说,一边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一行字,交给了我,“这是我现在的住址,今天下午放学后,我在家等你。” “老师,你……”我彻底搞不清楚状况,甚至有点吓懵了,刚要说话,可马上又被她打断了。 “当然,也许你并不想和我发生什么纠葛,可是我想,有些话要是不事先说明白,以后万一出了事,那就不好处理了。”她停顿了下,目光烁烁的看着我,又说,“好了,你还是先回去,今天下午,我们再好好谈吧。” 一直到走出办公室之后,我的整个人,整颗心都是乱七八糟的,这算怎么回事?女教师勾引男学生? 我下意识的在一块玻璃前照了照,又摸了摸脸,忽然觉得,原来我也挺帅的…… 我就像踩着云彩一样,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宿舍,却还没等走进去,辛雅却刚好从对面走了过来。 回到学校后,她还是那一副冷冷的表情,忧郁的目光,她看着我,犹豫了下才说:“我想找你谈谈……” 呃,又一个想找我谈的?好吧,其实我也早就想跟她谈了,可是,怎么这么巧? “什么时候,现在吗?”我看了看周围说。 “不,下午放学后吧。”她想了想说。 我晕,时间居然都一致?我犹豫掂量了片刻,还是对她说:“放学后我恐怕有事,这样吧,晚上,晚上八点,就在实验楼那边的小操场,怎么样?” 她想了下,点头同意了:“那好,就八点,不见不散。” 我却叹了口气,说:“如果八点我还没回来的话,你就不用等了,顺便,帮我报个警吧……” 第四十七章 你是什么变的 这是市郊边上的一所公寓,我按照南宫飞燕给的地址,找到了她的房间。 “南宫老师,你的家里真漂亮。”我故意打量着其实非常简单的房间,赞了几句,并没有多去看她一眼。 因为她穿的实在是太少了,吊带裙,超短裤,乌黑的头发如波浪般垂在胸前,眨着大眼睛笑着对我说:“看不出来你这小嘴还挺甜的呢,快坐呀。” 我顿时就有种被她调戏了的感觉,再看看她那张粉红色的看着就很柔软的大床,我摇了摇头:“南宫老师,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我一会还得回去晚自习呢……” 她噗嗤一下笑了,勾魂般的大眼睛盯着我说:“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自从入学以来,从来就没去过晚自习,而且,除了专业课之外,你也只上过我的课,晚自习?你想学习什么呢?” 这媚到了骨头里的声音,让我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她坐在床上,高高的翘起了腿,顿时我的眼中白花花一片,忙转过了头,皱眉道:“南宫老师,你把我叫来到底有什么事,你要是不想说,那就改天再说。” 说完,我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要走,我心中暗想,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摆出这么一副样子来,就是没安好心,我可不上你的当。 不过,她的那两条大长腿倒是挺好看的…… 她忽然笑了:“我把你叫来当然有事,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还要我明说吗?” 我心中砰的一跳,完了完了,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诱惑了,不行我得赶紧走,趁着我还能控制住自己…… 她在后面笑的勾魂摄魄:“哈哈哈,看你那点胆子,别急着走嘛,来,先喝杯水……” 喝个屁啊,我才不喝,那水里搞不清都被你下药了,你这个…… 咦,我突然停止住了脚步,吃惊的看着我的面前,缓缓的张大了嘴巴。 因为,我面前的半空中,居然悬空出现了一杯水,一杯碧绿色的水…… 这……怎么回事?我不是眼花了吧?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面前果然漂浮着一杯水,而且,还在缓缓的向我飞来! “我靠!”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南宫飞燕却已经在后面笑的打跌,满面都是桃花,指着那杯水说:“来嘛,尝一尝,这可是很难道的哟,普通的人类是喝不到的呢……” “什……什么?”我彻底傻眼了,转过头呆呆的看着她,“普通的人类?” 她是说我们都不是普通的人类?或者,不是人类? 南宫飞燕撇了撇嘴,不屑地说:“原来你就只有这点胆子,连我的一杯水都不敢喝,唉,看来我是看错了人,算了,你走吧。” 她立刻板起脸,刚才的满脸娇媚和勾魂电眼瞬间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冰霜,冲着我的后面一挥手,啪,门自动开了。 我望了望那扇自动打开的门,和仍然漂浮在半空的水杯,反而冷静了下来,深呼吸口气,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她大不了是个妖魔鬼怪,连这都怕,还当个什么禁忌师? 好吧,既然她不是单纯的勾引我,那我就不怕了。 我几乎立刻就接受了眼前的不可思议,冲着她微微一笑,拿起了面前的杯子,微微抿了一口,只觉那杯中的碧绿液体简直就如同琼浆玉液般的甘美,清香沁入心脾。整个人瞬间舒畅无比。 “好东西。”我赞叹道,想了想又说,“比雪碧好喝多了,那个是透心凉,这个是全身爽。” “呵,这是古籍中记载的万载青空茶,乃是西昆仑上古灵木的精华凝聚,其中又加入了千年兮芷花的清露,这杯水可是宝贝呢。”南宫飞燕的眼睛又弯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我,那目光,就像看着情人一般。 我端着水杯,故作吃惊的微笑道:“哦?那可真是好宝贝,万载青空,千年兮芷,听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我可不能客气,多谢南宫老师啦。” 说着,我仰头又是一大口,心想是福不是祸,她要是有心算计我,也不会在这一杯水上做文章,咱不能露怯! 我脸上安然得很,却有意无意的摸了下胸前的血玉扳指。 “呵呵,现在不是学校,你可以叫我南宫,或者飞燕也行,或者,叫我姐姐也行……”她说着,又对我眨了眨眼。 “呃……南宫老师,我觉得还是这么叫吧,要不我会很别扭的。”我没听她的,想让我叫你飞燕姐姐?我呸,我可叫不出口。 我继续说:“看样子,你不只是个历史老师那么简单,那我也不客气了。我想,你把我叫来,应该不会只是让我喝一杯水这么简单,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 说这话的时候,我故意板起了脸,她老这么勾引我,我可受不了,得让她严肃点。 “韩青天,不要凶巴巴的嘛?你要知道,这杯万载青空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喝的……” 我实在懒得跟她兜圈子了,索性直截了当说:“你要是不说,我替你说,南宫老师,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来这学校里又有什么目的,但是我跟你毫无瓜葛,无论你是谁,我是谁,只要我们谁也不惹谁,那我管你究竟是谁?” 她又笑了,笑的是那么灿烂,可渐渐的,这笑容就慢慢消失了,她突然坐直了身子,双腿放好,看着我说:“韩青天,我并不想和你把关系搞僵,你要知道,我既然能用万载青空茶待客,自然也并没有敌意。不过,我要说的是,我希望,你不要在我的周围有什么举动,能够和平共处最好,不然……” 她的语气非常郑重,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严肃。 而且,她的话很奇怪,难道,她把我当成什么坏人了? “南宫老师,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我诚恳地说,她皱了皱眉,示意我说下去,于是我继续说:“说真的,南宫老师,我不知道你叫我来干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同样也不知道你认为我是个什么人。我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但我想你应该不是个普通的老师,你今天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很有特色,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或许,你可以说得再清楚一点吗?说老实话,我也不想跟你有什么冲突” 她似乎一下子变得很困惑,满怀戒备地看着我,缓缓说道:“那好,我也不想和你冲突,可是,接下来的问题,你必须保证你说的话是真的。” 我立刻说道:“我保证。” 她深吸口气,看着我,一字一字说:“那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变的?” “呃…”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南宫老师,什么叫我是什么变的?” 南宫飞燕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可怕,咆哮道:“你又在装糊涂!你到底想耍什么把戏!” 她一抬手,我就双脚离地,不由自主漂浮到了半空,就像刚才那个杯子一样。 我慌了,大叫道:“拜托,我是人类好不好,我不是什么东西变的啊,喂,快放我下来,我看你才不是人类,你什么意思啊!” “哼,没什么意思,你既然没有诚意,我就先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变的!”南宫飞燕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变得就像要吃人的妖怪,头发飘扬,脸色发青! 我几乎已经看到了她伸出的长长指甲,伸出嘴外的尖尖獠牙,但我的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我心中越发的慌了,拼命挣扎,想要大声喊叫,却连半点声音也无法发出了…… “笃…笃笃……”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随即,外面一个声音说:“麻烦一下,里面有人吗?” 南宫飞燕的脸色突然一下又变了回来,长指甲缩了回去,獠牙收了回去,飘扬的头发也拢在胸前,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却冲着门口甜甜腻腻的喊:“谁呀?” 随着她这一声喊,我啪的一下子就从半空掉了下来,摔得我呲牙咧嘴,却渐渐恢复了自由。 门开了,外面站着的却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他的头发有些乱蓬蓬的,穿着件拖拖拉拉的夹克衫,看脸上睡意稀松,好像刚起床似的,南宫倚在门前,波涛汹涌的,他就好像一点都看不到,却往里面看了几眼,对着我嘿嘿笑了下,揉着眼睛说:“不好意思啊,打扰了,那什么,我只是想问下,现在几点了?” 第四十八章 邵培一 我看着他这张迷迷糊糊的脸,简直想冲过去亲一口,救星啊…… 我赶忙看了下表,装模作样的走了过去:“啊,已经快七点了。” 他敲了下脑袋,笑道:“哎呀,都这么晚了,我可真是糊涂,一觉睡到这时候,谢谢你啊兄弟,不过我看你面生啊,你不是这楼里的吧?” 他的笑容有些呆,却自顾的跟我说着话,眼睛甚至都没往南宫飞燕那里瞥过一下,我心中一动,他似乎好像看不见南宫飞燕? 难道南宫飞燕不想让他看见? 不趁此时脱身,更待何时! “啊啊,是啊是啊,我是来看一个朋友的,正打算要走呢……” 说着话,我就从南宫的身旁蹿了过去,本以为她会阻拦,去没想到她只是脸色变了变,瞪了我一眼,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我刺溜一下就钻出了门口,站在门外回头看了看,只觉这温香满室的房间里,简直比闹鬼的鬼屋还要可怕。 南宫脸上阴晴不定的看着我,又看看那个年轻人,哼了一声,就好像很生气似的,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这年轻人差点被门砸了脸,吓的一缩脖子,随即又露出了迷茫的神情,嘀咕道:“奇怪……” 甭管奇怪不奇怪的了,反正我是跑出来了,但我怕这哥们遇险,索性拉着他直接从楼上一口气跑了下来,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我,我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兄弟,谢了。” 他纳闷的说:“你谢我干啥?该我谢你才对啊。”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但我得提醒你,你还是别回去了,换个地方住吧。” 他更疑惑了,问我:“为啥?” 我压低了声音:“这里闹鬼……” “闹鬼?”他愣了下,回头看看公寓,忽然又笑了,“闹鬼,跟我有啥关系,反正我又不在这里面住。” 这回轮到我愣了:“什么,你不在这里住?那你刚才是……” 我此时才忽然注意到了,他一手拎着皮箱,后面还有背包,风尘仆仆的,哪里是刚睡醒的样子?这分明就是刚下车呀! 他嘿嘿笑了笑,露出整齐的两排牙齿,挠挠头说:“刚才只是个偶然,其实我是进去看房子的,不过刚好走到那里,就……算了,你没事就好,兄弟,天色不早了,赶紧离开这里吧,我也得重新去找落脚之地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我忙拦住了他,开玩笑,我怎么能轻易让他走,我现在才明白,刚才的一切并不是偶然碰巧,这分明是个奇人,他根本就是来救我的! “兄弟,我叫韩青天,大恩不言谢,但好歹让我知道你叫什么,从哪来,或许,我还能帮上你的忙呢。” 他又嘿嘿一笑,露出了那副有些呆的表情,说:“我叫邵培一,来走亲戚的。你不用在意什么,我就是路过而已,再说,我看得出来,那个……她也并不想伤你,以后避开点就是了。” 我愣愣的看着他,他又对我笑了下说:“我师傅常跟我说,女人是老虎,好看的女人是大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只要你不中她的圈套,她也拿你没辙,就这样吧,我得走了……” 说完,他就背起了背包,拎起了皮箱,对我憨憨一笑,转身就走。 我忙在后面喊:“兄弟,你师傅又是谁啊?” “我爹……”他的声音已经是在十几米外了,头也不回的对我招了招手,越走越远了。 我不由苦笑,他这回答跟没说一样,我上哪知道他爹是谁啊? 我捏了捏鼻子,又回头看了看这公寓,回想刚才南宫飞燕那可怕的样子,不由打了个寒颤,真是难以相信,一个那么娇柔妩媚的大美人,居然会是个…… 好吧,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她可能是妖,可能是鬼,可能是怪,也可能是奇人异士,总之,我此刻是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天已经黑了,我匆忙在路边拦了辆车,往学校里赶去。 还好,这里离学校并不是很远,也就是二十多分钟,我就趁着夜色溜回了学校,却来不及喘口气,又直奔实验楼那边的小操场跑去。 已经快八点了,我还没忘记,我和辛雅的约会。 我满头大汗的跑到小操场,左右一扫,就看见篮球架那里靠坐着一个人,长发在夜风中飘拂,甭问,肯定是辛雅。 她见到我急急忙忙的样子,奇怪的问我这是干嘛去了,我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女人都是敏感的,我要是说我被南宫飞燕大美女单独叫到她家去了,估计辛雅扭头就得走。 这其实是个很微妙的东西,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也多少懂得一些,大概这就是人类的天赋吧。虽然她跟我还没什么关系,但此时我要实话实说,她肯定会不高兴,尤其辛雅现在刚刚信任了我一点,可千万不能惹了她。 我只好对辛雅说,是一个江湖上的同道,给我下了帖子,想要跟我一会高下,我本以为要有一场恶战,或是法术比拼,没想到见面后发现原来我们的上一代有交情,于是就一起喝了杯茶,然后就山高水远,江湖再见了…… 这个谎话编的很扯淡,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信,这分明是武侠小说里面的狗血桥段,但辛雅却偏偏就信了,她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感慨道:“你真厉害,我要是有你的本事就好了。” 我笑了:“我还羡慕你呢,我要是有你的本事,那该多好,每天都能预测到未来要发生什么,会知道明天下不下雨,哪里会堵车,考试内容是什么,还有,你有没有试过预测下彩票开奖号码?” 我饶有兴趣的对她说,其实完全是为了掩盖刚才的谎话,而且想缓和下情绪,让她能开心的笑一笑。 不知为何,我总希望,这个沉郁内敛的女孩,能过得更加开心。 辛雅却摇了摇头,紧咬着嘴唇说:“没有,你说的这些,我都预测不到,我、我好像,只能预知到灾祸和不幸的发生……”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有些尴尬。 只能预知到灾祸和不幸?这是哪门子的预知能力? 她看着我发呆的样子,刚刚浮现的笑容又消失了,叹口气说:“没错,我只能预知到不好的事情,比如,当有同学拿水壶打开水的时候,我就会预知到那个水壶要掉,会烫到人。有人喝水的时候,我就会预知到他会被水呛到,有人坐在楼顶的时候,我就会预知到……她将会在什么时候摔落……” 我接道:“当有人要出门的时候,你就会预知到她将要出车祸,有人说要去河边的时候,你就会预知到,她将要被河水吞没?是这样么?” 辛雅的脸上有些惊恐,有些慌乱,,她紧抿着嘴唇,凌乱的点了点头,说:“没错,就是这样的,可是,我只是想帮她们而已,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人,你知道么,当她们出事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难过,可是却从来都没有人理解,这许多年,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你是第一个……” 我看着她,忽然有些心疼,我呼出口气,郑重的看着她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昨天在那个小河边的时候,我就都已经知道。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只希望,不管你预知到了什么,以后都要坦然的去面对,记住,我们是帮助别人,不是诅咒别人,总有一天,我们所做的,会被众人所接受,到那时,将不会再有嘲讽和冷眼,只要你坚信,我们做的,问心无愧!” 不知不觉中,我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我想要让她知道,这世界是温暖的,纵然此时是朦胧的黑夜,我也愿意陪在她的身边,让她忘掉过去的阴郁,重新快乐起来…… 她脸上一红,轻轻挣回了手,然后转过了头,似乎想要躲避我的目光,但她刚刚转头,脸色却瞬间变了。 “那上面怎么有人?”她脱口说道。 “有人?”我心中一跳,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实验楼二层的一间教室窗前,似乎站着一个人影,但没等我看仔细,那人影只一闪,就不见了。 那里,正是上次发出奇怪灯光的教室!只是这一次,却并没有亮灯。 我立即就想起了上次在女生宿舍逃脱的女鬼,但当时我发现那只是个纸人,是有人施术驱策的,幕后的真相,一直是扑朔迷离。而这一次,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又会是谁? 难道它在窥探我们? “辛雅,你知道那是什么教室么?”我再次拉住辛雅微微发抖的手,用力握住,我知道,辛雅是舞蹈系的,她经常会在实验楼的舞蹈室练舞,想必,会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辛雅的目光已经慌乱,却强自镇定道:“那里是一间空的教室,而且已经封闭很久了。” “封闭很久了?有多久?你知不知道封闭的原因?”我追问道。 “记得去年我入学的时候,就是封闭的,至于多久了,没人知道。”她紧咬着嘴唇说。 我缓缓点了点头,抬头望着那间据说封闭许久的教室,却见到那里的一扇窗竟是打开的,夜风中,左右摆动。 我心中一沉,既然是封闭的教室,窗户自然也应该是封好的,难道,刚才那里有什么东西出来了么? 我拉着辛雅,在黑夜中站了许久,然而,周围再无任何动静。 其实我本想问问她,关于去年遇到意外死去的两个女生的事,但此时骤然发生状况,我就把话收了起来,因为我不确定那窗户后面的人影,是否就是两个女生其中之一,深更半夜的,谈论她们的死因,是会触怒她们的。 这也是对死者的禁忌之一,禁忌笔记里面说,深夜莫谈鬼,更何况,这鬼很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再耽搁下去寝室又要锁门了,我就把辛雅安全的送了回去,然后,把我随身带着的镇字诀和驱字诀,两张字符,送给了她,让她时刻随身带着。 看着辛雅的背影消失在寝室楼门口,我心中暗想,看来,明天有必要想个办法,去那个教室调查一番了。 当然,如果我们那位南宫飞燕大美女,没有继续找我麻烦的话…… 第四十九章 窗户后面的眼睛 第二天,我跟小胡子说,想跟他去画室混堂课。 这小子立时就惊讶了,他上下打量着我说:“可以啊小天,看不出来你这浓眉大眼儿的家伙,居然也色心不小,怎么,听说我们今天有人体课,动心了?告诉你,我们那可是艺术......” 我目瞪口呆,啥?今天他们竟然有人体课,这么巧! 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反倒不好意思了,本来我就是想找个借口溜进实验楼而已,我是想去抓鬼,不是想去看人体啊。 可是,我要是解释的话,反倒显得虚伪了,再说也没必要,人体怎么了?谁出生不是光屁股来的?看就看,光屁股的都没害臊,我这穿着秋衣秋裤的,谁怕谁呀! 我满不在乎的对他说:“切,不就是个人体课嘛,难道就你们画画的是艺术,我们这写字的就不是艺术啦?别忘了,古代那些山水图啊仕女图啊,要是光画画不题字,谁知道是谁画的啊?对了,就连那刻章也是书法范畴的,自古书画不分家,你就别跟我装高深了,再说了,我只不过是想观摩一下,我是带着批判和审视的目光去看的,不像你这家伙,上了几次人体课,脸上这大包越来越多,都快赶上阿龙了......” 小胡子嘿嘿一笑,抓了抓头发说:“看你说的,我就随便一说而已,好兄弟有福同享,我还能不带你去呀,不过,你去了也是白去啊,你看,这不比别的课,本身我们画室就不让人随便进,尤其是有人体课的时候,那都是关着门,挡着窗帘的......” 我摆摆手说:“这个就不用你管了,我又不是非去你们画室不可,我只是想进实验楼里转悠转悠,但是没进去过,不知道哪是哪,你到时候告诉我一下就行了。” 小胡子说:“那你可得注意了,实验楼里规矩多,很多教室都是不让乱进的,也不许乱看,你要是想进去,倒是容易,但是别乱跑,里面可是有监控的。” 我笑了笑:“放心吧你,你只要告诉我大概的地形,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其实我也只是想找个人作伴进去,这样比较好一点,因为我知道实验楼里规矩多,我要是冒冒失失的四处乱闯,很容易被人赶出来。 很快到了下午,我和小胡子一起来到了实验楼,进去后径直上了二楼,沿着走廊往里面走去。 小胡子一边走,一边给我介绍这里的情况,这是个舞蹈室,那个是音乐室,还有多媒体室什么的,我奇怪的问他,你们画室在哪? 他往前面一指,就在最里面。 我心中一惊,最里面?不对吧,他指的方向,那走廊的尽头最里面,不就是昨天晚上那个鬼影出现的教室吗? 看着我质疑的眼神,他解释道:“哦,其实不是最里面,是倒数第二间,但是最里面的是杂物间,封闭的,平常根本都不开,所以我们就习惯了这么说。” 我不禁看了他一眼,画室原来就挨着旁边的封闭教室? 说话间,小胡子的上课时间就到了。 他看了下时间,说:“哎呀,时间快到了,估计同学们早都已经先进去了,光顾着陪你说话了,小天,接下来你自己溜达吧,不过千万别乱走,更别想着趴我们的窗户偷看,要是被那个毕姥爷逮住,可是要送教务处的哦。” 他嘿嘿笑着,冲我挤了几下眼睛,转身走进了画室。 我不由苦笑,趴窗户偷看?拜托,我还不至于那么龌龊的好不好。 这间画室跟别的教室都不一样,门是封闭的,没有窗户那种,后门倒是有一扇小窗,但此时也是用厚厚的帘子挡着,想必,这就是人家的防御措施,避免有色鬼偷看啊。 看着这貌似很神秘的画室,我突然也有点羡慕起小胡子来,阿龙说的不错,这家伙的运气的确是好,选了个好专业,人体课耶,只在脑子里幻想一下,就已经觉得浮想联翩..... 不过我只发了几秒钟的呆,就收回了心神,唉,裸模人体什么的,跟咱注定无缘,我还是抓鬼去吧..... 旁边正是那间封闭教室,我往左右看看,没人,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那教室走去。 这教室的门上果然上着锁,甚至把手上都积满了灰尘,看来,真的是封闭许久,而且从来没有人来过。 不过这教室的门上面是有窗子的,但奇怪的是,上面却用旧报纸糊了起来。 我越发的疑惑,于是小心的揭开报纸一角,透过缝隙,往里面看去。 教室里,拉着窗帘,光线很是阴暗,墙角的位置堆了一些残旧的废弃桌椅,和许多乱七八糟的杂物,黑板上面,不知何时的粉笔涂鸦还留在那里。 我心里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教室就算封闭,干嘛要挡着窗帘?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使阴气更重吗? 禁忌笔记里面记载,长时期闲置的空屋,要保持一定的通风,也就是空气流通,而且最大的禁忌就是不见阳光,这是会生阴邪的。 这教室里还有一个现象,让我不由得心生疑惧。 我清晰的记得昨天晚上这里有一扇窗是开着的,那鬼影就站在窗边,现在,怎么全部都是关闭的? 我正看的入神,忽然,旁边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我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却不由愣住了,这竟是个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孩子。 她穿着紧身的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甚至还有口罩,双手随意的插在兜里,正站在画室门口,仿佛正在盯着我。 这难道也是来上课的同学? 我愣了足足三秒,她也那么直直的盯着我看了三秒,我才恍然明白了,她把自己包的那么严实,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学生,恐怕,她就是今天的裸模啊。 悲了个催,平生第一次见到裸模,居然是个穿着衣服的,而且穿的比我还多..... 我冲她挤出了一丝笑容,以示友好,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双眼隐藏在墨镜后,我无法看清她的眼神,只是我看着她,却不知怎的有点不安,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发现了似的。 大概又过去了几秒,我已经被她盯的想要转身走开了,她才缓缓转过了身,把手轻轻放在画室的门上,仿佛深呼吸口气,才用力推开门,走了进去。 呼..... 我也松了口气,这女的给人感觉很怪异,而且我不明白,她盯着我干嘛? 真是莫名其妙的人,难道,她是怕我会在外面偷窥她不成?这更不对了,窗户都挡的严严实实,我莫非还能有透视眼啊? 摇了摇头,我没去多想,裸模的世界,咱们屌丝不懂啊…… 我转过了头,眼睛重新贴在了那报纸的缝隙处,继续往里看去…… 教室里面,还是一片阴暗,咦,不对,怎么这么暗,刚才明明还能看清东西的,现在怎么..... 我怎么都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挡着似的,我不由疑惑,于是又换了个角度往里看..... 这一次,却依然是一片阴暗,我正要把报纸的缝隙撕的再大一点,突然,教室里的景物又清晰了,我心中大惑不解,刚把脸重新贴近窗户,突然,窗户上出现了一张脸! “啊!” 我失声惊呼,却见那窗户里面,也出现了一只惨白的眼睛,透过了缝隙,居然也在看我! 我连连后退几步,忍不住心惊肉跳,连手都发麻了。 正在这时,走廊一侧忽然又有人喊:“那个人,干什么的!” 我又是一惊,慌不迭的看去,却原来是校工老毕,怒指着我,颠颠的跑了过来。 糟了,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赶在这么个时候来..... “咦,怎么是你,你跑到这干啥来了?”老毕显然认出了我,一脸奇怪的看着我说。 我看着他咧了咧嘴,皮笑肉不笑地说:“没啥事,我就溜达溜达……” “溜达?胡扯,你不是书法系的么,这里也没你们的地方,瞎溜达个啥?” 他说着,又看了看旁边的画室,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股了然的表情,嘿嘿笑道:“你小子,是想来偷看人家画光屁股大姑娘的吧?” 呃,我无语了,这不是扯嘛!我什么时候有过那心思啊? “毕姥爷,别闹,那画室门窗都是紧闭的,我上哪看去啊?再说了,这都有摄像头监控,我哪敢啊,我真的只是好奇,来溜达溜达,顺路就走到这了,你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里面现在画的是啥......” 说着说着,我忽然有些纳闷,他一个校工,又不是美术系的教务人员,咋知道今天画的是..... 老毕忽然变了脸,指着那窗户上被撕破的报纸说:“这是你干的?” 第五十章 艺术人体画 他的语气很是怪异,眼神更是不善,看这意思,好像我要是承认了,他就能立刻把我撕碎。 我自然不能承认,忙说:“我可什么也没干,实话跟你说,我室友是美术系的,他今天不太舒服,我就陪他一起来的,然后他刚进去,我这不就寻思四处走走,刚走到这,你就来啦……” 他狐疑的看了看我,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忽然推开我,往教室门前走了过去。 我的心瞬间就提起来了,我的个乖乖,那门后有鬼啊…… 我有心去拉他,但看他虎背熊腰的样子,估计我上去也是白扯,干脆,我一闭眼睛,捂着耳朵,就等着听尖叫声了。 谁知,我等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尖叫声,睁开眼睛一看,他趴在窗户那,还在往里看,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我傻眼了,只见他看了一会,转过头说:“奇怪,谁这么手欠,给撕坏了呢。” 他自言自语着,忽然对我挥了挥手,跟赶苍蝇似的吼道:“行了,该上哪玩上哪玩去吧,记住了以后没事别上这来......” 我无奈的被他轰走了,却不甘的回头望去,却见那窗户后面的眼睛,再一次出现了,正在死死的盯着我..... 而此时此刻,旁边的画室内,隐约传来了沙沙的声音,那是许多人的画笔在描绘着一具美丽的女体,可惜,他们此时却不知道,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教室,正潜藏着一个不甘的灵魂..... 我一头雾水的被赶出了实验楼,老毕站在门口还一个劲轰我,还警告我说,以后别来了啊,你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等哪天我要是在女生浴室抓住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第三条腿! 我都想哭了,看来我在他的眼里,这个色狼的标签是摘不下去了..... 不过这倒也是小事,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封闭的教室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那个门后的眼睛,又会是谁呢? 晚上的时候,我旁敲侧击的问了小胡子和阿龙,但他们对那里也并不知情,我又问起那个模特的事,小胡子却神秘地说,你们知道,那个给我们当模特的是谁吗? 我和阿龙一下就都来了兴趣,忙问他是谁,他却嘿嘿一笑说,想知道呀?很简单,明天晚上一顿肯德基,外加打包回来一个全家桶,我就告诉你们。 我不由无语,阿龙却不客气,上去就把小胡子放倒在床上,呲牙咧嘴的说,你要是老老实实说出来,就饶了你,否则现在就给你扒光,一脚给你踢出去! 小胡子哪里弄的过他,叫的那个凄惨,就跟要被人强暴了似的,最后才哭丧着脸说,我告诉你还不行么,你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流氓,男的你都不放过啊..... 阿龙哈哈大笑:“刚才让你说,你偏不说,现在晚了,不光要说,还要把你画的画给我们看看!” 小胡子说:“咱不带这样的,我们有规矩,不能拿模特的画随便给别人看......” 阿龙一瞪眼睛:“放屁,我们俩是别人嘛?咱们仨在一个屋,那就跟亲兄弟一样,入学的时候咱不是说好了,有福同享的,现在一幅画都不给看,老子揍你!” 小胡子一个劲的看我,那意思让我说说话,我哭笑不得,这俩人,真是一物降一物,阿龙这家伙有点过分了,居然要看人家的人体画,不过小胡子给我使眼色,我也没吭声,就装着看不见,因为,我也想看看那幅画..... 小胡子急的不行,忽然拍了下脑门说:“哎,对了,我差点忘了,我们还有个规矩,这种画我们都是不让拿出来的,都在画室里放着呢,哈哈,你想看也看不见,这可不怪我了啊,哈哈哈哈......” 他刚笑了个开头就让阿龙一巴掌拍回去了,又是吹胡子瞪眼睛的说:“少扯淡,规矩是什么东西,你会遵守嘛?就你那闷骚的样,我敢保证,你肯定偷偷带回来了,而且绝对不止一张,你要不承认,敢不敢让我搜一搜?” 小胡子语塞了,他使劲挠了挠头,一耷拉脑袋:“我服了,你们这俩家伙,早就盯上我了是吧......” 他无奈的只得从枕头底下拽出一个画板来,慢吞吞的打开,阿龙一把抢了过去,迫不及待的打开来,随即就张大了嘴巴..... “哇!正点啊!” 看着他那直流口水的样,我坐在床上纹丝没动,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出息吧,看你那样,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那有什么好看的,我估计小胡子画的也不像,他才学了几天人体画,再说,当时他多半光顾着流鼻血了,手多半都是抖的,我就不信,他能画的好到哪里,记住,对艺术要学会欣赏和批判,凡是这种东西,都要从艺术的角度去审视,否则的话......” 阿龙把那幅画直接杵到我眼皮子底下,骂骂咧咧说:“你小子哪那么多废话,痛快点,看不看?” “......看!” 于是,我们两个脑袋凑在了一起,不时的发出感叹词..... “哇......看这身材......”这是阿龙。 “啊......看这笔法......”这是我。 “啧啧......长的真带劲......”这还是他。 “嗯嗯......画的真不错......”这又是我。 阿龙看看我,撇了撇嘴,扔出俩字:“虚伪......” 我冲他翻了翻眼睛:“拜托,咱们俩看的位置压根就不一样好不好?” 他一脸坏笑说:“那你刚才看的是哪里呀?” 我无语了,低头眨了眨眼睛,忽然指着画中说:“我看的是这,怎么滴?” 我指着的地方,正是那个模特的胸前,那里似乎挂着一个坠子,但由于小胡子的模糊画法处理,看不清那是什么。 “这是啥?”阿龙凑了上去,“美人痣?怎么长在胸前了,这个好啊,这叫胸有大志。” “狗屁大志,那是个项链好不好。” “什么项链,我看就是个美人痣。” “不对,分明是个项链......”我懒得跟他争辩,抬头问:“小胡子,当时她是不是戴了个项链?” 小胡子不好意思的一笑:“嘿嘿,没错,她每次都戴个项链,上面是个坠子,不过我没画,就模糊处理了......” 这家伙,色心昭昭啊,阿龙哈哈笑道:“你这家伙,肯定是只顾着看那啥和那啥了,根本就没注意这个项链是吧,哈哈哈......” 小胡子抗议道:“谁说的,你这是污蔑!本来画的是人体,我干嘛要去着重画一个不相干的东西?你看着啊,我这就给你画出来,你看我有没有注意......” 他气哼哼的掏出铅笔,把那张画纸抢了过去,嘴里嘀咕着:“你们都给我看着啊,我这就告诉告诉你们,究竟什么是艺术......” 他把画纸铺在桌子上,猫着腰,只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比较具体的形状,然后得意的指着对我们说:“看看,看看,这是不是那个项链?是不是那个坠子?” 阿龙用鼻子喷了口气说:“哼,谁知道你是不是胡乱画的啊,反正我们又没见过,画什么样都随你喽......” 小胡子瞪眼道:“白给你看画,你他娘的还这么多事,不给看了,这次是素描,下次等我上了油彩,馋死你们!” 他随手就要把那画收起来,我却忙拦住了他:“慢着,我再仔细看看......” 小胡子嘿嘿笑道:“给你看可以,不过我倒没看出来,你也是假正经呀,嘿嘿嘿嘿......” 我却没有搭理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模特胸口的坠子,急切的对小胡子说:“你能把这里再画清楚一点么?” “什么?”他一愣,低头看着我指的胸前,“这已经很清楚啦,你再想看清楚的,我只能下次带个相机去给你偷拍了......” 我急道:“不是,我说的不是那里,是......这里,这个坠子!” 小胡子挠挠头纳闷说:“你真奇怪,你总跟这个坠子较什么劲啊......” 不过他还是听我的话,又拿起铅笔,仰头思索了片刻,这才落笔,刷刷刷几下,才算是把那个坠子画完整了。 我盯着那个清晰起来的坠子,心口却难以阻止的砰砰跳了起来,阿龙和小胡子在旁边说什么我都没听清。 因为,这个坠子的形状,居然和当年那块洞天石,一模一样..... 我霍然起身,横眉怒目的抓过小胡子问:“你刚才说,那个女模特是谁?” 他被我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我,不知道我这是发什么疯,阿龙也被我搞懵了,忙过来拉着我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怎么了小天,难不成这女的你认识?还是说,你相中了?” 我不理他,咬着牙继续问:“你告诉我,这女的到底是谁,她是什么来历?” 小胡子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估计心想,这怎么看个人体画,还看急眼了? 他讷讷地说:“呃,这个......她......其实就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做这个是为了赚学费,所以,老师告诉我们,尽量帮她保密的......” 我心头又是一跳,这样更好!忙追问:“哪个系的,叫什么?” “这个......”小胡子无奈的一摊手,“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她是哪个系的,人家没说,平时也挺神秘的,从来没看见过,不过,有一次老师叫她的名字,被我无意中听见了,她的名字叫......” 我不由自主地把耳朵凑了上去,这个人现在非常关键,我一定要找出她来! 只是小胡子拖了半天长音,还没等说出来,楼下外面忽然有人喊我。 “韩青天,你给我出来!” 第五十一章 我要证明我是人 这冷不丁的一嗓子,大半夜的吓了我一跳,仔细一听,好像还有些耳熟。 一听外面有人喊我,小胡子马上闭了嘴,这家伙根本就不想告诉我那女的叫什么,这回一见有打岔的,伸脑袋就要往窗外看。 阿龙一巴掌给他拍了回去,瞪眼道:“人家又没喊你,你伸个脑袋看啥?” 还没等我去看个究竟,下面又在喊:“韩青天,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这嗓门越来越大,我慌不迭的跑了过去,心想这是谁啊,大半夜的在外头这么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干什么坏事了。 我趴在窗前往下一看,登时就傻眼了。 居然是南宫飞燕! 吓的我赶紧缩回了头,心想她怎么找上门来了?我的个乖乖,我现在一看到她,就想起昨天那青面獠牙和大爪子。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可怕的,关键是,她上一刻还是那个千娇百媚勾死人不偿命的美女老师,下一刻就变身暗夜狼人,这玩意让人实在受不了啊。 看着我紧张的样子,阿龙一副了然的样子,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兄弟,快出去看看吧,女人这玩意,躲也只能躲一些时,要是摆不平,以后很麻烦的,哥是过来人,哥比你明白。” 我哭笑不得地说:“你明白个屁啊,我又没干什么坏事,让你说的,好像我对谁始乱终弃了似的。” 他看着窗外对我说:“难道不是你把人祸害了,人家来找你算账?呃,就算是脚踏几只船被发现了也很危险啊......” “滚蛋吧你,别吵吵,就当我不在......” 阿龙挠了挠头,疑惑地往窗边看去:“这到底谁啊......我靠!” 他也吓的瞬间把脑袋缩回来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愣愣的看着我,突然骂了句:“你奶奶的,你小子是不是人啊?!” 小胡子好奇,也迫不及待的过去看了一眼,居然吓的浑身一哆嗦,妈呀一声就坐地上了,指着我颤声说:“你......你你你你你......” 我一拍桌子:“都给我闭嘴,谁也不许嚷,就当我不在,知道不?” 小胡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说,你......真把她......那啥了?” 阿龙一拍大腿:“对,肯定就是昨天,这家伙放学就跑了,我说你干什么去了,敢情是跟老师搞课外辅导去了啊......” 我满脸苦笑,对他们是打躬作揖:“大哥们,就别拿我开心了,实话说,我什么也没干,我是让她吓的跑回来的,她......” 我正不知道怎么解释,南宫飞燕在外面继续喊:“韩青天,我知道你在上面,你再不出来,我可上去了,后果你知道!你得对我负责!” 天可怜见,我这小心脏都快吓的跳出来了,这比恶鬼缠身还可怕,我负责?我负责什么啊! 开头她喊的时候,还没人理会,不过这一句“你得对我负责”,就像点燃了火药包,威力太大了,这帮男生女生们整天闲着无聊,巴不得有点热闹看呢。 很快,整个宿舍楼就沸沸扬扬起来,不光男生宿舍,对面的女生也都热闹了起来,这种事其实也不鲜见,男生女生嘛,有时候谈个恋爱,站在楼下吼几嗓子,也是常有的事,但是今天这情况不一样,这站在下面的不是女学生,这是个女老师啊,而且,她喊的还是个男学生,这算怎么一档子事? 很快,就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男生开始起哄,女生们在对面也都伸出头来,议论纷纷,我敢保证,整片宿舍楼,得有最少一半的人已经在准备看好戏了。 但这种情况下,南宫飞燕的声音却一声比一声高,就好像完全不在乎别人。 阿龙跑到窗口偷偷看了半天,对我比划道:“小天,你确定你不出去?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再等一会的话,校务处来人,你们可就都出名了,还是趁现在赶紧去处理一下吧。” 我苦着脸说:“现在的问题不是我处理她,我怕我一出去,她就把我处理了。” 不过话虽如此说,我也明白,这事躲不过了,她早晚都是要找我算账的,也不知道我这是到底哪里得罪她了,非盯着我不放了,难道她已经发现我的真正身份了么? 我咬了咬牙,站起身就要往外跑,阿龙忙说:“要不要我跟你出去?好歹多个人壮胆,她要是挠你,我也能拦着点......” 我不由再次想起了那俩大爪子,苦笑道:“算了,我出去看看就行,你们甭管,她要是真想挠我......你也拦不住。” 我抓起血玉扳指就戴在了手上,鼓了鼓劲就跑了下去,她既然不怕露馅,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现在好多人在看着呢,我就不信她敢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就在宿舍楼门前上演个月夜大变身给我看看?! 现在才九点多一点,寝室门还没关,很多人也都没睡觉,都探出脑袋看热闹,还有的打着手电乱晃,吹口哨,起哄,总之是乱七八糟。 我硬着头皮跑到外面一看,南宫飞燕果然站在楼下,正叉着腰,仰头往上看着,不过今天换了套牛仔裤紧身衣,还在那里喊:“韩青天你给我下来......” 我苦笑着说:“拜托,别喊了行么,有什么事你说吧。” 南宫飞燕仰头直视着我,叉着腰,就跟一只要找人打架的小母鸡似的,两旁的人在这时候反而安静了下来,都大眼瞪小眼的等着看热闹。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曝光,这个别扭劲就别提了,南宫飞燕却满不在乎,直勾勾的瞪着我,就好像我真的对她怎么样了似的。 我不耐烦了:“你到底说不说话,没有事我可走了啊,大半夜的,注意点影响,我跟你可没什么关系,你讹也讹不到我......” 南宫飞燕这才不经意的往左右楼上看了看,哼了声说:“既然没做亏心事,那有什么好怕的?我问你,你昨天晚上从哪找来的那个人?” 我愣了,什么叫我找来的人,那明明是自己来的好不好,不过她这话明显引起了很多人的误解,顿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南宫老师,我郑重跟你说明一下,那个人我压根不认识,是他自己去敲你家的门,关我什么事?难道你非要我在这里把你昨天的样子说出来吗?” “你说呀,你说呀,以为我会怕不成?告诉你,昨天的事咱俩还没完,你跑不了!” 完了完了,这两段对话出口,我估计永远是解释不清了,两边的人已经是喧哗一片,这对话太火爆了,去敲美女老师的门?昨天晚上的样子?昨天的事咱俩还没完? 我顿时死的心都有了,这都哪跟哪啊?! 她张嘴还要说什么,我是再也受不了了,心想可不能再让她继续胡说八道了,哪怕今天被她月夜变身吞吃了,也得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就往远处拖:“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去。” 她也不甘示弱:“说就说,我倒要看你能把我带哪里去!” 身后哄声大作,尖叫不断,我憋足了劲,一口气拉着她跑到了小操场,篮球架那里,她一甩手,冲我嚷嚷:“来吧,反正一山不容二虎,今天就在这里,决一死战!” 我都要崩溃了,什么就一山不容二虎啊?什么就要决一死战啊?我招你惹你了啊! 我脸一沉:“南宫飞燕,你先把嘴闭上好不好,咱有话好好说,你非要把保安都喊来么?现在这里僻静,一个人都没有,咱俩敞开天窗说亮化,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宫飞燕冷笑一声,反问道:“我想干什么?我还没问你呢,你潜伏到这学校里,究竟有什么企图?告诉你,我们虽然不是人类,但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既然混在这里,那就老老实实的,不许闹事,如果有半点不轨,别怪我先吞了你!” 啊?! 我的下巴差点掉下来砸脚面上,她这......赤裸裸的承认了她不是人类啊,还要吞了我,难道她是蛇精? 我脸色变了,这么久以来,我恶鬼见过,怪兽见过,山魈水鬼见过,各种不是人的玩意都见过,唯独还没见过这么活色生香的大美女,站在我的面前仰着脖子满脸自豪的说:我不是人类!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拉开一些距离,才疑惑的看着她说:“你不是人类?那你是......女鬼?妖怪?精灵?” 南宫飞燕哼了一声:“哼,你管我是什么,先说说你是什么,总之,今天把话说明了,你要是再跟我装糊涂,遮遮掩掩,别怪我不客气,昨天请你喝那杯万载青空,我已经表示我的诚意了,如果你不老实,那就把我的万载青空吐出来。” 我苦笑道:“不好意思,吐不出来了,已经尿出去了......” 眼看着她的脸色又要变,我忙又说:“停停停,你先别激动,我跟你实话实说,这总行了吧?” 南宫飞燕这才面色稍缓,双手叉腰凶巴巴的喝道:“快说!你混到这学校里究竟有何居心!” 我郁闷的挠了挠头,大姐,咱俩谁是混进来的啊?我是420分光明正大考进来的好不好? 不过我也看出来了,南宫飞燕虽然坦承她不是人类,但是看她的表现,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恶意,相反,她好像是在维护学校里的平安。 我决定,我要证明我是人! 第五十二章 我是妖怪 我对南宫飞燕说:“好,你不是想问我的底细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在这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我掉头就往宿舍跑,南宫飞燕被我弄懵了,忙在后面喊:“喂,你别跑啊,你......” 我头也不回的喊:“放心,我不会跑,一会我就回来......” 我没管她在后面喊什么,一口气跑回了宿舍,看热闹的人早都安静了,但四下里灯火通明,显然无论男生女生现在都处于亢奋状态,正在议论这件大新闻。 我也懒得管那么多,我不停在心里跟自己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韩青天是要做大事的人,你们这群小家雀乱喳喳去吧,哥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风风火火到了宿舍,我就开始翻箱倒柜,阿龙和小胡子都傻了,俩人拉着我情深义重地说,兄弟啊,这回你算是摊上大事了,学校里估计也混不下去了,可这大半夜的,你就是要跑也没车了,不如坚持到天亮,哥们送你进城,天大地大,自由飞翔去吧..... 我被他们俩气乐了,我往哪跑啊?我骂了句:你俩别跟我添乱成不,我什么时候说要跑了? 不理他们,我从箱子柜子包袱里找出了很多东西,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然后全揣进兜里,转身就往外跑。 这真是大千世界无所不有,我就不信了,我还证明不了我是人类? 再次回到小操场,南宫飞燕倒是听话,还在那里等我呢,一见我回来了,马上冲上来说:“韩青天,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我一声没吭,从兜里开始往外掏,边掏边说:“来吧,你不是怀疑我不是人吗,给你看看,这是我的身份证、这是我的户口本、这是我从小学到高中的毕业证、这是我的大学学生证、这些是我曾经获得过的书法大赛的奖状,这些是我的所有照片,从小到大都有,你可以挨个看看,看这到底是不是我,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东西,证明不了我是人类!” 我在地上摆了一排,虽然是黑夜,但我相信她绝对能看清楚,因为,她眼睛里这时候已经开始冒红光了。 “哼,雕虫小技。”南宫飞燕忽然哼了一声,手一扬,居然手中就多出了一沓子证件照片,对我晃了晃说:“怎么样?这个谁都会,障眼法而已,别以为这就能糊弄过去。” “障眼法......”我就无语了,我抓起陈旧的户口本,在她面前哗啦哗啦翻着页,低吼道:“拜托你看清楚,你也可以摸一摸,什么障眼法能这么真实?” 南宫飞燕却根本不屑一顾,冷笑道:“少来这套,我是不会上你的当,你也休想趁机偷袭我,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么,我只好用我自己的方式,来逼你现出原形了!” “现出原形......”我的天,这都哪跟哪啊? 南宫飞燕忽然手一抬,我立刻就像昨天一样,再次双脚离地飞了起来,整个身体顿时又不能动了,我不由大为懊悔,是我太大意了,早知道她这么不讲理,刚才就该先下手为强,这一下可好,又被控制住了..... 但是光控制住了还不算,南宫飞燕下一刻就冲我走了过来,露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然后......就开始动手脱我的衣服! 不,那已经不能叫脱,她把手放在我的身上,只一扯,我的衣服瞬间就化作碎片飞了,一瞬间,我的上身就赤裸裸了,这大冷天的,寒风一吹,我勒个去,这个爽啊..... 她咯咯一笑,随即伸出手,在我的身上到处乱摸起来。 “喂,你要干什么,不许乱摸好不好......”我身体动弹不了,无奈的叫着。 “奇怪,怎么摸不出来......”南宫飞燕不理我,自言自语着仍然在四处乱摸,一边说:“看不出来,你化形的本事还真不错......” “南宫老师,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能相信,我真的是人类啊......”我几乎是在恳求了。 她却紧皱着眉头,像在思索什么似的,紧接着就去拉我的裤子,这回我是不干了,拼命大喊道:“南宫飞燕!老子还是处男,从来没被女人看过的,你要敢动我裤子一下,我下半辈子就讹上你啦,我跟你没完......” 说着,我也不知哪来的劲,甩手就把手里抓着的户口本丢出去了,她眼疾手快,一把抓在手里,却咯咯笑了起来:“想不到你这个妖怪还挺害羞的,人类的衣服穿上了有什么好的?我就不爱穿......” 她又给我抛了个媚眼,我无语,大叫道:“你少跟我扯淡,快放我下去!” 她却没理我,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户口本上面,摸了几下,有些讶然地说:“这东西怎么好像是真的?” “废话,本来就是真的!我们家老户口本,都二十多年了!” 她看了我一眼,有些疑惑的翻开户口本,说:“啊我明白了,想必你是从小就潜伏在人类身边,说,是不是把人家小孩给吃了?” 我被她气的直翻白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边说着,顺手翻开了户口本,却只看了一眼,浑身就一个哆嗦,脸色顿时大变,抬头喝问:“你爷爷是韩云霄?” 我听她语声不对,试探着说:“韩云霄怎么了?” 她一步跳到我的面前,脸上阴晴不定,惶急地说:“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 我心中不由一动,暗想,她难道认识我的爷爷?不会是宿仇吧?不对,如果是仇人,她应该咬牙切齿,可看她这样子,又有点不像..... 事实摆在这里,其实她的追问完全是多余,那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还问个啥? 我自然也没法否认,于是只得老老实实的说:“没错,我爷爷就是韩云霄,户口本第一页就写着......最后一页是我。” “呀......原来是韩家的先生!” 南宫飞燕一脸的不好意思,慌忙甩了个响指,我就觉得身子一空,忽然就掉了下去,心中一惊,她就出现在了身边,稳稳的把我接住,放在了地上。 我双脚落地,这才大大松了口气,但随即就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出了身冷汗,被这寒风一吹,顿时发起抖来。 她见状忙把地上碎裂的衣服往我身上披,还说着:“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飞燕无意冒犯,韩先生千万莫要怪罪呀。” 我被她突然的大转变弄晕了,哆嗦着说:“你也少来这套,先说明白了,你认识我爷爷?” “嗯嗯嗯,那是自然,你爷爷是我的恩人呀。”她后退两步,居然给我行了个礼,然后真诚的看着我,脸上满是歉意。 我这才彻底放了心,看看自己身上跟碎布条似的衣服,跟她说:“既然不是仇家那就好办了,有什么话一会再说,你既然有法术,能不能把我的衣服先恢复原样?” 南宫飞燕看了我一眼,忽然有点脸红的说:“可是......可是人家现在只会弄破,还不会修复,人家的法术还不到家嘛......” “你......”我又有点无语了,“算了,一件衣服而已,就是回去的时候挺丢人的......” “真是对不起韩先生,我明天就去买新的衣服给你,我们一起上街,你喜欢什么我都买给你......” 我苦笑着摇头说:“那还是算了吧,本来今天的事就解释不清,你还要上街给我买衣服,那就更解释不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你包养了......” “那......怎么办?” “算了,这都是小事,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想必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了,现在,说说你吧,你口口声声问我是什么变的,你又是什么变的呢,你来这学校里,又是做什么的?” “这......这......我从何说起呢......” 她显得有些为难,我也明白,既然她不是人类,那肯定不好意思直接说她是什么妖怪变的,于是我替她找了个台阶,说:“这样吧,既然你不知从何说起,我就一件一件的问,你就先说说,你这么兴师动众的找我,到底是想干嘛?” 这次南宫飞燕很痛快的回答说:“这个很简单,我是妖怪嘛,自从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身上的气味和普通人类都不一样,我就以为你也是妖怪变的,但我又看不出来你究竟是什么妖怪变的,又不知道你要在学校里干什么,于是就想跟你说清楚,让你不要在学校里乱来.......” “我靠,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身上没有人味?你以为我是妖怪变的?”我很不满地看着她说,然后在身上闻了闻,除了有点汗味,挺正常的呀。 “不是不是,不是没有人味,而是和普通人不一样,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直觉,尤其是昨天,我上课的时候发飙,所有人都被我散发的魅惑之力慑服了,唯独你竟然不受影响,我自然就肯定了你不是人,所以,所以才......” 我点了点头,明白了,看来这也是妖怪的一种天生的本能,不过,看着她扭扭捏捏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又不禁好笑。 于是我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现在我再问你,你又是什么妖怪变的?” 第五十三章 我的姐姐是狐狸精 南宫飞燕又一阵扭捏后,反倒问我:“那你猜猜呀,你看我像什么妖怪?” 我挠了挠头,这玩意咋猜啊? 天底下能成精怪的那么多,谁知道你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或是水里游的,当然,还可能是草木化形,石头成精,小时候爷爷讲过,笤帚疙瘩都能成精,变成个小媳妇出去买花戴,我上哪知道你南宫飞燕到底是啥妖怪啊? 咦,等等,南宫飞燕、飞燕、燕..... 她会不会是小燕子成精了?不过不像啊,貌似还从来没听说过燕子能修炼成精的,再说了,哪有她这么前凸后翘满眼放电的燕子? 她看着我纠结的表情,噗嗤笑了,左右转了两圈,好像让我看的清楚点,然后摆了个模特的造型,挺了挺胸,给我抛了个媚眼说:“凡是妖怪化形,形易化,但骨难化,要不,你也来摸摸看?” 我吓的连连摆手:“别,我可没那本事,摸也是白摸,我还是猜吧......” 她哈哈一笑:“怕什么嘛,我又不收费,本来就是白摸的......” 我这脸上刷的一下就红了,她看着我发窘的样子越发的咯咯笑个不停,我却忽然明白了,不由一拍脑门,天底下能这么娇媚无双,动不动就勾引男人的,还能有什么妖怪? “你是狐狸精!”我拍手叫道。 “呀,猜对了......不过,人家是狐仙嘛......”她嗔怪的看了我一眼,小蛮腰一扭,小脚一跺,却咯咯的娇笑起来,说实话,还真的有点让人把持不住。 果然是狐狸精呀! 我的心跳开始加快,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跟一个非人类这么面对面的交流,而且她居然还是个大美女,居然还是我的老师,居然......还勾引我! 她看着我手足无措的样子,笑的几乎已经弯下腰了。 “喂,别笑了,大半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闹鬼,我现在要问你第三个问题。” 她倒听话,渐渐止住笑声,又挺了挺胸说:“你问吧!” 我强迫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问道:“这问题其实很简单,就是,你为什么跑到人间来,又为什么来这学校当老师?” 她痛快地说:“我在山上待烦了嘛,就跑下来玩,至于为什么到这学校里来......这个更简单,这里地处偏僻,方圆十多里都荒无人烟,最适合不过了嘛。” 她说的简单,但我却觉得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好端端的,一个狐狸精大老远跑到人类世界里来,而且还摇身一变成了老师,哪就那么容易? 不过看她的眼神闪闪烁烁,我也没有说破,毕竟我跟她也不熟,也不知道她这狐狸精到底是来干嘛的,万一追问的急了,她兽性大发,再把我那什么了可就坏了,自古不是就有这个说法嘛,狐狸精都是要采阳补阴的。 等等,难道,她来学校就是干这个的? 我勒个去,要真是这样,我可得告诉阿龙他们都小心点,别回头都被吸成人干啊..... 不行,我还得再问的仔细一点。 于是我就问她当年是怎么和我爷爷认识,爷爷又是怎么对她有恩,她听我这么一问,倒也不隐瞒,于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就统统的对我说了出来。 故事很简单,跟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开头几乎一模一样,无非就是小狐狸度雷劫,被人所救而已,但南宫飞燕这故事,我却只猜中了开头,没猜对结尾。 她,南宫飞燕,本是一只刚刚修炼了五百多年的小狐仙,而狐族修炼,每五百年要受一次雷劫,南宫飞燕自然也不例外,于是快到五百年的时候,她就听从族里长辈吩咐,独自下山,寻找能够躲避雷劫的藏身之地,那个时候,应该是在数十年前。 她在人间流浪了几年,由于未度雷劫,还不能轻松化形,所以只敢在深山荒野,和那些乡村小镇行走,历尽了许多辛苦,直到有一天,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供藏身的地方。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没等藏好,雷劫就提前劈下来了,她苦苦支撑了三天三夜,本以为这下子死定了,没想到在最危险的时候,居然被她硬抗了过去。 她高兴坏了,以为自己已经成功渡过了第一劫,从此可以轻松化形,真正的做一个逍遥快活的小狐仙了,却不想就在她兴奋的时候,那藏身之地的山洞深处,忽然窜出一条斑斓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把她一口吞下。 可怜当时的小小狐仙,也已经是筋疲力尽,伤痕累累,哪里还拼得过这头可怕的巨蟒,她当时差点就哭了,心想自己真是太倒霉了,苦苦修炼五百年,没被雷劫给劈死,却要葬身在这巨蟒腹内,实在是太冤了,不甘心啊。 正在这危急时刻,我的爷爷,韩云霄,及时出现,三下五除二消灭了巨蟒,硬是从蟒口把小狐仙救了下来。 当时爷爷和我年纪差不多大,风华正茂,玉树临风,小狐仙死里逃生,于是口吐人言,对爷爷感激不尽,爷爷看了她一阵,却哈哈大笑,说你这小狐狸真是有造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稀里糊涂的就度过了雷劫,可谓福大命大。 小狐仙不明就里,就问爷爷何出此言,爷爷说,他已经在此地守了几天,目的就是要除掉那条害人的蟒蛇精,但那蟒蛇精正该当渡劫,于是他就没有出手,想等着蟒蛇精死于雷劫,也省的自己动手,如果蟒蛇精侥幸渡过雷劫,也必然是筋疲力尽,道行大减,那时再趁机出手,便能事半功倍。 无巧不巧,小狐仙却刚好在这时候,来到了那蟒蛇精用来度雷劫的地方,于是雷劫一降,就连小狐仙一起在内了。但由于这雷劫本是针对蟒蛇精的,所以大半的雷劫威力都被那蟒蛇精抗住了,小狐仙反倒因此而顺利的渡过了雷劫。 只是那蟒蛇精着实厉害,硬生生抗过雷劫后,就急需找到进补的食物,小狐仙近在咫尺,自然难于幸免,幸亏爷爷及时出现,这才灭掉了蟒蛇精,救下了小狐仙。 不但如此,爷爷见小狐仙楚楚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就把蟒蛇精炼就的内丹送给了小狐仙,小狐仙得到内丹后,潜心修炼,数十年之后,终于道行大进,可以自由化形,从此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狐仙。 但是当她修炼有成后,就不耐山里的寂寞,一心惦记着想下山玩耍,就这么的,她才来到了人间..... 南宫飞燕的故事讲完了,我听的是摇头乍舌,脸色一会一变,想不到,她原来真的跟爷爷有过一段因果,常听人说,狐家最讲信义,有恩必报,这么看来的话,我居然成了她要报恩的对象? 可是,刚才她也说了,她是在山里不耐寂寞,才跑下来的,如果她来学校里,真的做了什么害人的事,那我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南宫飞燕却一下就看出了我的心思,双手叉腰道:“故事也给你讲完了,你也该相信我了,不过,你不要胡思乱想,告诉你,我是不会害人的,我在学校里也不会乱来......当然,那些只想打我主意的坏男人,可就不一定喽。” 我吓了一跳:“打你主意的,你会怎么样?” 她嘻嘻一笑:“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杀了而已,大娘说过,这世上好男子不多,不要轻易相信人,就算以后找到了可心的人儿,也要提防被骗,嗯,最好找个白白净净的,以后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杀了吃肉!” 呃,这是哪门子理论啊?果然是妖怪的思维无法理解..... 我一下子又有点头大,她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岔开话题说:“对了,昨天晚上那个人,你真的不认识?” 我的思路被她打断了,怔了怔,才想起昨天救我脱险的那个年轻人,摇了摇头说:“我真的不认识,他说他只是路过而已,怎么,你不会对他有了好感吧?” 南宫飞燕皱了皱眉说:“奇怪,那个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呢,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他,就觉得浑身的劲都没了,好像对他生不出半点恶念,甚至,还有点害怕。” 我也感到很是好奇,能让她这个狐狸精都害怕,那人会是什么身份? 问题是,昨天那个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只不过就是敲了敲门,说了几句话而已呀。 她想了一阵,摇头说:“算了,既然你也不认识,那就无所谓了,说不定只是一个过路的高人,你知道么,他昨天最后只是瞥了我一眼,我就魂不守舍,一直到今天晚上才恢复正常,我以为是你找来对付我的,所以才跑过来找你质问。” 她这么一说,我才恍然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那年轻人果然是很神秘。 我也不由思索了起来,神秘年轻人,神秘年轻人......嗯? 忽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我们在郊游写生中,陈韩扬遇到的那个满脸邪气的神秘年轻人,会不会就是他? 从南宫飞燕的描述来看,很有可能啊。 想想吧,南宫飞燕是狐狸精,一只有五百多年道行的狐狸精,在昨天那个年轻人面前,居然生不出反抗之念,这说明了什么? 再回想那山里的年轻人,如果他真的能够豢养山魈水鬼为其驱策,恐怕,连南宫飞燕也惹不起。 这两个人,很可能正是同一个人。 可是,这其中还有一个疑点,陈韩扬口中的年轻人是满脸邪气,然而昨天我碰到的年轻人,却是相貌忠厚,而且有点天然呆,看上去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这两个人,不大像啊。 难不成,他也会伪装自己? 南宫飞燕看我半天不出声,不由连声叫我:“韩先生,韩先生?你怎么啦?” 我回过神来,摇头说:“我没事,我说,南宫老师,你能不能别叫我韩先生?我听着很别扭啊......” 她抿嘴一笑:“你不也是叫的那么客气,南宫老师......这样吧,咱们都换个称呼好了,我呢,以后就叫你小天,你嘛,肯定比我小很多,你就叫我......姐姐好啦!” “啊?”我再次目瞪口呆,一个有着五百年道行的狐狸精,居然让我叫她姐姐?她比我奶奶的岁数......不,比我太奶......祖太奶.......曾祖太奶......她们几位老人家加在一起的岁数都要大,我管她叫姐姐? 第五十四章 夜探鬼楼 南宫飞燕看出我的惊讶,撅嘴道:“眼睛瞪那么大干嘛?我们狐仙跟你们人类的年龄算法是不一样的嘛,其实我现在也就相当于你们人类的二十多岁,也就比你大一点点而已,叫姐姐岂不是很对?” 我真是不知道该答应,还是该拒绝,不过我纠结了半天,最后决定......苦笑默认了。 姐姐......就姐姐吧,这样的话,既然是姐弟的关系,她又是为了报恩,多半就不能打我的主意了,省得总是做出那副样子勾引我,虽然我不是什么小白脸,我也怕她把我杀了吃肉呀。 我干脆不吭声了,给她来个不否认也不承认,她怎么样认为是她的事,反正我是不会叫她姐姐的..... 她看着我嘻嘻的笑,好像在等着我叫她姐姐似的,我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翻了半天白眼,干脆,我转移话题吧。 我指了指实验楼那个闹鬼的教室,问她:“好吧,都听你的,不过,既然咱们已经算是自己人了,我还有个疑惑想问问你,那里有一间教室,是不是闹鬼?” 她不经意的转头看了一眼,点头说:“是啊,闹鬼,怎么了?” 不得不说,狐狸精的世界跟人类就是不一样,连闹鬼在她眼里都不算事,这语气随意的就像是在说:咱们一起去吃饭啊。 不过她既然知道就好,我又追问:“那你知道是什么样的鬼吗,它又是为什么徘徊在那里不肯离开,我今天去过实验楼,发现那间教室是封闭的,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南宫飞燕冲我撇了撇嘴:“拜托,我比你来的时间还晚呢,连你这位大能人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可是,你不是......狐仙吗?据我所知,狐仙是无所不能的呀。”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谁告诉你狐仙无所不能的?别忘了,我只是一只刚刚五百多岁的狐仙,人家还小嘛......” 说着她又冲我挺起了胸,我不由无语,就你这34d还小呀? 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忽然心里一动,对她说:“既然你也不清楚,敢不敢跟我一起进去探个究竟?” 南宫飞燕眉毛一挑:“我只怕你不敢!” 好吧,她一句话就说到了要害,其实我还真是有点不敢......所以才拉着她一起去嘛! 不过咱是爷们,自然不能丢脸,我拍了拍胸脯说:“扯淡,我会不敢?今天咱们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来,你先请......” 我指着那间教室说,她转过头看了看,却望着我掩口一笑,像是看穿了我心里没有底气,不过也没说穿,她深深吸了口气,说:“嗯,这附近的确是阴气很重,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吧,如果能捉个小鬼来玩玩,貌似也不错哈。” 不得不说,她吸气的时候太让人头晕目眩了,我一捂头的功夫,她就转身往实验楼走去了。 我忙在后面喊:“等会等会,户口本......” 她转过身,甩了下头发说:“是你的户口本......” ......甭管是谁的户口本吧,我慌不迭的收拾起刚才摆在地上的一堆证件照片,却发现没有地方放,因为我的衣服已经跟丐帮长老似的了。 南宫飞燕也看到了这情形,不好意思的走了过来,手一摸,就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巧的五彩锦囊,看着就跟端午节的荷包似的,她把这东西郑重放在我手里说:“小天,这件宝贝我就送你了,算是我给你赔不是,也算是姐姐的见面礼,这叫如意乾坤袋,能装很多东西的,使用也简单,只要心念动处,如意随心。有了这个,以后出门就不用担心东西没有地方摆啦。” 哇,如意乾坤袋?这可是好宝贝啊,我颇为兴奋的把那一堆证件照片往袋口一放,心念一动,手上就空空如也了,心念再一动,户口本就又出来了..... “可是,你给了我,你用什么呀?”我不由问道。 “不要紧,我会法术嘛,可以不借用这些外物,再说我家里还有,不要担心。” 南宫飞燕无所谓的挥手说道,我这才放下心来,把这如意乾坤袋系在了腰间,和她一起往实验楼那边跑去。 其实我的计划里,并没有这一步的,刚刚在宿舍里,我的打算是明天找些熟悉学校的人,多打听一些关于这间封闭教室的消息,知己知彼才能胜利嘛,但是还没等我行动,就被这南宫飞燕给搅合了,不过还好,现在她既然跟我站在一条战线了,而且她还是个道行颇深的狐狸精,有她陪着我一起去夜探闹鬼教室,我还怕个毛啊? 很快,我们俩就站在了实验楼的下面,周围一片漆黑,二楼的窗户紧闭,今天倒是没有鬼影出现,可是,我们怎么上去? 实验楼的大门早已经锁上了,虽然这应该难不倒南宫飞燕,但是我并不想大张旗鼓的,被人发现就不好了,还是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这教室,找出事情的真相,那就是最好的。 等查出这件事之后,下一步,我就要去调查那个女模特的底细,然后顺藤摸瓜,抽丝剥茧,循序渐进,直捣黄龙..... “喂,你想什么呢,上去啊!” 南宫飞燕忽然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看了看上面,有点为难道:“这好像......有点太高了啊......” 南宫飞燕诧异的看着我:“不是吧,这只是二楼耶,你不是应该一步就跳上去的吗?” 我只得实话实说:“不好意思,你说反了,我倒是能一步就跳下来,但是往上跳......” 她紧盯着我,不可思议的说:“真是难以想象,你真的是你爷爷的孙子吗?” “呃,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是......” “可是你爷爷当年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他斗那条蟒蛇精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目睹,那真是凛凛神威,身手超凡,尤其最后以手代刀,把那蟒蛇的头颅直接削断,取出内丹的时候,简直都帅呆了,你要真是韩家传人,怎么连个小二楼都上不去?” 一听这个,我不由也惊讶了,原来爷爷当年那么威武的?南宫飞燕问的也有道理,为什么你爷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那么拽,你却这么怂? 但是,我想说你又怎么会知道,爷爷一心想靠着自己破解掉韩家家族的诅咒,小时候根本就没教过我任何东西,还是十几岁之后出了事,才让我开始练习写字和看画,教给了我韩家禁法的奥秘。 可是,写字看画是练不出来轻功的啊! 纠结了片刻,我只得对她说:“唉,你是不知道,爷爷只教给了我运用韩家的法术,别的什么都没来得及教......” 她脸色一变,说:“怎么,难道你爷爷已经不在了?” 我苦笑道:“确切的说,我也不清楚,不过,他老人家的确是没教过我太多东西,一切都得靠我自己慢慢领悟,否则的话,你以为你的那区区禁锢法术就能困得住我?” 南宫飞燕微微叹了口气,并没多问,只是摇头说:“我知道,你们人类生命短暂,又十分脆弱,这几十年来,我一直想着下山报恩,没想到却已经没机会了,也罢,既然我碰到了你,那就是缘分,以后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是会帮你的了,来,你抓住我的手,我送你上去。” 她这一番话说出,我也有些感动,同时心里也很高兴,于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拉住了她的手。 好软,好滑..... 我心中念头刚起,身体陡然腾空,耳边掠过一阵急风,眼前只一花,只听一阵窗户开动的声响,下一刻便双脚落地了,再定睛看时,周围一片漆黑,只隐约看见墙角一侧堆着桌椅和杂物,旁边的黑板上还有未抹去的涂鸦..... 我居然已经进入了那间闹鬼的教室。 可是,我回头一看,却顿时吓傻了,南宫飞燕没跟我一起上来! 而且,身后的窗户也已经关闭了..... 姐,这是要闹哪样啊?! 第五十五章 鬼教室 “喂,你在哪?别闹......” 黑暗中的教室,阴冷透骨,我心惊胆战的开口对着空气说,我觉得,她应该就在旁边,只不过想跟我开个玩笑。 可是,没人回应。 “......你快出来啊,别藏着了,我知道你在这......” 我又小心的喊道,空旷的回响传来,然而教室里依然没有人回应,我四处看,只有墙角的一堆模糊的桌椅影子,看上去就像一群张牙舞爪的鬼怪。 我不由咽了口唾沫,我靠,南宫飞燕这是要干什么? 不对,我忽然想起来她刚才说的话是“我送你上去”,而不是“我带你上去”,完了完了,这回被她给坑了。 我往后退去,这教室静的怕人,阴的瘆人,我不由想起了白天的时候,那藏在门后的一只眼睛..... “你到底在不在?在的话就赶紧出来,别开玩笑好不好......” 我靠在窗前最后喊道,心想如果南宫飞燕真不在,我就下去找她算账,开什么玩笑,把我自己一个人丢进这鬼教室,存心的是不是? “我在这里......” 身后忽然幽幽的传来一个声音,我一惊又是一喜,这个南宫飞燕,原来就在我身后,还想吓唬我? 我一把扯开窗帘,低声喝道:“我让你吓唬我......啊!” 窗帘后面,站着的居然不是南宫飞燕,而是一个长发披散的陌生女子,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突然寒风骤起,长发飘扬间,露出了一只惨白的眼珠,死死的盯着我! 我惊叫一声,腾腾腾连退了几大步,这家伙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 周围的温度瞬时又降低了许多,寒风刺入肌肤,我冷的直哆嗦,但看看窗口已经被她堵住,后面的教室门又是封闭上锁的,想跑,估计是跑不掉了。 我定了定神,仔细观察着这个女鬼,却发现她的形象,和那天在楼顶遇到的女鬼很是相像,不过,那天的是纸人,这个又会是什么呢? 心里想着,我已经悄悄把血玉扳指移到了中指上,因为我突然觉得,这样打起架来,上面的尖刺似乎会更管用,然后,顺手摸出两枚字符。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我努力保持着冷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这女鬼冷冷的盯着我,也不见她张嘴,就有声音飘飘渺渺的发了出来。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她居然学我说话?好吧,我先说! 我放缓了声音说:“我是来帮助你的,不知道你在这里待了多久,有什么冤屈,或者未了的心愿,你都可以跟我讲,我会尽量帮你。” 女鬼半晌无言,再次幽幽道:“没有用的,我被禁锢在这里,根本无法离开。” 她无法离开?这么说,她应该是这里的女鬼真身,而不是什么纸人了? 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想害人,倒像是被囚禁起来的犯人。 我渐渐有些放松了,索性就把她当成一个朋友,跟她拉起了家常。 “实不相瞒,我是一名禁忌师,如果有人恶意把你禁锢在这里,那刚好在我的职责范围内,我必须要救你出去,助你早入轮回,现在,你可以不用顾忌什么,只管把你的情况讲给我,放心,我是好人,我愿意做你的朋友......” “好人?朋友......”她低喃了一句,却忽然凄惨的低笑起来,“要不是为了朋友,我何至于被困在这里,人世间所谓的好人,又有几个是真心实意,我不信,我统统不信,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对我不怀好意的恶人,想骗我出去,我不信你,我不信......” 她忽然抓狂起来,教室内狂风大作,窗户啪的一下就开了,窗帘也是哗哗作响,她的衣裙长发猎猎飞舞,整个人的气场一下子就变得凶厉起来。 只是,她的长发飘起时,我却刹那间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她的脸上,竟然只有那一只眼睛,没有其它的五官! 我心中一震,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镇字诀举了起来,这玩意太恐怖了,上次楼顶的女鬼是没有五官,整个脸跟鸭蛋似的,这次的女鬼,居然只有一只眼睛,但看上去比上次的还要恐怖几分。 难道她也是纸人? 迟疑间,她的衣裙却在此时迅速的开始变色,刚刚还是白色裙子,眨眼间就变成半白半黄,而且,还在继续变化。 不好,看不出来她居然还是个黄衣女鬼,难道我刚才哪句话刺激到她了么?要知道,这种被禁锢的女鬼怨气通常都很重,但是我刚才并没表现出多么惧怕她的样子,所以,她才肯跟我说了那几句话,而且一直都是白衣白裙。 但是现在要玩大变身,这就说明她发怒了,如果不及时出手,将会更难对付! 二话不说,我抄起镇字诀,一个箭步就跳了过去,脑子里也早把那个不靠谱的南宫飞燕抛开了,此时此刻,哥是一个人在战斗! “啪!” 一声清脆的响亮,我的这一记镇字诀拍了个正着,不过她却毫无反应,表情也越来越狰狞,我仔细一看,靠!原来旁边不知何时飞过来半个椅子,挡在了她的前面,我这一下没拍中女鬼,却是拍在椅背上了。 她冲我露出一个阴森可怕的笑容,当然,她脸色就一只眼睛,我完全看不出她的面部表情,那笑容,只是从她的嘴里发出而已,呃不对,她连嘴也没有,那声音是从哪出来的? 不能怪我在这紧要关头走神了,实在是她的模样太销魂了,但我这么一愣的功夫,她的手用力一挥,刚才那把椅子就奔着我砸了过来。 眼看着就要扫到我的脑袋,急切间我猛然一个大弯腰,堪堪躲了过去,但紧接着另一个椅子又飞了过来,我再度后退,避过了这一击,然后抬头再看,不由一阵头晕。 就见这女鬼双手平伸,教室墙角的那一堆桌椅板凳,破破烂烂,横七竖八的都飞起半空,挡在了她的身前,紧接着她双手齐挥,那一堆乱七八糟......就都奔着我砸了过来! 我勒个去,这女鬼会法术啊,我乍着双手,抓着两枚字符,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这玩意咋破啊? 得了,跑吧..... 可是往哪跑啊?四处都是封闭的,无奈,我双手抱头,只得绕着教室跑了起来。身后那一堆可恶的桌椅破烂张牙舞爪的,我跑到哪里,它们就追到哪里,看那架势恨不得立刻把我拍死。 老天爷,虽然说我小时候喜欢往桌椅上刻字画画,也不至于这么报复我吧? 这一刻,我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个戴花的笤帚疙瘩..... 而且我还是很机智的,被追跑了半圈,我就一眼看中了一个好地方,黑板前面的讲台! 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往讲台后一蹲,那一堆凌空飞舞的桌椅板凳就都砸了过来,只听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但大多数都砸到了讲台和黑板上,我隐藏的角度比较好,叮叮咚咚砸了半天,我居然毫发无损,只是被一根拖把戳了好几下。 可是这样也不是个头,我很快发现,那些桌椅砸完之后就自动飞回,重新集结在半空,然后继续列队俯冲,我就无语了,这是拿我当靶子了? 又一轮凶猛的进攻之后,讲台一阵歪歪斜斜,却被我死死顶住,差一点就倒了,忽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啪嗒一下掉在了脚下。 我低头一看,心中立马有了主意,这哪里是黑板擦,这分明就是一件暗器啊! 我赶忙抓起黑板擦,趁着下一轮轰炸还没来临之前,飞快的用血玉扳指刺破中指,鲜血流出,我手指划动间,一个血红的“破”字就已经写好了。 哼哼,这破字诀可跟那两个不一样,那镇字和驱字,不遇到阴灵不起作用,但当年爷爷用这破字诀,炸开山洞,那威力我可是亲眼见过。 抓着黑板擦,轮圆了胳膊,嗖的一下就丢了出去,然后迅速往讲台后面一躲,心想这回让你们再嘚瑟! 说时迟那时快,我这黑板擦式手榴弹丢出去之后,耳中就听轰隆一声炸响,破字诀发威,紧接着一阵稀里哗啦叮叮当当的声音,显然,我成功了! 我跳了起来,定睛一看,刚才那些耀武扬威的桌椅板凳,此时统统化作了一堆碎块,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地上,而那个凶煞满身的女鬼,也被这一下子震住了,虽然就一只眼,看不出来目瞪口呆的效果,但是那眼神似乎也老实了许多。 开玩笑,爷爷说过,这破字诀是禁法第一层的最高奥义,更是融合了镇字和驱字的特点,可谓破字诀一出,妖鬼皆服,我就不信,你一个破学校的破教室里的小小女鬼,会不怕? 不过,这破字诀是用我的血写出,威力应该会更大,而且这时我已经感到了一阵头晕,看来,还是不能轻松的驾驭这高级的禁法。 我慢腾腾的走了过去,寒风中,身上破碎的衣服也是猎猎飞舞,我感觉这气场丝毫不比这一只眼的女鬼差,于是挺了挺胸,傲然道:“我并不想伤你,现在最后跟你说一次,如果你此时说出实情,我还是会帮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犹豫了下,似乎还想动手,我弯腰从废墟中捡起那个黑板擦,在手中掂了掂,斜眼看她说:“怎么,不服?” 其实此时破字诀已经消失了,我估计也没能力再迅速的写出个破字,完全就是吓唬她,这黑板擦现在对于我来说,其实还不如一块板砖呢..... “唉......”她幽幽一声叹息,周围的风顿时息了,窗户也不拍了,窗帘也不飘了,她的衣裙渐渐变回了白色,长发也缓缓飘落,恢复到了刚才的样子。 一切都平静了,我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她默默的低着头,也没有吭声。 半晌,她忽然抬起头,用那仅有的一只眼看着我说:“我真的能相信你么?” 第五十六章 女鬼蓝宁 我捏了捏鼻子,看着手里的黑板擦,对她笑道:“你觉得呢?” 她再次沉默了,又过了一会,才幽幽叹道:“其实,我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我点头道:“这个自然,说说吧,你是哪一届的学生,是什么原因......被困在这里的?” 这女鬼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这里的学生,我大概已经死去一百多年了,只是这栋楼在修建的时候,刚好破坏了我的墓穴,于是我只能在这里徘徊......” 哦?我不由奇怪,还以为她是这学校里的学生,没想到却是个陈年老鬼。 我想了想问她:“那你叫什么名字,是因何而死的呢?” 她幽幽道:“我叫做蓝宁,十八岁那年得病而死,从来没有害过人,却被那些人毁了我的墓穴,让我流离失所,孤独无依。” “这样的话,那你在学校里想必也闹腾过一阵吧?”我猜测道。 “不,我没有。即便是死后被人破坏了墓穴,我也从来没有害过人。可是我无处可去,只得在这楼内和校园里徘徊。” “那你这样岂不是很无聊?你平时都干什么呢?”我有些感慨,忽然很想了解下一个女鬼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最初的时候,我很无聊,但是时间久了,我觉得能每天看着人们的生活,也很不错。只是,却从来没有人能看见我,即便是晚自习的时候,我就守在他们的身边,也从来没人抬头看过我一眼......” 我听的一阵发冷,敢情学生晚自习的时候,这女鬼就守在旁边看着啊? 这女鬼蓝宁继续说:“这种寂寞的日子过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学校里新来了一个女生,她居然可以看得见我,而且,她并不怕我......” 蓝宁说,那一次,那女生独自在自习室留的很晚,而她就像往常一样,在教室里飘来飘去,还弄了些风出来,把书页翻的哗啦啦的响,她觉得,这样很有趣。 那女生开始并没在意,但她捣乱了一会之后,那女生就不高兴的抬起头看着蓝宁说:好了啦,你有完没完,弄的人家都没法学习了。 当时蓝宁很惊讶,于是就问那女生:你看得见我? 女生看着她,渐渐笑了,说:我一直就看得见你,你是个调皮的小女鬼。 蓝宁简直开心极了,这是第一个能看见她,并且不怕她的人呀。 那女生的名字叫做雪,接下来,两个人,哦不对,是一人一鬼,就成为了好朋友。每当晚自习的时候,蓝宁就会坐下来,静静的陪着雪读书写字,偶尔给她捣捣乱,当别的同学都走了之后,她们就会一起聊天,有时还会到校园里面散布。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们却越来越是亲密,真正的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有时,蓝宁会跟她讲以前在坟墓里面孤独清冷的生活,她也会跟蓝宁说起课堂上一些好玩的事情。有时,蓝宁会给她讲述从前的故事,她则是会给蓝宁讲现在人间的见闻,说到有趣处,两人会一起拉着手大笑。 这美好的日子过了三年,然而有一天,雪来找蓝宁,对她说,该毕业了。 是啊,大学即将毕业,雪就要永远的离开这里了,蓝宁很慌张,很害怕,她去央求雪不要离开,为她而留在这里。 但是怎么可能?人鬼殊途,她注定要在这里守到天荒地老,守到魂飞魄散,而雪则要去开始另一段崭新的人生,未来的大好前途在等着她,远山美丽的风景在等着她,留下来,开什么玩笑? 蓝宁无法留住雪,她甚至说,要和雪一起离开,只要在一起就好,她实在是不愿再过那种孤独寂寞的生活,虽然,她的根在这里,她的墓在这里,如果她走掉的话,她的魂魄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即使这样,她也心甘情愿。 可是,雪不愿意。 她要去开始新生活,身边怎么可能带个鬼? 这三年,只不过是她生活的一种调剂罢了,因为她从小就能看见鬼,自然对鬼不陌生,也从来不害怕,难得这学校里面有一个很听话的乖乖鬼,她只是拿她当做一个另类的消遣对待罢了,好朋友?省省吧,人和鬼怎么会做朋友? 但雪的心机很深,她没有和蓝宁说出这些话,因为蓝宁是鬼,雪怕她会报复。 很快,临近毕业了,雪再过几天就要离开。 这天夜里,雪跑到自习室,找到了蓝宁,对她说,想跟她一起永远留下来。 蓝宁相信了,她欣喜若狂,却在这时,看到了雪缓缓拿出的一把水果刀,轻轻放在了她自己的手腕上。 原来雪是想要自杀,蓝宁顿时吓坏了,她只想让雪留下来陪她,却不想让雪也死去,她慌了,冲上来想要阻止雪,却没有想到,她扑到雪身旁的时候,那把刀却刺入了她的胸膛。 蓝宁惊呆了,雪退后几步,告诉了她一切,并对她说,这是高人施过法的刀子,她很快就会魂飞魄散了。 她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她狂呼着扑了上去,雪却闪出了教室。 雪事先早已找高人指点,在教室门口和窗户上下了定魂符,而且是用刀刻上去的,蓝宁完全冲不出这间教室,只得在失望愤怒之中,眼睁睁的看着雪渐渐跑远,从此再不回头。 但蓝宁没有魂飞魄散,那把刀子上的法力并不足以杀死她,但是,她毕竟受了很大的伤害,于是被那刻在门窗上的符咒,克制的死死的,从此,她就被禁锢在了这里。 她不甘,她怨恨,她想要报仇,想要发泄! 她虽然无法冲出教室,但这里是自习室,会有学生主动进来,于是,这自习室里面从此就开始闹鬼。 她把所有的怨愤都发泄在了这些学生的身上,一时间闹的不可开交,甚至还出了几条人命,当时学校找来了几个道士,但是都无济于事。 后来,学校就把这自习室永久的封闭了,窗户上遮挡窗帘,门口用报纸糊死,上了锁,对外宣传这里改为储物室,并且把周围的几个教室也都弃用了。 从此之后,这里再也没出现过闹鬼事件。 渐渐的,几年时间过去了,知道这件事的老师和学生都已经不在了,学校里也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时间就像最好的疗伤药,让人们渐渐的忘记了伤害,忘记了痛苦。 学校的学生越来越多,原有的教室渐渐不够用了,于是,这间鬼教室的周围几间教室,又都重新开放了,但为防万一,这间教室始终都没有动。 蓝宁一口气讲述到这里,已是满面悲伤,我也是听得如痴如醉,直到讲完之后,我足足愣了好久,才渐渐缓过神来,不由大为唏嘘。 世间事,孰对孰错? 她本是一个乖巧孤独的女鬼,对人无妨无害,但却因为多年好友即将离开,她苦苦挽留,才酿成了这一切后果,而她口中那个叫雪的女生,也未免太过狠毒,数年交情,竟然如此下场,虽说这女鬼也有不对的地方,纠缠过急,但也是出于善意,何必害她? 可故事中的雪毕业后要踏上人生的旅途,不可能永远和一个鬼厮混,蓝宁为友情困扰,苦苦相劝,却又让雪为难,而且蓝宁毕竟是鬼,对于人类来说,是可怕的,可畏的,是会害人的,雪若不是当机立断,谁知道蓝宁会不会有一天狂性大发?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情来? 我有些迷茫了,这究竟是人之过,还是鬼之错?又或者说,人和鬼根本就不应该有所交集,她们错误的开始,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 我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无法判断这件事的对错,或许,谁都没错,错的只是命运。 我深吸口气,缓缓道:“好了,我已经明白了。关于你的往事,我不多说,只能表示遗憾。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如果我能放你出去,你会怎么做?想不想报仇?” 蓝宁神情哀伤地说:“我现在已经受人控制,即便你想帮我,怕是也难,除非......” 她说到这里,却忽然停顿了下来,神情缓缓的变了。 “有人来了!”她紧张地说。 第五十七章 她是谁? 有人来了? 我开始还以为是南宫飞燕出现了,不过教室里却没有动静,侧耳一听,原来走廊里面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 现在这个时间,实验楼的门早已关闭,哪来的脚步声? 蓝宁的目光已经变了,那脚步声很轻,很缓,仿佛信步走来,但每一步又好像都踩在人的心头,让人不由自主的随之紧张起来。 “他来了......”蓝宁微微颤抖。 他来了?他是谁? 我缓缓握紧了拳头,深夜出现在这里,总之不会是个好东西。 那脚步声越走越近,很快就要到门前了,但却越走越是缓慢,仿佛在试探着什么一样,忽然,停了下来。 我等的不耐烦了,蹑手蹑脚走到门前,透过那个白天里被我撕破的报纸一角,往外面看去。 走廊里,黑沉沉的,由于角度限制,我看不太远,只隐约见到一个人影停在了那里,似乎在犹豫什么。 我心一横,今天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我都要看你个仔细! 在黑暗中已经待了许久的我,已经能适应这种光线,当下瞪大了眼睛看去..... 只见这人身影隐在黑暗中,大约仅能看个轮廓,但似乎是个长头发的人。 难道......是个女的? 然而还没等我看清,那黑暗中的人却好像发现了我,随即转身,快步离开了。 这一下我看清了,这人的确是个女的! 我有心去追,可是这门是锁着的,我晃了两下没有用,也只得放弃,听着那脚步声渐渐远去,不一会,就消失在了走廊远处。 我紧皱着眉,回头看了看蓝宁,她也是一副惊魂稍定的样子,我定了定神,走过去问她:“刚才那个人到底是谁?她是来做什么的?她经常来吗?” 蓝宁有些语无伦次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她、她很可怕,她有一个法器,时常会来找我,我、我的魂魄,就是被她......” 她说着话,忽然掀开了自己的白裙,我心一跳,再看时却愣住了,因为她的裙子下面空空的,竟然没有腿。 我只知道,鬼魂是没有脚的,却不知道居然连腿也没有,不过看着她伤心的样子,我明白了,并不是鬼魂没有腿,而是她的腿没有了。 不仅如此,她连五官也是不全的,这一切,恐怕就是因为魂魄被那人控制才造成的。 她悲哀地说:“如果这样下去,很快,我就会彻底消失了,要不是今天你在这里,恐怕,我的这只眼睛也保不住了。” 不知为何,我瞬间就愤怒了,以前只听说过倒卖人体器官的,这怎么连鬼魂都不放过? 这个暗中的凶手,也太过狠毒了点,再说,鬼魂的器官有什么用? 我无法理解,但是我已经在这一刻决定了,我要把这事调查到底,就算不能救回蓝宁的魂魄,起码也不能让她继续受害! 想到这里,我匆匆对她说:“蓝宁,你放心,我答应了帮你,就一定会做到,我和那些害你的人不一样,现在我出去追那个人,如果你这里有什么情况,就及时喊我。” 不等她回答,我一脚踹开窗户,往下面看准位置,纵身就跳了出去。 哼,二楼而已,我可是跺跺脚就跳下来的..... 双脚落地,我往周围看了看,不见南宫飞燕的踪影,心里大为不爽,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刚才那个人,不会就是南宫飞燕吧? 我拔腿就往实验楼门前跑,这大门是锁着的,如果有人出入,必然有痕迹,说不定,我还能堵住刚才那个人! 一溜烟跑到门口,上前一看,这门却仍然是锁着的,而且是从外面,用那种很粗的链锁。 这样子,貌似不可能有人出入啊,我晃了晃那个链锁,锁的结结实实的,拉了几下门,也是根本打不开。 我看了看从二楼到这里的距离,如果正常的话,那人应该比我先跑到这里,但是门口没有任何出入痕迹,周围也没有人影,难道我判断错了,这个人,其实根本就不是人? 我再次想起了南宫飞燕,她刚才的神秘失踪,大为可疑,甚至她刚才对我说的所有的话,我都已经开始怀疑了,但是,如果说她就是那个神秘人,又为什么要把我丢进那教室里呢,是想让蓝宁杀死我,还是想借我的手除掉蓝宁? 这事情现在有点扑朔迷离的意思了,我望着黑洞洞的实验楼大门里面,身上有点发寒,退开了数步,再次抬头四望,忽然觉得周围到处都是一片黑暗,自己是那么的孤独和无助。 我缓缓叹了口气,却忽然想,这个人既然没出来,莫非还在楼里面?等着我走后,再去对付蓝宁? 想到这,我急匆匆又跑了回去,站在楼下看,倒是没什么动静,不过,我又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我跳下来是容易了,可这怎么上去呢? 要不,爬下水管子?可是这距离有点远,不一定能跳得过去啊。 这该死的楼,也不知谁设计的,楼层间的间距比普通的楼都要高,不过想想也对,教学楼嘛,根本和住宅楼不一样。 我正在比划距离,在想试试看自己有没有可能上去,身后忽然又有人噗嗤笑出了声。 我猛然回头,却见南宫飞燕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正站在我的身后,笑的前仰后合。 我一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还好意思笑?刚才什么情况,把我自己丢上去,你倒跑了?” 南宫飞燕耸了耸肩,撇了撇嘴说:“拜托,我刚才说的明明白白,是送你上去,不是和你一起上去,难道你忘啦?” 呃,她还真是这么说的,我不由语塞,她又嘻嘻一笑说:“再说,区区一个女鬼,如果你都对付不了,那怎么能做我的弟弟呢?不过现在你的考验通过啦,走,这次我带你一起上去!” 她话音一落,我就再次身体陡然腾空,耳边掠过一阵急风,眼前一花,下一刻便双脚落地了..... 再定睛看时,我已经又回到了刚才的教室里,跟刚才不同的是,那墙角堆放的桌椅和杂物,已经变成了一堆碎木板,旁边的黑板也已经歪歪斜斜,讲台倒在地上,我不由挠了挠头,这满地乱七八糟的,要是回头让那个老毕看见,还不得当场吓个半死? 蓝宁依然站在原地,却看着我和南宫飞燕有些手足无措,尤其是看着南宫飞燕的时候,有些躲躲闪闪的,也不知道是看见南宫飞燕的样子,觉得自惭形秽,还是她对这个狐仙天生的惧怕。 南宫飞燕看了看我们,笑着摆摆手:“没事,你们谈你们的,我不插嘴,我就四处随便看看。” 我心中一动,对她说:“那你能不能去找一找,有没有一个神秘人藏在这里,那个人就是......” 没等我说完,南宫飞燕就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说:“就你这样子还想追踪人家呀,早都从楼后面跑了。” “啊?跑了......”我不由拍了下脑袋,怎么忘了这茬,大半夜的进入这里,谁会走正门啊,随便找个教室的后窗户,就可以自由出入了,又不是每间教室都有铁栏杆。 我暗暗后悔刚才没有跑到后面追查一番,不过后悔已经晚了,蓝宁无措的看着我,我想了想就问她:“算了,我先来问我,你可曾见过那人的真面目,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蓝宁幽幽叹气:“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第五十八章 鬼魂的器官也可以倒卖? 蓝宁努力思索着:“我记得那去年的夏天,在一个夜晚,我正孤独的望着窗外发呆,她忽然悄悄的来了,她对我说,她可以帮我......” 蓝宁说,那个人当时蒙着黑色的纱巾,她无法看清那人的面目,只知道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这女孩子对蓝宁说,很同情她的遭遇,她懂一些法术,可以带蓝宁出去。 但是这女孩子又说,她的法术会的不多,需要分批次的带蓝宁出去,也就是说,每次只能带一部分,等把她全部带出去之后,再施法将她的魂魄合而为一。 蓝宁将信将疑,但看那女孩子语气真诚,再加上她实在是不愿就这样被禁锢,于是只得答应那女孩,可以试试看。 就这样,那女孩先是带了蓝宁的一条腿出去,居然真的成功了,蓝宁很高兴,因为在那女孩离开后,她仍然能感应得到自己身体的那一部分。 过了些天,在蓝宁焦急的盼望中,女孩再次出现,这一次,又是一条腿。 这一次,蓝宁还是能感应到自己的身体,她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真的会得救。 但是接下来,那女孩却很久都没来,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蓝宁有些急了,她不知道那女孩究竟是什么原因没有来,或许是出远门了?或许是回老家了?或许......出什么意外了? 这种种猜想,慢慢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蓝宁发现,她已经感应不到自己的缺失的身体了。 她开始发慌,每天都在焦虑和不安中度过,曾经被朋友欺骗的她,难道这一次又被骗了?她隐隐感觉到了不祥。 可是那女孩要是想骗她,害她,何必要这么麻烦呢?她既然有能力分离蓝宁的魂魄,为何不干脆直接带她出去,凭她的能力,蓝宁也是无法反抗的啊。 终于,蓝宁在几欲发狂的时候,女孩再次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蓝宁开始质问女孩,把她的身体带到哪里去了。 没想到,那女孩却翻了脸,说她辛苦帮蓝宁脱身,跑遍了很多地方,却反倒被误会,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蓝宁,她不能半途而废,必须把蓝宁分离后,全部带出去,如果蓝宁不老实,就打的她魂飞魄散。 这一次,可怜的蓝宁,失去了一只眼睛。 这一次,那女孩为了防止蓝宁逃走,在教室中又加了镇压的符咒,她恶狠狠的对蓝宁说,三天后,她还会再来。 蓝宁几乎绝望了,她已经彻底明白了,这女孩并不是在帮她,而是逐渐剥离她的魂魄,但女孩的目的,她却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女孩根本就是在害她。 她在绝望中,度过了三天,她心里想,如果那女孩再次前来,她就用这残躯,和她同归于尽。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 到第三天,那女孩却没有出现,第四天,仍然没有出现。 第五天、第六天......一直过了很久很久,那女孩都没有再次出现在教室中,恶狠狠的来带走她的魂魄。 蓝宁每一天都在不安中度过,她不知道哪一天就是她生命的永恒终结,这感觉,就像是在等待死亡。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她亲眼见到了校园里雪花的飘落,见到了学生们放假,又见到了春暖花开,细雨如丝,那女孩,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高兴极了,觉得那女孩一定是放过了自己,虽然失去了魂魄的一部分,但对她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她是鬼魂,走路不用腿,看东西不用眼,哪怕只有一丝魂魄,有一丝意识,也能活下去。 然而,又过了几个月后,在这年的夏天,在和去年几乎同一个时间内,那女孩再次出现了。 那一天,就在蓝宁毫无防备的时候,她来了,什么也没有说,带走了蓝宁的一双耳朵。 蓝宁再次陷入了痛苦和绝望之中,她悲哀的想,该来的,原来始终要来,那女孩根本就不会放过她。 短短的两个月之中,蓝宁彻底失去了自己的五官,仅剩了一只眼睛。 这荒置的教室中,几乎每间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悲惨的事,然而,这一切,却没有人知道,学生们在白天仍然照常上着实验课,晚上照常上着晚自习,隔壁的画室里那专注的沙沙声,也照常每天萦绕在她的耳边。 哦,对了,虽然她已经没有了耳朵,但这并不影响什么,因为她是鬼。 然而就在今天,她忽然发现教室门的外面,居然有人撕开一角,在向里面窥探。 她很惊讶,因为这几年中,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干过,这是一间鬼教室,谁的胆子这么大呢? 于是,她也贴在了门上的缝隙,和那人对视起来,她觉得,或许,这是一个逃生的希望也说不定。 没想到这人也吓了一跳,她本想试着和这人对话,但那个校工却跑了过来,一番斥责后,把那人赶走了。 她没有敢做声,她悲哀的想,这或许就是命,那也只不过是个好奇的人罢了。 但是,她没想到,就在晚上的时候,这个人居然从窗户跳了进来,出现在教室中。 蓝宁缓缓讲述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她直直的看着我,眼中带着哀伤,而接下来的事情,她已经不用多说了。 我皱着眉想了半天,这故事有些离奇,剥离鬼魂的魂魄,这种事情我倒是听说过,但是这样一件件取器官的,还是第一次听说,难不成现在人类都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人体器官移植倒卖已经不算什么稀罕事,开始倒卖鬼魂的器官了?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对她说:“你故事里,最后这个好奇心很强的家伙自然就是我了,而刚才出现的那个人,自然就是你口中的女孩了。可是我不明白,难道你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剥离你的魂魄究竟是什么目的?我实在想不通,莫非说你的魂魄有其它的什么作用?” 蓝宁摇头:“我毫无所知,我对这些事并不了解,而且无论我怎么追问,她就是不肯说,而且,她这次回来,很是有些怪异。” “怪异?如何怪异?” “她、从来没跟我说过话,每次都是做了事就走,哪怕我诅咒她,谩骂她,她也不吭声......” 我有些奇怪,想了想,看着她说:“你能确定,她还是去年的那个女孩吗?” 我这么问她,是有原因的,因为我觉得,如果是最初的那个女孩回来了,怎么说也应该算是和蓝宁比较熟,难免会多几句话,哪怕是揶揄嘲讽,恶毒的话,怎么可能在蓝宁诅咒谩骂的情况下,她还一声不吭? 难道她变成哑巴了? 蓝宁愣了下,才说:“应该是同一个人,我、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又问:“那你没有问她,为什么大半年没有出现吗?” 蓝宁点头说:“我问过,我问过她很多问题,可是她一句话都没说过,不过我看她的体态样子,应该是她啊。” 我耸耸肩说:“那可未必,你都说了,她一直是蒙着黑纱的,你根本不知道她的模样。” 蓝宁突然说:“不对,我想起来了,这一次她不是带着黑纱蒙面的,她、她换了装束,只是我一直没有注意......” 我不由一阵无语,这个蓝宁居然马虎到这个地步,看来也是个很傻很天真,不然的话,也就不会两次都被人骗了。 我催促道:“那人到底什么装束,你快告诉我。” 蓝宁想了想说:“她、她戴了个大口罩......” 第五十九章 我要留下来 蓝宁说:“她每次来都是戴了个大口罩,穿的是一件黑裙子,长长的头发,嗯,就这些......” 我喃喃嘀咕道:“戴个口罩,穿黑裙子......” 这信息里能看出的东西不多啊,口罩人人都能戴,而这黑裙子..... 黑裙子? 不知为何,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辛雅,这学校里面,整天穿个黑裙子的,不就是她吗? 当然,这黑裙子也是人人都能穿,我摇了摇头,把这念头从脑中挥走,却又不自禁的想起了刚才走廊里那个人影。 那个人,会是谁呢? 我看着蓝宁,蓝宁看着我,我对她说:“要不要,我现在带你出去?不然的话,那人很快还会来找你的。” 蓝宁眼中掠过一丝喜悦,却随即犹豫道:“可是,这里的封印很厉害......” 我冲她笑了下,低头就找那个黑板擦,我想告诉她,再厉害的封印,也架不住我这爆破弹级别的破字符! 不过我这低头一看,却愣了,刚才我丢在地上的黑板擦哪去了? 转瞬间我就又想起个问题,南宫飞燕哪去了? 咦,刚才那堆废墟怎么也没啦? 我扭头一看,那堆桌椅板凳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统统恢复原样了,此时正乱七八糟的堆放在墙角! 我勒个去,这是什么情况?时间倒流了啊? 我不禁吓了一跳,转头再看,旁边歪倒的讲台也扶起来了,歪斜的黑板也摆正了,而讲台的后面,一个人正挂着得意的笑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南宫飞燕..... 好吧,这应该是她干的了。 看不出来,她倒是挺爱劳动,这么一会功夫,居然把满地凌乱都收拾了,这也解决了我心里的一个疙瘩,因为我一直在担心,如果这教室里面的东西散落了满地,被人发现的话,那闹鬼的传说就又要不胫而走了。 我对她又有了一丝好感,笑着说:“谢谢你了,勤劳的小......美女。” 我本想说勤劳的小狐狸,不过一想这么说太直接了,怕是不礼貌,于是就改成了小美女。 南宫飞燕笑着歪了下头,看上去又萌又可爱,她笑着对我说:“不客气,人家是处女座的嘛,看不惯这里乱七八糟的。” 我再次晕了一个,啥时候连狐狸精都信星座了? 我走过去从讲台上拿起黑板擦,笑着说:“你们不是应该信五行的吗,什么时候改了信星座了?” 南宫飞燕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nonono,过去信五行,现在都信星座,这才叫时尚潮流嘛,何况,星座有时候也很准的呢。” “不是吧,星座也准?”我质疑道,说实话,我一直都觉得这星座都是扯淡的,糊弄小女孩什么的还行,她还当真了? 南宫飞燕连连点头说:“是呀是呀,天上的星象其实也是很神秘的呢,我知道有一种神秘的职业,叫做星相师,也叫占星师,他们通过观察日月星辰的变化,可以占卜到许多未知的事物,这个是自古就有的,怎么你不信?” 呃,原来她说的是这个,不过,这跟十二星座有关吗? 我搞不懂这个,摇了摇头说:“我不明白,不过你是不是职业病?你站在讲台后面干什么,帮我看看,怎么破掉这里的封印。” 她痛快地答应一声,我就拿着黑板擦走到蓝宁面前,对她说:“你还记得这个吧?跟你说,不管什么样的封印,我都能破掉,这你不用担心,你只要告诉我,那封印在哪里就行。” 蓝宁还是有些怕南宫飞燕,怯怯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教室的门,又指了指窗户,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说:“就在门窗上面,有之前刻出的符咒,前几天那个女孩,又加了一个东西,就在那门的上面。” 我点了点头,走到教室门旁边,努力的在上面找了起来。 旁边忽然亮起一盏灯火,我一愣,回头看,原来是南宫飞燕,她随便甩了个响指,手指上就跳出了一朵火焰,刚好给我照明。 我冲她笑笑,借着火光,终于看清了,就在门楣上,有一圈明显用刀刻出来的符咒图形,但是我完全是看不懂,那图形斑斑驳驳的,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 而在门楣之上,则摆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比火柴盒稍大一些,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我回头看看蓝宁,她使劲点了点头,很是激动的在那里飘来飘去,即将脱出牢笼的喜悦难以抑制。 我又走到窗户前,仔细查看一番,发现这几扇窗户的窗棂上,也刻着和那符咒类同的图形,密密麻麻的,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就和年久失修的窗棂上那种裂纹差不多。 我看了看蓝宁说:“如果这栋楼不翻修,拆建的话,恐怕你就要永远待在这里了,不过我一直有个疑问,既然这窗户是能打开的,你为什么逃不出去呢?” 蓝宁叹气道:“窗户是能打开,但是我无法出去,那里,有无形的力量在阻止我。” 南宫飞燕在旁边插嘴解释道:“说白了就跟笼子里面的飞鸟一样,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也可以把头探出去,但就是飞不出去。” 我想了想说:“好吧,如果只是这些符咒的话,我用刀子把它们刮平,会不会有效?” 蓝宁一脸茫然,南宫飞燕却说:“这个自然有效啦,不过你得刮的深一些,因为年头多了,符咒的威力已经渗入窗内,还有,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脚把这些窗户踹烂,丢到外面去,还有那个门,找把斧头劈碎就行,符咒一旦被打散,就会失去作用的。” 我失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暴力破坏型的,可是你想过没有,我要把这门窗都拆了,那可是损坏公物,万一被抓住了,学校找我算账,你替我赔钱呀?” 南宫飞燕眯眼笑道:“当然没问题,虽然我现在还没发工资,不过弟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赔钱什么的,找我好啦。” 她还挺好说话,我摇头说:“你这法子虽然简单,但是不适用,要我说,这窗户已经破烂成这样了,干脆我还来个黑板擦爆破法,直接炸烂,然后把那个盒子丢的远远的,咱们一起出去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你看怎么样?” 后面这句是跟蓝宁说的了,她忙点头不迭,表示怎样都行。 于是说干就干,我抓起黑板擦就要往上写破字诀,因为我压根就没带写符的纸,要是往窗棂上写,那上面刻着符咒,我又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影响。 而且我发现这黑板擦还挺好使的,一炸一片,而且本身还毫发无损,不像符纸,炸一次就没了。 我正要再次用鲜血画符,蓝宁却拉住了我,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我奇怪的问她干吗,蓝宁犹豫了半天,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说,我如果现在离开这里了,我能去哪里呢?” 这倒是个问题,我愣了,一时没回答上来,想了想说:“这个没什么吧,天大地大,去哪里不行呢?” 她叹了口气:“我怕,我走到哪里,都会被她们找到,因为我的一部分魂魄还在她们手上。还有,如果我走了,那些人会不会继续去害别人?” 我点点头说:“这个很有可能,不过你放心,我会追查这件事的,不会再给她们害人的机会,而且你也可以留在我们身边,这样不就可以保护你了?” 她迟疑了下又说:“可是如果我离开了,是不是线索就不容易找到了?” “嗯,这个倒是,不过也没什么,只要她们在这学校里,总会露出马脚。” “那、我还是不走了,起码还能稳住她们,也方便你调查......” 蓝宁坚定的说。 第六十章 线索 最关键的时刻,即将脱身的时刻,蓝宁居然说她要留下来,只为了以身做饵,能够让我顺藤摸瓜的调查这件事。 “这......” 我犹豫了,看了看她,又看看南宫飞燕,南宫飞燕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表示跟她无关,蓝宁郑重地点头说:“我已经决定了,就在刚才的一刹那,我觉得你是真正的好人,你应该可以除掉那些害我的恶人,不让她们继续再去害别人。” 我有些纠结了,我真不知道蓝宁还有这样的气魄,在明明可以离开的时候,却选择了留下来。 谁说鬼魂都是可怕的,要害人的呢?从小到大,我见过的鬼魂并不多,而截至目前,还没见过哪个鬼是天生就要害人的,就连蓝宁,虽然她坦承前几年也闹过一阵,但那也是事出有因,如果不了解内情的人,多半会说蓝宁是恶鬼,但我却知道,她的骨子里,实际上却是心地善良,单纯无害的。 蓝宁仿佛知道我心里所想,她叹口气说:“我之前也曾做过恶事,在我被禁锢在这里的时候,我就像发了狂一样,失去了理智,也害死过几个无辜的人,现在,如果我能帮你的忙,除掉潜伏在学校里的恶人,也算稍稍赎罪了,不然的话,我就是走了,但罪恶难以消除,也永远都难入轮回。” 想不到她倒是个明白人,这样做,也的确可以稍赎她的罪过,毕竟她确实害死过人。我点了点头,对她说:“既然你有这个想法,我也不多说什么,不过,你留下来很危险,一旦我们走了,那人再次回来,你怎么办?” 蓝宁没有说话,却盈盈拜倒,悲悲戚戚的说:“还望恩人帮我。” 呃,这个我倒是挠头了,我看了看南宫飞燕,她不假思索的说:“恕我直言,你们的想法未免太过简单了,刚才那人既然已经被你惊走,那就已经打草惊蛇了,你觉得,她在短期内还会轻易现身吗?” 她说的倒也有理,我思索了下说:“不过,她一定会想办法返回这里,查看蓝宁是否还在,如果我们每天晚上都守在这,一定会抓住她的。” 南宫飞燕冷笑道:“笨蛋,查看蓝宁是否还在,未必需要跑到这里来,再说,也不一定非要晚上出动,白天难道就不可以了?” 我恍然,对呀,白天也一样可以查看,这样的话,岂不是防不胜防? 南宫飞燕想了下说:“这样吧,我先帮你在身上加一道禁制,这样的话,那人即便来了,也无法剥离你的魂魄,而且,我很快就会有感应,也好及时赶来。” 我大喜道:“你有这么好的法子怎么不早说,快,快给她加禁制。” “可是......”南宫飞燕又面露为难,“我这法子仅限比我法力低的人,要是那人比我还厉害许多,那这禁制非但挡不住,连我也要受到反噬。” “那......那就想别的办法吧,总不能让你受到伤害......”我也犹豫了,如果为了蓝宁,让南宫飞燕受伤,这好像有点不大公平吧?毕竟,南宫飞燕是局外人,她没有理由非帮助蓝宁的。 不过,我这么一说,南宫飞燕却好像很开心似的,对我嘻嘻一笑,摆手说:“没事啦,我想那个人既然很年轻,也许并不会有什么高深的道行,要知道,人家可是修炼了五百年呢。” 说着,南宫飞燕毫不犹豫的一挥手,一道银白色光华从她的指尖透出,如星芒般点点洒落在蓝宁的身上。 蓝宁再次拜倒,感激的说道:“多谢胡仙姑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仙姑?你叫我仙姑?哈哈哈,有趣有趣,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不用谢我啦,要谢你就谢他吧,哼,要不是因为他,我才懒得管你呢。” 蓝宁又对我拜倒:“多谢恩人,蓝宁若有得见青天之日,永世不忘你的大恩。” 南宫飞燕又掩口大笑起来:“哈哈,恭喜你,你今天就见着青天了,他就叫青天,韩青天,哈哈......” 蓝宁怔了怔,又要拜,我忙拦住她,瞪了南宫飞燕一眼说:“就你瞎嚷,大半夜的,你就不怕被人听见,还以为这里闹鬼了。” 南宫飞燕不在乎地说:“怕什么,这里本来就闹鬼,就算有人听见了,我就不信谁敢过来,再说这个时间,除了打更的,也没人会多事跑出来,谁会听见呢?” 我忽然一拍大腿:“不好,这个时间,老毕多半在巡更了,咱们得抓紧撤,不然被他看见就麻烦了,蓝宁的事,他肯定是知道的。” 我回身嘱咐蓝宁:“你先在这里待着,不要怕,有胡仙姑给你施的禁制,那人不会再轻易伤害你了,我们回去想办法,尽量在短期内查出真相,到时候再来救你出去。” 蓝宁一个劲的点头:“嗯嗯,我知道,多谢你们。” 我挥了挥手:“甭谢了,以后没事别半夜开灯关灯的,怪吓人的,还有......咦,不对啊,有个跟你很像的纸人是怎么回事?前几天从这楼里走出去的,那个是谁?” 我忽然间想起了这个问题,于是赶忙问她,蓝宁却也是愣了,茫然道:“我不知道,我、我一直都在这里面,哪里都没去过,什么纸人?” 我皱了皱眉,摇头说:“算了,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我自己调查好了,就这样,我们先走了。” 我不再耽搁,推开窗,和南宫飞燕一起跳了下去,不过,这次是她非要揽着我的腰下去,我就觉得轻飘飘的,从窗口飘飘荡荡的就下去了,那感觉很奇妙,就跟电视剧里似的,尤其我这身上碎成布条的衣服迎风一吹,飘啊飘的,我感觉我好像都成仙了。 终于落地之后,回头再看,蓝宁站在窗前,一个劲的给我们招手。 这惊心动魄的鬼教室之旅,貌似告一段落了,我和南宫飞燕默默的往前走,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说话,眼看到了通向宿舍楼的林荫路,她忽然对我说:“这件事,你想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人是个女的,长头发,黑裙子,我想从这方面入手,先调查学校里的人,逐渐缩小范围,只要找到她,那就好办了。” 南宫飞燕歪头看着我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人会不会就是你身边的人?” 我心里一跳,摇头说:“不管她是谁,总之我不会放过她,一定会追查到底。” 南宫飞燕笑了笑,说:“其实,你刚才忘了一个重要的环节,也可以说是线索,难道你没想过一个问题么,那教室门紧锁,那个人,是怎么进去的?” 我当时就愣住了,对啊,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个人,如果真的是个人,她既然从走廊进入的教室,就必须通过那道门,而她总不可能会什么穿墙术,她是怎么进去的? 那门,白天的时候我看得清楚,明明是锁着的,钥匙应该只有保卫处才有! 可是,保卫处,大多都是些中年男人,还有像老毕那样的半大老头子,哪来的年轻女孩子? 南宫飞燕这个提醒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件事,似乎越来越神秘了。 我心神不宁的和南宫飞燕分开了,她去了教室宿舍,我回了学生宿舍,不过刚走了两步,我就赶忙回头拉住了她,她讶然笑着对我说:“怎么,舍不得我走呀?” 我无语:“呸,美的你,我差点忘了一件事,你赶紧把我衣服给我恢复原样,不然我回去可丢大脸了。” 她笑道:“可是我不会呀。” 我才不信呢,我指着实验楼的方向说:“少糊弄我,刚才那一堆破烂的桌椅都让你恢复了,你要不给我把衣服弄好,明天我就跟人说你勾引男学生。” 她笑的打跌:“哈哈,你去说好了,本来今天已经被人看见了,不过......好嘛好嘛,你别生气......” 她的手轻轻一挥,又是一道银白的光芒洒落,我只觉眼前一片光亮刺眼,当再睁开眼的时候..... 我勒个去,我这穿了两年多的衣服,咋变的跟新的一样啦? 好吧,我承认,有个狐仙姐姐,貌似也不错! 第六十一章 禁之奥义 回到宿舍后,这次没用我钻厕所窗户,女寝有大妈,我们也有大爷,而且这大爷亲眼目睹了我刚才在众目睽睽下拉着一个女老师奔入黑夜的场景,此时见我回来,二话没说就给我开了门,看我的眼神就跟看着凯旋而归的勇士似的。 天已经很晚了,阿龙和小胡子却还没睡,一见我回来了,顿时就从床上跳了下来,阿龙还问:“我们刚才听说,她把你拉到保卫处了?你小子没挨揍吧?” 小胡子上上下下的打量我,摸着我的胳膊腿问:“好像没啥事,不会是受啥内伤了吧?” 我哭笑不得地说:“你们在哪听来的谣言,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放心吧,我们就是去小操场谈了谈心,谈完了,就回来了。” “小天,不是我说你,这事儿......怎么不小心一点?”阿龙摆出一副大哥的架势跟我说。 “啥事啊?跟你们说啥事都没有,其实吧,它是这么回事......” 于是我舔了舔嘴唇,又开始跟他俩编起瞎话。我说,我跟南宫飞燕本来就认识,还是表亲。昨天晚上,我在她不知道的前提下,帮她介绍了个男朋友,谁知她就发火了,这不就来兴师问罪了嘛。 说完之后我捏了捏鼻子,心想这瞎话编的,连我自己都信了。 他们俩开始是将信将疑,不过阿龙想了想,一拍大腿说:“我靠,说了半天,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啊,我说的呢,她在课堂上总注意你,上次课上,她不知怎么突然发威,我们都吓的不会动了,就你跟没事人似的,说走就走了,难怪难怪......” 小胡子也说:“那、她是你表姐?” 我只好承认:“嗯,表姐!” 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我糊弄过去了,我还告诉他们俩,明天的时候,一定要帮我辟谣,这俩家伙都是比较八卦类型的,巴不得有点事儿干,一拍胸脯全答应了。 我这才安了心,大大的松了口气,心想,我从小听爷爷的故事,果然没白听,练就了一身编瞎话的本事啊。 终于可以休息了,然而这天晚上我却彻底失眠了,眼珠子瞪的老大,一个又一个的疑团笼罩在我的头顶,我很是不理解,这个跟荒野度假村似的破学校,咋就有这么多的幺蛾子呢? 被禁锢在教室里的女鬼蓝宁,能剥离鬼魂魂魄的女生,女寝楼顶的厌胜术,没有脸的纸片鬼,还有神秘的辛雅,和她如诅咒般的预知能力.....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了怎样的秘密呢? 到底,应该怎么做? 我想了很久,脑子里很乱,所有的事情纠结在一起,就像一团乱麻。 冥冥中,我仿佛在这一团乱麻中隐约看到了一个不经意间露出的线索,但一个瞌睡袭来,却又全都忘了。 就这样,翻来覆去,朦朦胧胧的,总算捱到了天亮,我没有去上课,而是留在宿舍里,翻出了禁忌笔记,我觉得,我必须得加强自己了。 因为通过这几次经历,我发现自己的能力太过单一了,一共就会写仨字,这算个狗屁的禁忌师? 所以,我必须......多写几个字! 没办法,目前我所能理解的禁法,也就只有写字这一个途径,而且我记得,爷爷施展的几次禁法,貌似也都是写字为主,那么,我就从这方面开始研究吧。 禁忌笔记之中说,中国的古文字,在最初,实际上是一种神秘的符号,文字之中,包含了天地自然之间的奥秘,只要运用得当,很多带有特殊含义的文字,都可以融入禁法之中。 我不由想起了爷爷破那块洞天石的时候,使用的“定”和“收”,以及在山洞中破炼骨师马九的时候,使用的“灭”和“杀”,我不知道,这几个字是否属于这第一层禁法之中,因为爷爷并没有说明,而这笔记里也没写。 不过我仔细想了想,这镇、驱、破,三个字,既然是做为第一层总纲,想来,定和收应该属于这之中,但灭和杀的层次概念,显然要高于这第一层,难道说,那是第二层才能学的禁法? 嗯,差不多是这样的,这灭和杀,肯定要更厉害一些,相比来讲,这定和收,似乎更适合现在的我。 我一边回想,一边翻看,同时心里不断的琢磨,除了这两个字,还有哪些是能运用的呢? 我回忆着爷爷当年画出的符号,随手比划起来,不过当时时间太短,记忆里已经很模糊,比划了半天都不对,我索性暂时放弃了,咱是学书法古文的,回头去买几本相关类的古籍,慢慢研究吧。 除了这个之外,禁忌师还能干什么呢?我翻了半天笔记,主要的内容,几乎全都是破除禁忌。 可是我想了想,在这学校里面,貌似并没什么禁忌的事情发生,毕竟,很多时候人们并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就会有什么报应找上门,那得是在相应的条件前提之下才会发生的,不然中国大地这么多人,每天要做这么多事,如果都按这禁忌笔记中说的,岂不是什么都不能做了? 就像阿龙半夜照镜子,小胡子深夜去厕所,这是很多人都做过的事,也没见人人都招来了鬼啊。 如果连去个厕所都要挑个日子,找个方位,画道符,念叨几句,最后还得摆个什么固定的姿势......那也未免太坑爹了。 所以,我突然觉得,这禁忌师,一定还有某种特殊的能力,所以才能被称为最神秘的职业,才能传承了数千年的岁月。 当然,最高深的禁法,是我现在根本不可能想象得到的,这禁忌笔记最后几页中记载,禁法三层,第一层破妖鬼,第二层破魔神,第三层破天地。 想想看,破魔神,破天地,这得是多大的本事?可我现在,连个妖鬼都破不明白,遇到个南宫飞燕这小狐狸精,都束手无策,想来都觉得愧对祖宗。 我胡思乱想着,就翻到了笔记的最后一页,我手捧着笔记,一阵迷茫,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无意中,我忽然发现这笔记的黑色封皮之中,隐约露出了一角泛黄,似乎夹了一张纸,用手一摸,果然有东西。 我心里一动,莫非这笔记还有隐藏内容? 我急忙把那东西抽了出来,却是一张陈旧泛黄的绢帛,打开来,只见上面用小楷写了一段话。 “禁忌之法,既为人所忌,也可为人所用,然禁忌之力非同一般,稍一不慎,害人害己,韩氏后人慎用之,若有不肖子孙以此为恶,触犯韩家禁忌,其祸无穷。切记切记。” 这段话很是简单,而在这段话的下面,还写着一个端端正正的古篆大字,熟读古书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一个禁字。 在这个字的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禁,吉凶之忌也。 我心中砰砰的跳了起来,禁忌笔记之中曾说过,禁忌师,可以破除禁忌,也可以制造禁忌,莫非,这就是制造禁忌的法门? 看着这个大字,我越发的激动,抓起笔来,依样画葫芦的就写下了一个禁字。 不过,写完之后,我却没什么反应,拿起这个字看了看,貌似也不见有何异常。难道是我写的太快了,或者没有完全集中精神? 我深吸口气,再次抓起笔,铺开纸,凝神聚力,又写了个禁字。 放下笔,左右看看,这次比较满意,字型和字意应该都对了,看着这个字,我仿佛感觉到了一股古老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 然而,这次却还是没什么反应,完全不像之前我写的几个字那样,字成之后,会有微弱的红光闪过。 这是怎么回事? 我暗暗琢磨着,这字应该是写对了,可能是我没有找到正确的使用方法?又或者,是我的功力不够? 正在想着,外面忽然一阵喧闹,我回过神,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上午十一多,到了午休时间了。 我拍了一下脑门,想起个重要的事,忙把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匆匆往外跑去。 因为我早已经打算好了,一会午休的时候去找辛雅,我要想办法,探一探昨天晚上蓝宁口中的黑裙女孩是否真的是她。 不过刚要跑出门,我又回身把那刚写好的禁字取过来放在身上,如果方便的话,就借此机会试验一下..... 第六十二章 辛雅之伤 女寝楼后身,我和一身黑裙的辛雅面对而立。 很奇怪,天气已经转凉,大家都已经换了秋装,唯独辛雅,还是穿着裙子。 我问她:“昨晚睡得好么?” 她缓缓点头,表情平静得就像仍然在睡梦中一样。 我又问:“丁玲玲怎么样了?” 她想了想说:“应该没事了,今天我看她去上课了呢。” 我点了点头,目光直视着她,想要在她脸上看出些痕迹,她和我对视片刻,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一时间,我和她谁也没说话,气氛很沉默,还有些尴尬。 不知为何,我也有些不自然起来,不过看她的表情,却依然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波澜。 看着辛雅,我实在无法把似水般沉静,似水般柔和美好的她,和那个会邪法的神秘女子联系在一起。 可是除了她,这个时候还有谁会穿黑裙子呢?又有谁会一直穿着黑裙子呢? 没有,这整个校园里,因为辛雅的扫把星称号,没有人和她穿一样的黑裙子,大家都认为,这是不祥的象征。 我鼓起了勇气,努力做出了一个轻松的笑脸,对她说:“对了,我昨天听到了一个吓人的事,你要不要听?” 辛雅没说要听,也没说不要听,目光看着远方,轻轻的说:“哦......” 我一下就泄了气,说实话,我最怕她这个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的态度,就像总是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想什么。 不过她就算不在意,我也要说。 我舔了舔嘴唇,装出一副神灵活现的神情,继续对她说:“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实验楼二层,最里面的教室,据说闹鬼......” 辛雅的神情这才有了一丝变化,却仍然是一副淡然的表情看着我说:“嗯,我知道。” 呃,我无语了,拜托,那可是闹鬼好不好,能不能给个稍稍惊讶的表情? 我嘿嘿笑了下,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对她说:“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比我早来一年,不过我听到的消息很不详细,你有没有更详细的内幕给我透露下呢?那里面,到底是个什么鬼?” 这一次,辛雅总算是露出了一丝思考的样子,像是刚刚回过神来,对我说:“这件事,其实我也没有听说过,我只是......自己发现的而已,不过,我没有和任何人说。” 我再次愕然,她自己发现的?她居然跟我说是她自己发现的? 辛雅不理我的样子,继续说:“难道你今天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吗,你要是好奇的话,改天等我有课,我可以带你过去。” 我不知该如何应答了,我一直怀疑辛雅就是那个神秘女子,还以为她会含糊遮掩,推脱不知情,却没想到,她不用我多问什么,自己就全都说了出来,而且居然还要带我去那闹鬼的教室看看。 她是真的不知就里,还是故意演给我看呢? 我不知道。 “啊,好呀,你知道我对这些事感兴趣,如果真的闹鬼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帮助那个女鬼呢。”我若无其事的说道。 她却奇怪的看着我说:“你怎么知道那一定是个女鬼呢?” 不好,说走嘴了,我忙打着哈哈说:“啊,哈哈,我是随便说的而已,学校里闹鬼嘛,一般都是女鬼,故事书里不都这么写的,女生阴气重,容易出问题,这也是正常的。” “哦......”辛雅倒也没多说什么,不过想了想又说,“不过,我们要去的话,得悄悄的,最好是趁着画室没人,或者晚上的时候去。” 我心中一跳:“画室没人?晚上?为啥?” 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说:“笨蛋,要找鬼的话,自然是晚上去比较合适,但是晚上不好进去,要是白天去的话,就得赶在画室没人的时候,因为那画室就在闹鬼教室的旁边,画室没人,我们才不会被人注意。”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她的目的我还是怀疑了一下,为什么要在没人的时候,和晚上去呢,难道她想趁机对我下手? “对了,还有一个原因。”辛雅忽然又说,“画室开放的时候,不能去,因为校工老毕经常会在那个时候过去巡逻,以前也有美术系的男生想去那教室偷看,都被老毕赶走了。” 她这句话一说,我心中又是一动,老毕?在画室开放的时候经常去巡逻? 这个倒是实情,因为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他发现,并且赶走的,这么说,老毕对那教室应该是很熟悉的了,他一定知道底细,说不定,就是学校里的人,让他这么做的。 可是又一想,似乎也不对,学校既然开放了画室,干嘛还要让人去监视呢,实话说,这学校虽然不大,但一两件空的教室还是挤的出来,没必要非开去闹鬼教室的隔壁吧? 所以说,既然开了教室,就一定是不怕发生闹鬼事件,若是怕闹鬼,就一定不会开放,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完全没必要再派人去监视,多此一举。 那这样的话,难道是老毕自己的原因? 我陷入了沉思之中,辛雅见我不说话了,奇怪的摇了摇我的胳膊,问道:“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看着她的面容,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苦笑道:“没什么,我习惯性的走神。” 辛雅笑了:“哦,其实我也是,你应该也发现了,我时常会处于走神状态,刚刚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过,现在好了。” 我不解道:“这是什么状况呢?难道走神的时候,你就能预知到什么东西?” 她摇头说:“不是预知到什么东西,只是在那刹那间,会有一种很奇妙的,心悸的感觉,就好像,很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和我说话似的,每次我都去专注的去听,去捕捉,却都捉摸不到。” 我看着她的眼睛,清澈,如水,是那么的纯净,就像一汪不掺杂一丝杂质的泉水,她也看着我,眼中没有半点的造作和作势,也没有任何伪装。 几乎在这瞬间,我就告诉自己,那个神秘女子,绝对不是她。 因为,能够拥有如此干净眼眸的人,绝不会是那种隐藏很深的人。 人什么都可以作假,唯独眼睛,永远都骗不了人。 “辛雅,你不要想太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有时候,人是需要坦然去面对命运的,就像我,可能你并不知道我的故事,但实际上,我每天都要给自己鼓劲,都要给自己加油,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要做什么,我知道我的明天应该是什么样的,我希望,你也能鼓起勇气,勇敢的面对生活,面对人生,面对一切。” 我真诚的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出了这番藏在心底的话,她也看着我,微微的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努力的,谢谢你。” 我心情不知为何大好起来,对她笑道:“嗯,这样就好,我就是怕你整天不开心,所以有些事,我一直都没好好问你呢。” 辛雅说:“我知道,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想,有些事,是否需要对你说出来呢。” “不要紧,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就好,一个人的心态不是马上就会转变的,我们还有时间。不过…...”我看了下时间,又对她说,“我还有事情,就先不和你多说了,下午下课后,我来找你。” 她轻轻点了下头:“好,我等你。” 我看着她,心里甜丝丝的,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跟一个女孩子说过这么多的话,这么多的心里话,不知为何,我看着她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什么烦恼和忧愁都抛开了,就连说话也不由自主的变轻变柔和了,好像,声音大一点,就会吓到她一样。 看着她的目光,我心头没来由的慌了下,忙对她说:“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说完,我就赶紧转过了身,却不小心在地上绊了下,差点摔倒,脸上不由一红,回头看她笑笑,转身就走。 “哎,你等等,你的东西掉了。” 辛雅忽然在后面喊,我一愣,摸了摸身上,啊哟,那个禁字符掉了。 我忙回身要去捡,辛雅却笑着跑了两步,俯身从地上捡起那张纸,递给我说:“你还真不愧是书法系的呢,走到哪里都……” 她刚说了这两句话,我的手也刚刚伸出去要接,忽然,辛雅的脸色变了,变得毫无血色,苍白一片。 紧接着,她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我惊讶极了,忙上前扶住她,叫道:“你怎么了?” 辛雅张口,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摇摇欲坠,而就在此时,她手中抓着的禁字诀,忽然爆出一团火焰,就在她的手上燃烧了起来。 我大惊失色,什么都没顾得想,三两下就把那团火焰打灭,禁字诀化作纸灰,纷纷撒落。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几乎瞬间就从万丈悬崖跌落深谷,深到不可见底。 辛雅,碰到了我的禁字诀,就受到了伤害? 这是为什么?难道她…… 辛雅面白如纸,已然说不出话,我脑中就觉一股热血上涌,什么都顾不得了,立刻背起她,转头就向办公室跑去。 我知道,我现在救不了她,我要去找南宫飞燕,她一定可以。 辛雅的头软软的垂在我的肩头,校园里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我们。 我无视掉所有人的目光,在辛雅耳边对她说:“辛雅,你坚持住,你一定不会有事,相信我……” “嗯……我知道……”她低低地说。 第六十三章 禁者无情 没想到,南宫飞燕却不在,有人告诉我,她因为昨晚的事,被训了一顿,现在正被勒令停职反省一周。 我很惊讶,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找我谈话? 但这都不重要了,此时此刻,我得尽快找到南宫飞燕。 她既然不在学校,那么一定是在家。 我背上辛雅,匆匆的跑出了校园,任背后再次留下一串指指点点。 我的运气不错,刚跑出校门,就拦到了一辆车,于是我把辛雅抱上了车,直奔市区。 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只是一直在看我,口中喃喃,我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坚持住,我这就去找人救你……” 还是上次的那间公寓,南宫飞燕如我所愿,果然在家。 她一见是我来了,很是惊讶,而见到我背着不省人事的辛雅,更是脸色大变。 我没有跟她多做解释,直接把辛雅放在床上,对南宫飞燕说:“快救救她……” 南宫飞燕上前略一查看,神情严肃地说:“怎么回事?” 我也没瞒着她,不过也没做过多解释,现在一切以节约时间为主,于是我跑到桌前,随便抓了支笔,再次写了一个“禁”字,然后指着对她说:“就这么回事,我写了这个字,她碰到了,就这样了。” 南宫飞燕上前看了看这个字,脸色再次变了,她脱口道:“禁者无情……难道,她是禁忌者?” 我惊讶道:“什么,你在说什么,禁者无情?什么是禁忌者?” 南宫飞燕不答,低头看了看辛雅,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霍然回身对我说:“麻烦你先出去一下,等下好了,我会叫你。” 我莫名其妙,却只能听她的话,忙不迭的跑出了门,随后,公寓门重重关上,我回头,只来得及看见南宫飞燕缓缓的把衣裙滑落,露出了雪白的…… 我心头突的一跳,这疗伤怎么还要脱衣服? 可惜,疑惑刚起,门就已经关上了。 好吧,现在,一切只能看她的了,我的狐狸精姐姐…… 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回想起刚才突然发生的变故,和这一路赶来,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辛雅为什么碰到我的禁字,就会发生如此严重的后果?难道说,她真的是那个暗中的神秘女子? 而这个夹藏在禁忌笔记中的禁字,有究竟有何特殊的作用呢? 还有,南宫飞燕刚才脱口说出的“禁者无情”,“禁忌者”,又是怎么回事? 我越发的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少了,这个世界,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我喃喃自语:“辛雅,辛雅,你千万不要有事,否则,我就又要陷入迷茫了……” 漫长的等待,终于过去了,大约一个小时后,公寓的门,自动打开了。 我第一时间冲了进去,只见辛雅静静的躺在那里,仍然无知无觉的样子,但脸色已然好转,胸脯起伏平稳,倒像是睡着了。 南宫飞燕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已经穿上了衣服,她闭目仰靠在那里,有些疲惫的声音说:“她没事了,你这臭小子,累的姐姐至少损失了十年道行,总算是成功了。” 损失十年道行?我看着她,有些感激地说:“谢谢你,我……” 她打断了我:“不必谢了,待会等她醒了,你就带她走吧,不过……” 南宫飞燕忽然停顿了,我问:“不过什么?” 她扶了扶额头,缓缓道:“以后,你离她远一点,最好,永远不要相见。” 我惊讶了:“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她、她难道有什么问题?” 我心中闪过了禁忌者这三个字,南宫飞燕低叹道:“我之前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不过却没想到,她居然会是禁忌者。” 我完全傻了:“禁忌者,到底什么是禁忌者?” 南宫飞燕看了一眼辛雅,声音有些飘渺的说:“那是个很古老的传说了,就连我,也只在长辈们的口中听说过而已,禁忌者,就是拥有禁忌力量的人……” 禁忌者,和禁忌师一样,都是古老的传承,他们大体分为两个阵营,其中有善有恶,能力各不相同,有的行事高调,有的默默无闻,有的为善除恶,有的为害苍生,但却还有一小部分,介于善恶之间,他们率性而为,游走在尘世之上,相比而言,却是禁忌者之中,在人间现身最多的。 而禁忌师,实际上也是这众多禁忌者之中的一员,但禁忌师的职责,却是相当于审判者和裁决者,正因为有了禁忌师的存在,禁忌者们才被约束,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因为,禁忌师的存在,会让触犯禁忌的人,灰飞烟灭。 包括所有的禁忌者。 我听到南宫飞燕讲述到这里,不禁目瞪口呆,原来上古禁忌师居然还有这么牛逼的职责,裁决、审判、约束,谁敢不服就让他灰飞烟灭…… 这、说的是我嘛? 南宫飞燕缓了缓,又开始讲述起来。 禁忌者和禁忌师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不知从何时起,禁忌师中开始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禁者无情。 这个规矩,据说最早的时候,是因为韩家的一个禁忌师和一个女性禁忌者之间产生了爱情,但这个禁忌者,却因为性格偏激,触犯禁忌,造下了杀孽。那禁忌师虽然迫于祖训,不得不出手惩罚了那个女禁忌者,但最后关头却还是不忍下手,竟自私放那禁忌者逃走。 禁忌师祖训,徇私者,将触犯韩家禁忌,会永远的被逐出韩家,剥夺禁忌师资格,同时,韩家也会因此而降临一场灾祸。 后来,韩家便定了这条规矩,禁忌师与禁忌者之间,不得产生感情,否则,便会遭到禁忌的诅咒,后果不堪设想,两个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但是,韩家自己定的规矩,难免会偏向自家人多一些,因此,命名为禁者无情,实际上就是说,禁忌者不得对禁忌师有情,但是禁忌师,却要稍稍好一些,只要不做过分的举动,基本是无碍的。 而今天我所写的禁字,南宫飞燕曾经见爷爷施展过一次,并且曾经对她说,这禁字,乃是禁之起点,也是禁之终结,任何人触犯天地禁忌,哪怕只是心中所想,并没有实施,只要遇到这个禁字,便会有所警示,或者,受到伤害。 所以,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南宫飞燕见到是因为这个禁字而起,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说,只有禁忌者,触犯禁忌的时候,才会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而辛雅只不过是为我拾取了写有这个禁字的纸张,就导致这样的后果,那么就说明,她心中已经对我动情。 禁者无情,禁忌者绝不许与禁忌师之间产生感情。 我完全被这残酷的事实击晕了,我不知道南宫飞燕所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她的判断是否正确,但,禁者无情?这是哪门子的狗屁规矩! 我心头燃起丝丝怒火,却在这时,辛雅在昏迷中,喃喃自语:青天…… 我浑身微微一颤,忙上前查看,只见辛雅双目紧闭,刚才苍白的脸上,此时居然变得通红一片,伸手一摸,滚烫滚烫。 不知怎么,我的心忽然痛了起来,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是怜惜?是爱恋?抑或是……触犯禁忌的惩罚? 我握紧了拳,暗暗发誓,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一定要改写这条残忍的规矩!破除掉韩家的诅咒,因为,我已经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禁忌师,我命,本就该由我! 第六十四章 神秘之约 我把辛雅留在了南宫飞燕这里,她告诉我,最迟明天就会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辛雅,我苦笑,辛雅即便是正常的时候,又何曾活蹦乱跳过? 不过,她再次郑重告诉我,无论如何,以后一定要离辛雅远一点,因为,她虽然不知道辛雅是什么禁忌者,但她看得出,辛雅的身上,有不详的气息,是一个不祥之人。 不祥之人? 居然,连南宫飞燕也这样说? 辛雅,辛雅,你的身上,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我独自返回学校,已经是下课的时间了,校园里三三两两的人走着,但离老远见到我,就都转了方向。 这是什么意思?呵,拿我也当成扫把星了么…… 我默默的摇了摇头,回到了宿舍。 刚一进宿舍,阿龙就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哟,大情人回来了,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今天在外面开房了呢。” 我没心思跟他废话,于是也没吭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胡思乱想。 他见我不说话,也闹了个没趣,抓了抓头说:“小天,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今天中午你干的事,比昨天晚上还轰动,不过说实话,我就佩服你这样的,胆大,敢做,专门啃硬骨头……” 也不知道他这是好话还是歹话,我翻了个身,懒的理他。 他却嘿嘿一笑说:“别不高兴嘛,小天,今天哥们可是帮你辟谣了,就按你昨天说的。其实吧,我一直想跟你说,那个辛雅,漂亮是漂亮,但是呢,不适合咱,是不是?你要跟她在一起,那今年这大学三年,你可有的罪受了,天天被人戳脊梁骨不说,万一真出点啥事咋办?别忘了,她可是……” 他在那里絮絮叨叨,我却根本没往心里听,我思索着那个神秘女子的身份,忽然想到了什么,霍然坐起,问道:“你知道,除了辛雅之外,这学校里还有谁特别喜欢穿黑裙子么?” “黑裙子?”阿龙一愣,想了想说,“没有了,以前或许有过,但是咱们开学到现在,我还真一个都没有看到。” “真的一个没有?” “嗯,一个没有。” 我皱了皱眉,索性起身,这种事,还是去找个女生问比较好,最好是入学时间长一点的,比如说……楚琪。 我随便换了件衣服就要出门,阿龙喊我:“哎,对了,下午楚琪来找过你两次,让你回来就去找她,我差点给忘了……” 嗯?这倒是正好,我边点头边往外走,阿龙在身后跟没牙老太太似的唠叨着“你说说你,也不买个手机啥的,想找你都找不到,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说……” 我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心里却想,他说的也对,要不,回头去买个手机? 通往食堂的小路上,我找到了楚琪,却也着实费了点力气,她看到我就急忙问辛雅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在哪里,我心里有些感动,这整个学校里,似乎也只有她会关心辛雅了。 我早已经准备好了瞎话,我告诉她,辛雅中午的时候突然昏倒了,我就把她送到了市里的医院,现在已经没有事了,只要稍微观察一下,最晚明天就可以回学校了。 楚琪当时就表示要去医院,我说辛雅已经不在医院了,我的表姐就住在市里,我把辛雅送到了那里,毕竟环境要比学校要强,然后明天我就去接她回来。 楚琪这才放了心,笑眯眯地说:“辛雅以后有了你照顾,我就放心多啦,不过她性子比较静,你可不要欺负她哟。” 这话让她说的,好像我跟辛雅怎么样了似的,我想起南宫飞燕的话,不由苦笑,岔开了话题,问她:“对了,你知不知道,女生里面有谁穿黑色的裙子?” 楚琪奇怪的看着我,想了想说:“这个很多啊,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很多?我惊讶的望着她,不对啊,如果有很多,那我怎么没见过?再说,阿龙那个骚包家伙也没见过啊。 我问她:“不对吧,这么久了,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有人穿黑裙子?呃,除了辛雅。” 楚琪一笑:“笨蛋,很多女生都有黑裙子的,你以为这是辛雅的专利呀?只不过是……你知道的啦,反正,现在大家有黑裙子的也都不穿了,都放起来了而已,唉……” 我明白楚琪的意思,大家都避讳辛雅的黑裙子,没人愿意跟她穿一样的衣服。 可是,既然很多女生都有黑裙子,却又偏偏没人穿,那么,实验楼鬼教室出现的神秘女子,又为什么要穿一件黑裙子呢? 难道真的……会是辛雅? 我只觉一阵头大,楚琪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解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奇怪,干嘛跟一个黑裙子纠结,你不会是想……送辛雅衣服吧?” 看来她是认定了我和辛雅有事了,我对她一笑,耸了耸肩,也没过多解释,这种事情,解释的越多,就越是给自己找麻烦,随她怎么想好了。 “对了,那个丁玲玲怎么样了?”我岔开话题问。 “哦,她呀,挺好的,不过可能是那天吓到了,回来后总是有点神不守舍,尤其是这两天,感觉她总是神神秘秘的,今天也没去上课,我估计,是跟那个陈韩扬又闹别扭了吧。” 神不守舍?那倒是正常的,谁经历了那么一场变故,精神都难免会受到影响,尤其她当时魂魄怕是都受到了伤害,能这么快恢复,已经是出乎意料的了。 跟楚琪谈完话,我就想要离开了,她却招呼我说:“你还没吃饭吧,跟我去食堂吧,你今天有功,我请客哟。” 呵呵,我忍不住笑了,说实话,我还挺喜欢楚琪这个性格的,率性,仗义,又萌萌的,成天卡个大眼镜,齐耳短发,看着就跟卡通片里的人物似的。 我倒是真忘了吃饭这件事,她这么一说,不知怎的,我这肚子就很是配合她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我冲她笑笑:“好吧,一起吃饭,不过,我请你。” 我们俩就往食堂走去,楚琪一路叽叽喳喳的不停说着话,一会说丁玲玲半夜跑出去和陈韩扬约会,回来后就心不在焉的,一会又说她同寝的一个妹子很是郁闷,前几天被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流氓吓的都有阴影了,半夜不敢去厕所…… 我暗暗偷笑,原来那个女生跟她还是一个寝室,如果我告诉楚琪,她说的那个“流氓”其实就是我,真是不知道她会是个什么表情,估计,嘴里都能塞个鸡蛋吧? 现在已经是快下午五点了,食堂里也没什么人,而且有的窗口已经关了,其它的也都没剩什么东西。我们俩看来看去,就只有麻辣香锅看着还不错,于是就要了一份,楚琪又点了一些别的东西,然后就要掏钱包。 我自然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请客,于是忙掏出钱包,准备争着把钱先付了。 不过,就在我刚掏出钱包,正准备掏钱的时候,我却一下子愣住了。 并不是钱包里没带钱,也不是钱不够,而是,在钱包中间的夹层里,居然放着一张黑色的小纸片。 我发誓,这东西绝对不是我放进去的,而且今天我带着辛雅坐车跑到市区里,付车费的时候,钱包里也绝对没有这么一张纸条。 我匆匆扫了一眼,只见这神秘出现的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字。 “今晚十二点,学校西操场,不见不散。” 第六十五章 梦回故乡 看着这张突如其来的纸条,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哪里来的? 楚琪看着我发呆,还以为我忘记带钱,忙上前把钱付了,拉着我坐了下来,嘻嘻笑道:“我就知道你没带钱,今天下午都给辛雅垫医药费了吧?” 我愣在那里,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满脑子都在想,这纸条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还以为我是不好意思了,抓过一瓶饮料摆在我面前说:“哎呀,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下次你再请我一样的嘛。” 我合上了钱包,回过神来,勉强对她笑了笑,说:“那就不好意思了……” 麻辣香锅很快上来了,不过那个胖大婶看着我明显鄙夷的撇了下嘴,估计是刚才我掏钱包的时候,她看见那里面明明是有钱的了…… 我心不在焉的吃了这顿饭,就跑到个角落里开始琢磨这件事。 再次打开钱包,取出那个纸条,我定了定神,望着上面那一行字,开始回忆起来,这纸条,是什么时候被人放进钱包的呢? 我清晰的记得,中午背着辛雅坐车赶到市区,付钱的时候,钱包里绝对没有什么纸条。回来的时候,也是坐车,我记得我用一百块钱付的车费,那司机找给我钱…… 嗯?难道就是那个司机找我钱的时候,夹在钱里面一起给我的? 不,不大可能,那司机经常跑这条线,见过好几次了,而且是个四十多岁大腹便便的大叔,家里孩子都上初中了,要说他约我大半夜十二点在某某地点见面,那不是扯么? 可除了这一次,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时候,能被人悄悄的往钱包里塞了一张纸条,而我却毫不知情。 想着想着,我忽然激灵一下,莫非,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 对了,很可能是南宫飞燕啊!我一拍大腿,只觉这块乌云一下子就散了,多半是她! 除了她这个狐狸精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这么大本事,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而鬼魅一般来说大白天的也不现实,只有南宫飞燕,才会玩这套吓唬人的把戏。我估计,她肯定是想和我再去一探那个鬼教室吧。 想到这里,我心里踏实多了,这个家伙,就喜欢这么故弄玄虚。 我安心的回到了宿舍里,看看时间,还不到六点,于是干脆翻了几本在图书馆借的古籍出来,一边看,一边寻找着能够做为符咒的古文。 我这悲催的,人家修行画符,好歹都有师傅教,或者有很多相关资料可以查询,唯独我这个,得自创! 其实,我也是有目的性的去寻找合适的古文,比如爷爷用过的定和收两个字,这就都是动词,代表着某种特定的动作含义,以及所能达到的目的。按照这个来看,倒也有几个字符合,比如:困、聚、散,这几个字,应该就能运用得上。 不过,这古文的字体,其实是很多种的,我并不知道,到底哪种才能和禁法所需要的文字暗合, 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挨个的去试验,我心里想,如果哪个字写出来,能让我有所感应,那就多半是对的了。 我并没有贪多,这几个字里面,聚和散,比划太多,而且含义不是很明显,我看了半天,决定还是先写这个困字,因为,这个字让人一看就有感觉。 当然,这个困不是睡觉的那个困,而应该是困住,困锁的意思,想想看,我一个困字诀打出,妖魔鬼怪登时陷身,被困在其中无法脱身,又不能攻击作恶,我岂不是先立于了不败之地? 说写就写! 我马上铺开纸张,拿起毛笔,倒上墨水,按照那古文的字体,练习了起来。 很快,桌子上就铺满了我写的困字,什么样的字体都有,我颇为得意的看着一个个字,心里颇为得意,不是吹牛,我写的字,在班级里也是出类拔萃的,老张就称赞过我,颇有古风,神韵不凡。 不过写来写去,我却始终都找不到那种感觉,大约一个小时过去了,不但没练成什么,反而把自己写的头昏脑胀的,又写了几张,有点顶不住了,只得放下笔,稍稍休息。 这时我才想起来,阿龙和小胡子都到哪去了?看看都快天黑了,居然不见人,这两个家伙,最近看我古怪,也跟我玩起神秘了? 估计,又是跑去网吧打游戏了吧。 他们不在其实更好,省得总问这问那的,要是看我莫名其妙写这么一大堆字,还不得以为我受刺激了。 休息了片刻之后,我再次跳起来,继续开始写,而在翻了几本古籍之后,慢慢的,我终于发现,我失败了…… 因为,我已经试过了所有的字体,却都不行,也不知究竟是这字体不合适,还是我的功力不到家。 我有些灰心的倒在了床上,难道说我的方法是错误的? 胡乱思索着,盯着那些不同字体的困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催眠,我还真的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的,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恍惚间回到了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小山村。 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如画卷般美丽的小山村,嵌在大山深处,那里,有我童年的伙伴,快乐的回忆,和永远都挥之不去的深深思念。 忽然间,我仿佛奔跑在田间小路,沿途的风景是那么的美,山是绿的,水是清的,阳光是暖的,林间有小鸟啼鸣,烂漫野花开满山坡。 这青山、碧水、田野、小路、野花、小草,让我兴奋极了,山脚下,就是我的家乡,我的小村,爷爷,我回来了…… 转过一个又一个陡峭的山坡,爷爷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面前,他微佝偻着身躯,笑着向我走来,手中拿着他那从不离手的旱烟袋。 “爷爷……”我心中激动,踉跄跑了过去。 然而,爷爷的身影却始终在前方不远不近的地方,无论我怎么跑,都无法跑到他的身边。 爷爷就那么笑着看我,微微摇了摇头,对我说:“爷爷教你的字,写的怎么样啦?” 我站在那里,看着爷爷说:“爷爷,我太笨了,这么久了,我还是只会那几个字,为什么,我学不会其它的字呢?” “傻孩子,韩家的禁法,传承了数千年,每一个字,都有着无穷的天地奥秘,岂能是你那么简单就能自悟得出的呢。但,如果你能悟到禁法的真谛,其实也很简单,爷爷说过,文字一道,博大精深,任何一个字,都有着它独有的奥秘,每一种字体,都蕴含着它特有的含义,要想体悟这种精神,你必须,让自己融入其中,融入其中……” 我不解,急忙问爷爷:“可是,我要怎么融入其中呢?” 爷爷笑着说:“难道你忘了,我们韩家的天书画卷么……” 天书画卷?我恍然间想了起来,然而爷爷却在这时对我深深的笑了,随后,便转过身,缓缓的走入了虚空之中…… 我急了,大喊:“爷爷,你别走,你到底在哪里,爷爷,我究竟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呵呵,爷爷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你,孩子,你要努力,爷爷在等着你……” 爷爷的身影渐渐消失,我急的大叫,发力往前追去,刚跑了几步,却见半空中忽然乌云密布,紧接着一只巨掌从黑暗中伸出,猛的向我拍了过来…… “啊……”我只觉脑门被重重的拍中,手脚一哆嗦就醒了过来,睁眼一看,阿龙和小胡子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而阿龙正一边甩着手,一边说:“你小子睡毛了啊,咋逮着谁都叫爷爷……” 小胡子也说:“你这是魔怔了啊,咋写了这么多困?你是不是失眠了?” 我怔怔的迷糊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的一看时间,突然啊呀一声跳了起来。 还差十分钟就到午夜十二点了,我得马上去赴约! 第六十六章 邪人 校园西侧的小操场,这里最近简直已经成了我的夜晚栖息地,我一路小跑的来到了这里,喘着粗气看看时间,还好,距离十二点还差三分钟。 有人也许会问,半夜十二点了,你是咋跑出来的? 这个嘛,我想说,无论再大的困难和险阻,也阻挡不了向往自由的人们的脚步,实际上,就在一楼换了铁栏杆之后的第三天,就又不知被哪位大力哥给掰弯了…… 我看了看周围,有点奇怪。按理说,这个人给我偷偷塞纸条,约我到这里来,应该是他先到才对,可是我四处看看,却空无一人。 我有些不安地在操场上转悠起来,寻找着可能出现人影的角落,也不知这个神神秘秘约我来的人,究竟是不是南宫飞燕。 用了三分钟的时间,在操场上转了小半圈,结果并没有任何发现,我不由大为疑惑,难道这个人是在逗我玩? 重新走到篮球架下,我叉着腰,目光再次巡视一圈,周围依然是空荡荡一片,夜空中冷风飕飕,带起枯黄的落叶,在半空打着旋,听在耳中,呜呜的怪响。 我泄了气,再次看看时间,刚好十二点整。 好吧,我再等一会,如果还是没有人出现,那我转头就走,这大冷天的,我可没功夫跟她闹着玩。 想到这里,我顺手掏出支烟点着,心里想,就给你一支烟的时间。 其实,我这抽烟的习惯,也是上大学之后才养成的,阿龙是个烟民,小胡子偶尔也抽,在他们的熏陶下,我在一起撺掇下也吸了一支,当时觉得有点呛,但却有种说不出的痛快,整个人仿佛都沉静了下来,感觉心也静了,脑子也清了。 从那以后,凡是我心里烦乱的时候,就会来一支烟,这样能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我抽的这个,是中南海牌的香烟,焦油含量8毫克,俗称点儿八,六块钱一盒,价格不上不下,口感适中,我们周围的男生,很多都抽这个。 不过,烟盒里只剩了一根烟,我用两根手指捏了出来,借着微弱的天光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烟盒,只见上面写着:吸烟有害健康,尽早戒烟有益健康。 每次看到这几个字,我都想笑,明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你他妈的倒是别生产,别卖啊! 这就像一个妓女揽客,嘴里喊着:大哥,全套八十!然后进小黑屋,一边脱裤子一边说:大哥,还是回家跟媳妇好好过日子吧…… 我草,我裤子都脱了,你跟我说这个? 用力把这逗比的烟盒捏扁,一脚踢进垃圾堆,黑暗中火苗一闪,我已经深深的吸了一大口。 爽啊,什么他妈的吸烟有害健康,对于烟民来说,都是浮云,你要是在上面印上:吸烟可导致阳痿,我勒个去,我敢保证,比写肺癌都管用,立马一大批人戒烟。 香烟的火头红点闪烁,在黑暗中看起来,就像一只发着红光的眼睛,晃啊晃的,烟雾中,我微微眯起眼,享受着这朦胧的感受。 眼前仿佛起了幻觉,那香烟头在眼前晃动,突然,一个红点变成了三个,仍然在那里微微晃动着,我猛然警觉,回过神来,定睛一看,那红点果然是三个。 难道我已经眼花到这个地步了?我去,吸烟果然有害健康啊…… 我用力揉了揉眼,定睛再看,还是三个! 不过,其中的两个红点,忽然熄灭了瞬间,随后又再次亮起,就好像,眨了下眼…… 我心中一动,飞快地把烟头丢掉,再看,红点剩两个了,而且,似乎正在缓缓向我接近! 我瞬间就明白了,站起身喊道:“南宫飞燕,你开什么玩笑,有事就直说,搞什么莫名其妙的玩意,你以为我会害怕呀?” 黑暗中,那红点忽然停了下来,一个声音怪异地说:“你说什么?” 我愣了,不是南宫飞燕? 突然,那两个红点从黑暗中跳了下来,吓了我一跳,但定睛再看,却原来是一只遍体黑毛的怪猴,正死死的盯着我,那两个红点,就是它的眼睛!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由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这竟然是那只山魈! 那个隐身在黑暗中的又是谁? 那只山魈伏在地上没有动,黑暗中,那个声音又说:“看来,你还真是念念不忘那只小狐狸呢……” 随着这话语,那人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仿佛跨越了时空的黑洞,一步迈出,就那么渐渐的,在我的面前清晰起来。 就在他出现的一刻,那个山魈怪猴,转身飞蹿,跳到了他的肩膀,呲牙咧嘴的冲着我一阵比划,就好像是在示威一样。 我再次惊讶了,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山魈怪猴,真的是他所豢养! 这年轻人双手负后,就那么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我。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确切的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他身上穿着很是怪异的服饰,就像过去人们穿的那种袍子,红黑两色相杂,半长的头发从额间垂落,斜斜至耳。 这年轻人打扮怪异,但身材匀称,生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紧抿的嘴唇微微上翘,相貌居然颇为英俊。 只是,他的眉眼之间隐约带着杀意,那微翘的嘴唇,更是流露出一丝不屑,整个面孔虽然几乎完美得毫无瑕疵,但却带着一股浓浓的邪气! 这个人,一定就是陈韩扬所说的,山里的那个满脸邪气的年轻人! “是你找我?你是谁?”我沉声问道。 这年轻人仰着头,嘴角微动,仿佛轻笑了下,淡淡说道:“我是谁,难道你认不出?” 这人一张嘴,就隐约带着股淡淡的装b味道,我按捺下了想给他两拳的冲动,不冷不热地说:“废话,难道你是阿猫阿狗,让人一看就能认出是什么东西?” 我话里没有半点客气,这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豢养山魈害人,这是犯了禁忌的! 他眉头微挑,脸上的邪笑却更浓了,他缓缓说:“不错,在我面前敢如此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 这人给我的感觉太讨厌了,用句东北话来说,这就是典型的装犊子,我跟你这么说话咋地,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说:“你既然找我,就少罗嗦,有话快说,有那啥快放,甭跟我装那社会人,我跟你不熟!” 他有些奇怪的看看我,眉宇间流露出了一丝怒意,我表面毫不在乎,手上却已经悄悄的戴上了血玉扳指,直勾勾的盯着他,心想我今天倒要看你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他半晌没有说话,渐渐又恢复了平静,忽然摇头说:“无知的家伙,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么?” 犯错?什么意思,这话貌似应该是我对他说的吧? 我淡淡一笑,也仰着头说:“不好意思,我从来没觉得我做错过什么,倒是你,居然敢带着这东西跑过来,你就不怕被人收拾了么?” 他嘴角再次牵动,邪笑道:“你觉得,这小小的学校里,我会在乎?” 他停顿了下,伸手拍了拍肩头的那只山魈,继续说:“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那只小狐狸,不过,现在她正拼命帮你为那个倒霉的乌鸦女疗伤,所以,现在已经没人来帮你了。” 他这语气,似乎已经把我当成了砧板上的肉,随时可以任他宰割,但我却完全没在意这些,我刚才分明听到,他说,南宫飞燕正拼命在为那个倒霉的乌鸦女疗伤! 乌鸦女?辛雅? 第六十七章 恶斗 我只知道,辛雅被人叫做扫把星,乌鸦嘴,可这乌鸦女是怎么回事? 他并没在意我的反应,又哼了一声说道:“既然你还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我不妨告诉你,那天在山里,你救了不应该救的人,犯了我的忌讳,知道么?这就是你该死的原因之一,至于另一个原因嘛……呵呵,你懂的……” 我懂得?我懂得个屁啊!他豢养山魈害人,我救人,居然成了我犯忌讳?这种人的思维果然不能按常理来看,不说别的,就他这身打扮,根本就是个精神病! 我也懒得问另一个原因是啥了,乌鸦女什么的,也暂时被抛开,我冷笑着对他说:“既然你已经说明来意,做那么多的解释也是废话,来吧,你这触犯禁忌之人,让我看看你的手段。”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蠢货,难道你还不知道,你已经中招了么?” 他话音一落,我顿时就觉得一阵头昏,心口窝烦闷异常,惊道:“你、你什么时候……” 他傲然邪笑道:“对付你们这种小角色,还不配让我直接动手。” 我完全不懂他的意思,从这人出现到现在,他似乎就站在那里,一动没动过,我是怎么中招的? 他忽然双手交叠,摆出个奇怪的手势,眼睛直盯着我,嘴里开始发出一种怪异音节,那似乎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就好像是在念着某种古老的咒语…… 我未来得及细想,胸口就如同被巨锤撞中,顿时一股大力涌来,我站立不稳,脚下踉跄后退,只觉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漩涡之中,那人的轻声低喃,在脑中就如洪钟般嗡嗡震响,从四面八方无边无尽的袭来。 我浑身颤抖,这一刻,竟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心头突突狂跳,神智渐渐迷糊,只觉头顶一阵怪异的感觉,就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拼命的想要钻出去一样。 不好,我忽然惊觉,这种感觉,分明是魂魄将要冲体而出的前兆! 我咬牙,用力握拳,手指处顿时传来刺痛,但却很微弱,我知道,这是魂魄受到影响的缘故,痛觉已经快要消失了。 我低头,单膝跪地,感受着鲜血在指端流淌,忽然就恢复了一些力气,让我能够掏出口袋中的符咒。不过我已经昏了头,完全不知自己拿出的是哪一种,只尽力往额头拍去,但愿,这能有效。 黑暗中,一抹红光在眼前闪过,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了身体内部响起一个凄厉的叫声,紧接着,头顶一轻,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逃了出去,随即,脑中的那阵阵怪异声响也渐渐消失了。 我抬头,缓缓站起,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对面前的神秘年轻人说:“不好意思,还得麻烦你多费手脚。” 他已经停止了念诵,双手缓缓放开,表情微微有些惊讶,忽然也笑了起来,而且,仿佛是很开心的那种。 “不错,想不到这里居然有人能破解我的秘术,既然这样……” 他说到这里,忽然双手连弹,我猝不及防,只见两个黑色的东西飞来,噗噗两声击在我的胸膛…… 不过,这好像没什么用,我微一惊诧,那两个东西就掉落在地,我低头看,却是两枚黑色的铜钱。 我以为中招,但感觉了一下,似乎并没什么异常,疑惑的抬头看他,以为他还有什么手段,不想他竟然也是一副惊诧莫名的表情,轻咦了一声,奇怪的看着我,就好像在纳闷我怎么一点都没事? 我挠了挠头,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我是不是该配合你一下?” 他哼了一声,单手虚空一抓,那掉落在地上的两枚铜钱就自动飞了回去。 他收回铜钱,仿佛深吸了口气,盯着我说道:“你这人,倒果然有些怪异,难怪能在山中坏了我几次好事,不过,你今天还是死定了……” 我没动声色,暗中握紧了拳,现在大约已经明白了,在山中和小村里的几次事情,都是这家伙搞出来的。 我冷冷道:“既然你已经承认那全都是你搞的鬼,那么,你也可以去死了。” 他忽然对我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随即身体竟倏忽间消失了,包括他肩头的山魈。我一愣,暗道不好,正要后退,面前的黑暗中忽然一阵扭曲波动,那年轻人竟出现在面前,只见他嘴角上挑,随即,一拳打了过来。 我已经躲闪不及,索性发狠,右拳一摆,血玉扳指的尖刺已经弹出,狠狠的向他的胸口击去。 这一击,注定两败俱伤!不过,我不信他能一拳打死我,但我这血玉扳指的尖刺只要刺入他的身体,禁忌的力量会发生什么,我也不能预测…… 不过,我却高估了自己的身手,这一拳刚刚击出,还没碰到他,胸口就被轰然击中,我顿时气滞,只觉呼吸困难,竟被打的倒退了数步。 他阴测测一笑,身形再闪,右拳如闪电般再次袭至,这一次砰的打在我的下巴上,我再也站立不住,一个歪斜摔倒在地,只觉眼前直冒金星,整个脖子都好像被打断了。 这家伙太变态了! 他奶奶的,我捂着下巴挣扎起身,胸口却顿时一阵剧烈疼痛,忍不住弯腰咳嗽了起来。 “哼哼,原来就这点本事,你以为,不用术法,我就对付不了你了么?” 他阴笑着,缓缓举起拳头,示威似的对我晃了晃,再次迈步走了过来。 怎么办?这家伙不跟我斗法,开始肉搏了,而且我好像还打不过他,怎么办…… 我半弯着腰,脑子里飞快的旋转着在思索对策,此时此刻,我除了血玉扳指,身上应该还有两张符咒,但那应该是对付妖鬼的,眼前的这个人,虽然行动诡异飘忽,不过却似乎是人类无疑,而我的机会也并不多,若是那符咒打出不起作用,岂不是要糟糕? 看着他缓步逼近,我的手指却忽然又是一痛,想必是刚才的痛楚此时才反应过来,我下意识的握拳,却心中一动,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心思急转间,我已经想出了主意,于是咬牙忍着疼痛,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还夹杂着咳嗽,听上去怪异无比。 他皱了皱眉,停住了脚步,抬头问:“你死前还有什么要说的,按照规矩,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 规矩?什么规矩?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这不重要,我再次干笑几声,双手齐出,摸出两枚符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喝一声,一先一后掷了出去。 他并没有动,口中低呼一声,肩头的山魈就怪叫蹿出,双爪如电,竟想要把这两枚符咒抓在手里。 我冷笑一声,不做死就不会死,这可不怪我了。 不出我所料,这山魈飞身抓住两枚符咒,但随即两团红光爆起,我清晰的看见,那正是镇字诀和驱字诀同时发威,就如两颗爆弹一般,轰然炸响,山魈再次怪叫,身子竟被瞬间轰飞出十多米,远远的跌落在地,口中哀嚎,想要挣扎起身,却被一团红光镇住,根本移动不了分毫。 没想到这家伙会让山魈接住两枚符咒,不过,能除了那只山魈也算不错,我毫不犹豫,就在山魈被击飞,那人吃惊愕然之时,我已经飞快的凌空画了一个血字:破! 这就叫趁你病要你命,我不等他回过神来,单掌拍出,那血液凝成的破字诀迅疾飞出,直奔他的面门打去! 他面色一变,口中飞快爆出一连串的音节,同时双手连连变幻,似乎想要抵御我这一击,但变换了数个手势,脸色却越来越是难看,那破字诀倏忽飞至,他忽然好像放弃了抵抗,身形又是一阵扭曲,倏忽间竟再次从原地消失。 我瞪大了眼睛,就见那破字诀忽然就在他消失的地方爆开,这一次,声音却是大的可怕,这操场本就地处空旷,这轰隆一声震响,我估计连宿舍那边的人多半都会听见。 只见破字诀炸开之后,红光迅速蔓延,那人却在不远处显出身形,身子一阵踉跄,嘴角竟沁出一丝鲜血,他也受伤了! 我心头暗喜,这破字诀果然不愧是禁法第一层的终极之秘,真是好用得很。 他胸口起伏,却露出残忍的笑容,狞笑道:“好样的,你这是什么秘法,我倒还没见过,不过,今天你还是死定了!” 他竟就像一头凶狠的野狼,身形再次扑起,凌空一拳再次打来! 我忙不迭地想要再次画出破字诀,然而这一次还没等我开始画,意念刚起,就是一阵头昏欲倒,这破字竟然无法写出。 我瞬间就明白了,刚才被他不知何时偷袭,神魂受伤,精神力已经不足了,要是用纸笔写出符咒应该可以,但这血咒,应该是不可能写出来了。 但他凌空扑至,动作迅疾无比,我已经避无可避,匆忙中,我急中生智,俯身抓起一把沙土,凌空一扬,叫道:“看我的蚀骨神沙!” 他面色微变,身形竟然在半空忽然扭动,再次消失了。 好,就是这一刻! 我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用力一跺脚…… 转身就跑! 第六十八章 再闯女寝 尼玛,不跑不行啊,这眼看着我已经山穷水尽了,随身就带两张符,都丢出去了,血玉扳指用了一次也暂时不能用了,身上还有啥?啥也没有了啊…… 幸好,我虽然没有他那么嚣张的身手,但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练就了跑路爬山的本事,所以腿脚还是很灵活的,这一把沙子扬出,我就已经蹿出了老远。 顾不得那么多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打不过还跑不过么? 我是脚下生风,耳边也生风,什么都不顾了,奔着前面跑去…… 身后传来一声怒喝,我回头一看,那年轻人已经追了上来! 我跑,我跑,我跑…… 他追,他追,他追…… 片刻间,我们俩就跑出了百米开外,回头一看,我去,这家伙比我只快不慢,已经追近了! 我是闷头跑,他是闭嘴追,我是专门挑难走的小路,一口气跑了半天,回头再看,我靠,他还是紧紧的跟在后面! 看来是甩不掉了,我想了想,仗着对这里地形熟悉,一头钻进了前方的小树林里,这里是夏天学生们搞对象的最佳场所,环境复杂,树木众多,我曾经试过,闭着眼睛都走不出去! 这家伙的速度比我要稍快一点,只有在这地形复杂的地方,才能仗着我的优势,和他拉开距离。 于是,我们俩的树林追逐又开始了,这一招果然管用,他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在这树林里,他根本琢磨不到我的跑动路线,尤其到处都是树木阻挡,他根本发挥不了速度的优势,跑了一会之后,就被我七拐八绕的,拉开了一大段。 不过,这树林毕竟没有多大,跑了一会之后,就快到了尽头,我心中焦急起来,我总不能一直在树林里跑吧? 那估计我得一直跑到天亮,开始上课了,估计他才能放弃…… 我正在胡乱琢磨着,身后忽然一声尖啸,我急忙扭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这家伙竟然跳到了树上,居高临下的盯着我,在树与树之间飞速跳来跳去,眼看离我越来越近! 这回我的优势算是瞬间就没有了,我发发狠,干脆转身往宿舍跑去,这里毕竟是学校,我跑到人多的地方,就不信你敢乱来! 想到这里,我是发力狂奔,只要冲进宿舍,好歹也有人能报个警啥的。 悲了个催的,想我堂堂禁忌师,居然落到被人追杀的地步,真是愧对祖先…… 这里距离宿舍已经很近,不一会的功夫,我就已经跑到了近前,但是这时候我才猛然想起,现在都后半夜了,宿舍门早已经上锁,我怎么进去啊? 从一楼窗户的栏杆往里钻,肯定是不现实了,那需要一定的时间,估计不等我钻进来,那家伙早都追过来了,想想他那如鬼魅般的身影,如闪电般的铁拳,我就汗毛直竖。 转眼间就跑到了宿舍门口,说来也巧,我一抬头,就看见上次我爬的那个雨搭了,而且,那扇窗户还是开着的。 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巧,我二话没说,退后两步,往手上啐了两口,一个助跑,双腿用力起跳,两只手刚好搭上去,双臂一较力,整个人就势翻了上去。 我望了望下面,嘿嘿,跟上回一样,我又上来了…… 不过在我跳进去的刹那间,我才猛然想起来,尼玛,不对劲,这是女寝啊…… 我的个天,我咋又跑女寝来啦? 可是此时我想要往外跑,已经来不及了,本身这就不像外面,没有借力之处,而且就在我一回头的时候,已经看到那个家伙出现在了窗口,追过来了! 得,退路已断,干脆,我还是跑吧。 刚跑出几步,身后随即传来轻微的落地声,我心中一沉,这家伙居然还真敢追进宿舍里面来。 我本以为,但凡这种坏分子,通常都是怕人多的,就像电视里面演的,好人被坏人追杀,跑进人多的地方之后,坏人就装模做样的整整衣服,扭头撤退。可我没想到,这电视里演的,它也不准呀。 这回再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发足狂奔,沿着楼梯一路向上。 二楼、三楼、四楼…… 我见机得快,当我上了四楼的时候,那家伙还在二楼的楼梯口往上窥探,似乎已经找不到我的踪影了。 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一共就这么大的地方,等他上了四楼,我就又无处可逃了。 眼珠一转,我想起了上次的天窗,忙跑了过去,一看,那个梯子居然还在那里,记得上次我给丢在楼顶了,估计被管理员又给拖回来了。 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我几步爬上梯子,手掌一按就翻了上去,稳稳的站在楼顶,然后再次把那梯子拽了上去…… “啪!” 我关上了顶楼的盖子,却回头往周围看看,确定了楼顶空无一人,也没有个女鬼啥的,这才趴在天窗旁边,从缝隙里小心地往里面看去。 折腾了这么半天,那家伙刚刚从三楼上来,在四楼走廊里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显然,他也知道这里要小心行事。 我已经打好了主意,如果他知难而退便罢,要是他敢在这里乱来,那我就冲下去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正这么想着,他就渐渐的往我这边走来,不过他显然对宿舍不熟,看了半天,都不知道抬头看一眼。 我也渐渐紧张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忽然,就在这时,楼里面的灯光忽然大亮,紧接着铃声大作,一个大嗓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抓流氓啊……” 我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下面的这哥们,自然也吓的不轻,他愣在那里,左右乱看,显然已经是懵了,不过他也只愣了一下,就转头往楼下跑去,似乎是想要逃走。 但是为时已晚啊,他刚到楼梯口就被人堵了回来,只见那位管理员大妈,手持电棍,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平均体重得有一百四十斤的女汉子,各自抄着不同的武器,有木棍、板凳、角铁、板砖……其中还有一个抓着苍蝇拍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冲了上来! 我傻眼了,追杀我的这哥们也傻眼了,也不知这女寝是何时建立起如此严密的防御措施,就见那大妈嗷的一嗓子:“就是他,臭流氓,揍他!” 面对气势汹汹的一群娘子军,这哥们连连后退,摆手道:“你们误会了,我不是流氓,我是来抓人的……” 一个女生高叫:“我呸,穿成这样还说不是流氓?分明就是个变态!” 另一人也喊:“对,就是他,我认识这个流氓,上次也是他!” 我歪着头一看,这居然是上回被我拍了一巴掌的那个女生,顿时哭笑不得,她这是什么眼神啊? 那哥们嘶声喊道:“不,你们别过来,你们听我解释,我……” 一群人哪里听他多说,发声喊,一拥而上,登时,棍棒与板凳挥舞,角铁与板砖齐下,打的那哥们是抱头鼠窜,但狭窄的走廊里根本没有逃跑的地方,一时间被打的晕头转向,连衣服也被扯的凌乱不堪,旁边那个拿苍蝇拍的是小个子,挤不进去,急的连蹿带蹦的频频往他脑袋上招呼。 看着这一幕,我是既想笑,又紧张,不过看了一会我就放心了,这家伙虽然手段狠辣,对这些人居然毫不反抗,只是左冲右突的想要跑出去,但这些人明显都是挑选出来的娘子军战士,一群人围住了他,短时间内想冲出去也不容易。 我不由纳闷,凭他的身手,要是真动起手,这些女生分分钟就得躺倒一片,奇怪的是,他面对这些普通人,却是缚手缚脚,像是不敢伤人似的。 这好像不是他的风格啊。 虽然如此,我还是做好了随时跳下去的准备,就看这哥们,能不能全身而退了…… 第六十九章 丁玲玲的单身宿舍 大约五分钟之后…… 那可怜的家伙才终于抓住一个机会,一头撞破了旁边一间寝室的门,里面随即响起一阵尖叫,然后又传来玻璃被撞碎的声音,和一片惊呼之声。 大概,所有人都以为出人命了吧,不过我却知道,那家伙已经脱身跑了。 我心想,该,让你追我,这就是触犯禁忌的下场! 不过,这人倒是果然厉害,连四楼都敢跳,这可比我强多了,我至今还对三楼有点眼晕。 我忙跑到他跳楼的位置,居高临下看去,夜幕中,就见一个极淡的影子,从女寝楼下一溜烟的跑了,不留一片云彩,身后只剩一阵闹嚷。 我松了口气,看来他并不会伤害普通人,或者说,这群女汉子太凶残了? 可是,他倒是跑掉了,我怎么办? 回头望望楼顶,我是又想哭,又想笑,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啊,可上一次我算是福大命大,逃过一劫,这回…… 也好,反正下面闹闹哄哄的,我也不可能下去,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再查看一下楼顶。 我站起身,走到了上次摆着骨灰的地方,这次地面上倒是干干净净,又往周围看了看,再没什么古怪异常的东西。 不过我还是不放心,既然那人已经搞出这种东西来了,就不可能就此收手。 沿着楼顶地面,我小心翼翼地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下面还在闹嚷,估计,这一次抓到流氓都很兴奋吧,我想起那家伙,忍不住想笑,穿成那个样子,本来就不正常,被人当成变态揍了一顿,活该。 但是我也有点担心,这一次不成功,下一次,他肯定还会再来,而且这人的手段诡异非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再次莫名其妙的中招了。 我一边搜索,一边思索,却在这时,我看到天窗那里探出了一个身影,东张西望的,对我招了招手。 我心中一动,奇怪,这等情况下,会是谁? 再说,那梯子也被我撤了啊,难道……又是一个鬼? 我疑惑的凑了过去,那人还在不住对我招手,很急迫的样子,我走到近前一看,顿时就愣了。 居然是丁玲玲! 我不由惊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丁玲玲一脸焦急的招手,低声喊:“快快快,趁着她们都没回来……” 这是来帮我的?我快步走了过去,疑惑问道:“你这是……” 她打断我说:“快点下来,别问那么多了,要不一会你就跑不掉了。” 我忙点头,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原来她是把两个椅子叠在一起,就那么摇摇欲坠的站在上面,在和我说话。 我犹豫了下,还是相信了她,不管怎么样,我曾经救过她,她怎么也不能坑我吧? 我把梯子放了下去,她闪到了一旁,看着我小心的爬了下来,然后飞快的抓起两把椅子,叫我:“快跟我来。” 好吧,我现在貌似只能跟她走了,不过她并没有带我下楼,而是转身进了一间宿舍,回头喊我:“快进来。” 这……真的好么? 进女生宿舍的事,我还从来没干过,尤其是这种时候,万一回头那大妈再带着她的特种部队杀过来,我可是招架不住啊。 看我犹豫,丁玲玲二话没说,冲过来就把我拖了进去,砰的一下关了门。 我昏头昏脑的抬头一看,这宿舍里原来并没有别人,就丁玲玲自己,虽然也摆着几个床铺,但却都是空的。 “原来你一个人住这间宿舍?”我惊讶道。 “是呀,我包下来的,怎么,没想到吧?”丁玲玲只穿着件吊带睡衣,散着头发,光着小腿,笑着拍了拍床边,招呼我:“坐呀,别客气,这里不会有人来的,放心吧。” 我很是不自然的走了过去,却没敢坐在她的床边,而是坐在另一面的空床上,有些忐忑的问:“那个,你是怎么发现我在楼顶的?” 她再次笑了笑:“很简单嘛,你跑上楼的时候,我刚好在卫生间出来,虽然只是一晃就过去了,不过我还是认出是你,然后那个人被大家揪住跳窗户跑了,所有人都追了出去,还有看热闹的,我想着你肯定难以脱身,就出去救你啦。” 原来这样,我不禁大为感激,这可多亏了她了,要不然,我现在还在楼顶上瞎转悠,犯愁怎么下来呢。 不过,我刚松了口气,一颗心就又提了起来,因为我忽然发现,即便我现在从楼顶下来了,可我还是出不去宿舍楼啊。 她看出了我的担心,笑着说:“你别担心,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事跑进来的,但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现在你要是想出去的话,我倒有个法子,就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什么法子?”我问道,她刚才说的两句话其实让我很是感激,这要是换做别人,怎么也得盘问一番,可丁玲玲连问都没问,就这么帮我,看来我当时真是没有救错人。 她瞪大眼睛看了看我的脸,上下端详一番,忽然嘻嘻一笑,从床边抓起一套衣服来,说道:“现在外面正乱,要不,你套上我的衣服偷偷跑出去?” 我傻眼了,说了半天原来让我装女人啊,这是什么馊主意?这也太狗血了吧……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这么要命的时候,我要是穿一身女人的衣服跑出去,非让人家当成变态打破相了不可。”我使劲摇着头表示不同意。 她想了想又拿出一顶帽子说:“没事,现在这么乱,你把这帽子戴上,保证没人能认出来。” 我一看,她拿出的这还是个小熊猫的帽子,上面带俩耳朵那种,我寒了一个,拼命摆手:“你还是饶了我吧……” 她随手又拿出个墨镜,说:“要不,你再把这个戴上?” 我无语:“大姐,现在是半夜,你确定要我戴个墨镜出去?” 她也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我还真忘了这个,那你说怎么办呀?” 我生怕她再拿出什么雷人的玩意,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了看,只见下面却正是宿舍后楼,看着挺高的样子,我比划了几下,不行,这跳下去估计就是作死。 我紧皱眉头,苦思逃脱方案,丁玲玲就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我,那目光,似乎有点火热。 我心里有点异样,移开了目光正思索着,她忽然开口对我说:“要不,你今晚就住在这吧。” 她这话一说,我登时脸就红了,人也慌了,我的个天,我哪经历过这个?! “不不不不,我、我还是等一会,没什么动静了,就悄悄出去……” 我心头砰砰直跳,都不敢看她了,只觉脸上火辣辣的,虽然她话里并没说什么,而且这也是个特殊情况,但是…… 她忽然笑了,目光仍然盯在我的脸上,仰着头说:“原来真的有会红红脸的男生,真可爱……” 我去,你这是调戏我么?我一阵别扭,干脆顾左右而言他的说:“别闹了好不好,我这也是正经事,要不然你以为我会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呀?” 她扑哧一笑:“嗯嗯,我知道你是正经事,但是呢,现在你肯定是跑不出去了,除了乖乖听我的,你就只能出去承认你也是变态流氓,怎么样,你选择哪个?” “我……” 她这句话直接戳中了要害,不待在这里,就得出去被人抓住暴打一顿,然后扭送保卫处,下一步估计就得是勒令退学,然后各种舆论和指责、谩骂,搞不好还得上电视…… 呃,这样的话,那我还是待在这吧。 我不吭声了,既没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叹了口气。 她温柔的笑了笑,又对我说:“放心啦,我一个女孩子都没有怕,你怕什么呢,再说,我这样帮你,也只是为了报答你前面救我的情,你不要想多啦。” 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心里想到。丁玲玲是个比较火辣的女生,我还真怕这大半夜孤男寡女的,会发生点什么,不说别的,就现在屋子里弥漫的这股子幽香,我就有点晕晕乎乎的。 我努力冲她做了个笑脸,没话找话说:“对了,那个,陈韩扬这几天怎么样?” 她撇了撇嘴说:“谁知道呢,我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了,没点男人样。” 我诧异道:“不是吧,楚琪说,你昨天晚上还出去和他见过面……” 她怔了怔,才说:“哎呀,你真是个笨蛋,人家就是不愿意提他而已,你还非要说出来。” 我也愣了,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心想这些女孩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真是让人搞不懂。 外面的闹闹嚷嚷,一直持续了好半天,阵仗比上次还要大许多,所有人似乎都在议论着那个穿红黑色裙子的变态到底是哪个,而这一次怀疑的对象已经从男生中排除了,因为几乎很多人都目睹当时那惊人的一幕,那个闯入女生宿舍的变态男,竟然从四楼的窗口一跃而下,非但没事,而且起身就跑,一溜烟就没影了。 这简直有点过于骇人听闻,所以,一直闹腾到很晚,大约得有快后半夜两点,人群才渐渐散了。 听着外面的女生陆续归寝,灯光也逐一熄灭了,我这才安下心来,丁玲玲却笑着对我说:“好了,这回没事了,我们也该休息了吧……” 我心里一跳。 第七十章 死约 不过,事情并没像我想的那么香艳和刺激,丁玲玲只是找出了一条被子给我,铺在了她对面床上,她笑着对我说:“条件有限,你就对付一下吧。” 我忙说不用,我在这坐着就行,反正我也睡不着。 她却不依,说,那怎么行,那岂不是太委屈你了,再说,这大半夜的,我要忽然醒来,屋子里坐个人,多吓人呀。 我想想也是,于是只得从了她,把被子铺好后,和衣躺了下来。 真别说,折腾了这么半天,我也很累了,尤其刚才被那家伙打的两拳,这一躺下,就都隐隐作痛起来。 丁玲玲看我瞪着眼睛,笑着走了过来,轻轻把我覆盖在我的眼睛上,温柔地说:“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乖乖的睡觉,明天早上的时候,一切都过去了……” 我随之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的声音就在耳边低低响起,带着那么一缕幽香,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说也奇怪,她这两句话一说,我身上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的,我深吸了口气,那幽香钻进鼻子里,只觉得浑身都放松了,所有的烦恼和忧愁,仿佛也都统统消失了。 都说女孩子是水,能融化所有的坚冰,女孩子是药,能治疗一切的伤痛,这一次,我算是体会到了。 丁玲玲的脚步远去了,吱呀一声响,我知道,她也睡了下来。 想想好笑,命运真是无常,我连做梦都没想过,我居然会跑到女生寝室里面来睡了一觉,而且,还是孤男寡女。 床头的小闹钟滴滴答答,时间缓缓流逝,我本来还想思考些事情,但是不知怎的,脑中却很快的迷糊起来,昏昏沉沉,瞌睡快要止不住了。 算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我放松了精神,长长呼出口气,朦朦胧胧的,进入了梦乡。 不知不觉,我做了个怪梦,梦中的我,独自坐在楼顶,仰望星空,和煦的风拂过面庞,温温柔柔,空气中,仿佛有淡淡清香飘过,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身后忽然有人叫我,我回头,却原来是辛雅,我大喜,拉着她的手问她伤势怎样,她笑着说,已经无碍了。 于是,我和她并肩坐了下来,依然是在楼顶,指着星空,开心的谈天说地,梦里面的辛雅,是那么开心,脸上溢满笑容。 正说着话,不知怎的,风却渐渐凉了下来,我起身,拉着辛雅想要下楼,但是转了一圈,却怎么也找不到下楼的路径。 我急了,正要拉着她从楼顶跳下,却在这时,夜空中异变徒生,那满天的星斗,在空中闪烁摇颤不停,刹那间,整个星空似乎都在晃动起来。 我惊诧的抬头去看,却见夜幕低垂,黑压压的笼罩在头顶,低的仿佛要掉下来一般。 而那漫天星象突然化做了许多活生生的野兽,有的像山上的巨熊,有的像野狼老虎,一只只身形巨大无比,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奇形怪状的怪兽、飞禽,在半空张牙舞爪。 一时间空中万兽嘶吼,间或伴随着隐约而来的阵阵龙吟,一股莫名的威压充斥在天地之间,令人忍不住便要跪倒膜拜。 我只觉心中骤然一紧,那满天的巨大怪兽就在自己的头顶吼叫,仿佛立时便要扑了下来一般。 我退了一步,伸手去拉辛雅,却拉了个空,回头看,辛雅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心中惊恐,口中不住叫着辛雅,脚下却忽然踩空,一头从楼顶栽了下去! 仿佛掉入了黑洞一般,四周是无边的黑暗,一片死寂,我不断的下坠、下坠,双手拼命的抓来抓去,却是什么都抓不住,眼看着,就要坠入下面的无底深渊…… 忽然,一个声音急切的在耳边说:“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瞪大了眼睛,却见周围依然是一片黑暗,朦胧中,仿佛有人在我的身前,呼唤着我的名字,那个人,好像是丁玲玲…… 我想翻身坐起,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就像梦魇一样,眼睛能看见面前的事物,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丁玲玲的身影在黑暗中清晰起来,她就在我的床前,紧张的拉着我的手,不住的呼唤,然而我却根本无法回应,也无法动弹分毫。 “可怜的人儿,不要怕,我在……” 她忽然俯下身,拥住了我,那淡淡的幽香便占据了我的整个心灵,她在我的耳边低喃:不要怕,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会忘了一切,有我在,你就再不会烦恼…… 夜,昏昏沉沉,头,昏昏沉沉,梦,似乎又在继续,我不知道,这一切是真是假,眼前的人儿,又是梦是幻,我再次闭上眼,任那幽香充斥整个梦中。 我渐渐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唉,这可怕的梦魇…… 不知何时,耳畔闹钟叮铃铃响起,我忽然醒了过来,坐起身,窗外阳光刺眼,原来已经天亮了。 我把闹钟关掉,却见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拿起一看,上面写着:早上好,起床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我微微一愣,昨夜的一切这才瞬间涌入脑海。 醉人的幽香,可怕的梦魇,无边无尽的黑暗,耳边温柔的低喃…… 我心里咯噔一下,忙检查了下身上的衣服,呼,还好,都在身上。 不过,怎么隐约间还有点失望的感觉呢?好奇怪。 寝室的门忽然打开了,丁玲玲仔裤短衣,戴着那个小熊帽子,手里拎着早餐,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 我仔细看了看她,忽然发现,原来,她也挺好看的。 “你起床啦,快来吃早餐吧……”她对我吐了下舌头,笑嘻嘻的把手中的早餐放在了桌子上,我扫了一眼,那是她的饭盒,里面有几个小笼包,还有稀饭什么的。 “不好意思,我就这一个饭盒,我们一起吃吧。”她很自然的说,递给了我一个勺子。 我低头看了看,这勺子毫无疑问也是她的,她这是要干嘛? “对不起,我不能用你的东西,我也不饿,我想,我该走了。”我轻轻把那个勺子放下,没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去,现在已经是上午八点多,寝室门早已经开了,我现在走出去,顶多会有人议论,却不会被当成流氓了。 她愣了,见我真的要走,忙喊我:“喂,你急什么,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出去,你这样的话……” 我没有说话,走到门口,却想了想,回头对她笑了下,说:“谢谢你。” 说完,转身,推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知道,这一夜应该够荒唐了,我不会让我的生命里掺杂太多的东西,我承受不起,因为,我的生命正在倒计时。 我必须集中所有精力,去完成我的使命,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供浪费。 更何况,这个丁玲玲给我的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昨天夜里,似乎是发生了一点什么,但这正是令我疑惑的问题所在,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是为了报恩?还是真的喜欢我?又或者,另外有着别的目的? 我不知道。 不过让我奇怪的是,我走出女寝宿舍的这一路,居然没有多少女生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我糊涂了,难道男生住女寝,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么? 好吧,我也懒的管那么多,于是,我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了女寝大门,对面楼里几个男生走了出来,看着我的眼神,就跟看着凯旋而归的英雄时代。 这感觉,貌似也挺爽! 出了门之后,我并没回宿舍,而是转头直奔小操场。 昨夜战斗过的痕迹还在,那只山魈自然是已经消失了,不过我却不知道,它是被我干掉了,还是被那人带走了,微凉的风掠过枯黄的草地,卷起满地尘埃,我知道,再过一会,这里的一切痕迹都将不复存在,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小操场上面,曾经发生了什么。 我紧皱眉头,望了望空旷的四野,心中暗想,那个前来追杀我的神秘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他又会在何时,再次出现呢? 我的心头思绪万千,正准备回宿舍,刚回头,身后却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辛雅! 我顿时大喜,走了上去,只见她面色仍然有些憔悴,但却微笑着看我,看上去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你回来了,太好了,是南宫飞燕送你回来的吗?” 她微微点头:“嗯,南宫老师都跟我说了,是我昨天突发急病,你把我送到医院的,后来担心医院照顾不好,就送到她那里,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话,我昨天……” 我心想这个南宫飞燕倒也会编瞎话,于是笑着打断了她:“不用跟我客气什么,只要你没事就好。对了,南宫老师呢?” 辛雅笑了:“她呀,她说她被停职一周,不好意思进来,到门口就回去了,我本来是想回宿舍,却不知怎么的,想来这里走走,没想到刚好就碰到你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缘分呀! 我对她挥了挥手:“走,吃饭去,你大病刚好,早餐不能少了。” 说完,我就下意识的摸了摸钱包,心想昨天晚上连蹿带蹦的,可不要丢了。 还好,钱包还在裤袋里,我随手掏了出来,打开看了一眼,不过这一眼,却让我的心跳骤然加快! 就见昨天塞进钱包里的那张黑色纸片,上面的字已经变了。 “三天之后,圆月之秋,东湖桥下,不死不休!” 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竟然是一个死约!可,这到底是什么样神奇诡异的术法?那个年轻人,究竟是人,还是妖魔? 辛雅见我呆住了,奇怪问我:“你怎么了?” 我缓缓回过神来,把钱包收了起来,勉强笑了下:“好像丢了十块钱……没事,我们去吃饭吧。” 重新迈步,我却只觉脚下似乎沉重了许多,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几乎已经快要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我们刚走了没多远,就见几个人陆陆续续往实验楼走来,我扫了几眼,其中有两个面熟的,都是美术系的学生。 而这几波人过去之后,后面又有一个人出现了,一见这人,我的心就再次沉了下去。这是个女孩子,穿着紧身的黑色风衣,戴着墨镜,口罩,双手插在兜里,不徐不疾的往实验楼走去。 这竟然是那个裸模,也就是,身上带着类似洞天石饰物的那个人! 我再次停下脚步,目光凝重,紧紧的盯着她。 秋风四起,平地里,忽然起了一阵怪风,那女子的口罩在刹那间脱落,她慌忙伸手去整理,但在这刹那间,还没等我看清她的面容,辛雅却浑身如遭电击,猛的颤抖起来。 她远远指着那人,惊惶叫道:“怎么是她……她、她还活着……” 第七十一章 借尸还魂? 辛雅的反应让我很是吃惊,我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那女子问她:“谁,你说她是谁?” 辛雅却浑身颤抖,面色惨白,望着远处的那女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女子却很是淡定,重新戴好了口罩,低下头,匆匆走了过去,全程并没有往我们这边看上一眼。 我和辛雅站在那里,看着那女子进入了实验楼,消失不见了。 许久,辛雅还是没有恢复正常,她呆呆的望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就像丢了魂儿一样。 这情况很不寻常,我好不容易才把辛雅从原地拖走,也没去什么食堂吃饭,一口气跑到了小树林里,拉着她坐在无人的角落,开始盘问。 我费了半天的力气,才让她从失魂落魄的状态恢复过来,她回过神之后,整个人还是像飘在云端一样,喃喃的告诉我,那个女子,是叫关晓荷,是她去年刚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同时也是她舞蹈系的同学。 我纳闷,既然是一个同学,那有什么好怕的?怎么会说出她还活着的话? 不过,辛雅接下来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她说,这个关晓荷,就是去年初秋,跳楼身亡的那个人! 辛雅说出她的身份,我就只觉头皮瞬间发麻,几乎连头发丝都立起来了。 一个已经死去一年的人,居然会突然复活,而且还当起了学校的美术系的人体模特,这是什么情况? 哪怕说是闹鬼,我都能自然接受,可这却是尸体复活,而且大白天的活蹦乱跳的去当人体模特,这也未免太离奇了! 辛雅说了这几句话,就又陷入了混乱状态,我倒也能够理解她,换做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得吓个半死,何况那还曾经是她要好的朋友,而且,就在她出事之前,辛雅还曾经特意警告过她。 我又安慰了辛雅几句,心里却不自禁的想起了这个关晓荷,小胡子的画中,她的胸前那枚洞天石形状的饰物。 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她是借尸还魂? 这个极有可能,因为若不是那洞天石,我本来也想不到这一点,但是我却清晰记得,那洞天石是收摄魂魄之物,一个死去的尸体能爬起来复活,除了有魂魄上身,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别的解释。 可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即便是魂魄上身,借尸还魂,那也应该早就远走高飞,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去生活,干嘛还要回到这个熟悉的学校,回到教室,甚至,还当了裸模,难道这个借尸还魂的家伙,是个暴露狂?还是说,她跟这个关晓荷有仇,故意脱光光给人看? 这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我这神经按理说已经挺强悍的了,可是还是被这件事给彻底的震住了,我估计,此时就算是福尔摩斯和柯南道尔一起来侦破这个案件,恐怕也得大伤脑筋,这可是集合了恐怖悬疑灵异侦探推理以及社会道德伦理等等等诸多因素于一体的大事件啊! 想了一会,我就感觉我的脑细胞已经迅速自杀了一大批,不由一阵头疼,再看辛雅,已经是处于半混乱状态了,口中不住喃喃自语,却是一句也听不清。 可怜的辛雅,昨天刚刚受了伤,今天就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我拉过她的手,正要劝慰她几句,脑中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顿时脱口叫道:“不对啊,辛雅,你恐怕是认错人了吧?” 辛雅被我这一喊,稍稍回过神来,愣道:“什么?” 我一拍大腿,对她说:“你想想,这不对啊,如果她是关晓荷,去年跳楼死了的那个,那她又回到学校里,还当上了模特,就不怕别人认出她么?既然你可以一眼认出她,没理由别人认不出来啊,再说,她平时戴着口罩,上课的时候,口罩是要摘掉的啊,那么多同学,还有老师,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个道理,很容易想到,于是我断定,辛雅肯定是认错了人。 没想到的是,辛雅却用力摇头,语气十分肯定的说:“我绝对不会认错,我和关晓荷很熟,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一个侧脸,我也能认出她来,那个人就是她。” 看辛雅的态度居然如此坚决,我也有点搞不懂了,这事情明摆着的,她怎么可能是关晓荷呢? 但是辛雅基本上也属于那种不怎么理智的,我所想到的逻辑,她完全置之不理,一口咬定了自己的猜测,就是关晓荷。 我也没跟她争执,这个事情,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任何的想法都是猜测。 最后,我还是送辛雅先回去休息了,我告诉她,无论那人是不是关晓荷,我都会调查个水落石出,一定会给她一个答案。 不过话虽如此说,我该怎么调查呢?目前来讲,好像是毫无思路,也没有什么线索,除非,我能暗中跟踪这个所谓的“关晓荷”,一直到她自己暴露身份。 这个想法其实有点冒险,但目前来讲,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我得抓紧时间,因为三天后,我还有一个死约。 于是,我干脆就守在了实验楼下面,来了个守株待兔。 我足足在楼下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美术系下课,不过陆续先走出来的,却是三三两两的学生,其中,就有小胡子。 我本想转头避开他,不料这家伙眼尖,一眼看见了我,连蹿带蹦就跑了过来,照着我肩膀就是一巴掌,骂骂咧咧地说:“我草,你小子出息啦,都开始夜不归寝了,说,昨天晚上去哪鬼混啦……” 我无奈的转过身瞪了他一眼:“嘘,别吵吵,我这不是有事么……” 小胡子咧嘴一笑:“拉倒吧,你这家伙,有事也不是好事……”他忽然压低声音,拽着我说:“上次女寝抓流氓,你就丢盔弃甲的跑回来,昨天晚上女寝又抓流氓,还说那个人跑了,结果你就一夜未归,你说,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么?” 我倒是被他说的一愣,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小胡子,咱们是兄弟不?”我拉着他问。 “那得看是什么事,什么时候了……”小胡子眼珠一转,嘿嘿笑着答道。 想不到他居然心眼还不少,我暗骂一句,又对他说:“如果是兄弟,别的先不扯,你先告诉我,给你们当模特的那个女的,到底是谁,她叫什么名字?” 小胡子纳闷的看看我,说:“你怎么还惦记她呢,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那是咱学校的学生,兼职干模特的。” 我心里一动,想起了小胡子确实跟我说过这句话,不过,她是哪一届的学生? 我再次问小胡子,他想了想,却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啊,谁也不知道她是哪个系的,也没见过她上课,反正是挺神秘的。” 我提醒他说:“你想一想,她长的相貌,有没有挺像某个人的?” 小胡子想想:“你说哪个明星啊?” 我摇头说:“不是明星,我是说,她长的像不像……去年跳楼死了的那个……” 小胡子被我吓了一跳,浑身一颤,抚着胸口说:“我去,不带这么吓唬人的啊,再说去年跳楼的那个,咱们又没见过,你是怎么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的?人家是好好的良家女子,甘愿为艺术献身,你可别胡说八道。” 我摇了摇头,没有争辩,想了想说:“那你就告诉我,她叫什么吧。” 小胡子再次犹豫了下,似乎不大情愿,不过最后还是对我说:“好吧,不过我说了你可得保密,因为老师交代过了,不能跟外人透露太多,这应该也是一种保护吧。” 我连连点头:“嗯嗯,那你就快点说。” 小胡子往周围看看,然后才凑到了我耳边,小声说:“她的名字叫……蓝婷!” 我再次被他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蓝婷?那个女鬼不是刚好叫蓝宁吗,这里怎么又出现了一个蓝婷?这是故意取的名字,还是个巧合呢? 不过,我同时也有点放心,因为,她居然并不叫关晓荷。 这样的话,大约就能证实我的猜测了,这俩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我就说的嘛,怎么可能一个大活人跳楼摔死一年以后,还能以复活后的身躯重现校园,这压根就不科学。 我却忘了,从小到大,我干的每一件事,似乎都跟科学没啥关系。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用的是假名字。 正想着,实验楼大门里忽然走出一个人来,长发,风衣,口罩,墨镜。 正是那个神秘女子! 她仰着头,双手插在衣兜里,面无表情的往前走,显然,并没有注意到我们。 机会来了! 我在后面,看看左右没什么人,于是开口喊道:“关晓荷!” 我话音刚落,就见这个“蓝婷”猛的就停住了,随即,缓缓转过了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勒个去,我顿时风中凌乱了…… 第七十二章 美术老师 不过,她却只是看了我几眼,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表情变化,就缓缓转过了头,一声没吭,走开了。 小胡子擂了我一拳:“你喊谁呢,谁是关晓荷?” 我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关晓荷是谁?” 小胡子愣眉愣眼地说:“我上哪知道去啊?你这一天神神叨叨的。” 我忽然间明白了,这美术系大一的学生们,压根就没人认识关晓荷,做为一个去年就已经死了的人,她的名字多半也不会被人提起,就算有传言,顶多也称呼其为:去年跳楼那个…… 所以,小胡子他们这些大一新生,既不知道关晓荷的名字,也根本就不会有人认识关晓荷。 那么说,即便关晓荷在画室里面,脱的光光的给所有人看,也不会被人认出! 对,唯一认识她的,应该只有那个老师! 而她带着口罩墨镜,不仅仅是为了裸模的身份不想被人看见,更是为了躲避校园里认识她的人! 我用力拍了拍脑门,长出口气,我的天,这条线索终于是理出来了…… 那么,现在我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马上找到那个老师,只有他才知道,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想想看,现在一共有两个神秘身份的女子,这个裸模是一个已经露面的,还有一个是只露了半边影子的,一个白天出现,一个夜晚才出现…… 我忽然想,这两个人,有没有可能其实是同一个人呢? 定了定神,我问小胡子:“对了,你们老师是哪一个?” 小胡子一脸不解的看着我说:“真搞不懂你,我们老师叫陈俊,怎么,你要找他?” 我正要回答,小胡子忽然伸手指着前方:“哎,他在那呢,刚出来……” 我回头一看,就见一个人正从实验楼里走了出来,穿着很随意,留着小分头,大约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正慢吞吞的往前方走去。 我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小胡子在后面喊什么我都不管了,这个美术系的老师,一定也有问题! 我发力狂奔,一口气就追上了,那个叫陈俊的美术老师听见身后脚步声,诧异的回过头,我已经到了近前。 “陈老师,你好,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我开门见山地说。 “你是?”他疑惑的看着我,脸上一片茫然。 我看看左右没人,索性也没跟他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想跟你谈谈,关于关晓荷的问题。” 他顿时愣了,镇定了一下,摇头道:“你是哪个系的学生?有问题去找你们导员,或者找班主任,我还有事。” 他说着话扭头就要走,我上前拦住他,盯着他笑道:“别急着走啊,陈老师,这个问题,我只能问你,因为只有你才知道,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就跟我过来,否则,我不保证后面会发生什么。” 说完,我转身就向楼后走去,这里太显眼,我不想被别人看见。 我头也不回的走出十多米,回头看,他果然犹犹豫豫的跟了上来,我不由冷笑,这家伙还想装纯洁,狗屁。 这回周围都没人了,我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很快他就被我看毛了。 “刚才我的问题,你可以回答了,陈老师,不过我希望你能说实话。”我淡淡说道。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我,语气已经弱了几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个关晓荷……去年就已经跳楼死了,你要问什么,去找她身边的人问,干嘛来问我?” 我冷笑一声:“当然,要是问关晓荷,的确不该找你,不过,要是问关晓荷和蓝婷,只怕,这世界上只能问你一个人了。” 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却强做镇定地盯着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们俩的确长得像,但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摇头说:“这不是长相的问题,而是她究竟是谁的问题,还有,我给你看个东西,你稍等一下。” 我转过身,心念一动,顿时手指上刺痛传来,我忍着痛,集中精神,飞快的凌空写了一个禁字,然后指着对他说:“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这鲜血写成的大字,凌空凝结,聚而不散,这位陈老师定睛一看,顿时就吓尿了,浑身一个哆嗦,扑通一下就坐倒在地,身子一个劲的哆嗦。 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这么管用,想起南宫飞燕所说的话,当年爷爷曾对她说,这禁字,乃是禁之起点,也是禁之终结,任何人触犯天地禁忌,哪怕只是心中所想,并没有实施,只要遇到这个禁字,便会有所警示,或者,受到伤害。 上一次辛雅已经应验了,而这一次,这个陈老师见到禁字的时候,再次跪了,这说明了什么? 看着他那副吓的不轻的样子,我对他说:“陈老师,现在有什么话,你总可以说了吧?” 他似乎整个人都已经傻了,就像看着怪物似的看着我,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她……她……是……我也……” “她到底是谁?究竟是不是关晓荷?”我逼问道。 “她、她……不是关晓荷……”他使劲摇头,面色惊惶,却居然矢口否认了。 我早有预料,当下追问:“那她到底是谁?是从哪来的?” 陈老师被我喝的一惊,脱口道:“她是……关晓荷的妹妹……” “什么?关晓荷的妹妹?”这一次,倒轮到我意外了,关晓荷的妹妹,双胞胎?这也太狗血了吧,再说,她的妹妹干嘛要到这里来? 陈老师终于缓了过来,手抚着胸口说:“是是,她千真万确是关晓荷的妹妹,只不过这件事,没有什么人知道,所以,我必须替她保密。” 我又问道:“可你曾经无意失口,说她是这学校里的学生,她究竟是哪个班的,为什么从来没人见过她,还有,她既然是关晓荷的妹妹,又为什么要弄个假名字?她来学校里,就只是为了做这个模特?” 我一连串的问题,陈老师愣了愣,似乎思索了一下,才答道:“那是我为了遮掩她的身份,才那么说的,因为有人说她面熟,我就撒谎说她是学校里的学生,但实际上,她并不是学生,她只是每周会来两三次学校而已,而且时间都很短,一堂课就走,绝不逗留,所以,没有人见过她也是正常的,至于她用这个名字,可能是避嫌,太多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他说的,倒挺像是真的,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他说的全是真的,那么这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干嘛这么紧张,又吓成这个样子? 所以,他肯定隐瞒了什么! 我换上了一副笑脸,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替他拍拍尘土说:“陈老师,你看你这是干嘛,我只是对这事好奇而已,又不是黑社会,你不必怕什么的嘛。” 陈老师连连点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就跟做了什么坏事的学生,急于想脱身跑开似的。 我又笑着说:“陈老师,就这么点事?” 他连连点头:“嗯嗯,就是这么点事,我一直没说,就是想替她保密而已。” “哦?那好吧,既然这样,我也没别的问题了,谢谢你帮我答疑解惑,不愧是做老师的,谢谢你呀,没什么事,你先走吧。” 我挥了挥手,他就跟遇到大赦似的,连看也不敢多看我一眼,转身就飞也似的逃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小暗爽,长这么大一直是被老师呼来喝去的,今天居然能把这个老师弄的晕头转向,也算小有成就感了。 不过,我才不信他的鬼话,如果事情真像他说的这样,那他干嘛要这么紧张?还有,我凌空画出的血字,这要是个正常人看见,多半都得惊讶的不得了,他非但没惊讶,反而表现出的是害怕的神情,而且立即就跟我解释了一大堆,这已经足以说明,他心里有鬼! 那么,这个所谓的“关晓荷妹妹”的身份,也就要大大的画上一个问号了。 我盯着他走了很远,这才收了血字,双手插兜,不徐不疾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第七十三章 意外发现 我倒要看看这家伙,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说不定,顺藤摸瓜,就能找到那个“关晓荷”。 他似乎很是心不在焉,一路走的磕磕绊绊,而且并没有回头张望,我就那么跟在他的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溜溜达达的走着,反正他不急,我也不急。 很快,就来到了教学楼的附近,他停了下来,低头思索着什么,然后忽然回头看了看,我赶忙转过头去,装作不在意的系鞋带,等我再抬头偷眼看的时候,他身形一闪,已经进入了教学楼里。 这家伙跑的倒快,我还以为他要留出校门,出去干点什么呢,没想到他却进了教学楼。 我并没有追上去,既然他进了教学楼,我再盯梢就不好了,我想了想,干脆,我在外面等他。 我知道,如果他心里有鬼,肯定不会一直在里面待着,刚才我的出现已经让他很是吃惊,要是真有猫腻的话,他一定会出门,去找那个“关晓荷”。 我看了看时间,刚刚十点出头,再待一会,学生们就该午休了,我估计他也不会在里面待太久,必定要赶在人少的时候溜出来。 想到这里,我索性找了个花坛,翘着腿坐了下来,看似休闲,实际上却是目不转睛的在盯着教学楼大门口。 这真是个折磨人的活,我发现,原来侦探也不是好当的,尤其这种还要跟鬼神打交道的侦探,那真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都可能发生,我坐了一会,胡思乱想着,心里不知怎么冒出个古怪的念头:这个老师,不会是一个赶尸匠吧?他把死去的关晓荷弄出来,然后操控她的尸体,让她到处当裸模,替自己赚钱…… 我不由打了个寒颤,暗暗佩服自己的想象力,如果是真的,那也太变态了,一群美术系的学生,整天对着一个活死人的裸体,不但要画下来,还要在心里不断的yy,甚至说不定,还会偷偷的…… “哇!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吓的我激灵一下,差点没趴地上,我这正聚精会神的琢磨着死尸恶鬼什么的,冷不丁就来这么一嗓子,谁啊这是? 气哼哼的回头一看,我愣了下,这人居然是丁玲玲,她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后,此时见我吓了一大跳,掩口轻笑道:“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还会吓成这样,真没出息。” 我悻悻道:“拜托,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跟男人女人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上课?” 丁玲玲一脸轻松地说:“我专业课上完啦,就出来透透气,倒是你,是不是连专业课都没上?我今天看见你们的一个同学了,他还问我呢,说你们老师要找你算账了。” 呃,我不由挠了挠头,还真是,最近这两天都没怎么上课,就是让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一直帮我请假来着,看来,老张那里已经不高兴了。 不过我看着丁玲玲,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纳闷地问她:“你也是美术系的,你的专业课在哪上?也是在实验楼那里吗?” 丁玲玲摇头说:“不是啊,实验楼那里是给大一学生的,我们是在教学楼里的,条件也差些,学校嘛,都是这个样子,大一的时候给你最好的,让你安心读书,大二就马马虎虎,到了大三,你上不上课都无所谓了,这种地方,也就是混个文凭而已,顶多也就比那些野鸡大学能强个一星半点,不过也差不多了。” 我这才明白,难怪了,那个“关晓荷”原来只是给大一新生当模特,不然的话,丁玲玲她们都是大二一届的,一见面就得露馅。 看着她颇有感慨的样子,我也搭讪着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是回家开画室带学生,还是转行做个美术设计什么的?” 她背着手在我的旁边绕了一圈,想了想说:“其实我还真不喜欢画画,那么麻烦,只不过小的时候,家里人非要我学而已,后来他们觉得我有这方面的天赋,画的不错,就送我来了这里,我没办法,过一天算一天了,至于以后,我倒还没想那么多。” 她说着,又呵呵笑了起来:“呵呵,最可笑的是,他们都以为,我很喜欢画画,却不知道,那只是他们逼着我喜欢的而已。” 她的语气里有些感慨,有些伤情,我也为她有了些触动,于是又问道:“那你继续学了,以后总得在这行当里发展,总不能就这么白学了吧?” 她歪着头想了想,忽然拍了下手说:“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可以不画画,但是我可以当模特呀。” 我一听模特这俩字就激灵一下,诧异地问:“模特?你指的是……” 她有点兴奋地点头说:“对了,模特,就是人体模特,你想呀,我自己画画,和让别人给我画画,那不都是专业范围内的?自然也不算是白学了。” 我目瞪口呆,现在这女孩都这么无所谓的?人体模特,那要承受多少非议和白眼啊…… 她并没在意我的惊讶,忽然在我的面前挺直了腰身,深深吸了口气,就像一头骄傲的孔雀一样,在我的面前旋转了起来。 我有点眼晕,我不得不承认,丁玲玲本身就挺漂亮的,身材也不错,尤其她这一转圈,还真有点芭蕾舞的感觉,连脚尖都能掂的起来。 她转了几圈之后,停下来摆了个造型,对我说:“怎么样?你看我去做模特是不是很有天赋呢?” 我慢慢回过神来,挤出一丝笑意说:“嗯嗯,有天赋,你要是跳舞也会有天赋的……” 我有点急了,我可还没忘,我是来跟踪那个陈俊陈老师的,怎么好端端的,丁玲玲跑出来给我跳舞来了,这是要闹哪样? 我没跟她多说什么,目光开始游移,谁知丁玲玲转了几圈之后,不知怎的忽然打起晃来,手扶着头叫道:“我、我怎么头好晕……” 说着,她就一头栽倒,竟往我的怀里扑来,我慌忙伸手扶住她,唤道:“你怎么了,喂,快醒醒……” 丁玲玲却脸色苍白,双目微睁,嘴角只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还没说出来,就昏了过去。 这不是添乱嘛! 也不知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这些女生一个接一个的救,还都往我怀里钻,故意的是吧? 叫了半天丁玲玲都没反应,无奈,我只得把她抱了起来,左右看看,一跺脚,往校医室跑去。 跟踪计划宣告失败,我恨恨的想。 我风风火火的跑到校医室,就扯着脖子喊:“快快快,又昏倒一个……” 喊完我自己都是一愣,为什么要用“又”呢? 那个五十多岁的校医大爷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穿白大褂,喊着:“怎么了怎么了……” 我看着他那不知几个月没洗的白大褂,心想都这节骨眼了,你还穿哪门子的职业装啊? “不知怎么就昏了,你给看看吧。”我指着丁玲玲说,同时呼出口气,擦了擦满头的汗,我有点纳闷,丁玲玲看着也不胖啊,怎么这么重?累的我腿都有点发软。 校医大爷过来看了看,听了听心跳,伸手不知怎么弄了几下,丁玲玲就缓缓的醒了过来,然后校医大爷又把了把脉,像模像样的说:“哦,没啥事,有点虚,点瓶葡萄糖就好了,回去多注意营养。是不是前些天得过什么病还没好利索?” 我一想,他说的还真对,丁玲玲可不就是前几天掉河里了,魂儿都差点被抓走,身体自然是虚了。 我含含糊糊地说:“唔唔,是,是病了,这不还没好嘛,我让她多休息几天,她还不干……” 我是顺嘴编瞎话,校医大爷却似乎洞察了什么似的,摇头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点都不知道注意保护自己,谈恋爱归谈恋爱,这身体可是要好好爱惜的,不然以后要后悔的哟……” 我反应了半分钟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由闹了个大红脸,低头一看,丁玲玲苍白的脸上也泛上一丝红晕,显然她比我明白的还早。 校医大爷去弄吊瓶准备给她挂水,很快就给她扎上了针,摆摆手说:“没事了,一会拔针时候喊我,回去注意点,多喝点红糖水什么的……” 我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抽了抽鼻子,什么也没说,等这校医大爷晃晃悠悠的去一旁的屋子里去看报纸了,我就对丁玲玲说:“你先在这里待一会,我出去一下,一会来接你。” 说完,我也不管她在身后喊我,就匆匆的出了校医室,我这心里还惦记着那个神秘的美术老师呢。 不过我刚走出没多远,走廊对面忽然跑过来一个人,我一看,正是校工老毕,我也没跟他说什么,呲牙一笑,就算打过了招呼,低头就走过去了。 他也没怎么理我,就像有什么事似的,一溜小跑直奔校医室,我有些好奇,脚步缓了下来,正回头张望的功夫,就见他推开校医室的门,似乎有些小心翼翼不敢声张地对里面说:“你咋了?” 里面有没有回应,我并没听清,但我却顿时在心头画了个问号,这校工老毕,是在问丁玲玲吗?他们俩……难道很熟? 第七十四章 调查 校医室的门关上了,我满腹疑惑的走了出去,并没有去探听什么,因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盯住那个美术老师,也不知道这么半天的功夫,他会不会还在。 我急急忙忙跑到刚才那个教学楼外面,正琢磨着要不要上楼去查看一圈,却不知怎么就这么巧,刚好看见远处院墙边一个人匆匆忙忙的上了车,我这眼神也好,离着老远就认出来了,正是那个陈老师。 我快步就追了上去,然而他好像很是着急的样子,刚上车就迅速发动车子,只见车屁股后面冒出一溜黑烟,瞬间就蹿了出去。 这家伙要跑! 我加紧脚步跑了上去,眼睁睁看着他开出了学校大门,往市区的方向驶去。 我全力追了出去,他的车子却已经快没影了,我焦急的望着大路上,想要拦一辆车追上去,可谁知这地方平时来来往往的小面包车特别多,偏偏在这要紧的时刻,一个都不过来,急的我是抓耳挠腮,就这么一耽误,也就两分钟不到的功夫,那辆车已经彻底没有了踪影。 我恨恨一跺脚,这要是刚才不耽误那一会,我就能提前准备,在他出来的时候,去路上拦辆车跟着他,这下子可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跑了。 我一阵郁闷,却也没法,只得安慰自己,他这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反正早晚得回来,下次再看住他,或者,等那个女子再来的时候,直接出手,按南宫飞燕的话来说,一定要弄清楚,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变的。 站在大门前,我抬头看着这貌似静谧的校园,身上没来由的一阵发寒,这个小小的荒野三流大专学校,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诡异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边,究竟,又潜伏着多少危险…… 我并没有回去校医室,因为,我忽然觉得,丁玲玲似乎也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尤其这两次,她都是在我最关键的时刻莫名其妙的出现,这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的呢? 还有昨天晚上,我不知道那场梦魇到底是真是假,她那么做,又是为了什么,给我的感觉就是,本来我们就不算是很熟,却突然间就对我的态度变得暧昧起来,她难道就是这样的女孩子,还是说,有其它别的目的? 对了,还有刚才我离开校医室的一幕,更是让我惊讶不已,看似粗鲁的校工老毕,居然对丁玲玲露出了很温柔的一面,这他妈的又是什么状况? 我的脑子顿时又乱了,我觉得,我应该找个更靠谱点的人去问一问了。 这个人,只能是楚琪。 在辛雅、楚琪和丁玲玲,这三个好朋友之间,目前来看,也只有楚琪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了。 不过,她真的可以信任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我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我觉得,这个有点大咧咧的妹子,应该是靠谱的吧。 我费了点小周折,找到了楚琪,开门见山的就问她,有没有觉得,丁玲玲这个人最近有点奇怪。 楚琪的回答让我意外,她说,丁玲玲本来就很奇怪。 我追问她为什么这么说,楚琪告诉我,因为丁玲玲在今年之前,一直是住四人宿舍的,那时候,宿舍里住着她和辛雅、丁玲玲,还有一个女生,就是去年跳楼的关晓荷。 当时,几个女生性格各异,但相处的还算不错,唯独关晓荷,是个比较怪的人,辛雅的性格已经很沉静,这个关晓荷却是沉静到了极点,不,那已经不能叫沉静,甚至已经有些阴沉了。 她每天的话都很少,行动也是独来独往,很少跟大家一起,但是她却似乎跟一些男生交往很多,甚至经常在半夜里出去,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大家都觉得她很诡异,也没人多问什么。 那时候,她们甚至都以为,这个关晓荷被鬼上身了,所以,她一直都没什么朋友,没人敢接近她,更甚于现在的辛雅。 但是辛雅却跟她还算不错,两个人都挺内向的,喜欢安静,而且也只有辛雅才能跟她聊上几句话,别人在关晓荷的眼里,就跟透明的几乎差不多。 但是谁也没想到,开学仅仅几个月,关晓荷就出事了。 楚琪从头到尾的把关晓荷这个人的事情讲了一遍,不过她有点跑题,我问的明明是丁玲玲好不好?当然,关晓荷的事也很重要,等到她讲完之后,我才插嘴说道:“关晓荷的事说完了,你还没告诉我,丁玲玲到底怎么奇怪了?” 楚琪这才一拍胸口,吐了下舌头:“哎呀,我跑题了……” 她继续讲,自从关晓荷出事之后,大家就把焦点集中在了辛雅的身上,因为那一天里,不仅仅关晓荷跳楼,还有另外一个女生撞车,而那女生跟她们其实也不熟,只是关晓荷的老同学而已,和辛雅关系倒是还可以,也不知怎的,同一天,她们俩同时出事。 而这一切,辛雅却在出事的前一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大家都认为,是辛雅的毒舌诅咒,才导致了这后果,因为她说的太准了。 一时间流言四起,辛雅承受不住压力,办理了休学手续,一场风波,也就渐渐的平息了,这一转眼,就到了今年。 开学之后,谁也没想到,辛雅再次回到了学校,而且是以大一新生的身份重读了,这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都议论纷纷,说她去年祸害死俩,今年又要继续了。 但是,辛雅回来后却要求自己住宿舍,说是不想给楚琪她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不好的影响,楚琪她们也拗不过,只得这样了,可是没想到,丁玲玲也居然包了一个宿舍,而且,她上课开始变得不专心,人也容易烦躁,时常发呆,说一些古里古怪谁也听不懂的话,就好像,是在和谁说一样。 还有,她这次开学回来,身上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种奇怪的香气,而去年,根本没有。 听到这里,我的心不由沉了下去,这个丁玲玲果然也有问题。 我忽然有些不安起来,我在这学校里认识的朋友不多,女生里面也仅仅认识她们几个,却没想到,几乎是个个都不正常。 我下意识的看了楚琪一眼,眼神有点发虚,她一眼看出我的想法,笑着拧了我一把,却叹口气说:“你不许怀疑我,她们、她们虽然不知怎么,都好像出了些状况,但是,她们都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是不会放弃的……” 这一刻,我有一丝感动,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好样的,无论怎么样,她们有你这样的朋友,都应该知足了。” 我长出口气,向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丁玲玲和那个校工老毕,有什么关系? 楚琪愣了下,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只是,曾经也见过几次,丁玲玲和他在私下里说过话,但是她很避讳别人问起,平时也常常是装着不认识的样子,见了面都不多看老毕一眼。 老毕,老毕,我在心里念叨了几遍,忽然就想起来,那个闹鬼教室,关于门锁的问题…… 我心里忽的一动,难道,是她? 我离开的时候,告诉楚琪,近期最后不要和她们接触的太多,因为,我不保证后面还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我还要去找一个人,我想,从她的嘴里,一定能获得更多的线索。 她就是辛雅。 我觉得,这个神秘的辛雅,似乎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无助,她,究竟又有什么样的秘密,并没有对我说呢? 三楼,辛雅的寝室内,我独自走了进去,并没有和她事先打招呼。 我想看看,此时此刻的她,在做什么。 不过,我还是先敲了门,一来这是进女寝的礼貌,二来,这门是反锁着的…… 门内响起脚步声,随即,辛雅略显憔悴的脸孔出现在面前。 “进来吧。”她微微对我笑了下,淡淡地说。 我有点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勉强也笑了下,然后走进了屋子里,略一打量,这是个很简单整洁的寝室,所有东西都是井井有条,只是,偌大的寝室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床上摆着一个大大的毛绒熊,看起来很是可爱的样子。 她指了指床头的一把椅子,我坐了下来,抬头问她:“你知道我要来?” 她笑了笑,一脸了然的表情,并没回答,随即坐下,对着镜子梳起了头发。 我默默摇了摇头,我怎么忘了,她有预知的能力,说不定就在我刚才和楚琪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我会来了。 这种感觉让我有点不安,就好像自己的隐私完全没有遮掩的暴露在她的面前,我有些尴尬,看她不说话,转头看了看周围,没话找话地说:“你这里怎么就一张床,难道管理员这么狠,都给你撤走了吗?” 其实我想表达的意思本来是,管理员故意要把她孤立起来,不让别人跟她一个寝室,不料辛雅边梳着头发边对我说:“是我让管理员撤走的,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干嘛要留那么多床,难道你不知道,屋子里有空的床,是会招来鬼魂的么?” 我恍然,对了,这也是生活中的禁忌之一,屋子里不可有空床,否则,那些“好朋友”就会认为是给它们准备的,到时候和鬼做了室友,可是大大的不妙。 想不到辛雅在这方面居然也懂,我正要说什么,她却已经梳理好了头发,别上了发针,坐直了身子,目光烁烁的盯着我,说:“我听说,昨天晚上,你住在了丁玲玲的寝室里?” 我愣了,这事,她也知道了? 第七十五章 辛雅的秘密 辛雅的目光平静如水,似乎不带丝毫波澜,也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朋友之间在闲谈一样,不过她问出的话,却让我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因为,她若是真的没有往心里去,以她沉静的性格,是不会问我这件事的。 她的目光虽然平静,既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幽怨如泣,我却更加心里别扭,不由想起了南宫飞燕所说的话。 禁者无情。 我沉默了半晌,没有解释什么,抬头对她说:“你知道,丁玲玲最近都在做什么吗,我是指,晚上的时候。” 辛雅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歪了下头,思索了下说:“你是在调查她吗?” “对,可以这么讲。”我直截了当地说,“辛雅,我想你或许也应该知道,现在校园里看似平静,也没出什么事,不过,我觉得去年死的那两个女生,绝不是偶然事件,我不知道,今年什么时候又会悲剧重演。” 我指了指她头发上的发针说:“我一直没跟你说,你也没问过我,你的这个丢掉的发针,是前些天,我在楼顶无意发现的,那天,我在楼顶发现了一个类似邪术的简单阵法,四面骨灰,中间摆着你的这枚发针。我曾经问过你,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有没有做什么噩梦,你却一直回避,没有正面回答过我。还有,实验楼里的闹鬼教室,经常会有一个女生,在深夜无人的时候跑到那里,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去做一件很令人发指的事情,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校园里并不太平,现在没出事,不代表将来不出事,我怕,如果让事态继续这么发展的话,会更加严重,因为这次你已经被牵扯了进来,暗中,有人想要对付你,可是,我明明想帮你,想要调查出真相,想要解开这背后的谜底,却至今一片茫然,我不知道,在你的身上,在你的周围,在这个校园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如果你愿意和我站在一条船上的话,我一定会帮助你,无论,你究竟是谁。” 我一口气把所有的心里话都和她说了出来,我知道,现在是必须摊牌的时候了,如果她再这么藏着掖着,什么事都装糊涂,对我只说三分真话,那恐怕真的就要出事了。 辛雅也愣了,或许她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的和她摊牌,她似乎也忘了刚刚明明是她在问我住在丁玲玲寝室的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才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其实、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不过,我不想让你卷入其中,因为,我自己也知道,我是个不祥之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是我应该去承受的,我不想连累任何人……” “命里注定?扯淡,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命吧……” 我抓起她桌上的一个玻璃杯,举在空中,手松开,杯子落下,只听啪的一声,杯子丝毫不出意料的摔碎了。 辛雅被我吓了一跳,她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愣愣的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摔她的杯子。 我对她笑了笑,随手又拿起另一个铁杯子,照旧摔在地上,但这一次,铁杯在地上弹了起来,安然无恙。 我默默的看着辛雅,看着她的神情变化,缓缓说道:“你应该看清了吧,对于这两个杯子来说,它们的命运其实是一样的,但是为什么结局不同?就是因为,破碎掉的那个,是玻璃做的,它是脆弱的,是经不起摔打的,所以它碎了,它变成了无用的碎渣。可另一个杯子,是铁制是,它远比玻璃杯要坚强,即便是从再高的位置摔下,甚至被人拍打,它都不可能碎掉,哪怕变了形状,总有一天,它还是会恢复原样,即便那时候,已经是伤痕累累。” 她怔怔的看着地面,一言不发,我继续说:“所以,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世上并没有所谓的命运,有的只是不同的选择,没有谁的命运是在别人的手上,即便人生的路途坎坷,充满了不平,但,你是想做那个坚强的铁杯子,还是那个脆弱的一摔就碎的玻璃杯呢?” 辛雅呆呆的看着我,缓缓回过神来,低头道:“可是我、我……我真的能做到么……” 我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能做到?不要妄自菲薄,你和普通人不一样,你有非常特殊的超能力,这能力应该帮助到你,应该成为你引为骄傲的东西,而不是成为你的累赘,成为你觉得自己有异于常人的缺点……” 我说着说着就觉得没词了,我这还是第一次跟人谈这么多大道理,说实话,有些话连我自己平时都想不到。 她却一直在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说下去,我翻了翻白眼,又憋出一句:“你看,吉尼斯世界纪录里,有个男的光屁股能发电,人家都大模大样的上电视了,你还怕个啥?” 辛雅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她说:“你就编吧,哪有这事呀?” 我嘿嘿一笑:“反正是能发电,光没光屁股我就忘了,不过我想说的是,这世上有特殊能力的大有人在,别当成自己的负担……” 我这么一番话之后,辛雅似乎果然轻松了一些,她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忽然对我说:“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没跟你说。” 一听这话,我就有点紧张了起来,忙问:“什么事?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辛雅缓缓点头,仿佛在回忆什么,她说:“你还记得我们去山里郊游和写生的那一次吧,我当时曾经说过,劝大家不要去了。” 我心里一动,点头道:“不错,我记得,你是说过,当时陈韩扬还不高兴了,可后来果然还是出事了。” 她摇摇头说:“不是的,我当时预见到的,并不是我们后来发生的事,而是,那块大石头。” “大石头?你说的是,那个叫什么望月石的?” “没错,其实当时,你似乎也预料到了什么,我记得野餐的时候,你曾经看着那石头说过一句……” 我瞬间就回想了起来,接道:“我说那石头看起来像是要掉下来……” 辛雅叹口气说:“没错,我预见到的,其实和你说的一样……”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惊讶道:“什么,你的意思是说,那天的石头,其实是会掉下来的?我们当时就在石头下坡坐着吃东西,那岂不是会……” 辛雅闭上了眼睛,点头道:“是的,当时我脑子里涌现的场景,非常的可怕,巨石从半山滚落,我们都在下面,没有人能逃脱……” 她说的我浑身毛骨悚然,然而,她所预见到的这一幕,实际上却没有发生,那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缓缓睁开眼睛,像是知道我心中所想,继续说:“后来,之所以没出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心说我上哪知道去啊?我对她摇了摇头表示猜不出来,辛雅有些忧伤的笑了下说:“因为我,因为我始终和你们在一起。” 我再次惊呆了,这又是什么理由?和她在一起,就不会有危险发生吗? 辛雅忽然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缓缓说:“因为,我知道,我所预见到的危险,是不会威胁到我的,我在你们中间,那块石头,就不会落下来。” 原来竟是这样,我呆呆的看着她,已经不知说什么是好了,她果然有事情、有秘密瞒着我,但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她究竟是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神秘的身份? 脑海中,不知不觉想起了昨夜那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我记得,他在提到辛雅的时候,说了三个字“乌鸦女”。 而南宫飞燕也曾经猜测过,她说,辛雅很可能是一个禁忌者。 我觉得一阵头昏,这乌鸦女是什么,禁忌者究竟又是什么? 辛雅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和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我早就知道有人对我施术,但她是根本伤不到我的。” 我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她:“那,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对你施术的那个人是谁?” 辛雅沉默了。 第七十六章 新的线索 辛雅沉默了半晌,摇头说:“我不知道。” 我不解:“你既然早就知道有人对你施术,怎么会不知道是谁?你不是,能预见到吗?” 辛雅起身,走到窗前,淡淡道:“有些时候,能预见未来的事物,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而且,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神奇,通常,我只能预见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和一些潜在的危险,我并不是无所不知的。” 我想了想,问道:“可是刚才我来的时候,你不是就已经预见到了,我看你的样子,对于我的到来一点都不惊讶。” 她笑了下:“因为刚才我去卫生间,看到你从外面进来了,我想,你有一半的可能,是来找我的。” 辛雅的后半句没有说,不过我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是,还有一半的可能,是来找丁玲玲的。 我摇摇头,正要解释,她却对我说:“你不用多说什么,我都明白,你既然要去楼顶调查,当然要偷偷的溜进女寝,不过,下一次如果再被困住出不去,可以来找我。” 她忽然对我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会意的笑容。 我无奈地笑了,这个辛雅,原来什么都知道。 她的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对我说:“如果你想调查这件事,我建议你先从今天出现的那个关晓荷身上着手,无论她是死是活,这都是一个很可疑的事情,因为,去年的时候,我就发现她有点异常,夜晚的时候总是偷偷出去,我曾经问过她,她居然说她梦游,可是我有一次跟踪过她,我发现,她……是去了实验楼……” 我心里一跳:“实验楼?你没看错?” 辛雅坚定地说:“绝对没看错,所以,我今天看到她的时候,才会怀疑她根本没有死,她这人实在是太诡异了,那一次,我一直守在实验楼外面,她出来后,就跳出了围墙,跑到野外去了,那身手敏捷的让我吃惊,那一刻,我觉得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我胸口渐渐涌上了些什么,有些激动起来,不住的搓着手,这就没错了,我早就觉得这个关晓荷是个最大的线索,既然她去年半夜偷偷跑去实验楼,那么,伤害蓝宁的,肯定就是她了。 辛雅也真是深藏不露,居然藏到现在才和我说,要不是我今天来找她,说出许多心里话,她还不知要过多久才会说。 我连连点头,对辛雅说:“你说的太对了,我今天也很是怀疑她,所以特意调查过那个美术老师,不过他居然跟我说,那个模特,是关晓荷的妹妹,还化名蓝婷。” 辛雅摇头说:“那是不可能的,关晓荷去年和我们聊天的时候就说过,她家里只有她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妹妹,再说,相貌那么像,只有双胞胎才可能,就算是表姐妹,也不可能长得一模一样。” 我这心里踏实了,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那个美术老师在撒谎,所谓的蓝婷,根本就是糊弄人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关晓荷,她并没有死! 可是,我又糊涂了,从四楼楼顶跳下来,怎么可能不死?再说,当时有很多人在场,警察法医什么的肯定也有,包括她的家属也得在,不管这事儿怎么处理的,最后都得是一把火烧成灰,这要是时间短没火化还能好解释点,已经都一年前的事了,她还怎么复活? 我的这个疑惑,辛雅自然也是满头雾水,即便她有预知能力,也不可能事事都能知道,所以,现在的问题又集中在了关晓荷的身上。 至于丁玲玲,只得暂时放在一边了,因为辛雅现在对她知道的也不多,毕竟现在都是分开住,平时交流的也不多。 说到最后,我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既然现在发生的状况有点摸不着头脑,那就往前面推理,也就是一年前,关晓荷的死因。 且不论她究竟死没死,姑且先按她已经死亡来算,这个死因,首先就有点扑朔迷离,辛雅说,她并没和人有什么纠纷,也没什么感情纠葛,好端端的,她跳哪门子楼? 还有,那个撞车的又是什么情况? 辛雅想了许久说,这个事情要想查到根源,恐怕得先想办法找到一个人。 我忙问辛雅是谁,她犹豫了下说,她也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在关晓荷出事的前两天晚上,她望着窗外夜空发呆的时候,曾经无意中发现,关晓荷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学校围墙外,见过面。 那个男人,她从来没见过,但是当时她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那人的样子,可以说,深深的记在心里。 因为,那人的打扮实在是太怪异了,他看上去只不过二十多岁,是个挺英俊的小伙子,但却穿着红黑相杂的类似裙子一样的衣服,还是长头发,同时,他的肩头上,还蹲着一只怪异的猴子…… 听到这个话,我差点没跳起来,这分明就是前一日晚上追杀我的那个家伙啊! 怎么,他竟然跟关晓荷还有什么关系?我心思急转,难怪他昨天要干掉我,恐怕,就是因为我这几天在调查这件事的原因,他急于想除掉我灭口。 可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时间,我几乎看见了我的头顶仿佛笼罩了一层厚厚的乌云,见不到半点阳光。 我没有和辛雅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也没告诉她,昨天在女寝楼里被痛揍一顿的倒霉家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神秘年轻人。 辛雅既然不想让我牵连太多,我又怎么会让她卷入其中? 现在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所有的目标和线索,绕了一大圈之后,最后居然指向了昨天那个年轻人,看来,只有击败他,才能解开这一切未知的谜题。 走出了女寝,阳光下,我再次打开钱包,看了看里面那个黑色卡片上面的字。 “三天之后,圆月之秋,东湖桥下,不死不休!” 我默默的算着,今天算一天,到后天晚上,我就能见到他了,到那时,我一定要想办法击败他。 不过,那诡异的年轻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得尽快武装起来,还有,我需要一个帮手。 这个帮手,自然不必说,南宫飞燕是跑不了的,相信她也一定会帮助我,只是,我现在却联系不到她,也不知她是否还在市区的那间公寓,或者,趁着这几天没事,四处乱跑去玩了。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先回宿舍,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还是抓紧时间磨磨我的枪吧。 宿舍里没人,这正合我意,于是掏出爷爷留给我的一沓子黄纸,抓起毛笔,蘸上朱砂,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那三种符咒挨个写了十张,然后想了想,又写了五张禁字诀,都写完了以后,就觉得有点头晕了。 这玩意毕竟还是很消耗精神力,尤其那禁字诀,五张符,比那三十张还要累,而且这还只是在纸上写,要是用血咒,估计连三个禁字都写不出来。 我把这些符咒分成几叠,正琢磨着要不要还是揣兜里,忽然看见南宫飞燕给我的那个什么如意乾坤袋了,不由一拍脑门,有这宝贝东西,干啥不用?不但节约空间,而且用着方便,心念一动,要啥是啥,也不用纠结拿错的问题了。 我试验了一下,把所有的符咒靠近袋子口,就见白光一闪,这些符咒就都消失了,眼睛可以看见,那一道白光钻进了袋子里。 拎着袋子摇了摇,分量却是没变,用手一捏,里面也还是瘪瘪的,我心念一动,想着镇字诀,袋子口就又是一道微光闪烁,然后手里就多了一张镇字诀,反应速度是相当的快。 这真是个神奇的好宝贝,看来以后出门拿东西,或者要搬家什么的,都不用愁了,拿个袋子全搞定,就是不知道,这玩意能不能装人。 想着想着,我又突发奇想,如果拿着这袋子去超市,挨个货架子转悠一圈,那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哈哈,估计连监控摄像头都得崩溃吧,第二天就得全国轰动了,就算把fbi找来怕是都破不了案…… 胡思乱想了一阵,我又翻出了爷爷留下的几样物品,禁忌笔记,天书画卷,包括纸笔朱砂和那三根金针,都放了进去,这样随身携带,也方便我随时使用。 在翻箱子的时候,我又发现了一个东西,就是高中时候在茶室打工那年,得到的玉貔貅,那个背部裂了一道缝隙的玉貔貅。 拿起来端详了半天,久远的回忆涌上脑海,我感慨了一会,也放进了袋子里,虽然不知道那个双尾獬豸到底还会不会回来,不过这好歹也是个念想。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放心了,再也不用担心我的符咒不够用了,于是,我休息了一会之后,就重新拿出画卷,想要修炼一会精神力。 因为我并没忘记昨天晚上的梦,爷爷的提示很明确,韩家禁法,传承了数千年,每一个字,都有着无穷的天地奥秘,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能自悟出来。 前些天在楼顶写的那个引字,说不定也只是误打误撞,碰巧用对了字体,或者说,含义刚好符合当时的情况。 我还记得,爷爷说,文字一道,博大精深,任何一个字,都有着它独有的奥秘,每一种字体,都蕴含着它特有的含义,要想体悟这种精神,必须让自己融入其中,那么怎么样做,才能融入其中呢? 我想,首先就要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那么,老老实实的修炼吧! 我在画卷的世界里畅游了许久许久,最后还是被踢门进来的阿龙给打断的,阿龙不知道怎么了,满脸的怒气,就像跟谁吵架了似的,我问他,他却又不肯说,只是躺在床上,赌气似的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心里纳闷,不过却也没多问他,因为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了,我得去找南宫飞燕,和她商量商量这件事情,做好迎接那场死约的准备…… 第七十七章 失恋的阿龙 然而我没有想到,这次,南宫飞燕却并没有在家,我敲了半天公寓的门,才在把手上发现了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找我请到福源街79号,不过我可能不在那里。 我无语了,你可能不在那里,你还说了干嘛?好歹你也留个手机号啊! 我悻悻的出了公寓,准备回学校,在等车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一天都没怎么吃饭,就顺便在路边的饺子店吃了盘三鲜馅的饺子,味道还不错,心里就想着给阿龙他们也尝尝,于是就打包了两份,这才坐车回了学校。 很快到了学校,进了校门,我一路往宿舍走,可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心理作用,看哪都别扭,看哪都怪异,就觉得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看着都像是隐藏了什么秘密似的。 我苦笑,这算不算也是职业病? 又走了不远,正面突然走过来一个人,我一看,心里就是一跳,本想避过去,但已经走了个面对面,而且看那人正是冲着我来的,我也不好意思再躲。 这人却是书法系的专业老师,那个老张。 他果然是奔着我来的,很快走到我的身前,双手背后,看了我几眼,不紧不慢的说:“年轻人,你这个样子是不行滴。” 他的语气听起来拿腔作势,又有点搞怪,但我知道,他在批评人的时候,就习惯用这种语气,他曾经说过,你们现在都是成年人,按照过去的习俗,家里都有娃了,所以,我也不想像训斥小孩子一样,批评你们,但是如果你们做错了什么,我一样会毫不留情,别看咱们这学校质量有限,我的教学态度可是从来不打折扣。 所以,此时老张这貌似不经意开玩笑的一句话,让我顿时脸红起来,我知道,他一直觉得我是班里最优秀的学生,结果我旷课好几天,也没跟他打个招呼,实在是说不过去。 我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张老师,我、我这两天确实有事,而且是、是很重要的事,回头落下的课,我一定找同学补上。” 老张根本没听我这套,直接问我:“我就问你一句话,明天来不来上课?” “上……”面对老张的气势,我直接就矮了,怯怯的说了个上,他才满意的点点头,又对我说:“记住我的话,在上课的时候,我是你们的老师,平常的时候,我和你们的父辈是一样的,我要对你们负责。” 说完,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年少轻狂是可以的,但是,不要玩火烧身,你要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轻易碰不得的。” 我一愣,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我也没多问,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老张看我这个态度,微微叹了口气,转头走开了。 我怔怔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感动,在这个学校里,的确如他所说,质量有限得很,大多数老师,都是抱着混的态度,因为本身学生就是来混的,毕业了拍拍屁股走人,谁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样,那么负责任干嘛?管的多了,反而惹厌。 我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就回到了宿舍,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心里很迷茫。 阿龙居然还在宿舍床上赌气,小胡子在一旁劝他,我不由好笑,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这么半天了还没好? 我把饺子放在桌子上,招呼道:“来来来,吃饺子了,还热的,我特意让饭店的人用的加厚饭盒。” 阿龙在被窝里露出个脑袋,一脸的苦大仇深,也没理我,我笑着说:“阿龙,起来吃饺子,怎么这么早就躺下了,这也不是你风格啊。” 阿龙硬邦邦的吐出俩字:“不吃!” 我不由纳闷,看了看小胡子,小胡子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先别惹他,郁闷着呢。 我看看阿龙,他皱着眉,瞪着眼,嘴巴一鼓一鼓的,活像个小孩子受了冤枉和委屈,脸上仿佛写了几个大字:别理我,烦着呢! 这生闷气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这大晚上的,所谓气大伤身,那还是小事,主要是人在生气的状态时,心中就会生出恶念,有句话说:鬼由心生,镜随心转,人的心中所想所念,会直接影响到身体对外界的感应,若是心里只有怨恨恼怒烦,那么感应到的就是鬼魔,如果心里想着念着的是真善美,那么感应到的就是仙佛。 简单点说,他现在这种状态,容易招鬼。 这也是禁忌。 于是我就笑着对阿龙说:“龙哥今天这是怎么了,心里似乎不甚愉悦啊?被哪家小妹子给欺负了,告诉我,我也去欺负欺负她,给哥们报仇。” 阿龙翻了翻白眼,这才哼哼着说:“他妈的,别提了,不说也罢,这事,哥们丢大人了……” 我不有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把平常什么都不在乎的阿龙气成这样? 我看了眼小胡子,心想他俩平时总在一起,应该能知道点什么吧? 小胡子偷眼看了看阿龙,咳嗽了两声,才小声对我说:“咳咳,小天你还真猜对了,咱龙哥今天让一个妞儿给坑了……” 阿龙踹了他一脚:“滚蛋!” 我挠了挠头,看看俩人,纳闷地问:“到底是咋了?” 小胡子这回没敢吭声,瞄了阿龙一眼,没想到阿龙自己咆哮了起来。 “很简单,老子失恋了!他奶奶的,以后谁也不许跟我提那个死娘们,就当我不认识她,见钱眼开的东西,婊子!老子白他妈对她那么好了!” “啪!” 说着话,阿龙还把他的水杯都摔了,看来真是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想了想,现在在阿龙面前提这事,他肯定要爆发,这家伙本来就是个很爱面子的,尤其我们在眼前,更要撒疯,于是我给小胡子使了个眼色说:“哎,我去尿尿,小胡子你去不去?” 小胡子一愣,马上接道:“啊,我正好也想去出恭,一起一起。” 我们俩先后起身,跑出了寝室,看看左右无人,我才问他:“阿龙到底咋了?” 小胡子抽了抽鼻子,往楼上瞄了一眼,这才说:“这你还看不出来么,这些天看上个妞儿,正狂追,本来发展挺好,谁知今天下午下课后,阿龙去找那个女的,却无意中看到那个女的独自出了校门,上了等在门口的一辆宝马车……”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我忙问:“然后呢?” 小胡子一摊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呗,阿龙就跟我说这么多,别的情况,我估计他也不知道了。” 我皱了皱眉说:“这事啊,按理说也没啥吧,会不会是他误会了,那车,没准是那女生家里的呢,或者是什么亲戚,好朋友?” 小胡子撇嘴说:“你就别往好处想了,这种情况,百分之九十九是被人包养了,可怜阿龙还不知道,当自己遇到了女神呢。” 我摇头:“那也未必,别把人都想的那样,等明天上课,让阿龙找那女生问问,谈明白了,不就好了?到时候是真是假,何去何从,也免得阿龙自己困扰。” 小胡子连连点头:“嗯嗯,你说的也对,那咱们一会就回去这么劝他吧,要不然,我还真怕他一冲动干出点啥来,咱俩可跟他住一个屋,万一他要是放把火,那咱们俩可就……” 我笑骂道:“滚你的吧,你这嘴咋那么臭呢,让阿龙听见非卸了你不可……” 于是,我们俩就回到宿舍,进屋一看,阿龙还在那躺着呢,我蹑手蹑脚走过去想要劝劝他,却无意中一看,我去,他居然趁着刚才这么一会的功夫,把那两盒饺子全给吃了…… 我和小胡子相对无语,这才是典型的化悲愤为食量呀! 接下来,我和小胡子足足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劝好了阿龙,他也答应我们,明天问个仔细再说。不过在这劝说的过程中,小胡子挨了他三脚,还打了我两拳,不过我这身手最近明显大有长进,一见他撒疯,也怒了,反手就把他胳膊抓住坳了过去,直接就是两个大耳刮子,打的他哎呦哎哟直讨饶。 后来我分析了,这家伙其实很可能并不是被我们劝好的,是被我打服的…… 闹腾了半天,总算是安静了,我看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忽然间想起个事,忙抓起衣服跑了出去,他俩喊我又出去干嘛,我头也不回的说:泡妞去! 这借口光明正大,谁也放不出个屁来,于是,我就趁着宿舍门还没关,一溜烟跑到了实验楼。 我想来看看,蓝宁这两天有没有出什么事,本来指望南宫飞燕能监控这里,谁知她还不知去向了,这样的话,估计也指望不上,还是自己亲自来看比较放心。 还有两天,就是死约的日期,我必须在这两天内,确保学校里别出什么事。 到了实验楼下,抬头看看,我就又郁闷了,这回没有南宫飞燕带我一起装逼一起飞,我可咋上去呢? 第七十八章 两个辛雅 我站在楼下犹豫了半天,最后我决定…… 不上去了! 我弯腰捡了块石子,瞄准那鬼教室的窗户丢了过去。 “啪嗒……” 窗户上传来清脆的响声,我双手拢在嘴边,屏住气,尖声喊了句:“蓝宁……” 我就不信了,我就是不上去,在下面喊她,她听见了还能不露面? 我接连喊了三声,果然不出我所料,黑暗中的窗户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鬼影,侧身站在那里,披头散发的,用一只眼睛往下瞄着我。 这活脱脱就是个国产版的贞子啊,我心想也就是我胆大,而且早有准备,要不这一眼就得吓出个心脏脱落。 不过看见她这只眼睛,我也就放心了,这说明,她暂时还没事。 我对着她挥了挥手,小声喊:“你怎么样?有什么情况没?” 蓝宁隔着窗户看我,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示意我一切都好。 我心里踏实了,现在只要她没事就行,因为在这件事里,蓝宁是最直接的受害者,虽然她只是个鬼,并不是人,但在我的眼里,鬼害人,人害鬼,都是一样的,我是禁忌师,我只认公理和天道,不论身份和地位。 蓝宁望着我的目光很平静,其中又隐约流露出一丝渴望,我知道,她在那教室里,如同监牢,时刻都在盼望着能早日脱身,恢复自由。 我对她比划了一个心的手势,意思是叫她放心,我一定会救她出去,没想到她估计是误会了,眼神里居然浮现出了害羞的表情,一扭腰就回去了。 我傻眼了,看了看自己比划的这个手势,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不是犯二嘛,我比划的这分明是示爱的意思…… 哎呀呀,但愿她可别误会,我救她是为了正义,可千万别以为我是想潜规则她啊…… 看着窗户前的窗帘微微摆动,蓝宁估计是回去陶醉去了,我挠了挠头,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摇着头转身走了。 我得赶紧回去,十点寝室关门,我可不想再爬厕所了。 我回到寝室楼门口的时候,居然看到大爷马上就要关门,我吓了一跳,慌忙跑了过去,大爷一看是我,愣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又出去的,我还以为没人了呢,快进去吧,要锁门了。” 我愣道:“不对啊大爷,这才9点半,怎么就要锁门,平常不都是十点多吗?” 大爷说:“是啊,平常十点,这不是前两天一直出事么,校领导有命令,提前半小时封寝,免得再出什么意外,我看你啊,也别总瞎跑了,早点睡觉去吧。” “哦……”我答应了一声,就往寝室楼里走去,心说这要是以后都九点半了,我岂不是又少了半小时自由活动的时间? 想到这里,我就下意识的回了下头,想看看身后的黑夜,却没想到,这一眼看去,却无意中发现,在女寝楼拐角的地方,有一个黑影一闪就过去了,我眼睛比较尖,借着灯光早已经看清,那黑影身上穿着的是一条黑色的裙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要出事! 于是我也不进宿舍楼了,转身出了大门,奔着那黑影消失的放向撒腿就追。 看门大爷被我吓了一跳,在后面一个劲的喊:“哎哎哎,我说你这孩子咋和么大脾气,我也没说你什么,快回来,别乱跑啊,要关门了啊……” 我连头也没回,眼睛只紧盯住前面那人,哪里顾得上跟他说话,只一瞬间,我就冲过了楼的拐角,没有了灯光,眼前景物顿时暗了下来。 定睛看,前面的黑影还在,只见她正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一身黑裙,行走间飘飘忽忽,却是走的飞快,看那方向,正是实验楼!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幸亏刚才进寝室的时候慢了一步,否则就又要错过了,现在无意中被我发现,自然不能放过。 我心中也是暗道侥幸,我只想着去看蓝宁,却忘了我是在明处,那神秘女子却是在暗处,这漫漫长夜,她可以随便选择一个时间段出动,我想要防住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我屏住呼吸,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始终尽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今天倒是非要看看,这人到底是谁,错过了这一次,下次又是防不胜防! 我不声不响的追了一段路,眼看快要到实验楼了,心里不由紧张起来,如果这次能顺利,那么谜底很快就会揭晓,我摸了摸腰间的如意乾坤袋,心里顿时有了底,这回,咱可不怕什么了。 谁知就在这时,那黑裙女子忽然停住了,抬头看了看左右两侧,似乎在观察动静,随即,在我完全还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把头转了过来…… 这一刻,我几乎瞬间就看清了那张面孔,那张熟悉的面孔,顿时心中如遭雷击,一颗心狂跳起来,只觉一阵血往上冲,几乎差点晕了过去。 因为,这人竟然是辛雅! 我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心中暗暗叫苦,甚至连手脚都不自主的微微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她?我曾经是那么的信任她,无论别人怎么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排斥她,我都愿意去相信她,理解她,做她的朋友,只因我自己也曾经和她一样,有过孤独无助的那段岁月,有过被人不理解和排斥的生活,更重要的,我和她一样,都是不幸之人。 可是,她却还是骗了我,她对我所说的一切,原来只不过是谎言,是为了遮掩她自己的谎言。 我的心瞬间就乱了,完全呆在原地,心里有股冲动,想要冲上去质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欺骗我,可是,我心中想了千次万次,脚下却还是纹丝没动,我紧咬着牙,拼命握着拳,指端传来的阵阵刺痛提醒着我,一定要冷静,如果现在露面,那么就是前功尽弃,我一定要跟踪到底,揭开她真正的面目! 我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隐身在黑暗中,直到她转过了头,放心地继续往前走,才重新开始跟上。 不过,走了一段路后,她却忽然转了方向,竟绕过了实验楼,往围墙走去。 她究竟要干什么?我心里画了个问号,快步追了上去,因为此时她已经开始加速了,脚下几乎就像不沾地一样,行走如风,转眼就走出了很远。 当我再次追到近前的时候,她已经是站在了围墙前面,而就在此时,意外的事发生了,她竟然身形掠起两三米高,就像一片风中落叶,飘飘荡荡毫无重量一般,就跟滑翔似的,径直飘过了围墙,只一闪,就消失了。 我站在围墙下,抬头望着这两米多,将近三米高的围墙,略退了几步,猛的一个加速前冲,一脚蹬了上去,双手再一搭,就已经翻了上去。 但见四野荒芜,秋风凄凉,周围是一片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荒地,我放眼四望,只隐约看见极远处的月光下,荒野中,似乎有一道黑影滑过,随即,就再也没了踪影。 我呆呆的望着远方,不由疑惑,她到底去做什么了?有什么事,还要跳出围墙去做?难道,她这次出来并不是去实验楼的? 我迟疑了半天,并没有追过去,因为现在目标已经消失了,我就是盲目的追,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搞不好,还容易陷入别人的圈套。 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是整个韩家最后的希望,我不能冲动。 我重新又跳了下来,抬头看着这高高的围墙,心头又升起疑惑,连我都连蹿带蹦才上去,刚才那飘逸的滑翔动作……她是怎么做到的? 回去的路上,脚步不知怎么变得沉重了许多,心头一片迷茫,满脑子都是辛雅回头的瞬间,夜风中的她,看上去是那么的让人油然生怜,但,又让人心中莫名作痛。 不知何时,我终于回过神来,往周围一看,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女寝楼的后面,那堆沙子的旁边。 我愣了,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我抬头,上面,正对着的就是辛雅的寝室,此时,却是窗户紧闭,屋内漆黑。 我知道,辛雅此时已经不在房间里,她……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又是一阵作痛,默默摇头,正琢磨着是回寝室睡觉,还是守在这里,看她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却在此时,三楼辛雅的房间窗户,忽然打开了。 随即,一个身影探了出来。 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月华如水,冷清而幽静地悬挂在黑色的夜幕上,泛着清澈纯净的白光。夜空中,有薄雾,如轻纱般缠绕,带着几许朦胧和忧郁,映衬着月光下,那个同样忧郁和宁静的女孩。 那正是辛雅。 我惊呆了,凝望着窗下,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这一刻,我似乎感觉到了灵魂出窍般的飘渺和虚幻。 我甚至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朦胧的梦。 对,这一定是场梦境,一场可怕的噩梦。 否则的话,为什么会出现两个辛雅? 第七十九章 死气蔓延 辛雅孤独的站在那里,凭窗远望,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就犹如童话世界中,被困在高塔,渴望自由的公主。 可是就在刚刚,另一个辛雅,一身黑裙,行动飘忽,我分明眼睁睁的看着她,翻出墙外,鸿飞冥冥。 难道,那是幻觉,抑或,是灵魂? 我悄悄的退走了,没有惊动她。 这一切,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第二天,我履行了昨天的诺言,老老实实的去上专业课,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老张那种精神,在当今社会上,这种负责任的老师已经越来越少,我尊敬他。 因为,他热爱他的职业,热爱他的岗位,热爱他的学生。 虽然我不知道,以他的能力和专业水平,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更好的学校,或者,自己开办一个专业培训班,那样的话,收入会更高的,而且学生也会更多。 但这些想法也仅仅存在于我的脑海中,生活中,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而人生又已经太多坎坷,何必去费力琢磨别人呢?做好自己,就已经足够了。 下课后,我便准备动身,前往昨天南宫飞燕纸条上所留的地址,福源街79号,去找她,我相信,她一定有办法比我掌握的更多。 不过在我刚走到校门前时,一辆白色宝马忽然停在了前方,随即,一个身材袅娜的女孩走了下来,长相很是清秀,但眉眼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情,她回身对车里的一个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关上车门,径直走入校园。 我看清了,那车里坐着的是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头发微秃,大腹便便,戴着一副墨镜,目送那女孩进入校园后,就开车离开了。 我心里不由一动,宝马车,漂亮女孩,难道她就是阿龙昨天说的那个女生? 我正想着,那女孩就渐渐走近,正这时,旁边刚好走过几个女生,一见那女孩,便叽叽喳喳的围了上去。 “呀,田田,你今天真漂亮,这衣服又是新买的吧?” “是啊,你看你穿上多好看,身材一级棒,哎,要是我穿就丑死了。” “哇,你这包包我上次逛街见过,要好几千吧?” “怎么会几千,最少一万多哎……” 那个被叫做田田的女孩一脸骄傲的笑,说了句:“你们呀就胡说,这包也没那么贵,才八千多而已。” “哇……”于是又是一片惊呼声,那女孩却并没停下她的脚步,只是对那几个女生再次笑了笑,就继续往前走来。 我站在不远处,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不由暗叹口气,她果然不是阿龙所能驾驭得了的,不如回头叫阿龙还是算了,他搭不起的。 正犹豫了下,是先回去找阿龙,还是先去找南宫飞燕,那女孩就已经走到了近前,高高的仰着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骄傲的就像是一只孔雀。 然而就在这一刻,我的心却沉了下去,目光紧盯在她的脸上,一瞬不瞬。 并不是我被她的美貌迷住了,也不是带着批判的目光去审视她,而是,就在她走近的一刻,我发现这个女孩,印堂发暗,眉间隐隐有着一团黑气。 纵然她现在化了妆,那脂粉也难以掩饰,她走得越来越近,我分明看见,那黑气已经覆盖了她的整个眉间,甚至,已经在渐渐往她的双眼蔓延。 我知道,这黑气,准确的叫法,应该叫死气。 人的身上有着三盏灯,两个肩膀和头顶上各有一盏,这些灯是看不见,但却是人身阳气的来源。三盏灯分别是天灯、地灯、命灯,天灯和地灯分列人的两个肩膀,命灯则位于头顶。 人的这三盏灯平时会保护人不受到阴气的侵袭,但是一旦人受到阴气侵袭之后,三盏灯也就会减弱,眉间出现黑气其实就是因为命灯减弱而造成的,也是看出人是否受到阴气侵袭的最好方法,这也就是我们所常说的印堂发黑。 天灯和地灯熄灭了没有关系,是能够慢慢恢复的,但是一旦头顶命灯熄灭了,人就可以去见阎王爷了,因为头为六阳魁首,人身的六阳经脉汇聚于此,那是顶顶要命的所在。 同时,眉间黑气的浓厚程度也可以看出阴气侵袭的情况,一旦黑气浓厚到完全把眼睛给遮了,那么命灯也就将熄灭,而现在看这个女孩的情况,貌似离大限已经不远了。 我很是惊讶,不知道这个女孩究竟发生了什么,本想再看个仔细,她却似乎察觉了我在偷看她,皱眉瞪了我一眼,就转过头快步离去了。 不行,我得去马上告诉阿龙,无论如何,必须离这女孩远一点,免得自误。 刚走了几步,我又停了下来,犹豫了下,阿龙的性格属于那种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执拗脾气,我要是现在去告诉他,他未必会听得进去,毕竟这种时候,换做谁都不会轻易甘心,总要弄个明白才死心。 我看了看那女孩离去的背影,心想,就让阿龙去吃个亏也好,没准他去找那女孩,俩人一见面,就game over了,比我跟他说上一百句话都管用。 这种事,就是要自己死心,否则,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于是,我犹豫了下,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好人不是这么当的,有些时候,做好人也要讲方法,否则,被人误会了自己还一头雾水。 那么,我还是先去找南宫飞燕吧,等回来的时候再去找阿龙,兴许连一句话都不用多说,这事就过去了。 就这样,我还是出了校门,在路边等了一分钟都不到,远处就来了辆车,我心里暗骂,这要是昨天我追那个美术老师的时候,能这么痛快点,兴许就能追上了呢。 这就叫天不遂人愿,越想做的事,越是困难重重,世间事,大抵如此。 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个福源街到底在哪,于是上了车我就跟这司机师傅打听,没想到,他听了这个地名,也是一头雾水,问我是不是记错了。 我也迷糊了,掏出昨天南宫飞燕留的那张纸条,仔细又看了一遍。 “找我请到福源街79号,不过我可能不在那里。” 虽然南宫飞燕后面留的那句话有点不靠谱,不过却是字字清晰,确认没错,千真万确就是福源街79号啊。 我把纸条递给司机师傅看,他接过纸条想了半天,又把纸条递还给我,挠了挠头,一脸迷惑的说:“我还真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不过我是常跑郊线的,市区内的情况,有时候可能也不是太熟,没准是哪条街改名了,我建议你啊,先坐我的车到市区,然后,就去换个出租车,那些人成天在市内跑,肯定能知道。” 我心头疑惑,但也没说什么,他说的也有道理,人毕竟不是地图,有不知道的地方也是难免。 很快,我们就进了市区,我付了车费五元,跳下了车,然后开始找出租车。 其实根本就不用找,因为路边就停着一排最少五六辆,这都是常年在这里蹲客的,一见到有人下车,就有两个晃悠了过来,看意思准备要跟我搭讪。 以前进城,我几乎从来不跟他们打交道,要坐出租车的时候,也是走远了一些,去路边拦车,因为他们大多数都属于黑车性质的,一个个都跟小混混似的,我这人从来就不愿多惹麻烦,所以对他们一向是有多远躲多远。 不过这次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三个人包抄过来,甩着手一路小跑,满脸都是饥渴的表情,也不知多久没拉到活了…… 其中一个剃着板寸的抢着问我:“小兄弟,去哪啊?来上我车走吧……” 说着话他就伸手来拉我,这简直已经不是揽客,是抢人了,我把手一缩,开口道:“福源街79号,知道在哪不?” 这人一愣,看了看旁边的两个人,摇头说:“没听说过。” 我又把目光转向另外两个人,毫无意外的,这俩人也都大摇其头,刚才的一脸饥渴都变成了失望,转身都走了。 不远处还有好几台车,好几个人,刚才那个板寸喊他们:“哎,谁他妈知道福源街79号是个啥地方?” 几个人都摇头,显然谁都不知道,还有的在那里对我指指点点,偷偷的乐,好像在那里说我土鳖进城,肯定是记错了地名,让大家谁也别理我。 我心里有气,也没搭理这帮人,转身就往前走,鼻子底下有嘴,市里这么大地方,我就不信找不到个知道这地方的人。 不过我刚走出不到一百米,身后忽然喇叭响,我回头看,一辆出租车停在旁边,一个戴着墨镜穿着皮夹克的男人从里面探出头,语气低沉地问我:“你去福源街79号?” 这人,似乎也是刚才那些人其中之一,我一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啊。” 他忽然对我微微一笑,摆摆手说:“上车吧……” 第八十章 不存在的福源街 我犹豫了一下,心里奇怪,刚才我问路的时候,那么多人都说不知道,他也在场,怎么刚才不说,现在又追过来? 不过想了想我就释然了,这伙人明里暗里的,都在勾心斗角,抢客也要有技巧,想必他刚才是不敢说,免得得罪大伙吧。 我自己给他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这才放下心来,对他一笑,说了句:“谢谢啊……” 车子很快行驶在市区的路上,我不断的打量着外面,心里开始胡思乱想,琢磨着这段日子以来的经历。 其实,爷爷要我来平山,是有他的打算,让我来这里找一个叫做司徒陨的阴阳师,然而除了这一个名字和城市之外,就再也没有其它有价值的信息和线索,这些日子以来,我常常想找一找这个司徒陨,看他是否能够真的给我什么启示和帮助。 可是,单凭一个名字找人,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那位阴阳师是隐居在此,我又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去搞寻人启事,再说,他在这里也未尝不会用化名生活,那么,除非能有一个合适的机缘,否则,我是不可能找得到他的。 再说,学校里现在发生的事,也让我无暇分身,等再过两个月,学校就放假了,到那时候,如果我能把学校的事情处理完,要是南宫飞燕有空的话,和她一起寻找司徒陨,这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相信,对于这座城市里的一些隐秘,她一定了解的很多。 一路上,我一直在思索着心事,而那司机也是一言未发,只是我突然发现,他偶尔会通过后视镜,目光阴沉的看着我。 我心里有些发毛,这才想起来,他也是那些黑车之一,这家伙,不会是想着怎么算计我吧? 我不由忐忑起来,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不知道他一会要用什么方法来黑我,是给我绕远,还是在计费器上做手脚,或者,下车后直接来个狮子大开口? 哎,刚才上车的时候,要是先谈好价格就好了,我敲了敲脑袋,还是经验不足啊…… 车子在市区内七拐八拐,我对这里不熟,也不知道他到底走的是什么路,上的是什么街,总之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后,他才把车停在一个巷子口,回头对我说:“下车吧。” 我看了看外面那条有些陈旧的小巷,又看了他一眼,挤出个笑脸,有些警惕地问:“谢谢了师傅,一共多少钱?” 他没回头,后视镜内,我看到他嘴角微微上翘,似乎笑了下,淡淡说道:“下车吧,到福源街来的人,我都是不收费的。” 我愣了,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这是什么道理? 最终,他还是没有要我的钱,我下了车,怔怔的望着这出租车离去,心里暗暗想,莫非这人是福源街的住户,这算是福利? 纳闷了一会,我摇了摇头,管他那么多,总之到了地方就行。 这条小巷远离闹市,地处偏僻,两旁都是些陈旧的房屋,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在这城市里,估计也属于是即将成为保护建筑的那种老街了。 我有些奇怪,这么古老的街道,按理说很多人知道才对,为什么那些人却都说没听过呢? 带着这疑惑,我走进了小巷里,走了几步,就下意识的往街边的门牌看去,不料这一看,却是让我大吃一惊。 因为那门牌上分明写着:福顺街3号。 福顺街? 不对啊,我不是说的清清楚楚,我是要去福源街的吗?难道那司机听错了,或者,他是故意的? 尼玛,果然啊,还是被坑了,那家伙居然故意给我拉错了地方?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干?而且,他还不要钱,这不是有病嘛! 但是想了想,我还是走了进去,说不定,这里就是福源街,只不过叫法可能不同,等我找到79号,一问便知。 这条街上安静得很,家家关门闭户,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我数着门牌号,径直往前走去。 然而几分钟后,我却看着面前出现的77号停住了脚步,整个人都呆住了。 因为这条街走到这里就已经是尽头,这里是77号,对门是78号,再往前,是一堵厚厚的墙,压根就没有什么79号。 我疑惑的看了那堵墙半天,上前又敲了敲,确认是实心的,并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看来,应该是找错地方了。 我郁闷了,垂头丧气的往外走,却在巷子口的地方,突然见到旁边门里出来了一个人,我顿时喜出望外,忙上去询问,这里是否是福源街,不过那人奇怪的看了我,指着门牌说,你自己看,这里是福顺街,什么福源街,他在这生活了三十多年,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 这回我算是彻底傻眼了,我本以为,这一次来市内找南宫飞燕,大不了就是扑个空,她不在这里而已,却没想到,连她所说的那条街都是个并不存在的地方,这不是逗我玩的吧? 我心头堆了好多疑问,却一时也没办法,只得独自回了学校。 到了学校之后,已经是下午了,宿舍内,俩人居然在喝酒,阿龙还是老样子,一脸很不爽的表情,在那对着一个鸡腿较劲,啃的满手是油,旁边小胡子不时往嘴里扔个花生米,俩人谁也没说话,屋子里安静得很。 见我回来,阿龙拿起啤酒灌了一大口,随手也扔给我一罐,大咧咧地说:“小天,来,咱哥们一块整点。” 我接过了酒,一看旁边地上已经丢着七八个空罐子,于是劝他:“你少喝点吧,这酒进了肚子就是泡沫,有什么想不开的,说出来就痛快了,喝酒顶什么用。” 阿龙一梗脖子说:“怎么没用?我就是要用这啤酒的泡沫,把那些虚伪的海誓山盟都淹死,什么他妈爱情,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了。” 我摇了摇头,说:“怎么,难道你这回还真爱了?这才认识几天啊,不至于的吧?” 阿龙却没回答我的话,又灌了一大口,用力把啤酒往桌子上一摔,气呼呼的喊道:“你知道么,我今天去找她了,她居然大言不惭的告诉我,那是她干爹而已,是我想多了,你说,你们说,这是我想多了吗?那老家伙不就是有钱吗,有钱了不起啊?我日他娘的!” 我也打开啤酒,喝了一口:“你也别想太多了,既然已经看清了她是什么人,以后不要来往就是,离她远点,好女孩多的是,别老寻思什么钱不钱的。” 阿龙叫道:“不对,你说错了,我今天琢磨了,有钱还真了不起,你不看现在的社会,都以什么来评论一个男人是否成功?钱,只有钱才是最真的,说别的没用,他奶奶的,你放心,以后那个小娘们来找我,我都不鸟她,总有一天,我要让她跪下给我唱征服!” 看来他是已经想开了,这倒是省了我许多废话,不过我暗叹口气,你要让她给你唱征服,估计是等不到了,那女孩的情况,我估计活不过今年了。 不过我倒是没打算插手,本来之前也曾经动过一丝念头,但是现在想想,我还是别去自讨没趣了,我就是去找人家,多半也得被当成神经病轰出来。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有很多人,很多事,都是咎由自取,禁忌师又不是救世主,何况我连自己的命都不知能挺到哪一天,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了再说吧。 这件事,貌似就这样过去了,每个人都按照各自的生活轨迹前行,很快,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在这两天内,南宫飞燕仍然没有消息,我也没有去找辛雅,丁玲玲也没有露面,而实验楼那个女鬼蓝宁,也是好好的。 一切,似乎都挺正常,包括那个美术老师,陈俊,也照常上课,路上见了我,也会呲牙咧嘴的挤出个笑脸,但我却注意到了,那个模特,这两天一直没有出现。 而我在这两天之内,抓紧一切时间养精蓄锐,修炼精神力,画符,我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只有在今天的这场死约之中活下来,才有资格去继续下面的行动,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而且我觉得,那年轻人,就是幕后的关键,只要能收拾掉他,一切的问题,差不多就会迎刃而解。 今天是霜降,秋季的最后一个节气,又是月中,我收拾好了一切东西,在黄昏之前出发了。 东湖桥的死约,我来了。 第八十一章 圆月之秋 在城东的一处幽静之地,有一片小湖,想必人们懒得起名字,就叫它做东湖,沿着湖畔长堤有一座公园,也就随之叫做东湖公园。 我之前并没有来过这里,不过这地方明显比什么福源街要好找得多,我黄昏前出发,在日头还没完全落山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地方。 时间还早,我沿着湖畔转悠了一圈,倒也没什么风景,现在已经快冬天了,到处一片萧瑟,湖水中也铺满了落叶,连游人也是星星落落。 湖畔,有座长桥,而桥边有座凉亭,我走了一会之后,就选定了这个地方,走进去,坐了下来。 东湖桥下,应该就是这里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公园里的游人也慢慢都散了,天边升起一轮圆月,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映在湖中,秋风拂过,月光在湖水中荡漾,看上去,别有一番美感。 这天一旦黑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我坐下还没有半个小时,很快,公园里的人就走了个干净,我深吸口气,静下了心神,只觉得周围静谧一片。 我渐渐警惕起来,摸了摸腰间的如意乾坤袋,凝神往四周扫视几眼,随后调动起所有的精神力,用念力来观察着周围大约十几米范围内的动静。 我现在的能力,大约也就只能做到如此了,如果是爷爷在这里,我估计,大约这一片湖水的范围内的一丝变化,都逃不过他的耳目吧。 时间缓慢的过去,我开始有点心焦,同时也有点后悔,早知道那家伙来的这么晚,我何必天没黑透就来这里死等?要知道,这等人的滋味最是难受,尤其此时此刻,我是在等一场生死约斗,时间消耗的越多,对我的状态就越不利,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我倒不如,刚才在外面的烧烤大排档,撸点大肉串补充补充能量来的好……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心里愈发的恼火,看来我要吸取这次教训,如果还有下次约斗,一定要来的晚一点,尽量的晚一点,反正像这种没有具体时间的约斗,只要不过了半夜十二点,都他奶奶的不能算迟到。 想着想着,我就站了起来,与其在这里傻等,我还不如去撸点大串,好歹吃饱了跟他干架! 不过我正起身要走,忽然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如果想很快死掉的话,不妨走出去。” 这声音骤然入耳,我心头猛的一跳,立马就把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手抚腰间,抬头喝道:“是你?” 凉亭上方一个身影翻下,稳稳站在桥边,却正是那个怪异神秘的年轻人,他双手抱臂,斜倚在桥头,嘴角露出一抹邪笑,看着我说:“我早就来了,你这蠢货,真是太弱了,我现在觉得,跟你约斗,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 我心中一沉,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听他的意思,却已经对我下手了?怎么,我却一点都没发现…… 我镇定了一下心神,试着查探了一下自己的身上,却并没觉得哪里不适,于是面露不屑地说道:“哼,像你这样猥琐的家伙,也只配鬼鬼祟祟的藏起来,躲在凉亭上面喝风,你以为,你的那点手段对我会有效么?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哈哈哈哈……”他忽然狂笑起来,“你就不要装模作样了,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对你偷偷出手,我只不过是在亭子上面坐了一会,看了看月色而已,你这可怜的家伙,真是..….哈哈哈……” 我不由愣了,随后就是一阵恼怒,这家伙原来竟是在消遣我! 我伸手在腰间一摸,一枚破字诀已然在手,冷哼道:“多说无益,既然你定下这死约,那我们今天就来个不死不休,免得,你再去学校里捣乱,被人家打的落花流水,可就不好看了。” 听我故意拿这事揶揄,他倒是并没有露出什么尴尬之意,只淡淡道:“那些人,不配让我出手而已,更何况是对付女人,我没有那样的习惯。” 他真是大言不惭,我立刻就想到了蓝宁,想到了这事件中所有受伤害的女生,这叫从不对付女人? 我冷笑道:“你说的好听,只怕是专门对付女人吧,既然要打,有几句话我倒想说明,你为什么要坑害那个女鬼蓝宁?” 他神情略微一怔,反问道:“蓝宁是谁?” 我直截了当道:“就是学校实验楼里的那个女鬼,你为何要盗取她的魂魄?” 他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女鬼,跟我何干?” 他居然还在装糊涂,我又冷笑一声道:“好吧,就算这事你不承认,那么在山里,豢养山魈害人的是你吧?在村口小河,拖丁玲玲下水的水鬼,也是你弄出来的吧?” 他这回倒是痛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这有什么,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该死的人,我从来不让他活着。没想到,你却屡次多管闲事,自以为聪明,否则的话,也不必让我大费手脚。” 我心里微微一动,他话里的意思,难道说丁玲玲她们都是该死的人? “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她们是该死的人?她们,是不是也包括去年死的那两个?”我追问道,在动手之前,我得先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废话,若是不该死,我才懒的理,反倒是你,既然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胡乱出手,更该死!” 他话音落地,双手忽然扬起,两枚铜钱顿时飞上半空,在他的头顶滴溜溜乱转,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面带邪笑,双手再次结成法印,大段的音节从口中念出,刹时间,一轮皎洁的白光从他的头顶射出,如同天边那轮圆月一般,在他的头顶盘旋不停。 我顿时惊讶不已,忙掐住破字诀,凝神待发,却见他一段口诀迅疾念毕,大喝一声:“月华水镜,烟雨魂断!” 随着他这一声喝,他头顶的那一轮月华登时发出“啵”的一声轻响,瞬间,月华激荡,一大片月光便蔓延开来,周围顿时明亮一片。 我所处的位置,刚好是在月光蔓延的范围之内,当下疾步跳出凉亭,甩手打出破字诀,也喝了一声:“一法破,万法破,魑魅魍魉,皆破在前,破!” 其实我这纯粹是顺嘴胡乱喊的,爷爷教我的时候也没什么应景的口诀,只不过看他这招式又帅气又拉风,不想让自己显得寒碜而已。 这破字诀也着实是给力,一脱手便化作一道红光,如同炮弹般射入了那一片月华之中,随着我心念一动,瞬间就在那月华的中心爆炸,只听轰的一声,红光爆闪中,那大片的月光被撕裂开来,片片碎落。 我心里正得意,却不想那月光并不是实物,其实是一种类似雾气般的东西,被这破字诀炸开,虽然碎裂,但是爆开的瞬间,反而笼罩的面积大了一倍不止,这就好比往水里扔炸弹,会激起大片的水花,是同一个道理。 我猝不及防,只觉眼前一阵明亮刺眼,那月光已经罩在了身上,还没来得及细想这究竟是什么法术,心头忽然莫名一颤,竟然急速跳动起来,只一眨眼的功夫,我已是一阵剧烈心悸,感觉整个心神都被这月光包围了,我再也不能自已,踉跄后退数步,靠在亭柱上面,只觉一颗心已经快要跳了出来,就连意识都一阵阵的模糊。 这到底是什么邪术?! 我已无暇去想,我集中精神,想要把这缕月光驱走,然而那月光就如同一张无边无形的大网,在我的心头越束越紧…… 那年轻人的邪笑声已经响起,在这紧急关头,我忽然想起了天书古画中的境界,忙努力聚集起所有精神力,拼命观想着古画中的自然境界,强迫自己把心神从这月光中抽出。 这办法果然奏效了,当我的心神完全沉浸在观想古画中时,那月光的威力就被渐渐削弱,就如同一张大网被撕开了口子,渐渐的,终于消失了。 眼前的一切重又清晰起来,我长长呼出口气,甩了甩头,定睛再看,那年轻人依然站在前面不远处,头顶月华依旧盘旋,但眼神却变得很是古怪,他看我醒来,忽然开口问:“你这人好奇怪,你的镇物到底是什么?” 这句话,却问的我一愣,镇物?什么是镇物? 我调匀了呼吸,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也没有什么镇物,但,我今天一定会打败你,一定会让你说出所有秘密,解除你所下的所有恶毒诅咒,而你,也将为你所犯下的禁忌而接受惩罚。” 说着话,我再次伸手,一枚禁字诀出现在手中,现在我已经大抵可以确认,这个人,应该也是一个禁忌者,虽然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人,但,他已经触犯了禁忌,就要受到制裁。 禁,乃是禁忌之起点,也是禁忌之终结。 第八十二章 大猎杀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我捏着禁字诀,一股莫名的力量仿佛在身体内流淌,这一刻,我觉得我的精神力空前的强大,就连周围的黑暗,仿佛也在此时被驱散,我清晰的看到了那年轻人头顶的月华。 原来,那是一面镜子,如月轮般的一面古镜,闪烁着乳白色的光华,在他的头顶旋转翻腾。 他双手仍旧结着法印,面庞冷峻,始终带着一丝邪笑,目不转瞬的盯着我,仿佛,也在聚集力量。 我们没有人再说什么,所有的解释和对白,都是无力的,这个世间的真理,有时候是要用拳头来诠释的。 胜者为王! 禁字诀陡然发出丝丝黑芒,如同黑色的电光,在符咒上盘旋缭绕,我知道,这才是它的真正的原始形态,禁忌,本就是来自黑暗中的力量。 我抢先出手,禁字诀飞出,犹如一道黑色闪电,迎面向年轻人击去。 若他果真是禁忌者,必破! 那年轻人几乎在同一刻也动了,他双手连续变化,一指头顶古镜,顿时一大蓬月华再次爆出,却不同于刚才的蔓延之势,而是化作一道笔直的光华,直直射出,看样子,是要跟我这一击来个硬碰硬。 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这一刻的碰撞,禁忌之力,和他的月华之力,瞬间对轰,但,这一次却没有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只轻轻发出了“啵”的一声轻响,就如同一汪湖水中,掷入了一枚石子般,仅仅荡起一丝涟漪。 然而,这两股力量却几乎在瞬间交融在一起,黑白两色光华,交缠盘绕,也不知是在驱离,还是在吞噬,在半空中顿时搅做一团。 再看那年轻人,双手结印,面色凝重,指着头顶的古镜,在不断的驱策力量,姿势和神情,就像电影里头那些高手对决时候一样。 而我,却是乍着双手,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有心也学着他的样子,给禁字诀助威,毕竟人家那么郑重其事的样子,我总不能跟打酱油似的吧? 不过,事实上我还真不会别的了,除非这时候添乱,我再丢一个破字诀出去,就是不知道那么干会有什么后果。 于是,一个诡异的场景出现了,湖边桥下,半空中,一团黑白交杂的光华缠绕不休,白光的后面,一个年轻人奋力驱策,一脸势必要胜的专注神情。 而黑光的后面,我是一脸紧张加茫然,双手摆来摆去,却不知往哪比划才好,有心想趁着这时候跳上去踹他两脚,却又下不了决心。 哎,这就是我做为实习禁忌师的第一次正式战斗的真实写照…… 我纠结了片刻之后,半空中异变再生,那一团纠缠在一起的光华,忙活了半天,也没有分出胜负,却轰隆一声响,化作一团红色光焰炸开,黑白双色光华登时碎裂成片,如烟如雾般缓缓消散在夜空中。 我登时就愣了,怎么,这就完事了?我的禁字诀,居然就这么被他破了?这不科学啊…… 那年轻人缓缓收势站稳,深深呼吸,探手把那面古镜收入怀中,死死盯着我,低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你不必管我是什么人,总之,你今天最好把你做的事都说清楚,否则,我是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 他再次邪笑,缓缓道:“不错,今天本就是不死不休之局,但我却没想到,在世间居然隐藏着你这样的高手,想来,我们这些年在山中隐居,倒是孤陋寡闻了,不过可惜的是,你还是必须要死。” 他双手握拳,踏步向我走来,目光中流露出隐隐的杀意。 我心里暗叫不好,这家伙玩法术没占了什么上风,又要跟我肉搏了,这他娘的,我这是弱项啊…… 我也随即握拳,血玉扳指早已戴在手上,心想这一次无论你的动作如何快速,我拼着不躲不闪,也要给你来上一下,让你尝尝这韩家禁物的厉害。 反正我这次前来,已经是豁出去了,光符咒我就带了一沓,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破字诀,少部分是禁字诀,这配置纯粹是为了打架来的,我心里暗想,如果这血玉扳指打不到你,我就把这一沓子符咒全丢出去,就不信干不趴下你! 他走出数步,忽然嘴角上翘,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随即,身体就像被黑洞吞噬了一般,一阵扭曲中,便再次消失不见!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他的那一套隐身进击,我深吸口气,脚下摆了个丁字步,已经做好了挥拳的姿势,确保这家伙出现的第一时间,我能一拳打到他那张看着就欠揍的脸上。 刚刚做好准备,下一刻,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嘿嘿冷笑,我心头一沉,正要回身,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背后就猛的遭到重击,我踉跄前冲数步,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竟几乎要昏厥一般,不由暗骂这家伙卑鄙,居然跑到后面偷袭! 他再次冷笑,欺身而上,我也怒了,不管不顾的回身一拳横扫,直奔他的面门,但这家伙反应实在太快了,只一翻腕,就牢牢抓住了我的拳头,就势往下一拗,竟要将我的手腕硬生生拗断! “啊……” 一声惨叫响彻夜空,我捧着手腕踉跄后退,只觉剧痛无比,几欲断折,这年轻人的手劲果然大的可怕。 但,这声惨叫却是他发出来的…… 就见他跟我一样的姿势,也是捧着手腕连连后退,脸上露出惊骇的神情,大声道:“你、你好卑鄙……” 我不甘示弱,也扼腕大骂:“你他娘的才卑鄙,从背后偷袭,算什么好汉!” 他用力咬牙,不吭声,急忙去看手上的伤势,神情却是愈发的惊骇。 我明白了,刚才他抓住我的拳头,必然是被血玉扳指的尖刺刺中,所以才会这个样子,我心头暗喜,这才叫自作孽不可活,要不是你想着拗断我的手腕,岂会自己中招? 黑暗中,我无法看清他手上的伤势究竟是什么样子,然而看他的神情,必然是足以让他害怕,那血玉扳指是韩家的禁物,顾名思义,所谓禁物,便是禁止被使用之物,其中所含力量自然非同小可,刚才那禁字诀如果是通过血玉扳指的力量,用血咒画出,那么,我想他根本就无法破掉,自己也就不用挨这一拳了。 他的身形已经摇摇欲坠,忽然抬头,满面都是浓浓的杀气,但那面目之上却已然是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黑气! 我不由也是一惊,莫非这就是血玉扳指的威力? 忽然,他再次踏步向前走来,浑身仿佛都布满了煞气,他面孔上的黑气,随着他前进的脚步,也是越发的浓厚。 就好像,他每前进一步,杀气就重一分,而那黑气,就要随之加深一分。 我下意识的缓缓后退,他的样子此时给人的感觉很是可怕,好像要入魔了一般,这个时候,我最好还是暂避其锋,不要吃了没必要的亏。 翻手间,一枚破字诀和一枚镇字诀同时捏在手里,如果他继续向前,我就打算施展远程攻击了,绝对不能给他近身的机会。 呃,我突发奇想,如果我要是绕着湖跑一圈,他会不会自己先趴下了呢…… 不过他显然是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了,我正要转身就跑,下一刻,他却一声怪叫,纵身就扑了上来,那样子,就像是一头受伤发狂的野兽。 我毫不犹豫,扬手间,就要掷出破字诀,不管别的,老子先炸翻你再说! 然而就在我这破字诀将要出手,还未出手的一瞬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忽然爆出一道红光,硬生生拦阻了这年轻人的去势。 我一愣,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随即,就见一个苗条的身影从黑暗中跳出,却是一个黑纱蒙面,身穿绿裙的姑娘,她伸手拦住年轻人,急道:“大哥,够了……” 年轻人嘶吼道:“橙月,你别管,这是大猎杀,本来就是一场死亡游戏,谁也无法阻止……” 我再次愣了,大猎杀?那又是什么? 第八十三章 拾荒老人 那年轻人满面怒气,势若疯狂,看样子恨不得立刻冲上来将我撕碎。然而那个突然出现的蒙面女子却死死拦住了他,镇定道:“大哥,你又犯老毛病了,依我看,这人似乎并不是我们要猎杀的对象呢。” 说话间,她的手一直放在年轻人的手上,那年轻人便也没有挣扎,却面露狞色道:“他轻易破了我的厌胜之法,怎么可能不是我们要猎杀的对象?去年的时候,我明明已经除掉了那学校里的妖人,如今却又再出现,我本想一直在寻机再次下手,没想到,屡次被他阻拦,要不是他,我早已找到了隐身在幕后的那个家伙,我岂能放过他!” 听着他的话,我脑中有那么一刻的空白,他这番话,是想表达什么意思?我飞速在脑海里思索着,似乎在那一瞬,抓住了什么。 我面露疑色问道:“你刚才所说,难道去年那跳楼自杀的关晓荷,是你做的手脚?” 他恶狠狠说道:“不错,我若是不杀死她,她还会害更多的人,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若是碰巧遇到这种以术为恶的,必杀之!” 我更加疑惑,追问:“这么说,你原来并不是跟她一伙的?” “哼,你不必装蒜,虽然我还没有搞清楚你的身份和来历,但是,你必然和她们脱不了关系,今天就算我杀不了你,下一次,也必然要把你们统统干掉。” 他说着话,不知怎的,脸上的黑气忽然就渐渐消失了,那女子这才像是放下了心似的,把手移开,看了我一眼,开口道:“大哥,事情未必是你想的那样,我说了,这个人虽然神秘,但他的身上,似乎并没有铜钱的气息。” 年轻人的语气渐渐冷静下来,却冷声道:“即便他不是我们要杀的对象,但,也万万留不得。” 我越听越是糊涂,不由一阵头大,忙摆手道:“慢点说慢点说,你们这说的都是什么,我怎么越来越迷糊?” 他哼了一声说:“你不用知道的太多,你只需要做好准备,随时迎接死亡吧……” 那蒙面女子忽然道:“大哥,少说几句吧,我们先走,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年轻人心有不甘的看了看我, 又转头看看那女子,终于还是点头道:“好吧,橙月,我们先走……不过你记住,我一定会再来的……” 他说罢,拉着那蒙面女子向后退了一步,单手平伸,似乎抛出了什么东西,随即就在两个人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黑洞,他就那么邪邪的狞笑着,望着我,缓缓退了进去。 我上前一步,想要阻拦,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一道白光闪过,黑洞乍然消失,这两人的身影便也随之消失,我定睛再看,清冷月光下,只有那一汪湖水,和眼前一座孤零零的小桥。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失神,这一切,怎么就这样结束了?这神秘的年轻人,最后只留下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匆匆拉着那女子跑了,不是说好了,不死不休的嘛? 疑惑了片刻,我有些明白了,看那女子的意思,应该是急于去带他疗伤,虽然我并不知道我的血玉扳指究竟对他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但是看那满脸黑气,我也能想象得出,那一定是非同小可,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甘心就这样走掉,因为,这无疑意味着今天他败了。 今天这一架打的,简单而又粗暴,虽然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但却带给了我新的启示----按这年轻人所说,那天他想杀掉陈韩扬和丁玲玲,却是因为他们本就该死? 还有,去年关晓荷的死,也是他干的,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他口中所说的幕后之人,又到底是谁呢? 事情,看似有了新的转机,然而,却也增添了新的谜团。 还有,以后我得随时准备应付这家伙的暗杀了,想起他那神出鬼没的手段,我还真是一阵头疼。 然而不管怎么说,今天这场死约算是稀里糊涂的过去了,然而当我出了公园,准备回学校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现在已经是半夜十点多,早已经没有车了,也就是说,我回不去了。 这实在是个不幸的事实,我站在公园门口张望了一阵,发现自己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城市对于我来说,还是很陌生的。 秋风很凉,树枝上已经挂了微霜,是的,今天就是霜降,再过些天,就是冬季了。 我微叹口气,拉紧了衣服,缓缓往前走去,我不知道我能去哪,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只不过面前有一条延伸向前的小街而已,黑暗中的前方,隐约有一盏路灯,发着朦胧的光。 我看不清前方的路究竟有多远,这条街又有多长,但我毫无去处,便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但愿前面会出现一间旅社,能让我歇歇脚,喘口气吧。 黑暗中,我踯躅前行,思量着今夜所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盏路灯处。 昏黄的灯光下,我微微回过神来,往左右打量,想要找一个能供我歇脚的地方,然而我却失望了,这周围都是黑咕隆咚的,大约因为远离市区的原因,连居民都比较少,看来我要想在这里找个歇脚之处,应该是很难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笃笃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缓缓敲击地面,我抬头看,却见前方慢腾腾的走过一个身影。 远远望去,这似乎是个老人,他微弯着腰,一手拄着拐杖,背上好像负着一个口袋,在黑暗中,慢吞吞的前行,却是不知要去哪里。 我心中一动,看起来这老人应该是附近的居民,不如问问他,看他是否能给自己指指路。 我走了过去,大声开口道:“老人家,麻烦您,我想打听一下……” 这老人渐渐走近,却没有抬头,仍旧是一副慢吞吞的样子,缓慢的应道:“什么事啊……” 这语调缓慢的让人着急,不过我看他的样子,头发已经花白,满脸皱纹,那袋子看着虽然不是很大,但背在他的肩头,却貌似很沉重的样子,他就那么弯着腰,也不知,是岁月的烙痕让他已经无法伸展身体,还是,被那个袋子压的,直不起腰。 而他的手中,还拎着一个类似铁丝做成的小耙子,上面是一截黑色的木棍,这身行头,再配上肩头的口袋,我有点明白了,这应该是个拾荒的老人,也就是捡破烂的。 不过,他干嘛要大半夜的出来拾荒?而且还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这似乎,有些不合理。 我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很有礼貌的说:“老人家,我问下,附近哪里有可以休息歇脚的地方?” 这老人并没有因为我的问话而停下脚步,我这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是沿着墙角走路的,此时,他正用手中的一个类似小耙子一样的东西,翻动了一块墙角的石头,然后用耙子抓起什么东西,头也不回的塞进了背后的口袋里。 看着他的动作,我惊讶了,这老人走路慢吞吞的,说话慢吞吞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随时都能扑倒似的,怎么刚才这个动作,居然快速无比,快的连我都没有看清,他究竟是抓起了什么东西。 这个动作完成后,他就又恢复了那个样子,才缓慢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眯缝的眸子里,仿佛露出一丝异样的神采,随即又低下头,摇头道:“年轻人,你开什么玩笑,我老头子,走了这大半辈子,也从来没找到能休息歇脚的地方,你还这么年轻,就要想着休息了么?” 我心头一凛,这老人貌似不经意说的话,却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含义,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再次转过头,继续在地面和墙角翻了一阵,随即耙子一动,又抓起了什么东西,塞进口袋里。 这一次的角度刚好对着我这边,然而我却惊悚的发现,刚才这老人的动作,虽然像是抓起了什么东西,可实际上,我看清了,那耙子上分明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顿时就明白了,这若不是一个重度精神病患者,那就肯定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老人。 “老人家,你这是……”我开口问道,然而却不知该怎么问才好,他像是知道我心中所想,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摇头道:“年轻人,你知道,人的魂魄是会散碎掉的吗?” 不知为何,我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蓝宁,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心头却是惊骇莫名,他怎么会突然对我提出这个问题? 老人无视我的反应,慢吞吞的说:“唉,它们都是可怜的人,魂魄散碎掉了,就无法进入轮回,而且,还会被人捉去,做为施展邪术的媒介,你说,这是不是很不幸呢?” 我努力压着狂乱的心跳,对他说:“老人家,你的意思是说……” 他却摇摇头,没有说话,缓缓转过了身,继续往前走去,那拐杖敲击在地面,便继续发出笃笃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我心头澄明,知道这必然是个异人,当下在后面大喊道:“老人家,请您给我指引……” 那老人却已经远去,夜空中,只有笃、笃的声响。 我怔怔的望着老人的背影,良久,才听见那夜风中,缓缓飘来一句话。 “小心纸人……” 第八十四章 准备行动 “小心纸人。” 这神秘的拾荒老人,给我留了这么莫名其妙的四个字,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纸人?散碎的魂魄?这是什么意思? 我怔怔的站在那里,望着前方无边的黑暗,忽然间想起,莫非,他所指的,就是学校楼顶,我见过的那个纸片化成的女鬼? 对了,他这提醒,让我顿时想了起来,当时我坠落楼下,见到的正是一个裁剪出来的纸人,身上画着符,但却没有脸。 而此时此刻,那拾荒老人的话,让我茅塞顿开,纸人,散碎的魂魄,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不就刚好可以制成那种东西? 如此看来,蓝宁的魂魄,恐怕正是如此,她的散魂碎魄,已经成为了别人施展邪术的媒介! 想不到,意外之中居然得到了这个收获,我思索着这一切,心下不由豁然开朗了许多,看来,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个人在操纵着一切,去年的关晓荷生死不明,但毫无意外,她一定就是那个人在学校里的内应,也就是那幕后之人的帮凶。而今年,也必须有着一个和她同样使命的人。 只是目前我还不知道,那个人,究竟会是谁。 但,我想我很快就会知道了。 夜色之下,我望着远方那神秘老人消失的方向,满心感激。 不过,纵然我想明白了这件事情,今天晚上却还是没有地方去。虽然那老人的话说的很对,年纪轻轻,前途未卜,不要总是想着休息歇脚,但他也只不过是个比喻词,我总真的不能在大街上转悠一夜呀,搞不好,再让治安巡逻的给逮起来…… 最后,我走出了很远,终于还是在路边找到了一家小旅社,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不管咋说,今天晚上是有着落了。 就这样,我好歹是在这对付了一夜,当然,这一晚上也没什么好说的,脑子里各种胡思乱想,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很晚,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而这一觉也没睡多久,第二天早上天一亮,我就起身了,连洗漱都没顾得,就匆匆坐车回了学校。 不过经过了一夜的思考,此时的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小胡子上课去了,只有阿龙自己在,这家伙这两天失恋,心情也不好,一直都没去上课。 此时他看起来状态还可以,只是还有些闷闷不乐,我拉他一起去食堂吃了东西,陪他说了会话,这才渐渐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 于是,我就趁机问他,这段日子,学校里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让他给我讲讲,或者,鬼故事也行。 阿龙一听这个,就来了精神,他思索了一会,似乎在搜索自己最近听说过的事情,隔了一会之后,才对我说:“我前些天倒是听说过一个事,但是不知道算不算,反正,有点挺瘆人的,不过现在说没意思,你等晚上的,关了灯我再给你讲,那就带劲了。” 我哭笑不得,这家伙还是老毛病,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他道:“怎么,你要半夜给我讲鬼故事,你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了?” 阿龙一愣,挠了挠头,恍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哦,对对对,我忘了,深夜莫谈鬼,不过,这个事白天说真心没啥意思,既然你要听,那我就跟你说说。” 他舔了舔嘴唇,故意压低了声音,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我忍不住好笑,拍了他一巴掌说,你就快点讲吧,真鬼我都见过,你这大白天的,吓不到我。 阿龙嘿嘿一笑,这才对我说,他听一个哥们讲,就在前些天,他们楼里出了个吓人的事,说是一个人半夜睡觉,不知怎的忽然惊醒,睁眼一看,就在他床边的墙壁上,有一个人的脸,在瞪着眼睛看他。 当时这个人就吓傻了,疯了似的喊叫着跑下床,打开灯一看,那墙壁上却又什么东西都没有。宿舍的人也都被他弄醒了,一问他怎么回事,他哆哆嗦嗦的把事情说了,宿舍的人也很害怕,不过也有胆大的骂他,说他就是吓唬大家,那墙上好好的,哪来的人脸? 这件事,据现在大约有半个月了,不过那人也只发现这一次,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什么异常,于是也就不了了之了。 阿龙这故事简单得很,听上去就像校园杂志里那些短篇鬼故事,既没什么故事性,也没什么惊悚性,纯粹就是刺激眼球的。 我听了后,其实也没什么感觉,心想那墙上怎么可能出现人脸?这里是学校,又不是什么古宅,会有那种杀了人,用血肉和泥砌成围墙或者房屋,然后出现闹鬼事件的情况。当然,这种故事一般也只存在于恐怖小说,和恐怖电影里,至于现实当中,恐怕没什么人会变态到那种地步吧? 于是我对阿龙说,这个事,多半是扯淡的,那些人闲出屁来了,不知从哪传出这么个谣言,传啊传的,就变成真的了。没准,那人所说的墙上的人脸,只是一块斑驳的墙皮,夜晚的时候,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上去有点像人脸而已,不信的话,今天晚上你躺在床上的时候,就注意观察自己周围的墙皮,看看是不是也能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要说人的想象力,总是无穷的,就跟小的时候,我们总是喜欢在仰望天空的时候,看着天上云彩的形状,想象着它们都像什么东西,这个经历,谁没有过? 所以说,这其实应该不算什么鬼故事,只是那人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而已,这样的事,也是不在少数的,世上鬼虽然很多,但哪那么容易就被人看见,撞鬼的毕竟是极少数。 听我这么一说,阿龙不由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这个故事既然不算,他估计心里也不服,于是就继续挠着头思索,真别说,他在想了几分钟后,又想出一件事情来。 他说,这个事也是听说的,不过来自于女生中的传说,大概也就是在最近这两个月,有人看见过好几次,半夜三更的时候,女寝楼里,有一个神秘的黑影出没,有时候在走廊里,有时候在厕所里,还有几次,有人看见那黑影翻出了寝室楼,往实验楼那边方向走去。 从来没有人看到过这个黑影的正脸,因为她每次都是一闪即过,就像鬼魅一般诡异。 但,所有人又都差不多知道她是谁,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其实女生中早已经流言四起,现在就差一个爆发的引子,搞不好的话,很快就要出事了。 说到这里,阿龙又悄悄在我耳边说,大家之所以都能猜到她是谁,就是因为,那人穿了一条黑裙子,曾经有人想去兴师问罪,也有人想报告学校,但是,谁也不敢去触霉头。 因为,这学校里穿黑裙子的,只有辛雅。 阿龙说到这里,拉着我说:“小天,这事我也是前天才听说的,本想早点告诉你,让你还是离她远点,不过这两天那个何田田的事把我闹的,什么都忘了,今天多亏你提起来了,要不,得耽误事啊,大家都说,她其实……根本就不是人……” 我不动声色的听阿龙讲完,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他默默的吃完了饭,就回到了宿舍,阿龙看我不吭声,以为我被这件事吓到了,只是劝我一定要想开一点,女人嘛,学校里多的是,随便换一个就好了,犯不上把自己也搭进去。 我不由好笑,这两天刚把他劝好,这掉过头来,又开始劝我了。 其实我早已经想到了,现在学校里一定会有这种传言,若不是前两天晚上,我无意中看到了辛雅深夜出门,还有昨天晚上那神秘老人的话,恐怕我还想不到那么多,不过现在,我已经决定了,今天晚上就开始按照我的计划行动。 没有人帮忙,我就自己来。 第八十五章 渡魂针 这天晚上,我照例还是挂上我的如意乾坤袋,所有家当都装在里面,然后独自出发了。 目标,实验楼。 月光下,我就像一个暗夜幽灵,急匆匆的往实验楼跑去,也不知道,如果此时此刻被人看见,会不会又是一个新的鬼故事出现了。 当然,那鬼教室我还是上不去,这老教学楼的举架都有四米高,再加上窗户的高度,最少也要五米多高,累死我也是没办法的。 但是谁说我就一定要爬上去了? 我一溜烟跑到实验楼后面,挨个窗户看了看,最后挑了个没有防护栏的,低头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退后两步,脱手飞出板砖,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就打开了一道门户。 对,这就是我的方法,简单又粗暴,直接又干脆,不过我没敢去砸前楼的玻璃,是因为那里地处空旷,玻璃的脆响太容易被人听到,而且做为一个学生,我对于砸学校玻璃这事还是有点怵头的,尽量隐蔽一点,心里也踏实。 我从这窗户翻了进去,周围自然是黑咕隆咚的,借着窗外的月光,我大概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教室,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教室门是虚掩着的,我俯身捡起刚才那板砖,抓在手里,小心地推开门,迈步走了出去。 教室外面,是一条幽静昏暗的走廊,黑暗中,那走廊仿佛没有尽头,一眼看去,竟似乎是不知要延伸到何方一般。 我没有在意这些,加快脚步,直奔二楼。 二楼的走廊,跟一楼的一样,而且更加的阴森,我望着那走廊尽头,不知怎的,心里有点发毛。 虽然已经跟蓝宁算是比较熟了,见了她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感觉,但是这眼前一条走廊,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让我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硬着头皮,我继续往前走,那两旁一间间的教室,给我的感觉就好像里面随时都可能伸出一只鬼爪,或者跳出一个鬼影,吓我一大跳。 我心里念叨着,这都是想象,这都是心理作用,不要自己吓自己,连真鬼都不怕,你好意思怕一条走廊? 话虽如此说,我还是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一溜小跑,就来到了那间鬼教室门前,这才松了口气,自己也忍不住摇头好笑,沿途一个鬼都没有,我自己把自己弄的毛毛的,结果到了真有鬼的地方,我却放心了,这不是有病么? 那块板砖一直掐在手里,此时也没有犹豫什么,上前对准那个锁头,咣当咣当两下,锁头自然没事,锁鼻子掉了半边,随后我又加了一脚,门就在吱呀一声中,打开了。 看看,暴力有时候就是这么管用。 我踏步进了教室,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的蓝宁,正惊恐的看着我。她显然刚才吓坏了,我这又是砸锁,又是踹门的,估计她还以为是那个要害她的恶人又来了。 不过当她看清是我,顿时就放心了,身形飘起,惊讶道:“你、你……” 想必她也不知道我这么干是为了什么,连问话都不知从何问起。 我看了看她,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应该最近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于是我对她说:“准备准备,我要带你走了。” 蓝宁很惊讶,看着我说:“带我走?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 我打断了她:“这些天,一直都没有人来找你吧?” 她愣了下:“嗯,我也很奇怪,那个…人,一直都没有来过。” 我点了点头说:“那就对了,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我想,既然她不出现,那么应该有两种原因,一是她暂时不需要你的魂魄,二是,她现在不敢出现,或者说,她在等待机会。那么,咱们就没有必要在这里冒着危险傻等了,所以我决定,今天我就带你出去,因为我怕万一时间久了,被人钻了空子,那就不妙了。” 蓝宁犹豫了下,却也并没有反对,在她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着急,都要渴望早点恢复自由,谁愿意整天在这里担惊受怕?鬼也不例外。 看着蓝宁终于点头同意,我微微一笑,取出那个软布袋,打开来,里面的夹层中,插着三根银针。 分别是:定魂针、渡魂针、驱魂针。 这三根银针长短不一,用法不一,正是韩家祖传之宝,我凝目注视片刻,伸手了捻起中间那根。 三根银针,定魂针最长,为三寸七分,镇定魂魄所用;驱魂针最短,两寸五分,驱离魂魄所用;渡魂针居中,三寸一分,救渡魂魄所用。而我此时捻起的,也就是渡魂针,此时此刻,刚好能派上用场。 我招呼蓝宁:“你过来,附身在这根银针上面,然后我带你出去,就不用管什么符咒了。” 她露出欣喜之色,却迟疑道:“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微微一笑:“你只要过来蹲下身子就行,我来帮你。” 她依言飘了过来,伏低身子,头顶便暴露在我的眼前。 人身有穴道,鬼身有鬼窍,而鬼魂头顶脑后,就是鬼窍之一,禁忌笔记中记载,渡魂针用法之一,就应在此处。 我手捻银针,深吸口气,奔着她脑后鬼窍刺了下去。 下一刻,银针深陷而入,在我的手上居然传来了犹如刺入实体般的感觉,同时,我的心神似乎也有些异样,仿佛感应到了蓝宁那种紧张焦急的心情。 想不到这渡魂针如此神奇,我定了定神,开始缓缓捻动银针,果然便有了效果,只见蓝宁的身体在银针下渐渐淡化,同时身形也在渐渐缩小,慢慢化成了一团烟雾,被逐渐收入银针之中。 片刻后,蓝宁已经消失了,而我手中的银针也微微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我的第一次渡鬼成功了。 当然,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渡鬼,只不过是把她收起的一种手段,但这种手段不同于其它收魂方式的生硬和粗暴,在这种手段下,鬼魂会感应到施法者救渡的心意,从而减轻它们心中的戾气,收魂之后,再通过其它手段加以渡化,那才是真正的渡鬼成功。 当然,那种真正的渡魂手段,我现在还不会,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隐匿蓝宁的气息,而且,我一时半会的也并不想离开这教室。 因为,我要在这里等待,我觉得,蓝宁的气息一旦消失,就会有人迫不及待的找上门来,这就是我的计划。 蓝宁在银针里面,对她只有好处,我略略松了口气,打量周围,从墙角拉过了一把椅子,掸掸灰尘,坐了上去,接下来,只要等待就好了。 我看了下时间,十点整,看来,我要有大把的时间要度过了,于是我在椅子周围丢了八枚镇字诀,摆了个八卦方位,先确保自己的安全,然后舒舒服服的抱着肩膀,开始闭目养神。 只是,待会如果真的有人来,会是谁呢?我脑海中闪过了几个身影,但却都很是模糊,我不知道,究竟会是谁。 教室里恢复了幽静,静得只有我的微微呼吸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寒风,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又好像眨眼已过千年,我闭着眼睛,努力把自己的精神力提高,用心神来感应着周围的一切。 大约半个小时后,走廊外面,忽然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只是这脚步声却是很轻,轻的几乎让人无法听清,若不是此时的环境,加上我的精神集中,很可能压根就听不见。 但无论如何,我知道,她来了。 第八十六章 斗纸人 虚掩着的门,忽然再次被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 我睁开眼,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前。 长发黑裙,苍白的脸庞,冰冷的双眸,不带半点情感。 辛雅。 我心头一痛,曾经我以为,这个深夜来找蓝宁的人,会是丁玲玲,却没想到,还是辛雅。 不过,我并不能确定,这个就是真正的辛雅。 我站了起来,直视她的目光,缓缓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辛雅没有言语,她看着我,眼中忽然流露出一丝憎恶,仿佛充满了恨意,转瞬间,教室中阴风顿起,辛雅乱发飞扬,死死盯着我,踏步走了进来。 我微退半步,瞄了一眼脚下的镇字诀,心想只要你再走过来几步,是人是鬼就立见分晓了。 没想到,她缓缓走了几步后,就停住了脚步,忽然张开口,喉咙中发出一个沙哑怪异的声音。 “想不到,你还是坏了我的事。” 我呆住了,这声音,完全不是辛雅,甚至听上去就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她恶毒的目光紧盯着我,却站在镇字诀前面一米远之处,并没有再继续前进。 我屏住呼吸,开口问:“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辛雅”略显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邪笑,缓缓说道:“你无需问的太多,你只要知道,跟我作对的人,都将不得好死,或者,生不如死!” 话落,她的双眼刹时血红一片,身形忽然飘起半空,一声怪叫,竟然脚不沾地的向我扑了过来。 她轻飘飘的,就像,一个纸人! 我顿时惊讶了,她究竟是什么且不说,我这摆好的镇字诀,她根本就没有触碰到,居然跳过来了! 这场景,和高中时候我对付那个夜魔之子时,是何等相似啊,然而这次我却不会那么慌乱,手一晃,又是一枚镇字诀在手,照准了她扑来之势,扬手就打! 我并没有用驱字诀或是破字诀,因为驱字诀是驱散邪灵之意,而破字诀更霸道,搞不好直接就打的她魂飞魄散,只有这镇字诀,最为合适。 然而我这镇字诀打出,只见她眼中红芒一闪,身形居然飘飘忽忽的在空中转了个身,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和角度躲过了镇字诀的袭击,随后长发搅动,竟眨眼间变得老长,就像无数个触手一般,向我卷了过来。 我早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对付,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变态,一愣神的功夫,那头发就已经卷住了我的左臂,同时用力拉扯,似乎想要将我拖拽到她的身边。 我暗骂了一句,忙挥起右手,用血玉扳指上端的尖刺,去划那如同鬼爪般的长发。 我并不知道这样是否有效,但眼下没有其它更合适的办法,不想这血玉扳指划过,那长发竟应之而断,在她的怪叫声中,化作几缕青烟消散了。 我心中一喜,看来这血玉扳指更加简单粗暴和有效,于是干脆也不扔符了,大叫一声就跳了过去,右手紧紧握拳,狠狠奔着她打了过去。 我现在基本已经能确定了,这压根就不是辛雅,分明就是一个纸人,只不过用了辛雅的形貌而已,实际上就跟楼顶那个纸人女鬼一样,就是级别应该高了很多而已。 打个比方,这就像是两个机器人,前面那个装载的是低级芯片,连脸部五官都没有,而眼前这个就是高级芯片,不但有五官有表情,还会说话,会打人。 所以,虽然面前这个人是辛雅的模样,但我还是下得去手的,而且我这一拳直接就奔脸去的,心想先把你打的面目全非,我认不出来你的模样,心里就好受多了…… 她没有硬接,身形随即飘起半空,我这一拳意料之中的落了空,却反手就是一道镇字诀打出,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我早已计算好了,这一次,她绝对没有时间闪避! 不料她身在半空,竟然再次变化,整个身体忽然猛的对折,头和脚贴在了一处,以毫厘之差,最终还是堪堪避过了我这必中的一击。 我心头凛然,暗道这下子怕是不好对付了,她分明是个纸人,身体各个部位都能随意折叠,从理论上来讲,根本没有躲不过去的攻击,除非,我用大范围的攻击方式,让她避无可避。 再牛逼的武林高手,也挨不过一发炮弹! 我横下决心 ,随手就抓出一枚破字诀,既然她是纸人,那也不必客气了,就算抓不到你,先轰碎你,我就不信你还能自己把自己粘上。 她在教室屋顶飘荡着,似乎在寻找着机会下扑,而我抓着破字诀,凝神望着她,也同样在寻找着机会,这破字诀威力大,我得小心使用,万一要是把屋顶震塌,我就罪过大了,要是搞不好把自己再压在里头,那可就不光是罪过,而是丢人了…… 我们俩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互相对峙着,所不同的就是她一直在飘来飘去,而我却纹丝没动。她好像有些急躁,几次试探着想要扑下来,但是见我巍然的样子,又飘了回去,显然她对于我刚才的手段也有点摸不到底细,不敢贸然出手。 这样反复几次,她终于等不及了,干脆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直接往下冲! 我眼前一亮,这也正是我所等待的机会,于是我看准她扑下来的位置和势头,大喝一声,破字诀甩手飞出,立时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拖着尾巴的红芒,径直向着她狠狠迎击过去! 同时我手中已经抓了一张镇字诀,想着若是这一下不中,只要她身形一闪,这枚镇字诀就紧随而上,打她个措手不及,就算你可以无限自由折叠,也难逃这一次双管齐下。 果然如我所料,破字诀击出,她早有防备,身形猛的一侧,整个人就忽然变了,从我的角度看去,竟然只看到一张薄薄的纸片…… 这让我不自禁的骇了一跳,正想打出手中的镇字诀,不想那个破字诀已经打在了屋顶,顿时就是一声爆响,屋顶连灰尘带墙皮被震落一大片,正落了我一头。 这一下却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手中不由慢了一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纸人已经迅疾无比的从半空翻落在我的身后,一声嘿然冷笑,我的脑后顿时就是一股冷风袭来。 我心中一沉,这下要糟糕,本来想要算计她的,没想到居然被她给算计了,她分明是估计用这个角度,来吸引我打出破字诀,然后再趁机反击偷袭的! 然而此时想什么都晚了,急切之中我顾不得许多,回手一拳就往身后打了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拼个两败俱伤也好! 这一拳打出,我登时就觉得颈部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了,不过还没感觉到什么力量,那纸人忽然就一声尖叫,忽然踉跄后退,同时缠绕在我颈部的东西也撤了回去,我定睛一看,原来还是她的头发。 但见她此时却是紧紧捂着自己的左眼,目中竟似乎有鲜血流出,我不由大感意外,难道我这一拳,刚好打在她的眼睛上了? 可是她明明是纸人,怎么会流血? 我心头疑惑刚起,却见她势若疯狂,拼命的甩动头部,口中发出不似人类般的吼叫,同时眼中红光大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了一般。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正凝神警惕,她忽然张开双手,猛的向窗口扑了过去,那窗户在她的面前就像不存在的一样,直接就穿了过去。 她居然跳楼了! 我急忙追了过去,随即一脚踹开窗户,低头一看,她的身影正在夜空中飘落,姿势飘逸无比,正是一张纸片的标准落姿,和上次那个女鬼几乎一模一样…… 我于是急了,心中暗道不好,这一次,她可不要像上次那个纸人一样,变成一张纸片就消失了,那我可是白费力气了。 于是我跃上窗台,纵身也随之跳了下去。 双脚落地,竟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我差点坐倒在地,一看,才知道这下面居然有一块砖头,刚才跳下来也没看见,左脚正好踩在这块砖头上,却是不小心崴了脚。 我忍着疼,抬头看,那个纸人却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变成一张纸片,而是双手掩面,披头散发,远远看去,就像个发了疯的女人一样,飘飘忽忽的往围墙边跑去了。 显然,她要逃走。 这次我是必须要追了,良机若失,下次再想抓到她,可就难上加难了。 我得顺藤摸瓜。 这些心思一闪即过,我咬了咬牙,跳起身,往她逃走的方向跑去。 而所幸的是,她也明显受伤不轻,脚下踉跄,几次都似乎找不到路径似的,左冲右撞了一阵之后,才再次飘上围墙,随即跳了下去。 此时我已经紧追到了围墙边,一看她又从这里跑了出去,也顾不得脚下疼痛,猛的蹿上墙头,纵身跃下,看准了前面飘忽的身影,一瘸一拐的追了过去。 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再让她跑了。 第八十七章 又见黑衣人 学校的围墙外,是一望无垠的大片庄稼地,不过此时却只能称为荒地,长满了一尺多高的野草,当然,也已经是枯草。 前面飘飘忽忽的身影,在这一片荒地上,几乎是无所遁形的,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去,根本连头都不回,似乎根本不在意我在后面追踪,又或者,已经完全顾不得许多。 我脚下疼痛,但也只能忍着,深一脚浅一脚的一直追了得有二里地,前面忽然出现了一片小树林,而她的身影在树林边上一晃,随即就不见了。 我顿时就急了,好不容易跑出这么远,要是再让她跑了,那可是前功尽弃,得不偿失,我这一瘸一拐的,我容易嘛! 我连蹦带蹿的就追了上去,不过到了地方一看,周围已经没有人影了,心里这个难受,顿时就一跺脚,还是让她给跑了! 不过我并没打算放弃,她突然消失,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玄机就在这树林里。 我定了定神,开始在树林里转悠起来。 这里虽然说是个小树林,其实也没几棵树,稀疏零落的,林子中,影影绰绰的还有一些土包,远远看去,似乎有点像……坟头? 此时,正是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无遮无碍的洒落大地,竟然十分明亮,我借着月光定睛看去,不由愣了,前面好像……还真的是一片坟头…… 坏了,难道那个纸人钻进坟里了?这似乎有点不科学,呃,呸呸,这本来就不是科学…… 我的意思是说,纸人并不是女鬼,只是有人通过某种邪术操控而已,按理说,跟这坟应该没什么关系才对。 不过这大半夜的看见一片坟包,心里还是有点别扭,我打起精神来,鼓起劲头,沿着那纸人消失的方向,仔细往前寻找。 大概走了也就不到一百米,我忽然发现在前面的一棵树下,好像坐着个人。 不过在树影的掩映下,看不太真切,我提高了警惕,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却是从侧面迂回,缓缓的往那边走去。 渐渐的近了,我隐身在一棵树后,悄悄往那里看去,这一次,借着月光,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这果然是一个人,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暗中的黑衣人,正低着头,坐在一棵树下,双手捧在胸前,却是不知在做什么。 我心头一动,这难道就是那个幕后之人?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低垂着头的黑衣人,心中愈发的疑惑起来,这个人,虽然还看不到面目,但是,却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正思索着,那人好像已经发现了我,忽然发出了一阵桀桀怪笑,便缓缓抬起头来,脸庞上现出两点幽幽绿光,就好像什么怪物的双眼一般! 我心头大惊,突突乱跳,忙转过了头,藏在树后,不敢再往那边看一眼,但是心里却是惊骇万分。 这人……这人…… 那神秘人忽然怪笑一声,在树林中缓缓开口说话了。 “你来了……” 这声音低沉沙哑,就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让人听上去浑身都不自在,然而这一刻,我心中却是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一幕往事霎时涌上心头。 没错,这神秘人,竟然像极了当年曾经给我所谓洞天石的那个黑衣人! 而他所说的话,更是让我惊骇不已,难道他早就知道我会来,他竟是在这里等着我的么? 然而不管怎样,我是不可能再藏下去了,于是只得硬了头皮转身走出去,双手握拳,站在了他面前不远处。 此时离的近了,我才看清,原来这人是盘膝坐在树下,而他的面前地上,摆着零零散散的一些小东西,似乎有几张纸片,用一块黑色石头压着。旁边地上,放着一串铃铛,另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但我却是根本不认识了。 “是你?”我警惕地试探着问道。 “呵呵呵,不错,我们又见面了……”黑暗中,这黑衣人忽然抬起头来,却正是那个身材高瘦,形容枯槁的黑衣人,他依然是当年的那副模样,满面邪气,目光有如凶灵般盯着我,口中呵呵大笑,然而脸上却没有丝毫笑容,看起来是说不出的诡异和骇人。 果然是他,不知为何,当确认了之后,我倒是不觉得如何紧张了,反而胸口腾腾升起了怒火,如果不是他,爷爷当年也不会受伤,也不会那么快就离开我,把自己封闭在山洞之中,生死不明。 我嘿嘿冷笑,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一招的懵懂少年了,即使是此时碰上这个神秘的黑衣人,我也敢和他一拼。 “刚才那个纸人,想必就是你弄出来的吧?”我直截了当的问。 “纸人?呵,你说错了,那怎么会是纸人,确切的说,我叫它,纸灵。”黑衣人眼中绿光闪烁,竟丝毫没有辩解和否认。 “纸灵?哼,说的好听,不过是邪法而已,如今被我撞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么?学校里面的那些事,恐怕都是你搞出来的吧,还有,你为什么要害蓝宁?” 我声声逼问,他却毫不在意,桀桀怪笑数声,才缓缓说道:“若是别人此时在我面前,怕是早已经跪地磕头求饶,你却敢如此追问,不错不错,看来这两年来,你进步倒也不小。” 我不耐道:“少说这些废话,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要是没什么可说的,我可就……” 他忽然打断了我:“少年人,不要咄咄逼人,我问你,我送你的洞天石,现在何处?” 他一提这个,我更是怒火往上窜,冷冷道:“什么狗屁洞天石,早让我摔碎了,你这点小小伎俩,我还不放在眼里。” “哈哈哈哈……”他忽然放声狂笑起来,但可怖的是,他的脸上依然没有半点表情,就好像那张脸皮根本就不是他的一样。 我心头一阵烦恶,同时也是暗暗心惊,他给人的感觉似乎比当年更加怪异了。 他笑了一阵之后,才缓缓停下,点头道:“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少年人,我们现在既然再次相遇,那么就说明,你我有缘,我便再问你一次,可愿意跟我一起走?” 我摆手道:“你就别废话了,再问我一万次也是不可能,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谁,你做这一切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眼中忽然闪烁出一丝精光,冷冷道:“我以前说过,如果你跟我走,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过你若是执迷不悟,那今天就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话音一落,忽然伸手移开了那几张纸片上压着的黑色石头,然后拿起面前的一枚铃铛,叮叮当当摇响,同时口中低低的念诵着什么咒语,头也随之胡乱摇摆起来。 随即,就见他面前的几张纸片之中,忽然有一张跳了起来,这一瞬间我就看清了,那分明是一个纸人…… 我心头惊讶刚起,黑衣人口中咒语突然加快,紧接着,一大团灰雾腾起,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凝结成型…… 片刻之后,灰雾渐渐散去,一个人影出现在我的面前,隐约中,可以看出这似乎是个女子,只是面无表情,双目无神,呆呆的看着我。 关晓荷! 没错,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正是那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口罩和墨镜的女模特,同时也是去年跳楼而亡的那个女学生,关晓荷。 可是,当灰雾完全散去后,我却是大吃一惊,不由连连后退,只觉整个头皮都是一麻,心里也是突突狂跳,看着眼前的关晓荷,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她竟然是一丝不挂的…… 第八十八章 纸灵 可要了命了…… 关晓荷这一丝不挂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觉得这心头就像被一个小锤子狠狠砸了一下,还是带尖的那种。 天地良心,我哪见着过这个呀?虽然此时是黑天,但是天上的月光照在树林里,虽说有点朦胧,但该清楚的地方都一览无余,我想不看都不行…… 其实我也很想闭上眼睛,或者转过身去,可是又不敢,现在我已经知道她并不是真人,而是受这个黑衣人操控的纸人,万一我闭上眼睛转过去,她过来咬我一口怎么办? 反正,种种原因吧,我也是迫不得已,逼着自己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心想我今天就看你了我今天就看你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估计这也就是我,瞪着眼睛心里却跟打鼓似的,要换成小胡子,估计早就轻蔑一笑,淡淡丢下一句:老子都看好几次了…… 我这心里是一阵的胡思乱想,实际上时间也就过去一分多钟,那黑衣人看我似乎被震住了,不由嘿嘿冷笑,眼中忽然亮起烁烁绿芒,与此同时,就见关晓荷的眼睛中也是突然爆发出红光,虽然只一闪就消失了,但下一刻,她却活了! 没错,就是活了,如果说刚才她是双目无神,面无表情,痴呆呆的就像个空有血肉而没有灵魂的纸人,那么现在,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缓缓转动脖子,死死盯着我,忽然迈动脚步,向我走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后退两步,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同时也做好了战斗准备,心想别看你现在的模样挺好看的,到时候我也绝不手软…… 可是,她就那么缓缓的向我走过来,面目沉静,毫无表情,虽然眼神有点瘆人,但却毫无要动手的意思,一步步的,离我越来越近…… 此时此刻,圆月当空,月光下的小树林里,一个裸女就那么袅袅娜娜的向我走来,而且毫无羞涩,还带着诡异的眼神,我勒个去,这种情况下,我是该先下手为强啊,还是该扭头就跑啊? 我手里捏着镇字诀,纠结了半天,几次想要出手,但是她就那么一脸无害的往前走,我完全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再说,眼前的画面太美,我压根都不敢看了,心里是又慌又乱,于是最后……我还是下不去手。 没办法,我现在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就连手脚都是发软的,根本没法对她出手,我只能缓缓后退,她进一步,我就退一步…… 这玩意太可怕了,我平生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裸女站在面前向我走来的感觉,竟然比一个女鬼飘过来还要可怕。 只是,我隐隐觉得不对,她只不过是一个纸人,就算没穿衣服,我也不至于这么没出息吧?难道是那个黑衣人,暗中又做了什么手脚…… 我忽然想起了刚才的那阵迷雾,和她眼中闪烁的红光,心头不由一凛,但心里想的越多,神智就越是迷乱,一时间仍然是无法集中精神。 她却还是在步步紧逼,我就只能无奈步步后退,几次想要丢出去,根本就下不去手。 就这么的,我居然被她步步紧逼,身子一直靠在一个大树上,这才停了下来,正想绕过大树,谁知眼前忽然一花,也不知怎么弄的,她竟然就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不得不说,这纸人就是白,白的摄人心魄,白的夺神炫目,白的我是眼花缭乱,但心里却明知不好,登时咬了咬牙,镇字诀换成驱字诀,先让她离我远一点…… 我抓着驱字诀,一巴掌就拍了过去,直奔她的脑门,现在她的浑身上下,我也就敢对着脑袋下手,不料我这手刚伸出去,她就忽然飘了起来,至少离地一尺多高,于是,眼前又是一片白花花耀眼,我顿时就心中一荡,这一巴掌硬生生停在半空,愣是没拍下去…… 然而我下不去手,她却不客气了,只听她忽然冷笑一声,双手齐出,忽然就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登时就窒息了,她的力气竟然大的出奇,就如同一双老虎钳子一般,狠狠掐住我的脖子,缓缓的,居然把我从地面拖了起来,死死的按在大树上,那手爪就好像化作了一双夺魂催命的铁钩,深陷在了我的皮肉里。 我靠,她这是真下死手啊,从小看电视,里面就说女人可怕,冷静的女人更可怕,我却到现在才知道,这冷静的光屁股女人,才是他妈最可怕的! 我终于拼力丢出了驱字诀,奔着她的脑袋,然而她却只略略侧身,整个人就变得轻飘飘的犹如一张纸片,就像在那鬼教室里面的时候,那个“辛雅”一模一样,我的攻击,她轻易就可以避过去。 因为她本就是纸人。 我心头一震,这才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一样,暗骂自己糊涂,她明明只是一个纸人,就算光屁股又能如何,也顶多就是画在纸上的一个裸女,韩青天啊韩青天,你连这点阵仗都应付不了,以后还怎么收拾那些妖魔鬼怪,惩罚那些所谓的禁忌者,你还当个屁的禁忌师?! 这危机万分的时候,我才终于醒悟过来,想必刚刚一定是那黑衣人做了手脚,迷摄了我的心神,他奶奶的,想用一个不穿衣服的假人就让我心慌意乱中了你的邪术么?没门! 我想通了这道理,眼前却是已经一阵阵的发黑,这个关晓荷此时已是眼露凶光,口中发出桀桀怪笑,整个面目都已经扭曲了,哪里还有刚才那副让人见之生怜的模样。 我拼力握拳,集中全部精神,血玉扳指的尖刺再次弹出,随之一拳挥了过去! 这一拳能不能打到她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她被我的血玉扳指刺中,我保证她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这一下子打过去,她神色顿时一变,像是没想到我还能有力气反击,整个头颅忽然向后方翻折,竟然以一个人类完全不可能做到的姿势躲了过去。 就好像,她的头颅一下子被人硬生生拗断了一般,令人望之生畏。 不过我早已知道她本来就是纸人,此时别说头颅翻折,就是变成个纸飞机,我也不会觉得意外。而且随着她这一个避让的动作,她手上的力量也松懈了一些,我趁机回过手用血玉扳指的尖刺在她的胳膊上划过,只听刺啦一声,就像一张纸被划破的声音一样,随即,她一声尖叫,双手松开,一下子飘退出老远。 我顿时双脚落地,脖颈上也是一松,呼吸登时顺畅,抬头看了一眼,她那被我划破的胳膊上,出现了一条裂口,但是并没有流血。 呼呼,我长长松了口气,纸人就是纸人,不管穿不穿衣服都是一样。 我的心里终于平静下来,望着这纸人说道:“拜托你,这大冷天的要不要出门前把衣服穿上先?我承认你很好看,不过也没什么意思,我只要一想你只不过是个纸人,连骨头都没有半根,心里就觉得恶心。” 她还是那么死盯着我,忽然一声冷笑,伸手放在胳膊上的伤口处,只一抹,那伤口居然就消失了。 我目瞪口呆,她居然还真能把自己粘上?这个太可怕了吧…… 她还是那么盯着我,却是幽幽的开口说话了:“谁说,我没有骨头的?” 话音一落,她忽然伸手抓破了自己的胸膛,随后,竟然硬生生的从里面掏出了一根肋骨! 她手中抓着那根肋骨,面带不屑的看着我,说:“你看,这不就是我的骨头?” 我只觉脑中一阵迷糊,这一幕场景太过匪夷所思,她明明就是一个纸人,怎么可能会有骨头?还有,她这说话的声音,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之前那个“辛雅”,完全是那个黑衣人通过她的嘴说话,自己根本没有说话的能力。而此时的这个关晓荷,却好像不但能说话,甚至还有自己的思维能力,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跟我对话? 而且,她居然还有骨头,这是不是就说明了,这个关晓荷是个很高级的纸人? 我万分疑惑,搞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忽然对我露出个怪异的笑容,随后就把那根骨头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了脚下,目光中,却流露出了凄凉的神情…… 我心中一动,忙低头去看,却见那个骨头,原来只是一根树枝…… 但就在此刻,那黑衣人阴森冰冷的话语突然响起。 “纸灵,我命令你,马上把你的骨头捡起来……” 第八十九章 韩青天的特殊武器 黑衣人的话音一落,那个关晓荷却并没有动,目光很是复杂,语调清冷的说道:“那是什么骨头,烂树枝而已。” 这话一说,我顿时就惊讶了,她分明只是一个受人控制的纸灵,怎么听这个意思,居然要反抗? 黑衣人狞笑一声:“嘿嘿,难道你忘了,如果不是我,你早已经魂飞魄散,就连烂树枝都没有一根,怎么,突然后悔了么?” “如果不是你害我,我也不会死,何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你屡次相逼,更用邪术害我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难道我还要谢你不成?”关晓荷的语气愤然,像是满腔的怒火。 可是,刚刚不是这节奏啊,我分明记得,就在刚才,她还一脸凶相,恨不得立刻把我掐死,怎么转眼间,就要临阵反水了? 黑衣人眼中绿光闪烁,冷冷道:“哼,你现在既然已经做了纸灵,就乖乖的听话,否则,我将会把你撕成碎片,让你的魂魄永不得超生!” 说来也怪,这黑衣人眼中冒出绿光,面带狰狞,只扬起手,仿佛往空中撒了些什么,随即,就见关晓荷的神情也随之变了,变得怪异狰狞,嘴角也带着残酷的冷笑,忽然抬头,又是死死的盯住了我。 她居然又像是变了个人,变回了刚才那个受人控制的纸人,然而就在这一刻,我却无意中忽然发现,她的表情,竟然跟坐在她身后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而她的眼中,也重新闪起妖异的红光,然后缓缓的,重新又向我逼近。 我顿时就明白了,这黑衣人操控纸人的方式,多半就是通过眼睛,纸人本身是没有灵魂的,黑衣人把其它人的魂魄注入纸人,再用某种邪法控制,表面上看是纸人跟活了一样,实际上,若是没有黑衣人的控制,纸人就是纸人。 就好像在教室里,我无意中用血玉扳指的尖刺,刺破了那个“辛雅”的眼睛,就等于无意中破了黑衣人的邪术,他无法通过眼睛来控制纸人,也无法看清周围的环境,于是才匆匆忙忙的收回了纸人,却因为看不清路径,跌跌撞撞,这才被我追上。 而刚才也是一样,我用血玉扳指划破了纸人的身体,也暂时破解掉了黑衣人的邪术,但由于不是要害,所以并不能完全破解,黑衣人再次施术,关晓荷就又被控制了。 但通过刚才他们的简单对话,和现在的情况,我已经明白了,这个纸人的体内,封印的应该就是关晓荷的魂魄! 而那个冒牌的辛雅,多半用的就是蓝宁的残魂,所以说,那个属于次等品,眼前这个能以假乱真,甚至能大白天展现在别人面前而不被人发现的,才是真正的高级货。 至此,两个辛雅的秘密,和关晓荷生死之谜,就算是解开了…… 不过,眼下这个关晓荷却还在步步紧逼,看起来已经重又被控制,她目露凶光,面带狞相,忽然开口对我说:“怎么样,现在你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如果你现在同意跟我走,我还是会答应的,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这一次她说话的音调,已经不再是刚才那个女声了,分明就是那黑衣人的声音,我凝神注视着她,心中暗想,这次既然已经知道纸人体内的魂魄正是关晓荷,那么,这个邪恶的黑衣人,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放过他。 我心中存了救出关晓荷的念头,伸手抓了两张镇字诀,缓步后退,血玉扳指尖刺却早已准备好,只等她扑过来的时候,只要我寻机刺中她的眼睛,就能破了黑衣人的邪法! 关晓荷目光森然,那雪白的身子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依然让我有些不敢逼视,但就在这时,她的脚下却忽然冒出丝丝的黑气,如同无数黑色的小蛇一样,在她的身上缠绕扭动着向上爬行,片刻间,关晓荷的半个身子就被笼罩在黑气之中,远远看去,就像是来自黑暗中的恶魔一般,让人不自禁的望而生畏。 我知道这一次她的攻击肯定是强大无比,于是警惕着缓缓后退,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在等待着最好的出手机会…… 她的身形仍然飘忽不定,如同魔鬼般缓缓逼近,忽然间,那黑衣人冷笑一声,关晓荷便也随之咧嘴一笑,却是阴森至极,然后身形突然蹿起扑上! 我心中紧张,盯着她扑过来的方向,大喝一声,双手连扬,两枚镇字诀已然脱手打去,但她竟毫不在意,桀桀怪笑中,身体接连两个不可思议的转折,就躲避了过去,同时身体蹿高数米,居高临下,再次扑了下来。 我斜斜蹿出两米开外,手在腰间一摸,一沓子镇字诀就出现在手中,我横下了心,这一次我预备了充足的弹药,看咱们俩谁狠! 我看准了她的位置,双手连甩,嗖嗖嗖一张接一张的镇字诀打出,就跟不要钱的机关枪似的,我这兜里现在镇字诀是最多的,再加上其它的,估计照这么挥霍,也能扔个半小时。 这一刻,我甚至有种感觉,就像是在一张张的往外丢钱,我恶狠狠的想,老子今天就当是拿钱砸你了! 而此时的关晓荷虽然看上去恐怖异常,却也对我的镇字诀有些惧怕,根本不敢去碰,只得靠着诡异无比的身法左右闪躲,一时间无法靠近我。但我却也打不到她,这家伙不愧是纸人,就像一张纸片一样在空中飘来荡去,每次都能在极为惊险的时刻,用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姿势,以毫厘之差躲开。 这也没办法,人家是纸人嘛,可以随便折叠,这简直比变形金刚还厉害啊! 片刻之后,我都记不清我丢了多少镇字诀了,反正手里抓着的一沓子符咒已经没剩多少了,而关晓荷在躲避之间,却也前进了数米,眼看,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心里有点发慌,照这么下去,不等我这符咒打完,她就得追到我身边来,到时候真就指望不上这符咒了,估计最后还是得靠血玉扳指,跟她肉搏战。 虽说刚才就有这个想法,但是我现在看着她这飘忽诡异的身法,也有点明白了,我想用血玉扳指的尖刺,刺中她的眼睛,那是何等的困难,最好还是不让她近身,再想办法镇住她。 想到这里,我是一边后退,一边在脑中思索办法,同时手里不断的扔着镇字诀,但是丢了一会之后,我再往手里一抓,糟了,就剩下最后一张了…… 我微微一怔,正在想要不要换个驱字诀,或者破字诀,她就已经冲了上来,带着满身的黑气缭绕,口中怪笑不止,就好像已经看出我没有弹药了,急切的想要把我干掉。 我心中暗想,你高兴你妹啊,老子这才刚刚把子弹放完,弹药库里还有手雷没用呢…… 就在我正要摸出破字诀先打退她的时候,脚下却咯吱一下,踩到了什么东西,顿时我是脚下一阵钻心的疼,这才想起来,刚才光顾着紧张和斗法,居然都忘了跳楼的时候把脚脖子崴了的事…… 低头一看,却原来是踩到了一根粗大的树枝上,这是个大树杈,也不知哪棵树上掉下来的,大约有儿臂粗细,长近两米,前面长满了许多枝条,看着就跟一把大扫帚似的。 我心中顿时一动,哎,这是个好武器啊! 二话不说,我猫腰就把这大树杈抄在了手里,随手一抖,是哗啦啦作响,我不由豪气大发,大叫一声:“呔,你这纸片人,不要欺人太甚,看我韩家棍法!” 当下,我抡起大树杈,呼呼带风,就奔着这纸人砸了过去…… 真别说,这一招果然好使得很! 这纸人再诡异,再厉害,也只是个纸人,此时一见我这大扫帚拍了过去,顿时就愣了,这攻击范围也太大了呀…… 不过她还算是反应快速,或者说,是那个黑衣人反应快速,身体顿时飘起半空,堪堪避过了大扫帚的攻击,但眼见着已经没有刚才那个灵活和自如了。 我这回抖擞精神,抡动大树杈,是横扫竖拍,追着这纸人一顿乱砸,每一下都是呼呼带风,打的纸人四处乱飘,不一会的功夫,就只有招架闪躲之功,没有任何反击之力了。 我打的是威风凛凛,兴致高涨,憋屈了半天,这回终于出口气了,心里便打边骂:让你不穿衣服吓唬我,让你不穿衣服吓唬我…… 黑衣人轻咦一声,也有点懵了,忽然在远处大声念起了什么口诀,然后就见这关晓荷的身上黑气更盛,口中不断尖叫,就好像要再次发生什么变异似的。 只是,她一边变异,一边还要躲闪我的攻击,一时间也是狼狈不堪,而我打着打着,心里也忽然冒出个念头,奇怪了,她怎么这么死心眼,其实她只要飘飞的再高一点,我不就打不到她了? 不过她死心眼对我来讲是好事,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眼看她全身都即将被黑气笼罩,行动却也迟缓了下来,正是好机会! 我大叫一声,双腿蹦起老高,奋力抡起大树杈,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这回看你还往哪跑! 第九十章 木魁 这一下,关晓荷再也躲不过去了,她虽然尽力往旁边闪去,但还是慢了一步,被我这大树杈一下扫中左腿,只尖叫一声,身体就从空中歪歪斜斜的坠落下去。 我心中一喜,飞快追了上去,她却已经逃出老远,只见半空中飘飘荡荡的,居然落下了一块碎纸片。 我随手接住,放在眼前一看,这正是一条纸人的左腿。 再看那关晓荷,已经退出老远,身体里冒出浓浓的黑气,就跟坠毁了的飞机似的,歪斜着倒在那里,定睛一看,果然是已经少了一条腿。 真是没想到,我这又是禁法又是符咒的,比比划划的打了半天,最后居然还是一个大树杈建了功。 刚才虽然不知道这黑衣人要搞什么鬼,但是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已经废了,纸人断了一条腿,已经站不起来了,身体里的黑气不断往外涌,面色也越来越是狰狞,很显然,这黑衣人应该是很生气。 我走了过去,用那最后一张镇字诀,啪的拍在纸人身上,一团红光闪烁后,那纸人恢复了原形,又变成了一张纸片的样子,连同着关晓荷的魂魄一起,被困住动弹不得了。 我低头看看,这才放了心,拍了拍,嘿嘿笑了笑,转头往黑衣人那里走去。 “原来你也就这点本事,现在你的王牌已经被我收拾了,你还有什么办法,尽管使出来吧。”我手里捏着破字诀,心想这次看你还有什么能耐,表面很厉害的样子,其实就靠着几个纸人的邪术,但是这邪术再厉害,那个人也是纸做的,脆弱得很,所谓纸老虎,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他却仍然坐在那里,一动没动,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却也是难看得很,他怪笑一声,又缓缓探手入怀,取出了两个类似木偶一样的东西,然后噗噗喷出两口鲜血在上面,随手掷出,叫道:“你再试试这个……” 那两个木偶随即落地,蓬蓬两团烟雾暴起,我后退两步凝神观察,就见烟雾中缓缓的出现了两个黑乎乎的,形状怪异的,面目狰狞的恶鬼,身材高大,手握大刀,跟那个纸人一样,现身后,眼中也是红光一闪,就仿佛活了过来,口中一声嘶吼,踏步走了过来。 我有些惊讶,想不到这家伙还是个手艺人,不但会做纸人,还会做木偶,此时出现在面前的这两个木偶,跟关晓荷那个纸人不同,那个是有些类似幻术,以假乱真,这俩木偶却是纹理清晰,一看就知道是木头做的,只是每个恶鬼手中都提着一把鬼头大刀,应该也是木头做的,满脸的凶相,犹如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一左一右缓缓向我逼近。 这两个木偶鬼,给我的感觉瓷实得很,完全不像纸人那么飘飘荡荡的,每一步落下,仿佛都很是沉重,手中乌黑的大刀挥舞着,满面都是煞气。 我又摸出了一张破字诀,这两个木偶鬼,身高都在两米以上,比我高一头还多,那大腿看着都比我腰还粗,那大刀立起来估计跟我差不多高,也不知,这破字诀这回效果怎么样…… 我咽了口唾沫,缓缓退了几步,凝神左右观察着,琢磨着一会要用什么方法对付这俩恶鬼,不过一定不能被这大刀砍中,这可不比纸做的,这么大个的木头大刀,砍在身上我可受不了啊。 这俩恶鬼步步紧逼,于是我又退了几步,这时其中一个恶鬼忽然仰头长嚎,发出很瘆人的声音,手里拿着大刀啪啪啪的拍自己的胸口。 另一个恶鬼也有样学样,俩恶鬼于是同时啪啪啪的拍胸口,发出一阵狼哭鬼号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凝神戒备着,这是什么招数? 但它嚎叫之后,却并没有按照我想象中的一样,纵身跳过来兜头就是一刀,而是拎着大刀,继续往前逼近…… 我勒个去,这算什么本事,吓唬人啊? 不过这俩恶鬼的气势咄咄逼人,我也没贸然出手,只得随着缓缓后退,因为我的镇字诀都已经打没了,现在破字诀和驱字诀应该还有几十张,可是我目前还不知道,接下来那黑衣人还会有什么不可思议的玩意丢出来,所以,得节约弹药。 于是我又退了一段路,可是回头一看,他奶奶的,不能再退了,这都快出树林了,再退,就回学校了…… 拼了吧! 我狠了狠心,不过是两个木偶而已,今天就是石头人,老子也要炸了你! 于是,我大喝一声,猛然前冲一段距离,两枚破字诀几乎同时出手,打向那两个恶鬼!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俩木偶鬼竟然就像视而不见一样,依然是往前走着,于是下一刻,破字诀不偏不倚的打在木偶鬼的身上,只听轰轰两声炸响中,两个木偶鬼同时被炸飞出去老远,扑通扑通,狠狠的摔在地上。 我顿时大为意外,还以为这俩东西很厉害,没想到却是两个都不知道躲避的憨货,这破字诀威力爆发之时,连石头都炸的开,这一次,怕是它们俩要完蛋了吧? 我正想到这,却见这两个木偶鬼在地上一阵挣扎翻动,居然又重新站了起来,再看身上,竟毫无损伤。 这次我彻底惊呆了,从来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这俩木偶鬼,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为何竟然能抵挡住破字诀的爆炸轰击? 远处的那黑衣人,此时更是嘿嘿冷笑,就像是旁白解说一样,在那里缓缓说道:“这是千年铁檀木所雕刻而成,耗费了我近十年的精力,岂是你轻易就能破掉的,小娃娃,纸人只是小把戏,逗你玩玩,你要是有本事破掉我的这一对木魁,那我二话不说,拍拍屁股就走。” 我哼声道:“你想的倒美,拍拍屁股就走?没那么容易,不就是两个木头人么,区区雕虫小技,看我怎么……” 我话音未落,他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口中喝出一字:“吒!” 再看那两个所谓的木魁,竟随着这一声喊,双眼红光爆闪,登时一声狂叫,大刀挥舞,高高跃起,凌空向我劈砍下来! 原来这木魁不是憨货,只不过是没接到指令啊…… 这两刀来势凌厉,劲风扑面,我是毫无阻挡之力,只得一抱头,一个懒驴打滚勉强躲了过去,但还没等我起身,两把鬼头大刀再次拦腰横斩,一左一右,竟然封住了我所有的退路。 我心中大惊,这两个木魁竟配合默契,进退有度,俨然就是两个武林高手啊。 然而此时我已经是避无可避,这仅仅一个照面就被逼到了死路,却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急切之中,索性豁了出去,既然闪避不开,那就不闪不避! 我站在原地没动,抓着两枚破字诀,看准那两把大刀来势,同时出手,只听啪啪两声爆响,我被这两把刀的力量震的倒飞出去,但这险到极点的一招也让我躲过一劫,那两个木魁被破字诀双双炸退,两把刀差点飞上半空。 过了半晌,我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觉浑身疼痛欲裂,再看那两个木魁,却也是已经再次挥舞大刀冲了过来。 怎么办,这两个变态压根就不怕破字诀,我脸色微变,摸了摸如意乾坤袋,里面除了破字诀和驱字诀,还有少量的禁字诀,可是,我不知道禁字诀是否有效,因为从禁忌笔记上来看,这禁字诀,貌似是对付禁忌者的,也就是施展邪术的人,可对这两个木魁,会不会起到灭杀的作用呢? 但无论如何,我知道,对付这两个木魁,怕是要用血咒了。 不过,我的机会不多,我一定要找到一个最为有效的办法,一击必杀! 我看着缓缓逼近的两个木魁,心中不断转着各种心思,无数个字在脑中飞速闪过,突然,一个字在脑中瞬间定格。 这个字,一定可以对付这两个木魁! 可是,我却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字,在眼下这个要命关头,我能写的出来吗? 第九十一章 九阴绝脉 这个字,其实很多人应该都能想到,要对付木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 火。 可是,这个火字写起来虽然非常简单,但却也是最难的,因为禁法的奥义,是要选取一种最能体现自然之理的字体,而这火字,数千年来演化很多,但却都大同小异,无论怎么变化字形,它也是只有那寥寥数笔,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太大的区别。 所以,这个字应该是可以用的,但是哪种字体才能有效,这才是让我头疼的。 然而我已经来不及多想了,那两个木魁在不远处扬刀跳起,已然冲了过来! 于是我先是抓出一把符咒,每种都有个两三张的样子,然后不管不顾的,一把都掷了出去,给它来个天女散花,先试试效果再说。 木魁不闪不避,直接迎上各种符咒,只见半空中光华闪烁,爆响不断,噼噼啪啪一阵乱响之后,两个木魁被拦截下来,怪吼声中,双双飞出老远,轰的一声坠地,一大蓬灰色烟雾再次冲起。 我不由心中暗喜,看来我这组合式打法,还是奏效的了,毕竟只是两个木头人,哼哼,怎么敌得过我韩家禁法! 我正这么想着,却见那黑衣人竟然站了起来,口中急声念诵咒语,同时把那个铃铛摇的叮叮当当乱响,下一刻,就见那两个木魁居然在烟雾中摇摇晃晃的,又站起来了…… 缓缓消散的烟雾中,又有两点红芒闪过,那木魁再次发出吼叫,依然如前一样,手握大刀,大踏步向我走来。 我惊诧的又退两步,这两个鬼东西到底是什么啊,就算是什么千年铁檀木制成,身逾精钢,但想来也必然是和纸人同一道理,只不过是体内封印了恶灵而已,为什么我这驱字诀、破字诀,甚至连禁字诀都丢出去了,竟然毫发无损? 这……不科学啊…… 好吧,已经没有时间去思索了,既然这些符咒作用都有限,那么,还得取五行相克之理,用火攻! 不过用哪个字,我还是一时未决,机会只在一刻,万一错了,可就没有机会再写第二个字了,要知道,这血咒耗费很大的精神力,并不是可以连续施展的。 手指微动,下意识的掏出了兜里的打火机,嚓,火苗亮起,我紧盯着这微弱的火焰,试图用爷爷告诫的方法,用精神力,融入其中,只有这样,才能找到那唯一的字形。 静谧的月光下,一点火焰,仿佛精灵般跳跃着,这看似很弱小的力量,实则却是包含了天地宇宙间的至理,火,能摧毁一切,火,却也给原始的人类,带来了希望和光明。 在人类发展的历史长河中,火的贡献是巨大的,如果说没有水就没有生命,那么没有火,人类也无法生存发展,也就没有今天的文明社会。 我的精神缓缓融入了这火焰之中,物我两忘,这一刻,我已经看不到咆哮冲来的木魁,也听不到黑衣人急促拗口的咒语和催命般的铃铛声,时间仿佛凝固了,那一点火苗在我的脑海中慢慢扩大…… 这火焰,如舞动的精灵,如腾飞的火龙,如猎猎的旌旗,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火的自由、狂放、恣意、随心所欲。这一刻,火焰仿佛烧燎了荒原,烧燎了万物,如火流星般轰然炸散…… “嗷吼……” 木魁的怪吼声突然在耳畔炸响,我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抬眼看,两个木魁已经冲至身前不足三米了,那一人多高的鬼头大刀,已经高高抡起! 我心中一动,已然成竹在胸,大喝声中,又是两枚破字诀打出,轰轰两声爆响,两个木魁再次被震退数米,然而这一次竟屹立不倒,只微微顿了片刻,就已再次扑上! 不过,这段距离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血玉扳指红光微闪,指端再次传来刺痛,红芒流转中,血玉扳指中的力量已然被我唤醒。 我挥指,以血为媒,却并没有写字,而是,凌空画下一片火焰。 没错,就在刚才那一瞬,我忽然明白了,这来自原始的力量,终究还是它最原始的形态,才能体现出它的奥义,因为,火字,本就是象形字的一种,既然万变不离其宗,那么,我就让它回归本初。 血,红色的血,像极了燃烧的火焰,在这寒夜中竟然散发出丝丝热量,我知道,成功了! 两个木魁已经再次冲上,不过,面对这血红诡异的火焰,它们的眼中仿佛也流露出了惧怕之意,但在那铃铛的催促下,还是奋不顾身的嚎叫着挥刀冲上。 我挥掌,用力拍出,那一片火焰便随之飞出,不偏不倚,刚好打在两个木魁的身上! 火焰遇到木头,顿时便包裹上去,尤其这血液化出的火焰,对木魁体内的恶灵更是最大的克星,只片刻间,两个木魁就双双被火焰吞噬,在火焰中蹦跳哀嚎。 饶你是什么千年铁檀木,不惧斧劈刀砍,号称连子弹都不透,遇到我这火焰,照样得吃瘪。 黑衣人估计已经傻眼了,他拼命念动咒语,两个木魁便拔腿往后面跑,然而只跑出十多米,便双双扑倒在地,火焰熊熊,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而与此同时,两团黑雾却从木魁中脱身而出,仿佛想要逃离,但却哪里逃得掉,瞬间就被火焰包围,两团黑雾一阵扭动挣扎,发出声声厉叫,却终究还是被火焰吞噬,渐渐的消失了。 这应该就是那木魁中封印的恶灵了,我嘴角微翘,轻蔑一笑,暗中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缓步走了过去,凝视着黑衣人,冷冷道:“纸人,木头人,都完蛋了,接下来,你有本事就给我变出个石头人,也算我今天开开眼界。” 黑衣人已经没有刚才的淡定和不屑了,满眼都是愤怒的杀意,他恶狠狠的盯着我,却冷哼道:“别以为这样就算击败我了,这只是小玩意而已……” 他忽然再次挥手,只见蓬蓬两团烟雾冲起,随即,一个模糊的身影便在烟雾中渐渐清晰。 我原以为他还有什么怪招,却没想到,这个出现面前的人,竟会是辛雅。 不,不对,这一定是刚才那个纸人,我冷笑道:“你又把这个纸人弄出来干嘛,黔驴技穷了么?” 黑衣人并没理会我的嘲讽,却是嘿嘿冷笑着退到了一旁,我正纳闷,不知他要做什么,却在这时,那个纸人说话了…… “韩青天?真的是你么,这是什么地方啊,我记得刚刚还在睡觉的,怎么、怎么突然到了这里?是你带我出来的吗?” 我脑中顿时就觉得轰的一下,一阵天旋地转,这刚才明明是个不会说话的纸人,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却真的变成了辛雅? 我喉头僵硬,几乎已经说不出话了,或者说,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才迟疑着问:“你、真的是辛雅?” 辛雅点头,茫然道:“是啊,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当然是……” 她说着话,下意识的就想要迈步,不料,一步还没迈出,她的脸色就瞬间变了,低头看着自己,骇然道:“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我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一定是辛雅的魂魄,在刚才的一刻间被黑衣人拘来,封印在纸人之中,可是我不明白,刚才他明明一直在和我斗法,哪里有时间做法拘魂? 再说,辛雅远在千米之外,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黑衣人的阴笑声突然响起,他隐身在黑暗中,幽幽说道:“你没有想到吧,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若是没有她的一缕魂魄,那个纸人怎么可能会是她的模样?嘿嘿嘿,告诉你吧,我早安排了人,在学校楼顶布下摄魂之阵,将她的一缕魂魄摄来,为的就是此刻。” 我和辛雅同时大惊,虽然辛雅现在被封在纸人体内,却也是浑身颤抖,目光惊恐,完全被他的这番话震得说不出话来。 黑衣人还在继续说着:“这个女子是天生的九阴绝脉,她的魂魄,能够制成效果非常好的灵媒,同时,她又是乌鸦女的传承者,用来施展诅咒术,实在是最最合适不过的了,你这蠢货,自以为你能救得了所有人,那么,现在你就不妨先杀死她,否则,她必将在我的手上,成为这世上最邪恶的灵魂,啊哈哈哈哈哈……” 这可怕至极的话语,让我浑身冰冷,忍不住颤抖起来,原来,辛雅一直都在他的控制之中,这么说来,那深夜潜入鬼教室坑害蓝宁的,和学校里传言的深夜鬼影,其实都是辛雅的一缕魂魄,附在纸人身上所为了。 黑衣人的笑声突然停止,他眼中绿芒闪烁,口中咒语再起,惊慌失措的辛雅随即被他控制,双眼冒出红光,片刻后,竟完全换了个人似的,狞笑着向我走来! 我接连后退,心头惊骇莫名,辛雅原来竟是这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可是,此时此刻面对辛雅魂魄附体的纸人,我怎么下得去手?要知道,若是我出手稍有不慎,辛雅就要面临魂飞魄散之灾。 我心思乱转,几次想着绕过辛雅,擒贼擒王,先把那黑衣人打倒,可是他根本不会给我这个机会,我绕来绕去,辛雅始终拦在我的面前,黑衣人在远处狞笑着,缓缓退入树林中,仿佛只等着看一场好戏了…… 然而,就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那缓缓退入树林中的黑衣人,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踉踉跄跄的从树林中跌出,不知遭遇到了什么变故! 与此同时,树林深处,一个有些慵懒,又有些霸道的声音说道:“你是哪里跳出来的小臭虫,居然敢欺负我弟弟!” 我顿时惊喜,这熟悉的声音,竟赫然是南宫飞燕,我的小狐狸姐姐! 第九十二章 纸人?辛雅? 黑暗中,从树林后忽然转出一个双手叉腰,一脸凶巴巴样子的美女,却不是南宫飞燕是谁? 黑衣人却是跌倒在地,踉跄后退,一条腿好像已经不能动了,口中惨呼连连,目光中射出骇人的凶芒,显然对突然偷袭的南宫飞燕已然恨极。 此时,辛雅已经停了下来,她眼中的红芒渐渐退去,露出一脸迷茫的神色,似乎已经恢复了神智。 南宫飞燕双手叉腰,似笑非笑的看着黑衣人,忽然又对身后说:“哎呀,常家弟弟,他不会被你这一口咬死吧?” 常家弟弟?我微微一愣,就见她的身旁腾起一团黑气,随即,一个满身黑衣、目光枭狠的少年就出现在那里。 “哼,他没那么容易死,不过他总是在这里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今天咬他一口,算是出了恶气,至于他是死是活,都跟我无关。” 少年冷冷说道,南宫飞燕却是一阵娇笑,指着黑衣人说:“你这个坏蛋,连我常弟弟都讨厌你,看来你是命不长久了,说吧,你是乖乖的交出害人的东西,跪地求饶呢,还是让常弟弟啊呜一口吞了你?” 黑衣人身子无法站起,却是不断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么,这区区之毒,还不放在我的眼里……” 他仍然是嘴硬的像个鸭子,却随即从怀中取出个小盒子,打开来,下一刻就见盒子里面居然缓缓的爬出了一只黑色的大蜘蛛,很快就爬到他的腿上,一动不动了。 我这才跑到南宫飞燕的旁边,高兴道:“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多亏你了,不过,他这是在干吗?” 南宫飞燕没有回答,只对我眨了眨眼,笑道:“你猜?” 我回头看着那个大蜘蛛,在这转眼间居然就大了一圈,而且微微蠕动着,倒好像是在…… “他是在用那个蜘蛛吸毒吗?”我问道,南宫飞燕正要回答,旁边的黑衣少年却冷冷对那黑衣人说道:“你想用这个蜘蛛吸毒,那是没有用的。” 说话间,那蜘蛛的体型就已经膨胀了一倍,而且仍然不断蠕动着,就仿佛是在非常卖力的吮吸毒血,黑衣人嘿嘿笑道:“你怎知我这宝贝就一定无用,这是我在西南十万大山中找到的六眼毒蛛,你若跟它比,还差得远了……” 六眼毒蛛?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我好奇地打量着,果然见这还在不断膨胀的大号蜘蛛身上,有着很诡异的图案,看起来,就像是六个眼睛一样,看来这黑衣人所言不虚,果然不愧是六眼毒蛛。 而就在这时,这六眼毒蛛突然又停止了蠕动,眼睛看着,就已经开始渐渐缩小,我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惊讶不已,黑衣少年却冷笑道:“果然不错,居然可以克制我的毒液,不过,即便这样也是没用的,不信,你可以试着站起来看看。” 黑衣人放声长笑,双手撑地,就想要站起,黑衣少年面露不屑,伸手握拳,突然凌空用力一捏,那黑衣人随即就脸色大变,刚撑起一半的身体再次扑倒在地,同时双手捧着大腿不断惨叫起来。 南宫飞燕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是在给我解释一样,说:“你那毒蜘蛛再厉害,也是寻常毒物,岂不知我常弟弟刚才已经将你的腿骨捏碎,这回,我看你还如何作恶。” 黑衣人面目狰狞,披头散发,恶狠狠的盯着我们,却狂叫道:“真是荒谬,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么,哈哈哈哈,看我的五鬼敛魂!” 他忽然探手入怀,奋力扯下什么,扬手间,一个不知名的物体已经飞上半空,我抬头去看,月光下,那物体闪烁着黑色的光芒,却正是那个他所谓的洞天石。 我想了起来,由关晓荷的魂魄制成的纸人,正是带着这洞天石去当模特的,虽然此时我还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想来,一定也是跟蓝宁有关。 洞天石中,突然窜出五条赤裸裸的人形魂魄,围绕在黑衣人周围,活脱脱就像五个刚从地狱里钻出来的小鬼,满面漆黑,双眼闪着红芒,大约只一米多高,口中不断的发出鬼啸之声,就像是在对我们示威一样。 我不由想笑,就这个小鬼,也想对我们造成威胁么?这种货色,再来十个八个的,我分分钟就可以破了它们。 我现在是自信爆棚,正想上前出手,痛揍这黑衣人一顿,不想南宫飞燕却拉住了我,眼神警惕地说:“小心点,这些是厉魄,十分凶残,没有意识和神智的,小心抱住你同归于尽。” 我心头一凛,却抬头看到辛雅仍然在黑衣人身后不远站着,忙招呼她过来,辛雅迟疑了下,正要走过来,不料那黑衣人却冷哼一声,扬手再抛出一物,只听砰的一声,顿时又是一片灰雾腾起。 南宫飞燕神情一动,忽然道:“不好,他想要逃走!” 我一听他要逃走,顿时急了,此时此刻辛雅距离他不远,他必然是见穷途末路,想要抓上辛雅逃之夭夭! 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得逞! 南宫飞燕在后面喊了什么,我已经没在意了,这黑衣人作恶多端,早已触犯禁忌,今天我就要他不得好死! 我一头冲进了烟雾之中,眼前登时一片朦胧,耳畔只听到那五个厉魄的鬼啸,和黑衣人的阴笑之声。 我抓了一枚禁字诀在手,正努力地想看清黑衣人的位置,不想就在此时,烟雾中忽然起了狂风,一阵异啸声中,有沙尘和枯枝败叶卷起半空,我顿时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一阵天旋地转后,别说找黑衣人,几乎连身在何方都不知道了。 我暗道不好,黑衣人必然是用什么邪法想要借五鬼逃走,不由心头大急,却在这时,冷丁听到身前不远处传来辛雅的惊呼声和黑衣人的狞笑。 “小天,快来救我……” 我瞬间就捕捉到了这声音的位置,听上去,辛雅已经落在了黑衣人的手中! 我紧捏禁字诀,不顾一切地奔着那声音之处扑了过去,一声大喝,禁字诀已然打出! 成败,就在一瞬! 眼前忽然爆发出一团耀眼的红光,所有的灰雾登时被一扫而空,红光膨胀,越来越大,黑衣人的狞笑却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随即,一声巨大的爆炸,响彻夜空,红光蔓延,强大的冲击力将我掀翻在地,但我挣扎着起身,仍是往前冲、冲、冲! 我几乎已经红了眼,这是最好的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黑衣人逃走! 然而,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力量,只觉双脚腾空,竟被人硬生生提起,我正要挣扎回击,耳畔却传来一个轻柔嬉笑的声音:“傻弟弟,你不要命啦……” 我顿时一愣,是南宫飞燕。 下一刻,我已经是双脚落地,却是身在十数米之外,前方那一团红光渐渐消散,我凝目看去,只见那里空空荡荡,黑衣人已经消失了。 但,半空中却有一张纸片,徐徐飘落。 我挣开南宫飞燕抓着我臂膀的手,疾步上前,伸手接住那张纸片,但见,这已经只是一个小小的纸人,巴掌般大,上面寥寥几笔画了简单的符咒。 辛雅,辛雅,难道我拼了命,还是没能救下你么…… 我摊开微微颤抖的手,纸人静静的躺在我的手掌上,无知无觉,一动不动,这一刻,它只是一个纸人。 可是,辛雅在哪里? 我抬起头,望着无尽的夜空,只觉心头愤慨莫名,只想放声大叫一番,这一刻,我恨不得抓住那黑衣人,将他碎尸万段!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愤愤回头,正要说什么,南宫飞燕却注视着我手中的纸人,轻咦了一声说:“咦,这纸人,刚刚怎么好像动了一下……” 第九十三章 常庆 我一愣,忙低头看去,却见手中的纸人似乎真的动了下,而且并不是被风吹动的感觉,而是……那种有人搔动手掌的感觉。 莫非,辛雅并没有被黑衣人带走? 我心中忐忑,抬头看看南宫飞燕,她盯着纸人看了片刻,就笑着说:“我明白啦,她的魂魄在刚才失去控制,已经飞回去了,但被拘在纸人中的一缕魂魄,却是跑不掉,没关系,待会我们把她送回去就好了。” 我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低头看看纸人,有些紧张地说:“那,这个要怎么保管?” 南宫飞燕大咧咧地说:“揣兜里就行啦,看你紧张的样子,别忘了,那边还有好几张纸人呢,你别光顾着她自己呀。” 我这才恍然想起,黑衣人跑掉后,他丢在树下的东西并没有拿走,其中就有几张纸人,这下子可好了,说不定蓝宁丢失的魂魄都在里面。 我小心收好辛雅的纸人,三两步跑到树下,低头一看,那里果然丢着几张纸人,还有几块类似烂树根一样的东西,黑乎乎的,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我拿起其中一张纸人,仔细看了看,这纸人跟其它的那些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此时我心情放松,观察一阵就发现,原来这纸人的背面却是还写着生辰八字和姓名,仔细一看,这纸人上写的正是:丁玲玲。 我不由恍然,难怪丁玲玲行为怪异,原来她也早被这黑衣人控制了魂魄。但是再拿起另外几张纸人看,却没有写着生辰八字和姓名了,只是画着一种似乎比较复杂的符咒,而且这纸人看着也跟别的好像有些不大一样,多了几分阴煞之气。 南宫飞燕走了过来,伸手拿过一张纸人,低头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皱眉道:“好重的煞气,这似乎不是普通的纸人呢,有点像……” 她话未说完,那黑衣少年忽然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纸人,递给南宫飞燕说:“这里还有一张,真是讨厌,到处都是。” 我一看,这正是刚才落在地上关晓荷的那一张,被我用镇字诀困住的。 南宫飞燕一笑,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哎呀,你们看我,都忘了介绍,这个是小天,我刚认的弟弟,这个是常庆,也是弟弟,你们俩认识一下哈。” 黑衣少年原来叫做常庆,但他似乎对我并没什么好感,只是翻了翻白眼,不过我还是挺感激他的,要不是他出手收拾了那个黑衣人,恐怕现在我还在苦斗。 我对他伸出了手,笑道:“常庆兄弟,谢谢你刚才出手相助。” 谁知他却傲然看着我,满脸不屑的样子,冷哼一声,就自顾自的走到一边去了,居然没理我。 我微微有点尴尬,不过也没在意,不理就不理呗,现在对于我来讲,只要不跟我作对的就是好人了。 我把几张纸人都收了起来,至于那几个乱七八糟不知何用的东西,一把火都烧掉了,然后我才彻底的放了心,这才想起来,南宫飞燕怎么会在这里的?还有,这几天她都跑哪去了? 我开口问她,她撇了撇嘴,满脸不情愿的说:“别提了,还不是那个家伙,这几天都在帮他办事,都忙死了,要不是今天碰巧来这个黄皮子坟,根本都不会碰到你了。” “黄皮子坟?你是说,这里?”我惊讶的看了看周围,这才想起来,树林深处,的确是有一片坟地的,原来这里叫做黄皮子坟。 可是,为什么要叫黄皮子坟呢?还有,她口中的那个家伙,又是谁呢? 南宫飞燕显然并不想跟我细说,她抬头看了看月亮,忽然有些忧心忡忡地转身说:“常弟弟,你等下别忘了先生交代的话。” 常庆嗯了一声说:“你要走了么?” 南宫飞燕点头道:“嗯,我得帮忙把封印在这几个纸人里面的魂魄救出来,这里就交给你了。” 常庆应声答应,便转过身缓缓走了,却在树后只一晃身,就消失不见了。 我诧异地对南宫飞燕说:“好神秘的样子,他到底是谁?” 南宫飞燕微微一笑:“他呀,他家就住这不远,你猜他是谁?” 我心想这让我上哪猜去呀,不过我挠了挠头,忽然想起刚才南宫飞燕说那少年叫做常庆,既然南宫飞燕是狐仙,那么,难道这个常庆居然是个蛇仙? 我想起那少年枭狠的目光,傲然仰头的样子,不由浑身打了个寒颤,想来,多半是如此了。 我并没有说出口,不过南宫飞燕应该也明白我已经猜到了,于是微笑了下,摆摆手说:“别管那些了,这几天的事,我回头再跟你说,现在,我们先去救人。” 虽然我心里还有许多疑惑,不过现在都得暂时放一放了,于是我和南宫飞燕一起,回到了学校里。 说来奇怪,刚才打的噼里啪啦的,我这脚也不觉得疼,此时没事了,却又开始隐隐作痛,走了一段路之后,就有点跟不上南宫飞燕了。 她看我走路怪异,问清缘由后,不由笑了,伸手在我的脚上轻轻揉了几下,然后起身说:“好啦,你再走路试试。” 我半信半疑的走了几步,果然神奇,居然真的不疼了,看来,这狐仙会治病的传说,应该是真的啊…… 很快,我们两个来到了女寝楼下,南宫飞燕伸手跟我要过了辛雅和丁玲玲的两个纸人,然后独自飘身进了女寝宿舍。 看着南宫飞燕穿墙进入女寝宿舍,如入无人之境,我这心里着实是羡慕啊,这要是有一天咱也会穿墙,也会隐身,那可就牛逼大发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爬宿舍厕所栏杆的问题了…… 不过我也有我的事要忙,南宫飞燕去救辛雅和丁玲玲了,一时半会的应该也回不来,我就独自走到小操场那里,也从怀里掏出了那几个纸人,反复看了看,是先救蓝宁呢,还是先把关晓荷放出来呢? 其实辛雅和丁玲玲我都不担心,虽然她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还不得而知,但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魂魄归体之后,多半就没事了。 但关晓荷已经是孤魂野鬼,早已经没了肉身,蓝宁跟她一样,也是野鬼一只,这两个人的魂魄,要怎么解决呢? 想了半天,我还是先把蓝宁放到了一边,毕竟那几个纸人究竟是不是她的残魂,我还不得而知,不要一时大意,出了差错,那就麻烦了。 我还是先来放出关晓荷,问一问她,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我依然还是坐在那个篮球架下,取出关晓荷的纸人。这个纸人跟别的那些又不一样,确切的说,别的纸人只是一张薄薄的纸片,而这个纸人,却像是纸扎店里那种纸人,外面是一层纸糊的,里面有几根类似竹篾一样的东西支撑着,虽然简易的不能再简易,但应该就算是她的骨头了。 想来,这就是她的不同之处,而她之所以可以以假乱真,大白天在学校里转悠都没事,多半也是因为如此了。 不过,此时的纸人上面,还贴着我的镇字诀,我伸手揭了下来,把纸人往旁边地上一摆,开口说道:“关晓荷,你在么?” 叫了一声之后,我等了片刻,却不见回应,我想了想,于是又说:“你别怕,我是来帮你的,那个坏蛋已经被我们打跑了,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你现在都可以对我讲,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这一次,那纸人中才传出一声幽幽的叹息,一个声音说道:“我在,谢谢你帮我除掉了那个邪恶的纸咒师……” 纸咒师?这个名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难怪那人如此热衷做纸人,原来,却是个纸咒师…… 我正想着,那纸人中忽然就再次飘出淡淡的烟雾,我知道,关晓荷的魂魄即将出现在面前。 不过,就在她即将现身的时候,我却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吓的连忙喊道:“停,你先等会再出来……” 第九十四章 真相 我为什么不让关晓荷出来? 自然是因为她没穿衣服啊! 不过,我喊的还是晚了一步,烟雾缭绕中,关晓荷的魂魄已经出现在面前…… 我正要下意识的侧过头,却意外地发现,咦,她怎么是穿着衣服的? 关晓荷的声音幽幽道:“这是我的魂魄,不是纸人的形态。” 哦,对对对,我这才想起来,她在变成纸人的时候,才是不穿衣服的,现在是魂魄状态,自然就是穿衣服的了…… 当然,这衣服本就是魂魄幻化的基本能力,通常来讲,人死的时候穿什么衣服,变成鬼之后就还是穿什么衣服,衣服自然是不存在的,那只不过是人死后,魂魄潜意识的一种残留,天生的本能。 但是那些被打入地狱之中受刑的鬼魂,可就没这待遇了,就像我们去佛寺,去道观,很多壁画上画着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的场景,那里面的鬼魂,无论男女,统统都是没衣服可穿的,所以,人生在世一定要行善啊,否则入阴曹地府就要光屁股了…… 呃,好吧,其实对于上刀山下油锅来讲,这不是重点…… 这些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关晓荷就化成人形站在面前了,我定了定神一看,关晓荷果然还是那个模特,只是眉目间深锁着凄婉哀凉,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可怜的女子,我暗叹口气,开口道:“关晓荷,现在已经安全了,你也已经脱离了那个邪恶的纸咒师的魔掌,我很想知道,关于他的所有事情,还有,你和他的事情。” 关晓荷半晌无言,像是沉浸在不堪的回忆之中,良久,才幽幽叹息,缓缓说道:“都怪我当年太傻太天真,轻易就相信了别人的话,如果不是这样,我想,现在我原本应该过的很开心吧……” 她缓缓讲述着,原来,在三年前的时候,她还是个高中的学生,从小就喜欢跳舞,多少次梦想着自己能在一个很大很大的舞台上表演,无数的光环,掌声,围绕在她的左右。 可是,她却有一个很苦恼的问题,自从进入高中后,自己的身材就急剧的开始发胖,无论怎么节食减肥都没有用,真是应了那句话,喝凉水都长肉。 她越发着急起来,很快就要高考了,如果不快点恢复身材的话,那么自己报考艺校的梦想就将永远破灭。她吃了很多的减肥药,想尽了各种减肥方法,然而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眼睁睁看着自己愈发臃肿起来,她甚至想到了死。 于是在一个灰暗的下午,她爬到了家乡的山顶,遥望着远方,对着山顶的空气,诉说了自己的苦楚,然后正打算一跃而下的时候,一个古怪的黑衣人出现了,他阻止了关晓荷,并对她说,可以帮助她。 他说,他是一个纸咒师,可以用符咒的力量,帮助她减肥。 就这样,这个纸咒师顺利拿到了关晓荷的生辰八字,和她的一缕头发,当着关晓荷的面,取出了一个纸人,在上面画了一道裁剪的线,然后对她说,一个月后,你就会变得像这个纸人一样苗条。 关晓荷将信将疑,同时也有些害怕,她知道,这应该是某种民间术法,并不是正常的减肥方法,说不定,会有些可怕的后果。 但是,她既然连死都已经不怕了,还会有什么是更可怕的呢? 更何况,她什么事情都不必做,只要在家里等着奇迹的出现就好了。 这天夜里,她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一丝变化,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离的感觉,她忐忑的想,一定是该死的赘肉,一定是该死的赘肉…… 第二天一早,她试探着一称体重,哇,居然一夜之间就瘦了二斤! 她顿时兴高采烈,而接下来的几天,身上的赘肉就像是被人用刀子一片片割掉一样,在每一个夜晚之后,都会减掉至少两三斤。 这简直比电视上和街头药店那些广告还要神奇有效百倍啊,什么只要39块8,和小肉肉撒有那拉,什么七天瘦20斤如有反弹全家死光,统统都是骗人的,这个神奇的法术才是最美妙的啊。 就这样,关晓荷迅速的瘦了下来,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但恢复了之前的体重,甚至从头到脚都被塑造成了一个非常标准的模特身材,皮肤也白皙了许多,走在校园里,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到处都是羡慕的目光。 只是,关晓荷并不知道,她正在被按照纸咒师的意愿,逐渐制作成一个纸人,那每一个奇迹的夜晚,被抽离的,也并不单单是赘肉,还有她的灵魂。 她的结局,从这时起,就已经注定是个悲剧。 纸咒师不但控制了她的身体,还有她的思维,这年报考艺校,她莫名其妙的就来到了这家学校,然后,她被命令去那间鬼教室之中,用洞天石抽取蓝宁的魂魄。 当然,这个实施行动的,并非是她的本体,而是那纸咒师交给她的一个纸人,每到夜晚的时候,纸咒师就会隔空施法,令她的魂魄进入纸人之中,飘去鬼教室。 由于行动的是纸人,所以自然就不存在什么障碍,那教室的门虽然是紧锁着的,但只要有一点缝隙,纸人就能进去,因此,她每次来去都神秘得很,就连蓝宁都没看出,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而关于蓝宁,她也得知了一些内情,原来那纸咒师对于蓝宁已经策划了许久,因为蓝宁的魂魄就是传说中的六阴天煞。 听到这里,我不由大为疑惑,那个纸咒师曾说,辛雅是传说中的九阴绝脉,这里又出来个六阴天煞,这到底都是些什么? 关晓荷对我解释道,所谓的六阴天煞,其实就是六阴女。 世间女子,按其体内所含玄阴的品质,可分为三种,分别是三阴女、六阴女、九阴女。而三阴女已经极为少见,六阴女已经可以称为至阴,而九阴女更是等同于传说级别的。 而那个蓝宁,在生前就是六阴女,死后魂魄纯阴,就被称为六阴天煞。 这种魂魄,本是至阴至煞,厉害到了极点,如果蓝宁作恶的话,那么早就在世间掀起腥风血雨了。不想蓝宁却是天性纯善,即便死后变成了六阴天煞,她自己却是浑然不知。 但那纸咒师不知怎么却找到了蓝宁,他在数年前,便设下计策,暗中操控,假以一个女生之手,将蓝宁的魂魄困住,随后更是用符咒之力,用数年的时间将蓝宁体内过于刚煞的力量消耗了几分,以免难以控制,就这样,足足过了几年后,才开始对蓝宁下手,剥离她的魂魄,用来制作他的纸人。 直到此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整个过程,都是纸咒师的阴谋,他苦心策划,居然用了数年的时间,一步步的来达到目的。 至于关晓荷的死因,她说,去年她一次行动的时候,曾被人撞破,并被施了不知什么术法,竟鬼使神差的就跳了楼,当她再次醒来后,就已经身化为鬼,并且被那纸咒师制成了真正的纸人,却又用树枝一类做骨,让她复活了过来。 她愤怒无比,然而却毫无反抗之力,只得乖乖的按照纸咒师的指令,每三日去学校一次,做人体模特,实际上却是为了用洞天石的力量,震慑住蓝宁的魂魄不发生变异。 而今年,那个代替她去收取蓝宁魂魄的,正是辛雅的魂魄。 纸咒师施法,拘来了辛雅的一缕魂魄,再次制成纸人,但这纸人却没有关晓荷的高级,因为魂魄不全,所以根本不会说话,只知按照指令行事,我第一次见到蓝宁时,在走廊里出现的那个神秘女子,就是她了。 关晓荷一口气说到了这里,才缓缓停顿下来,不得不说,这信息量有点大,我听完之后,也是捋了半天,才逐渐弄清了来龙去脉。 简单点说,就是纸咒师早就看中蓝宁的魂魄,数年前就派人禁锢了她,然后从去年开始,利用关晓荷剥离蓝宁的魂魄,却被人撞破,下手杀死了关晓荷。 于是在今年的时候,纸咒师又开始对辛雅下手,抽取了辛雅的一缕魂魄,开始替代关晓荷继续剥离蓝宁魂魄,而关晓荷则被制成纸人,配合行动。 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我心头才霍然开朗,然而却还有几个未解之谜,让我仍然存疑。 我记得,去年和关晓荷一同被害死的,貌似还有一个人,而且,那个丁玲玲又是怎么回事? 我正要继续问她,却见身前白光一闪,南宫飞燕的身形缓缓出现。 我忙问道:“你都搞定啦?” 南宫飞燕面露得意,拍了拍手说:“那是自然,你姐姐我出手,还有搞不定的嘛?不过……” 她面色忽然转忧,我愕然问道:“怎么了?难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她犹豫了下,才说:“事情倒是没有,不过,刚才我在替那个辛雅还魂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 第九十五章 蓝宁的抉择 我微微一愣,忙问:“有什么问题,你倒是说啊。” 南宫飞燕皱眉道:“她身体内的经脉,似乎有异于常人,竟然大多数都是闭塞的,一般来讲,像她这种应该算作身患绝症了,不过很奇怪,她这么严重的情况,按理说早就该病发身亡,怎么现在还……” 关晓荷幽幽道:“她这种体质,也是很特殊的,那纸咒师说过,这叫做九阴绝脉,比六阴天煞,还要厉害,通常来讲,九阴绝脉的人,九岁就会发病,六阴绝脉的人,要十八岁发病,而且一旦发病,必死。” 这话说的不错,我也记得纸咒师的确说过这话,但却不知道为何,辛雅一直都没事,我忽然想起她曾对我说,她出生时就克死母亲,八岁那年又克死弟弟,纸咒师还说过,她是乌鸦女的传承者,难道,这就是她拥有预知能力和始终没有病发的原因? 我正紧张的想着,南宫飞燕忽然笑道:“看你那副样子,她现在又不会有事,你干嘛那么紧张?” 我一想也是,于是挠了挠头,转移话题道:“啊,哪有,我这不是在思索事情嘛,对了,那个丁玲玲的魂魄也送回去了么?” 南宫飞燕点头:“嗯,送回去了,不过她倒是没什么问题,睡的还正香。” 听到两个人都没事,我略略放了心,却有些不解,在这件事情里,丁玲玲又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关晓荷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叹气道:“丁玲玲其实也是个可怜的人,我去年来到学校里,按照纸咒师的命令,一共找了两个人,想要把她们的魂魄也抽离出来,做成受人摆布的纸人,这两个人,一个就是丁玲玲,而另一个,就是和我同一天出事,车祸身亡的那个女生,只不过纸咒师当时只顾得收了我的魂魄,就任凭那女生的魂魄散了,唉,说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是该悲哀,还是该庆幸……” 我再次恍然,真相又清晰了几分,我想了想又问道:“对了,还有那个美术老师,是怎么回事?如果学校里面还有哪些人是有问题的,被纸咒师控制的,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免得以后又出状况。” 关晓荷犹豫了下说:“那个老师本就认识我,纸咒师让我去色诱他,让他乖乖的听话,顺便,也抽离了他的魂魄,其实,不仅仅是我,我们几个,除了辛雅比较难控制之外,都有类似的任务,那纸咒师不知究竟要干什么,如果不是有你们阻止了他,以后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遇害。”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点明白了,这就是一个连锁反应,如同传染病一样,既然关晓荷能色诱那个美术老师,丁玲玲未尝就不能去色诱那个校工老毕,这学校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其不同的作用,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纸咒师的真正目的,但只要他手里的纸人越来越多,他所能控制的人就越来越多,若是任其发展,总有一天,这学校里恐怕得有数不清的纸人了,说不定哪一天,坐在身旁的同学,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就已经是纸人变的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毛骨悚然,忙再次取出另外几张纸人,但上面却没有写的太详细了,我挑出了几张阴煞之气比较重的,应该是属于蓝宁的,手里面还剩下四张,却不知道是谁的了。 我皱眉思索了一下,这四张之中,应该有一张是那美术老师的,一张姑且就算是校工老毕的,还有两张,想来有一张该是陈韩扬的了吧?丁玲玲和他走的近,必然是想抽离他的魂魄。 还有最后一张,我想了想,莫非是楚琪的?不过看楚琪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异常啊。 我正思索着,南宫飞燕过来看了一眼,摇头说:“不用琢磨了,这最后一张应该是你的。” 我顿时吓了一跳,惊讶道:“什么?是我的?不是吧,我什么时候被抽离了魂魄,我怎么不知道?” 南宫飞燕抿嘴一笑:“傻样,我吓唬你的,这张纸人里面实际根本没有魂魄,我猜想,应该是给你预备的吧。” 我恍然点头,这话说的也是,那纸咒师两三年前就要我和他走,想必是早就看上我的魂魄了,多亏我没有答应他,否则,现在也已经是个纸人了。 真相似乎已经大白,但这几个没有名字的纸人怎么处理,我却挠了头,关晓荷提醒我说:“这几个魂魄,都是刚刚抽取的,三魂七魄中的一魂而已,只是用符法镇住了,还没有来得及制作,很容易就可以送回去的,对他们的影响应该并不大,送回去之后,他们就可以恢复如初。” 我挠了挠头说:“可是,这上面一个字都没有,怎么区分出来是哪个啊?而且还都是一丝残魂,想看都看不出来。” 南宫飞燕一把抓了过去,看了几眼说:“干嘛这么麻烦,人有三魂七魄,少一个也不要紧,干脆撕了省心,反正没有你的。” 我吓的赶忙抢了过来,塞进怀里说:“拜托你靠谱一点好不好,人少了一魂,慢慢会精神不正常,甚至失忆的,都是无辜受害者,你忍心嘛?” 南宫飞燕撇嘴道:“无辜个屁,人若没有欲望,心志坚定,谁也勾不了他的魂,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原因,活该。” 我辩解道:“人要是没有欲望那还叫人了嘛?当年佛祖尚未证道之时,受到天魔女勾引,他老人家也得运功抵抗,何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了。” 她摆手道:“算啦算啦,懒的管你,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哼,好心没好报。” 关晓荷见我们说笑,不由悲哀道:“别人都有身体可以回去,我却已经是孤魂野鬼,以后,我该怎么办呢……” 我想了想说:“你也不必苦恼,其实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不如早点去轮回投胎吧,好过在人间受折磨。” 关晓荷凄凄凉凉地说:“我的魂魄早已经残破不堪,留在这世上也是苟延残喘,根本不可能转世轮回了,但求过一天算一天吧。” 这个倒是难办了,不过我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想了想说:“这样吧,你也别回纸人里去了,待会先跟我回去,以后我慢慢给你想办法。” 暂时也只能如此,关晓荷也没什么说的,点了点头,随即悄悄隐去了身影,不过我知道,她就在我的身边。 接下来,我就把蓝宁从渡魂针中放出,在把那几张阴煞之气浓重的纸人摆了出来,蓝宁一看,顿时满脸欣喜,她自然能够感应到自己的魂魄,于是也不用我们帮忙,她对着那几个纸人张开双手,眨眼间,纸人中就钻出了几缕黑气,很快把蓝宁包裹住,只片刻间,黑气消失,定睛再看,眼前的蓝宁明眸皓齿,温柔娴静,竟俨然是个大家闺秀的风范。 蓝宁终于得到自由,而且找回魂魄,她满面感激,对着我和南宫飞燕盈盈下拜,道谢不止,我也很是高兴,这件事,好歹算是比较圆满,于是就问蓝宁今后有何打算,蓝宁望着茫茫天宇,微笑道:“世间这么大,我就随便四处走走吧,如果有机缘能够轮回转世最好,如果没有机会,那就这么自由自在的飘着,飘到哪一天,就算哪一天吧。” 我不免有些心酸,孤魂野鬼的结局,就是无尽的飘荡,直到魂魄消散,那就是永远的消失了,像她这种情况,想要轮回转世,除非做大法事超度,才有可能,比关晓荷其实还要难上许多。 我正想着,南宫飞燕忽然对我眨眨眼悄声说:“弟弟,我倒是觉得,你不如利用这个纸人,把她们的魂魄都收进去算了,那样,她们好歹还有个身体。” 我愣道:“你是说,用纸糊的,摆上木棍当骨头,就像关晓荷那样的身体? 她有些兴奋,却仍是小声地在我耳边说:“是呀,你想,那样一来,她们的问题不但解决了,而且你以后还可以驱策她们做事,岂不是一举两得?” 我摇头皱眉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我跟纸咒师还有什么区别了?不行不行,我必须尊重她们的意愿,让她们获得真正的自由。那种丧天良的事,我干不出来。” 我们的对话虽然声音很小,但蓝宁却听了个分明,当即拜倒在地,幽幽泣道:“蓝宁自幼体弱,十八岁即患病离世,多少年来孤孤零零,又遭到奸人迫害,幸得先生搭救,才复本还原,蓝宁难以报答您的大恩,若不嫌弃,蓝宁愿做您身边的一个纸人,为您端茶递水,做您身边的使唤丫头,只要是先生有所吩咐,蓝宁万死不辞。” 我有些无语了,蓝宁这番话显然发自肺腑,但是,我要哪门子的使唤丫头啊? 再说,我住男寝室,她进去算怎么回事啊? 第九十六章 插班生 在南宫飞燕的撺掇下,蓝宁居然要给我当使唤丫头,甘愿做纸人,我是一个劲的摆手,说什么都不肯同意,这事有点太不靠谱了,且不论我还住公共宿舍,就是我自己独门独户了,身边整天都有个纸人陪着,还端茶递水,我都担心,这万一要是水洒了,纸烂了咋办? 不过南宫飞燕低声对我说:“你也别拒绝的那么干脆,她一个孤魂,又没个家,你让她能去哪?何况她是六阴天煞,万一哪一天受了刺激,凶性大发,危害人间怎么办?就算她老老实实的,要是再碰上那个纸咒师怎么办?” 我一想倒也有理,不过这端茶递水的纸人我一时间是接受不了,于是想了想只好对蓝宁说:“不如这样吧,你先跟着我也好,不过纸人什么的,就暂时别提了,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会帮你安排的。” 蓝宁一听,倒也没再坚持,于是乖乖的站在了我的旁边,满脸都是喜色,就好像终于找到真爱了似的。我不由苦笑,看看我身边不是妖怪就是鬼,还能有个正常人了不? 一切暂时就只能这样,于是我就打算回宿舍了,折腾这么一晚,倒也算是大获全胜,虽然让那个纸咒师跑了,但他的作案工具却被没收了,被困的魂魄也救回来了,这就跟城管抓小贩似的,虽然他人跑了,但是摊子都扔下了,要想重振旗鼓,估计也得一段时间之后了。 更何况,那个纸咒师这次损失惨重,连腿都断了一条。但我隐隐也有些担心,若是当他再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是很可怕的报复。 然而当我要走的时候,关晓荷却现身出来,犹犹豫豫的对我说,她忽然很想回家。 我看了看她,有些明白了,她是已经对别人失去了信心,她不愿像蓝宁一样,她不愿做没有自由的灵魂。 其实在这一点上,我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蓝宁并不是现代人,在她们那个年代,女子知恩图报,以身相许什么的,应该算是比较正常的,可在现代人的眼里,那是不可思议的。 所以,关晓荷想要离开,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心地问她:“你一个人可以么?” 关晓荷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很显然,她也不知道。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南宫飞燕,她马上转过了头,假装没看见,我不由好笑,于是也没说什么,只是那么盯着她看,片刻后,她就扛不住了,胡乱摆手说:“好吧好吧,我就知道又是我,不过你可别指望我帮她太多,说好了,送到家里我就回来,剩下的事她自己看着办。” 我笑眯眯地摊手说:“那我就不管了,不过,谢谢你呀…...” 关晓荷赶忙也是连连道谢,南宫飞燕有些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喂,你家住哪,快点告诉我,咱们这就出发……” 说着,她就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关晓荷,平地里呼的就起了一阵旋风,我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前已是空无一人了。 想不到南宫飞燕这么急,我苦笑摇头,再看看周围,已经就剩我和蓝宁了,她怯怯的看着我,我无奈的看着她,对她招招手:“跟我走吧……” 我带着蓝宁回到了宿舍,此时已是后半夜了,毫无疑问,我还得去爬厕所窗户。不过我正要绕到楼后,却见蓝宁身形一闪已经进去了,我刚一愣,蓝宁站在门里面,笑眯眯的看着我,伸手一指那紧锁的大门,随即,就见那道门无声无息的……开了! 我目瞪口呆,愣了足足十秒钟才反应过来,对呀,蓝宁是女鬼,可以做很多我无法做到的事情,这、这这、这这这……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爬厕所窗户啦! 我对蓝宁伸出大拇指,然后小心翼翼地进了宿舍楼,不过却有点别扭,这感觉,咋有点像做贼似的呢? 不过,不管咋说,这一切总算是告一段落,悄悄回到宿舍后,我本想让蓝宁暂时先进乾坤袋里,但她却说这样不行,身为魂魄,是不能直接进入这种仙家宝贝之中的,必须要有一个载体。 我想了半天,最后想出个主意,把那个许久都没派上用场的玉貔貅拿了出来,刚好上面有一道裂缝,蓝宁一见这玉貔貅,登时就很喜欢,说这里面有不少灵气,对她很有好处,目前来讲,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于是蓝宁就进入了玉貔貅里面,我又把玉貔貅放入乾坤袋,这才算是大功告成,倚窗望月,居然已经快要天亮了。 我躺在床上,只觉浑身都快散架了,本来毫无困意的,却不想身子一挨床,登时倦意来袭,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去找辛雅,我不知道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对于她来说,又会留下什么样的记忆呢? 小树林里,我和辛雅对面而坐,我鼓了几次勇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看着我,忽然淡淡的笑了,对我说:“昨晚,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我心里一跳,试探着问:“是么,有多可怕?” 她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目光深邃的望着远方,又说了句:“今天早晨,丁玲玲跑来我的房间里,给我道歉了。” “她…怎么了?”我再次问道。 辛雅叹息道:“没什么,有些事,总是要过去的,就像那些关于我的谣言,若干年后,又有谁会在意呢?我并不怪她,何况,那也不是她的本意,只要以后她还是她,我还是我,又何必说出来呢。” 我点了点头,这番话虽然有点玄奥,我却也能明白,楼顶邪术,一定就是丁玲玲所为了,不过她的魂魄去年就受到了控制,所以,却也怪不得她。而且,关于辛雅是扫把星乌鸦嘴等等传言,可能也是丁玲玲说出去的。 但,无论怎样,辛雅说的对,此时此刻,那些事情已经过去,现在元凶已经逃遁,所有人,都将做回原本的自我。 辛雅忽然转头,直直的看着我,轻声说:“你知道,我在那梦的尽头,看到了什么?” 我自然猜不到,辛雅凄然一笑,目光流转,缓缓说:“血,我看到了漫天的血,无边无际……” 我愣了,久久无言。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总算是恢复了相对平静的生活,每天跑去上一节专业课,然后回到宿舍,写字,看画,琢磨着文字的奥秘,顺便,等着南宫飞燕。 因为她这一去,始终都没见回来,我有些担心,不知道她是否出了什么意外,又或者,中途跑去忙自己的事了,当然,我觉得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些,因为我这个莫名其妙的狐狸姐姐,似乎也有很多事瞒着我呢。 所以,我在等她回来。 这天,楚琪来找我说,丁玲玲办了休学,回家了,临走前,她嘱咐楚琪,让她来对我说两句话,一句是谢谢,一句,是对不起。 我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看来,每个人都将要开始做回真正的自我了,一段故事,貌似已经结束。 不过,对于我来讲,这只是一个开始。 又过了两天后,南宫飞燕还是没有回来,但是这一天的午后,我正在宿舍里看书,突然有人推开了门,我以为是阿龙他们,就没理,不想门口却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你好,这是三零三寝室吧?” 我愕然抬头,却见面前站着一个人,头发有些乱蓬蓬的,穿着件不太利索的夹克衫,脸上睡意稀松,我和他四目相视后,他似乎表情有点呆,然后对我嘿嘿笑着说:“哟,这么巧呀,我是新来的插班生,以后,咱们就是室友了。” 我傻眼了,这不是那个在南宫飞燕公寓里见过一面的邵培一嘛! 记得他说过是来走亲戚的,这怎么还成了插班生了? 第九十七章 奇怪的新同学 邵培一,二十岁,来自冰城哈尔滨,也算是我的老乡。 对于他的莫名到来,不光我诧异,我们一屋子人都很诧异。 他不但年龄比我们大,学历也是含含糊糊,甚至怎么来的我们都不清楚,因为这眼看着大一的上半年都快过去了,他却才刚刚从老家赶过来,这是上的哪门子学? 更何况,自打上次见了第一面之后,我就已经断定这是个不一般的人,而且南宫飞燕自己也说过,见了他就浑身不自在,觉得浑身的劲都没了,好像对他生不出半点恶念,甚至,还有点害怕。 那时候我就在想,能让一个狐狸精感觉到害怕的人,会是什么人呢? 此时此刻,这个人就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并且,睡在了我的上铺。 而让我们更为诧异的是,这个邵培一对我们说,他是历史系的。 可是我们都知道,这是一家艺术学校,哪来的历史系?顶多有个历史课,算是必修课程,谁给他单独开个专业啊? 但是,事情偏偏就这么古怪,自打他来了之后,这学校还真的开设了历史系,不过就是没对外宣扬,但大家很快都知道了,这个奇葩的专业,有老师一人,学生一人,共两人。 学生自然就是邵培一,而那个老师……就是南宫飞燕。 是的,南宫飞燕回来了,在邵培一入学第二天就回来了,我悄悄问她,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挺讨厌这个人的么,咋还成师生了?还有,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福源街,又是怎么回事? 南宫飞燕笑而不答,只是告诉我,有些事,还没到让我知道的时候。 我呸,我给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德行吧,既然不想告诉我,当时为啥还要在门上留那个纸条? 南宫飞燕奇怪地看了看我,扑哧笑了,她说,那纸条根本就不是给我留的。 这回我傻眼了,想想也是,纸条上又没写署名,没写留给谁,所有人都能看见,我怎么就主观的认为是留给我的了呢? 真是失败…… 哦,对了,关晓荷的魂魄,已经顺利送到家里了,她说,她只想好好的陪陪家里人,至于以后的事,顺其自然吧。 其实这件事,究其原因,纸咒师的邪恶自然是罪魁祸首,不过,被他利用的关晓荷,却是也有可怜和可恨之处,当初若不是她一心为了美丽身材,想要减肥,自然也就不会那么冲动盲目的同意纸咒师为她施术,自然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么多事情,所以,这也算是一个为了美丽而犯错的故事吧。 邵培一的到来,其实倒也没给学校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大家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谈论了几天之后,也就渐渐失去了兴趣,学校里一千多人,谁会整天在意这个呢,于是,一切又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实际上,邵培一也根本没有去上过几次课,他除了偶尔去听几堂必修课应付一下之外,整天就在学校里瞎转悠,专门找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而且行为很古怪,跟他的专业倒有点相关----他就跟考古学家似的,整天到处翻来翻去。 我眼见着的,我们宿舍楼后面一块其貌不扬的石头,被他翻了三次。我忍不住找了个机会问他,到底是翻什么呢,难道学校下面是金矿?还是……找鬼呢? 邵培一只是微微一笑,对我说,他只不过是在找东西而已,找一个遗失在这学校里的东西。 但至于是什么,他就不肯说了。 而且,我很快就发现这家伙特别抠门,一块钱都恨不得算计着花,出去吃饭从来都是+制,谁要想吃到他请客的东西,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仅有一次,中午吃饭的时候,这家伙不知怎么发了善心,单独要了一盘四块钱的炝拌菜,然后就招呼我们一起吃,我们三个一看,这可是难得啊,于是也没客气,就一起吃了起来。 当然,我们也没好意思,也就每人吃了一两口意思意思,其余的都让他自己给吃了。 可谁知,吃完饭之后一算账,他把手一伸:咳咳,刚才的菜四块钱,正好每人一块,拿钱…… 我们都无语了,明明是你吃的最多好不好啊?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半个月后,阿龙有一次来找我诉苦,说这个邵培一简直太变态了,前一天晚上俩人一起上厕所,大半夜的,他哗啦啦的正痛快,邵培一忽然回过头对后面说了句:喂,你这样站在后面我尿不出来啊…… 阿龙当时回头一看,哪他妈有人啊!顿时就吓了个半死。 就这,邵培一还笑呵呵的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没事,一个小孩而已。 阿龙哭丧着脸说,小天,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就挺变态的了,神神叨叨的,可自打他来了,我简直就觉得你跟仙女一样。 我乐了,一脚踹了过去:你才是仙女,你全家都是仙女…… 从这件事起,我开始有点不淡定了,难道厕所里真的闹鬼?还是那家伙在开玩笑呢? 我去问了邵培一,并且跟他摊了牌,表明了我的态度,那就是,在这学校里,刚刚出过一次事,我不希望再闹出点别的状况来,而且我和南宫飞燕的关系他也知道,虽然我挺感谢他上次帮忙,但是他要是总这么掖着藏着,神神秘秘的,我可要开始调查他了。 这么着,邵培一才终于松了口,他笑着告诉我不必紧张,鬼魂本就无处不在,厕所里有个鬼,也并不是就非要害人,那只是它的栖身之地而已,而他能够看见鬼魂,也没有什么神秘的,那是因为,他家里祖辈都是跳大神的,他继承了家族的血脉,是天生的阴眼,所以才能够看见鬼,那是很正常的。 原来他家居然是跳大神的,难怪我总觉得他神神叨叨的,而当我再次问起他来学校里的真正目的,他又是咧嘴一笑,对我说,他其实只是受人之托,来找一样东西的,让我不必介意,因为这件事跟我无关。 好吧,我只得闭了嘴,既然跟我无关,又不是什么害人的事,我也懒得管了。 不过我却时刻惦记着找寻那位阴阳师司徒陨的事情,这些天南宫飞燕一直很少露面,我好不容易在一次历史课后抓住了她,对她问起此事,本以为她多少也能知道一点,谁知她却是一脸茫然,摇头说,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但如此,南宫飞燕还说,阴阳师这个职业,太过笼统,有很多人都可以归为阴阳师的范畴,比如占卜的、相面的、画符念咒的、研究阴阳五行的,都可以算作阴阳师。 阴阳二字,包罗万象,岂是单指某一个人的? 她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我的希望又有点要破灭了,爷爷啊爷爷,既然你给我指引到这里,为什么不多告诉我一些关于那位阴阳师的信息呢? 就在我有点灰心的时候,南宫飞燕又说,既然你要寻找他,那也不必苦恼,平山城里的江湖骗子不少,奇人异士却并不多,如果那人真的是在平山,那么只要一个个的找下去,总有一个是他。 这话说的不错,只要他在这里,一个个的找下去,总有一个是他。 我重又振奋起精神,邀请她在周末的时候和我一起,去城里转转,南宫飞燕略略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她笑着说,弟弟的事,就是她的事,只要能帮忙,绝对不推辞。 我有些感动,不过,却也在她的笑靥里,隐约看到了一丝疲惫。 她最近,好像真的挺忙。 可是,她到底在忙什么,她正在做的事,是否又和邵培一有关呢? 我不禁想起了斗法纸咒师的那个夜里,南宫飞燕现身在黄皮子坟,还有那个叫做常庆的黑衣少年。 这小小的学校里,似乎还真是挺热闹的呢。 这天回到宿舍,我就想叫出蓝宁来,问一问她那个黄皮子坟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说过,她是这里的百年老鬼,当这里还是一片荒地的时候,她就在,所以,她一定会知道关于黄皮子坟的事情。 不过就在我正要取出玉貔貅的时候,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我忙把玉貔貅收了起来,抬头一看,阿龙神情有些郁郁的走了进来。 他平时很少见这副嘴脸,我不禁问他,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阿龙叹口气说,她快不行了。 我一愣,忙问他,谁快不行了? 他喃喃道:何田田…… 第九十八章 鬼差勾魂 何田田? 我忽然想起,那不正是阿龙前些天追的那个女孩吗,而且当时我曾经见过她一次,那时,她眉间满是死气。 时隔不到一月,她就已经不行了? 我忙问阿龙到底怎么回事,阿龙说,何田田已经病倒几天了,今天上午,几个女同学去看她,据说病的很重,已经卧床不起了,医院也束手无策,查不出是什么原因。 我心想,她的病要是医院能查出来,那才叫怪了。 于是我安慰了阿龙几句,毕竟这事也是无可奈何,再说跟他也已经没啥关系,就劝他难过一下也就算了,不必操那份心。 谁知,阿龙却抓着我说,希望我能救救何田田,他知道,我不是一般人,一直都是拿我当高人看待的,这一次如果我能伸手救何田田,他永远都感激我。 看着阿龙少有的严肃和急切,我有些犹豫了,其实我倒不是不想管,只是人的寿命多少,那也是有定数的,之前那女子的眉间黑气就已经很浓,基本上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这分明是邪祟已经侵入骨髓,何况又过了这么多天,即便我出手,怕也是无济于事,有道是神仙也无回天之力,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过,去看看也好,万一要是能帮上忙呢,我正要同意,却在这时,邵培一推门走了进来。 我一见到他,忽然就心里一动,这家伙说他们家是跳大神的,而据说跳大神的都会看病,还会过阴什么的,要不然,借着这次机会试试他? 我知道,这家伙肯定会跳大神的那一套,并不是普通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跟南宫飞燕搭上关系,要知道,这跳大神在东北就是请仙,何为仙?南宫飞燕就是仙啊! 于是,我就拉过了邵培一,拽着阿龙一起,把这件事大概的讲了一遍,然后直截了当的问他,能帮忙不? 邵培一想了想说:“这个事嘛,我去看看倒也成,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我就能治好什么的,虽说我们家是跳大神的,不过,我只是懂一点皮毛,要是办不成可别怪我啊。” 阿龙一听他能看,自然是喜出望外,当时就要出发,我拉住了他说:“你别急啊,人家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阿龙愣了下说:“我当然知道啊,刚才我都打听了,就在市中心医院……” ……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们三个人就出现在了市中心医院的病房门口。 何田田的亲属都在,两个男人,一个是何田田的父亲,另一个年轻些的,是何田田的哥哥,两人衣着都比较朴素,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人。 对于我们的到来,他们并没有表示出什么意外,一番简短的谈话后,我们得知,他们是得到何田田病重的消息后,从数百里外的乡下老家赶来的,结果却没想到,赶到这里后,却是接到了医院下的病危通知书。 而就在我们来之前,他们正打算给何田田办理出院手续,然后雇一辆车子,带她回老家。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即便人真的不行了,那也要回到家里再咽下这口气,否则,就是客死异乡了,按他们老家的规矩来讲,是难以入祖坟的。 我想了想,对他们说,既然已经这样,那就让我们进去看一看吧,毕竟同学一场,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其实,除了阿龙之外,我压根都不能算认识她,邵培一更是连面都没见过,而他们犹豫了下后说,医生交代过,为了避免打扰病人,只能允许进入一个人探望,而且不能超过五分钟。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会是这样,探视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这个倒没什么,可是只能进一个人,我们三个,谁进去? 按理说,这次本来打算的是让邵培一出手一试,那自然应该他进去,但是阿龙这货相思成灾,尤其是何田田都快不行了,他肯定是特别想进去看一看。 其实,我也很想进去看看,做为禁忌师的传承者,我还没有接触过类似的情况发生,若不是想试试邵培一的本事,那我肯定是要进去的。 阿龙是一脸紧张,眼巴巴的看着我们俩,最后自己首先选择了退后,我拍了拍邵培一的肩膀,对他说:“进去吧,大神。” 他照例对我咧嘴笑笑,整了整背后背着的小布包,踏步走进了病房。 接下来,我便和阿龙在病房门口开始等待,阿龙心焦,趴在病房窗口往里看,于是我也凑了过去,由于角度有限,只能看到一半病床,而邵培一已经站在病床旁边,似乎正在俯身观察着,但我和阿龙无论怎么往前挤,却完全看不到何田田的脸。 我正在着急,大约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样子,邵培一就转身走了出来,我忙拉着他询问情况,他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何田田家人,悄声对我们两个说:“我跟你们讲,刚才我进去之后,发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我说出来,你们可不要害怕。” 我和阿龙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说:“你快说,你发现什么了?” 邵培一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我发现何田田的身前,站着一个勾魂鬼差……” 我心里咯噔一下,随即阿龙的脸色刷地就变了,吓的完全说不出话来,邵培一顿了下才继续说:“我刚才试着跟那个鬼差交流,但是它完全不理我,后来我许了他百万纸钱,它才同意暂时先离开,三天后,再来勾魂。” 我惊讶道:“那岂不是说,她寿数已尽,连鬼差都来了,那还有救么?” 邵培一皱眉说:“这个就不好说了,其实我主要是看她眉间煞气很重,应该不是什么急病,而是被人下了邪法,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跟鬼差求情。” 阿龙看着我们对话,脸都变青了,看着邵培一的眼神更是跟见着鬼了似的。我不由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淡定一点,然后就和邵培一商量起来。 这件事情,很棘手了,要是平常鬼魅作祟,除掉也就没事了,可这一次连鬼差都来了,这说明了什么?要知道,只有一个人的寿数尽了,阎王殿前朱笔一勾,才会有鬼差前来拿人,锁链子一套,连拖带拽的就带到阴曹地府去报到了,这才算是正常死亡的流程。 但是何田田算是正常死亡么?反正我觉得不是,邵培一也觉得不是。 于是他决定,今天晚上就行动,先想办法让何田田醒过来,问一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能知道该如何救她。 不过,这样做的话,就必须要经过何田田的家人同意,否则我们说什么都是空谈,人家那边正在研究雇车往回拉人的事情呢,能听我们这几个毛头小子的一面之词吗? 我对邵培一表达了这种担心,他却满不在乎的一咧嘴,露出了那招牌性的呆笑,对我摆摆手说:“这个事好办,你们看我的吧。” 于是,他就在我和阿龙疑惑的目光中,径直走到了何田田家人的身边,挺了挺胸,底气十足地说:“我想给何田田同学跳大神,招魂!” 我一听这话差点没把脑袋插墙里,这也太直截了当了吧?人家认识你是谁啊就让你跳大神,再说了,这里是医院,你要敢在这里搞这种封建迷信的事,马上就得被人轰出去。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何田田的父亲和哥哥对视一眼,同时转过头,疑惑的问邵培一:“能行?” 邵培一咧嘴一笑:“能行!” 第九十九章 古宅 九十九、 我万万没想到,何田田的家人居然这么好说话,明明准备好雇车回家的了,居然被邵培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给留了下来。 面对我的疑惑,他嘿嘿笑着说,那父子俩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通常来讲,如果医院治不好的病,他们都会寻求一些偏方秘法,总不可能真的等死。 所以,他刚才就猜测到了,何田田的家人说要雇车回家,说哪怕咽气也要在家里,那都是托词,实际上,他们很可能就是想要回家找个先生看一看。 我不由有些意外,想不到这个邵培一看起来有些邋遢,还一副天然呆的面孔,心思居然如此细密,能用一句话就抓住重点,这也算是本事了。 不过,这件事能行倒是能行,可是既然要跳大神,就得有个场所,但这里是医院,不可能让我们搞这种事,而何田田的家人在这里也是举目无亲,谁也不认识,怎么办呢? 我略一思索,就想到了一个人,南宫飞燕,她家最合适不过了! 我和邵培一一说,没想到他也正这么想,算是一拍而和,于是我就自告奋勇要去找南宫飞燕,先和她打好招呼,才方便行动。 没想到邵培一叫住了我,说不必如此麻烦,随即双目一闭,嘴里叨叨咕咕的念叨了几句什么,便睁开眼睛,笑着说,已经派人去通知南宫飞燕了。 他这一手,却是让我颇为惊讶,阿龙更是整个人都呆住了,傻愣愣的看着我们,完全不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 我想,这件事进行到这里,阿龙也该回去休息了,毕竟下面的事情,他已经不适合参与了。 于是我就准备把阿龙打发回去学校,不料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肯,非要看着给何田田招魂不可,说到最后我也没拗过他,只得随他去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后,邵培一忽然精神抖擞,说南宫飞燕已经回家了,叫何田田的父亲去办理出院手续,同时去外面雇车,马上就出院。 两个人早就迫不及待了,一听可以了,立即就行动起来,我们又等了不到半个小时,所有事情就都已经就绪,于是一床厚厚的被子裹着何田田,她哥哥把她抱到了车上。 此时,天色已经转暗,众人一起上车,直奔南宫飞燕的家里。 不过这车在邵培一的吩咐下走出片刻之后,我就隐隐觉得不对,因为南宫飞燕的公寓方向是在南边,可这车出了门就一路向西,我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有心想问,却还是忍住了,心想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 在邵培一的一路指引下,车子一直开到市郊,开着开着,前面忽然出现了一片稀疏的民宅,这才停了下来。 现在天基本已经全黑了,我下了车往四周一看,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稀稀落落的并没有多少人家,而面前的民宅,却是个很宽阔的深宅大院,黑漆漆的大门,七八级高的台阶,门前挑起两盏暗红色的灯笼,看起来古老而又神秘,也不知道这现代都市里,怎么还会有这种老宅子。 不光我纳闷,所有人看到这里的情景,都觉得很是意外,但何田田的父亲和哥哥已经是心急如焚,哪里还管这许多,无论是什么地方,能救命就是好地方。 但那司机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对了,何田田的父亲付了车钱后,他就一脚油门,一溜烟的跑了,看那架势,简直就跟见了鬼似的。 我不由疑惑,居然让司机这么害怕,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 邵培一神态自若,上前拍打门环,片刻后,大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一身黑棉袄,驼着背,颤巍巍的,一见邵培一,就笑着点头哈腰的说:“培一先生来啦。” 邵培一给老者行礼,也笑道:“黄伯客气了,叫我小邵就行,深夜打扰,我倒是不好意思呢。” 这黄伯连连说:“无妨无妨,燕姑娘接到消息后,就已经通知我们了,现在,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有劳黄伯带路。” 邵培一说完,那黄伯却往后面看了看,见我们这好多人,不由皱眉道:“不过,这来的人可是不能都进去,你知道的,咱家七爷喜欢清静,不愿跟如此多的人打交道,再说……” 我们几个人都听的云里雾里,邵培一回身看了看我们,却指了指我,说:“这个朋友无论如何都是要进去的了,我想燕姑娘也必然跟你们提过。” 黄伯眯着眼上下打量我一番,忽然动容道:“莫非,是那位韩家的先生?” 邵培一点头笑道:“正是正是,怎么样,他可能进去?” 黄伯连连点头:“进得进得,既是韩家先生,那就是贵客,咱家请都请不到的,快快有请……” 我被他们弄晕了,见这黄伯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忙上前道:“这位黄伯太客气了,我叫韩青天,您就和……呃,飞燕姐一样,叫我小天吧。” 此时我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个大宅子里面住的,想必都不是人,弄不好,就是南宫飞燕真正的家,我本来想把何田田带到她临时租住的公寓,却没想到,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黄伯笑呵呵的又把目光转向了其他人,看了一圈后,定睛在何田田的身上,淡淡道:“那么,病人可以进来,其他人,就留在外面吧。” 他话音一落,就见何田田的父亲和哥哥,连同阿龙一起,顿时眼睛上翻,四肢抽搐,扑通扑通数声,齐齐扑倒在地。 我不由大惊,忙上前查看,黄伯微笑道:“不碍事的,只是暂时昏迷而已,韩先生宅心仁厚,世人有福啦。” 邵培一也抱起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何田田,招呼我道:“小天,别傻站着了,咱们救人要紧,放心,他们都不会有事的。” 我被他弄的是如坠云里雾中,看着这陌生的深宅大院,横了横心,也笑道:“好吧,既然这样,我就跟你走一回。” 当下,我们便跟着那个黄伯一起,迈入了古宅之中,随后,只听身后门响,却是关上了大门。 虽然这黄伯言语客气,邵培一也是乐乐呵呵,但我这心里毕竟没底,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龙潭虎穴,偏偏却又看不到南宫飞燕的身影,我左顾右盼,只觉越来越是不踏实。 我看了一眼邵培一,他还是那副样子,一脸的傻笑,独自抱着何田田往前走,那一个人的分量抱在手上,就跟没事似的。 很快,我们走过了前门,穿过了中庭,就来到后院,沿途这屋子可是不少,左一间右一间的,而且这道路也是曲曲折折,到处尽是回廊,如果不是有人带路,恐怕我们还真是走不进去。 就这样绕了好多个弯之后,我们最后站在了一间堂屋的前面,里面烛火通明,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人影晃动,黄伯停了下来,回身对我们笑道:“培一先生,韩家先生,我家七爷恭候多时,请进吧……” 我心中没来由的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脸上却没表露出来,于是笑着对邵培一说道:“我看,这里面似乎只有我是客,还是你先请吧。” 邵培一也没客气,点了点头,上前朗声说道:“邵家子弟培一,因有要事,特地前来拜望黄七太爷,还请黄七太爷方便。” 他话音一落,就见堂屋的门,自动打开了。 里面一个尖细的声音说:“既然是邵家的子弟,那就进来吧,不过另一个韩家来的人,在外面站着!” 我顿时就愣了,这姓韩的怎么跟姓邵的待遇还不一样? 第一百章 天元棋局 邵培一面色微露尴尬,大约他也没想到里面的那个什么黄七太爷居然会来这么一出,他和我一同前来,怎么好意思让我在外面站着,他自己进去? 我对他微微一笑,示意无所谓,然后大声冲着房门说:“既然姓黄的不欢迎姓韩的,那么我告辞就是,深更半夜的,打扰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让我在你家门口站着,不好意思,哥没那个习惯! 黄伯身形一闪,拦在了去路,眯眼笑道:“韩家先生火气不小,不过还请留步,我家七爷并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祖宗有规矩而已,你和培一先生既然为救人而来,何不暂时忍耐片刻呢?” 这老头倒是会说话,态度不卑不亢,倒是显得我有点小气了,不过我心头还是有气,转念一想,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这深宅大院的,要是真走不出去,那反倒还丢人了。 邵培一也略带歉意地说:“小天,不好意思了哈。” 我忍了忍气,对邵培一挥挥手,他对我笑笑,就带着何田田进入了门内。 随即,那门自然是又无声无息的自动关闭了,我站在院子里,顿时就有种被人嫌弃了的感觉,只是那个黄伯一直还站在我的身后侧,让我略略好受了点。 不过总这么站着也别扭呀,我回头看了看黄伯,他也看着我,忽然微笑一下,说道:“韩先生,闲等无聊,不如我们对弈一局如何?” 下棋?这个我倒是会,我想了想,反正站着也无聊,下就下吧。 “呵呵,想不到黄伯也有这个雅兴,今夜圆月当空,我们在月下对弈,一定快哉痛快得很啊。” 他句句给我拽古文,咱也会,古书我都不知道看过多少了,岂能被你几句话弄的落了下风,不就是装逼嘛! 他显得很是满意,似乎我这么说话才能体现我韩先生的气质和风度,随即带我走到了院子里的一处凉亭,我抬眼一看,这凉亭左右各有假山流水,颇为清静雅致,中间一座石台上,不知何时已然摆好了一副残棋。 不过我一看就懵了,这他娘的是围棋呀…… 呃,好吧,我承认,我只会象棋,还是小时候跟爷爷学的,虽然在我们村子里几乎没啥对手,但是,这他娘的是围棋呀…… 怎么办,我总不能说我不会,那未免也太丢人了,人家好歹一口一个韩先生叫着,我刚才还坦然自若的装了一下高人,这要是连围棋都不会,韩家脸都让我丢光了。 “韩先生,请坐了。”黄伯指着石台一端对我笑着说,我冲他嘿嘿干笑几声,很是不自然的就坐了下去。 说实话,围棋这玩意,对于我这乡下小子来说,有点高端大气上档次了,我还只是在电视上看过,但是,完全看不懂,那一黑一白两种棋子,在我眼里看来,一直就跟巧克力豆似的,记得以前我小时候还问过爷爷:围棋是啥玩意,能吃么? 好吧,现在这巧克力豆就摆在我面前了,我并没有抓起一个尝尝滋味,而是瞪大了眼睛,观察起了棋局。 虽然咱不会,但咱得装着会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这边的是白子,这个我还是能看得出的,手边上一个圆罐子里放着的就是白子,我装模作样的一看棋局的形势…… 哇,果然看不懂…… 但是,虽然看不懂,我却也能看出,这棋盘上已经没有多少白子了,已经被黑子重重围困,按照常识来讲,这应该就是要输的节奏? 我不由暗骂这个黄伯不是东西,既然是残局,你是主人我是客人,好歹给我个黑子,占优势的一方,这不是明摆着要我丢脸吗? 就好比到了大草原,有人非要跟我赛马,结果他骑的是汗血宝马,给我牵来的是一头驴…… 我还是忍了忍气,他这么干必然也是有原因的,不可能就为了看着我丢人。 果然,我还没等说什么,黄伯已经先说话了。 “韩先生,这副棋局,乃是我家先人所留,其中无数玄机奥妙,韩先生是当世高人,必然能执白子而胜,有请了。” 他这话说的倒是客客气气,可那意思还是让我拿白子,我靠,这不是玩赖嘛! 我冲他笑笑,敷衍道:“哪里哪里,我也只是略懂一二,既然是先人棋局,我资质鲁钝,想来是输定了的。” 我也先把话说在前面,这样一会输了也好找找面子,他没说什么,双手抄袖,微笑不语,那架势似乎就要等着看我的笑话了。 我下意识地随手拈起一子,瞪大了眼睛盯着棋局,却根本不知道往哪下,看了半天,最后无奈,一咬牙一跺脚,就摆在了那一小堆白子中间…… 我的想法很简单,很单纯,那可怜的一小堆白子都快被黑子淹没了,力量弱小的可怜,刚好那里还有几个空,我就先摆进去壮大一些再说。 不料我这一子下去,黄伯却忽然轻咦了一声,双手按着石台,盯着棋局看了几眼,抬头笑道:“韩先生果然天资过人,胆略过人,手段过人,落棋之势气度超然,颇有古风,佩服佩服。” 说着,他也拿起黑子,似乎很随意的放在了棋盘上。 我也不知道他刚才这话是夸我,还是挖苦我,只得挤出个苦笑的表情,再次拈出一子,正要继续往那堆白子中间放,心头却忽然一动,不知怎的,想起了一个人来。 蓝宁! 或许就是因为黄伯刚才那句颇有古风,让我想起了蓝宁来,她不正是古人嘛?虽然距今才一百多年,也就是清朝时期的,但她是大家闺秀,是不是应该会下棋呢? 我没动声色,悄然伸手把玉貔貅取出,放在手里摩挲把玩起来。 这东西原本就是人抓在手里把玩的,此时我拿出来,非但不会引起他什么怀疑,反而会让我有种淡淡的装逼范。果然,他看我沉吟不决,拿出个玉器把玩,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并没多说什么。 我知道,高手下棋通常都这样,为落一子而思索半天的很多,甚至想个几天几夜都不稀奇,另一方自然也不会催促,就这样,我算是有了作弊的机会…… 手掌摩挲中,我已经用神念和蓝宁对上话了,我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让她看一看,这棋局她能不能解。 蓝宁身在玉貔貅之中,棋局看的一目了然,她顿时就颇为欣喜地说,她的确是精通棋道,但这棋局她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实在是天底下少有的难解之局。 我无语了,既然是天下少有的难解之局,你还这么高兴干嘛? 没想到蓝宁又说,这棋局虽然难解,但执白子者显然已经有了扭转乾坤之势,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白子中间所落的那一子,虽然看起来是自绝死路,将那一大片白子都弃了,但是却也妙到毫巅的制衡了黑子之势,若是从边路反抄,出奇制胜,只要不落昏招,白子便有胜算。 听她这么一说,我顿时就无了个语,惊了个讶,喵了个咪啊…… 想不到我随随便便下的一子,居然误打误撞的来了个歪打正着,将全盘棋局都更改了命运? 我不由大为兴奋起来,忙叫蓝宁告诉我后面该怎么落子,蓝宁惊讶问我,那神妙无比的白子不是我下的吗,怎么还要教我? 我只得无奈承认,那是我随便下的,纯粹是瞎猫碰死耗子,实际上我根本就不会下棋…… 蓝宁惊愕之余,也来了兴奋劲,于是打起精神,一步步的指点起来。 就这样,我一手握着玉貔貅,一手接连落子,完全都是按照蓝宁的指导,而黄伯却越来越是惊讶,应了几子之后,脸色都有点变了。 我大为得意,虽然,我现在还是看不懂这棋局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但是随着蓝宁的步步指引,我很快就发现白子在棋盘上越来越多,大有反攻之势,而黑子节节败退,被吃掉的越来越多,我暗暗高兴,难道,这就要赢了乎? 但是又过了一会,黑子却渐渐扭转了劣势,重新和白子对抗起来,双方似乎厮杀的越来越是激烈,同时蓝宁的指引也越来越慢,似乎她也在十分费神的思考。 棋盘上的黑白双子越来越多,看的我眼花缭乱,但却是一脸茫然,因为我压根就看不懂,再看对面的黄伯,已经是额头冒汗,神情紧张,就跟亲临战场一样,再没有刚开始的镇定自若,落子也是越来越慢,甚至那手都有些微微发抖起来。 又过了一会,黄伯已经无法下子了,他手中拈着一枚黑子,眉头拧成一团,紧盯着棋局,却是犹豫不决,迟迟难以落子。 就在这时,堂屋的门忽然被人推开,邵培一的声音哈哈笑道:“小天,我知道这个何田田是怎么回事了……” 黄伯却被这一声突来的大笑惊了一下,手中棋子啪的掉落在棋盘上,登时打乱了棋局,他喟然长叹道:“唉,想不到这世上竟真的有人能解了天元棋局,韩先生气度超凡,镇定自若,老头子佩服,佩服……” 我愕然挠头,随口道:“哪里哪里,黄伯客气了,其实我根本就不怎么会……” 我这说的是实话,不想黄伯却忽然起身,满脸都是激动,拔腿就往屋子里跑,边跑边喊道:“七爷,七爷,老爷子留的棋局破了,哈哈哈哈,咱们这回可算有救了……” 他这么一喊,我却是彻底懵了,低头再看看这棋局,却还是看不懂,老天爷,谁来告诉我,这局到底是谁赢了啊…… 第一百零一章 黄七太爷 我干脆没理这什么棋局,也不管那黄伯发了疯一样的冲进了屋子,起身长出口气,收起了玉貔貅,问邵培一:“老邵,怎么样,查到原因了?” 邵培一闪身让过黄伯,这才对我说:“原因很简单,她中了别人的某种邪术,生命被人抽离了,但是,这不同于灵魂被抽离,只要招魂就可以了,生命却是有限的,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我不由愣了,生命还可以被抽离的?这又是哪门子的邪术,话说,最近这邪术怎么这么多啊? “那她现在醒了没有?”我问道。 “暂时醒过来了,不过意识不大清楚,你要不要去看一看?”他看着我说。 我自然是想进去看看,不过想起刚才那个什么黄七太爷的话,我就还是有气,人家让我在外面站着,我怎么好意思不请自入? 低头想了想,我悄声问邵培一:“你先告诉我,这一大家子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跟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邵培一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神秘地说:“这一家子都姓黄,你猜他们是什么人?” 我心中一动,试探着说出了心中的猜测:“难道,是黄仙?” 邵培一笑而不答,却是点了点头。 我登时心中了然,却是后脊梁一阵阵的发凉,想不到,我现在居然是在一个黄仙的老窝里。 所谓黄仙,毋庸多说,自然就是东北五大仙,狐黄白柳灰之中的黄仙,也就是黄鼠狼了。 关于东北五大仙,我想已经不用过多解释,几乎人人都知道一点,无非就是五种修炼成精的动物,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在东北仙堂的信仰中,它们被尊称为五大仙,能够替人看病,保家护院,但也有不少祸害人的。 但是让我纳闷的是,这五大仙通常都是在关外,也就是东北的区域活动,即便有在关里的,也应该是少数,这怎么一下子出来一大家子呢? 我问道:“老邵,你说清楚点,你们家不是跳大神的么,难道这一家子……呃,黄仙,你都认识?” 他摇摇头说:“我先前倒是不认识,不过它们跟我师傅都比较熟,所以,我才认识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个毛骨悚然的问题,于是问道:“你之前跟我说,你是来这里走亲戚的,不会指的就是他们吧?” 邵培一一笑,耸了耸肩说:“其实也不是啥亲戚,我师傅的老朋友而已……” 我知道,他所说的师傅,其实就是他爹,正要再问点什么,忽然堂屋的大门再次打开,从里面走出七八个人来。 只见那当先一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几岁,身形高瘦,留着两撇胡子,穿一身土黄色的长袍,面色威严,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背着手走了出来。 而他身后的几个人,形象各异,男女都有,脸上的表情却都带着一丝难掩的兴奋,黄伯随在那黄袍人身后,上前一步道:“七爷,这位就是破解了天元棋局的韩家先生。” 这位七爷嗯了一声,并没有说话,而是在我面前数米远处站了下来,眯眼打量着我。 我被他看的有点发毛,索性转过身子,和他对视起来,心想我倒要看你这位黄七太爷有何话说。 气氛仿佛凝固在此刻,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邵培一站在一旁,也是愣愣的发呆,只见这位黄七太爷注视我片刻之后,忽然就嘿嘿干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对我说:“听说这位韩先生破解了天元棋局?” 我一时不知是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因为我压根都不明白我刚才到底都干啥了,于是只得含糊嗯了一声,指了指黄伯说:“刚才他不是已经说了么。” 我的意思是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什么破解棋局的事,那都是黄伯说的,以后有麻烦也别找我。 不料他却误会了,冷笑一声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倒是挺傲气,既然如此,你可敢把刚才的棋局丝毫不差的重走一遍,让我也开开眼界?” 这话就有点过分了,那棋局下了许久,谁记得每一步都是怎么走的?别说我到现在都稀里糊涂,就算是把蓝宁叫出来,或者把黄伯拽过来,他们也不可能记的那么清楚啊。 我忍着气说:“呵呵,七爷的思路果然不同凡响,不过我也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七爷能否答应呢?” 他傲然翻了翻眼睛说道:“你讲。” 我也没客气,指着地上说:“七爷既然想看刚才的棋局重演,这实在有点强人所难,要知道棋局变化,纷繁得很,落差一子,就有可能出现后面的无数种变化和结局,您若有这个要求,那我也想请问,您是否能把您刚才从屋子里走出来到现在,每一个步伐脚印都重走一遍,丝毫不差么?” 这黄七太爷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我能说出这番话来,随即挠了挠头,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一起大笑,一边笑一边拍巴掌,状甚高兴。 这却把我笑毛了,警惕地看着他们,黄七太爷却止住了笑声,对着后面一挥手,目光再次在我身上扫过,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不错,很有意思,韩家后代,果然不凡,就请进内堂说话吧。” 我被他弄了个稀里糊涂,心说这位的脸色一会一变,人都说黄仙最爱变脸,反复无常,这倒是果然不假。 邵培一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无妨,我看着他这始终都跟睡不醒似的脸,心里却怎么也放心不下,就算是我无意中破解了什么棋局,他们又会怎么样呢? 当下,我便随着众人一起进了内堂,里面居然很是宽敞,正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左右两个太师椅,两边各有一排座位,看着就跟山大王的分金聚义厅似的。 黄七太爷挥挥手,让我在右手第一张椅子落座叙话,我心里却记挂着好不容易才苏醒过来的何田田,再说他这椅子我也不敢坐,感觉就跟落草为寇排座位了似的,于是就跟他说,我今天为救人而来,还是先看看病人再说。 他倒也没反对,就让一个人带着我和邵培一,进旁边的侧室,去看望何田田。 进了侧室后,不大的一间卧房里,何田田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邵培一说,她刚才醒了片刻,但是虚弱得很,现在应该是又睡了。 我轻手轻脚上前,喊了她几声,她却没有什么反应,我想了想又说:“何田田,你的家里人都来看你了,现在你的父亲和哥哥就在外面。” 我这句话一说,果然有效,就见何田田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目无神,看着我费力的开口说:“他们……在哪里…….” 我心里有点不好受,看来人不管走到哪一步,心里最记挂的永远都是家里人。 我对她说,现在她的情况还很不稳定,医生说了,暂时不能进来,以免打扰,而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搞清她的病因,才好为她对症下药。 说完后,何田田似乎有了点精神,眼珠微动,打量着四周说:“我这是在哪,这里好像不是医院……” 我早想好了对策,于是对她说:“这里当然不是医院,你的病也不是医院所能治好的,这是在一个民间老中医的家里,是我和你父亲他们一起,把你送过来的。” 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这都是阿龙安排的。” 她的眼神里本来还有些疑惑,不过我一提阿龙安排的,她就好像放下了心似的,徐徐松了口气,说:“替我谢谢他,他是个好人。” 我心头默默替阿龙悲哀了一下,都这节骨眼了,还不忘给阿龙发个好人卡,唉,悲催的阿龙。 不过既然要装老中医,那就得装的像一点,我指了指邵培一说:“你看,这就是老中医的徒弟,医术也是高明得很,据说能空手给人做开颅手术,你都不带疼的,他师傅更厉害,能把人的心脏摘出来,修好了再装进去……” 我顺嘴胡诌,何田田不知是被我的话镇住了还是吓住了,一个劲的翻白眼,邵培一一脚给我踢到一边,凑上去做出个无害的笑脸说:“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是逗你玩的,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我们就一定有办法帮助你。” 何田田这才渐渐平静下来,喃喃道:“如果我说出来,真的,还有救么?” 我和邵培一自然是连连点头,只见她目光呆滞,无神而又空洞,凝望着虚空,却仿佛,已经开始了痛苦的回忆…… 第一百零二章 何田田的故事 何田田对我们说,她是在一年前,认识那个人的,那时候,她才刚刚上大学。 她说,她从小就爱唱爱跳,在她的家乡,也是远近闻名的小才女,但是在她高中的时候,母亲却得了重病,卧床不起,从此家庭的负担一下子沉重起来。 为了供她上艺校,完成全家人的梦想,她的哥哥放弃了学业,和父亲一起四处打工赚钱,所得收入,全部作为她的学费,和母亲的医疗费用。 可是,这仍然是杯水车薪,何田田多少次曾想放弃梦想,也像哥哥一样,外出打工赚钱,却被家人拒绝,哥哥说,我们全家人,这么辛苦,为的就是你能够出人头地,如果连你也放弃梦想,那我们这么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而她的母亲也说,如果何田田辍学,她就再也不肯吃药治疗,一死百了。 在这种情况下,何田田不得已,带着对家人无尽的感激和歉意,在高考中,以较高的分数,给家人和自己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可是,接下来等待她的,却是一笔高昂的学费,那些高级的艺校,学费都高的离谱,对于她们的家庭来说,是根本不可能承受的,万般无奈下,她只得选择了一所价格较为低廉的,也就是我们的这所学校。 然而在她终于入学后,母亲的病却渐渐加重起来,家人跑遍了省城的各大医院,得到的结论基本是一致的:至少需要一百万的医疗费用。 一百万,这对于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庭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人们都说,她怕是看不到女儿出人头地的那天了。 何田田心急如焚,却是毫无办法,但在一次同学聚会中,她由于心情郁郁,独自外出散心时,却遇到了一个当年中学时代的老同学,那个老同学在听说了她的近况后,便主动要给她介绍一份很赚钱的工作。 她自然很是高兴,却没想到,老同学口中所说的很赚钱的工作,就是被有钱人包养。 她气愤极了,当场拒绝了这个荒唐的建议,不料老同学却说,让她不要误会,这个包养,跟那种肉体交易无关,她也不需要付出身体来换取钱财,因为,那个肯出钱的人,需要的是年轻女孩的生命力。 她很惊讶,这种包养方法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遇到了变态,不过在老同学的极力撺掇下,她也有些犹豫了,又想起家中的状况,病重的母亲,整日劳累的父兄,不由咬了咬牙,横下了心,既然不是肉体交易,那也算不上卖身,要生命力么?卖了就是! 但她却并不懂得什么是生命力,于是在半信半疑中,那位老同学安排了她和那个人的第一次见面。 她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一家咖啡厅的包间,这是她要求的,因为这样能让她觉得安心一些。而那个有钱人,也让她感到意外,起初,她本以为那是个中年大款,或者是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但却没想到,她见到的却是一个颇有风度的青年男子,不但对她彬彬有礼,而且没有丝毫过分的举动,甚至都没有谈起交易的事情,就像是朋友间一起喝茶聊天一样。 这让何田田十分意外,同时也不由自主的对那男子产生了些许好感,她回去之后,就接到了老同学的消息,说那个男子十分满意,愿意用五百万,换取她十年的生命力。 她当时就惊呆了,不是被十年生命力惊呆,而是五百万的数字,若是有了这笔钱,家里的所有困难就都可以迎刃而解,母亲的病可以康复,父亲也不必再那么辛苦,哥哥也可以复读,继续完成他为了这个家而舍弃的学业。 可以说,有了五百万,家里的生活,将从此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所以说,钱真的是个好东西,甚至可以让人忘了,这是要用十年生命去换的。 当何田田终于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也不由犹豫了,十年生命,人生,会有多少个十年?如果生命没有了,那要再多的钱又有何用? 她暗自盘算着,母亲的病需要一百万,若是按照十年生命五百万这么计算,那么,可不可以只要一百万,换两年的生命呢? 她这个想法,被拒绝了,一次性十年,五百万,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无奈,在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后,何田田终于还是妥协了,她想,就算是自己拼了十年的命,为家人换来了幸福安逸的生活,也值了。 这交易就算双方同意了,而她也忐忑并且十分好奇的开始等待,那十年生命,究竟要怎么兑换呢? 接下来的事情,却更加的让她难以置信,那个青年男子先是付了她一百万的预付款,然后……没有跟她提过任何生命交换的事情,反倒是时常让人开车去学校接她,两人一起去游玩、逛街、看电影,就像一对情侣。而那男子对她更是体贴入微,经常送她些很名贵的东西,俨然把她当成了女朋友一样。 渐渐的,何田田恍然有些明白了,这个让她有些倾心的男子,一定是想用这种方法,来帮助她,来追求她,所谓的什么十年生命,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善心谎言而已。 而那一百万的预付款,她全部寄回了家里,用作母亲的医疗费,面对家中的质疑,她有些骄傲地说,她认识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愿意帮助她,而且人又很好。家里人虽然半信半疑,但也很是高兴,毕竟,母亲的病有救了。 就这样,她一点点的坠入男子的情网,她知道,她永远都欠他的,于是她觉得,他应该为此得到自己。 就这样,在交往半年之后,她主动献上了自己,那一夜,情迷意乱间,她对男子说,她的全部生命,都是他的。 男子却温柔的在她耳边说,他只要十年。 何田田幸福的以为自己终于找到真爱,找到了白马王子,关于他的一切,何田田都没有问过,她只觉得,只要有爱就好。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自从这一次之后,男子就渐渐的开始疏远她了。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几次联络失败后,她索性在学校里谈恋爱,接受一些男生的约会,她想让男子着急,想挽回两人的感情。 但这时,她也开始察觉到了身体上的一些变化,她觉得,似乎有些什么,正在从自己的身上逝去。 她焦躁不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却在这时,再次接到了男子的邀请。 这一次,她和男子度过了美妙的一晚,男子送了她一个最新款式的肩包,里面放了一张卡片,男子告诉她,那里面有四百万。 她高兴极了,以为男子回心转意,却忘记了,那正是她十年生命所换来的,余款。 从这天起,她的身体急剧衰弱,她很害怕,但这时,她已经无法找到男子了,她惊恐的发现,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关于男子的任何信息,甚至,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唯一的电话号码,已经是停机状态。 就这样,她终于倒下了,她的身上有很多钱,可是,无济于事,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何田田的故事,就讲到了这里,实际上,她自己也是云里雾中,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那男子,难道是真的用什么方法取走了她的十年生命么?可是,即便是失去了十年,也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啊。 我和邵培一听了何田田的故事,互相对视,眼中都是疑惑。而何田田说了这么多话后,也已经很是疲惫,胸口无力的起伏喘息着,她看着我们,目光里却满是期待。 我缓缓坐直了身子,心中大概已经明白了什么,我拍了拍邵培一,示意他,跟我到外面说话。 第一百零三章 十年阳寿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何田田的生命倒像是的确被人抽取,但她所说的那个青年男子又是什么来历呢? 我问邵培一,是否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邪法,竟然能抽取人的生命,邵培一却摸着头苦笑道:“拜托,我就一跳大神的,我哪知道那么多啊,要想知道这些,还是得问黄七太爷,刚才要不是他,何田田根本醒不过来了。” 我想了想,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得找黄七太爷帮忙,于是拉着邵培一一起,再次返回内堂。 一番询问后,这黄七太爷手捻胡须对我们说,那个何田田,实在是寿数已尽,没什么好说的了,神仙也难救活,凭他的能力,也只能拖延个几天,还是难逃一死。 我问黄七太爷,何田田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翻了翻眼皮,似乎耐着性子跟我解释道,这世上有一种古老的法术,施展出来,可以将他人的生命寿数抽取剥离,转嫁到其他人身上,但是由于这法术有违天和,更有悖于阴律,害人害己,所以早就被列为禁术,但在生命延长的诱惑力之下,还是有人甘愿冒险,施行此术。 这种法术,其实在最早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而是人间的巫师,在与天神沟通后,代其行使权柄,依照被施术者的业力来施术,来给人增寿,在当时,这是很神圣庄严的事情,并非什么邪术,而是被称为禳续之术。 简单来说,这就是替天行道,代行阴司之职,能够施展此术的巫师,更是凤毛麟角,受天下敬仰。 但是在漫长的岁月变迁中,人间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化,人们不再像上古时期那么淳朴友爱,团结互助,而是征伐不断,战争不休,于是,天神远离了这些让他失望的人类,剥夺了当初赋予人类的权柄。 后来天道逐渐完善,设立了阴司之主,一应轮回赏罚,都交由阴司处置,于是,人类失去了很多超自然的能力,其中就包括那种可以为人续命之术。 但是人类的智慧力太过惊人,后来竟然有人模仿上古时期的禳续之术,来为自己续命。但这种续命之术,已经和原来的相差甚远,因为根本得不到阴司和天道的认同,也根本无命可续,于是就想到了一种办法,那就是从他人的身上剥夺。 这种剥夺生命而带来的续命之术,并非直接增加寿元,而是增加生命之力。 换句话说,被续命的人,并不会因此增加寿数,他原本该活六十岁,仍然没变,但偏偏他的生理机能就是不死,连阎王爷也拿他没辙,因为阴司律法规定,人要断了气之后,鬼差才能去勾魂。即便是有吊着一口气不死的,但生命力已经十分衰弱,也会有鬼差去强行带走,这都是正常的情况。 但是,一个人要是生理机能强悍,灵魂力量强大,即便是有鬼差勾魂,却也是无法带走的,这种人严格来讲,已经触犯了阴司的律法,造下了极大的恶业,将来很可能要永远无法轮回转世,而是要在地狱中无尽的受苦。 可即便这样,也还是有人甘愿这样做,只为了难以割舍这一世的生命,宁愿放弃永世的轮回,不得不说,这种人,也是饮鸩止渴,苟活一时,却终究难逃那阴司的无情制裁。 黄七太爷讲到这里,挥挥手说,何田田现在的情况,就很像是被人施展了这种法术,但悲催的是,她不是被增寿续命的一方,而是被剥夺生命那个。不过从那人只要十年生命来看,还是比较小心的,而且并没有用强,是建立在双方都同意的基础上,是有契约的,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危害和后果降低到最低。 我陷入了沉思,如果那人只要十年生命,表面上看,倒是不多,而且也付出了很多代价做为补偿,不过,他若是找很多人,每个人都买十年寿命,那加起来岂不是个可怕的数字? 还有,既然说明了是只要十年,那为什么现在何思思的寿数却直接到了尽头?莫非…… 我转头往侧室里看了一眼,心里忽然一动,想到了一个问题,莫非何思思的寿数,本来就只有三十岁左右? 如果这样的话,她现在差不多二十岁,失去十年,岂不刚好是寿数尽了! 我忙把心中猜测说了出来,没想到他们却也有跟我一样的看法,我又问黄七太爷是否能看出一个人的寿数几何,他默然半晌,摇头道,若是当年,这只是小事一桩,不过现在,却是看不出来。 我心里疑惑,这堂堂的大仙,又是号称什么黄七太爷,按理说法力必然不弱,怎么现在连个寿数都看不出来呢? 黄伯在旁忽然笑着接道:“ 不过,今天机缘巧合,韩先生破解了天元棋局,这回七爷就可以回关外堂子里了,到时候复了仙位,就什么都好说啦。” 黄七太爷目光中露出一丝得色,说道:“不错,到时候,就有那帮家伙好看的了,哼,吃了我的东西,这回乖乖的给我吐出来。” 我听了个稀里糊涂,不明就里,黄七太爷却忽然起身道:“今天多亏了邵家侄子,还有韩家先生,解了那个棋局,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在这个狗屁地方待多久。七爷一向恩怨分明,从今往后,有事尽管找七爷说话。不过现在我有要紧的事办,就不留你们了,还有那个女娃,我刚才已经镇住了她眉间死气,大约能延缓个七天八天的,但还是难逃一死,你们就趁着这时间,让她家里人抓紧后事吧。时辰不早,就这样了,老黄,替我送客……” 我没想到他突然就来了个送客令,这事情还没说完,怎么就要让我们走? 邵培一眉头一皱,上前似乎要说什么,但黄七太爷装着没看见,站起身来摇摇摆摆的就走了。 我敏感的觉察到,他们之间一定是有些什么事情,邵培一来到这里,似乎也并不单纯是为了救何田田,而是应该另有原因。 不过此时说这些已经无用,众人起身散了,黄伯对我和邵培一满脸堆笑,却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没办法,送客变逐客了,我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怎么回事,看看邵培一,他却是一脸苦笑,也没吭声,只是走到旁边侧室,扶起何田田,就要带走。 我上前一看,何田田眉间的黑气仍然是遮蔽了双眼,但却稍淡了几分,经过刚才的一番对话后,已经再次沉沉昏睡了。 我们带着何田田,跟在黄伯的身后,弯弯绕绕,走出了这神秘的古宅,很快,就来到了大门口。 黄伯打开大门,躬身笑道:“培一先生,韩先生,我家七爷事务繁多,待客不周,还望多多包涵,以后有事,随时欢迎二位做客。” 邵培一犹豫了下,开口道:“黄伯,我先前所说之事,七爷到底如何决定?” 黄伯眯起了眼,双手再次抄袖,微微摇头道:“七爷的脾气你也知道,他的事,谁敢多问?我看还是这样吧,说不定七爷过些天从关外回来,情况又不一样了,你也别急。” 邵培一挠了挠头,一脸无奈的对黄伯拱了拱手,说声黄伯有劳了,便转头当先走了出去。 我看了看黄伯,他也是对我点头微笑,说道:“韩先生今天帮了大忙,七爷性子傲,我就替他道声谢了,以后有事,韩先生尽管开口。” 这黄伯倒是会做人,我摸了摸鼻子,也没说出什么来,只得对他挤出了一副笑脸,转身也走了。 此时的天空依然是一片昏暗,看不到星星月亮,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我一脚踏出门槛,正想看看时间,忽然眼前一亮,微光耀眼,定睛一看,原来外面已经是东方发白,朝霞满天,竟然已经是清晨了。 我心中似有所悟,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哪里还有什么深宅大院,高挑灯笼,身后分明是一座古墓荒坟,放眼四望,原来这里竟是一处乱葬岗。 我这才明白,难怪昨天晚上那司机到了这里,看清情况后就吓的不行,我们下车后就匆匆的跑了,想必是把我们当成深夜来这里偷偷埋死人的了。 想不到昨天晚上,我们竟是在古墓里待了一夜,我看了看邵培一,他倒是神态自若,完全不当回事的样子,看来是早就知道根底,却是故意瞒着我的。 我定了定神,低头再看,何田田的父亲和哥哥,还有阿龙,这三个人仍然在地上趴着呢,呼噜打的山响,居然睡的正香。 我正想叫醒他们,邵培一却拦住我说:“别急,现在这四处都是荒野,叫醒了反而麻烦。” 我翻了翻眼睛说:“不叫醒咋办,咱们总得离开这鬼地方,回去研究研究下一步咋办,你总不会是要打算背着他们走回去吧?” 邵培一嘿嘿一笑,指了指远方说:“别急嘛,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咱们的……” 第一百零四章 金钱和生命 我本以为他指的是是南宫飞燕,因为那个小狐狸从昨天到现在就没露过面,不料我们等了大约十多分钟,果然从远方徐徐的飘过来一辆……出租车! 注意我的用词,没错,那是飘……过来的,就在清晨的薄雾中,速度快的我连眨眼都没来得及,刚刚发现那车的踪影,下一刻,就到了前方不远处。 等我再揉了揉眼睛,那车已经在眼前停着了,车门一开,从里面下来了一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 我定睛一看,不由愣了,这居然就是上次带我去什么福源街的那个人! 他看到我在,倒也没意外,只是略略侧目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三个人,随意招了招手说:“上车吧。”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难道,他和邵培一早就约好了? 邵培一对他笑笑,给我使了个眼色,于是我只得按捺下心头疑惑,和他一起,把地上的三个人都搬上了车,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离开这里。 不过这一辆车,坐这么多人,显然是太挤了点,尤其那三位都是昏睡状态,其中阿龙的体型又是比较壮实的那种,要想全部坐进去根本不可能。 黑夹克看了看情况,伸手指了指阿龙,说:“他,后备箱。” 呃,这样好么?我挠了挠头,看看阿龙,又看看别人,还就他最占地方。 没办法,阿龙,对不住你了,你就委屈一会吧…… 我心里念叨着,费劲的和邵培一一起,把阿龙搭进了后备箱,黑夹克过来啪的一下关了门,我担心地问:“这不会出啥事吧?” 黑夹克没回答,却反问我:“你的事情解决了?” “什么事情解决了?”我不懂他在说什么。 “福源街,你不会忘了吧?”他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就好像我在装糊涂似的。 福源街……我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说:“那个地方最多就是78号,貌似并没有79号。” 我本想等着他的回答,没想到他再次看了我一眼,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身上了车,随即,发动了车子。 我心里纳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所有人都跟我神神秘秘的,这个古怪的平山城,到底还是不是人间了?我怎么觉得,这段时间我遇到的好多都是非人类啊。 邵培一拍了拍我,低声说:“笨蛋,78号再往前,不就是79号了,快上车,他时间宝贵,不等人的。” 我被他拖上了车,迷迷瞪瞪的关了车门,随即只觉眼前一片烟雾迷蒙,车子,似乎是启程了…… 不得不说,接下来的一幕场景很是诡异,因为我看见那个黑夹克司机,压根就没开车,确切的说,他连手都没放在方向盘上。 他跟上次载我去福源街的时候,截然不同,上次好歹还像模像样的开车,这次完全不像是个司机,倒是比我这个乘客还要悠闲,双手放在脑后,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忽然,还闭上了眼睛…… 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他这是要带我们去哪,不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看看邵培一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我就暗骂了一句自己: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是个坐一回幽灵车,你是禁忌师,你是韩家子孙,真刀真枪的跟恶鬼干过架的,你怕个屁啊? 这么一想,我的心里也就慢慢安定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古墓荒坟我都去了,还跟个老黄鼠狼下了一次棋,现在不过是坐个车而已,我怕你个毛啊? 于是我也干脆舒舒服服的靠在后座上,眼睁睁的看着黑夹克,心想我倒要看你能怎么样…… 结果,却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这车很快就停了下来,车窗外的景物也清晰起来,我往外面一看,这居然是南宫飞燕所住的公寓。 而南宫飞燕已经在等着我们了,车门一开,我随即下了车,纳闷地对她说:“敢情是你帮我们叫的车?” 南宫飞燕笑道:“废话,车子不叫,难道还会自己跑去不成?快把他们送上去,我已经租好了一间房。” 于是我赶忙和邵培一一起,把三个人都抬了出来,一看这三位还是呼呼大睡,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困。 那神秘司机的任务完成,南宫飞燕随身取出了什么,递给了他,司机微微一笑,再也不看我们一眼,车子启动前行,很快便消失在晨雾中。 我问南宫飞燕:“你刚才递给他什么了?” “当然是钱啊,你叫车难道不给钱?”她很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说。 “钱?”我不由惊讶,“上次他带我去福源街,怎么没跟我要钱?” 南宫飞燕扑哧笑了,从身上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钱对我说:“你看吧,他要的是这种钱,你有么?” 我低头一看,顿时心中一惊,这居然是一把冥币!上面最小的数额貌似都是一百万开头的。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他不是人?”我惊讶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南宫飞燕思索了下,才说道:“他应该是人,但是又不完全是人,这个说起来有点麻烦,我也搞不大清楚,总之,你只要记住,他是这个城市的摆渡人,就可以了。” “摆渡人……”我喃喃重复了一句,目光望着远方的晨雾,若有所思。 “没错,他就是城市摆渡人。”邵培一在旁笑道:“他的职业,就是送一些人,到他们想去的,却又无法去的地方,传说中,普通人如果能遇到他们,就能实现自己所无法完成的心愿。当然,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用的应该是马车,不过现在时代进步了,所以也就换成了出租车……” 我不解道:“可是我前些天在路边看到他,和一些等客的出租在一起,貌似也没什么不同的啊。” 邵培一和南宫飞燕对视一眼,拍了拍我,笑道:“小天兄弟,相信我,除了你之外,那些人绝对看不到他。” 我再次愣住了。 当我和邵培一、南宫飞燕,一起把何田田,还有那三个昏睡不醒的人弄到楼上的时候,晨雾已经缓缓消散了,清冷的街头逐渐热闹起来,人们开始了一天新的生活。 这显然是一间刚刚租下来的屋子,空空荡荡的,里面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之外,别无他物。 看着何田田静静的躺在床上,我抹了下额头的汗,对南宫飞燕说:“我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南宫飞燕摊了摊手,无所谓地说:“很好办啊,让他们休息一下,恢复了之后,就帮他们雇一辆车,然后回老家。” 我瞪大了眼睛:“这么简单?” 她的眼睛瞪的比我还大:“对啊,就这么简单,不然你还要怎样?” “不救人了?”我指着何田田说,“难道我们折腾了一夜,就白折腾了?” “那你还要怎么样?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何田田阳寿已尽,谁也帮不了她,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帮她回家,和家人在一起多待几天,你要是想救她,貌似是不可能了。” 我呆了呆,低头看看何田田苍白的面孔,想起了她所说的,那个买下她十年生命的男子,不由心头一阵愤慨,用力握拳道:“可是,咱们就这么让那个可恶的家伙得逞了么?如果这样下去,还会有多少人遇害?十年复十年,难道他要活成一个老不死的怪物么?!” 南宫飞燕像不认识我似的,盯着我看了半天,才说:“拜托,我可爱又善良的小弟弟,难道你忘了,这是交易,是她心甘情愿的么?” 是啊,这本来就是交易,你情我愿,又没人逼着她做,她付出了十年生命,而那人也允诺付出了五百万,公平合理,貌似谁也挑不出毛病。 我正发呆,邵培一在旁插了句:“其实我也觉得,这交易没什么不对,如果没有这笔钱,她的母亲就要重病而死,而她的家人也要负债累累,甚至终生劳苦,现在她用十年生命,换来了母亲的病愈,家人的幸福,我想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就算你现在找到那个人,逼着他把生命还给何田田,那她的母亲就无法生存下去,这个问题又怎么办?” 我顿时无语,邵培一说的也很有道理,在生存和生活面前,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人生的抉择,也往往就是如此无情,如果两个人之间只能活一个,何田田会选择谁? 我再次握拳,沉声道:“不管如何,我也一定要找出那个人,即便他的金钱帮助了很多人,但,让人用生命做为交换,这本身就是触犯禁忌的,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有太多这样的人,才让人们的心灵愈加扭曲和黑暗,用金钱购买生命,这本身就是不对等的交易,他应该为此而付出代价!” 我看着何田田,继续道:“即便她已经无法拯救,我希望,她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第一百零五章 萨满传人 我已经决定了,这件事无论对错,也不管她是否心甘情愿,我都要管到底。 爷爷曾说过,这就是禁忌师的修行之路。 不过何田田现在已经失去了那个神秘男子的联络方式,现在要找到他,大约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找到何田田的那个老同学。 不管那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既然为那人介绍,就必然有一定的联系。 我让南宫飞燕叫醒了何田田,她再次短暂的醒来,我从她的口中得知了那人的下落,原来,那个人叫肖凯,是在城里的一家ktv工作,一年前,何田田就是在那里见到他的。 于是,我便对南宫飞燕和邵培一说,今天晚上,我就要去那里,找到肖凯。 对于我的决定,他们俩倒也没说什么,南宫飞燕耸耸肩说,既然我决定了,她也跟我一起去。 邵培一挠了挠头,也附和着说,既然你们都去,那我也…… 我挥手打断了他,看着他和南宫飞燕,开口问道:“这事先暂停一下,我觉得现在有必要大家重新认识一下了。” 他们俩人都是一愣,南宫飞燕说:“重新认识一下?小天你是不是迷糊了?” 我摇头道:“我没迷糊,我是被你们搞迷糊了,现在我来自我介绍,我叫韩青天,来自长白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我从小和爷爷长大,高考420分,为了找爷爷的一个老朋友,来到了平山上学。” 我顿了一下,指了指邵培一说:“现在到你了,按照我的格式说。” 他更是一脸迷糊,挠头说道:“我嘛,叫邵培一,来自东北哈尔滨,我从小是跟我师傅----就是我爹,一起长大的,我平时最喜欢吃的是粘豆包,来到这里的原因,是按照我师傅的吩咐,来走亲戚。” 南宫飞燕在旁边扑哧笑了,指着邵培一说:“你再说一遍,你是和你爹,一起长大的?” 邵培一苦笑道:“不要挑我的语病嘛,我是跟我爹长大的,这总行了吧?” 我瞪了南宫飞燕一眼说:“别转移话题,重点不是这个,刚才你丢了一个项目,我问你,你高考多少分?” 邵培一无语了,他脸上有点微微发红,嘿嘿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初中没毕业……” 我点点头,继续说:“那好,现在重点来了,你既然初中都没毕业,是怎么来到我们学校上学的,还弄了个历史系出来,你们两个,现在把这个事解释清楚,我再来做决定。” 邵培一偷眼看了看南宫飞燕,后者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小邵家里跟我们有渊源,之前我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对头,后来说清了,也就没什么了,他到学校去,是我的主意,也是我帮他安排的……” 她忽然给我抛了个媚眼:“怎么,你吃醋啦?” 我无语,一捂脸说:“大姐这不是重点……我就是想知道,他一个跳大神的,怎么会跟你们这些大仙有渊源和牵连的?按理说,跳大神的不应该是仙堂的弟子吗?啥时候能跟你们平起平坐了?” 邵培一耸了耸肩,没吭声,只是对我嘿嘿一笑,南宫飞燕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我,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下说:“小天,你知道跳大神的起源么?”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南宫飞燕慢悠悠地说道:“那你知道萨满这个职业么?” “萨满?”我疑惑地抓了抓头发,思索了一下,萨满,好像还真没听说过,不过我倒是记得阿龙玩的一个叫什么魔兽世界的网络游戏里有这个职业…… 但是,南宫飞燕所说的肯定不是网络游戏,我想了想说:“如果你说的不是魔兽世界,那我就没听说过……” 南宫飞燕也有点无语,我也不知道和一个狐狸精谈论魔兽世界和网络游戏是一种什么奇怪的感觉,总之,她下一刻告诉我,邵培一,和他的家族,就是她所说的,萨满传人。 不过,我还是不懂,但南宫飞燕也没有太多给我解释,她只是说,你要是还不明白萨满是什么,就去问百度吧。 我当时就无语了,一个狐狸精居然让我不懂的去问百度,能不能有点狐狸精的职业道德啊大姐? 但不管怎么说,听起来邵培一应该也是自己人了,他看着我一脸迷糊的样子,冲我嘿嘿一笑,拍拍我说:“兄弟,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今天我请客。”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说今天这太阳是从哪出来的?平时吃他半拉馒头都得管我要两毛钱,居然突然要请客? 我自然不会反对这件事情,不过他还没走出房间,就停下脚步,一拍脑门说:“哎呀,不好意思,我昨天出门忘了带钱包了,要不,你先借我十块钱?” 我顿时气馁,没带钱你请个什么客啊?敢情这家伙早就算计好了,这就叫:我请客,你掏钱啊…… 再说,十块钱能买什么啊? 我顺手摸出十块钱,丢过去说:“十块钱我请客了,记住,买七份早点!” 他乐颠颠的拿了钱出去了,我是一脸的无语,嘀咕道:“我看你怎么用十块钱买回来七份早点……” 南宫飞燕在旁边捂着嘴偷乐,我没好气地说:“你笑什么笑,我还没问你,你这些天都忙什么去了,连个影都看不见,还有,那个什么黄七太爷是怎么回事?” 南宫飞燕听我一问,这才止住了笑,想了想说:“这件事,其实也跟邵家有关,唉,我都烦死了,要不是他突然跑来,我哪来这么多麻烦事,不过,这件事说来话长,和黄七太爷也有关系,更是和关外仙堂有关系,有时间的话,你还是问问邵培一吧,他比我清楚,总之,就是一场家族恩怨,也算势力斗争吧。” 我挠了挠头,这听起来好像很复杂似的,我摇了摇头:“算了,既然是家族恩怨一类的,那我还是别问了,想想就头疼,反正我看他也没打算告诉我,我还是忙我的事吧……” 没错,这些大仙的家事,的确是和我无关,我无意中破解了个什么天元棋局,已经是隐隐觉得不妙了,还是别自找麻烦了。 接下来,南宫飞燕才把那三个人弄醒,何田田的父亲和哥哥一睁开眼睛就懵了,不知道身在何处,阿龙也是摸着后脑勺一脸迷糊的看着我,于是我只好又编了个瞎话,说昨天晚上跳大神,那大仙来了之后嫌人太多,就把他们都弄晕了,然后折腾了半宿之后,才算消停,由于没地方去,就临时找了这么间屋子,暂时安身。 这对于他们来说,显然也不是重点,几个人慌忙去看何田田,我趁机赶忙退了出去,我虽然编瞎话还算有一套,但我实在不愿再继续编下去,何田田只有七天生命了,待会他们问起我来,我怎么回答? 我缓步走到外面门口,摸出支烟点上,思索着这件事,抬眼就看邵培一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大袋的油条,还有豆浆,没想到他还真的用十块钱买回来这么多东西。 我上前看着他手里的七杯豆浆,又看看那一大袋子油条,狐疑道:“你这豆浆就得七块钱吧,还有这么多油条,你这是十块钱买下来的?” 邵培一得意地对我眨了眨眼睛说:“实话告诉你,这豆浆就花一块钱……” 我大为疑惑,问道:“七杯豆浆一块钱,卖早点的是你大姨妈?” “滚蛋,还是你大姨夫呢,其实我就买了一杯豆浆,然后灌六杯水,摇一摇,再分开,不就是七杯了嘛……” 我顿时就服了,这萨满传人也太寒碜了…… 他嘿嘿笑着就要往公寓里面走,我拉住他说:“我决定不等晚上了,一会咱俩就出发,先去那个ktv看看,怎么样?” 他点了点头:“我看行!” 第一百零六章 黄泉摆渡人 上午九点的时候,我和邵培一就出发了,目标正是那家叫做红月的ktv。 何田田和她的家人,则留在了那公寓里面,他们在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留下来两天,如果不见别的起色,就准备动身回老家。 我知道,这两天实际上就是给我的最后机会。 南宫飞燕上午有课,不能不去,于是,就只有我和邵培一单独行动了。 然而当我们到了这家ktv的时候,却发现这里虽然看着挺豪华气派,却是门庭冷清,推门进去一看,只有零零星星几个服务员无所事事的坐在那里。 我上前就说要找肖凯,还编了个瞎话,说是他的老同学,不过一个服务员小姐告诉我们,肖凯是夜班的,白天从来都看不见人,想找他的话,晚上八点之后再来。 得,白跑一趟,我登时就有些焦急,心想何田田正在死亡线上挣扎,早一刻找到那人,就能多一份生的希望,结果却还要等到晚上八点以后,这岂不是要急死人。 但是再着急也没办法,我问那个肖凯的住处和联系方式,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看着他们一个个警惕的目光,我明白了,在这个特殊的工作环境里,有些人,有些事,都是要互相保密的。 因为,谁也不知道我们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们俩一无所获,有些失望地走出了ktv,站在门外,四处望望,却有点不知何去何从。如果要晚上八点再来的话,那这一整个白天,我们去哪呢?又能做点什么呢? 邵培一这人有时候看着有点呆,心里却明白得很,一见我的样子,就用胳膊捅了捅我说:“哎,别郁闷了,我说,要不我带你去个地方咋样?” 我看他一脸神秘的样子,开口问:“你能带我去什么地方?” 他对我眨了眨眼,轻轻说出了几个字:“福源街79号……” 我一听这几个字,心里就是一跳,自打上次之后,我就对这个地方十分的好奇,此时听邵培一忽然提起,忙压低声音问:“你知道那地方在哪?你去过?” 邵培一点了点头:“那里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地之一,怎么能不去?不过如果你想去的话,得先准备好一个问题。” “准备好一个问题?”我纳闷道:“那又是什么,这个福源街79号,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何这么神秘?” 邵培一看看左右没人,这才继续说:“我这么跟你说吧,福源街79号的主人,是一位隐士高人,凡是有缘找到他的人,都可以向他提出一个问题,而无论是什么问题,他都能够给你一个最满意的答案,所以说,想要找到他,是非常不容易的,曾经有许多人慕名而来,但若是没有人指点,根本找不到那个地方。” 我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可是上次那个摆渡人把我送到了一个什么福顺街,按理说我也算是有缘人,怎么我却没有找到?” 他摇头说:“你所谓的有缘,只是碰到了摆渡人,他也仅仅能把你送到福源街口,至于能不能找到79号,那就要看你的运气和福泽了。” 他的话有些深奥,我还是不太明白,他见我疑惑,也没太多解释,只是对我说:“现在跟你几句话也解释不明白,这样吧,我还是叫摆渡人来接咱们。” 说罢,他就伸出手来,在脚下的地面上划出了一个特殊的符号,有点像是一道门,但又有些像是一座牌坊,然后把手轻轻按了上去,凝目注视了片刻,便把手收回,松了口气说:“好了,已经叫好车子了。” 他话音一落,一阵风不知从何方而来,将他所画的那符号轻轻吹散。 “刚才你画的那是什么?”我不由问道。 “那是一道门,沟通阴阳的门。”邵培一这片刻间,额头居然有了些许汗珠,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似的。 “沟通阴阳的门……”我低低念叨了一遍,又抬头问道:“这就是和摆渡人沟通的方式么,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画呢?” 他想了想说:“理论上讲,是所有人都可以画的,但是,只有精神力强大的人,才能体悟到来自于异界的回应,这个法子,我也是第二次用,还不太熟练。” 他伸手抹了把汗,再次露出了那呆呆的笑容。 我愣愣的看着他,心中却有片刻的失神,暗暗想道,看来对于这个神秘的世界,我不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远方,穿梭而过的车流中,忽然出现了那辆出租车,这一次我格外加了注意,才发现这原来是一辆红黑相间的车,颜色颇为怪异,到了近前,我再一看,居然还有牌照,尾号是3721。 这辆车遵章驾驶,片刻后就停在了我们身前,那个黑夹克探出头来一看,有些诧异道:“怎么又是你们?” 邵培一满脸堆笑道:“福源街79号,麻烦了。” 黑夹克眉头微挑,冲我们歪了下嘴:“上车吧。” 我们俩二话没说钻上了车,黑夹克也没多说什么,随即发动车子,徐徐前行。 不过这次我注意到了,他没有像早晨那样,双手都离开方向盘,而是真正的在开车,踩油门、踩刹车、打方向、等红灯,就和我第一次坐的时候一样,动作干净利落,俨然是个老司机,和早晨那副样子,又是截然不同。 我看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凑上前问道:“老哥,看你车开的不错,怎么称呼啊?” 我这纯粹是没话找话,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我碰了个钉子,却也早在意料之中,于是我又说:“大家相见就是有缘,以后恐怕还要打交道,有个称呼,也方便嘛。” 他仍然不动声色,半晌后才缓缓说:“熟悉我的人,都叫我黄泉摆渡人。” 我心头莫名一寒,不由语塞,黄泉摆渡人,莫非他竟真的能把这车,径直开到阴司黄泉路上不成? 正想到这里,车身却忽然一顿,我微微一怔,抬头去看,却见车前面摔倒了一个小孩,小孩的旁边正站着一个交警,对我们连连比划,然后走过来冲着这个一脸神秘莫测的黄泉摆渡人吼道:“没看见红灯么,还往前开,差点撞到小孩,驾驶证拿来!” 我登时就傻眼了,看了看邵培一,他不是说,这个人的车子,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么,这怎么还有交警要看驾驶证? 就见这位刚刚还很牛逼的黄泉摆渡人,不情愿的从身上掏出驾驶证,打开,递了过去,那一刻我飞快的瞄了一眼,就见驾驶证上姓名那一栏写着:柯南。 我瞬间就有了一种想要一头撞死的冲动,难怪这家伙刚才说什么都不肯说出名字,原来居然叫了这么个奇葩的名字,柯南…… 那交警也是满脸黑线,只看了一眼就说:“这是你的本么?” 这位黄泉摆渡人柯南大侦探无奈地说:“是我,我还有身份证,要不要看看?” 交警都无语了,把驾驶证递给了他,随手撕了张罚单说:“闯红灯,罚款100,十五天之内交上。” 他老老实实的接过罚单,这才启动车子离开,走出老远了,我回头看,就见那位交警还在原地纳闷呢。 我忍着笑说:“柯南大哥,原来你也会被开罚单?” 他哼了一声说:“我白天兼职载人而已,晚上才是本行,要不是你们,我刚才就去火车站接人了……” 我愕然无语,难道邵培一之前的话是瞎猜的?他却自语道:“那个二货交警大惊小怪,难道我会撞到那个小孩么?哼,算了,干脆抄近路……” 说罢,他忽然猛踩油门,就见车子嗖的一个加速,迈速表指针直接就窜到了一百五以上,随即,他一打方向盘,就见这车径直奔着路边的一栋民宅撞了过去! 我心头猛的一跳,下意识地正要挡住眼睛,却见这车下一刻竟然从民宅中穿了过去,就如同游鱼入水,没有半点阻碍,同时,车子变得轻飘飘的,清晨时候的那种感觉,又再次出现了。 我惊讶地看着一脸沉静的这位黄泉摆渡人,邵培一也是瞪大了眼睛,刚才那一瞬,他显然也吓了一跳。 车窗外的景物就像轻烟般掠过,飘飘渺渺,如同梦境一般,片刻后,车子忽然稳稳停住,黄泉摆渡人冷声说:“到了,下车吧。” 外面的景物这才清晰起来,我定了定神,就和邵培一走下了车,想了想,回头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说:“柯大哥,刚才不好意思,坐你的车让你被罚款,这五十块钱我替你交了……” 谁知他连看都没看我这五十块钱,耸了耸肩说:“你以为他们真能处罚到我么?荒谬,那只是些无知的人类罢了。” 我有些崇敬地看着他问:“这么说,你根本不用交罚款了?” 他撇撇嘴,随手叼上一颗烟,说道:“我这是套牌车,罚款?爱谁交谁交……” 我顿时再次无语。 看着这位神神秘秘,又有点神经兮兮的黄泉摆渡人离开,邵培一拍拍我的肩膀说:“别愣着了,福源街到了,你的问题准备好了么?” “问题……”我愣了下,刚才这一路上,我还真没想这个问题…… 第一百零七章 福缘斋 邵培一纳闷地说:“不是早告诉你了,准备好一个问题,快想快想……” 我挠了挠头,问个什么问题呢? 他说过,那福源街79号的主人,可以帮助有缘人解答任何一个问题,但是,仅限一个问题。 可是,我现在心中有多少个问题?连我自己恐怕都数不清,最重要的,自然就是韩家的诅咒,这些日子以来,这件事情就像深埋在心底的一个隐疾,虽然没有发作,但却如魔咒般令我时常在午夜惊醒,那是挥之不去的命运之患。 我若是以此相问,那个神秘的福源街主人,能回答出来么? 我并不抱希望,这是韩家传承千年的诅咒,历时千年,韩家高人辈出,却都没人能够破解,这个福源街79号的主人又会是什么来头,难道能解开韩家千年之谜么?如果他真有那等本事的话,想必韩家先人早就来找过他了吧? 所以我觉得,这个人恐怕是虚有其名,号称能答世间所有事,多半也都是唬人的,要知道,世间事纷繁不休,纠缠错节,他能知道十之一二,估计已经是了不起的人物了吧。 如果这件事他不知道,那么退而求其次,问一下那位阴阳师司徒陨的下落又会如何呢?比起禁忌师家族的诅咒,这个应该会靠谱一些吧。 还有,我又想起了何田田,若是问一下那个施邪术换取别人生命的男子下落,想必他也能知道吧? 还有,爷爷现在究竟是生是死,那个屡屡跟我作对甚至要不死不休的年轻人又是什么来历?那个纸咒师的下落,甚至被我深藏在箱底的夜魔之子的獠牙,玉貔貅中的双尾獬豸,这些,无一不是悬在我心头的疑惑。 一时间,竟然涌出了这么多的问题,我紧皱眉头,难以决定,邵培一问我:“想好问题了没?” 我苦笑:“想出了一堆。” “那你就挑最重要的,最疑难的,要知道,每个人只有一次提问的机会,问过了,以后就不能再问了。” 我想了想,也只能这样,那么就从最难的最重要的问起,如果那人无法回答,就逐渐降低,只到他能回答得出为止。 于是我对邵培一点了点头,示意我已经想好了,他没说什么,转头带路,一起往那个福源街79号出发。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这还是上次的那个福顺街,走在街巷中,四周仍然是静悄悄的,我有些纳闷,就问邵培一,这里怎么死气沉沉的,难道这么多家住户,都没人出来遛个弯,说个话的? 邵培一回头看了我一眼,低声说:“别嚷,来这里一定要安静,不要打扰了左右邻居。” 我一愣:“什么意思?” 他神秘地说:“难道你以为这条街上住的都是人类么?告诉你,要不是那个黄泉摆渡人送我们过来,连这条街你都找不到……” 我愕然。 原来,在这座城市里,这竟是一条根本不存在的街道…… 我们径直走到了街道的尽头,迎面仍然是那面厚厚的墙壁,邵培一回头对我呵呵一笑,说:“我先,还是你先?” 我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他忍着笑对我说:“那好,我先来,记住了,在我们的面前其实什么都没有,你所看到的,只是你的眼睛所看到的,而眼睛……“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眨眨眼说:“是会欺骗我们的。” 说完,他再次对我呲牙一笑,转头就走进了那面墙壁之中…… 我目瞪口呆,没错,他的确就那么走了进去,走进了那厚厚的墙壁之中,那墙壁荡起一阵涟漪,他就如同一步踏入了水波之中似的,缓缓的消失了,最后只剩一只手留在外面,居然还对我招了招手…… 看着邵培一整个人消失了,我是愣眉愣眼,再次上前摸了摸那面墙壁,又用手使劲敲了下,顿时咧了下嘴,还挺疼,这墙壁是不存在的么?我咋没看出来啊。 不过他说了,不能被眼睛所欺骗,我试着往前走了走,结果那面墙结结实实的挡在前面,鼻子差点没撞破,这玩意有点太难了啊。 我皱着眉想了半天,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能被眼睛欺骗,那我闭上眼睛不就完了么? 我为自己突然窜出来的这聪明劲高兴了一下,随后就闭上了眼睛,只当前面是学校操场,方圆一百米内空旷一片…… 我径直走了过去,这一次,貌似真的毫无阻碍,我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身体就像一直穿行在空气里,忽然眼前一亮,似乎有光闪耀,随即,就听到了一个童稚的声音。 “欢迎来到福缘斋,客人远来即为有缘,请睁开眼睛吧。” 我猛然睁开眼睛,却见自己已经身处一座灯火辉煌的精舍之中,四周布置古色古香,颇有韵味。这一刹那,我简直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微微一怔,就见自己的对面正站着一个不及弱冠的垂髻童子,脚穿麻鞋,身穿宽袍,正微笑着看我。 而邵培一站在他的身旁不远,这精舍内除了他们俩,就再无旁人了。 我一时有些发愣,看着这童子对我微微躬身施礼,挥手示座,也有些别扭地对他拱了拱手,又扫了一眼邵培一,开口道:“在下韩青天,远来倒谈不上,不过却是打扰了。” 童子似乎很满意,微笑道:“客人不必客气,我家主人早立下规矩,愿为世间有缘人答疑解惑,客人既然前来,还请落座,待我奉茶。” 说罢,这童子就施施然走入了后堂,转身不见了。 我看了看邵培一,他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先坐下,不要多说话。 我纳闷地坐下来,看着他也走了过来,才小声地说:“这哪个朝代的?怎么说话这么别扭?” 他对我微微摆手,也压低声音说:“别乱说话,在这里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这福缘斋,是个很神秘的地方,你不要试图当着人家的面刨根问底……其实我听他们说话也别扭……” 我满心疑惑,又四处打量了下,正不明所以,那个童子已经走了回来,托着茶盘,笑着端上两份清香沁脾的香茶,说道:“客人请用,这是我家主人所秘制的万载青空茶,外面难得一见呢,二位先请暂用,以候主人。” 他一说出这茶的名称,我心里就是一跳,万载青空茶,这不是南宫飞燕当初给我喝的那种么?莫非他们之间也有什么关系? 我忽然想起了南宫飞燕的留言,上面所说的正是有事找她,请到福源街79号,如此看来,想必南宫飞燕和这地方,倒是应该颇有渊源了。 不过,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主人不在? 我端起茶碗,微微呷了一口,和上次喝茶的感觉又有些不同,上次南宫飞燕的万载青空茶,入口甘美,如同琼浆玉液般让人回味无穷,但这一次的万载青空茶,相较之下,却是多了几分淡淡的清香,让人更加的心旷神怡,一经入口,只觉整个人的心神都随之畅然安定,心不慌了,气不乱了,估计一口气上五楼都不费劲了…… 旁边的邵培一似乎早就知道这茶的好处,也不客套,端起茶来咕咚咚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说:“渴死我了……” 我晕,这家伙才真正是牛嚼牡丹,这么好的东西,他居然用来解渴…… “好茶,绝世好茶。”我摇头晃脑的赞叹道,“此间主人,必是高人雅士,只不知主人何在?青天可能有幸一见?” 此情此景,我觉得我要是跟他说“你家主人上哪了,啥时候回来?”,这种大白话,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我是干不出来邵培一那种煞风景的事…… 童子微微笑道:“客人来的却是不巧,主人昨日外出,至今未归。” 我顿时大为失望,想不到说了这么半天,敢情不在家啊? 邵培一却不管那些,开口道:“那他啥时候回来?” 得,我刚才没好意思直接说的话,让他说出来了…… 童子仍然笑容满面,答道:“主人外出,有时一两日,有时三五日,有时七八日,客人若是无事,可在此等候,等主人回来后,再相见不迟。” 我无语,你就直接说不知道哪天回来不就完了?七八天,我哪有时间在这里等着啊,不用多,我要三天不回学校,估计就有人报警了。 我皱眉道:“既然这样,那我们来的不巧了,不过在这里等待,我们却也没有时间,外面还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待办,不如,我们过些天再来吧。” 说着话,我看了一眼邵培一,他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似乎也同意我的意见。 童子想了想说:“其实我所说的时间,只是外界的时间而已,算起来并不长……不过既然客人有事,那就请自便,但客人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留下,等主人回来后,我自会给主人过目。” “这个……”我犹豫了,要说问题,我这肚子里有一大堆,本来是打算挨个问的,此时要我留一个问题,我留哪个是好? 第一百零八章 又见橙月 我想来想去,似乎留哪个问题都不妥,而且也着实难于抉择,同时,我心里也隐隐觉得,如果我把这唯一提问的机会,留给自己,是否有些自私了呢? 韩家人,自古时起,便是禁忌师,是执法者,而执法者的准则之一,就是公正无私,眼下何田田生死未卜,若找到那个给她施术的人,是她的唯一生存机会,那么,我不忍心把这唯一的机会留给自己。 更何况,现在根本也没有见到那个人,留了问题又有何用呢?还不如等下次见面,再视情况而定了。 于是我只得说:“还是暂时记下吧,我这问题有点复杂,三言两语恐怕说不清楚,就等贵主人在家,我再来打扰吧。” 童子含笑点头:“既然如此,客人轻便。” 我微微松了口气,既然他没意见就好,邵培一也对童子点头微笑,拱了拱手,道声打扰,于是和我一起,转身而出。 这精舍的门户,就在我刚才进来的地方,是两扇黑色的精雕大门,此刻正是敞开的,门外是一团朦胧的雾气,犹如山谷中的雾霭,缓缓飘动着。 我知道自己刚才就是从那里走进来的,不由暗暗称奇,当下也不露声色,和邵培一并肩走了出去。 不过就在我身入雾气之时,眼前一片朦胧,前方却突然闪过一道身影,和我擦肩而过。 我心中微惊,急回头看去,却见那个人也刚好回头看来,四目相对,就见这人身穿一袭绿裙,长发垂肩,黑纱蒙面,只两只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面,定定的看着我。 我登时认了出来,这不是那天在东湖死约之时,被那个神秘年轻人唤作师妹的,叫什么橙月的吗?她怎么也来了? 然而我和她渐行渐远,无边雾气涌来,随后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下一刻,只觉邵培一在旁边拉了我一把,我悠悠回过神来,抬头一看,自己已经是身在墙外,而四周天色昏暗,我疑惑地看看时间,顿时吓了一跳,居然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这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吧?我清晰的记得,我和邵培一进入这福源街79号的什么福缘斋之时,明明是上午时分,这只不过坐了片刻,喝了口茶,说了几句话,怎么,外面就已经天黑了? 邵培一见我惊讶,嘿嘿笑道:“傻眼了吧?前几天我第一次来,和你一样迷糊。跟你说吧,这地方神秘莫测,在此间停留一个小时,外界就是十个小时啊。” 我更是心惊,暗暗算了一下,我们在这里待了也就大半个小时,算起来从上午到现在,时间差不多过了八个多小时,果然如邵培一所说。 我不由摇头吐舌,这地方当真神秘莫测,居然自己有独立的时间体系,这简直已经是超出三界之外了啊。我心头莫名发寒,隐约觉得,那个福缘斋主人,必然是个很可怕的人物。 但看他行事作风,似乎又没什么架子,他虽然不在家,但家中童子待客有礼,不骄不傲,这若不是主人吩咐调教,是不可能做到这样的,毕竟,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有求于人的,他们就算是倨傲一些,那也没人会说什么,但事实却偏偏相反,这当真是让人费解。 我回过头,打量着这藏身在墙壁之中的福源街79号,默然无语,心中却涌起了强烈的,想要一会这福缘斋主人的愿望。 “老邵,咱们过几天一定要再来一次,我现在忽然很想会一会这位神秘的人物呢。” 邵培一拍了拍我说:“兄弟,走吧,下次再来,就未必是从这里进去了。” “啊?什么意思?”我再次愕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下一次再来,从这里未必就能进去了。”邵培一解释道,“福源街79号,取五行相生之理,门户每月变化一次,这次是从地面墙壁进入,乃是取五行之土,而土生金,所以下一次,就指不定从哪个铁大门进去了。而金又生水,那门户就可能开在湖水里,水又生木,那就会开在某一棵大树上……” 我打断他说:“木又生火,难不成想进去的人还得去钻火圈?” 邵培一摊摊手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就随便猜猜,其实这福源街79号的秘密,又岂能是我们这么随便就能猜到的呢?不过你说的这钻火圈,应该不大可能吧……” 我皱了皱眉,摇头道:“算了,这地方不是咱们现在能研究明白的,下一次,我看还是叫上南宫飞燕吧,她应该熟一些,我看你也就是现学现卖。” 他嘿嘿一笑:“你说对了……” 我再次看看时间,对他说:“别扯淡了,马上快八点了,咱们得赶紧去红月ktv,找那个肖凯去。” 他点了点头,于是我们俩快步走出了这神秘的福源街,而这过程中周围仍然安静一片,走到街口之后,我回头看看,这小街里面已经是黑洞洞一片,望之阴森而又诡异。 抬头四望,天空繁星满天,但只有这福源街的上空,却仍是一片昏暗,跟周围截然不同,显然,这条街根本就不属于人间。 我忽然想起了那天在街口撞见的那人,不由心头一寒,回想起来,想必那个人,也不是什么人类吧? 我凝视着这神秘的街巷,心中暗想,这福源街,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呢…… 外面的街道上,也是寂静无人,甚至连个路灯都没有,这里竟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我们走出一段路后,前面才渐渐有了灯光,我心中稍定,就准备叫辆出租车,然后直奔红月ktv。 不过我刚站在路边要招手拦车,邵培一就拦住我说:“咱不是有专车么,还费那个劲干啥?看我继续给你召唤那个黄泉摆渡人。” 说着,他就蹲下身,再次画出那个符号,手往上一按,片刻后抹了把汗说:“行了,等着吧。” 我不解地说:“这大街上到处都是车,你非叫他干啥,我总觉得那个人阴气森森的,怪异得很,再说,他都说了,白天载人,晚上的时候,指不定拉的就是什么了……” 邵培一笑道:“你管那么多呢,再说,叫别的车,不是得花钱嘛……” 我顿时无语,再次被他打败了,敢情他冒了一脑门子汗,就为了省俩车钱啊…… 但这次我们俩等的时间稍稍有点久,足足过去了二十多分钟,远处才飘过来那辆出租车,这回我看的仔细,那个牌照已经摘了,而且这车开的飘飘荡荡,几乎四轮不着地,果然已经不是载人的车了。 那个司机,也就是黄泉摆渡人----柯南,探头看了看,摸了摸鼻子说:“怎么又是你们俩,坐我这车上瘾了?晚上除非特殊情况,我可是很少拉人的,难道你们不知道?” 邵培一打着哈哈说:“咱哥们这不是有缘嘛,干脆,您就甭拿我们俩当人,不就完了?” 这家伙为了省钱已经满嘴胡说八道了,黄泉摆渡人歪了下头:“上车吧,不过我话说在前面,远路的我不去,我刚送了个人去三岔口跟他老婆见最后一面,一见有人召唤,赶紧就回来了,所以,一会我还得去接他回来,明白不?” 邵培一满口答应,连连点头说:“明白明白,您那是公差,是正事,我们这个,您就当干了个私活,辛苦钱少不了哈……” 黄泉摆渡人也没说什么,只是招呼我们快点,于是我们俩钻进了车子里,车窗外顿时又是一片朦胧,周围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但我知道,我们很快就会到达目的地了。 第一百零九章 有没有5万8的包间 红月ktv,当我们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霓虹耀眼,难以掩饰的嘈杂声从门内宣泄而出,门口车如流水,服饰各异的人们进进出出,哪里还是上午时分的冷清场景了。 我和邵培一下了车,他随即从兜里掏出一张钞票递给了黄泉摆渡人,我瞥了一眼,是一张五百万面额的,上面清晰的写着天地银行。 黄泉摆渡人挥挥手,车子很快飘走了,我笑着对邵培一说:“你这也不省钱啊,五百万打个车,牛逼!” 他嘿嘿一笑,拍了拍兜里,得意地说:“要的就是这个痛快劲,再说了,这五百万面额的,我两块钱就能买一沓,够打俩月车了。” 我不得不对他伸出了大拇指,太尼玛会算计了,这家伙出门不带人民币,带冥币…… 不过站在这灯红酒绿的ktv门口不远处,我们俩正打算进去,邵培一忽然开始挠头,小声说:“小天啊,从小到大还没进去过这种地方,我突然有点紧张……” 我笑骂道:“你小子胡扯吧,上午不是刚来过一次?紧张个屁啊。” 他苦着脸说:“但是白天跟晚上根本就不一样啊,你说,我待会进去要怎么做才能像经常来的样子?里面是不是有很多漂亮女人?会不会有打手?” 我无语了,对他说:“你想这些有用么?咱俩又不是来玩的,是来找人的,进去直接找肖凯,别的你管那么多干啥?” 他一脸纳闷的点点头:“哦,你说的也对,不过,这次你先进……” 好吧,那就我先进,不过我看了他几眼,心想这家伙去那么神秘的福源街79号都没皱眉头,怎么进个ktv跟要死似的? 于是我就当先带头走了进去,一个唱歌的地方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有点特殊服务呗,反正我们是来找人的,我兜里就七十多块钱,邵培一兜里一沓子冥币,就算碰到抢劫的也不用怕啊。 我们走了进去,灯光一下子昏暗下来,我转头四顾,就见大厅里面影影绰绰的坐了些人,有男有女的,但是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什么。 我正往里面走,旁边一个打扮妖冶,穿着很凉快的女人忽然转头看了我们一眼,随即就翘起了腿,眯着眼对我们勾了勾手指。 我扭头一看,就见那女人的目光正盯在邵培一的脸上,似笑非笑的,正故意把本就是高开叉的裙子往上拉了下…… 我靠,这是赤裸裸的要勾引我们么,不过,这女人不看我,看着邵培一是啥意思? 我再回头一看,顿时就明白了,原来邵培一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红的跟块大红布似的了,正拼命扭过了头,连看都不敢往女人那里看一眼。 我不由奇怪,邵培一难道还会怕见女人?不应该啊,他带我去福源街79号的时候,那么神秘的地方,他都坦然自若的,岂会这么不济? 好吧,其实我也比他强不了多少,不过咱这几年的精神力也不是白练的,我当下运足目力,狠狠的瞪了那女人一眼,而那女人一触碰到我的目光,整个人登时就呆了,浑身一个哆嗦,就像被电打了一样,赶忙低下了头去,再也没敢看我们。 我心里不禁得意,回头小声对邵培一说:“老邵,别给我丢人好不好,腰板挺直了,一个女人而已,你难道还怕她会吃了你不成?” 邵培一愁眉苦脸地小声说:“女人是老虎,我师傅说的,你看她那样子,裙子开叉都快到胳肢窝了,我受不了啊……” 我无语了,你这是萨满啊,还是和尚啊? “拜托,有点出息好不好,南宫飞燕不比她漂亮多了,你咋不害怕?” “那不一样啊,南宫飞燕……我从来就没拿她当过人……” 我再次无语,但愿他这话别让南宫飞燕听见,不然的话我很替他担心…… 我压低声音对他说:“精神一点,别忘了咱们是来干嘛的,你就当那些女的都是妖魔鬼怪,你就不害怕了。” 他听我这么一说,四周看看,顿时腰板就直了,小声说:“小天,你还真别说,我这么仔细一瞅,还真都有点不像人……” 我对他没话可说,无奈地摇摇头,随即晃晃悠悠地走向了吧台,努力做出一副道上混的嘴脸,把手往吧台上一放,沉声对那个年龄不大却浓妆艳抹的吧台小妹说:“我找肖凯。” 我并没跟她用礼貌用语,也没客套地说什么“你好、请、谢谢”之类的废话,我觉得在这种地方,就是得霸气一点,别人才能抬眼看你,否则像邵培一那样的,都能让人拿眼皮夹死…… 我这句话说出后,还以为那小妹顿时就得笑靥如花,媚眼如丝的乖乖告诉我肖凯在哪,谁知她只是用眼皮撩了我一眼,就用鼻子哼哼出一句:“不认识……” 这三个字就把我噎住了,不认识?哪怕她说不知道在哪,或者问你找他有什么事,我都能接上话,可她居然说不认识…… 邵培一已经躲在了我的身后,看来指望他说话是根本指望不上了,我只得耐着性子继续说:“肖凯,不是你们这的人么,我白天来过一次,有人跟我说他晚上会在……” 那小妹这回连头也没抬:“那你就去找白班的人问啊,反正我不知道……” 我这个气啊,他是夜班的人,我问人家白班干啥?这不是抬杠嘛?! 我再次耐着性子说:“那麻烦你告诉我一下,这里谁认识他,我是他的老同学,找他有事情……” 这回那小妹终于抬头看了我两眼,倒是没继续难为我,用下巴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那些女人,说:“那边坐着的都认识,你去问吧。” 我回头一看,头皮就是一麻,就见那边沙发上一水的都是白花花的胳膊大腿,一个个浓妆艳抹,红头发红脸蛋红嘴唇,跟一群女鬼似的,我哪敢过去问她们啊? 我正窘迫,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个男的,大约三十几岁,体格挺壮,留着小胡子,冷不丁一看长的就跟光头强似的,他走过来看了我们两眼说:“两位小兄弟,我们这是娱乐场所,来的只有客人和消费者,没有什么老同学,想找人的,你得开个包间再说话,要知道,在这里找人,无论男女,都没有免费的。” 他这语气和态度倒是挺好,不过这话里的意思却挺操蛋,想找人还得先开个包间? 他看出我的犹豫,冷笑一声,又继续说:“你们恐怕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吧,不是我难为你们,其实刚才肖凯就在大厅坐着,你们眼睁睁看着都不认识,还冒充什么老同学,不过你们既然想见他,那就按规矩来,开个小包间就可以了,最低消费588的,然后想找谁都随意。” 我看着他那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就想一脚踹他脸上,588你妹啊!老子现在兜里估计连88都没有,旁边邵培一倒是有钱,身上最低五百万一张的,你敢收么? 我和邵培一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来找个人居然还受到这样的刁难,话说那个肖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还得开个588才能找他? 看来今天这事要泡汤,对于这种地方来说,什么禁忌师,什么萨满传人,都没有588管用,真他娘的是个悲哀。 不过我心里盘算着,既然用正常途径不好使,那就别怪我用非常手段了,人要588才能进去找肖凯,鬼总不用了吧? 我冷眼往大厅里扫了一圈,只见一个人似乎正起身离开了大厅,于是冷笑一声:“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告辞就是,不过请你转告肖凯,真正要找他的并不是我们,让他自己待会小心一点。” 说完,我就拽着邵培一要走,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出门我就让蓝宁进来,不就是肖凯么,等蓝宁找到你,我让她用一只眼跟你对视,吓不死你个王八羔子! 不过我们俩刚刚转过身没走出两步,忽然就见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的长发美女,只见她脚下踩着一双高跟小皮靴,两条结实修长的大腿,包裹在紧身皮裤里面,显得非常性感,纤细的腰身,丰满的胸膛,长发如黑瀑般垂落胸前,冷艳的面孔上虽然仅是略施粉黛,但那风姿和美艳,已经足以让大厅内所有的女人黯然失色。 在骄傲的凤凰面前,百鸟都得臣服,何况这一屋子乌鸦麻雀! 不过这个人却并不是凤凰,而是狐狸----南宫飞燕。 我正惊诧她怎么突然来了,南宫飞燕已经踩着小高跟走到了我们面前,面庞冷艳而又高贵,仰头扫视一眼大厅里的人,傲然道:“我让你们找的肖凯呢?” 哟呵,她这御姐范居然还十足,我耸了耸肩,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指了指那个“光头强”说:“他知道,不过得开个什么588的包间才肯说。” 南宫飞燕一皱眉,几步走上前去,在那个光头强和吧台小妹已经大厅里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下,从包里抓出好几沓子现金,丢在了吧台上,眼皮扫都不扫一眼地说:“你们这里,有没有5万8的包间?” 第一百一十章 南宫大土豪 连我都被南宫飞燕的话吓了一跳,5万8的包间,她当这里是迪拜啊? 那吧台小妹已经站了起来,脸都绿了,结巴道:“没、没有……” 何止没有,我估计她都没听说过5万8的包间。 南宫飞燕不屑撇了撇嘴,又问:“那5千8的呢?” 小妹继续结巴:“也、也没有……咱们这最贵的是2888的vip贵宾间……” 南宫飞燕摆了摆手,似乎连话都懒得跟她多说,淡淡对那个傻了眼的光头强说:“让你的人马上给我开一间最贵的包房,上最好的酒水,至于剩下的钱----让肖凯爬着来见我!” 我忍不住汗了一个,且不论南宫飞燕这钱是真的假的,这股气场太强大了,连我都悄悄从她身边挪开了几步,邵培一更是暗暗竖起大拇指,一脸的怪笑。 那个“光头强”应该就是这里的经理之类管事的,知道这回遇到了大富婆,马上过来点头哈腰地亲自带着我们去了包房,同时转头对身后一个小青年儿低吼道:“还不赶紧去把肖凯给我叫过来,马上,天上人间陪客!” 等我们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包房门口我才知道,原来这间包房的名字就叫天上人间,迈步进去一看,我这眼睛登时就合不上了,这哪是ktv包房,简直就是宫殿呀…… 光头强陪着笑脸把我们请进了包房后,满脸堆笑地说:“姐,我这就去给您准备酒水……” 他一句话没说完,南宫飞燕眼睛一立:“你管谁叫姐呢?” 光头强一愣:“呃,我、我说错了,我这就给您预备酒水去……” 说完,他就赶紧灰溜溜的退了出去,像是生怕再说错话似的。 包房门随即关上,南宫飞燕眼珠一转,这才恢复正常,笑嘻嘻地回头说:“怎么样,我来的及时吧?” 邵培一似乎半天都没敢喘大气,这下子才长长出了口气,仰面倒在沙发上,叹气道:“有钱真他妈好啊。” 我调侃道:“你不是也挺有钱的么,刚才其实你只要丢五百万出去……” 他苦笑道:“然后立马就得被人打个半死……燕姑娘,你哪弄的那么多钱?大土豪啊!” 南宫飞燕神秘一笑:“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一定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金钱的力量比任何力量都大,而有些人,你跟他讲一万句道理,也不如直接给他一万块钱管用。” 我默然点头,就在这时,几个服务员陆续走了进来,端上了酒水果盘和各色点心干果,眼看着瞬间就摆满了桌子,南宫飞燕给我使了个眼色,于是我叫住一个服务员问:“肖凯怎么还没到?” 服务员小心地陪着笑脸说:“我家强哥说了,他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我好奇地问:“你家强哥是谁?” 他脸色微变,好像认为自己说错话了,苦着脸说:“我错了大哥,我说顺嘴了,大哥你别介意,他就是、就是刚才领你们来的那个,是我们经理……” 我不由恍然,还有点想笑,想不到那个家伙居然还真的叫什么强哥,看来这光头强的外号是名副其实了。 南宫飞燕不耐烦地挥挥手,叫道:“都出去吧,三分钟之内叫肖凯马上出现!” 那服务员连连应声,吓的头都不敢抬,倒退着走了出去。 邵培一在旁边直吐舌头,不解的问道:“燕姑娘,他们怎么这么怕你?” 南宫飞燕冷笑了下,摇摇头说:“他们怕的不是我,是金钱,是权势,如果不是摔在吧台的那几沓钞票,我在他们眼里或许也不比一个陪酒的小姐强多少吧,不过……” 她忽然对我们眨了眨眼,低声说:“两个小时之内,咱们必须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的话,我的障眼法就要失灵啦。” 我晕倒,原来那钱是假的呀…… 正说话间,忽然有人轻轻的敲门,南宫飞燕冲我们一使眼色,肖凯来了! 啪的一声响指后,包房门自动打开了,一个模样还不错的小白脸站在那里,面孔上虽然还带着些许稚嫩,看上去年龄并不大,但眉眼间却满是油滑,进屋没看我和邵培一,直接对南宫飞燕堆笑道:“姐,你真漂亮,刚才他们跟我说,贵宾间来了大明星,我还以为是骗我的呢……” 这家伙的嘴倒是真甜,南宫飞燕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说:“小弟弟真会说话,不过,他们的确是骗你的。” 他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南宫飞燕给他来了个软钉子,但他反应也挺快,随即露出一脸阿谀的笑容说:“姐真会开玩笑,来,我给你倒酒。” 他自信满满的走过来就要去拿酒杯,南宫飞燕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你就是肖凯?” 他看着南宫飞燕,笑的就像一朵向日葵,目光里根本没有我和邵培一,开口道:“对啊,姐点名让我进来,谁敢不听您的呀……您喝哪种酒?” 南宫飞燕脸一沉,一巴掌就把酒瓶子摔了,眼神冷的像把刀子,喝道:“我让你站着跟我说话了么,我说让你爬着进来,难道你们都是聋子么!” 肖凯的脸本来就挺白,这一下更白了,手里举起的酒杯差点掉在地上,目瞪口呆道:“姐,我、我哪错了么?” 南宫飞燕冷哼一声,冲邵培一挥了挥手,邵培一会意,起身就把包房门反锁了,肖凯一看这架势,脸色更是难看,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有些慌张地看着我们,南宫飞燕眯眼道:“你难道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了?” 他使劲摇头:“我真不知道,姐……” 南宫飞燕不耐烦地一甩手,只听啪的一声,他的脸颊上就多了五条指印,这家伙被吓坏了,嗷的一声叫,捂着腮帮子不明就里,呆呆的看着我们,眼看着腿肚子就有点发软了。 “小天,你来告诉他,他错在哪了。”南宫飞燕笑眯眯地指着我说,语气是相当的温柔。 这肖凯已经彻底懵了,完全被南宫飞燕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气势镇住了,战战兢兢的看着我走过去,我对他一笑,说:“别害怕,坐下说话。” 说着我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谁知这家伙扑通一下就坐地上了,我无奈地低头看着他,心说我也没打你没揍你,你这么配合我干啥?要讹人啊? 不过这南宫飞燕也是真了得,如果我不认识她的话,就刚才这场面,我准得拿她当成个黑社会女老大。 “肖凯,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害怕,我们找你,也只是有些话要问你而已,只要你乖乖的说实话,我保证你什么事都没有,当然,你要是不配合我们,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虽然我这人不喜欢暴力,不过……” 我故意拖了个长腔,其实不过后面怎么样连我都不知道,我现在的心里也是砰砰直跳,天可怜见,我啥时候冒充过黑社会呀? 但越是不说出来的话,就越让人有想象空间,肖凯的脸色已经在瞬间变了三四种颜色,哭丧着脸说:“大哥我错了,有事您说话,我一定不敢隐瞒……” 我一看这效果还真不错,于是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先问你一句话,你跟何田田是不是老同学?” 如果说刚才他瞬间变了三四种脸色,那么现在估计就得变了七八种,嘴巴张了张,迟疑地看看我,又看看南宫飞燕,最后被南宫飞燕的眼神吓的一哆嗦,点头说:“是……算是老同学,不过不是很熟,就是一个学校的……” 我满意地点点头说:“嗯,还算你老实,我再问你,是你给何田田介绍的那个老板……包养她的?” 我这话一问出,肖凯的脸色就没再变了,而是固定成了……铁青色。 “大哥,不是我介绍的,真不是,是、是那个人找我,让我给他牵线而已,后来他们的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挥手制止了他,又问道:“现在你说这些没有用,我只想知道,怎么能找到那个人?” 肖凯拼命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了,每次都是他来找我,虽然给过我一个号码,但是后来根本就打不通了,大哥,天地良心,我以前根本就不认识他,我只是给他介绍过一个妹子,后来何田田出的事都跟我无关啊……” 我忽然皱了皱眉,蹲下身问他:“奇怪,我只是问你怎么能找到他,我跟你说出什么事了么?” 他哭丧着脸说:“你是没说,但是何田田来找过我啊,大哥大姐,你们都是何田田找来的吧?其实要我说,她拿了那么多钱,也够她享受的了,干啥还非要找那个人啊,她回家好好过日子不行么……” 我叹口气,打断他说:“何田田已经剩下不到七天的生命了,就是因为你介绍了那个人造成的,如果你现在老老实实说出来怎么找到那个人,我还能帮你,否则,就凭你这个德行的,我真的不能保证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南宫飞燕忽然在旁说:“小天,你跟他说那么多道理有什么用,你忘了我的话啦?” 她转过身冷冷问肖凯:“那个人一共给了你多少钱?” 肖凯不敢不回答,讷讷道:“其实没多少,也就、也就两万块钱……” 南宫飞燕鼻子里嗤了一声,摇头说:“就你这种货色,我想你也不敢拿太多。” 她随手从身后一摸,再伸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抓着厚厚一沓子钱,往肖凯脸上一扔,淡淡道:“我给你五万,给我老老实实,一字不漏的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 买命 事实证明,南宫飞燕的做法是完全有效,而且十分正确的。 尤其是对于这种人来说。 我费了半天劲,也没见到肖凯,她砸了一沓子钱,几分钟之内就见到了。而我跟肖凯又浪费了半天吐沫星子,也没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结果南宫飞燕再次扔出几万块钱,肖凯立马就服了。 “我说,我全说!” 南宫飞燕嘴角上翘,看了下时间说:“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如果你说的东西不能达到我满意,那么,我就要扣钱,如果让我满意了,加倍。” 肖凯眼巴巴的看着地上散乱的一堆钱,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一定、一定……” 南宫飞燕看了我一眼,偷偷吐了下舌头,转过头又冷冷道:“现在,开始计时,小邵,你来看时间。” 邵培一痛快地答应一声,就见肖凯浑身一个激灵,随即就精神了起来,嘴也利索了,说话也不结巴了,就跟我们讲述起了一年前所发生的那件事情…… 其实这事说来也简单,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为了十分钟的限制,说的全是重点,一句废话没有,而且语言丰富,表情生动,我听了一会简直都以为他是说评书的了。 说的是一年前,他接待了一个比较古怪的客人,是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来了之后丢出一沓子钱,点名只要18岁的处女,而且必须是真正的处女。 这有点难住了经理,因为这里的女孩子虽然也有18岁的,但是这处女的要求太难了,人造的倒是有俩,可原封的压根没有…… 后来没办法,就把那俩领进去了,结果人家都不用验身,扫了一眼就看出是赝品了,于是什么也没说,收起钱就走了。 不过那男子见肖凯机灵,私下对他说,如果他能帮助介绍,好处费两万,但要是敢做手脚糊弄人,就拿这两万块买他一只手。 肖凯是满口答应,帮人介绍一个18岁的处女,就有两万块钱赚,这么容易的事上哪找去?于是他立即就开始四处寻找猎物。 但这个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尤其他做这一行的,所接触的女孩虽然不少,但是符合条件的还真是没有。就这么过了段时间,他忽然就遇见了何田田,两人在高中的时候就认识,虽然不是同学,但远离家乡,也就顺便攀了个老同学的关系,又见何田田心情郁闷,就施展自己的特长,开始跟何田田话聊。 结果一番谈话后,何田田的情况被他全部摸清了,年龄刚好18岁,从来没谈过男朋友,家里又急需一笔钱救命,这么合适的条件,简直就是给他量身定做的呀! 于是乎,肖凯就充当了这个牵线人,而且还按照那男子的要求,没敢说是包养,只说是要她的十年生命,当时他只以为那男子是故意这样的,因为人家毕竟是个18岁的黄花大闺女,直截了当的说包养,多难为情啊,反正这十年生命的事,多半也就是个扯淡的话,也不会有人信,其实也就是给彼此遮遮脸面而已。 不管怎么样,两人见面之后,这件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居然成了,他也顺利的拿到了两万块酬金,顿时乐坏了,表示还会帮那男子介绍。 谁知那男子却拒绝了,说每个城市只需要一个人,以后跟他再无瓜葛。 就这样,何田田之后和那男子的事情,他并不知情,只是一直到前些天,何田田突然来找他,说联系不到那个男子了,他这才知道,何田田已经被甩了。 于是他又劝何田田想开点,那些有钱人都是逢场作戏,她跟着混了一年也够本了,别惹那个麻烦了。 谁知何田田气愤地说,她必须找到那个男子,因为她已经得病了。 当时肖凯还以为何田田是被传染上那种不干净的病了,也不好说什么,后来何田田也就不了了之,自己走了,再后来,他就听说何田田重病垂危,这才有点害怕,所以,我和邵培一刚才来找他的时候,他才不敢露面,就是因为他怕我们是何田田的家人,来找他算账的。 但是南宫飞燕出现后,他就藏不住了,于是…… 说到这里,肖凯继续说:“大哥大姐,我知道的我统统都说了,其它的事我是真不知道了,其实那个人,自从介绍了他们之后,我压根就没再见过。” 他摊了摊手,做了个无辜的表情,表示自己的话说完了。 不得不说,他所说的东西,还真没什么太有价值的,除了那人只要18岁的处女,和每个城市只需要一个人,其它的东西跟我们了解掌握到的差不多。 邵培一在旁边看了下时间,耸耸肩说:“你小子时间掐的挺准,刚好九分半。” 肖凯看着地上的钱,又看看南宫飞燕,咧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眼巴巴的等着她发话。 南宫飞燕凝目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嘴角一翘,淡淡道:“你不老实。” 肖凯瞪大了眼睛,连连说:“我老实啊,我很老实,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姐,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一句都没撒谎啊……” 南宫飞燕看着他,并没说什么,却是沉吟了片刻,忽然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再跟我说一下,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大概有多大年龄?” 肖凯努力回忆了一下,才说:“大概,也就是二十五六岁,个子高高的,像个富家公子,当然,人家确实是富家公子,要不然能花那么多钱买妞嘛……” 南宫飞燕再次皱眉,瞪了他一眼,忽然一招手,地上散落的钞票就都飘起半空,居然绕着肖凯的身体飞了起来。 肖凯吓的一声怪叫,整个人就瘫软在地上了,一个劲的翻白眼,似乎十分想晕过去,但是死死地盯着那些钞票,却又偏偏闭不上眼。 这才是真正的财迷了,我默默的摇了摇头,对南宫飞燕说:“你就别逗他了,干脆晕过去算了,既然没有别的线索,咱们还是赶紧撤吧。” 南宫飞燕嘻嘻一笑,啪的打了个响指,就见那漫天的钞票忽然就都变成了白色的纸钱,纷纷扬扬的从天撒落。 这一来,一点都不用费劲了,肖凯直接嗷的一声,眼珠子登时就翻过去了,四肢抽搐几下,一歪脖子,晕过去了。 邵培一上前看了一眼,说:“这家伙也没说出多少有用的东西,怎么办,咱们就这么走了?” 南宫飞燕点头道:“不但要走,而且马上就得走。” 说罢,她站起身来,挥了挥手,我就觉眼前白光闪烁,身子竟腾空而起,随即眼前便一片朦胧…… 时间仿佛只过了一瞬,下一刻,我便双脚落地,睁开眼再看,却是已经到了红月ktv的外面街上,远远看去,那里仍然是一片灯红酒绿,只是刚才的那一幕,却有如梦境一般了。 南宫飞燕看了看我们,忽然问道:“怎么样,刚才的一番问话,你们可曾听出了什么问题没有?” 邵培一挠挠头一脸迷糊地说:“呃,他刚才不是说,要18岁处女么,我想,这肯定是什么邪术吧?” 这简直是废话,谁还不知道这是邪术?我拍了拍他说:“老邵,你刚才估计是光听见18岁处女了吧?我倒是觉得,肖凯和何田田所说的人,从体貌和年龄上基本一致,应该就是个二十多岁的人,但是刚才肖凯说,那人是花钱买妞,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他是买命。” 南宫飞燕看着我微微一笑,赞许地点了点头:“很好,继续说下去……” 我也笑了下,继续说道:“我想,那人抽取别人的生命,用来续命,无非有两个目的,一是给自己续命,二是给别人续命,不过他既然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自己应该不需要续命,那么,在这个城市里,是否有需要续命的人呢?我觉得,这应该会是一个突破口。” 南宫飞燕听我说完,眼前一亮,拍手笑道:“不错,我也是这个想法……” 第一百一十二章 跳大神 不过邵培一却在一旁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说,谁规定二十多岁的青年就不需要续命的?英年早逝的难道还少嘛? 我勒个去,他这话一说出来,我当时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家伙说的对啊,而且,我怎么感觉他就像是在说我似的? 南宫飞燕看了看他说:“小邵偶尔也说出几句有道理的话来,不过,我们现在既然无法找到他,就没法证实这件事,那就只能按照小天的主意来打开突破口,那就是,找到这城市里需要续命的人,再逐一调查。” 我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但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范围还应该缩小,我认为,应该从那些大富豪开始调查,因为能出得起五百万买十年命的人,在这个小城里虽然应该不少,但也绝对不多。” 这一次,他们俩都表示赞同,邵培一还加了一句:“请注意,那人付出的绝对不止五百万,那只是给何田田的酬金,别忘了,还有那个施法者,他的酬金一定会更多。” 我凛然点头,看看南宫飞燕,笑着说:“看来,这个人比你还要土豪了,我想要找到这个人,难度应该也不小,这次恐怕又要麻烦你了。” 南宫飞燕瞥了一眼邵培一,对我说:“哎呀,在邵家的先生面前,你这么说岂不是折煞了我,这种小事,只要他动动口就有人帮他办了,还要我费什么力气。” 我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好奇,看着邵培一问:“老邵,这事你在行?” 邵培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其实事情倒不大,不过有点麻烦,我得请神帮忙,而且得找个地方才能施展,在这不方便……” 南宫飞燕说:“那还不好办,到我家去,地方虽然不大,但随便你怎么施展折腾都行……” 说着话,她又冲我眨了眨眼睛,我转过了头假装没看见,心说她怎么总喜欢调戏我呢? 于是,我们就一起返回了南宫飞燕的家里,不过中途邵培一又改了主意,他说,这个事得找个人配合他,以便用来请神。 他说的这个我倒是明白,他这萨满传人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干啥的,但他曾说自己是跳大神的,这种职业,我当然是很清楚,因为在东北,这跳大神的,甚至比阴阳先生还要神秘和常见。 所谓跳大神,就是一种让活人与“死人”或者“神怪”沟通的仪式, 一般是由两个人所完成的,在整个跳大神仪式过程之中,两个人依据分工不同,又分为大神和二神。 大神,实际上就是一名天生邪骨、体质独特的人,由他来充当容器,让请来的神怪或鬼魂附体。这些人通常都是天生八字不硬,或者命格不全,火气不旺,这话说起来有点不好理解,其实在我们每个人的身边,都会有这种人,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体质不好,很容易生病,有时会突然间莫名的害怕,爱哭,情绪时常,有些还曾经或多或少的,遇到过一些常人没遇见过的事情,比如撞鬼,闹邪。 在跳大神的过程中,大神基本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因为他们只是一个容器,也可以说是供神灵附体的工具,通常在被附身之后,很多大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这个跳大神仪式中的另外一人,也就是二神,才是真正重要的人物,整个仪式,其实都是他们在主持和操控的,神灵也是他们所请下来的,东北通常称之他们为二神、帮搬、帮兵。 我所知道的,大概也就这些了,因为小时候老家虽然也有跳大神的,但是在我们那里却很少有人请他们办事,原因就是,在我们村子左近,无论有什么疑难杂症,实病虚病,只要找到我爷爷都能解决,那还要跳大神的干啥? 就这样,我带着好奇和期待,和他们一起,又再次来到了南宫飞燕给何田田一家租住的那间公寓。 进门一看,何田田的父亲和哥哥都在,显然正在焦急的等待我们的消息,此时此刻,我们一回来,他们的眼里就只有邵培一了,估计这个会跳大神的年轻人,已经成了他们心目中能救命的神仙了吧。 邵培一也没隐瞒什么,简单的告诉他们说,昨天请的大仙法力有限,今天再试一试,说着便卸下了一直背着的小包袱,开始从里面往外一样一样的拿东西。 我早就对他这个小包袱很好奇了,此时一看,见他拿出来的东西,却是一面鼓,和一串铃铛。 那面鼓并不大,跟个小号洗脸盆差不多,鼓面上画着奇怪的图案,而另一面却是空的,这竟是个单面鼓,邵培一拿起来放在桌子上,随手一动,只听哗啦哗啦的响,我凑上前一看,原来是那鼓的另一面,用红绳拴着一些大钱,所以一抖动,就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再看那串铃铛,是用几根花花绿绿的布条编在一起,串着许多铜铃,一抖起来更是哗啦啦响,清脆悦耳,还挺好听。 我差不多有点印象了,我记得小时候,村子附近也有跳大神的,我还曾经偷偷看过一次,他们用的家伙道具,貌似就是这种东西。 不过人家都是两个人跳,一个大神,一个二神,邵培一却是一个人,这是要单挑吗? 于是我就问他:“老邵,你这是要自己来?跳大神不都是俩人吗?一个大神,一个二神啊。” 邵培一笑笑说:“别人得用俩,我们邵家用的方法却是不同,只要有个人能配合一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说着,他就看了看我们几个,何田田的父亲和哥哥忙起身表示都愿意帮忙配合,邵培一看了他们几眼,指着何田田的父亲说,你可以。 接下来,他就把那串铃铛挂在了何田田父亲的腰上,嘱咐他:“待会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想,如果身上发冷,或者有别的异常,也千万不要说话,无论多害怕也要坐着别动,否则不但帮不了你们,还得害了你的命。” 何田田的父亲有些紧张地点头应承了,邵培一这才举起了鼓,又拿起鼓鞭,比划了一个姿势,对南宫飞燕说:“燕姑娘,待会注意及时回避啊,千万别忘了。” 南宫飞燕满口答应,邵培一又点起三炷香,回头对我们示意了一下,然后便举起鼓鞭,然后就要开始请神了。 邵培一低下头来,闭上了眼睛,脑袋开始缓缓摆动,好像在感应着什么似的。 “咚,咚,咚......” 三声缓慢又显沉闷的鼓声响起,邵培一忽然加剧了头部的摆动,同时口中唱到:“请——神儿——来——” 他的声音很是清脆,但是此时此刻他唱出的这几个字又透着一股子诡异,随着那个“来”的拖腔,他手中的鼓点也开始渐渐加快,咚咚咚咚咚的声音让我的心跳都不由得随之加快。 他在那里敲着鼓,我忽然想起个事低声问南宫飞燕:“他这么大嗓门不好吧,这里是公寓,万一隔壁的来敲门怎么办,这大半夜的,整不好人家再报警......” 南宫飞燕也低声说:“放心吧,我早都有安排,这一层基本都是空屋子,没什么人住的,再说就算有人听见,也不会有人管的,现在这城里人,谁也不认识谁,你现在就是喊救命多半都没人管,更别说跳个大神了,说不定,人家还当屋里看电视呢......” 我无语了,她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而邵培一在那里敲着鼓,晃着头,突然,他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的加快了速度。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这鼓点声是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仙驾到 这鼓声越发急促,邵培一则在鼓声中一边敲一边开始唱。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行路君子奔客栈,鸟奔山林,虎归山。鸟奔山林有了安身处,虎要归山得安然。头顶七星琉璃瓦,脚踏八棱紫金砖。脚采地,头顶着天,迈开大步走连环,双足站稳营盘地,摆上香案请神仙,哎嗨哎嗨呀——!” 唱完了这一小段,他又咚咚咚咚的敲起了鼓,而且很有节奏和韵律,加上他的嗓音很好听,我居然有点听入迷了,那声音句句铿锵,字字有力,悠扬婉转。 这么说吧,我觉着比那些唱二人转的好听多了..... 一段急促的鼓点后,他又接着唱:“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赶将鞭。文王鼓,柳木栓,栓上乾隆配开元。赶将鞭,横三竖四七根弦。三根朝北,四根朝南。三根朝北安天下,四根朝南保江山。文王鼓,有名传,古有文王,访过贤,姜太公保周八百年。赶将鞭,不一般,赶山山得动,赶河河得干,赶的是老仙不得安然,哎嗨哎嗨呀——!” “有道是,龙离长海虎下山,下世清风离高棺,龙离长海能行雨,虎下高山把路拦,胡黄两教高山下,离地三尺铺营盘,我才忙下地,把鞋穿,一步两,两步三,三环九转站在万马军队前,早没点,晚没排,辰已午末全过来,天交戌时锣声升,堂前打鼓要听清。此番打鼓不为别的事,我点点人马,律律神兵,兵不离营,马没离鞍,东宫娘娘不离星宫院,万岁爷不离金陵宝殿,前站报马要听准,你听帮兵对你言,今天帮兵铺军队,前战报马把文传,你搬搬各山教主下高山,哎嗨哎嗨呀——!” 邵培一唱了这段之后,鼓点又稍稍缓慢下来,节奏感却更加强了几分,眼见着何田田的父亲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就随着邵培一的鼓声,慢慢有了反应。 他低垂着头,双手扶腿端坐在椅子上,渐渐的脑袋开始左右摇摆,随着鼓声的节奏,幅度越来越大,身子也开始跟着扭动起来。 邵培一见此情景,鼓声又转急促,咚咚咚咚咚,然后又接着唱道:“老仙家啊,出古洞啊离深山,驾云走,旋风旋,来去不用一袋烟,眨眼就来到了屋前那,哎嗨哎嗨呀——!” 唱了这段之后,再看何田田的父亲,脑袋晃动的越来越快,就跟吃了摇头丸似的,身子也扭来扭去,腰铃哗啦啦一阵响过一阵,随着鼓声,双手也开始拍打大腿,感觉整个人都要坐不住了,一个劲的要往起蹿,估计这时候要放段的士高,老头都能跳街舞。 正在这时候,邵培一手中不住打着鼓,却冲着南宫飞燕一瞪眼睛,南宫飞燕一吐舌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身形一纵就消失在了半空。 我一愣,不知这是要干什么,邵培一的鼓声却是越来越响,鼓点越来越快,猛然提高了声音唱道:“老仙家呀,你要来到就来到,不是骑马就坐轿,你要来了我知道,不要吵来不要闹,威风有啊杀气多,威风杀气少带着,屋子小旮旯多,磕者碰着了不得,碰到君子还好办,碰到小人配口舌,桌上酒席摞成摞,有好吃有好喝,想吃哪个你对帮兵讲,你对帮兵说,帮兵好来给你预备着,要吃肥的牛羊肉,要吃瘦的鸡鸭鹅,老仙马上要来到,高粱地里长黄蒿,这回我看你十有八九已经来到了,哎嗨哎嗨呀——!” 就在他唱完这一句之后,何田田父亲忽然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嘴里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在说话,又像在笑,头和身子仍然不停的扭动着,忽然,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大仙到了! 我心头砰砰直跳,眼睛瞪的老大,这可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人跳大神,而且还真真正正的请来了神,此时的屋子里面,何田田的哥哥不知何时早就晕过去了,南宫飞燕也闪了,仍然清醒并且站在屋子里的,就只有我和邵培一。 邵培一的神情也像是放松了,把鼓点暂时停下来,对老头说:“不知是哪位老仙驾到,舟车劳顿的,帮兵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这老头仰头打了个哈欠,忽然看向邵培一,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一见之下,我不禁吓了一跳,老头的眼睛里居然冒着绿光,就像是带有某种魔力一般,让人看上一眼就失魂落魄,心胆俱丧。 我心里紧张,邵培一倒是神情自若,而老头站在那里,四处看了两眼,长长呼出口气说道:“原来是邵家小子,我说怎么大老远的把我调来了,怎么,这次找三哥又有什么事啊?” 邵培一笑了笑:“原来是黄三哥来了,我就猜到多半是你,真是不好意思,这关里关外的,让你跑腿,回头我一定给三哥多多烧几柱香。” 这敢情还是熟人? 就见那“黄三哥”像是真的很累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你就别客气了,我来一趟不容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邵培一手里仍然抓着鼓,想了想说:“那我就开门见山,三哥,我现在是遇见了一个难事,所以,想请你和手下的儿郎们,帮帮忙……” 于是,邵培一就把这个何田田的事情,从头到尾,简短扼要的说了一遍,最后自然直奔主题,请求他们帮忙,查一查这城里究竟是哪个有钱的土豪命不久矣,竟会用这种邪术来买命续命。 那“黄三哥”歪着头想了想,点头说:“这个事查起来倒是容易,不过,邵小子,查出来之后,你可不好办,这种玩意说实话连我都没听说过,恐怕是个不好碰的主儿,我劝你,要是不行的话别逞能,不该管的事也别管,这里不是关外,一旦真出了什么事,咱们强龙不压地头蛇,惹不起的还是要躲一躲。” 邵培一点头道:“嗯,三哥放心,我都明白,那你看,这个事什么时候能有信儿?” “黄三哥”竖起一根手指:“一天就成,明天晚上这时候,我给你准信儿。” 邵培一一拍巴掌:“成了,那我就等三哥的消息了,这事过后,等我回去老家,一定请三哥好好吃一顿。” “黄三哥”嘿嘿一笑,摇摇头说:“你跟我就不用客气了,不过我的儿郎们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明天你得给准备准备,意思意思,儿郎们才好使劲嘛。” 邵培一点头:“那都不是事,三哥你就放心吧,咱们两家谁跟谁,不过你们办事的时候也小心点,这地方也有那么几股子势力,能别惹事,尽量别惹事。” “黄三哥”挥挥手:“放心吧,出来的时候咱家教主交代了,不能给你惹事。” 邵培一嗯了一声,又对他说:“对了,七爷这两天应该回去了吧?” “黄三哥”微微一愣,说:“你说我七叔?不能吧,我没注意,怎么,他的罪过已经给撤了吗?” 邵培一指了指我说:“撤了是不可能,这不是么,老爷子当年留下的禁制,七爷始终没解开,却让这位韩家的先生给解了,七爷很高兴,说是这两天就回关外,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见了呢。” “哟,居然有这事?”那个“黄三哥”眼睛瞬间瞪的溜圆,这才转过身,上上下下打量我好几眼,看的我是直发毛,又不知道他到底是干啥的,只得皮笑肉不笑的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却翻了个白眼,似乎想了下说:“哦,明白了,就是以前总跟咱作对的那个韩家吧?” 邵培一耸了耸肩说:“以前作对没作对,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倒是真不错,这个救人的事,也是他的主意,七爷那里,也完全是他的功劳。” “黄三哥”却冷笑一声道:“他们老韩家的人,自然是要救人的,不过,他能给黄家的人帮忙,这倒出乎我的意料,只不过,这对于七爷来说是好事,对于堂子里,可就不一定了,你也知道的,就他那个脾气,没几个人乐意让他回去。” 邵培一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说:“那也不一定吧,其实当年七爷也就是犯了点小毛病……算了算了,我一个后生晚辈的,说这个不合适,咱还是把眼下的事办了吧。” “黄三哥”说:“要说起来,咱家教主还是惦记着的,要不然的话,也不能让你大老远的跑来,说到底,咱自家事自家管,但让人欺负是万万不行的,咱黄家讲究的就是这个,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他就是躲了几辈子,也甭想躲过去。” 他说了这番话后,就再次打了个哈欠,对邵培一说:“行了,我走了,明天晚上我来找你。”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眼睛一翻,就像瞬间没了骨头似的,瘫软在椅子上。 我知道,他这是走了。 不过我不明白,这跳大神,有请神,有送神,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可邵培一根本就没送,那大仙怎么就自己走了? 还有,我看着他们俩这意思,也不像是跳大神,倒有点像老朋友唠家常似的。 我纳闷地问邵培一:“我说老邵,刚才来的,是你家亲戚?” 第一百一十四章 预见地狱 我本想调侃他,不过邵培一倒也没在意,松了口气说:“虽然不是亲戚,但也也差不多吧。” 他把鼓放在桌上,坐了下去,抹了把汗说:“我还是头一回这么干,他奶奶的,得有两千多里路,真累死了……” 我不解道:“我刚才听见了,什么关里关外的,难道他是从关外老家跑来的?” “是啊,胡黄不入山海关,尤其他们这些香堂里的,有规矩跟着,要不是我把他搬来,他想出个远门估计都难。要不然的话,刚才我能唱了这么一大段么,这要是在老家,分分钟就能叫来几个。”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在东北,这五族大仙没什么特别的,很多人都知道,但是胡黄不入山海关的事,我也听说过,说的是清朝好像是康熙还是乾隆哪个皇帝下令,三百年内不许胡黄二仙出山海关,只能在关内活动,具体原因我是不知道,但是现在三百年早已经过去了,这些东北大仙应该可以自由活动了,那么,他们在关内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我忽然很感兴趣,这貌似是个比较新鲜的话题。 何田田父亲哼哼了几声,似乎有点要醒过来了,我抓紧时间问邵培一:“我说老邵,刚才你咋不让那个大仙给何田田看看病?” 邵培一无奈摇头,说:“要是来个别的大仙,看一看还差不多,可刚才来那位,最大爱好是打架斗殴,你让他抓个妖捉个鬼是没问题,看病还是算了吧。”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大仙里头,也是有分工的,各人特长不同,职能不同。 我想了想说:“你刚才说的那个七爷,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咋回事?” 他听我这么一问,怔怔地出了神,半晌才摇头说:“这个事说来话长,牵扯太多,回头有机会我慢慢跟你说吧,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等消息了。” 他显然是不想多说,我也就没多问,不过听刚才那个黄三哥的口气,显然他们知道韩家,而且似乎以前闹过些不愉快,但我想了想也就大概明白了。 韩家是禁忌师家族,对付的就是世间的妖魔鬼怪,而这些东北大仙,在没成气候的时候,其实也就是妖怪,说好听点是妖仙,可实际上祸害人的也着实不少,难免就有曾经被韩家先人收拾过的,所以,他们看见韩家人有气,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像前一日我们去那栋古宅,黄七太爷刚开始对我的态度,就能说明一切。 南宫飞燕忽然现身出来,四处看看,笑着说:“你家亲戚走了?” 邵培一苦笑:“怎么都说是我家亲戚,拜托,我是人类好不好。” 南宫飞燕嘻嘻一笑:“差不多差不多,萨满和东北五族仙家本就是一家人,说是亲戚也不为过,哪里像我这个野仙,想攀亲都攀不上哟。” 我看着南宫飞燕,又看看邵培一,有点明白了,她估计就是很久前从山海关跑出来的,已经不是东北香堂里的大仙,而是野仙了。 而邵培一的身份是萨满传人,这萨满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到现在也是稀里糊涂,但我也看出来了,他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跳大神的,不过他既然不愿多说,哼,我也有办法知道----回头我去问百度。 就这样,一场惊心刺激的跳大神算是结束了,我也对邵培一有了新的认识,随后,我们就连夜赶回了学校,毕竟不能总在外面混,两天不回校,万一真有人报警了就麻烦了。 自打有了蓝宁在身边之后,我就再也不担心晚上回宿舍的问题了,回到宿舍后,阿龙自然又是一番询问,我和邵培一含含糊糊的糊弄了过去,他也就不多问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何田田多半是没救了。 第二天,我去女生宿舍找到了辛雅,想让她用预见的能力,帮忙看看能否预见到什么线索。 我们有些日子没见面了,辛雅的气色好了许多,似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郁郁寡欢,也不会总是一个人愣愣的发呆,甚至,也不会总是觉得有个人似乎在对她说话似的。 因为,那是她少了一缕魂魄才造成的。 现在的辛雅,明显活泼爱笑了一些,虽然和楚琪那些女孩子比,还是很沉静,但比以前总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却更加好看了几分。 对于何田田的事,辛雅自然也知道,听我讲述了这两天大概的经历之后,她也颇为惊讶,只是却有些为难地对我说,她从来没有主动尝试过去预见什么事情,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这倒是让我始料未及,原来她所预见的事情,都是被动的?不过那也无所谓了,我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有一分希望,就做十分努力。 于是,辛雅在我的鼓励下,放松了精神,让自己彻底平静下来,脑海里想着何田田的事情,陷入了冥想之中。 我紧张地望着她,大气也不敢喘,辛雅紧闭双目,面色安详,微微蹙眉,似乎已经渐渐的进入了状态…… 可是下一刻,她却忽然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发起抖来,眉头紧皱,双拳紧握,死死的咬着嘴唇,就好像突然间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事物! 我的脸色也瞬时变了,但却不敢打扰她,就见辛雅的额头很快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忽然挥动双手,似乎想要将什么东西拼命的从眼前赶走,但却根本不可能做到,因为她现在完全是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之中。 我无法镇定下去了,她必然是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否则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我猛的抓住她的手,握紧,使劲摇晃,想要让她从幻境中清醒,然而这样却似乎根本不管用,反而在我抓住了她的手之后,她挣扎的更厉害了,同时张大了嘴巴,似乎在发出尖叫,但可怕的是,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我的头上也瞬间就冒汗了,心念电闪,马上取出一枚镇字诀,不管三七二十一,啪的就拍在了辛雅的脑门上。 一片红光顿时爆起,辛雅的尖叫声终于发出,整个人咕咚一下仰天摔倒,却已经是不省人事。 我大惊失色,忙跑了过去,俯身一看,就见辛雅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浑身仍然在不住颤抖。 她到底见到了什么样可怕的东西,竟然被吓成这样? 我忙把她扶起,躺在床上,抓起两个玻璃杯,一边缓缓的敲着,一边在她的耳边不住呼唤她的名字。 这是防止她魂魄被惊吓脱体的紧急处理方式,禁忌笔记上说,有人受了惊吓,只要有亲近之人不住呼唤,就能防止魂魄惊走,而敲玻璃杯,或者敲任何有清脆响声的东西都可以,这是为了吸引和转移她魂魄的注意力,这是我急切中能想到的,最为简单的安魂方法。 半晌之后,辛雅急促起伏的胸口才渐渐平稳下来,苍白如纸的面孔也恢复了一些血色,似乎,那个可怕的场景正从她的脑海中消失。 我这才缓缓松了口气,伸手擦去了她额头的汗珠,却见她的头发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我心中很是歉意,要不是我非拉着她做什么预测,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伸手,为她清理着发丝间的汗水,继续轻声呼唤着她,又过了一会,辛雅才终于平复了呼吸,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第一句话就对我说:“太可怕了,我看到了地狱。”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八字真言 “我看到了地狱!” 辛雅这话一说,我登时就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脊梁窜起,迅速遍布全身,地狱,她怎么会看到地狱? 刚才明明是让她预测一下何田田的事情,怎么跟地狱扯上了关系?莫非,她预测到的竟然是何田田死后下地狱的情景么? 我再次打了个冷颤,却没问她究竟看到了什么,我知道,她刚从那可怕的一幕场景中恢复过来,最好暂时不要再回忆起来,否则将在她的心里永远留下阴影。 但,我虽然低声安慰,叫她不要多想,那应该只是种幻觉,辛雅却睁大了眼睛,喃喃的自语起来…… “我刚才闭上眼睛,想着何田田的事,却不知怎么,来到了一个奇怪的洞穴,里面有好多奇形怪石,但却都是血红色的,洞穴的中央,是一个暗红色的血池,我仿佛就在血池上空飘过……” 辛雅缓缓讲述道,那血池里面翻翻滚滚的冒着数不清的血浆之泡,灼热的气息在血池上方升腾,转眼间,她就飘到了洞穴的顶部出口,外面的天却是昏暗无比的,天空中布满了汹涌的惨烈血腥之气。 她放眼四望,满眼都是血色,没有天空,只有一片低垂的暗红色天幕,大地广阔无垠,有高山,大海,有湖泊,有树木,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场景,更多的,却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然而她仔细看,那高山却是刀山,那大海却是火海,那湖泊却是血湖,那树更是挂满了刀刃利剑的铁树! 那人群,却仿佛是无数受刑的阴魂。 这里,竟似乎是地狱的场景。 辛雅呆呆的在空中飘荡,有风缓缓吹起,她便随之飘荡,那风中,却带着无尽肃杀的血腥之气和惨烈哀嚎的亡魂之意,深深的震慑住了她的灵魂。 她身在半空,紧张无比的往下看,下面到处都是刀山火海,石磨血池,刀锯刑架,无数阴魂在其间受刑,嚎哭惨叫之声响彻不断,往远方看,又有无数口巨大的油锅,里面满是热油,许多阴魂在油锅里翻滚挣扎,被炸的啪啪作响。 她几乎神魂惊散,整个人摇摇欲坠,但见这无尽的血色大地之上,到处都是一幅幅可怖至极的地狱景象,在远方,又有许多铁牢笼,困住了数不清的阴魂恶鬼,一个个面目狰狞,沮丧号叫,却永远也无法得脱…… 辛雅缓缓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她睁大眼睛,那美丽的眸子里满是惊恐,我暗叹一声,伸手抚在她的额头,低声在她耳边说:“好了,那只是你的幻觉,或许,何田田真的已经无法可救,对不起,什么都不要想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情绪再次渐渐平复下来,却咬紧了嘴唇。 我知道,她看到的,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地狱了。 地狱,是阴间的监狱和刑场,是囚禁和惩罚罪孽深重的亡魂的地方。 辛雅见到的这一幕场景,大概就是说明,何田田的生命即将到了尽头,她马上就会在地狱受这种种刑罚和痛苦。 看着惊魂甫定的辛雅,我心中很是歉意,待她稍稍恢复之后,就提出带她出去走走,吃点东西。我的意思是转移下她的注意力,让她多接近一些阳光,和别人多些交流,能更快的驱散她内心的阴霾。 于是,我们就在外面随意走了走,散了散心,又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时间很快到了中午,她忽然说想去舞蹈室,让我不用陪她了,我明白,她是不想让太多的同学看见我和她在一起,她觉得那会对我不好。 我没有反对,她去练舞也好,总比一个人待在宿舍里发闷要强的多。 我和她分开后,一个人无聊,就跑到实验楼那里转了转,自从救出蓝宁之后,我还没有来过这里,听小胡子说,前些天这里发生了闹鬼事件,门窗都毁坏了,锁头也掉了,玻璃也碎了,屋子里也凌乱了。 学校领导还下了命令,要加强夜间管理,给每个校工保安都发了电棍和对讲机,并且要求进行内部排查和外部防范,对这种损坏学校设施的行为一经查实,必须严惩,必要时可以追究其法律责任。 我当时听了是哭笑不得,这学校明知是闹鬼,却还搞了这么一出,真是让人无语,不过小胡子后来说,学校已经决定,明年会对这栋老的实验楼进行翻建,所有教室重新规划,到时也会上一批新的教学设施和器材。 我想,这也是个好消息吧。 回到宿舍后,推开门,阿龙正打了一盆水在洗脸,这家伙最近失眠,估计这是刚刚起床, 我忽然就想跟他开个玩笑,吓他一跳,于是就蹑手蹑脚的走到他的身后,嘿嘿嘿的怪笑了几声。 结果阿龙嗷的一声叫,水盆直接打翻,整个人脚下一滑,扑通一下就摔倒在地,眼看着捂着屁股就站不起来了。 我一见不好,这下子惹祸了,忙过去把他拉了起来,然后赶紧找拖把擦地,心里暗想这不是没事闲的么,我吓唬他干啥呀,这回还得自己收拾屋子。 他哎哟哎哟的揉了半天屁股,看着我把地上收拾干净了,这才哼哼唧唧的说:“你要吓死我是吧,这大白天的,你这冷不丁的……” “你还好意思说,大白天的,你也害怕啊?”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拖布戳到了墙角,指着外面说,“这都几点了啊,日头都正午了你才起来,再说你胆子不是一直挺大的么,怎么我笑了几声你就吓怂了?还打了盆水在宿舍里洗脸,你咋不去洗漱间?” 阿龙瞪着眼睛说:“还不是让你们给吓的啊,一个个的都不是正常人,本来我好好的,结果你告诉我半夜不能照镜子,不能讲鬼故事,吓的我连夜生活都省了。这回来了个邵培一更不正常,上个厕所他说里头有鬼,我哪还敢去啊?哪回都得拉个人跟我一起去,现在搞的我都精神失常了。” 我不由好笑,说:“你说说你怎么个精神失常法,我倒挺好奇,你这家伙哪顿饭也没少吃啊?” “跟吃饭有屁关系啊,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每次去洗脸,一闭眼睛我就觉得旁边有人站着看我,后来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我闭哪只眼,那个人就在哪边看我,都吓死我了,结果打盆水回屋洗,你又吓唬我……” “哦,居然有这事?”我有点好奇,这是真的假的? “是啊,我还能糊弄你,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鬼看着我,反正我现在就这样,上厕所白天的时候还好点,主要是不敢洗脸,你说说你们多坑人吧……” 看着气呼呼的阿龙,我还是觉得好笑,这种事,其实要说起来多半还是自己吓唬自己,那么多人去洗脸,那鬼咋就非得看着你啊?你长的也没多好看,还是个抠脚大汉,要我说,还是心理作用,自己吓唬自己。 于是我就劝他,别自己瞎琢磨,人家鬼也是有作息时间的,晚上还有可能出来溜达溜达,大白天的,人家也要休息,你洗你的脸,怕它干啥? 没想到我这么一说阿龙更害怕了,哭丧着脸说,你说那玩意说的,动物园老虎大白天也睡觉休息,你敢去它笼子里待着不?太平间的死人不会动弹,你去过一夜试试! 这家伙说的也对,我挠了挠头,笑道,既然你非要这么想,那我就没办法了,不过我可以教你个法子,叫做八字真言,你要是害怕的时候就念一念,这八字真言就是:八方无碍,心境空明。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要是你觉得心里发慌,莫名的害怕,都可以念诵几遍。 阿龙像得了宝贝似的,忙不迭的记下了,还特意撕了一张纸,把那几个字写了下来,边看边念:八方无碍,心境空明,八方无碍,心境空明……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一个人要是心里有了魔,有了鬼,就总会想着念着,即便是什么都没有,也总会自己疑神疑鬼,没事自己吓唬自己,不就是洗个脸,上个厕所么,有啥好怕的?就算有鬼,他还能从洗手盆里钻出来,从厕所里爬出来? 我也懒的管他,就躺下休息,拿起本古书看了起来,顺便打发时间,因为晚上的时候,邵培一找的那个黄皮子三哥,就会来报信了。 不过,今天早上起床就没见到邵培一,这大白天的,他又跑哪去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直到了下午,邵培一才晃悠悠的回来了,我问他去哪了,他挠挠头说,我上坟去了。 结果这句话又把阿龙吓了一跳,看着我们的眼神怪异无比,邵培一冲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别紧张,我就是上黄皮子坟那边转悠了一圈,简称上坟。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阿龙扭头就跑出去了,说,你们俩聊吧,这成天不是鬼就是坟的…… 我也乐了,在后面对他说,你就应该像小胡子学习,赶紧找个女朋友,你就有事可做了,不用整天待在宿舍里了。 呃,对了,小胡子最近找了个女朋友,我倒是忘了说,而且也是他们画室的同学,据说俩人是在学习过程中,经常探讨专业知识,慢慢产生感情的。不过我倒更加相信,俩人多半是在进行人体素描的时候,对于身体构造方面的互相探讨,才走到一起的吧…… 阿龙跑了,屋子里就剩了我和邵培一,我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于是问他,那黄皮子坟,到底又是个啥地方? 邵培一吭哧吭哧的,还有点不愿意说,我摆摆手说:“你要不愿意说就拉倒,我也不是非得知道,就好奇而已,你该干啥干啥吧,我得抓紧睡一觉了,晚上还指不定有啥事呢……” 我翻身就转过去要睡觉,他却嘿嘿一笑说:“其实跟你说下也没啥,不过你得保密,因为这事关系比较大,牵扯的也多,有些事情,更是五族大仙的秘密,除了我们邵家人之外,基本上没有人知道。” 我一听,忙说:“那你可千万别说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回头有啥事,搞不好我就有泄密的嫌疑了……” 他听我这么一说,反倒主动说:“别嘛,我要是拿你当外人,上次也不带你去黄七太爷的宅子了,这个事儿吧,得往远了说……” 说罢,他就匆匆讲述了起来,就好像生怕我不听似的,这人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啊…… 他对我说,这黄皮子坟,现在里面住着的其实是一窝蛇大仙,而在差不多几十年前,那是黄七太爷的地盘。 黄皮子坟嘛,顾名思义,那也应该是黄鼠狼的窝,那黄七太爷大概在百多年前,由于性子乖戾暴躁,误伤了十多个人的性命,被当时的黄家教主,也就是老太爷,逐出了长白山,并给他布了一个棋局,告诉他每天静修养气,什么时候能把这棋局解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关外,并且在这段期间内,不得擅用法力,如果再惹出什么事来,就永远被逐出香堂了。 黄七太爷再厉害,也不敢和整个家族抗争,就这么着,黄七太爷忍着气,带着老小家人,千里迢迢出了山海关,找到了一处灵气不错的地方,住了下来,也就是这个黄皮子坟。 当然,那年月刚好兵荒马乱,这里是片乱葬岗,不过风水却是不错,黄七太爷带着人在这里经营了些年头,倒也有了些规模,远处的人们敬畏,从此便叫这里黄皮子坟。 只不过老太爷让他静修养气,那却有点难为他,黄七太爷本来就是家族里有名的护法大将,打架的好手,好端端的,下的哪门子棋? 就这么一直过了几十年,他也没能解开那个该死的棋局,而那个黄伯,实际上就是老太爷当年派来的人,一是为了看着黄七太爷修行养性,二是代替老太爷,跟黄七太爷一起摆这棋局。 后来有一天,不知从哪来了几个蛇精,本领也是颇为高强,竟要强占这黄皮子坟。黄七太爷自然不惧,但由于出关之时,受了老太爷约束,法力无法完全施展,又是仓促应战,在和对方拼了一天一夜之后,渐渐不支。 而且那几个蛇精,也都是野路子,没什么来历,出手却狠辣异常,最终黄七太爷不敌,无奈下带了人逃出黄皮子坟,跑到数十里外的一个荒草甸子里,暂时安了身。 这里实际上也是一片荒坟,但跟黄皮子坟那里的风水完全没法比,而且破破烂烂,黄七太爷无法忍下这口气,修养了些日子后,再度带人出战,誓要夺回苦心经营的家业。 这一次黄七太爷有备而来,又是一鼓作气,顿时和那几个蛇精打了个难解难分,整整大战了三天三夜,直打的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方圆十里地之内连草皮都被掀起来了,真正称得上是惊心动魄。 在这时候,却来了一个美女,自称南山晏夫人,法力着实惊人,三下五除二就分开双方,并劝他们就此罢手,不要惹的生灵涂炭,天怒人怨,到时候两家都要遭殃。 但这话说得轻巧,黄七太爷哪里肯听,这件事中,他是明摆着的受害人,打官司也是原告,自然满嘴是理,呼喝着不肯罢休,非要你死我活不可。 可是人家蛇精也有理,说这个地盘,根本就是我们的,我们只不过外出了几十年,躲避天劫去了,结果刚回来,就看见家里被人占了,所以才会打起来的,这不叫抢夺地盘,这叫保卫家园。 黄七太爷也不服,你说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走的时候又没锁好门,又没留个人看家,凭啥就说是你家的,有产权证么? 这一来那个晏夫人也没辙了,这又不像人类,房屋还有个契约文书产权证什么的,这荒坟古洞的,谁先占了是谁的,谁本事大是谁的,现在双方都理直气壮,这个官司怎么断? 这晏夫人想来想去就说,她在不远处有一座老宅子,有些年没住了,不过一直都有人收拾打扫,挺干净的,院落也不小,如果黄七太爷不嫌弃,那就送给他安身了。 这话明摆着,还是偏向于蛇精的,可是黄七太爷也不好意思了,人家既然能把自己家的宅子都让出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何况人家都是本乡本土的,难免照顾一些,自己是外来的,忍口气,有地方住就行了吧。 于是,黄七太爷就带着人,和晏夫人一起,来到了她所说的老宅子,到了地方一看,果然不错,比那黄皮子坟的规模还要齐整,地点也挺好,风水布局也上佳,虽然离城里稍稍近了一点,但也没什么妨碍。 就这样,双方才算是罢手了,但也从此绝无往来,虽然离的很近,彼此看着都不顺眼,要不是有晏夫人从中间斡旋,怕是早就又打起来了,而且不得不承认,人家晏夫人确实法力强大,他们也不得不顾忌几分。 但是这几年,晏夫人闭关了,双方就偶尔又有一些小摩擦,几次差点打起来。而此时远在关外的香堂之中,也听说了这里面的事情,但又不好直接出面,于是,就由邵培一,这个萨满传人,代表关外总香堂的大仙们,来找他们双方谈判,让他们罢手言和,同时,也顺便来看看黄七太爷近况如何。 邵培一叨叨咕咕的把这些话说了一遍,我才明白了邵培一来到这里的真正缘由,也明白了黄七太爷和那黄皮子坟的故事。同时也不仅暗暗心惊,想不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竟然能代表关外总香堂,这真真的是了不起。 看来前些天,南宫飞燕和他一起,应该就是去处理这些事了,不过说到这里,我有些纳闷,南宫飞燕又是什么来历?还有那个厉害的晏夫人,又是何方神圣? 邵培一呵呵一笑说,南宫飞燕,就是那晏夫人的小女儿啊!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家子狐狸呀…… 当然,邵培一还是没说详细,例如,黄皮子坟的蛇精和黄七太爷现在又闹什么矛盾?他整天在校园的旮旯转悠,又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不过这些话,我是不会问的了,他想说就说,不想说,那就是他们的秘密,除非需要我帮忙,要不然,我并不想插手,说实话,这些妖怪的事,我还真不大懂,个人有个人的使命,我就不跟着搀和了吧。 我们俩说着话,这天眼看着就渐渐的黑了下来,于是我们就再次动身,前往南宫飞燕那里。 到了城里之后,邵培一先是拉着我一起跑去买了一大捆香,说是给黄三哥手下的小仙们预备的,然后我们才去了南宫飞燕的公寓,守在何田田的身边,和她家人一起,等待黄三哥的到来。 南宫飞燕因为是本地的狐仙,怕引起误会,我们到了之后,她就提前回避了。我和邵培一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钟,房间内的气温忽然降低,随后,何田田的哥哥先是咕咚一下昏了过去,紧接着,那老头又是浑身一个激灵,然后就站起来冲我们嘿嘿的笑,仔细一看,眼珠子已经是绿的了。 这黄三哥还真是来无影无无踪,而且他来了之后也没说什么废话,直接就告诉我们,他已经带人把这方圆百里内都调查过了,符合我们所说的条件的,还真的有好几个,都是家财万贯,病入膏肓,很快就要不行了的那种,但是其中突然回光返照又活过来的,却几乎是没有。 但是,也有那么一个人,跟其他人的情况不一样,邵培一忙问这人到底什么情况,黄三哥却皱了眉,沉吟了片刻,说,这人有点怪,看着是活人,但是,又像死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半人半鬼 这话一说出来,我心中就是一动,忙问:“那具体是怎么个情况?” 没想到这个黄三哥冲我翻了翻眼皮,没搭理我,我顿时无语了,这才想起来人家是自家人,我这属于是外人,再说了,就算是跳大神的,那我也不该插嘴。 我自觉地闭上嘴退了一步,邵培一冲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回头问:“那具体是怎么个情况?” 黄三哥说:“具体啊,是这么个情况……” 我无语了,这一样的话,在两个人的嘴里说出来,效果它咋就不一样呢? 这个黄三哥说,在平山城里,有个搞建材和房地产生意的老板,姓柯,大概不到五十岁,前两年被查出得了肝癌,还是晚期,按理说,活不过今年夏天。 但是事实上,他不但活过了夏天,而且这眼看着都快冬天了,他还是精神得很。当然,医学上的奇迹时常有所发生,延长生命也是正常的,但这位柯老板的情况,有点特殊。 那就是,两个月前,这柯老板一直卧床不起,但不知怎的,突然有一天,他的身体就好转了起来,两三天的功夫就恢复如初,一扫他之前即将不久人世的传闻,并且雷厉风行的处理了好几桩重要的生意,让因此而陷入低迷的企业,也开始渐渐的好转起来。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位柯老板,身体是好了,但性格却变了,原本很开朗的人,一下子阴沉起来,而且开始疏远身边的人,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有事情很少出门。 还有,他一直待人很宽容,心胸还算开阔,可自从性格大变之后,他开始苛刻起来,有些曾经得罪过他的,甚至用恶毒的手段去报复,似乎他的心中已经被仇恨所包围。 还有,他前几天忽然立下个奇怪的遗嘱,称等他死后,遗体不接受火葬。 黄三哥说到这里,邵培一纳闷地和我对视一眼,摇头说:“这好像也就是脾气怪点,怎么说是像死人呢,三哥,还有别的情况不?” 黄三哥又说:“下面就是我要说的重点了,那人自从病情恢复之后,不但是脾气怪,而且行为也十分怪异,不但怕光,怕水,怕火,而且食量变得很大,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要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许在旁边,然后要一大堆吃的,然后,外面的人就会听见一种很怪异可怕的声音,就好像野兽在进食一样,然而等他出来之后,大家再看,那些食物保准被吃光。” 邵培一说:“这个也貌似不像是死人吧,这像是饿死鬼啊……” 黄三哥拍手说:“对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或许说死人不太对,正确的讲,应该说他的行为,不像人,倒有点像鬼。” 邵培一不吭声了,他再次和我面面相觑,有点傻眼了,想了半天才问:“还有别的情况么?” 黄三哥摇头说:“暂时就这些了,时间比较紧,能了解到这些就不错了,要是再给我几天时间,能帮你查的更多,可惜,老太爷就给我一天时间,待会我就得回去了。” 邵培一说:“那真是辛苦三哥了,一天时间查出这么多情况,也是难得了,有劳有劳,那这件事就这样吧,剩下我们自己来办,三哥和儿郎们奔波辛苦,我准备了一些薄礼,不成敬意了。” 说着,他就把早准备好的一大捆香点着,摆在桌子上,然后对我使了个眼色说:“三哥,我们先出去商量下,你请随意啊。” 我自然会意,和邵培一一起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就在我刚关上门的刹那,屋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同时有很多人在说话似的,黄三哥哈哈笑道:“孩子们都辛苦了,今天邵家小哥犒劳咱们,都别客气了啊……” 随即,就是各种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闹闹嚷嚷,就好像有很多在争抢着什么似的。 邵培一拍拍我说:“淡定淡定,他们都比较喜欢吃香,而且你别那么聚精会神的趴在门上听动静好不好,你这样他们会不高兴的……” 好吧,我承认我刚才一直在门上趴着了…… 很快,屋子里的声音就渐渐消失了,随后,一声大大的喷嚏声传来,邵培一甩了个响指说:“好了,他们已经走了。” 再次进入屋子,我发现桌子上的那一大捆香已经不见了,而且连香灰都没留下,不由寒了一个,看来这些大仙和普通妖怪还是有区别的,妖怪要吃肉,要吃人,这些大仙却只是吃香火,看来这“仙”字倒是名不虚传。 屋子里的几个人,也都是昏迷状态,事实上,何田田的家人这两天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每到关键时刻就昏迷,醒来以后就听邵培一给他们胡说八道,当然,邵培一具体是怎么跟他们说的,我就不在意了。 总之现在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和线索了,这效率不得不说的确很高,要是让我们自己去办,怕是一个月都未必能查出这些事情来。 我和邵培一对视了片刻,心里都在合计着办法,忽然同时开口道:“要不明天就去找那个柯老板?” 说完后,我俩又同时笑了,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啊。 南宫飞燕很快也回来了,她听了我们的话之后,表示出了很大的兴趣,不过随即就有些沮丧的说,明天黄七太爷那边有要紧的事,叫她和邵培一都去参加,这样的话,去找那个韩老板的事恐怕就得延后了。 我想了想,这件事还真延后不得,何田田的生命是过一天少一天,尤其现在始终处于半昏迷状态,更是让人担心。 于是我对他们说,既然他们明天有事,那就只管去办,找那个柯老板的事,我自己就可以了。 邵培一却表示有点担心,建议我稍等一下也无妨,我笑着说,反正又不是跟人打架拼命,只是找那人问问情况,如果他不配合,那就再想其他办法也不迟。 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心里想,就算是没有他们,这个事我一个人也是要照办不误的,用金钱买命这个事,实际上在禁忌笔记中也提到过一点,但是并不详细,只是说,这是个极为阴损的邪术,不但有违天和,更加损阴德,所以,我必须制止这件事。 不过在探听消息这方面,南宫飞燕要比我强许多,第二天一早,她就给邵培一打来电话,转告了我,关于那个柯老板的详细信息,包括外貌长相,家庭住址,公司地址,甚至连他今天几点几分要参加什么会议,都详细得很。 我很惊诧,南宫飞燕是怎么了解这么多情况的?邵培一笑着对我说,你别看她一个人独来独往,实际上,她手下的人不比黄三哥带来的少。 我有些纳闷,既然这样的话,邵培一还何必费力气从关外香堂调人过来,南宫飞燕不就能解决了吗? 邵培一叹口气说,兄弟,这你就不懂了,我这个萨满传人,只管关外事,到了这里,她顶多也只是给我几分面子,我要想让她替我花大力气,那是不现实的,所以,要说办事,我只能找自己人。 我还是不太明白,邵培一想想又说,简单点说,她肯这么帮忙,完全是冲着你,懂了吧?别忘了,她一直叫我邵先生,但可是叫你弟弟的。 我有点迷糊了,难道我在南宫飞燕心里,真的有这么高的地位? 邵培一说完就走了,他和南宫飞燕去赴黄七太爷的约,而我也收拾好了东西,独自出发去找那个柯老板。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好小子 柯坤城,男,48岁,单身,其所创建的坤城集团,是平山城数一数二的地产大鳄,称得上大土豪,性格开朗豪爽,好交友,身材中等,体格健壮,早年曾当过特种兵,大约两年前,查出肝癌晚期,但一个月前,离奇病愈。 这些,就是南宫飞燕给我找来的资料,另外还有公司地址,和他今天的行程活动---上午十点,柯坤城将在他的坤城大厦,短暂现身,而此前,他已经有三天的时间,没有外出。 于是,当刚刚九点一刻的时候,我就提前来到了坤城大厦外面,准备在这里等待柯坤城的出现。 这座大厦,实际上是一栋高层写字楼,由于柯坤城为第一投资人,股份占了65%以上,所以,便以他的名字命名,整座大厦的4、5、6、7一共四层楼才是他的公司驻地,其它都是外租出去的。 所以,这大厦楼下来来往往的车和人着实不少,以至于我来到这里就有点后悔了,这大厦里进进出出的,到底哪个会是我要找的柯坤城呢? 然而所幸的是,这里也没什么人管我,于是我就在门外买了瓶雪碧,灌了几口之后,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透心爽,然后才走进大堂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雪碧往桌子上一放,时不常的看看表,假装在这里等人。 大堂里有个保安在转来转去,我进来的时候还瞄了我几眼,大约觉得我不像是坏人,也就没理我。 我在这里状若无事,其实紧张得很,因为我想不到更好的法子来找那个柯坤城, 只能用这个最直接的方式,同时最让我担心的就是,人家是大老板,我是个穷学生,待会就算我截住了他,我要怎么跟他询问,怎么跟他开口呢? 总不能直截了当的就问他:喂,你是不是花钱买命来着,你到底买了多少年,是谁给你施的法,那个人现在在哪,你这么做是不对滴,是要遭到报应滴,是…… 我估计不等我说完,他身边就有人把我抓起来丢出去了,搞不好还容易被关进派出所,或者精神病院。 我坐在这里思索着,眼睛却紧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南宫飞燕的情报里,那个柯坤城长的没什么特殊的,就一张大众脸,而且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丑也不俊,属于丢在大街上就被人群淹没的那种,唯一算得上特征的就是,这人稍微有点秃顶。 我在大堂里坐了半个小时,进出的人里面,但凡是个中年男人,十个中就有俩秃顶的,这半个小时之中,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七八个有可能是柯坤城的,但是从神态气质上来看,又觉得不像,有心想上去问问吧,又觉得不合适。 于是我告诉自己,这些人肯定不是柯坤城,人家是大老板,大土豪,最起码那气势是肯定要有的,最起码也得是虎躯一震,浑身就散发王霸之气那种。不说别的,就来公司的时候,那还不得前呼后应,就算不跟着几个保镖,起码也要有司机秘书啥的伺候着吧?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眼看着十点已经到了,我紧盯着门口,皱着眉,暗想这家伙不会是今天不来了吧,或者说,已经在我没留神的时候进去了? 我忽然想了起来,自己有点犯二了,南宫飞燕虽然说他是今天十点要到公司开个会议,但是人家就非得十点到么?就不许八点钟提前来了?哪怕是九点,那也比我来的早啊。 我用力拍了一下脑门,暗骂自己缺心眼,来了之后就应该先跑到楼上的坤城公司,哪怕撒个谎,编个故事,也能从前台嘴里问出来,那个柯坤城是否已经到了呀。 我蹭的一下站起身来,顺手抓起那瓶没喝完的雪碧,就准备上楼,谁知刚好在这时,一直在旁边徘徊的保安走了过来,用狐疑和警惕的目光看着我,问:“请问你有什么事么?” 估计可能是我刚才拍脑门那一下动作过大,还有这冷不丁蹿起来,让人家保安误会了,我忙解释道:“啊,没事,不对,有事,我是、坤城公司的……” 其实刚才我坐在大堂里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万一他要来问我,我该怎么回答,可这一紧张,嘴就不好使了,结果这保安更加狐疑和警惕了,拦在我面前说:“不对吧,坤城公司的人,我基本都认识,怎么没见过你?” 我忙给自己找台词:“呃,我是今天新来的……” “新来的?那你怎么不上去,在这里干什么,你打个电话吧,让人下来接你。” “不是,其实我是来这里找人的,这不是刚才没到时间嘛……” “没到时间?人家早上八点就开门了,我看你是九点多才来的,什么叫没到时间?我盯你半天了,慌慌张张的,一脸紧张,一看就有问题,得了,你哪也别去了,跟我来一趟保安室,咱俩聊聊……” 说着,他就来拉我,也不知怎么那么大劲,我要刚闪身,就被他一把抓住手腕,顿时就跟一把老虎钳子似的,把我牢牢锁住,连扯带拽的就往里面拖。 我见势不妙,这哪行啊,来找个柯坤城,结果人还没见到,被大堂保安给扣起来了,这要是回头让南宫飞燕和邵培一知道了,不得笑话死我。 于是我就拼命挣扎起来,急道:“你有毛病啊你,我是去坤城公司找人的,我又没干什么坏事,就在这坐了一会……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可喊了啊……” 这保安是不依不饶:“你喊吧,我看你能把什么人喊来,告诉你,我是侦察兵出身,就你这样的,我一看就知道有事,手里拎的什么,汽油吧?好小子,想自焚?告诉你,门也没有!少跟我啰嗦,你给我进来吧你……” 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还是个侦察兵,我说怎么那么大劲,不过,汽油是怎么回事?我这分明是雪碧啊…… 我也有点毛了,既然他认为我是来放火的,我不能保持沉默了,他让我喊,那我就别客气了,喊吧…. “来人啊,救命啊,抢劫啊,杀人啊,坤城大厦的保安要行凶啊,快报警啊……”我是扯着脖子就开始胡乱喊叫,既然你冤枉我,那你也别好过。 那保安顿时就一脑门子汗,喝道:“你乱喊什么,谁抢劫了,谁杀人了,你这家伙还想倒打一耙么,闭嘴,给我老实点!” 我心说我可能老实么?老实点就被你弄进去,我也不管他,我继续喊,你不让我喊,我偏喊,你能怎么样? 这时候大堂里已经站了几个人看热闹,我一看来人了,喊的更凶了。 “大家来评理啊,我是去坤城公司找人的,结果这家伙非说我图谋不轨,还抢我的雪碧……” 那几个人哄的一下笑了起来,当时就有人对那保安说了,这小伙子看着眉清目秀的,也不像坏人,你是不是误会了,最好还是问明白了,别给自己找麻烦。 这时候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一说,都向着我,我感激地看着他们,事实证明,我长的还是比较无害,而且挺招人稀罕的…… 保安也有点懵了,嚷嚷道:“你说你去找人,那你报个名出来,只要有人给你证明,我就放了你……” 他这么一说,我眼珠就转了转,看来我是得报个名了,可是我难道要实话实说?算了,豁出去了,为了脱身,实话实说也没什么。 于是我就扯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喊:“我是来找柯坤城的,怎么样?他早晨不在,要十点左右才来,我在这里一直等他来着,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好人?” 柯坤城的名头看来挺大,我这么一说,那保安就不由自主的把手松开了,怔怔的往旁边看了一眼,问我:“你认识柯总?” 我揉了揉生疼的手腕,说:“废话,我当然认识......你不是说我这是汽油吗?来,你看着啊……” 我拧开汽油……啊不对,是雪碧的盖子,仰脖咕咚咚就灌了一大口,然后把瓶子往他鼻子底下一杵,说:“来你闻闻,你闻闻,再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们家汽油带气的啊?” 保安脸上露出尴尬,退了一步,没好意思闻,其实也不用闻,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这是雪碧,汽油谁敢喝啊! 我回过头冲围观的众人扬了扬那瓶雪碧,说:“大家都来评评理,这是雪碧还是汽油,我刚在门口花三块钱买的,他非说我拿着汽油要自焚……” 不知为什么,这回众人都不吭声了,我心里正纳闷,这些人咋不帮我了?那保安忽然冲我身后喊了一嗓子:“柯总,您看这个人……” 我顿时一愣,下意识的冲他喊的方向转过身,就见人群里有个满脸阴沉的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缓缓点头说道:“我都知道了,你先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我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一直就在我的身后站着,而其他人很明显的,都远离他身边一米开外。 我无语了,原来他一直就站在我身后…… 这回轮到那保安冷笑了,他推了我一把,说:“这回跟我走一趟吧,你这个骗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到底是谁 我想说,我不是骗子…… 不过目前显然没人会听我的,再说这也并不重要,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找到了柯坤城。 这保安推搡着我,跟在柯坤城的后面,径直上了七楼,来到了一间办公室的外面,柯坤城仍然阴沉着脸,面无表情的打开了门,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露出一丝枭狠,却什么也没有说,只对那保安吩咐道:“让他在里面等着我,我没回来之前,看好门,让他老实点,哪也不许去。” 他说话的语气阴森怪异,保安小心地应了一声,随后,柯坤城便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保安就挺起了腰板,一把扣住我的胳膊,恶狠狠就往屋子里面推,完全是抓贼的手法。 我回过头,冷冷的瞪视了他一眼说,你要再碰我一下,信不信我立刻废了你? 我看他的这一眼,已经运起了精神力,刚才我没反抗是因为我不愿意把事情闹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我还惯着你么? 当然,我并没有练过什么功夫,韩家的禁法,也不是对着人类使用的,但我精神力的强大,是他远远不能抗衡的。 这保安被我看了一眼,浑身一个激灵,当时就呆了,我哼了一声说:“你现在可以出去了,记住你们老板的话,看好你的门。” 说完,我就转身走了进去,而身后的门,也随即悄悄的关闭了。 而这办公室之内,也随着门的关闭,光线逐渐变暗,我踩在脚下的灰色地毯上,打量着这个很宽敞,却很阴暗的屋子,不由暗暗警惕起来。 此时是上午时分,但这屋子里,却遮挡着厚厚的窗帘,连半点光也透不进来,屋里陈设倒很简单,里面摆着一张很宽大的办公桌,前面两排沙发,靠墙摆着一排酒柜,和一些简单的装饰物。 其实我心里很是不明白,这个柯坤城,明明是不认识我的,刚刚我在楼下的举动,他完全可以无视,或者叫保安把我赶出去,为什么却要人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里面来呢? 我在沙发上面缓缓坐了下来,周围很安静,我再次往周围打量,却又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通常来讲,一间如此规模的独立办公室里面,都会摆一些假山流水,风水轮 、转运球等招财辟邪之类的摆件,但这间办公室里,墙角的确也摆着假山流水,但上面的流水早已干涸,风水轮也不转了,再往墙壁上看,连个钟表都没有。 再看那办公桌上,却很奇怪的摆着一个大约二十多公分高的红木雕像,仔细看,那似乎是一头狰狞的恶兽,脚下似乎踩着火焰,而那恶兽的嘴里里似乎咬着什么,在那里昂首嘶吼,狰狞凶恶,看上去惟妙惟肖。 我不由再次纳闷了,他一个生意人的办公室里,不是应该摆着什么玉白菜,龙船,如意,貔貅等等这些象征着如意吉祥招财进宝的东西么,咋摆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让人看着心里就瘆的慌的东西? 我站起身,走到近前仔细看了看,却是心中一凛,因为我看清了,那恶兽脚下踩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火焰,而是,无数个扭曲挣扎的人脸! 这时,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年轻人,你的好奇心似乎很强。” 我猛然回头,就见那个柯坤城不知何时竟然站在我的身后,两眼如死鱼般盯着我,面色阴森,双手下垂,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活像个恶鬼。 我被他吓了一跳,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往门口看了一眼,却发现那门关的好好的,并没有被打开的迹象,他是怎么进来的? “柯老板,我们其实并不认识,但我今天找你来,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既然你给了我谈话的机会,那我希望,你能安静的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得不这么说,因为他虽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给人的感觉,却好像随时都要扑上来的样子,现在情况不明,我必须先稳住他再说。 不过我似乎是多虑了,他点了点头,便走到了办公桌的后面,坐在了那张宽大的椅子上,挥手对我示意道:“你坐下说,我还有时间。” “呵呵……”我干笑了两声,趁机说道,“没错,你还有时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还有至少十年的时间。” 柯坤城低垂的眼皮忽然就抬了起来,那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他的眼中闪过的一缕异样,但随即,他就恢复了正常,缓缓说:“你果然没有看错,我的确还有十年时间,也是最后的十年。” 这次轮到我惊讶了,我本来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却没想到,只是一句试探的开场白,他居然就承认了? 没错,他这么说,自然就等于是承认了,否则的话,我刚才说出那句话,换了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不理解的。 但是,他为何如此坦然? 我怔怔的看着他,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却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你一定很不理解吧,我可以来告诉你,其实我今天到公司来的目的,就是来等你。” 我更加惊讶了,他等我,他为什么要等我?难道他早就知道我要来?可是,他今天的行程,是南宫飞燕告诉我的啊,说他今天十点会到公司来开会,怎么…… 他看出了我的愕然,继续说道:“两天前,一个人对我说,就在今天的上午,会有一个年轻人前来找我,他对我说,无论我有什么困惑和难题,都可以对那个年轻人讲,于是,我今天便来了,果然遇到了你。” 他说着,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但看上去却是颇为怪异,而且他的眼睛,仍然是冷冷的盯着我,根本没有半点笑意。 但他这样一说,我已经不再是惊讶,而是浑身发凉,从头发丝往外冒寒气,只觉得脑子一时都不够用了。 我是昨天晚上,才做出今天来找他的决定,而他两天前,就已经知道我要来找他,那么,这究竟是我来找他,还是他在找我呢?那个提前两天就预知我将会来到的人,又是谁呢? 莫非,是那个替他续命之人? 我稳了稳心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深莫测一些,然后对他笑了下,说:“既然这样,那么我已经来了,有什么话,你就可以说了。” 现在的情势已经调过来了,既然他也在找我,那么我倒是不必急着去问什么,让他自己说出来,岂不是更好? 他点了点头,目光渐渐移到桌上那奇怪的红木雕像之上,眼中寒意更盛。 良久,他才渐渐舒缓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又睁开,似乎终于平复了心神,这才对我说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也不重要了,我是一个经历过死亡的人,看得开一切。” 他说到这里顿了下,才又继续道:“你知道,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我缓缓点头:“我知道,你开朗热情,心胸宽广,喜欢交友。”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说:“那你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我再次点头:“我也知道,你现在阴狠恶毒,贪婪自私,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而且……听说你现在胃口不错。” 他嘴角牵动,眼中射出异样的光芒,忽然抬头冷冷道:“你果真知道,不过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么?” 我冲他一笑,说:“你刚才不是说了,我是谁并不重要,其实我现在也一样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你还是那个柯坤城,柯大老板么,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长长呼出口气,脸上的肌肉却忽然颤抖起来,同时握紧了拳,似乎在拼命的压制着什么一样,从牙缝中一字字道:“没错,我是柯坤城……” 我霍然起身,走到他的身前,重重锤了一下桌子,大声道:“你敢坦然自若的对我说,你还是过去的那个柯坤城么,还是那个大家所认识的柯坤城么?你问一问自己的灵魂,你到底是谁!” 我聚集了全部的精神力,这话语声就像洪钟大吕一般,在房间里回荡,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愣愣的看着我,忽然放开了紧握的拳头,颓然倒在椅子上,目光涣散,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第一百二十章 鬼医 柯坤城喃喃自语,仿若失神,我追问:“如果你想不起来你是谁,那你曾经做过什么事,总能想得起来吧?” 他缓缓摇头,却对我的话避而不谈,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我虽然病好了,但却做什么都不顺,公司的人几乎跑了一半,生意也是一落千丈,自己也变得十分怪异。” 我坐了下去,静静的听着他诉说,现在只要他肯讲出来就好。 他双目失神,依旧在喃喃自语:“要不是前两天,我遇到了那位高人,恐怕现在还是浑浑噩噩,他说,我已经被鬼魔附体,从今以后,都会变得不人不鬼,我害怕了,向他求救,他告诉我,两天后,会有一个年轻人来找你,那个人就是你的贵人,也只有他能帮你。” 他忽然站了起来,盯着我说:“我知道,他说的那个人一定就是你,你告诉我,我现在要怎么做,才能脱离鬼魔的控制?” 他的面孔已经变得狰狞扭曲,双手抓着桌子,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我皱了皱眉,示意他先坐下,稳定一下情绪,然后起身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其实他说的话,我没太听明白,他不是被续命了么,怎么是被鬼魔控制?在我的想法中,他现在的生命,应该是何田田的才对,就算是继承了别人的生命,那起码也应该是带有那个人的特征,可他怎么会成了这副样子? “解铃还须系铃人,柯老板,这件事,难道你就没想过,找到当初替你续命的人么?” 我给他来了个单刀直入,一针见血,事实上,这也是最根本彻底的办法。柯坤城神情一愣,喃喃道:“续命,续命,不错,当初那个人的确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是,我现在已经找不到他,他只是给我留下了这个东西,嘱咐我在延续的生命中,要每天把这东西摆在案头,不然的话,我就会发狂。” 他指着那桌上的恶兽雕像,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我再次观察了一番那个雕像,但除了看出来很是狰狞可怖,却没看出其它的问题,而且,他这续命,似乎也有很大的问题,就像是…… 对,后遗症,我突然想到了这个词,他现在的情况,的确就像是后遗症,而这个雕像,莫非就是那个施法之人,早就预知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给他留下,用来解决这个后遗症的么? 所以,这个问题的关键,还是要弄清楚,那个施法的人,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来给他续命的。 我看了看这个柯坤城,心里却是暗道侥幸,就他现在这个状态,如果不是前两天遇到了一个什么高人,给了他指引,那我今天来找他,恐怕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搞不好还要闹个狼狈不堪,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半人半鬼的状态,从他的言行举止上来看,那就绝对不是个正常的人类。 于是我就问他:“你现在要是想解开这个问题,还是要从续命上入手,现在我基本可以判断,那个人给你用的手段,绝对不是什么续命,我也希望你能把事情的经过,和真相,都告诉我,这样的话,我才能够帮助到你。” 然而我这一说,柯坤城神情却紧张起来,额头上也冒了汗,表情很是痛苦,就像在做着什么难以抉择的决定似的,牙齿咬的也是嘎嘣作响。 我看着他这样子,忽然就明白了,他一直吞吞吐吐,不想说出实情,是因为他害怕,怕自己失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次生命。 我皱了皱眉,也没逼他,现在他的神智是清醒的,能和平解决是最好的,否则要是采用暴力解决问题,那就有点麻烦了,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依然还是那个柯坤城,柯大老板,平山城的企业家,而且看这情况,他已经可以算是个活死人,我可不想因此而落下什么罪名,把自己都赔进去。 我慢慢的又坐了下来,对他说:“你可以考虑一下再决定,如果你要是不想说,不会有人强迫你,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当然,即便你不说,我也早晚会调查出真相,到那时候,我就只能对你说抱歉了。” 说完,我起身就走,这不是欲进故退,我是真心的觉得,对于这件事,只能让他自己选择,就像何田田,她舍弃十年生命,是自己的决定,而柯坤城接受十年生命,也是他的决定,没有谁强迫谁,在生与死面前,能做决定的,只有自己。 一切,只看他的态度,要生,就只能苟且的活下去,否则,就抛弃这不人不鬼的生命,死也死个明白。 何况,他也未必就会死。 我走到门口,毫不犹豫的就去拉门,却在这时,身后传来无力的声音。 “年轻人,我想明白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暗暗叹了口气。 …… 半个小时后,我已经弄清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柯坤城对我说,两年前,他被诊断为肝癌晚期,生命进入倒计时,医生判断,他最多活不过两年。 而且,这还是靠着他财力雄厚,才能吊住这条命,要是换了一般人,恐怕只要一年,甚至几个月,就要撒手人寰了。 柯坤城不甘心,十分不甘心,他二十岁离乡打工,从一个建筑小工干起,白手起家,拼搏二十多年,才有了今天的企业规模,何况还不到五十岁,正是要大展宏图的年龄,怎么能就这么说走就走了? 再说,他妻子早亡,幼子尚未成年,又怎么放心就此离去。 于是,他就四处求医问药,寻卜问卦,各种办法都尝试过,金钱更是花了无数,但无情的病魔还是一天天的吞噬着他,直到一年前,他的身体越来越是衰弱,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 他急了,干脆悬赏求医,也不怕别人笑话,称只要能让他延长寿命十年,愿以一半的资产酬谢。 这个消息,当时轰动了全城,要知道,他一半的资产,那也是有几千万的。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想要治愈是不可能的了,只求再给他十年时间,让他能完成自己的几个未完成的理想,还有,把孩子抚养长大,也就能放心的去了。 几千万,十年生命,分下来,每年几百万,每天就是最少一万多,真可谓是一天生命贵比万金。 但做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他也算过一笔账,如果真的有奇人异士能帮他续十年命,那这么多钱也不算亏,要知道,他就算在医院里治疗一天,那医药费都是几万的天价,可是这样他也得忍,谁让他有钱呢,不宰他宰谁? 所以算下来,一天一万买命,那还真是够便宜了。 这个悬赏出了两个多月,议论的人不少,但敢接这个悬赏的人却是没有。不过皇天不负苦心人,就在柯坤城身体越来越差的时候,城里忽然来了一个年轻人,秘密接了悬赏,找到柯坤城说,他是川西鬼医世家的传人,刚好游历至此,可以帮助柯坤城,完成这个心愿。 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喜讯,柯坤城喜极,连忙问年轻人高姓大名,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自己续命。年轻人却并没透露自己的姓名,只说自己姓方,要续命的话,也不是那么简单,需要一段时间准备,而且还要寻找到合适的献祭人,愿意献出自己的十年生命才行。 而在这之前,这位姓方的鬼医,取出一种药物,据说是家族秘制,能够给柯坤城吊命,但有效的期限仅为一年,这也就是说,如果一年后,还找不到献祭人的话,那么柯坤城还是得一命呜呼。 柯坤城同意了,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于是,一场又荒唐又惊心的买命计划,就此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鬼魔附体 接下来,柯坤城苦苦等待了近一年的时间,那方姓鬼医还花掉了他数百万元的经费,就在他身体越来越坚持不住,而且开始认为那所谓的鬼医其实只是个骗子的时候,没想到,那个鬼医真的找来了献祭人。 那时,他已卧榻不起,昏昏沉沉,方姓鬼医在为他进行了一个极其神秘诡异的仪式之后,便告诉他,续命已经成功了。 柯坤城渐渐醒来,只觉身体里似乎多了些莫名的东西,但同时他已经流逝的生命力显然正在恢复。这仪式过后的第二天,柯坤城便可以起床行动,三天后,已经是恢复如初。 而又过了几天,他再次去医院检查,那可怕的癌症恶疾居然已经神奇的消失了,这让他心头狂喜,当即表示要把自己的一半资产送给方姓鬼医。 当然,他并没有直接那鬼医现金,因为这个资产说起来其实有很大部分的固定资产和投资项目,真正的现金也根本没有几千万那么多,所以,他只是把他公司名下股份的一半转让给方姓鬼医。 但他没想到,那个鬼医却拒绝了这种方式,并且称,他游历四方,居无定所,是不可能要柯坤城公司股份的,那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一纸空文,扯淡的东西。 柯坤城便问那鬼医,除此之外,还有何要求,鬼医表示,他帮助柯坤城,只为了自身修行,金钱只不过身外之物,只要柯坤城从此怀着感恩之心,广施善行,那也就是对他的酬劳了。 然后,那鬼医便飘然而去,临走时,还送给柯坤城一个红木雕像,嘱咐他摆在案头,称此物能驱邪避灾,若是柯坤城身体里有什么不适,只要经常看着这雕像,就能无碍。 从此,柯坤城获得了心生,又不用付出一半资产的代价,很是高兴,于是便开始了新的生活和工作。 然而一段时间之后,柯坤城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不经意间好像有了某种奇怪的变化,常常莫名其妙的难以控制自己,而且就连脾气性格也有了变化,虽然自己没有察觉,但看身边人的反应,他知道,自己似乎是有点变了。 不过他也并没在意,这施法续命,可能就会这样吧,管他呢,反正自己的命保住了,能继续活下去了,脾气性格什么的,又有什么打紧? 这样一想,他的变化便愈发的严重起来,跟之前完全判若两人,而且渐渐的,他发现自己还有了许多怪癖,不愿与人接近,食量暴增,怕光、怕水、怕火,待人也越来越刻薄阴毒,公司里一时人心惶惶,私下里都说,柯坤城怕是被鬼魔附体了。 但这种议论越多,柯坤城越是暴躁,很快公司里就一团糟,许多人纷纷辞职跳槽,而他的生意伙伴也因此而不再与他合作,好几个项目搁浅,生意一落千丈,而且一些在建项目也是状况不断,事故频发,柯坤城表面风光,可实际上已经快要焦头烂额了。 我听到这里,暗暗点头,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柯坤城现在身上的状态就是:衰败、霉运、晦气、恶毒、自私、仇恨。 人类的弱点和缺陷,几乎已经集中在他的身上了,或许正因为如此,才让他彻底陷入了低谷,难道说,他换来的生命,本就是这个样子的么?他是继承了那个生命的所有缺点? 我仔细想了想,如果说是继承,似乎有点不符合,因为这十年生命应该是何田田的,可是何田田身上好像并没有这么多的缺点,那这又是什么原因呢?这就是续命的后遗症吗? 柯坤城停顿了片刻,脸上显出痛苦之色,但情绪似乎又有些不稳定起来,他挣扎着说:“前天晚上,我焦躁不安,独自在楼顶徘徊,一次次想要就此彻底了断,但却始终难以甘心,可若是苟活下去,这样的生命对于我来讲,还不如有尊严的死去,就在我犹豫不定,几欲发狂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来到我的身边,对我说,是想要苟活,还是有尊严的死去。” “那个人仿佛能看到我的内心,我对他说,我想要有尊严的活着,可是,那似乎已经不可能了。那样的话,我便宁肯选择尊严的死去,但,我不甘心命运被人摆布,我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那人便对我说,人的生命是宝贵的,是无数次的轮回苦难,才换来了一世的生命,然而这生命到了尽头的时候,那就该归于轮回,任何人都不得违反,这是天道,违反的人,便是触犯了禁忌,而且,是天道的大禁忌。” “我忙问那人,我该如何才能得到拯救,才能脱离这触犯禁忌的惩罚,那人对我说,两天后的上午十点,会有一个年轻人来找你,他就是能够拯救你的人。” 柯坤城说到这里,已经是浑身发抖,面色铁青,就好像拼命在和什么力量做着斗争一样。 我霍然起身,紧盯着他问:“那个人有没有说,他是谁?” 柯坤城牙关紧咬,双眼不住上翻,甚至连嘴角都流出白沫,挣扎着说:“他说、他是……福缘斋主……” 我只觉脑中轰然一响,福缘斋主,那岂不就是福源街79号,那个福缘斋的主人?! “啊……” 柯坤城猛然双手抱头,拼命发出恐怖的嘶吼,那嘶吼声完全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他拼命抓着头发,摇晃着身子,踉踉跄跄,一头栽倒在地,狂呼道:“是他,是他……他来了……” 我浑身毛骨悚然,三两步冲了过去,一张镇字诀啪的拍在他的头顶,同时厉喝道:“他是谁,是什么妖魔鬼怪,还是那个鬼医?” 柯坤城惨叫一声,没有说话,那镇字诀爆发出一团红光,瞬间笼罩了他的身体,我知道,他的身体里必然有某种邪祟妖魔,不然的话,镇字诀是不会生效的。 我紧盯着他的变化,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柯坤城在红光中却猛然跳了起来,只见他状如疯魔,双目血红,面目无比狰狞,吼叫声中,一把抓住那镇字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竟硬生生把镇字诀一撕两段! 下一刻,柯坤城身体里竟散发出丝丝黑气,他愤怒咆哮着,竟把被撕烂的镇字诀塞进口中,拼命的咀嚼起来。 这太生猛了,我被他吓了一跳,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体内到底是个什么样厉害的妖魔,我的镇字诀居然对他不起作用,还被他吃了! 他拼命的咀嚼着,同时咧开恐怖的大嘴,对我嗬哈怪笑,口中却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液,随着他的咀嚼动作,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我缓缓退了一步,观察着他。柯坤城现在应该已经完全被体内的鬼魔所控制了,很明显,那鬼魔不想让他说出真相,柯坤城虽然想要有尊严的死去,可是,那鬼魔却只想让他苟活。 柯坤城站在那里,整个人已经不成人形,他撕裂了衣服,扯断了头发,如野兽般死盯着我,身体里涌出的黑气越来越多,口中的鲜血,仍然在不断滴落。 但,他却并没有对我攻击,同时我也看出来了,他似乎在拼命的收敛着体内黑气的逸散,他的目光虽然露出狰狞的凶光,死死盯着我,但脚下,却是悄悄的向后退去。 我忽然就明白了,这鬼魔,它怕我! 看来,不是我的镇字诀对它无效,而是我的功力应该还差一些。 我看着它,微微一笑,悄悄的把血玉扳指戴在了手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活死人 鲜红的血液,凌空流淌,我挥舞手指,一个古老的“镇”字凝结成形。 见到这一幕,柯坤城再次对我暴吼一声,眼中流露出狠戾之色,但脚下却是再退一步。 我毫不犹豫,挥掌拍出,血咒爆发出一团妖异的红光,所化成的镇字诀随之打出,柯坤城见此情景,却没有像刚才一样,敢于伸手去抓,而是纵身想要闪避,但在这血咒威慑之下,他哪里闪避得开,只听一声惨叫,柯坤城跃起的身体砰的 一下摔落在地,红光爆起,随即,他便痛苦无比的在地上翻滚挣扎起来。 血咒,实际上,乃是运用血玉扳指中蕴含的历代禁忌师的力量,才所化成的血咒,而我的血液,只不过是一种媒介,来引发那种力量而已。 柯坤城体内,那不知是什么的鬼魔,哀嚎着,惨叫着,翻滚着,无边的黑气重又缩回体内,终于,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我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变化,我知道,那鬼魔在退却,它终究抵挡不住禁忌的力量。 柯坤城平躺在地,双目紧闭,状若死人,只有胸口微微起伏,嘴角鲜血已经呈现干涸。 我有些纳闷,他流出的血,怎么看上去似乎…… “砰!”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撞开,我猛回头看,却是刚才那个保安,他神色紧张的盯着我,冲进来就喊:“柯总,发生什么事了?” 我这才想起来,他刚才一直就在走廊外面站着,此时必然是听到了办公室里面的声音,才冲进来护主救驾的吧。 我和保安对视起来,正不知如何解释,柯坤城在旁边缓缓爬了起来,阴沉的声音对保安冷冷低喝道:“滚出去……” 那保安一愣,不解的看了看我,又看看柯坤城那如同刚刚被人痛揍了一顿的样子,终究是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 柯坤城踉跄着,重又坐回了桌前,紧盯着那个红木雕像,突然暴喝一声,抓起雕像,用力掷了出去。 那雕像在地上跌跌撞撞的摔了出去,一直滚到墙角,才缓缓停了下来。 柯坤城长长呼出口气,面露痛苦道:“你看到了吧,这样的发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个鬼魔,随时都可能冲出来,控制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根本无力反抗……你、你能……帮助我么?” 我反问:“你想要我怎么帮助你?先说好,我可不会续命。” 他紧紧握拳,咬牙道:“不,不用续命,我已经明白了,人若是想延续生命,只能遵循天道自然的规律,否则,就只会堕入邪道,我现在只想求你,帮我消耗掉这十年生命,然后,让我安然的离去……” 我无语了,他费尽心思延长了十年生命,现在却又想要迅速消耗掉这十年生命,他是不是以为生命就像火中之薪,想延长些,就添些薪柴,想缩短了,就把薪柴抽掉? 我只得对他说,我既不会续命,也不会减命,我所能做的,只有帮他除去体内的鬼魔,至于之后是生是死,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柯坤城怔怔的听着我的话,眼角忽然留下泪来,他说,无论是生是死,他只想做一个真真正正的人,即便是死,那也要有尊严的死去,只要我帮助他,他愿意付给我任何报酬。 看来他很是在乎他的尊严,不过我嘴角上翘,冷笑了一声,摇头说:“柯老板,你此时此刻,想起了要做一个真真正正的人,又想有尊严的死去。可是在你当初不择手段想要用金钱买命的时候,在你被鬼魔控制痛苦不堪的时候,你为何从来没有考虑过,那个献祭人,那个给你付出十年生命的人,现在又是什么样子?你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又给别人带来了多么大的痛苦?你想要尊严,难道别人就没有尊严么,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有钱,就可以做到一切?想活就活,想死就死?” 他面对我的斥责,没有丝毫反驳,只痛苦道:“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不该妄想续命,可是我现在是生不如死,甚至想死都死不了,我知道,它……一定不会让我死去,它想要这十年的生命,对,一定就是这样,我现在的生命,根本就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它……” 我皱了皱眉,这件事不大好办,他体内的鬼魔不知是何来历,看起来挺厉害的样子,中了我的血咒,似乎都没有对它造成太大的杀伤,只是逃窜到柯坤城体内去了,这种情况下,再想把它引出来消灭,应该很难,除非,我连柯坤城一起都收拾了。 确切的讲,柯坤城现在并不能说是活人,而属于活死人一类,从刚才他流的血我就看出来了,那暗红色的,迅速凝固干涸的血,不是死人的是什么? 可在众人眼里,他就是个活人,我要是对他下手,那是杀人的行为,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那鬼魔从他的体内引出,然后我再施展禁法灭杀。 想到这里,我心里忽然想了起来,灭和杀,这两种禁法,我貌似还不会呀! 我更加犹豫了起来,禁忌笔记中记载,韩家禁法第一层,乃是破妖鬼之法,三字总纲分别为镇、驱、破,其它对应的符咒字诀,都是围绕这三字而形成的。 但这第一层禁法的要义,也就是镇、驱、破,严格来讲,重点在于最后一个字,也就是破。 何为破?就是破解,破除,从字面意义来讲,并不具有诛杀灭绝的功能。 而爷爷当年曾施展过的灭和杀,显然是更高一层的禁法,这对于目前的我来讲,根本还是没有接触到的东西,这可怎么办? 我开始踱起步来,回想这段日子以来,我用这禁法第一层的三字总诀,倒也办了不少事情,可却是颇为费力的,尤其在面对比较强硬的对手,比如那个死约的神秘年轻人,还有邪恶的纸咒师,我顶多也只是跟他们对抗而已,但要想灭杀掉他们,几乎不太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当时才会让那个纸咒师逃走,如果我会灭字诀,或者杀字诀,那岂不是就能轻易取胜了? 可是想要学会这两个字,那已经是禁法第二层了,我手里根本没有功法,而且我相信,那也绝对不是只要写出灭和杀两个字就能做到的。 看来,这件事还得另想办法。 柯坤城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我,目光中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那不但是对生的渴求,还有对死的期待,我从来没有想过,在一个人眼神里,能够同时流露出这两种极端的情绪,我知道,这是因为他的心中,生和死的念头也在不断交替挣扎。 忽然,我心头一动,顿时停住了脚步,转身问他:“你刚才说,你遇到福缘斋主是什么时候?” “是两天前,也就是……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我喃喃重复了一句,想了起来,那岂不正好是我和邵培一前往福源街79号,但却不见主人的那天? 我一拍巴掌,脑中很快有了主意,俯身捡起被柯坤城丢在地上的那个红木雕像,扫了一眼,然后对他说:“柯老板,这个东西我要先带走,然后你等我的消息,我觉得,大概两天之内,我就能想出办法。” 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激动道:“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你,我哪都不去,我一会就吩咐所有人,我坤城集团的大门,你随便进出来去。” 我无奈的苦笑了下,这真是世事无常,柯坤城原来一心求生,现在却又一心求死,若是早知今日,何苦来哉? 我转身欲走出他的办公室,却想起一事,又对他说:“柯老板,你这办公室里,一直都没有钟表的么?” 他也苦笑道:“有,一直都有,可是前些天,被我砸烂了,不知为什么,我现在很害怕时间的流逝。” 我点了点头,又明白了些东西,对他说:“要知道,时间也是一种神秘的力量,你不能因为害怕它的流逝,就连钟表都不挂吧?听我的,马上把钟表挂起,而且还要多挂,对你有好处。” 他慌不迭地点头:“好,我这就让人去办。” 我脱下了衣服,包着那红木雕像,终于走出了柯坤城的办公室,走出了坤城公司的大门。 此时我的心中,已经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禁忌笔记中曾说过,这就是禁忌师的修行之路。 第一百二十三章 钉子户 这一次来找柯坤城,超乎我想象的顺利,事件一下子就明朗了一大半,但最紧要的难题,还是摆在了面前,我能否帮助柯坤城完成求死的心愿? 当然,要说求死也简单,一锤子把他的脑袋砸烂,我就不信他还能活着。可是这样又不行,我得在消灭掉他体内鬼魔的前提下,还得让他像是寿终正寝,安然离世,否则后面又要有不少麻烦事。 还有,他死了,那何田田能不能活? 我不知道。 所以,我现在最直接最快捷的方法,就是马上去找到那个福缘斋主,这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既然柯坤城的事,他能够出面,想必我以此询问,定然能找到最佳的解决方法,以及,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出了坤城公司,看了下时间,刚过十二点,我思索了下,如果去福源街79号,最好是找邵培一,或者南宫飞燕带路,但是这俩人现在都去黄七太爷那里办事了,我自己好像有点不认识路哎。 叫辆出租?不行,这满城的出租车估计也没有一个能找到那地方的…… 哦,这么说也不对,还是有一个出租车能找到,而且是唯一的一个,也就是那个黄泉摆渡人,白天开套牌车拉人,晚上开幽灵车拉鬼,只要能找到他,就没问题。 可是,我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邵培一当时画的那个图案,试着自己画了一下,却总觉得自己画的不对,他那个符号看似简单,但画起来也有点门道,看来我想无师自通,还是做不到。 我有点后悔,这要是早点跟邵培一学学就好了。 我蹲在马路边神神叨叨的比划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放弃了,谁知我刚站起身,旁边就嘎吱一下停了一辆出租,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喊我:“哥们,去哪啊?” 我微微愣了下,这还有主动的,我刚要摇头说哪也不去,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变成了:“福顺街知道不?” 那小伙子也是一愣,眨了眨眼睛,说:“福顺街?那都拆迁了,去哪干嘛,我们一般都不去,你换个地方吧……” 我顿时哭笑不得,头一回见到出租司机这么搞笑,居然还让人换个地方,他这得是多久没拉到活了啊? 我摇头说:“我就去福顺街,别的地方哪也不去。” 我本以为他转身也就走了,谁知他想了想,忽然对我摆摆手说:“上车吧。” 我再次愣了,这怎么又能去了?这家伙有毛病吧? 不过既然他说能去,那就去吧。 于是我就上了车,车子开动之后,他就左一眼右一眼的在后视镜里看我,看的我直发毛,忍不住问他:“哥们,你刚才说,福顺街那地方你们一般都不去?” 他“嗯”了一声说:“跟你说实话吧,我今天第一天接车,转了一上午也没拉到几个活,要不然,我都不能拉你。” 我来了好奇劲,又问他:“那里到底怎么了,那不是市区里吗?又不是荒坟乱葬岗,你们怕啥?难道是,有什么邪性的事?” 这司机没回答,反问我:“我还没问你呢,你去那里又是要干啥?” 我想了想,顺嘴编了个瞎话:“哦,我是去看一个老朋友,不过我对那里也不熟,呃,其实我也没去过,要不然能问你么。” 他这回从后视镜里结结实实的盯着我看了一眼,说:“哥们你不是吓唬我吧,那里都拆的乱七八糟的了,还有人住?” 我摸了摸鼻子,随便敷衍了一句:“那有什么的,哪片拆迁的地方没有钉子户啊?” 说完这句话我觉得我真是太机智了,不过他歪着头想了下,忽然笑道:“你说的也对,哪个地方都有钉子户。其实我跟你说话,你也别害怕,我们不愿意拉人去那里,不是因为那里有啥邪性事,而是因为那里太偏僻,进去之后不但道不好走,而且回来基本是空车,路上都捡不到客人,你说谁还能愿意去?” 我这才恍然,原来说了半天,却是这么回事,整的我还以为闹鬼呢。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一片明显是老城区的地方,道路也开始颠簸,我看着外面不由有点纳闷,记得第一次坐那个黄泉摆渡人的车来这里的时候,怎么走的好像并不是这条路,而且我记得当时也没感觉到颠簸啊。 正想着,车子忽然就靠路边停了下来,司机小伙子说:“哥们,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不好意思,你也能看见,前面的路实在没法走,你沿着这个路往前,看到一片没拆迁的胡同,那里就是福顺街,或许你要找的钉子户,就在那里吧。” 我往前一看,前面的路还真是如他所说,满地都是坑坑洼洼,还有不少碎瓦砖头,残垣断墙,一看就是拆迁的老城区,的确是没法走。 我只得谢了司机,付了车钱,独自下了车,看着那司机扬长而去,心里默默的想,这司机还真是胆大,这里都拆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有钉子户? 不过这个地方,倒是跟我前面两次来的时候完全不同,这几乎就根本不是同一个地方,我的好奇心再次上来了,心里暗想,先进去看看再说。 踩着脚下的碎砖头路,我一直往前走去,两旁到处都是半废墟状态的民宅,但看起来,似乎并不是最近才拆迁的,反而有种很古老陈旧的感觉,整片区域其实也并不大,差不多也就现在的一个小区的面积,要是盖楼的话,估计十多栋。 往前又走了一会,周围安静得很,但越往前,民宅越完整,道路也渐渐平坦,并不像刚进来时候那么凌乱如废墟,不过自然也是荒无人烟,而且房屋多少都有损坏,不是断了墙,就是塌了屋顶,或者大门歪斜的倒在地上。 这状况似乎有点越来越诡异,就好像是,拆迁拆到一半,忽然没人管了。又好像是,人们好好的待在家中,突然遭到了什么大难,结果所有人都消失了…… 这场景,有些像我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外国电影,说的是一道宇宙射线划过地球,结果那整个城市的人都化为了灰烬,只剩一座孤零零的残破城市。 我心里有点发毛,又往前走了一段,忽然发现路边出现了一条胡同,这里不但道路平整,而且房屋完好,竟然一点破坏的痕迹都没有,而且,我发现这里的格局,跟那个福顺街很像。 莫非我真的迷迷糊糊找到了福顺街? 我走了过去,站在街口往里面看了一眼,顿时心里就是一动。 就见那牌子上写着:“福顺街三号。” 真的是这里? 我心头浮起一丝疑惑,上次邵培一不是说过,如果不是那黄泉摆渡人送我们过来,根本都找不到这条街的么,为什么,现在这条街又真实的出现在面前? 带着疑惑,我迈步走了进去,但很快我就发现了,这根本就不是上次我们去的那个福顺街。 因为我记得清楚,那条街的建筑是青砖黛瓦,颇有古韵,看着就像是至少有几百年历史的那种老街风格。而眼前的这条街,虽然看上去也有些年头,却是一水的红砖建筑,很明显,这条街的历史也就是一百多年,大概清末民国差不多。 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前面却不是一堵厚厚的墙壁了,而是一片零落的废墟。 我怔在了原地,看着眼前这怪异的一幕,完全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呆呆的出了一会神,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摇了摇头,带着狐疑的心情转身往外走,看来这里的情况,得找南宫飞燕好好问问了。 不过我刚刚转过身,走了几步,忽然听到旁边一处院落里,有人说话。 “喂,外面的家伙,你是来拆迁的?” 我顿时就愣了,心想,原来这里还真有钉子户?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个世界 旁边院子里忽然有人问我,是不是来拆迁的,我正要回答说不是,前面的一扇大门就忽然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双手叉腰,面色不善地看着我。 我有点迷糊了,这小姑娘看着挺正常的,还挺好看,怎么住在这么个荒僻的地方,就算是钉子户,也不用这样吧? 她却依然凶巴巴的盯着我,叫道:“喂,我在问你话,难道你是哑巴?” 我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拆迁的,我是、走错了路……” 没想到她压根就不信,上下打量我一眼,说:“你这撒谎的水平太差劲了,这里方圆数里地都没有人烟,你得是什么眼神,能走错到这种程度?这大白天的,没有鬼拖你来吧?”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看你说的,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我话音未落,就听旁边忽然又有人说话:“桀桀桀桀,谁说的大白天就没有鬼了……” 随着这话声,我身前忽然就出现了一个浑身漆黑的人。 这家伙浑身上下是一团黑,衣服是黑的,脸是黑的,皮肤是黑的,手脚是黑的……呃不对,他根本没有脚,这家伙居然是凌空飘着的,冷不丁冲我一呲牙,连牙都是黑的! 我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了两步,这居然真的是个鬼! 那少女回头看了看,皱了皱鼻子说:“黑叔叔,你又大白天的出来吓唬人。” 这个浑身漆黑一团的鬼干笑两声:“嘿嘿,你这孩子不是废话么,我晚上出去,谁看得见我呀?再说,这地方好不容易来个人,我……咦,你怎么不害怕?” 我无奈,也干笑了两声说:“不好意思,我好像……没觉得你哪里吓人,就是长的磕碜点。”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黑叔叔,这回你可丢脸了,人家压根不怕你,哈哈哈哈哈,长的还磕碜,哈哈,我笑的肚子疼了……”那少女爆发出一串笑声,指着那黑脸鬼,笑的弯下了腰。 那黑脸鬼似乎很不开心,冲着那少女瞪了瞪眼睛,忽然飘到我身前,瞪眼道:“喂,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来我们这里干嘛?”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你凭什么不害怕我?”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的少女,心里早已经明白了,这多半就是邵培一所说的,这条街上的住户,他们果然都不是人类,不过,那少女究竟是妖还是鬼,我却一时还分不清。 “拜托,我凭什么要怕你?虽然你长的挺寒碜,不过比你还寒碜的我也见过,所以,你下次要出来吓唬人的时候,能不能化化妆先?” 我调侃了这黑脸鬼几句,说实话,刚才他刚出来的时候,冷不丁的确实吓了我一跳,不过这也没啥好怕的,别说这大白天的,就算晚上我也不至于被一个鬼吓到吧?再说了,他自己刚才也说了,就他这模样的,晚上我都不一定能不能看见他…… 黑脸鬼被我说愣了,旁边那少女又是一阵娇笑不止,指着我说:“我看出来了,你肯定不是拆迁的。” 我也起了玩闹的心,笑道:“那是为什么呢?” 少女说:“拆迁的人嘛,都是黑着脸,哦黑叔叔我不是说你哈,我是说那些人……反正都很凶的样子,没有你好玩。” 我顿时哭笑不得,原来在她眼里,我就是很好玩呀? 我问她:“那你跟我说说,你又是谁呢?你在这里干嘛?” 她指了指旁边的院子,天真地说:“我不干嘛的呀,我家就住这啊,我就是……” 她眼珠骨碌骨碌转了转,忽然嘻嘻笑道:“就像你说的,我是个钉子户!” 想不到我一语成真啊,她还真是个钉子户,不过这钉子户明显非人类,我也眼珠骨碌骨碌一转,知道她和这黑脸鬼,必然和那福缘斋有关联,看来要想找到福缘斋,得从这俩人身上突破。 于是我露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她说:“那我再问你,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她见我指了指黑脸鬼,无所谓地说:“我们是邻居啊,他都搬来一百多年了。” 黑脸鬼很配合,连连点头说:“嗯嗯,我记得有一百二十四年了。” 想不到这俩人还挺实在,三言两语就上道了,我趁热打铁,又继续问:“那你呢,你在这里多少年了?” 那少女歪着头想了想,说:“大概三百多年吧,我也记不大清,反正从小我就在这里,我都没出去过。” 说着,少女还扁了扁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似乎很是不甘心在这里待着。 我又装作思索了下,试探着对她说:“那你是……仙女?” 少女愣了下,随即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次却是有点不好意思,吭哧吭哧的不肯回答,我正要追问,旁边那黑脸鬼似乎反应过来了,飘身拦在那少女面前,冲我一瞪眼,说:“奇怪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凭啥问我们,说,你又是谁,来到我们这里想干嘛?婕妤,你先别搭理他,别见到个人就好奇,现在的人,坏的多,好的少!” 我一看那少女似乎也有些警惕起来,心想赶紧说实话吧,别一会再打起来,于是我就解释说,你们别误会,我不是坏人,是来这里找福缘斋主帮忙的,前两天我曾经来过一次,但是那福缘斋主不在家,所以,我就想今天再来试试运气。 我这么一说,那黑脸鬼才有点放心了,但又问我:“既然是找福缘斋主,应该知道他住在福源街79号,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纳闷道:“我上次就是来这里才找到福源街79号啊,怎么不对吗?” 少女忽然插口道:“哎呀,你找错地方了,这里是福顺街,虽然名字只有一字之差,但根本不是一个地方,那福源街79号,只是凑巧跟这里的地名相近,门牌号又差不多重合,所以很多想找他的人都一头雾水。我来告诉你吧,现在是阴历十月初一,五行属水,想找福源街79号,就得去水里面找,快去吧快去吧,找条河跳进去就行啦。” 我登时就傻眼了,记得邵培一也说过这样的话,但我还真没注意,这居然是真的,而且今天是十月初一的事情,我也不知道,看来这上个月五行属土,这个月就换成水了呀。 可是这水里,我要怎么找?难道还真得去跳河?我也不会游泳啊。 这少女看着我一脸窘迫和诧异的表情,忍不住偷偷的笑,旁边的黑脸鬼也紧绷着脸不吭声,但怎么看怎么像是忍着笑。 我看着他们,忽然有点明白了,这俩人不是在耍我吧,故意使坏让我去跳河? 我正要开口想办法询问,这福顺街的街口忽然唰的停下一辆车,随即就见车里面走下来一个人,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南宫飞燕。 我顿时就觉得见到救星了,忙挥手示意,南宫飞燕远远也看到了我,身形一闪,就从远处直接到了近前,纳闷地看着我们说:“你们这是在干吗?弟弟,你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我还去哪个坤城公司找你了呢,结果你跑到这来啦。” 我一摊手,苦笑道:“我这不是为了那个柯坤城的事嘛,再说也联系不到你,就想着自己跑来试试,结果就碰到他们俩,告诉我说,福源街79号这个月在水里,让我去跳河……” 南宫飞燕脸色不善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少女,问道:“婕妤,是这样吗?” 少女吐了下舌头,怯怯地说:“南宫姐姐别生气,我就是跟他开玩笑的嘛,再说了,谁让他自己一个人跑过来,难道不知道,想要找福源街79号,必须要有引路人,他没有引路人的身份,就这么过来,我自然要难为难为他啦……” 南宫飞燕的目光又转移向那个黑脸鬼,黑脸鬼连连摆手:“不关我事,我是出来打酱油的……” 说完他蹭的一下就消失了,南宫飞燕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我说:“别搭理他们,他们都是这条街上的老住户之一,刚才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不过你也是的,一个人就敢闯到这里来,这是很危险的。” 她说着话,忽然伸出了手,轻轻触在我的眼睛上面,低声说:“现在闭上眼睛,听我说,弟弟,你要记住,有些时候,你眼睛里所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以后无论什么时候,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 说着,她缓缓放开了手,我点了点头,随即睁开眼睛,就发现眼前的景象,真的突然变了。 那红砖房舍,已经变成了之前的青砖黛瓦,而周围的一片废墟,也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完全是那一日和邵培一来时的景象。 南宫飞燕对我笑道:“好啦,现在你看到的,才是真实的福顺街。” 我往两旁看看,纳闷地说:“可是我一路走来,看到的难道就不是真实的?” “不,那也是真实的,只不过,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我心头一阵迷糊,手已经被南宫飞燕挽起,她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说:“走吧,我们一起去见福缘斋主……”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福缘斋主 眼前再次一片朦胧,如坠云里雾中,耳畔只听那少女婕妤的嬉笑声渐渐远去,等我脚踏实地,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重又站在了那间精舍之中。 “南宫姑娘好,韩先生好。” 依然是上次的那个童子,依然是微笑着站在面前,就像他早已在此等待。 “有劳了,请问贵主人今日可在?”我没有多客套,直接进入主题。 童子含笑点头:“韩先生来的可巧,主人昨日方归,现正在后堂入定。” “入定?那请问贵主人几时出定?”我不由皱了皱眉,通常来讲,这些高人入定,那可都是很可怕的,三天五天,十天八天,乃至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有可能,我不会那么倒霉吧? 童子笑道:“无妨的,我家主人在定中,也可以分神处理事务,现在还是按照上次的规矩,韩先生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写在这里,我直接拿给主人看就可以了。” 说着,他捧过来一个翡翠托盘,上面摆着笔墨纸张,看起来都很精致的样子。 我顿时起了兴趣,这要是换个人,估计就得懵,现在谁还会写毛笔字啊?嘿嘿,不好意思,我就会。 我把纸张铺开在案头,拈起笔来,蘸饱了墨,思索了下,上次的难题便再次萦绕在心头。 还是唯一的一次提问机会,我是问韩家的事,自己的事,那阴阳师的事,还是问这次柯坤城买命的事? 但我只犹豫了几秒钟,便刷刷刷的在那纸上写下了我心中的问题,然后便交给那童子,微微笑道:“有劳了,如能得到指点,青天感激不尽。” 那童子微笑躬身,转头向后堂去了。 南宫飞燕在旁看了半天,忍不住低声问道:“我很好奇,你写的是什么?” 我摇头叹息:“我是韩家人,禁忌师守则之一,就是要公正无私,你说,我能写什么?” 她轻皱眉头,问我:“那,你自己的事怎么办?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按照你爷爷的吩咐,到这里来找一个阴阳师,错过这次机会,再想找到他可不容易了。” 我想了想说:“或许,这就是天意,让我没那么容易找到他,而且我的这件事,毕竟还有时间。可是何田田却已经没时间了,还有那个柯坤城,虽然他买命这事做的不对,可现在我还必须得管他,要不然他体内鬼魔一旦彻底占了他的身体,很难说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这个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的。” 南宫飞燕说:“你呀,就是太善良,心软,要换成我的话,管他那么多,直接来个人道毁灭,什么事都解决了。” 我也笑了:“要按你的做法,那人人都能除魔了,你要知道,除魔,除的应该是入魔的心。” 她撇了撇嘴:“你这样做,自己早晚要吃亏。” 我摇摇头说:“不,这是我做事的守则,我觉得,天地万物应该都是平等的,一个不起眼的草木之灵,也有它面对生存的选择,一个来自地底幽冥的厉鬼,也有受天道渡化的权利。而且,我们不应该做那种见恶鬼就杀,遇邪祟就除的道士。要知道,天地间本无善恶,凡事皆有因果,若是单纯站在主观的角度去辨别善恶,凭一己好恶行事,那就未免太过武断和片面了。” 我这话完全是发自内心的,但话音刚刚一落,后堂屏风处就忽然传来一阵拍掌的声音。 “好,说的好,世间本无善恶,天道只在一心,如果世人都能有你这等悟性,那世间也就清平了。” 随着这话声,屏风后忽然转出一个人来,只见他身形高大,面貌俊朗,长发垂肩,身穿一件淡青长袍,腰束玉带,望之丰神俊逸,几乎如画中人一般。 我一时不由看呆了,这人不是穿越来的吧?怎么看上去那么年轻,大概,也就比我大几岁的样子,这真的就是福缘斋主?他不是入定了么? 我和他大约对视了两秒,南宫飞燕在旁边忽然一拉我,低声道:“发什么傻,这就是福缘斋主,快行礼。” 行礼?这个念头在脑海一闪即过,我下意识的就把手伸过去了,不过看他这身行头和打扮,握手明显不合适,于是我又忙缩了回来,拱了拱手说:“原来是福缘斋主,青天早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神仙中人,如能再蒙赐教,不虚此行了。” 这几句话我说的是像模像样,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满意,南宫飞燕在旁边也来了个万福,娇声道:“飞燕见过斋主。” 这福缘斋主也是微微点头,笑道:“不必客气,请落座一谈。” 于是我们几个都坐了下来,童子又去后堂端出那万载青空茶,出来奉客,我耐着性子喝了一口茶后,才试探着问:“敢问斋主,刚才我所问的事情,可方便赐教一二?” 他点了点头,却没言语,只是端起茶碗,徐徐呷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我既然立下规矩,凡有缘到此者,知无不答,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我心中暗喜,忙起身说道:“那还请斋主帮我解惑,青天多谢了。” 他语气平和得就像在和老朋友对话一般,对我说:“想必你已经知道,在两天前,我就已经见过那人,而且,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的确已经推演得出,只不过,还有些疑处。” 我再次拱手道:“愿闻其详。” 他缓缓点了点头,似乎思索着什么,忽然问我:“你可知道,一种叫做落阴术的神秘术法?” 我摇了摇头:“落阴术?从来没听说过。” 他又问道:“那你可知下阴术?或者又叫做走阴、过阴。” “嗯,这个我倒是听说,走阴、过阴,是一种神秘的术法,意思就是活人借用这种术法,能够前往幽冥地府,和鬼神交流,和死者沟通,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错,这便是下阴之术,不过在民间多有流传,有许多人都有这本事,也算不得什么神秘,不过我刚才所说的落阴术,却真正称得上是一种古老的秘术。” 我疑惑不解,不知他要表达什么意思,于是便耐心的听,他缓缓起身,双手负后,在屋子中踱起步来,继续说道:“普通的下阴之术,只能让人在幽冥地府行走,但这种落阴之术,却能让人落到地府极深之处,也可以说,地狱的底层。” 我身上不自禁的有点发寒,过阴和走阴已经很神奇了,想不到人间竟然还会有这么厉害的术法,能够让活人下落到地狱底层?这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吧?不过,这跟柯坤城买命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福缘斋主的声音仍然在继续:“但这种术法,实在是有违天道,故而极为损伤身体,敢于施展落阴术的人,也通常会受到天道的惩罚,而没有好下场,于是这种术法,便渐渐的失传。但人心之私恶,是任何惩罚也难以制止的,所以,这种术法严格上来讲,并没有失传,只不过是愈加的隐秘了。”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既然这种术法对自身损害极大,那又为什么还会存在人间呢,施展这种术法,又会得到什么好处呢?” 福缘斋主转身道:“问得好,其实这落阴术,本身不足取,因为他对人们毫无用处。但不得不说,人类的思维创造力实在太过强大,于是这种本来只有百害而无一利的术法,竟硬生生的被人加上了一件,让所有世人都梦寐以求的功能。” 南宫飞燕也早已听的入迷,此时脱口道:“那又是什么功能?” 福缘斋主顿了下,看看我们,缓缓说出五个字:“阳寿换阴命。” 第一百二十六章 阳寿换阴命 “阳寿换阴命?”我顿时迷茫了,这阳寿的意思谁都知道,可这阴命,又是什么意思? 福缘斋主点点头说:“不错,阳寿换阴命,也可以叫做阳寿换阴寿,这就是落阴术最大的用处。所谓阳寿,自然就是人的寿命,而阴命,就是幽冥之鬼,在阴间的寿命。” “鬼魂在阴间,原来也是有寿命的?”我再次不解,鬼明明是死物,怎么会有寿命? 他解释道:“那是自然,人有阳寿,鬼有阴寿,阳寿尽,则死而为鬼,阴寿尽,则转世投胎。但人的寿命很短,鬼的寿命却很长,尤其是那地狱恶鬼,身在地狱中遭受无尽苦难,更是盼望早日脱离苦海,怎奈这些地狱恶鬼的寿命偏偏最长,所以,那些人便施展落阴术,以此来达到修改生死寿元的目的。” 他继续道:“凡施展这种术法,需要分为三方,一是施法者,二是献祭者,三是受益者。简单来说,便是抽取献祭者的阳寿,通过落阴术,把这阳寿送给地狱恶鬼,以此来减少它在地狱受苦的时间。然后才能得到这恶鬼的阴寿,两下对冲,以阳寿换阴寿,再把这阴寿转嫁到受益者的身上,这么一来,那受益者,便可以续命了,而且从理论上来讲,只要不被天道发现,上不封顶。” 我听完之后,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这位福缘斋主的话,简直就是颠覆三观,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么可怕的术法存在,以人的阳寿换恶鬼的阴寿,再转嫁到其他人身上,那岂不是说,被续命的人,已经算是半个恶鬼了?! 回想起柯坤城的样子,再结合这位福缘斋主的解释,我瞬间就相信了,这件事极为有可能存在,那柯坤城的阳寿已尽,早已应该是个死人,现在活在他体内的,就是一个恶鬼! 福缘斋主看着我的满面惊骇,神情依然很是淡然,又说道:“这件事,虽然听上去有些耸人听闻,但的确是真实存在的。还有,你也不要慌张,阳寿换阴命,换来的虽然是恶鬼的寿命,但通常来讲,那受益者也可以基本正常的活下去,只是,这种术法必须要瞒过天道,否则不但受益者一命呜呼,连施法者也要受到极大伤害,仅他折损的阳寿,怕是他几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坐了下去,思索着说:“瞒过天道,我似乎明白了,他只给人续命十年,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缘故?” 福缘斋主点头道:“不错,一个人若是平白多了十年寿命,这在天道看来,是完全在合理范围内的,因为人的寿命并不是固定的,多几年,少几年,完全是自己的德行决定,只要不太离谱,都是正常的,所以,这个术法可以说是钻了天道的空子。” 南宫飞燕想想也说:“可是这十年对于一个人来说或许已经挺多了,但是对于地狱恶鬼来说,是不是太少了点呢,我曾听说,地狱恶鬼所要受的苦难,都是以万年来计算的,这区区十年,值得恶鬼去跟人交换吗?” 福缘斋主叹道:“南宫姑娘,你要知道,人为万物灵长,能享受一世人生,那是极难的事情,即便轮回百次,也未必能得到一次做人的机会,所以,人的阳寿极为宝贵,恶鬼若是能得到人的十年阳寿,所能抵消的阴寿,又岂会是区区十年?只怕百年都是不止,更何况,地狱恶鬼得到阳寿之后,所换出去的那部分阴寿,带有一些它的魂魄特征和意识,也就相当于变相的让它在人间享受了十年生命,这么好的条件,哪个恶鬼会拒绝呢?” 我和南宫飞燕同时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只是我的心里此时疑问一箩筐,马上又问道:“那么现在,我该如何救那个献祭者的生命呢,还有,她按理说只是被抽取十年生命,为何就会耗尽生命,难道说,她一共只有三十年的阳寿吗?” “这件事情,便是我所正要讲到的,这术法的阴损之处了。你可知,那被抽取生命之人,为何会被称作献祭者,或者叫祭品么?那是因为,她虽然只是被这种换命之术抽取十年阳寿,但她实际所失去的阳寿至少要三十年,同时,还要承担施法者因施术而带来的身体损害,可以说,所有的负面情况,一股脑的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她岂有不死之理?” 我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站起身再次对福缘斋主施礼一躬,感激道:“真是要多谢斋主了,要不然的话,这件事恐怕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个头绪来,但现在事情既然已经明白了,我还得救人,我还想问问,那生命垂危的献祭人,和被鬼魔附体的受益人,现在可还能有救么,还有,怎样才能抓到那个施术之人,以避免他以后再去害人。” 福缘斋主忽然沉吟起来,笑而不语,我有些急了,正要追问,旁边的童子忽然开口道:“韩先生,请问您刚才写在纸上的问题是如何提问的?” 我一愣,答道:“我写的是,关于柯坤城和何田田买命事件的真相……” 童子笑道:“那就是了,我家主人已经把真相对你全部讲出,你的问题已经结束了。” 我不由愕然,顿时拍了一下脑门,后悔不迭,刚才写下问题的时候,心里只想着查明这件事的真相,却忘了问破解的方法,现在人家这意思就是没下文了,不管了,这可怎么是好? 我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人家定了规矩只回答一个问题,总不可能为我破坏。 我转头又看看南宫飞燕,期待着她能有什么办法,谁知她也是无可奈何地对我摇摇头,耸了耸肩,示意我这件事就此为止了。 我暗骂自己笨蛋,这唯一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弄清了真相虽然很不错,可是我最需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 不过我这人一向不钻牛角尖,郁闷了一会,便安慰自己,凡事十有八九都不圆满,这是定律,如果我这一下子不但弄清了真相,还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有些太过奢望了,有些事,还是要通过自己努力。 想到这,我便豁然开朗了,再次起身道谢:“斋主之言,令我茅塞顿开,实在是感激不尽,青天就此告辞,去寻求救人之法,待此事完结之后,再来拜谢。” 说完,我便示意南宫飞燕,我得走了。南宫飞燕起身,却向福缘斋主说道:“请问斋主,上次我拜托的事情,现在如何了?” 福缘斋主笑道:“南宫姑娘莫急,此事不日便有结论。” 南宫飞燕露出一丝失望,说道:“唉,又是‘不日’么,上次来你就说‘不日’便有结论,现在又是‘不日’,这‘不日’到底是几天啊?” 看南宫飞燕撅嘴皱眉的样子,我忍不住好笑,顺嘴对她说道:“不日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几日,你还急什么嘛,等着就好了,斋主神通广大,肯定能帮你解决的。” 南宫飞燕扑哧一下笑了,福缘斋主也哈哈大笑起来,于是我便向他告辞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刚才打扰斋主入定,实在是不好意思,青天‘不日’后定当再来拜见。” 我小小的幽了一默,转身就要走,福缘斋主却叫住了我,我转过头,只见他面色微微有些诧异,问我道:“这件事没了下文,你就没有一点后悔,或是不甘之念么?” 我笑笑说:“我能得到斋主指点,已经是福泽不浅了,既然问题只到这里便结束了,那也是我的造化,哪里还敢奢求,有那后悔不甘的心,还不如自己去多做努力,才是正途。” 福缘斋主面露嘉许,点头道:“难得难得,实不相瞒,你是我这许久来,第一次见到的,不为自己所求之人,要知道,我能解答世上一切问题,就能帮人实现任何梦想,而这唯一一次机会,你却只用来救人,我不得不道一声佩服。” 我心里一动,莫非他看我心眼好,要再送我一次提问的机会不成? 于是我对他说道:“人人都有自私之念,说老实话,我也是犹豫了许久才做这决定,谈不上什么佩服,只求无愧于心吧。” 福缘斋主点点头说:“好吧,既然如此,我便也求无愧于心一次。” 我一听这话,他似乎真是要为我破例啊,于是忙道:“那青天多谢斋主了。” 他却摇了摇头说:“你先别谢我,我所定的规矩,一定是不能破坏的,所以,我还是不能如你所愿,告诉你破解之法。” “那……斋主此言何意?”我有点懵了,既然不能告诉,那又说这话干啥? “呵呵,我虽然不能直接告诉你破解之法,不过,却可以给你一些指点,且待我推演一番……” 我顿时大喜,他口中说不能直接告诉我破解之法,但有了他的指点,那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满怀期待的等着他指点,他却缓缓闭目沉思,仿佛就在这一刻已经入定了一般,我知道,他这是在进行所谓的推演,于是也没敢做声,就在旁边静静的等着。 谁知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我渐渐有点焦急了,他这里面的时间和外界不一样,一个小时顶十个小时,他可别这一入定就是几个小时甚至一天,那可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就在我有些坐不住了的时候,他忽然睁开眼,莫名其妙的问我:“你可是叫做韩青天?” “不错,我正是姓韩,名青天。” “哦,原来如此……”他说着,忽然摇摇头说:“既然这样,我想我帮不到你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暗中指点 我大为不解,忙问道:“斋主何出此言,我的名字和这件事又没有关系……” 他再次摇头说:“很抱歉,对于此事我无能为力,我收回刚才的话,阿生,替我送客。” 他说完,忽然一拍桌子,整个人便渐渐变得透明起来,还没等我回过神,这福缘斋主就已经在原处消失了。 这时我才踏上一步,但已经是晚了,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空荡荡的座位,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童子阿生走过来对我做了个手势,依然很有礼貌的说:“韩先生,请走好……” 我顿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明明还好好的,这怎么就下了逐客令?我叫韩青天怎么了,难道犯了他的忌讳? 我不禁愕然呆立在原地,南宫飞燕却起身拉着我就走,一边对那童子说:“那我们就先走了,改日我再来见斋主。” 童子笑道:“燕姑娘随意。” 燕姑娘随意,是不是这意思以后就不欢迎我来了?我正想问什么,南宫飞燕伸手扯着我,掉头一步就跨出精舍,走入了门口那一片烟雾之中。 我迷迷糊糊的就随着她出了福缘斋,在迷雾中一阵急速穿行,随即周围忽然起了一阵寒风,我定睛再看,原来我们已经走了出来,站在街口,抬头看,天色已经浓黑一片。 看来刚才的确是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一眨眼,几乎一天的时间又过去了。 我回头看了看那面厚厚的墙壁,满心疑惑的问南宫飞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好像突然间很不待见我?” 南宫飞燕松了口气,摇头说:“情况好像不大对,刚才我能感觉到福缘斋主的情绪有波动,这在之前是我从来没有发现过的,他一直是个很平和的人,我也很奇怪,他为什么突然有那个反应,按理说,他应该早就知道你的名字啊。” 连她都搞不懂,我自然更是不明白,皱眉想了想,还是不明所以,我对她说:“算了,反正这次也算没白来,下一步咱们自己想办法,毕竟人家也是有规矩,能了解这么多情况,已经该知足了,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南宫飞燕点头说声好吧,既然这样,咱们就自己想办法,那个柯坤城了不起就是一个地狱恶鬼附体,再厉害也有限,你放心,有姐姐帮你。 我心说我这狐狸姐姐对我还真不错,什么事都跟我站在一条船上,于是我们俩就迈步往胡同外走去,准备去找柯坤城。 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到街口,再往前就要出去了,身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光,我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就见那白光中随即现出一个人影,转身道:“二位请留步。”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人身形高大,面目俊朗 ,满头披肩长发……这不是刚才那个福缘斋主吗? 南宫飞燕微微上前半步,抢道:“斋主有何事居然劳动大驾?” 就见这位福缘斋主已经恢复了那副平和的面容,淡淡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们,那地狱恶鬼的凶性,是你们前所未见的,虽然只是带了那恶鬼本体的部分意识和能量,但若要强行除之,也麻烦得很,而且必然要连带着那被附体之人一同毁灭,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能把它引出来。” 他这番话一说,我顿时又懵了,这什么人啊,刚才不是还说,这件事他不管了,他也帮不了我。这怎么还没有五分钟的时间,自己就主动跑出来告诉我们这些了? “你刚才不是说……”我脱口就要问他个究竟,南宫飞燕在旁边忽然踢了我一脚,抢着说道:“那斋主的意见,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福缘斋主看了看南宫飞燕,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现在和刚才判若两人吧,不过,这并不重要,现在如果你们还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么不妨按照我所说的,从这里一直往南,出了城,找到一座最高的山峰,在那里,你们就能找到除掉那地狱恶鬼的办法。” 我和南宫飞燕对视一眼,纳闷道:“请问斋主,能再具体一点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城南是一片山峰,方圆大约数十里,这黑灯瞎火的,我们去哪找,又能找到谁啊?” 南宫飞燕也说:“是啊,虽然我也知道,那一带最高的山峰应该就是犀牛岭,可那里也是峰谷相连,地域不小,你总不会让我们踏遍山峰每一个角落去寻找线索吧?” 福缘斋主想了想,点头说道:“也罢,我还可以告诉你们,那山峰之上,有两个人争斗,已经有几个年头了,如果你们能去找到他们,并且把他们分开,那么,这线索也就有了。” 我却更糊涂了,那山峰上有两个人争斗?而且还已经有几个年头了?他说的这是人类吗?有什么人能在一个地方打架,打上好几年啊,而且还是在山里,他们不吃饭睡觉的么? 我一头雾水,南宫飞燕却恍然道:“啊,我知道你说的是哪里了,多谢斋主指点,我们这就出发。” 福缘斋主一笑说道:“现在夜已深了,我怕对你们不利,不如回去养精蓄锐,好好准备一下,明早出发不迟,反正他们就在那里,日夜争斗不休,又不会跑了。” 我听着他们说话,脑子里还是处于断片状态,南宫飞燕又偷偷踢了我一脚,我这才反应过来,忙说道:“好的好的,既然这样,那就多谢斋主,我们这就回去准备。” 福缘斋主点了点头,再次看了我们一眼,突然淡淡说道:“婕妤,你在旁边偷听什么?” 我一愣,就见旁边墙角阴暗处怯怯的钻出一个女孩,定睛看,却正是白天那个顽皮的“钉子户”。 “我、我没有偷听呀,我是刚刚出来,想送送燕姐姐的,谁知道斋主就出来了,我一害怕,就藏了起来……” 这叫做婕妤的女孩似乎很怕福缘斋主,不过这位斋主倒也没在意,只是看了看她说:“你要听话,不许再向上次那样乱跑出去,否则,小心佘婆婆打你的屁股。” 话音一落,福缘斋主的身形便在原地渐渐的淡化了,他最后微笑着看着我们点了点头,缓缓的消失了。 黑暗中,只剩了我和南宫飞燕,还有那个婕妤。 婕妤对着福缘斋主消失的地方扮了个鬼脸,说道:“我才不怕你吓唬我呢,佘婆婆出去办事了,这两天都不会回来,哼……” 南宫飞燕笑道:“婕妤乖,你现在还小,要听斋主的话,这里不是还有你黑叔叔和柳伯伯陪你玩么,我看你刚才的样子分明就是想逃跑,还不承认?” 婕妤撅了撅嘴说:“黑叔叔不好玩,就会傻笑,,柳伯伯整天都不怎么动,也不理我,一点意思都没有,佘婆婆回来了就知道管着我,我都要闷死啦!” 南宫飞燕哈哈笑了起来,说:“那也没办法,谁让你还小呢,等再过个两百年,你就也可以出去了。” 婕妤忽然叹了口气,脸上布满了愁容,摇头说:“燕姐姐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知道,即便再过两百年,我也不能随便出去,别说我了,这里的叔叔伯伯婆婆们,不也是得听斋主的命令办事,还好斋主人不错,从来不凶我,要不然,上次我偷跑出去,非得被打死不可。” 南宫飞燕显然不愿多跟她说,看了我一眼,对她安慰道:“好啦好啦,在家里乖乖的待着吧,燕姐姐有事,先走了,回头我经常来找你玩,好不好?” 婕妤一听这话忽然又高兴起来,抱着南宫飞燕的胳膊又蹦又跳,欢欢喜喜的说:“那我们可说好了,不许骗我……” 南宫飞燕用力点了点头,于是拉了我就走,我一头雾水的看了看婕妤,她似乎心情不错,对着我也做了个鬼脸,挥挥手说:“你也没事来玩呀,我很喜欢你给我取的名字,哈哈,以后我就是这里的钉子户,我看谁还敢来拆迁!”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叉着腰,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随着南宫飞燕一起跑出了福顺街。 到了外面,景物还是一片平坦,两旁都是齐整的房屋,根本没什么废墟,南宫飞燕看了看我疑惑的眼神,笑着伸手在我的眼睛上又点了一下,我下意识的闭眼,再睁开,就见刚才的一切都消失了,周围还是白天的那一片半废墟。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婕妤是谁,你们说的那些人又都是谁?我怎么听的迷迷糊糊的,还跟拆迁有关系?” 我迫不及待的跟南宫飞燕提出了疑问,她笑了下说:“婕妤跟我一样,也是一个小狐仙,不过她还很小,大概才三百岁,按照狐族的叫法,狐三百岁为精,可幻化为人,五百岁才称为仙,所以,严格来讲,她还是个小狐精啦。至于拆迁的事,你觉得有他们在这里,拆迁还可能顺利进行么?” 我恍然点头,原来他们还真是钉子户,不过婕妤三百岁的年龄,在她口中说出来,就好像十三岁似的,这感觉还是真有点别扭。 我又问她,那其他几个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听从福缘斋主的吩咐? 南宫飞燕摇摇头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就别操心了,总之,既然福缘斋主肯出来给我们指点,必定有他的道理,我们今晚先回去,明天一早,一起动身去犀牛岭。” 我“嗯”了一声,抬头望远方看去,此时的夜幕之上,繁星密布,城市的上空,竟似乎隐隐有一层黑云笼罩…… 第一百二十八章 狐狸抬轿 这天晚上,我没有回学校,而是……住在了南宫飞燕的家里。 这样一是为了方便明天早上出发,而且,现在都快半夜十二点了,回学校的确也没那个必要,再说,邵培一也不在,他今天留在了黄七太爷那里,说是有事情回不来,于是,我只能在南宫飞燕这里忍一宿了…… 其实我开始还是想回学校的,毕竟跟她在一起共度一夜,我心里还是有点肝颤,但是她却不同意,又不肯送我,这么晚了又没车,没办法,我只能从了她。 到了她的家里后,我心里还是有点忐忑,这孤男寡女的,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虽然说我是个男的,按理说应该也不怕什么,可她是个狐狸精啊,神话故事我可没少看,狐狸精,不都是要采阳补阴的么? 这万一她要勾引我怎么办?万一我要忍不住又怎么办? 我心里一直在纠结,不过到了她家里之后,事实证明我还是多虑了,南宫飞燕并没勾引我,表现的就像个大姐姐一样,她不但把唯一的床让给了我,还不知从哪给我变出一桌子肯德基当宵夜,我惊讶的问她这都哪来的,不会又是障眼法吧,实际上那汉堡是石头,鸡腿是木头,薯条都是小牙签? 南宫飞燕抓起汉堡就塞我嘴里了,坏笑着说:“你猜错了,这不是石头,这是蛤蟆变的,哈哈哈……” 我听的这个恶心,不过这汉堡进了嘴里味道倒是不错,我笑道:“你这狐狸精啥时候变成白骨精了,注意哦,我可不是唐僧,你骗不到我的。” 南宫飞燕瞄了我一眼,轻笑道:“放心,你就算是唐僧,我也舍不得吃你呢。” 我的脸没来由的又红了,暗骂自己嘴欠,这等环境下,还跟她闹啥,小心惹的她动了春心,我可就要倒霉了,赶紧吃了东西睡觉。 这天晚上我是和衣而眠,压根没脱衣服,南宫飞燕却是毫不顾忌,就跟我不存在一样,先是跑去卫生间哗啦啦的冲了个澡,听着那水声,不知为何我这心里一个劲的扑腾,脑子里不自禁的就想起了那天她救辛雅,当门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那粉红色的吊带裙从她圆润的肩头缓缓脱落的样子…… 很快南宫飞燕就从卫生间出来了,我心头顿时忍不住又是一跳,只见她居然还是穿着上次那件粉红色吊带裙,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上,而且显然没穿内衣,就那么波涛汹涌的从卫生间走出来,一边整理着头发,对我嫣然一笑。 我眼睛就见着她那湿漉漉的头发眨眼间就干了,跟变戏法似的,同时,一股醉人的香气就钻入了鼻孔,我只觉脑中一下子乱哄哄的,神经差点没麻痹,赶紧转过了身,假装睡着。 啪的一声响,她关掉了灯光,只留下墙壁上一盏昏黄的桔色小灯,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旖旎起来,我赶紧闭了眼,开始后悔了,这要是刚才回学校就好了,现在这场景,简直就是在考验我啊…… 身后忽然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上,随即,一缕头发垂落在我的脸上,那香气顿时扑鼻而来,我拼命屏住了呼吸,让自己不去闻那让人脸红心醉的香气,只觉她的头发搔的脸上好痒,正觉得忍耐不住,她忽然嘻嘻一笑,轻轻在我耳边说道:“小傻蛋,看把你吓的,姐姐又不是吃人的妖怪,还能吞了你不成?乖,别怕,早点睡吧,晚安。” 她说了这句话之后,果然便起身走开了,然后便听见她睡下的声音,再然后,我就忽然心头一阵迷糊,只觉自己满脑子都被那香气充满,便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夜,我睡的很香,南宫飞燕的床很大很软,被子香香的,我甚至还做了一个娶媳妇的梦,我牵着小毛驴,新媳妇穿着小红袄,盖着红盖头,我美滋滋的走在前面带她回了家,然后拜堂成亲,后来……好像还入洞房了,不过整个梦就这段模糊,还有点稀里糊涂的,总是看不起那个新媳妇的模样,不过,身上挺白的…… 反正,最后我是嘿嘿傻笑着醒过来的。 睁开眼睛,她已经穿好了衣服在化妆,旁边桌上还放着早点,见我醒来,笑着问我,是不是做梦娶媳妇了,这么开心? 我惊讶道,连这你都知道啦? 她哈哈一笑,说,傻小子,那梦是我送你的,媳妇也是我给你找的,洞房也是我帮你入的,我怎能不知道? 我更惊讶了,这个倒是新鲜得很,原来狐狸精还能帮着人做美梦?不过,她帮我入的洞房?这个有点太让人无语了吧,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我顿时又闹了个大红脸,赶紧起来一看,已经早上七点了,于是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催着南宫飞燕,和我一起上路了。 我们今天的目标很明确,城南,犀牛岭。 这一片城南的山岭,其实就是我们上次去郊游写生的时候,曾经去过的地方,不过我倒是没听说过什么犀牛岭,南宫飞燕对我说,那是南山一带最高的山峰,因为地形状似犀牛而得名,她从小就在那一带附近长大,所以还是比较熟悉的。 我这才想起来,之前邵培一就说过,这南山有一位法力高强的狐仙晏夫人,而南宫飞燕就是她的小女儿,想来此时我们所要去的地方,其实正是她的老家了,难怪如此熟悉。 我们俩是雇了一辆车去的,她说这样还可以看看沿途景致,但我心里哪有那份雅兴,坐在车里,望着窗外,心思却早都不知飘到哪去了。 早晨出发之前,我去看了何田田,她的情况已经愈发糟糕了,虽然有邵培一帮她给鬼差许下百万纸钱来换了三天时间,又有黄七太爷做法替她续了七天的命,但看她此时的情况,却是不妙得很,尤其这几天她滴水未进,就算是身体健康的人也受不了,何况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呢。 于是我已经让他们重新回到医院了,不管如何,就算是打营养液,好歹也要让她把这几天度过去,其它的事情,就看我的了。 但是想到这里,我忽然记起一件事情,邵培一当时许下那鬼差百万纸钱,但是这两天貌似一直都没给人家烧去啊,莫非是人家鬼差生气了,回来找何田田的麻烦了? 不行不行,这个得抓紧办,俗话说阎王爷好见,小鬼难缠,这小鬼的债万万欠不得。 我赶忙就问南宫飞燕,现在能不能跟邵培一联系上,她摇了摇头说联系不上,又问我干嘛,我对她说,有急事找邵培一,前两天许了勾魂小鬼的钱始终还没给,当时说好延期三天,现在快到时候了,我怕那小鬼找何田田的麻烦。 南宫飞燕笑了下说,放心吧,黄七太爷不是给她又续了七天么,这加起来就是十天了,虽然三天时间到了,那小鬼还是会来,不过有黄七太爷的法力罩着,小鬼也无可奈何,放心吧,它顶多也就是捣捣乱,让何田田的身体再遭点,不过反正她也是那个样子了,只要始终有一口气吊着,怎么样都会坚持到七天的。 我这才略略放了心,但心里想着,回头见了邵培一,一定让他抓紧把这个事办了。 说着话,我们就已经到了一片山峰之下,车子停了下来,已经无法再往前开了,于是我们就付了车钱,下了车,开始步行往山里走去。 此时山上已经是再也见不到半片绿叶了,可以说是满山萧索,遍地枯叶,我跟着南宫飞燕闷头往山上走了半天之后,就叫住了她,问她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那个什么犀牛岭,就是这里了么? 她指了指不远处说,你看那里的山峰,像是什么? 我抬头看,就见那里一座孤峰突兀,山势峻拔,形如卧犀,四面各有山峰逶迤相望,远远望去,只见怪石嶙峋,悬崖陡峭,山顶淡淡云雾缭绕,竟颇为壮观。 “那就是犀牛岭么?看上去仙气缭绕的样子。”我不禁赞叹道。 “那当然,别小看这犀牛岭,当年也是有故事,有来历的呢。”她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的骄傲。 我好奇道:“哦?有什么故事,不妨讲来听听啊,反正这么走过去还要挺远,就当消遣了。” 她看了我一眼说:“你还真有闲心啊,居然还要听故事,省省力气吧,待会到了山上,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呢。” 我下意识的抹了把汗说:“省力气?我估计是省不了啦,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这还不知要走多久才到呢,我看,怕是要走两个小时都够呛能到。” 她嘻嘻一笑,神秘地眨了眨眼说:“那,我帮你省点力气好不好?” “干嘛,你又要带我装逼带我飞?” “那多没劲,看我的吧,一会我会让你舒舒服服的……”她撇撇嘴,忽然对我抛了个媚眼。 “你要干嘛?!”我吓了一跳,她不会趁着山里没人,要那啥硬那啥我吧…… “哈哈哈,看你那点出息吧……”她笑的弯了腰,却忽然甩了个响指,叫了声:“小的们,出来抬轿子啦……” 她话音一落,就见半空中忽然掉下来一团灰蒙蒙的东西,我又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竟然是两只灰毛大狐狸,后腿直立,吱吱叫着,一起捧着爪子给南宫飞燕作揖,而它们的旁边地上,摆着一顶竹竿小轿。 南宫飞燕得意地又甩了个响指,我就不由自主地飘了起来,竟刚好落在那顶竹轿上,随即,她冲那两只灰毛大狐狸挥手道:“你们今天要卖点力气哦,来,抬着青天大老爷上山喽……” 第一百二十九章 犀牛岭 这两只灰毛大狐狸又叫了几声,咿咿呀呀的,像是在说话似的,然后便一前一后的抬起了轿子,高抬腿,轻落步,晃晃悠悠的就把我抬起来往山上走去,南宫飞燕嘻嘻哈哈的笑着跟在旁边,一脸很是高兴的样子。 那样子,就像一个久别山林,重返家园的孩子。 我坐在这竹轿上,心里虽然很是别扭,不过感觉却很臭美,这俩大狐狸跟人似的,竹轿抬在它们的肩头,不但稳当,而且晃晃悠悠的还真挺舒服,旁边又有南宫飞燕轻轻的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这滋味,舒坦! 就这么的,我也干脆眯起了眼,随着竹轿的颤悠和南宫飞燕的小曲摇头晃脑起来,周围虽然没有了青山绿树,但听着远处的清脆鸟鸣,享受着不冷不热的微风,迷迷糊糊的,我居然差点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飞燕忽然喊了句停,两个大狐狸便站住脚步,竹轿轻轻落地,我便醒了过来。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我笑呵呵地对两个大狐狸说:“谢谢你们呀,让你们抬了我这么半天,我都快睡着了。” 两个大狐狸连连摆手,吱吱的叫了几声,又冲这南宫飞燕作揖,南宫飞燕摆摆手说:“你们辛苦啦,都回去吧,这次出来匆忙,下回再给带你们好东西。” 两个大狐狸又对她拜了拜,然后抬起轿子,往空中一跳,就消失了。 我看的是瞠目结舌,羡慕不已,对她说:“我说大小姐,这是你们家养的啊?” “胡说,什么叫我们家养的,它们只不过是狐家的晚辈而已,专门负责接待客人上山的,抬你上来算是你的运气造化,不许胡说。” “呵呵,好吧好吧,我说,它们这又是多少年的狐仙?还不会化形吗?” “它们只是一百多年的狐,别说化形,说话都不利索,我说你就别在意这些了,这里就是犀牛岭的主峰,咱们上去吧。” 我定了定神,转头看看,倒是果然已经上了犀牛岭的主峰,周围都是奇岩怪石,颇为陡峭,树木也很是稀少,而且显然人迹罕至,连条上山的道路都没有。 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并没什么,我从小就在山上跑了十多年山路,南宫飞燕比我还厉害,估计跑了几百年,那就更是不在话下。 一路攀援向上,我在后面,南宫飞燕在前面,当然,她遇到任何障碍都是直接轻轻一跳就过去了,唯独我得自己窜上跳下的,这满山的石头,很快就把衣服划破了几道口子。 南宫飞燕在旁边看着我一直偷偷的笑,也不来拉我一把,我心中暗暗不爽,冲她直翻白眼,这个死狐狸,分明是看我热闹。 我也来了执拗劲,不就是山陡难行嘛,就算你不帮忙,看我自己能不能上去! 我憋了口气,使出浑身本事,颇为费了些力气,才总算是爬上了峰顶,到了上面一看,南宫飞燕早已经站在了那里,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哟,青天大老爷不高兴啦?” 我撇了撇嘴说:“哪敢啊,我又不会飞不会飘的,就靠着两条腿,无非是吃点力而已,我说,咱别废话了,那地方到底在哪?” 南宫飞燕指了指上面说:“再往上就到了。” 我抬头一看,我的个乖乖,我还以为这就到了峰顶,敢情这峰顶上面还有山峰啊? 就见上面一座如同尖塔般的小峰,突兀的直插天空,从下往上逐渐缩小,看起来就像是…… 对了,我忽然心中一动,脱口道:“那是犀牛岭的犀角?” 南宫飞燕笑着点头道:“看来你的悟性还不错,那正是犀牛岭的犀角,我们所要去的地方就在那里。” 顿了下,她又对我说:“你别怪姐姐不帮你,这里的山势陡峭,极难行走,但这也刚好是对你的考验和试炼,前面路途平坦,姐姐心疼你,叫了人抬你走,可这险要之处,却必须你亲自爬上来,借不得别人的力量,否则,你怎么成长?” 我不由愣住了,南宫飞燕原来竟是为了这个原因,我还以为她是故意使坏看热闹,没想到,她…… 我感动道:“我明白了,不好意思,我刚才误会你了,你说的对,这是对我的考验和试炼,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禁忌师,我必须经受得起各种各样的磨难,我……” 我话音未落,忽然就听那犀角形状的山峰之上,远远的传来了两声怪异的啸叫,昂昂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峰顶,听得甚是清晰,就好像,那上面有什么怪物藏匿一样。 与此同时,数块石头忽然先后从那峰顶落下,就像被人抛落一般,远远的跌入深谷,发出隆隆的闷响。 南宫飞燕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叫了声:“快走,刚好遇上他们俩开战,别错过这个机会。” 说着,她冲过来拉着我的手就跑,我却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忙问道:“哎哎,你跑什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咋回事啊,那个福缘斋主不是说两个人打架么,难道他们还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打架了?再说,我刚才听着咋不像是人啊……” 南宫飞燕急促地说:“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我现在告诉你,那上面是不是人我也不知道,这地方经常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大概已经两年了,昨天听福缘斋主说,这里面有人打架,我才突然想起来,所以就带你来了。” 我疑惑道:“可是咱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就贸然上去么,要不要先观察一会,然后再采取行动……” “观察什么,这小山峰看着不高,实际足有四五十米,你就站在山峰下,你能看见什么?别啰嗦了,快跟我上来……” 她说着,忽然手上一紧,这次也不提什么考验和试炼的事了,我只觉脚下一轻,整个人已经被她拎在手里,如同腾云驾雾般径直向峰顶飞去! 我身在半空不自主的挣扎了几下,她低喝道:“不要动,我要万一抓不住你,掉下去就摔成肉蛋蛋……” 听到这句话,我居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从来只听说过摔成肉饼,肉泥,肉蛋蛋是啥玩意?这小狐狸姐姐还会卖萌的啊…… 不过我马上就听话不动了,任凭她抓着我的身子,飞速升空,只是眨了几下眼的功夫,我们就已经冲上了峰顶。 身在半空,我放眼一扫,就见下面的峰顶,是一块百米方圆的平台,上面寸草不生,只在岩壁上歪歪斜斜的生长着几棵怪树,并且满地都是形状各异的乱石,看起来荒凉无比。 而在这乱石丛中,竟有一大片朦胧的雾气笼罩,那怪异的吼叫声便从雾气中此起彼伏,如雷鸣般在耳畔震响。 南宫飞燕随即带我落在地上,再定睛看去,就见地面上飞沙走石,那一片雾气中,竟似乎正有两个朦胧的身影纠缠在一起,厮杀对攻,吼声不断,又有阵阵红光从中透出,劲气乱扫,接连有碎石被抛落山谷。 这场景竟是壮观得很,我站在远处,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片雾气中,仿佛有着两股极为强大的气场,正在进行着殊死之斗。 “你小心点,别贸然上前,先看看情况再说,还有,别离开我身边三米。” 南宫飞燕也很是谨慎,在我耳边低低说道,我点了点头,自然知道厉害,于是和她一起颇为紧张的望着前面的战局,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你说,那究竟是什么,人还是妖?仙还是怪?” 看了片刻,我皱眉低声询问道,南宫飞燕凝目摇头,说:“看着不可能是人,多半是妖怪,先别出声,等它们现出身形的时候,再做决定。” 我点了点头,但却想起了福缘斋主的话,他当时分明是说让我们上去分开争斗中的两个人,却不是这样坐山观虎斗。 我犹豫了下,正要问南宫飞燕,却在这时,那迷雾战团中猛然爆发出一声轰隆巨响,随即,两个身影便吼叫着分离开来。 与此同此,那一片迷雾也随即消散了,两个身影便渐渐的清晰起来…… 这竟是两个体型高大的怪兽! 第一百三十章 上古恶兽 那迷雾散去,缓缓现出里面两个体形高大的怪兽,我定睛看去,只见那怪兽其中之一,状似猛虎,背生双翼,身上生满倒刺,口中发出昂昂的吼声,正死死的盯着它对面的另一头怪兽。 我心头砰砰直跳,这怪兽外貌狰狞奇特,双目赤红,一看就是个恶兽,但我却压根不认识这是个什么。 再往它的对面一看,那却是个体型如牛的怪兽,只见它头生独角,遍体细密青毛,双目清澈,晶亮有神,后生双尾,模样有些像羊,但却又有些酷似龙形,四蹄不住踢踏,并不时的用独角对那恶兽示威。 这个怪兽,怎么那么面熟?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头生独角,双目晶亮,体型如牛,背后长着两条尾巴…… 我略一思索,忽然就想起来了,但却心头震撼,完全难以置信,因为这个怪兽,竟然很像玉貔貅里面跑出去的那个双尾獬豸! 脑海里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当年,茶室深夜惊魂的那一幕,记得那次我平生第一次用镇字诀,竟困住了那神兽双尾獬豸,但那双尾獬豸却反而救了我,追着那个吝啬鬼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从那之后,玉貔貅断裂,它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数年来,我曾无数次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再见到那个双尾獬豸,但却始终没能如愿,却没想到,在这犀牛岭之中,却阴差阳错的见到了它? 但是,我记得那双尾獬豸的体型大约和一头大羊差不多,此时却已经大如牛犊,而且当初貌似是遍体黑毛,现在却换成了细密的青毛,除了头上独角,背后双尾,还有那一双明亮透彻炯炯有神的眼睛,其它的样子似乎都有所变化。 这还是当初那个双尾獬豸了吗? 我有心想走过去仔细看看,但想了想终究没有冒失,这毕竟不是老朋友见面,谁知道在它眼里我是不是敌人呢?再说了,面前这个究竟是不是双尾獬豸,还并不能百分百肯定,还是静观其变,然后再说吧。 片刻之间,我的脑海中闪过了如此多的念头,渐渐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经迈出了两步,却被南宫飞燕一把拉住了。 “你要干嘛?韩大侠力擒双怪兽?”南宫飞燕瞪了我一眼说。 “没,我就是想,上去劝个架,福缘斋主不是说了么,得把它们分开才行。” “笨蛋,你以为把它们分开那么容易么,你可知道这是两个什么怪兽?” 我忙问她这是什么怪兽,南宫飞燕说,那个两条尾巴的,有点形似神兽獬豸,而另一个长的很凶恶的,似乎是传说中的一种恶兽,但究竟是什么,一时认不出来,总之,很难对付。 我一听就紧张了起来,我的个乖乖,传说中的恶兽,那得是有多少年的道行,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就凭我这个半吊子的禁忌师,再加上这个才五百年道行的小狐狸精,能对付得了么? 还有那个形似獬豸的怪兽,虽然我几年前曾经用镇字诀困住那个双尾獬豸片刻,但看此时这个形似双尾獬豸的怪兽,和那虎躯恶兽的撕斗程度,显然不是当年那个可比,我可不认为我还能轻松的困住它。 正这时,那两个对峙的怪兽,忽然重又仰天长嗷,身躯昂起,下一刻,就见那形似獬豸的怪兽四蹄奔腾,独角前抵,周身闪耀着白光,凶猛的向那虎躯恶兽冲去。 而那恶兽也是纵身跃起,脚下踏起红光,张开狰狞巨口,森冷锋利的爪牙在阳光下闪烁出凶厉的光芒,眼看着两个怪兽的大战又要一触即发。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低声问:“这下怎么办,它们又打起来了。” 南宫飞燕脸色也是微变,喃喃道:“不好办了,这两个怪兽的级别显然都很高,咱们要是冲上去,怕是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她话音一落,前方已经传来轰然巨响,一大团光芒爆起,两个怪兽在其中撕抓相抵,竟展开了近身肉搏。 从始至终,这两个怪兽都没有向我们这边看上一眼,或许在它们的眼里,我们只是两个普通的小人物,根本不屑于理睬我们吧。 战况很快便激烈起来,两个怪兽似乎势均力敌,形似獬豸的怪兽独角厉害,而那虎躯恶兽爪牙锋利,你来我往的斗了个难解难分,周围的乱石顿时又遭了秧,被扫的四下乱飞。 看着这两个怪兽重又陷入酣斗,我在一旁紧锁眉头,也陷入了思索之中。 记得当初爷爷曾说,这双尾獬豸,乃是上古神兽獬豸的一支变种,在传说中,獬豸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是一种瑞兽。 但獬豸自古便是单尾,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出现了一种双尾獬豸,也与其祖性情相近,也能辨别是非善恶,但却生性凶暴,桀骜难驯,对待邪恶要更加的极端和暴力。 我心里忽然想到,既然这双尾獬豸能够明辨善恶是非,那就是正义的化身,按理说,应该和我们是一条战线的才对,既然这样…… 刚想到这里,几块乱石忽然向我们砸来,我正要闪避,南宫飞燕冲上几步,挥手打落乱石,说道:“算了,这两个怪兽不是咱们能对付的,这里太危险,还是先下去吧,反正它们一时半会也打不完,下去想想办法再说……” 说着她拉我就要走,我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对,咱们一直都想错了,这两个怪兽,凭咱们是根本分不开的。” 她点头说:“对呀,要想分开它们,那必须得有同时战胜它们两个的实力,否则咱们冲上去就得完蛋。” “所以,我现在有个想法,咱们为什么非要分开它们呢?如果帮着一方战胜另一方,那不就能让战局停下来了么?” 我这话一说,南宫飞燕顿时就是一愣,惊讶地看着我说:“对呀,我怎么没想起来,现在它们势均力敌,只要有任何力量加入一方,那另一方恐怕很快就会败了,只是,咱们帮谁呢?” 我伸出手指,指了指正在酣斗中的双尾獬豸,笑了笑说:“帮它,一起打那个大老虎。” 南宫飞燕笑着一拍手:“好,我也看出来了,那个大老虎不是个好东西,我们一起去揍它,帮那个大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的!” 我扑哧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都这时候了她居然还不忘了卖上一萌,不过她随即紧张地对我说:“你可千万小心,顶不住了马上跑,记住,别离开我身边两米。” 我笑着点了点头,却突然大喝一声蹿了出去,手在乾坤袋一摸,一把符咒已经抓在手中。 “喂,你别急等等我……” 南宫飞燕忙在后面喊,我却哪里等她,她让我留在她的身边,自然是要保护我,但真正的禁忌师,是要在战斗中成长的。 破字诀脱手而出,带着一溜红光,迅疾飞向战团之中。 这红光在两个怪兽的激斗中,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那两个怪兽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然而下一刻,一声爆响震彻天际,一大团红光随即爆起。 两个怪兽怒声吼叫,在红光中连连后退,片刻之后红光稍退,我定睛再看,两个怪兽毫发无伤,却已经分开了十多米远,同时回过头怒目而视盯着我。 我是真怕它们俩一起冲过来咬我,于是马上对那个双尾獬豸嘿嘿笑了笑,努力露出了一副温柔无害的表情,然后回手就是又一记打向那个虎躯恶兽。 急忙之中,我都没注意我丢出去的是什么,反正镇驱破三个字,无论哪个都能有效。 不过这次我却自估过高了,这一次虽然也是一团红光打在虎躯恶兽身上,然而它却屁事都没有,只是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瞪着我嗷嗷怪叫几声,似乎在怪我多管闲事,紧接着身躯一矮,就要纵身扑上。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一点作用都没有,难道说刚才的破字诀分开它们,并不是因为威力大,而是因为突如其来,吓了它们一跳而已? 南宫飞燕也已经赶了过来,娇喝一声,拦在我的面前,挥手布下一片白雾,拽着我就往后跳去,同时嗔怒道:“你不要命了么,你才几年道行,敢和它硬拼!” 我不由自主的被她拖开,几乎是同时,那虎躯恶兽就已经突破那片白雾,扑纵而至,但我们已经退开,它扑了个空,昂头又是一声嘶吼,作势又要扑起。 南宫飞燕把我拦在身后,掌心已经滴溜溜转起一颗红彤彤的圆球,我一眼便看出了,这东西必定是她的内丹。 凡世间妖物精灵,皆修有内丹,其中可谓蕴含着其全部的道行和精华,是一个妖怪最厉害的法宝,但是这内丹一旦被破,就意味着那妖怪最低也会被毁去大半道行,严重点的被打回原形,更甚的直接呕血而亡。 南宫飞燕取出内丹,随即便要抛出,我忙拦住她说,不至于这么拼命,更不要轻易用内丹。 我和她刚一拉扯,那个虎躯恶兽就已经再次扑了上来,南宫飞燕脸色一变,急忙把我推开,正要抛出内丹,却见旁边那个獬豸叫了一声,身形猛的化为一道闪电,从旁瞬间袭至,虎躯恶兽猝不及防,刚好被獬豸独角挑飞,在半空翻滚几个跟斗,怒声长吼,随即翻身扑上,两只怪兽登时再次斗在一处。 南宫飞燕拉着我再退数步,急促地对我说:“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怪物么,我刚刚认了出来,这是上古四大恶兽之一的穷奇,别说是我,就算把这山中所有精灵魔怪集中起来,也抵不住它。” 我心中顿时一惊,这怪兽居然是传说中的恶兽穷奇?难怪这般凶恶,不过我马上对她说:“穷奇又怎样,那不是有一只獬豸抵住它了么,我知道你天性中对这种东西惧怕,不过没关系,你相信我,我和那只獬豸,一定可以制服它!” 说罢,我不管南宫飞燕的阻拦,再次冲了出去,转身间,血玉扳指已然戴在手上。 因为就在南宫飞燕说出这怪兽竟然是穷奇之后,我已经瞬间明白了福缘斋主的用意,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制服这只穷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獬豸你好 血红色的光芒在指端闪烁,趁着这两只怪兽大战,我在旁边挥指用血咒之法,写了个大大的镇字。 我觉得,此时此刻不应该用破字诀了,虽然破字诀威力很大,但是目前以我的道行来说,对它也应该也起不到太大的伤害,那么,我还不如用镇字诀,就算无法困住这恶兽穷奇,好歹也尽量的拖住它的脚步,然后好让獬豸来收拾它。 我挥掌拍出镇字诀,穷奇正在与那獬豸撕斗,浑然没在意我的偷袭,下一刻,镇字诀不偏不倚的落在穷奇脚下,顿时化作一片红光,从穷奇脚下蔓延开来。 穷奇一声怒吼,显然意识到了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急忙向后跳开,想要脱离这红光。但是它向后跳跃一下,却居然没跳出去,那红光围绕在它的腿上,就如同一条锁链,它就像陷入了泥沼之中,举步艰难,怪叫着挣扎了几下,跳到了一旁,但动作迟滞得很,并没能从红光中挣脱。 这血咒果然比较厉害啊,我一见这办法奏效,心中大喜,索性从乾坤袋里抓出一沓子镇字诀,一张接一张的往穷奇身上拍去。 我就不信这么多镇字诀,镇不住你这家伙! 穷奇本身就跟獬豸斗的旗鼓相当,但现在脚下突然行动迟缓,一下子就落了下风,獬豸见我帮忙,抖擞神威,仰天大叫,独角发出如闪电般的光芒,凶猛的向穷奇发起进攻。 只片刻间,穷奇就被挑飞数次,那片红光施展缠绕在它的脚下,让它根本无法发挥出原本的实力,再加上我再旁边不断追击,一张又一张的镇字诀打出,虽然这是纸做的,没有血咒威力大,但量变引发质变,穷奇又自顾不暇,没空过来收拾我,最后我一口气把几十张镇字诀全拍它身上了。 开始的时候穷奇还只是脚下行动不便,这回整个身体都迟缓起来,就跟得了小脑萎缩似的,在那里晃晃悠悠,呲牙咧嘴,几次想要冲过来干掉我,怎奈力不从心,獬豸又根本不给它机会,最后穷奇被獬豸一角顶翻,终于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想要挣扎起身,却再也起不来了。 獬豸就像个战胜的勇士,独角抵在穷奇的咽喉,踏住穷奇的肚腹,逼的穷奇无奈嘶吼,但是已经无力反抗了。 我哈哈大笑,想不到这堂堂上古恶兽,居然就被这么放倒了,真是痛快,我走了过去,把手中最后一张镇字诀啪的拍在穷奇的脑门,气的穷奇一个劲的翻白眼,吐白沫,四爪踢刨,口中低低咆哮,但也只能对我干瞪眼了。 我对着獬豸拱了拱手说:“獬豸老兄,你好啊......” 我来了个开场白之后,又继续说:“咱们多年不见,甚是想念啊,不知今天的你,是否还记得当年的我呢?” 这种神兽都能听懂人言,它疑惑的抬起头来,看了我几眼,却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了,顿时高兴的点了点头,口中发出咩咩的叫声,但仔细听,又有点像牛的哞哞叫声。 我晕,这是獬豸还是羊啊,还是牛啊,怎么叫出来是这个声? 南宫飞燕一直跟在我的旁边,此时也早过来了,谨慎的拉了我一把说:“怎么,你原来认识它?” 我点了点头:“嗯,认识,老朋友了,它的房子现在还在我这里呢。” 房子?南宫飞燕更迷糊了,不过我也没解释太多,对那獬豸说:“我们在这里相见也是缘分,我还要给你道个歉,当年不知道你是好人,还差点伤了你,你却救了我一次,我要谢谢你。” 说着,我再次给它拱手躬身。其实我这样也是有原因的,都说獬豸能辨别是非善恶,人的心里有一点不轨它都能知道,所以在它面前我最好还是老实一点,别为了什么事情再让它误会,那独角看着寒光闪烁的,这要是给我来一下,非得肚肠穿破不可。 双尾獬豸又对我点了点头,叫了两声,神态很是平和,随即转过头,用独角抵着穷奇,又拱了两下,眼中流露出胜利的傲然。 这感觉就像是家里的猫咪,抓住了一个灰毛大耗子,得意洋洋的跟人邀功一样。 不过我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虽然这双尾獬豸好像是能听懂我的话,可是该怎么跟它交流,又该怎么让它按我的想法去做呢? 南宫飞燕看看獬豸,又看看穷奇,似乎明白了什么,拉着我小声说:“穷奇有吞鬼的癖好,你是不是想,让这个穷奇去干掉柯坤城体内那个地狱恶鬼?” 看来她也想到了这一点,我点了点头,不过她又说:“你这有点大材小用,小题大做了吧,区区一个地狱恶鬼,居然要用上古恶兽去对付?再说,穷奇虽然已经被制住,但是那也不是你制住的,人家獬豸能听你的么?” 我摇头说:“你别小看地狱恶鬼,那可不是人间普通的恶鬼,你也说过,恶鬼在地狱里的时间都是以万年来计算的,这样的话,哪怕那恶鬼只在地狱待了一万年,日日受酷刑折磨,它身上所积累的怨气和负能量,就不是任何普通恶鬼所能比拟的,蓝宁号称六阴天煞,但在人家面前,怕是连个新生的婴儿都不如。虽然福缘斋主说了,这种恶鬼是用阳寿换阴命的方法来到人间,只带有一部分它本体的能量和意识,但是我估计,要不是穷奇的话,人间怕是没什么人能制住这种地狱恶鬼。” “可是……你怎么让它听你的?” “我也纳闷呢,要不,你跟獬豸商量商量?它的语言,大概你能懂吧?” “我懂不懂也没用,獬豸只喜欢善良正直的人,而我是一个狐狸精,你觉得它能听我的?我看还是你来吧,你不就挺善良正直的,没准你一说,它就听你的了……” 我和南宫飞燕在旁边小声嘀嘀咕咕的商量着,旁边獬豸忽然再次昂首高叫起来,然后头上独角猛的再次爆发出夺目的电光,头一低,似乎就要对穷奇肚腹挑去。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它这分明是要下杀手,干掉穷奇啊! “慢来慢来,且留它一命,我还有话要说……” 我赶紧拦在它的前面,连连摆手,獬豸倒也真听话,独角距离穷奇肚腹还有几公分的时候及时停住了,穷奇吓的嗷嗷大吼,显然也知道自己要完蛋。 獬豸疑惑的看着我,似乎在等我解释,我也不知道它心里到底想的什么,也不知道它会不会下一刻就一犄角把我也顶飞,也不知道在它的眼中,我到底算不算是个正直的好人。 我咽了口唾沫,有点紧张的对它说:“事情是这样的,现在人间有恶鬼作祟,而且这恶鬼非常厉害,来自地狱的深处,我们都无法收服它,所以,需要能吞鬼的穷奇出面,把那恶鬼干掉……” 我小心地说着话,抬头看看獬豸似乎没什么反感,反而流露出好奇的表情,于是放下心来,忙把这整个事情的经过简略的跟它说了一边,当然,顺便也没少捧它,说它自古就是勇猛、公正的象征,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乃是神兽中的佼佼者,人们对它的传诵赞扬一直流传到现在…… 南宫飞燕忽然悄悄拉了拉我,低声说,你这个笨蛋,它是獬豸,公正清平,拍马屁的人在它的面前是不能存活的,你这么干合适么…… 我这才意识到失言了,忙闭上了嘴,抬头再看,这个双尾獬豸居然没有动怒,而是眯着眼睛,一脸的得意,竟似乎很是享受我刚才夸它的那些话,我不由傻眼了,不是说獬豸公正清平么,明辨是非么,敢情它也喜欢听好话呀! 看来这双尾獬豸,毕竟还是变种,和上古神兽獬豸应该是有点区别的。 不过我还是赶紧转过话风,没敢继续夸下去,对它说,现在那个被恶鬼附体的人痛不欲生,急需帮助,所以还希望能够暂时留下这个恶兽穷奇的命,去收拾那个恶鬼。 它听了我的话之后,竟似乎有些不屑的喷了口气,随即晃了晃头,叫了两声,好像并不同意我的建议。 我心下纳闷不知道它到底什么意思,正要转头问南宫飞燕,却见它的独角上猛然再次闪起电光,竟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又奔着穷奇的肚子去了! “哎呀……”我失声叫了出来,正想着这回穷奇完蛋了,却没想到穷奇在这危急时刻,忽然大吼一声,身子猛的蹿起老高,獬豸独角晚了一步,没来得及穿破它的肚腹,只是在它身上开了一道大口子,淋漓的鲜血从半空洒落,抬头再看,这个刚才还奄奄一息的恶兽穷奇,居然远远的破空而逃了。 想不到这家伙居然如此狡诈,刚刚一直装成半死不活的样子,实际上在积蓄力量,此时突然挣脱封印,居然让它给跑了。 我是急的连连跺脚,獬豸更是哞哞大叫,随即四蹄奋起,就要腾空追去。 我一看这穷奇跑了,獬豸要是再跑了,岂不是白折腾了?于是忙上前想要拦它,但是怎么可能拦得住?人家神兽獬豸压根没理我,只见它四蹄连踏,脚下就起了云雾,随即一声叫,竟远远的驾云腾空,追那恶兽穷奇去了…… 我呆呆的愣在原地,彻底傻眼了,敢情我这半天,还真是白折腾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诱拐神兽 我望着半空,那獬豸和穷奇消失的方向,心里有点凉了。 好不容易遇到的机会,好不容易制服的穷奇,居然趁我们一不留神就跑了。 我回头看看这空荡荡的峰顶,再看看南宫飞燕,一脸无奈,她也看看我,却是满眼笑意。 我不禁有气,都这时候了你还能笑的出来,没心没肺啊? “我说你笑什么啊,这回穷奇跑了,咱算是白费劲了,赶紧搭把手,带我下去,咱另想别的办法吧。” “你好像很是在意穷奇啊,难道除了穷奇别人就不行了?比如说,刚才那位獬豸君,不就也可以嘛?” “它?它也不是吞鬼的恶兽啊,难道地狱恶鬼还能怕它?” “我刚才还以为你挺聪明的呢,没想到还是一根筋,你就不想想,穷奇能吞恶鬼,可是刚刚那獬豸差点把穷奇都干掉,难道就会对一个地狱恶鬼没辙了?” 咦?她好像说的对啊,我挠了挠头,一脸迷糊,刚才我怎么没想起来,难怪那獬豸听我说了之后,一脸不屑,还继续要干掉穷奇,难道它是打算自己亲自上阵,去除掉那个地狱恶鬼? “哎,说什么都晚了,现在人家都走了……” “谁说它走了,你这笨蛋,你回头看一眼……” 南宫飞燕忽然指着我的身后,我一愣,回头一看,呀!顿时我就惊讶了,就见刚才消失在半空云端的獬豸君,居然又脚踏五彩祥云,翩翩然的飞回来了,而且,已经马上就到峰顶了…… 我不由大喜,冲过去挥手大喊道:“我们在这里……” 没想到獬豸没理我,咩咩的叫了几声,就在峰顶上飞快的转了一圈,我定睛一看,原来它是把峰顶边缘那些摇摇欲坠的石头都归拢到了中间。 我不仅暗暗点头,这正直的神兽素质就是高,搞乱了石头,都记得整理一下,以免石头坠落山谷伤到别人。当然,这山中也没什么人烟,但是万一砸到小鸟小兽,花花草草的,也是不好嘛。 做好了这一切,然后獬豸才颠颠的跑了过来,收了脚下云雾,一脸傲娇的站在我对面,定定的看了看我,鼻子里喷了口气,似乎有些不满的样子,又是咩咩的叫了几声,然后又直勾勾的盯着我,似乎在跟我说什么话似的。 看来它是没能追上穷奇,回来这是要撒气啊,我小心翼翼地给它陪了个笑脸,也没敢吭声,回头小声问南宫飞燕:“它说啥,你给翻译翻译……” 要说兽类之间的确是有共同语言,南宫飞燕笑了下,也小声说:“它问你,它的房子呢?” “房子?”我马上就想了起来,它指的应该是那个玉貔貅,原来它还真是把那东西当成它房子呀?晕晕,现在这都什么年月了,神兽都得有房…… 要说那个玉貔貅,一直在我身上的乾坤袋里,可是那里面现在住着女鬼蓝宁,我总不能把人家赶出去啊,再说了,万一这獬豸君只是来跟我要房子,我把玉貔貅给了它,它拿了就跑怎么办?不行,我得想办法糊弄糊弄它,让它跟我走…… “呃,这个房子嘛,也就是那个玉貔貅,的确在我这里,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收藏着,就是盼望着有朝一日等你回来的时候,再完好的还给你。所以,我一直是当做宝贝来保管的,压根没带在身上。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回去,然后我再把你的房子还你,如何?” 我小心地找着措辞,来试着跟它沟通,而且,虽然说是糊弄它,但我可不敢撒谎,在能够明辨是非善恶的神兽面前,我要是敢撒谎,它立马就能分辨出来,就得把我当成坏人,一犄角顶死我啊。 所以,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半句谎言都没有,而且那玉貔貅现在也的确不在我身上,它在乾坤袋里面嘛…… 这獬豸君眯眼看了看我,显然并没发觉我是在骗它,点了点头,四蹄踢踏,似乎很是欢喜的样子,忽然冲着我摆了摆头,又叫了几声。 我再次回头问南宫飞燕:“翻译同志,它这又说啥?” 南宫飞燕抿嘴笑道:“它说让你快点带它下山,找它的房子去。” 我心情顿时大好,诱拐神兽第一步成功! “好啊好啊,咱们这就走,獬豸君,我们在前面带路,你随后跟上啊。” 说着话,我就拉着南宫飞燕要她带我飞下去,谁知獬豸用力摇了摇头,忽然走到我的身前,居然四蹄弯曲,身体就矮了半截。 “这啥意思啊……”我目瞪口呆,难道这是要我骑上去?这不大好吧,我好像跟你也不是很熟啊獬豸君。 南宫飞燕在我耳边低声说:“它让你骑上去,你就别客气了,这是獬豸神兽的特性,它实际上是非常仁慈纯洁的,特别喜欢善良正直的人,相传过去尧帝发现了獬豸,把它带回宫中,在朝堂之上,每当它见到忠心正直的人,就匍匐脚下,欢喜安详。而见到奸佞之人,就冲过去用它的独角奋力抵顶。善恶最是分明,所以,它现在喜欢你,就愿意接近你,愿意为你做事情。” 我恍然明白了,敢情这獬豸君善恶分明到了这个地步,喜欢的人怎么都行,不喜欢的人直接就干死啊。 这么说,它已经认定我是个善良的好人了?嘿嘿,这感觉倒是不错。 于是我便小心的跨坐了上去,双手却紧张的不知往哪放,我小的时候倒是骑过马玩,可这骑神兽的事,做梦都没想过,紧张啊。 獬豸站起身子,忽然回头晃了晃脖子,鼻子里又喷了口气,看样子似乎是要我抱住它的脖子,我犹豫了下也就没客气,它既然让抱,那就抱吧。 我抱紧了獬豸的脖子,双腿也夹紧了,獬豸一声欢叫,脚下再次腾起云雾,四蹄踏空,竟就这么飞了出来。 南宫飞燕见了顿时觉得有趣,也咯咯笑了起来,这獬豸君一直对她不理不睬,不过也没表示出反感,此时见她大笑,马上又大叫了几声,语气很是威严,似乎在下命令似的。 南宫飞燕也飘身飞起,咯咯笑道:“獬豸大人发威了,命令小狐狸前面带路,小狐狸遵命。” 她凌空给獬豸万福一礼,獬豸又昂起头,很是得意的样子,然后南宫飞燕便不再犹豫,看了看方向,飘身飞起。 獬豸君踏起云雾,四蹄奔腾,随着南宫飞燕一起,向远方的城市飞去…… 身在獬豸神兽背上,我是又紧张又兴奋,心里说不出的百感交集。 在上山之前,我从未想过,会在这里遇到数年前曾有一面之缘的神兽獬豸,也没想到还会同时遇到上古四大恶兽之一的穷奇,更加没想到,居然能骑着神兽回去,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福缘和造化。 而同时,我心里也很是忐忑,现在它是跟我回去了,不过那是去找回它的房子的,回去之后,我肯定要把玉貔貅给它,到那时,它要再跑了怎么办? 耳畔风声呼呼,脚下景物飞掠,我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却忽然想起了那天书古画中的场景,是何等的相似。 山川河流,清风朗日,就如同古画中的水墨山水,这一刻我意识到了什么,忙集中精神力,努力的感受着这大自然中的一切所带给我的奇妙感觉,缓缓的,我觉得我仿佛融入其中,刹那间,我似乎消失了,身下的神兽獬豸也消失了,所有的万物,都融入了天地之中。 这天地茫茫,仿佛冥冥中有着一股无边磅礴的宏大之力,在主宰着一切。我就像这天地之间的小小一粟,却又好像自己便是这天地。 朦胧中,半空里忽然出现了许多晶亮的微尘,从四面八方涌来,争先恐后的钻入我的身体,而我的身体内,仿佛也有许多类似的物质,两相交合,就像滚雪团一样,越来越是壮大。 渐渐的,我仿佛感觉到了身体内的变化,整个人好像都变得透明晶亮起来,一股莫名的、似有若无的力量,仿佛在悄悄滋长…… 然而就在此时,南宫飞燕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 “咱们到啦!” 第一百三十三章 魂锁泥丸宫 南宫飞燕的声音唤醒了沉浸在虚幻状态中的我,睁开眼睛,发现我们已经在城市的上空。 经过了刚才奇妙的冥想,此时我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只觉神清目明,看哪都舒服,身体内好像流淌着一股莫名的力量。 低头看,下面是鳞次栉比的街道,车水马龙,现代化都市的喧嚣,即便我此时身在半空,也明显能够感受得到。而放眼望去,这城市上空,却又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在空中飘飘荡荡,看着有些怪异。 而獬豸似乎不愿接近那片雾气,远远的飞在半空,我心中一动,便问南宫飞燕:“这就是传说中的妖气吧?最近我就总觉得不对,这城市里面,最近似乎有很多怪事,你说,这会不会就是不祥之兆?” 南宫飞燕笑的弯了腰,说:“妖什么气呀,这就是城市上空的悬浮颗粒物,俗称雾霾,属于环境污染,不过这还是轻度的,要是严重的,你都看不见下面的街道。” 我无语了,看来自己现在是有点过于敏感了,于是南宫飞燕继续带路,獬豸君带着我,随之俯冲直下,向城市中飞去。 当我们降落在地面时,却是在一栋高楼的后面,看着似乎有点眼熟,我问南宫飞燕这是什么地方,南宫飞燕神秘一笑,对我说:坤城大厦。 真是个聪明的小狐狸,我对她眨了眨眼睛,对獬豸君说:“那个害人的恶鬼就在这里,要不,我们先去把它收拾了,然后再回去?” 獬豸一听害人的恶鬼,顿时就换上了一副凶相,我一看有门,忙当前带路,说道:“你们跟我来,我知道恶鬼在哪。” 于是我就带着一个狐狸精一个獬豸神兽,走进了坤城大厦的大门,一进大堂,上次那个保安居然还在,一见我带着个美女进来了,赶紧跑过来一个立正,然后啪的就是一个敬礼。 哎呦?这太阳是打哪边升起来的,我正纳闷,那保安已经跑去给我们叫了电梯,我们走过去的时候,他站在电梯门口又是一个立正说:“先生请,我们柯总说了,以后看到您就跟看见他一样,他随时都在上面恭候您的大驾。” 这倒是有点意思啊,看来这个柯坤城还真下命令了,我笑着看看南宫飞燕,刚好电梯来了,于是我们一起走了进去。 不过进了一回头,我就愣了,獬豸君呢? 记得刚才明明在我们身后的,这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我一愣神的功夫,电梯门就缓缓关上了,我正打算跑出去找獬豸,突然就见电梯门口钻进了一缕烟雾,刚好赶在电梯门完全关闭之前,进来了。 随即,獬豸君的大脑袋在雾气中显露出来,我不禁有点好笑,这才放了心,上前按了楼层,电梯便徐徐升起。 很快到了七层,柯坤城的办公室门前,我开始有点紧张了,这感觉就跟带着人去打架似的,既不知道对方到底在不在,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打的过,打完之后又怎么样,着实是有点忐忑。 伸手敲了几下门,屋里并没有人回应,我有些纳闷,于是又用力敲了几下,却还是没人吭声,我暗想不好,柯坤城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用力踹开办公室的门,我带头冲了进去,这办公室里依然如之前一般的阴暗诡异,所不同的是,四面墙壁上到处都挂着钟表,看起来密密麻麻的,足有上百个,但柯坤城却并不在办公室里面。 我有些奇怪,之前他明明说过会在这里等我,刚才那保安也说了,他随时都会恭候我的大驾,怎么此时他却不在这里? 我站在那里,凝神观察着,心想莫不是恶鬼察觉到收拾它的人来了,便藏匿了起来?但刚才办公室的门是反锁着的,这说明柯坤城之前一定是在里面,不大可能通过门口逃走,再看看窗户,也是关闭的紧紧的。 不过这办公室里,却给我一种怪异的感觉,说不清那是为什么,但就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大对劲。 我疑惑的走到那张办公桌前,只见那张椅子上空荡荡的,在椅子背后的墙壁上,也挂满了钟表,看来他倒是听我的话,可是他…… 忽然,我很快就发觉了那怪异感觉的来源,原来就在我眼前的办公桌上,那个诡异的红木雕像! 我顿时头皮发麻,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这红木雕像……我想了起来,前一日我从这里取走了这东西,本来是想带给福缘斋主看一看,但是下车的时候,我居然把它忘得一干二净! 对,一定就是那个时候,我把它遗忘在车里,可是现在它怎么又回来了?我想,那司机应该不可能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吧?难道是它自己回来的? 我正思索着,獬豸在后面忽然一声叫,竟现出本相冲了过来,一角把那红木雕像顶翻在地,随即独角死死抵住了红木雕像,它更是呲牙咧嘴的,露出一副凶相,似乎跟那雕像有仇一般。 我一见愕然,难道那地狱恶鬼已经藏身在这雕像之中了?刚想到这里,忽然间獬豸独角电光闪烁,在那红木雕像上一阵乱窜,下一刻,只听那红木雕像中一声惨嚎,竟急速冲出一道黑影,在半空中一阵抽搐挣扎,就像被高压电击了似的,随即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就见那黑影如一道烟雾,渐渐凝成人形,趴在地上苟延残喘,周身黑黢黢的,衣服残破不堪,面目漆黑,狰狞扭曲,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这形象,就跟刚刚从火灾现场逃出来似的,不过这人虽然已经面目大变,如厉鬼一般,我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柯坤城。 獬豸独角依然抵着他,时不时的发出电光,柯坤城就一阵哆嗦,我拍拍獬豸说:“好了好了,獬豸老兄果然厉害非常,不过我现在有些话想问他,嗯,也可以叫审判,好不好?” 獬豸听了,这才收起独角,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柯坤城一眼,顺便还踢了他一脚…… 獬豸放开了柯坤城,他的身形渐渐又起了变化,慢慢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但被大火燎烧的痕迹还很明显,半晌之后,他才挣扎着爬了起来,靠在墙角,整个人都跟傻了似的,呆呆的看着我。 我皱了皱眉,上前问道:“柯老板,为何弄成这般模样? 他整个人跟傻了似的,呆呆的看着我。 我又大声说了一遍:“柯坤城,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他整个人跟傻了似的,呆呆的看着我。 我不由纳闷,这人难道魂魄都已经不在体内了么,怎么呆成这个样子?南宫飞燕在旁看了半天,此时也走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摇头说:“你现在叫不醒他,他的魂魄被什么东西封在了泥丸宫里,现在整个人都处于无主状态,看我的。” 说着,南宫飞燕上前对准柯坤城额头,啪的拍了一掌,就见柯坤城浑身猛的一抖,眼中似乎有刹那清明,但随即又转为迷茫,呆呆的发愣了。 南宫飞燕有点奇怪:“咦,我居然没能破开他的泥丸宫,好厉害。” 我有些不解,便问她,这魂魄被封泥丸宫是怎么回事,南宫飞燕给我解释道,人的魂魄分为魂和魄两个部分,魂主精神,魄主身形,三魂七魄分散在身体各个部位,各司其职,无论少了哪个都会对人身造成影响。而此时柯坤城的三魂七魄已经被封在头顶泥丸宫内,这样他的精神和身体就都不受他自己控制,他怎么可能会回答你的问题呢? 我有点明白了,不过还是有点疑惑,如果他自己的魂魄被封,那么,地狱恶鬼哪去了?刚才獬豸一犄角把柯坤城顶了出来,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南宫飞燕伸手还要向柯坤城头顶拍去,我阻住了她,对她说,她这做法属于强拆,搞不好再打坏了,还是让我来试一试吧。 南宫飞燕笑问你能有什么办法,我对她微微一笑,随手从乾坤袋里取出布包,打开来,上面并排三根银针闪亮。 不过我却有些犹豫了,这三根银针,定魂、渡魂、驱魂,我该用哪个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恶鬼伏诛 韩家祖传三根银针,分别是:定魂针、渡魂针、驱魂针。 定魂针为三寸七分,镇定魂魄所用;驱魂针为两寸五分,驱离魂魄所用;渡魂针为三寸一分,救渡魂魄所用。 看柯坤城现在的情况,定魂显然不合适,他都已经被封了,再镇定一下就不用出来了。驱魂也不合适,把他的魂魄赶跑了他就更醒不过来了。 我思来想去,还是得用渡魂针。 因为这渡魂,实际上也有引魂的作用,就像上次我用渡魂针把蓝宁引到针内一样。 于是我仍然取出了渡魂针,用目光询问南宫飞燕,我该往哪扎? 南宫飞燕冰雪聪明,一眼看出我的目的,指了指柯坤城头顶百会穴,示意我往那里下针。 原来这泥丸宫上通百会,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于是捻起银针,看准柯坤城头顶百会穴,手指轻捻,便把银针刺了进去。 我有点紧张,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下针,之前根本毫无经验,顶多也就是曾经看过爷爷下针,依葫芦画瓢而已。 不过,这并不是给人看病,所以我心里倒也坦然,胆子也大了许多。因为如果看病的话,手艺不精容易给人扎出毛病来,会惹一身麻烦。可是柯坤城现在这个样子,我就是把他当场扎成小脑瘫痪,估计也没人找我算账吧? 银针一分一分的刺入柯坤城的头顶,我也不知道那个泥丸宫究竟在哪里,但就在刺入了大约两寸左右的时候,忽然从银针上传来了一丝迟滞,就好像遇到了什么阻碍。 我微微一愣,手指再次用力,银针却是丝毫不能刺入,感觉就是遇到了一层厚厚的硬膜。 我抬头看看南宫飞燕,疑惑道:“好像有什么东西,阻住了银针,不会是刺到他骨头了吧?还是,那泥丸宫本身就这么硬?” 南宫飞燕一瞪眼:“胡说,你脑袋里面有骨头?再说泥丸宫在头顶向下三寸处,你那银针只刺入两寸多一点,还差一截才到,至于泥丸宫本身硬不硬,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疑惑的再次用力,却是依然如故,正在纳闷,忽然獬豸在旁边一声吼叫,随即就冲了过来,冷不丁的还吓了我一跳,就见它跟个疯子似的,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我吓的大喊:“不要不要……” 然而它压根不理我,只见它低下头颅,独角前冲,扑哧的一下就刺入了柯坤城的额头! 我心中一凉,暗道这回柯坤城完蛋了,不料却在这时,银针下忽然有什么东西剧烈的跳动了几下,随即一股大力传来,猛的弹开银针,那力量从银针直传到我的手臂,我只觉手臂随之一震,不自禁的高高抬起,随即就无意的拔出了银针。 但这银针拔出可了不得,就见银针下面居然拖带着一团黑乎乎的雾气,吓了我一跳,差点把银针脱手丢掉,那黑雾翻翻滚滚,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里面不断挣扎嘶叫,獬豸再次冲了过来,独角再次刺入,电光一阵闪烁后,就如同刺中了什么实物一般,那黑雾中便发出一声惨叫,带着银针扑倒在地。 我被这一连串的变化弄愣了,就见獬豸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黑雾,呲牙咧嘴,独角指着黑雾,像是随时都准备着冲锋似的。 再看旁边的柯坤城,却是已经渐渐的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眼神中满是迷茫和惊惑。 我暂时没去管那黑雾,跑到了柯坤城的面前,急道:“你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 柯坤城眼珠缓缓转动,终于认出了我,却是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脱口说道:“好可怕……” 我糊涂了,什么好可怕,我长的好可怕吗? 柯坤城满脸都是惊恐,自语道:“我、我见到了地狱……” 这次,轮到我浑身打寒颤了,这句话,怎么似曾听谁说过? 对了,是辛雅,我忽然就想了起来,那一天我让辛雅集中精神,预测一下何田田如今的状况,她却被预见到的场景吓坏了,醒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见到了地狱。 此时此刻,柯坤城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个,难道,他们真的曾去了地狱不成? 但接下来,无论我怎么询问柯坤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却是目光呆滞,有若痴傻,口中不停的叨咕着:“火、火,好多的火,火火火火火……” 我站起身,皱了皱眉,又看了看旁边那团不断变幻形态的黑雾,心里想,难道柯坤城跟那地狱恶鬼一起,下到地狱里面了,见到了地狱之火? 但这有点不太可能啊,如果他下了地狱,那肯定是不可能再回来的,再说,下地狱也是他的魂魄,不可能连肉身一起都进去吧? 柯坤城短时间看起来已经不可能回答什么问题了,我和南宫飞燕对视一眼,示意让她守着柯坤城,别出什么状况,然后走到獬豸君旁边,点头说:“好,非常好,这就是那个地狱恶鬼了吧?它怎么不成人形?” 獬豸哼哼了两声,也不知说的什么,南宫飞燕在旁翻译:“它说这只是地狱恶鬼的一丝意识形态,当然没有人形了。” 我摸了摸鼻子,对那一团黑雾说:“欢迎你来到人间,地狱恶鬼,不过,你现在是囚犯了,在最最勇猛公正的审判者,獬豸君面前,希望你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坦白从严,抗拒更严,彻底交代你的犯罪事实!” 其实我这么说话很扯淡,不过看獬豸的表情却很是享受,很是兴奋,我也只能配合它了。这也难怪,獬豸嘛,法院门口供奉的就都是它,肯定没事就喜欢看人开个庭,判个诀啥的,这回轮到它自己了,自然是高兴,呲牙咧嘴的瞪着那恶鬼,我的话音一落,立马把那独角又逼近了几分。 我也不知道跟一个只有部分意识形态的恶鬼能不能成功沟通,不过下一刻,那黑雾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啾啾嘁嘁的声音,忙仔细倾听,但却发现,一个字都听不懂。 不过獬豸却随即瞪大了眼,歪着头,一副认真的表情,就像是在听取罪犯供述的样子。 南宫飞燕也严肃起来,在旁边静静的听着,我不由大为惊讶,看不出来她还会好几门外语,果然不愧是老师啊…… 片刻之后,那黑雾中便不再发出声音,似乎像是交代完了,獬豸眯了眯眼,独角上突然电光闪烁,瞬间就刺入了黑雾之中,只听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那黑雾便急剧收缩,嗖的一下进入了獬豸独角之中,只见那独角上电芒乱窜,噼啪做响,片刻后才渐渐恢复正常。 我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獬豸下手简直太快了,这一幕看的我惊心动魄,南宫飞燕也拍手道:“獬豸神兽果然好厉害,那地狱恶鬼被它净化了。” “净化了?那是什么意思?魂飞魄散?”我不解问道。 “不,魂飞魄散的意思,只是一种物质形态的转换,由原本凝结的魂魄,变成飞散的尘埃,飘荡到四面八方,虽然再也没了自己的意识,实际上还是有碎片存在的。但净化了,就是彻底的不存在了,真正的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连带着所有的罪恶和业力,都消失了,差不多相当于魂飞魄散的更高级别含义,也可以叫做神魂俱灭。” 我不禁对她伸出了大拇指,不愧是老师,不但会好几门外语,名词解释也是这么清晰明白,我一下子就听懂了。 但是这个恶鬼神魂俱灭了,柯坤城怎么办?何田田怎么办? 我疑惑的对她提出这些问题,南宫飞燕说,那恶鬼刚才已经交代出了一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生命的禁忌 原来,这种恶鬼真的有自己的语言,南宫飞燕说,进入地狱的鬼魂,便和人间彻底脱离了关系,按照六道轮回来说,已经进入了地狱道,就不会再用人类的语言。 世间有通灵之人,或是修炼的精怪,能够通过神识来彼此沟通,自然就能听得懂这恶鬼的语言,因此,南宫飞燕和獬豸神兽都能明白,唯独我的功力还差很多,自然就听不懂了。 但南宫飞燕说,刚才那个恶鬼虽然交代了,但是由于它只是一个残魂,带有本体的部分意识而已,所以交代的不是很清楚,断断续续的,有些支离破碎,表达不清、 大概的意思就是,它本是地狱底层一个不知年月的罪魂,整日受火海刀山酷刑,苦不堪言。但是忽然一日里,一名鬼将将它提去,之后迷迷糊糊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意识就忽然到了这个身体里,冥冥中有声音对它说,它可以在这身体内,享受十年的生命。 于是它就极力的想控制这个身体,但开始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镇住了它,不过封镇力量很快就弱了,于是它就越发的肆意起来。 它是地狱之鬼,不知时间年月流逝,又知道自己只有十年时间,心里很是害怕,同时也能感受到本体在地狱中受苦所给它带来的负面影响,于是在受刑的时候,便开始变得疯狂,并且十分惧怕时间。 但昨天,柯坤城突然叫人在办公室内挂满了钟表,这让它很是害怕,歇斯底里的发狂之后,本想把那些钟表统统打碎,但却不知为何,一股来自无形中的力量,竟把它连同柯坤城一起抓回了地狱,那个鬼将责怪它,到了阳间之后胡作非为,早晚被人发现,于是罚它入火海受刑一日,以示惩戒,然后再放它到阳间。 但一日时间还没到,它就稀里糊涂的又被丢了出来,但却没敢出来,因为它感受到了外界的危险,于是便藏身在柯坤城泥丸宫的周围,却没想到,先是有银针引魂,它正苦苦对抗,又有獬豸一角顶来,便再也撑不住,被瞬间逼了出来。 最后,这恶鬼苦苦哀求,说自己也是可怜之人,已经在地狱受苦无尽岁月,这一次也是稀里糊涂被弄到人间,虽然一直妄想占据这个身体,但是并没有作恶,只是想真真正正的享受十年生命而已,如今被獬豸发现,自知不可能幸免,只求能够痛痛快快的神魂消散,不想再入地狱受苦了。 所以,獬豸最后一犄角把它顶死,神魂俱灭,反倒是帮助了它,不然的话,它要是再被打入地狱,势必还要增加本体的受苦之期,若是自己被净化,反倒还能给身在地狱的本体减轻业力。 我这时才恍然明白,原来刚刚獬豸是在帮它,并非残忍嗜杀,可是这恶鬼是解脱了,别人怎么办呢? 柯坤城已经渐渐恢复了意识,听到了我们的一些谈话,挣扎着爬起来,哆哆嗦嗦地说:“原来,我真的去了地狱……” 我扶着他坐了下来,看他面色,已经是灰败一片,知道他已经是命不久矣,那恶鬼脱离了他的身体,就等于续命的术法被破,他随时都可能…… 南宫飞燕摇头道:“虽然去了地狱,但你的魂魄被封泥丸宫,这是为了保护你,而只让那个在你体内的恶鬼受刑,这说明地狱的执法者并没有滥用刑罚,你就知足吧,而且那地狱之火只对灵魂起作用,你的肉身并没受到什么损害,否则,你现在根本不可能坐着跟我们说话了。” 柯坤城似乎也知道这一点,不住喘息着对我们说,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已经无法挽回,只求我们,不要把这事情的真相说出去,还有,他已经签下遗嘱,死后愿意把他所有的财产捐赠出去,希望能够让更多渴求生命的人,能够继续活下去。 獬豸走了过来,看看柯坤城,独角对他指了指,却又摇了摇头,转身走开了,不再看他一眼。 柯坤城人之将死,也能够看到獬豸,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我对他说,这就是传说中能辨是非善恶的神兽獬豸,它对你以角相抵,说明你做了错事,但却又转身走开,这是说明,你的本质还是个好人。 柯坤城很是激动,他身体靠在那张宽大的椅子里,仰头呆呆的凝视着满墙的钟表,看着那秒针滴答,时间流逝,嘴角满是苦涩,低低的叨咕着:“生命……时间……生命……时间……” 我叹了口气,俯身再次把那红木雕像捡起,最后看了柯坤城一眼,又看了看那些钟表,悄悄的退了出去。 走在午后的大街上,感受着难得的阳光,我已经明白了,无论是柯坤城,还是何田田,都已经无法追回流逝的生命了,柯坤城的生命是自然终结,何田田的生命,却是已经和恶鬼对冲,换了五百万,但她没想到,这代价却是如此的大。 只不过,若是何田田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母亲的病愈,一命换一命,那倒也算是不亏了,更何况,有了那五百万,她的家人也会生活的更好,这样想来,或许心里就能好受些吧。 当天下午,邵培一回来了,我叫来了阿龙,一起送何田田和她的家人踏上了返乡的路。 何田田出人意料的回光返照,笑着和我们告别,她对我们说,虽然这些天她一直昏昏沉沉,但我们所做的一切,她都知道,她要感谢我们。 我很是惭愧,折腾了几天,最终却还是没能挽回什么,她却说,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让家人都能生活的更好,让母亲健康长寿,既然现在这些已经实现了,那她的离去也就有了价值。 临走之前,她对我们说,你们都是好人,都会有好报,还有阿龙,以后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女孩。 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何田田仅剩的数天生命,将和家人一起度过,并且最终将无牵无挂的离开这个世界,或许,这也是她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局吧。 夕阳下,何田田一家人的身影渐来渐远,她回身对我们招手,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一如她从前般美丽。 只是,我却默默的握紧了拳,这事情虽然告一段落,虽然不悲不喜,虽然没有大起大落。但是,那个施展邪术的人,却还是不知所踪,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知道他在哪。 但我知道,只要这世界上还有不甘心死亡的人,还有需要金钱的人,这交易,就将依然存在。 时光,永远不可能逆行,生命,终究会有终止,这是天道,没有任何人可以违反。 不管多么神奇的法术,想要和天道对抗,逆天而行,其结果都必然是惨败。 时光流逝,悄如流水,我们再也无法回到过去。我们所能做的,只有珍惜现在,珍惜眼前人。 这就是一个关于生命的禁忌。 …… 晚上的时候,我们再次去了福缘斋,那位斋主听了所有的经过后,也是默默感慨,他拿过我带来的红木雕像,仔细看了看,对我说,在冥狱中,共有二城一池,分别为枉死城、铁围城,和血污池。 其中,铁围城周匝万里,高有千里,其城纯铁,中间囚禁难计数之罪魂,在城的四周,有铁蛇铁狗吐火守卫。而我所拿来的这个红木雕像,就是铁围城之守卫铁狗的形象。 我不由恍然,这红木雕像,一定就是那个施术之人所雕刻,目的是用来震慑住换命的地狱恶鬼,避免它为非作歹,惊扰天道。 换句话说,也是为了迷惑天道的一种办法。 不过我还是有个不解的问题,那施术之人,冒着这么大的危险,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福缘斋主目光深邃,微笑着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那人这样做,自然是有原因,你想想,以他之法换命,每次十年,但又有谁知道,他究竟换了几年呢?”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脱口道:“难道他是吃回扣?” 福缘斋主大笑不语。 我的心中不禁燃起了希望,只要他有这种弱点,那么,我就有机会抓住他!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神兽回家 从福缘斋回来,我就又有了新的苦恼。 回到学校之后,这个神兽獬豸,一直是跟着我,我知道它是惦记它的房子。 我很犯愁啊,蓝宁在里面待的一直很乖,这要是把玉貔貅给了獬豸,蓝宁怎么办呢?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单独把蓝宁叫出来谈谈,想想办法,不过獬豸君却始终跟着我,我走到哪他都跟着。最后我实在无奈了,就跑到厕所,对它说我要去拉屎,让它先跟着南宫飞燕出去玩一会,结果这招真好使,獬豸君一听就露出厌恶的表情,颠颠的跟着南宫飞燕跑出去了。 趁着这机会,我赶紧找了个蹲位,召唤出了蓝宁,她一出来就满脸惊讶的问我,这啥地方啊? 我小声告诉她,男厕。 蓝宁一捂嘴,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我忙对她说,别意外,我这是迫不得已,有急事要跟你商量。 于是我就长话短说,告诉她,那玉貔貅里面本来住了个神兽,离家出走好几年了,现在人家回来了,跟我要玉貔貅,我就想跟她商量商量,看看这个事怎么办。 没想到蓝宁居然并不在意,反而对我说,那好啊,既然原主人回来了,那我就还给你出来端茶递水,伺候你穿衣洗漱,给你当小丫头好啦。 我一阵无语,脑补了一下她伺候我穿衣洗漱,还端茶递水的场景,无奈道,你要是能让我的室友都能接受这事,那你也可以试试,不过有个家伙胆子很小,你要是把他吓死了,你负责。 蓝宁一听也不说话了,我又试探着问,要不你去闯荡一下江湖?四处走一走,看一看现代城市的变迁,看一看文明社会的进程,看一看现在的俊男帅哥跟你那时候有什么不同…… 谁知我说着说着蓝宁就扁起了嘴,幽幽地盯着我说,你要是赶我走,那我还不如死了的好,我这就去化为冤煞厉鬼,报复社会,然后一了百了算了…… 吓的我赶忙拉住了她,连连说,使不得啊,你要是去报复社会,被人抓住了,你说我是去救你还是去除了你? 蓝宁眼圈居然有点发红,说,公子既然不要我,那奴家还活着作甚…… 哎,我就受不了这个,真的,我这人有点吃软不吃硬,尤其这么娇滴滴的大小姐在我面前掉眼泪。 我苦恼的摆了摆手说,那好吧,我不让你走了,不过,那个玉貔貅你是待不了了,要不回头我再给你找个别的东西……算了,先回去再说。 我叹了口气就把蓝宁收了起来,回到寝室里就开始翻箱倒柜,给蓝宁找房子搬家。 不过翻了半天,啥也没找到,唯一一个有点特别的东西,就是那个夜魔之子的尖牙,我拿在手里愣了半天,浮想联翩了一会,还是收了起来,这玩意肯定不合适。 又抬眼看了看桌子上,抄起一个饭盆,不合适,放下了。 再看看床头,拿起个小闹钟,瞅瞅,貌似也不合适,放下了。 窗台上还有个储蓄罐,小房子造型的,这个倒是不错,有门有窗户的哎。我忙把蓝宁叫了出来,谁知她刚一露头就缩回去了,一脸不高兴地说:“人家是鬼哎,这是存钱罐,钱是阳气很旺的东西,难道你想害死我啊?” 咦,她说的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郁闷的挠了挠头,在这屋子里我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东西了,正在这时我忽然看见阿龙挂在床头的一只袜子了,也不知怎么引发了我的联想,脑子里忽然就钻出个念头,要不我给蓝宁弄个绣花荷包去? 哎,这个东西应该靠谱,我记得小时候爷爷曾经给我一个荷包,那里面住的就是个鬼魂,而且还为我通风报信,救了我一次,虽然我至今都不知道那鬼魂是男是女,什么模样,但那个荷包却是深深刻在脑海里的。 想起了这个办法,我顿时就很是兴奋,正要叫蓝宁出来,她却刚好从玉貔貅里面探头出来,没头没脑的忽然对我说:“我忽然想起个事情,你看这个玉貔貅里面空间也挺大的,要不我跟那个神兽一起住怎么样?当然,就算它是房东,我是房客好了,只要给我一点点地方就好,说实话,我还蛮喜欢这里面的……” 我有点无语了,她这是什么思维啊,居然要跟神兽獬豸一起住?难道不知道獬豸是审判神兽,公正清平的代表,她虽然心性也比较善良单纯,但是前些年却曾经害死过几条人命,我现在宽容她已经很不错了,还敢跟獬豸一起住,那岂不是作死啊? 她说完后,一脸恳切和期盼的看着我,我自然是连连摇头,对她说,就死了这个心吧,人家獬豸是神兽,专门惩恶扬善,你别忘了,你身上可是有人命的,属于在逃犯。 蓝宁听我这一说,顿时就一脸悲伤,默默的不吭声了,我暗叹口气,正要劝她几句,却在这时寝室的门被砰的一下撞开了。我还以为是阿龙回来了,这寝室里除了他也没别人会这么冒失,正要回头骂他几句,却见那冲进来的并不是阿龙,而是…… 獬豸君! 蓝宁瞬间就缩回去了,而獬豸君连看都没看我,进来之后一声怪叫就奔着玉貔貅冲了过去! 我心里一惊,这是冲着玉貔貅啊,还是冲着蓝宁啊?我上前想把玉貔貅抢到手里,先把蓝宁救出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见獬豸的身上发出蒙蒙的白光,庞大的身躯不断的缩小,等我冲过去的时候,獬豸已经变成跟一只大猫似的,头上独角也消失了,扑到床上,搂着玉貔貅,一副死也不撒手的样子,脸上表情又陶醉又深情,就好像抱着情人似的,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顿时傻眼了,这什么情况啊,一个房子不至于这样吧? 我本以为它见到玉貔貅的反应就是钻进去,却没想到居然是抱在怀里,正纳闷,南宫飞扬也进来了,双手插着兜,很随意的样子,我忙指着獬豸示意她,这咋办?这獬豸跟小孩好不容易得到心爱的玩具似的,抢都抢不下来啊。 南宫飞燕看着獬豸也是一阵纳闷,不过她看了一会就小声对我说,看这情况,这个玉貔貅似乎并不像它的临时住所,倒有点像兽类见到母兽时候的反应,简单来说,这分明就是撒娇嘛。 我没明白,这玉貔貅,怎么还跟母兽扯上关系了,獬豸的母兽也应该是母獬豸,可这是玉貔貅啊,而且还是人类手工制作的,记得当年那个工商大叔还给做了鉴定,连十块钱都不值啊…… 我很是不解,正想上前看个究竟,就见獬豸的身体忽然渐渐的淡化起来,身上再次发出白光,随即就一点点的消失在了玉貔貅之中。 得,它钻进去了。 我大为懊悔,早知道就先让蓝宁出来了,这回可好,就相当于一个警察出差回家,忽然发现家里住了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个逃犯,还不得打个你死我活啊? 獬豸进入玉貔貅之后,就见那玉貔貅忽然就散发出一片七彩的光来,同时玉貔貅还轻微的震动了几下。我心里一阵悲哀,完了,这肯定是打起来了…… 不过玉貔貅震动了几下后,就不再动了,那七彩的光也渐渐消失,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是我立马就发现了,玉貔貅背上的裂缝,竟然悄悄的变小了。 我又等了一会,再没什么变化了,才小心地把玉貔貅拿了起来,轻轻抚摸了一下,心里想,但愿獬豸只是把蓝宁赶出来,不要伤害她。 可是又等了一会,玉貔貅仍然没什么变化,我像以前一样召唤蓝宁,没动静,又试着召唤獬豸,还是没动静。 我越来越急了,问南宫飞燕,你能不能进去,看看出啥事了? 南宫飞燕说,你想害死我呀?那可是神兽獬豸的老窝,而且它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肯跟我玩,它可没把我也当成什么善良正直的人,万一我进去要是触犯了它,一犄角把我顶死咋办? 我苦笑道,应该不会吧,它虽然有点粗线条,神经质,不过绝不至于滥杀无辜,顶多把你赶出来,否则怎么对得起它公正神兽的称号呢。 南宫飞燕想了想,勉强同意了,于是身形一晃,化作一团轻烟,徐徐的就往玉貔貅里飘去。 我瞪大了眼睛,等待着结果。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中邪 没想到,南宫飞燕刚飘到玉貔貅的附近,就徘徊不进了,绕着玉貔貅转了两圈,又缓缓飘起,重新化为人形站在我面前,摇摇头说:“不行,有类似结界一样的东西阻隔,我根本进不去。” 我不由奇怪,连蓝宁都能进去,她怎么进不去? 再次拿起玉貔貅,仔细看了看,发现了原因,就在玉貔貅的周围围绕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但是不放在眼前仔细看,很难发现。 我明白了,獬豸进去之后,就给玉貔貅施了结界,这回除了它之外,谁也休想擅自进出了。 不过我不甘心啊,抓着玉貔貅用力甩了几下,大喊道:“喂,獬豸君,你不要伤害蓝宁,她是好鬼,她……” 南宫飞燕拉了拉我,摇头说:“别喊了,恐怕来不及了。” 我默然,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没想到这么多年的苦难折磨都熬过来了,却…… “不是让你把獬豸带出去,暂时先别回来么?”我微恼着对南宫飞燕说。 “拜托,它肯听我的吗?再说它那个脾气,见谁都想冲过去顶,我一看这也不行啊,这要不赶紧回来,岂不就快酿成校园血案了?” 我愕然,见谁都想过去顶?敢情这学校里没什么好人了啊? 不过南宫飞燕又说,它倒不是顶学生,主要是老师,还有,校长…… 我无语。 不管怎么说,这位獬豸总算是回家了,一时半会的也应该不能出来了,只是蓝宁的安危让我很是挂心,也不知道獬豸究竟会对她怎么样。 我正和南宫飞燕相对无言,邵培一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气喘吁吁的,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扑通往床上一倒,喘息着说:“哎呀妈呀,可累死我了……” 这家伙昨天并没和我们一起,他去给那个小鬼烧纸钱,然后在半夜的时候就单独走了,神神秘秘的,说要去办事,此时又这副模样,就跟刚参加完马拉松长跑似的。 我不由好奇,问他干什么去了,他喘了会气说,回哈尔滨了。 我瞪大了眼睛,啊,回哈尔滨了?扯淡吧,记得他走的时候都半夜了,到现在也就十几个小时都不到,这数千里地,就打了个来回? 邵培一说,他本来是打算跟黄七太爷一起回去的,没想到昨天突然得到消息,黄七太爷自己先走了,于是他就赶紧随后追赶,让那个黄伯上了身,施展起神行法,日行三千里! 结果天还没亮他就到了哈尔滨,火急火燎的去了香堂,把事情办完,连口水也没顾得喝,就又返身回来了。 难怪他累的这个熊样,日行三千里啊,我的个乖乖,这要是换成一般人,估计连骨头架子都得散了。 不过我也没问他的事,只是让他好好休息,随后南宫飞燕也走了,因为马上就要到中午,阿龙他们回来看见毕竟不好。 一时好像没什么事做了,我郁闷的躺在床上,拿着玉貔貅在手里摆弄,盯着玉貔貅背部的裂缝,幻想着下一刻蓝宁就会从里面钻出来,温柔乖巧的对我笑。 然而等了许久,别说蓝宁的笑脸,就连獬豸的毛都没看见一根,我叹口气,把玉貔貅收了起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但愿蓝宁这次能躲过一劫吧。 邵培一休息了一会,就爬起来说他要出去一下,我笑着问他,是不是又出去翻金子,他沉默了一下说,不是翻金子,是翻银子。 我大为纳闷,疑惑的看着他,这次他主动对我说,他其实一直是在找一块银盘。 他说,这银盘是现在住在黄皮子坟里面的那一窝蛇精的,而它们当初执意要抢回黄皮子坟,也是为了这个银盘。而且这几十年来,蛇精家族和黄七太爷的恩怨也几乎都是为了这个银盘。 因为,这个银盘据说是那些蛇精的镇洞之宝。 我更是不解,邵培一又说,这件事其实简单得很,那些蛇精回到黄皮子坟之后,发现它们镇洞之宝的银盘不见了,四处寻找都没有,就去找黄七太爷索要。 黄七太爷却说压根就没见过什么银盘,蛇精自然不信,于是双方这争执就始终不断,表面上都给那个晏夫人面子,实际上,暗地里斗过很多次,而且还邀请帮手助阵,多年来,双方甚至互有损伤,早已经是结下了大仇。 正是因为这样,关外总堂知道了这件事,不愿事态扩大,更不想黄七太爷因此事给自己造下杀孽,就派邵培一过来调解,同时还带来了总堂教主胡三太爷和黄三太爷的令符以及亲笔信。 那些蛇精倒是果然给了面子,不过也撂下话来,只要银盘能顺利回来,就既往不咎,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从此和黄七太爷井水不犯河水。 而邵培一奉了教主口谕,问黄七太爷究竟有没有银盘,黄七太爷矢口否认,态度坚决的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我黄七虽然混蛋,但是从不昧人家的东西。 就这么的,邵培一也没招,就和南宫飞燕商量了一下,因为南宫飞燕算是晏夫人那边的代表,实际上也是调解人之一。 南宫飞燕分析了一下认为,那些蛇精离开洞府许多年之后,黄七太爷才住进去,这中间可能发生很多事情,不能一味的怀疑黄七太爷,但那些蛇精都是偏执狂,性子又古怪,怎么说都不听,那么这事情的疑点,就只能是集中在蛇精搬走之后,黄七太爷搬来之前,那几十年之间。 南宫飞燕回忆,那段时间里,这一带还很荒凉,只有个小村庄,和一片农田,而黄皮子坟那时候就已经形成了坟岗,所以很可能是农户上坟的时候,或是种田的时候,无意中进了蛇窟,发现了银盘,就给带出去了也很可能。 而那个村庄的遗址,此时就是这学校的位置,因此,那银盘既然不在洞里,也不在野外,那么就很有可能,是深埋在这学校里面了。 邵培一这么一说,我才明白了,难怪他成天在学校里到处翻来翻去,不过我对他说,既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而且学校都已经有很多年头了,就算是埋在学校里,那也得是埋得很深,恐怕挖地三尺都未必能找到,你就这么翻翻砖头,墙角旮旯的,就能找到? 邵培一笑道:“翻砖头自然找不到,我是在通过这个方法,感应那个银盘的所在,一旦确定在哪个位置,我就可以通知那些蛇精来挖宝了,笨蛋。” 原来是这样啊,我拍了下脑门,也笑了,看来我真是个一根筋。 不过我对他说,也别这么拼命,他们几十年的恩怨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你这大老远回来的,走,先去吃饭,我请客。 他开始还有点不想去,不过最后一听我请客,马上就改了主意,乐呵呵的就跟我走了,连衣服都没顾得还。 事实证明这家伙真是饿坏了,到了食堂,一口气干掉三个馒头,一盆土豆炖茄子,还有一份盒饭,四碗汤,最后走出食堂的时候,手里又抓了个肉夹馍…… 好么,我这请客请的,真是值了,这哪是吃食堂,这分明就是吃大户啊! 吃完饭之后,我就陪着他在学校里转悠了起来,顺便就当消消食了,同时我也是好奇,想看看他怎么感应宝贝。 不过我们刚走出食堂没多远,忽然就听寝室楼那边一阵闹闹嚷嚷,许多人纷纷往那边跑去,还有人指指点点的,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邵培一对视一眼,二话没说,拔腿就跑…… 很快到了寝室楼下,一看一大群人围在那里,里面还传来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呼叫声,我们俩挤进去一看,就见一个男生盘腿坐在地上,一边拍巴掌一边叫,一边哭来一边笑,就跟犯了精神病似的,鼻涕眼泪甩的到处都是,周围的人谁都不敢上前,只有两个男生站在他的前面乍着手瞠目结舌,周围更是一片闹哄哄。 我一看,这不大对劲啊,他一个男生,好好的坐地上哭叫什么?而且看他的脸上,虽然是在哭,却又带着一股子诡异的笑容。 莫非,中邪了? 身旁忽然挤进来一个人,我转头一看却是阿龙,这家伙真是哪里有热闹都少不了,不过他挤进来之后,一看那个男生,就愣了,小声嘀咕了一句。 “难道是真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鬼故事里的男主角 阿龙这话让我不禁大为奇怪,什么真的假的,他说的什么意思? 我急忙拉着阿龙就挤出了人群,不过邵培一却没动。 “你刚才说啥,什么是真的?”我问阿龙。 他看看我,又看看旁边,神秘地低声对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前些天给你讲的那个鬼故事?” “鬼故事?”我有些茫然,摇了摇头,什么鬼故事啊? 阿龙再次压低声音说:“就是那个,半夜睡觉,发现墙上有个人脸在瞪眼看着他……” 我瞪大了眼睛:“我去,他就是那个鬼故事里的男主角啊?” “是啊,就是他,315寝室老二,上回他说过之后,谁也没当回事,不过看这样子,好像是真的有……喂,你干嘛去……” 就在这时候人群里忽然一声喊叫,我转身就跑了过去,再次挤进人群,就见几个人用力按住了那男生的手脚,而邵培一蹲在了旁边,不知从哪弄了双筷子,正在那里使劲的拗那男生的手指头。 哎哟,这招原来他也会,筷子夹中指驱邪啊,我饶有兴趣的看着,那男生被几个人用力按住了,倒也没怎么用力挣扎,只是被邵培一的筷子夹的直咧嘴,还一个劲翻白眼,浑身一拱一拱的,时不常的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叫喊。 就看邵培一瞪大了眼睛,盯着那男生的反应,手上不断加力,然而却好像作用不大,掰着掰着,只听啪的一声,邵培一差点摔了个腚墩儿,原来是那筷子让他给掰断了。 筷子这一断不要紧,刚才看着还挺老实的那男生,忽然就嗷的一声叫,手脚连踢带踹,就挣脱了几个按住他的人,同时扑棱一下就站了起来,再看他的眼神,可就大大的不对劲了。 就好像,精神病看人的那种眼神。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声喊,呼啦一下就往后散开了一大圈,那几个男生都爬了起来,一个个的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该冲上去,还是该怎么办。 我一看这情况不好,悄悄的就戴上了血玉扳指,当然,我没打算给他用血咒,心想用血玉扳指的尖刺给他来一下,不管他到底是邪魔附体,还是精神病发作,都得乖乖躺下。 邵培一也爬了起来,冷不得的从那男生后面扑了过去,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对我大喊:“快!” 也不知道他让我快干什么,不过我也没迟疑,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那男生正在拼命甩头挣扎,我看准他的下巴,一记右勾拳就打了过去。 不过在关键时刻我犹豫了下,血玉扳指的尖刺又缩回去了,此时围了这么多人,我这一拳要是给他打的满脸是血,回头还得给人家拿医药费…… 砰! 我这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下巴上,只听喀拉一声轻响,伴随着一声惨叫,这哥们当时就老实了,双眼一翻,直接就晕过去了。 邵培一惊讶的看着我,我无奈的看看他,耸了耸肩。 这时候校医总算是赶了过来,还是上回那个老头,和两个保安一起冲了过来,蹲下身扒了扒那男生的眼皮,又听了听心跳,最后指着那男生的下巴问:“这谁打的?” 我看看周围,所有人都不吭声了,目光一致聚焦在我的身上,苦笑着说:“我,是我打的,他刚才……” 老校医一瞪眼睛:“都是同学啊,下手咋这么狠?就算刚才有点什么矛盾口角,至于这么狠吗?骨头都差点打碎啊!” 骨头都差点打碎?我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我记得刚才好像没那么下死手吧?虽然用的劲不小,可也不至于打碎骨头啊。 看着我发愣了,邵培一在旁边接话道:“大爷,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打架斗殴,刚才这个同学突然像是发癔症了,又是哭又是笑,眼睛直勾勾的,有人过去问他,还想抓人,所以,我们这不是就想制住他嘛……” 旁边那几个帮忙的男生也忙开口给我们作证,说的确是这么回事,这么多人在看着呢,真不是打架斗殴,刚才要不是我一拳打晕他,估计他就要伤人了。 老校医这才信了,不过也没跟我们多说什么,马上挥挥手叫那俩保安把人抬到了医务室,那几个男生里面显然有他的朋友和室友,于是一起跟了过去,还有不少好热闹的,也都一窝蜂的跟着跑,转眼间,这寝室楼下的人就走了个干净。 我和邵培一俩人都没动,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了句:“元芳,你怎么看?” 话音一落,我们就笑了起来,我说:“他是鬼上身?” 邵培一点点头,却又摇摇头,疑惑的说:“像,但又不是很像,鬼上身的人力气都很大,可刚才我们按住他的时候,他却没怎么挣扎,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还转头看,直到后来我掰断了筷子,他才突然有点要发狂,幸亏你那一拳头了,不过,你这一拳比我那筷子可管用啊。” 我冲他一笑:“你也不看看那是什么破筷子,一次性方便筷子,也想驱邪?” 他说:“可即便是方便筷子,那也是筷子啊,我在老家,用筷子夹中指驱邪,从来没失手过,这次却怎么……” 我摇了摇头说:“那并不是鬼上身,也不是中邪,简单来讲,他应该是受了惊吓。” 邵培一不明白,问我:“受惊吓?别闹了你,受惊吓的人应该是痴痴呆呆,发烧生病,神志不清,哪有他这样的?” 我笑了下,并没多解释什么,小的时候,爷爷也不知为多少人治过病,什么稀奇古怪的我都见过,刚才那男生的状况,我就曾经亲眼见过。 记得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因为有点多动症,经常在半夜里被大人吓唬,今天说晚上老实点,要不鬼来抓你来了,明天说隔壁邻居家闹妖怪,别出去瞎跑。后来更吓人,孩子的奶奶去世了,结果那家人动不动就跟孩子说,你奶奶回来抓你了。 时间久了,这孩子就变得胆子非常小,一有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甚至晚上灯下有个什么影子晃一下,都吓的直哭。 久而久之,这孩子就有点呆傻的症状,经常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就像在和谁说话一样,而且会在晚上的时候,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 家里人慢慢的都有点害怕了,就说这孩子闹邪,经常看见鬼,于是就送到我的家里,让爷爷给看看。 结果爷爷只是睁眼看了片刻,又拿烟袋锅在那孩子脑袋上敲了三下,就说那家人说,这孩子什么毛病都没有,既没有闹邪,也没什么鬼祟跟着他。 家里人急了,就一五一十的把这孩子从小到大的经过都讲了一遍,爷爷听了后,默默摇头,对那家人说,这孩子算是让你们给毁了。 原来,一个人若是经常受到某种意念的灌输影响,精神就会随之发生改变,那小孩从小就听大人说,这里有鬼,那里有妖怪,动不动奶奶还回来抓他,这孩子的心里就有了深深的印记和阴影,一次两次的说,他可能不在意,但是长期以来总这么说,孩子的心里就相信了,无论他看见什么,都会自动的往鬼怪那里面想,即便只是一阵风吹过,他也会认为是什么鬼从身边路过,灯下烛影摇晃,他也会认为是奶奶回来找他了,所以才会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似哭似笑,疑神疑鬼。 换句简单的话来解释,这孩子就是被吓的,要是用句科学点的话来解释,那就是这孩子的潜意识里,被灌输了太多的意念,导致他自己强迫自己,让自己相信,他所臆想到的东西,都是真的。 所以说,那些没事就喜欢给小孩讲鬼故事,还有大半夜吓唬小孩的,都注意点吧,要知道鬼由心生,念叨的久了,就算没有鬼,心里也有鬼。 爷爷曾经说过,这也是禁忌。 而刚才那个男生的情况,看起来就有些像那个被吓坏了的小孩,因为他要是中邪了,鬼上身了,我是不可能一拳就把他打晕的,即便是下巴碎了,但是恶鬼占据了他的身体,那么他就不会有丝毫痛感,被我揍了一拳,只会更加凶狠。 不过,那个男生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才会这样,而他曾说过,床边墙壁上出现鬼脸,还瞪着眼睛看着他。 我决定,就从这里作为突破口。 第一百三十九章 墙壁上的人脸 所有人都跑去看热闹了,但阿龙这回却没跑,他一直在旁边瞪着眼睛看着我们俩,或许在他眼里,我们俩才是最有看点的吧。 于是我再次询问了一遍关于那男生的情况,阿龙这家伙性格好动,平时就到处混脸熟,那男生是我们同一楼层的,他自然比较熟悉,于是就对我们又讲述了一遍那男生的情况。 这一次他讲的比较仔细,但还是和上次差不多的内容,除了让我们知道了那男生叫叶祥飞,我皱了皱眉,这也没什么新线索啊,阿龙不好意思地说,这些天因为何田田的事,没咋关注别人。 正这时,不远处一个男生快步走了过来,急匆匆的样子,正是刚才帮忙按住叶祥飞的人之一,阿龙眼睛一亮,说这就是那男生一个寝室的,叫杨晨,有什么情况,可以问他。 我们迎了上去,阿龙带头,跟他打招呼,杨晨一见是我们,脚步慢了下来,却急促地说,他要赶紧去寝室拿东西,待会再跟我们聊。 阿龙显然跟他也比较熟,赶紧跟在旁边,一个劲的问东问西,我和邵培一对视一眼,自然也是快步跟上,既然他要回去寝室,刚好趁机察看一番。 路上的时候,杨晨告诉我们,叶祥飞还昏迷着呢,老校医说了,他好像有点丢魂的症状,让人去取一件他的黑色衣服,用来给他定魂。 我一听就很好奇,这是校医还是阴阳先生啊,丢魂了他也能治?这个热闹倒是得看看。 我对杨晨说,这件事很是蹊跷,我和邵培一对这些邪门东西稍懂一些,而且叶祥飞的情况,我们也听说过,所以想去亲眼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晨一听就满口答应,连连说好,刚才我们制服叶祥飞的时候,他可是全程在场,自然知道我们俩多少也有点本事。 就这样,我们一起去了315寝室,打开门之后,邵培一就先使劲闻了闻气味,往四周墙角看了看,自语道:“空气里没有霉味,墙角也没发霉……” 他就跟个老练的阴阳先生似的,东瞅瞅西看看,我忍不住好笑,也提起鼻子闻了闻,的确是没什么味道。 要知道,一间屋子里如果闹鬼,那首先表现出来的就是阴气重,湿气大,空气潮湿,相应带来的后果,就是墙角发霉,长出霉斑,但这寝室里,显然没有那些情况,相反,他这间屋子朝向正南,此时正是中午时分,阳光充足,屋子里暖洋洋的,一点阴森诡异的感觉都没有。 我问杨晨,叶祥飞的床是哪个?他指了指靠门左侧的一个下铺说,就是这个,那家伙这几天一直就疑神疑鬼的,总叨咕说有人半夜在墙壁里看着他,被我们骂了几次之后,就不吭声了,谁知道今天就这样了…… 我没做声,走到叶祥飞的床铺前,低头看了看,那墙壁上倒是没什么异常,只是有点墙皮剥落,还有点脏,基本上和所有寝室的墙壁都一个样子。 不过这墙上却印着好几个的鞋印,我问杨晨这又是怎么回事,他说昨天晚上叶祥飞睡到后半夜,突然一声叫喊,把所有人都吓醒了,然后就见他迅速跳下床,对着那墙就抡了一顿鞋底子,还骂骂咧咧的说,让你吓唬我,让你吓唬我…… 我顿时就明白了,这事情就是这么出的! 邵培一也凑了过来,看了看那墙壁,疑惑的说,难道这家伙是自己吓唬自己?你看看这片剥落的墙皮,倒确实有点像个人脸。 我摇了摇头,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就算这墙皮剥落的形状像人脸,也不至于把叶祥飞搞成那个样子,虽然说自己吓唬自己也能吓死人,但是,他找个小刀把这墙皮划乱了,不就没人脸了? 杨晨说,他的确曾经试过,但刀子划上去,他就吓的把刀子扔了,说是墙壁里有人在痛苦的呻吟,把寝室里的几个人都吓完了,这么多天,一直就跟叶祥飞一起煎熬过来的,寝室老大有一次发狠,亲自动刀,但不知怎么突然就脚下一滑摔倒了,头磕在床头,晕了半天才醒,从那之后谁也不敢乱动了。 杨晨最后郁闷地说,这不,已经有两个人申请换寝室了,但学校一直没批,他们也不敢说出真正原因。 我有点惊讶,这个事原来已经这么邪乎了,看来是真有问题。 杨晨眼巴巴的看了我们一会,见我们好像没什么办法,就说,他得赶紧找个叶祥飞的黑色衣服去医务室了,让我们快点。 我试着把手放在了墙壁上,缓缓的移动着,墙壁很平坦,稍显粗糙的手感,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过,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发现吧,我心中一动,闭上了眼睛,集中所有精神力在手掌上,再次在墙壁上移动起来。 手掌轻轻拂过,手感和刚才差不多,所不同的是,墙壁上的每一点细微的颗粒,我几乎都能感觉得到,同时,脑海中居然随着手掌的移动,渐渐浮现出了手掌覆盖下墙壁的样子。 我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随即手掌下就传来异样的感觉,就好像,那平坦的墙壁,突然凹凸不平起来。 我立刻就停下了,手掌在那一块地方摩挲了几下,忽然就心头一惊,猛的缩回了手,睁开眼睛,头上已经不自觉的冒了汗。 邵培一见状忙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没有说话,他面露疑惑,上前也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摸出来,张了张嘴想要开口问我,但看了看旁边的两个人,又闭上了嘴巴。 我对旁边一脸疑惑的杨晨说,抓紧去看叶祥飞吧,这里的事情不急,先把人救了再说。 他显然有点失望,我也明白,就算是救了叶祥飞,可这寝室里的问题不解决,那所有人都会一直提心吊胆,今天是叶祥飞,谁知明天那个发现人脸的会不会是他杨晨呢? 不过他还是找了件叶祥飞的黑衣服,和我们走出了寝室,往医务室跑去。 路上的时候,邵培一给我挤眉弄眼,问我到底发现了什么,我低声对他说,刚才在那个墙壁上面,我摸到了一张凸起的人脸。 邵培一愣了下,疑惑的看着我,我知道他的意思,刚才他也去摸了,但却什么都没摸出来,我笑着拍了拍他,小声说:“兄弟,这就跟我不会跳大神一个道理……” 他抬眼看了看我,也笑了。 医务室。 刚才那些围着看热闹的人已经散了,杨晨把找到的叶祥飞的黑衣服,交给了老校医,老校医看看我们,示意我们也得出去,我笑着指了指邵培一说,他家祖传就干这个的,如果叶祥飞真是丢魂了,没准能帮上忙。 老校医狐疑的看了看我们,终于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们保持安静,谁也别说话,然后把门窗都关了个严实,窗帘也拉好,抓着那件黑衣服,走到了昏迷的叶祥飞身前。 我心里十分好奇,这种招魂方式,我还从来没听说过,禁忌笔记里也没有记载,不过倒是有一种旧衣服招魂的方法,但那得有被招魂人的生辰八字,还得去丢魂的地方,拿着旧衣服呼唤名字。 这个老校医用的方法,又是什么野路子呢? 我们都屏息静气的看着,就见老校医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拿着黑衣服,猛的用力罩在了叶祥飞的头上! 接下来,就见叶祥飞手脚微微抽动几下,就像在挣扎似的,片刻之后,头一歪,不动了。 我目瞪口呆,这老校医,不是把人给闷死了吧? 第一百四十章 厕所有鬼 我们几个都懵了,再看老校医,却是神色坦然,那黑衣服就罩在叶祥飞的头上,他也没理,看了看时间说,如果不出意外,五分钟之后,人大概就能醒了。 我和邵培一对视一眼,五分钟就醒?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这算哪门子方法啊?阿龙走了过去,试探着捅了几下,小心翼翼地说,怎么好像没气了…… 谁也没搭理他,老校医还瞪了他一眼,于是时间就一点点的过去,大约也就是四五分钟左右。老校医站起身,随手就把那衣服扯了下来,在叶祥飞耳朵边使劲喊了一句:天亮了,起来上课! 说也奇怪,他这一嗓子喊出来,叶祥飞忽然就浑身一个激灵,随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想不到这招还真灵,老校医见他醒来,上前又观察了一下,问他:“你记不记得刚才你都干什么了?” 叶祥飞眼神有点发呆,半天才反应过来,回答道:“我记得上午有点不舒服,就在寝室里睡觉来着,然后就不知怎么到这来了……” 老校医又问:“那你没有做什么怪梦吗?好好想想。” “怪梦……”叶祥飞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忽然说:“我想起来了,的确是做了个怪梦,我好像迷迷糊糊的到处乱走,又哭又叫的,好笑有很多人围着我看热闹,似乎还有人打了我一拳……” 说着,他像个想起了什么时候,揉了揉下巴说:“我这下巴现在还疼呢……” 我们谁也没吭声,老校医却像是松了口气似的,点点头说:“那就好,我跟你说,你这是睡觉睡出癔症了,属于神经紊乱的一种,虽然还没到丢魂的程度,但也很严重----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出现幻觉,还总莫名其妙的妄想?” 叶祥飞愣愣的点头,老校医说:“那就是了,我给你拿点安神补脑的药,回去后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多和同学朋友沟通交流,或者出去散散心,否则的话,你这种情况容易发展成精神类疾病,年轻人,要相信科学。” 看着老校医转身去拿药,我不由迷糊了,他这一下子迷信一下子科学的,到底是啥意思啊? 他拿了两瓶药递了过来,又嘱咐了一遍注意事项,就挥手说没事了,都回去吧。 叶祥飞痴痴呆呆,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到底自己发生了什么,杨晨和阿龙上前帮忙,带着他先回去休息了,而我和邵培一却不约而同的留了下来。 老校医看看我们,纳闷地说:“你们也有病啊?” 邵培一咧嘴笑了笑:“我们没病,我们就想知道,刚才那人到底啥病?” 我补充道:“还有您这黑衣服罩头,又是哪儿传下来的秘法?” 老校医看看我们,忽然笑了:“看不出来你们还挺好奇的,家里怕是干这行的吧?不过我这法门也没什么,纯粹是民间小偏方,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你们要想知道,我倒也可以告诉你们。” 他倒是不隐瞒,居然真的对我们说了这个办法。那就是,当有人神智失常疑似丢魂,而且昏迷不醒的时候,就把他关在一个封闭安静的地方,然后找一个他自己的黑衣服,再罩住他的头,让他的潜意识里觉得天黑了,该休息了,魂魄就会安定下来,神经性的活动也会趋于平稳,过几分钟之后,再对他喊几句话,如果他的亲人喊效果最好,这样,通常就能慢慢醒过来。 当然这是在魂魄错乱的情况下,可要是真的已经丢魂了,那就不管用了。 他说的是煞有介事,不过我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似乎有点太过儿戏了,没那么简单的吧?黑衣服罩住头,就能起到安魂的作用?我有点不信。 很显然,邵培一也不信,但也没法反驳什么,民间的古怪方法本来就层出不穷,谁又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呢? 老头最后说了句让我们都无语的话,他说,这是科学。 他这句话让我陷入了思考,到底是什么迷信,什么是科学?我想很多人都想知道,甚至有人一辈子都搞不懂,但要我说,我倒是觉得,只要是有了合理解释的迷信,就能称之为科学,而那些人们还没搞懂的事,就只好暂时先迷信着了。 这个世界,没有人能真正看透。 我和邵培一回到宿舍,商量了一下这件事,最后一致认为,那面墙肯定有问题。 这好像有点是废话,现在谁都知道那面墙有问题,可究竟是什么问题呢?墙内藏尸,还是冤魂作祟,还是他无意中自己撞邪? 我思来想去,要想破解开这个问题,看来必须是得把那面墙刨开了。不过这个想法显然很不现实,这是学校的学生宿舍,谁敢刨墙? 我就敢。 不过 ,刨墙也是需要有策略的,我们俩研究了一阵,决定一起去315寝室,先看看情况,然后再跟他们商量商量,看能否在不惊动管理员和和学校的前提下,把那面墙刨开,一起看看,那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 于是我们就一起跑到315寝室找线索,结果没想到,刚刚走到315寝室的门口,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315寝室的旁边,刚好就是厕所。 这个问题之前居然没注意,我顿时来了精神,于是跑到厕所里面,勘测了一番地形,又跑出来和315寝室做了一下对比,最后研究结果表明,厕所的这面墙隔壁,刚好就是叶祥飞的床。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转头看看邵培一,我记得,他之前就曾经说过,这厕所里有鬼。 邵培一见我看着他,自然也明白我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说,这事可不怪那个小鬼,那孩子挺乖的,从来不吓唬人,更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我不禁好笑,问他,你说的好像很熟似的,你咋就知道那小鬼不会干出这事来?现在叶祥飞很明显就是被厕所这堵墙里面的东西吓着了,而这厕所里就这一个小鬼,你说不是他,那会是谁? 邵培一还是摇头,说,那小鬼现在老老实实的在厕所里待着呢,压根就不在什么墙壁里。 我瞪大了眼睛四处看:“他在这厕所里?在哪呢,我咋没看见……” 邵培一指了指旁边一个关着门的蹲位:“他就在这里呢,咱们进来的时候他就躲进去了,可能你没注意吧。” 我看着那个蹲位,有心想过去打开看看,但犹豫了再三还是没敢,倒不是我害怕见鬼,主要是不想给自己留阴影,你说这要是上厕所的时候,我往这一蹲,脑海里就想起来这儿曾经藏着一个鬼,那多瘆的慌啊,搞不好再引起便秘什么的,那可就不好了…… 犹豫了一会,我泄了气,对他摆摆手:“算了,还是去315寝看看吧,还有,以后别跟人总说厕所里有鬼的事,小心学校说你造谣生事,搞不好给你退学。” 邵培一笑了笑:“退学?不大可能吧,嘿嘿,别忘了,我可是走后门进来的……” 我忽然就想了起来,这家伙还真是走后门进来的,而且还是走的南宫飞燕的后门,学校连历史系都单独给他们开了,怎么可能因为区区小事让他退学呢? 不过我开始好奇起来,南宫飞燕在这学校里,又有什么样的背景呢,难道就因为她是狐狸精吗? 暂时放下这个问题,我和邵培一还是去了315寝室,进门一看,叶祥飞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其他人都围着他,就跟审判犯人似的,其中一个人正在说话。 “老二,这可不是兄弟们不讲究了,你看出了这么多事,我们也没辙了,你还是换个寝室住吧。” 我微微一愣,怎么,他们这是要赶他出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换寝风波 寝室里大概有五六个人,阿龙刚好也在,而说话的那个高个子显然是315寝的老大,他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继续对叶祥飞说着话。 “你看看,啥时候去跟学校申请下吧,趁着现在事儿还没闹大,要不以后你想换寝,都没人敢跟你在一个屋了,搞不好就是退学,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叶祥飞还是不吭声,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旁边的杨晨坐不住了,站起来说:“老大,这不好吧,医务室都去过了,说是发癔症,没啥别的事,再说学校都没说什么,你就要赶人,太不够意思了吧?” 那个高个子老大瞪大眼睛说:“杨晨,你小子傻b 了吧?什么他妈发癔症啊,难道这段时间你都瞎了聋了,那些事你没看见?再说了,就是发癔症,你还能忍得了么?大半夜的他还少吓唬你了啊?” 杨晨毫不退让地说:“那我不管,反正同学一场,一个屋里住了这么久,不能这么绝,他要真有病,起码也得等学校劝退,或者他家里人来接他,咱们既然老大老二的叫着,就不能跟个娘们似的,不讲义气!” 高个子老大也站了起来,脸色很是难看,不过还没发作,他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喊了一嗓子:“好,那就按老规矩,咱寝一共五个人,除了小叶,还有四个,现在就投票,同意让他搬出去的给我举个手。” 三只手齐刷刷的举了起来,包括高个子老大的,他看着杨晨嘿嘿一笑:“不好意思,三比一,你没什么可说的吧?” 杨晨脸上涨的通红,也嚷了起来:“你要非让他搬出去,我跟他一起走,小叶,咱走,找学校换寝去。” 叶祥飞一脸迷迷瞪瞪的,讷讷的什么也说不出来,被杨晨拉着就要往外走,不过我上前拦住了他们。 “大家听我说一句,他现在不能换寝。” 我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聚集了过来,高个子老大冲我喊道:“你是干啥的,凭什么不能换寝?他都把我们祸害惨了你知道么?” 我微微一笑,对他说:“如果叶祥飞换寝了,那你们就会更惨你知道么?” 他脸色一变,张口结舌道:“你、你说什么?” 我指了指叶祥飞说:“先不提什么发癔症的事,你们跟他住一个屋,究竟发生了什么,应该比我清楚。现在我就问你们一句话,如果问题不是出在叶祥飞身上,而是出在这个寝室,那么他搬走了,下一个代替他的会是谁?” 我这话说的比较隐晦,但是所有人显然一下子都听懂了,脸色齐刷刷的变了,一个个的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杨晨也听懂了,他大声说:“这哥们说的对,我一直就怀疑问题出在寝室里,既然你们赶他走,那我们现在就走,你们几个自己在这屋里玩吧。” 说着他拉起叶祥飞就往外走,那高个子老大却慌了,忙上来拽住他,换了个笑脸说:“别别别,咱们自己兄弟有话慢慢说,你总急什么……你看,这也不是我们非要赶他走,实在是让他吓屁了,不过现在这哥们说的也有理,我觉得,要不咱一起去申请换寝吧……” 杨晨翻了翻眼睛说:“那也行,你是寝室老大,你带头去申请吧,我都同意。” 其他几个人也都围了过来,纷纷表示都同意换寝。 我这一句话,没想到效果这么大,看来这些人真是都吓破胆了,不过我又笑了笑,对他们说:“其实我的意见是,你们谁都不能换寝,非但不能换,还得继续在这里住,若无其事的住,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千万不要声张。” 这回他们都愣了,那个老大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好几眼,说:“你是阿龙寝室那个韩青天吧?我知道你,阿龙也跟我说过,你好像是有点本事,可是你刚才这句话我不明白,能不能给哥们说的明白点?” 我再次看了看他们,清了清嗓子,却回头示意邵培一盯着点外面,别隔墙有耳,然后才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对众人说:“这屋子里,除了你们寝的人,再就是我们哥几个,都没外人,我就照直了说。其实这件事情,已经摆明了就是你们寝室的问题,而且那问题就出在小叶那张床的墙壁上,所以,就算他搬走了,那墙壁的问题不解决,那个人脸就可能会转移到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床边……” 我故意吓了他们一下,看他们一个个的脸都绿了,这才继续说:“你们五个人,正是血气方刚,阳气旺盛,所以能镇住。可是如果你们集体都搬走了,这间寝室肯定一时半会的没人敢来,那样的话,这里的阴气就会越来越重,那个东西慢慢成了气候,要不了多久,就会在这楼里开始闹腾,到时候就不止是这一间寝室有问题了,恐怕整栋楼都要出事啊。” 这回所有人都害怕了,那个老大的脸上瞬间就冒汗了,声音都有点抖,对我说:“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让我们几个继续镇住那个、那个……” 我点头道:“不错,你们得留下镇住那个东西,这是其一。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你们不能走,因为那东西说不定早已经瞄上你们了,只要祸根不除,早晚会一一找到你们。” 我这话说的阴森恐怖,老大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不住的擦着汗,其他人更是吓的面如土色,一个个的都老实了。 杨晨在旁说道:“没错,韩青天说的对,咱们得留下镇住那个东西,然后想办法把这事彻底解决,才是正理,否则咱们就算跑了,反而给所有人带来隐患。” 看了看杨晨,心里暗暗赞许,这个人看着平平无奇,胆识却是不错,人也挺讲义气,比这些人都要强上百倍。 那老大脸上一阵阴晴不定,道:“ 那你说,咱们要怎么做?” 没等我说话,杨晨忽然大声说:“我觉得,应该马上刨墙,看看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虚。” 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的看法居然跟我一样,也是刨墙,于是我点头道:“不错,我的主意也是刨墙,通常来讲,这种情况下,那面墙壁里肯定有问题,只要刨开它,一看便知。” 那老大听了这话一愣,思索了下说:“这个事不能干吧,咱们只要一刨墙,动静那么大,就算学校不知道,管理员听不见,别的寝的人也能听见啊……” 听了他这话,我不由一愣,还真是的,我只想着刨墙,却忘了这个事,刨墙就算再小心,也有动静啊,到时候肯定瞒不住,这下可怎么办?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杨晨忽然神秘的笑了笑,对我们说:“这个事就交给我,不就是刨墙么,我有办法,保证不会惊扰到别人……” 这回再没有人提出异议,刚才还牛逼哄哄的老大,这回眼巴巴的看着杨晨,等着他出主意,杨晨看了看我,我对他笑笑,示意他随意安排,于是杨晨才拉过那几个人,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我们在这里闹腾了半天,但是叶祥飞却还是一脸痴呆的样子,比我们刚才进屋的时候看着更加不正常了,阿龙对我说,刚才回来的路上还挺好的,进了屋子没多久,就又这样了,其实大家也是没办法,他实在是太吓人了。 我看了看叶祥飞,又看了看那面墙壁,忽然觉得,有些事,应该让他自己说出来,好过我们在这瞎猜……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定魂针 不过看着哥们都魔怔了,怎么让他开口说话,这也是个问题,看看杨晨和寝室里的人在研究刨墙的方案,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说有话要问问叶祥飞,想把他带出去,结果没一个人反对,此时这个叶祥飞在大家眼里,估计跟辛雅都有一拼了。 杨晨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小心点,别让他出什么事。 看看,这才是哥们。 我给邵培一递了个眼色,就把叶祥飞一起架了出去,这哥们也没啥反应,嘴角都流口水了,眼睛直勾勾的,我一手架着他的胳膊,一手握着拳头,心想他要再犯病,我就再给他来一拳。 阿龙随后看看,犹豫了下,也跟着我们回去了,相比起砸墙来说,现在这个叶祥飞对他的吸引力更大。 我们的寝室和这里离的没多远,几步就到了,进屋之后,阿龙就被我指派了新任务----看门。 因为我要在屋子里想办法让叶祥飞醒过来,并开口说话,绝对不能被打扰。 我让邵培一把窗帘拉好,邵培一说,怎么,你莫非要学那个校医大爷的方法?我笑着说,他那个办法貌似就能管一会,这回看我的吧。 我把叶祥飞按坐在椅子上,他也很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目光呆滞,眼底浑浊,整个人都跟傻了似的,而且脸上渐渐的又浮现出了似哭似笑的表情,好像又要发作了。 多亏我及时把他带出来了,我不禁暗暗佩服自己的英明决定。接下来,我取出布包,将三根银针一字排开,看了看,然后取出了定魂针。 定魂针三寸七分,镇定魂魄所用,这还是我第一次把它取出来,拈在手里,我却犯了合计,上两次用渡魂针,都是没什么章法,扎死人都不用偿命那种,但这回可不一样,我的保证下针准确,不但得救人,而且不能出什么意外。 往哪扎呢? 其实在这之前,我曾经特意看过一些医书,尤其是针灸穴位的,别的没记住,但对这个安神定魂,有那么几个穴位,应该是可以下针的。 人体穴位众多,针灸也有很多讲究,比如刺哪几个穴位是治疗什么病的,这都是不能乱下针的,但我本来就没什么底子,看了个半懂不懂,结果就记住几个穴位名,而且还是挑最好找的穴位,相信这次能用得上。 而这几个穴位里面,我唯一能准确找到的只有三个,一个是神门穴,一个是大陵穴,还有一个是间使穴。 原因很简单,这仨穴位基本上是在一个位置不远,而且太好找了,都在手腕附近,一摸就能摸到,而其它的穴位,不是在后背就是在脑后,还有在小腿上的,还有在手臂上的,相比之下,就这三个最好找,而且错不了。 我示意邵培一按着点他,别让他乱动,然后伸手抓起他的右手,手心向上,在他的手腕横纹正中心按了下,点了点头,这是大陵穴。 然后又沿着手腕横纹向侧面移动少许,那里有一处凹陷,嗯,这是神门穴。 接着,沿大陵穴向上,手腕横纹三寸处,两根筋的中间,这是间使穴。 针灸之法上记述了,这三个穴位,都是治疗精神类疾病,心悸,癫狂,痫病,癔症,有扶正祛邪,宁心安神的功效,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解释,就是管中邪的。 但是中医针灸讲究配合,不可能只扎一个地方,可我手上却只有一枚定魂针,注定了必须选择一个,我犹豫了半天,最后决定,刺大陵穴。 原因是,这个大陵穴,又被称为鬼心,是十三鬼穴之一,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听上去就很厉害啊。 我手拈银针,有些紧张的看准了叶祥飞的右手大陵穴,一狠心,刺了进去。 叶祥飞微微抖了一下,倒也没什么反应,我胆子稍大了些,继续用力。 一直刺入了大约不到一寸,我就停了下来,看着后面剩下的三寸银针发呆,没办法,人的手腕就那么厚,再往前刺,就穿透了。 不过这定魂针却有三寸七分,我心里暗想,韩家银针法,恐怕不是这个用法,一定要刺别的地方才对,不然的话,要这么长的针干嘛? 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我把这定魂针刺入之后,就后退一步,观察着叶祥飞的表情变化,邵培一在他的身旁站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也凝神注意着。 就见叶祥飞初始一直低着头,目光呆滞,脸上似哭似笑,但这银针入穴之后,渐渐就起了变化,不过却不是变得正常了,而是突然抬头盯着我,裂嘴傻笑起来。 我心中暗道不好,这不会是让我一针给刺傻了吧?正准备好了如果情况不对,随时去拔针,叶祥飞却突然脸色通红,猛的咳嗽了几声,咳出一口浓痰,随即双眼一翻,咕咚一下向后便倒。 邵培一手疾眼快,马上扶住了他,我跑过去一扒他的眼皮,好了。 我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然后就见叶祥飞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是无神,但清澈了许多,只是明显有点搞不清状况,愣头愣脑的看着我们。 我看了看他,开口说:“小叶同学,你别怕,这里是303寝室,我……” 我话没说完,他就接道:“我知道,你是韩青天。” 咦,他认识我?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傻笑了下:“刚才我恍恍惚惚的,听见你们说话了。”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他刚才也不是完全没意识,我又问他:“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最好能和我们说清楚,这样我们才好帮你。” 叶祥飞这时似乎才渐渐的明白了过来,抬头看了看我,又看看邵培一,叹了口气,说:“我想起来了,我这下巴就是你打的……” 没想到我这一针下去,居然让他把所有事都想了起来,这倒是让我出乎意料,随即,叶祥飞就缓缓对我们讲起了一个月之前的事情…… 和所有的鬼故事开头一样,叶祥飞那天没招谁没惹谁的躺在床上睡觉,半睡半醒之间,忽然就发现面前似乎有人在盯着他。 当时他还以为是谁恶作剧,大学寝室,难免会有喜欢开玩笑的,半夜起来吓唬人,他迷迷糊糊的,随手一巴掌就拍了过去,心里还嘀咕,这他妈的谁啊…… 不料这一巴掌却是拍了个空,什么都没打到,而那个人脸还在面前盯着他,他一下子就惊醒了,猛的睁开眼睛一看,面前根本就没有人,寝室里一片漆黑。 他眨了眨眼睛,心想,自己可能是睡迷糊了,兴许是做梦吧。 于是他翻了个身,脸冲墙壁,接着睡。 这一次,他很快就睡着了,但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身上有点发冷,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拉被子,就这么半睁开眼睛,忽然又看见了刚才那个人脸,在盯着他! 他激灵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身上瞬间就出了一层冷汗,但看面前,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次不可能是有人故意吓唬他了,刚才他可是面向墙壁睡的,谁能把脸伸到墙壁里去? 他这么一想,心里顿时就发毛了,墙壁里的人脸?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做噩梦,那种烂俗鬼故事里的桥段,怎么可能真的出现呢。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他却再也睡不着了,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假装着睡觉的样子,实际却是在暗暗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但这一次,却不再有异常情况出现了,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倦意再次袭来,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终于还是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隐隐又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哭声。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刨墙 叶祥飞再次惊醒,想睁开眼睛,然而这次,却说什么也睁不开了,就好像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魇,身体完全不能动,他大声喊叫,用力摇头,然而实际上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双眼半开半闭间,见到墙壁里面,慢慢的凸现出一张谋模糊的人脸…… 叶祥飞说,他当时不知哪来的劲,一下子就醒了,拼了命的叫喊着,连滚带爬的起来打开灯,再一看那墙壁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所有人都被他喊醒了,大家骂他半夜发什么癔症,他战战兢兢的说,墙上有人脸,结果大家围过来一看,什么都没有,还让寝室老大踹了好几脚,一顿臭骂。 当然也有胆小的,吓的都睡不着了,不过这件事过去之后,叶祥飞却再也没发现过什么人脸,慢慢的,也就没往心里去,以为那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梦魇罢了。 但是半个多月后,一天晚上他又发现了那个人脸。 那天他睡的比较晚,洗了脚之后躺下,就准备闭上眼睛去跟周公约会,可就在这时,他刚刚合眼,耳边就听有人叫他的名字。 “叶……祥……飞……” 他当时嗷的一下,差点吓尿了,这声音阴森诡异,听着就像在很遥远的地方,但却又明显是在他的耳边,他坐起来 再次把灯打开,那声音就缓缓的消失,但却留下了一串诡异的阴笑,在他的脑海中萦绕不去。 从那之后,他就经常在半夜看见那个人脸,或者是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整个人都快吓的崩溃了,觉也不敢睡,上课也没精神,同寝的几个人也是让他吓的一个个疑神疑鬼,除了杨晨之外,那几个人都离他远远的,甚至早就有人偷偷去申请换寝室,只不过是学校没批罢了。 一直到今天早晨,他好不容易又捱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于是一个人在寝室里蒙头大睡,心想这大白天的,总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可谁知这一觉睡下去,也可能是这么多天精神太过疲乏,躺下去很快就人事不省了,之后的事,就像是迷迷糊糊的做了一场梦,醒来后多少有点印象,但已经记不清了。 叶祥飞讲完了他的经历,我的脑子里就浮出了两个疑问。 一是315寝室如果真的有什么鬼怪作祟,为什么单单找上了他,难道只是因为他靠近那面墙?可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他的上铺还睡了一个人,为什么不找那个人? 二是听他的描述,还有刚才的那一系列事件,我觉得他并不是被鬼上身了,原因很简单,被鬼上身的人,基本是不会记得鬼上身时候发生的事情,不可能像叶祥飞一样,还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就像是我给他那一拳,他就记得。 那么,如果不是鬼上身,难道真的只是像老校医所说的,是他自己胡思乱想的,他只不过是在发癔症,或者说,妄想症,精神病? 我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得等杨晨把寝室墙壁刨开之后,才能见分晓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驱魂针,试探一下,如果叶祥飞体内有鬼魔邪灵,就能被驱赶出来,但我实在不知道这驱魂针该往哪下针了,想想还是算了,万一真把他扎傻了,那我可摊大事了。 这天下午,阿龙颠颠的跑回来说,已经准备好刨墙的工具了,杨晨叫我们一起过去。 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一屋子人都在,叶祥飞的床也挪开了,见我们都到齐了,于是锁了门,关了窗,杨晨带头,开始刨墙。 说是刨墙,但他却先抄起了一把刷子,旁边有个水桶,他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丢了进去,然后盯着水桶,稍等了大约一分钟左右,再把刷子蘸饱了水,开始在墙上用力刷了起来。 阿龙在旁边嘀咕:“他这是刷墙啊,也不是刨墙……” 不过我却看出了门道,他这是想把墙弄湿,墙皮软掉,然后铲掉墙皮。 杨晨很快就把半边墙都涂湿了,不过说也奇怪,他的刷子上明明蘸满了水,但刷在墙上的时候,居然没有水流下来,就好像那水到了墙上,就迅速的渗透了进去似的。 有人要上去帮忙,他也不用,涂了墙之后,又拿起一把锋利的铲刀,开始铲墙皮。 我看的有点惊奇,他这不但工具专业,动作也很熟练,就像个多年的老瓦匠似的,一把铲刀上下翻飞,就见那墙皮软的就像烂泥似的,刷刷刷的跟下雪似的,大家都退开了几步,眼睁睁的看着杨晨一个人施展,只片刻的功夫,上面的一层墙皮就都被铲掉了。 旁边一个人惊讶地说,这也太快了吧,我们家装修那次,也这么干过,但是洒了水怎么也得等一段时间才能湿透,他这个怎么直接就软了?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杨晨身上,就见他铲掉墙皮之后,露出了下面的砂浆层,不过很薄,而且这房子年深日久,砂浆层已经脱落,杨晨挥起铲刀,三下五除二的,把这砂浆层也给铲掉了,露出了下面的红砖。 这回我也惊讶了,要知道,这砂浆层就是水泥啊,墙壁上涂的白灰可以轻松铲掉,怎么这水泥也软的跟豆腐似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杨晨的身上,他抹了一把汗,把铲刀放在一旁,又拿起一个铁钎,一把橡胶锤子,在墙上找了个较大一点的缝隙,把铁钎塞了进去,然后抡起锤子,闷声闷气的砸了起来。 也没见他用太大的力气,发出的声音也很小,橡胶锤子么,本身就是防止动静太大的,就见他接连砸了大约十几下,铁钎已经进去了一半左右,然后用锤子横向用力一砸铁钎,随后那块红砖就被撬了出来。 杨晨伸手抓出那块红砖,用力一扳,红砖就下来了,他抓着红砖,回头对我们笑道:“怎么样,一点动静都没有吧?接下来的程序跟我刚才一样,你们谁来?让我歇一会。” 有人自告奋勇上去了,从杨晨手里接过铁钎和锤子,按照他的方法,继续砸了起来。 这一次的效率却要慢许多了,根本没有杨晨那么轻松自如,几个人轮番上阵,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在墙上掏开了一米多的大洞。 当然,只是掏了一半,因为墙壁另一侧就是厕所,要是掏开了,那上厕所可太方便了,学校也会很快就找上门来了。 墙壁掏开了,正是叶祥飞所说的,看见人脸的那一片区域,我们几个围了过去,激动人心的时候即将到来。 然而,这墙壁却是死心的,里面并没有什么空洞,一直在脑海里想象的,什么埋了骨头啊,血肉和泥啊,根本就没这些事,里面就是普普通通的红砖墙。 我又怀疑有什么异物掺杂在里面,于是在墙壁里,甚至每块红砖上,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而杨晨和我一样,也检查的很仔细,我不由纳闷,他也看得懂?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杨晨重新抄起了家伙事,对我们说,你们退后点,我继续扩大扩大范围。 这一次他也发了狠,叮叮咚咚的又砸了半天,那面墙上的窟窿又大了许多,就在他砸到接近墙角的地方时,忽然铁钎发出一声空响,一块砖头竟然掉了下去。 杨晨愣在了当场,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我更是立马蹲身下去,对他说:“快,把这里砸开!” 刚才的情况已经说明了,这里有一处空洞。 第一百四十四章 银镜 当杨晨把手探入墙内空洞,并从里面取出了一件东西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我和邵培一。 因为,他取出来的竟然是一个碟子般大小的----银盘! 这银盘大约直径半尺,小巧玲珑,上面有着很多复杂的花纹,虽然不知在这墙壁里待了多少个岁月,但拂去上面的微尘之后,上面的花纹依然清晰可辨。 我迅速和邵培一对视一眼,眼中各闪出一丝光芒,邵培一更是微微颌首,缓缓眯起了眼睛。 我明白了,这就是他要找的那个银盘,却不知为何,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但却又不约而同的后退,都露出了骇怕的神情,杨晨却是没什么反应,拿着银盘看了看,递给我说:“你看看是不是这东西作怪,我看不大懂。” 我接了过来,看了两眼,也看不懂,这银盘显然很有些年头了,一面布满花纹,缝隙里满是尘垢,我又把银盘翻了过来,这一面四周依然是一圈花纹,但中间却是一整块较为光洁的平面,颜色有些暗淡,还有一块块的斑驳。 我心里疑惑,正要把这银盘递给邵培一,忽然发现银盘的下端有一处茬口,就好像是一道曾经断裂过的痕迹。 我忽然就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银盘,这分明就是一块古代的银镜,下面断裂的,应该就是银镜的手柄。 邵培一把银镜接在手里,反复看了看,语气中难掩兴奋地说:“没错,就是这个东西。” 我知道他说的意思其实是,他要找的东西终于找到了,不过听在其他人的耳中,那意思就变成了:这东西就是罪魁祸首,就是它在寝室里作怪。 于是所有人都十分害怕的退出老远,一个个都变了脸色,邵培一抬头看看众人,笑道:“这东西没人要吧?” 众人拼命摇头,他点点头:“嗯,那我就带走了,放心,以后你们再也不会看见这东西了。” 想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你们寝室应该也会安宁了。” 看来他也觉得这个东西就是寝室鬼脸的元凶,不过我有点纳闷,这个银镜,难道里面囚禁着一个灵魂? 杨晨说:“你们确定,就是这东西作怪?” 我和邵培一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现在墙内除了这个银镜,别无他物,我也想不出还会是什么别的东西。 杨晨嗯了一声说:“那好,那我可要开工了,还得把这墙恢复原样。” 其实我刚才就在想这件事,墙是刨开了,可刨开后怎么办,此时听他一说,我有些惊讶,他居然还能恢复原样? 杨晨说干就干,我这才发现原来墙角还放着水泥白灰,看来他预备的很是充分。接下来就见他飞快的和水泥,调白灰,然后先把墙壁恢复了原样,红砖砌好,水泥抹上,最后刷上白灰,居然真的恢复了原样。 他这手脚是又麻利又快,活脱脱就是个老瓦工,我们都看直眼了,就见他全部完工之后伸起了腰,再次抹了把汗,笑着说:“剩下的这堆垃圾我就不管了,你们处理吧。” 那几个人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过去收拾垃圾,邵培一捅了我一下,我对众人说:“那我们就出去处理这个东西了,叶祥飞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大家都是同学,希望还是和睦相处,要是再有什么问题,就去303找我们。” 说完,我回头问杨晨:“兄弟,你以前干过这个?” 杨晨笑了笑:“我们家都是手艺人,我从小就跟着干,别说干个瓦工活了,你要有木材,我能给你做个床。” 我汗了一个,想不到这学校里还是藏龙卧虎啊,我又看看叶祥飞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了,于是就和邵培一一起离开了315寝室。 一场鬼脸风波,似乎是应该结束了。 不过我这心里却总是有点不踏实,这个银镜给人的感觉也很是神秘,既然已经失踪了数十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学校寝室的墙壁里?它是什么时候,什么人放进去的?又为什么会幻化出人脸,把叶祥飞吓的几乎精神失常? 回到寝室,我皱着眉坐在床上,看邵培一翻来覆去的看那个银镜,忍不住开口问他:“这真的就是你一直要找的----那个东西?” 邵培一点了点头:“应该就是,他们给我描述过样子,大概差不多,不过却没告诉我是一面银镜,也没说是个断了手柄的银镜,我想,可能是不想泄露太多秘密吧。” “可是,这银镜又是个什么法宝呢,那些蛇精看的这么重要,想必一定大有来头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答应帮他们找到,又不好问的太多,而且那些蛇精生性都比较古怪,跟它们也不大好沟通。” “那你还是快点给送去吧,别夜长梦多又出什么事,而且这事解决之后,你的任务应该也就完成了。” 邵培一却摇摇头说“现在不行,黄七太爷还没从关外回来,我得等他回来之后,再叫上燕姑娘做证,一起去黄皮子坟,当面交付,否则我自己去了,那算怎么回事?” “那倒也是,不过这样一来,这镜子,岂不是就得在咱们这过夜了?”我想起这镜子的古怪和神秘,不由皱了眉,这种东西,好不容易从315寝室找出来,难道还能留在自己这里,等着它作怪不成? 邵培一也皱了皱眉,想了半天才说:“这样吧,我回来之前,黄七太爷曾说过明天就到家,今天我就把这东西放在身上,我也豁出去不睡觉了,就瞪眼盯着它一夜,我就不信它能闹出什么邪,再说,它再邪性也是妖怪的法宝,我身上有萨满鼓,它要不老实,我就敲鼓镇它。” 我笑了起来:“拜托,这是寝室,你要半夜敲鼓,信不信被人骂死。” “骂就骂吧,只要不出事就行,别的我不在乎,反正,这事情办完之后,我随时都可以离开学校。” 他这话一说,我倒有点意外,想想也是,他来学校本就是为了找这东西,找到之后,任务完成,自然就可以离开了。 我沉默了一会,才抬头对他说:“其实你也可以把这东西放在南宫飞燕那里,让她保管,不是更安全?” 邵培一果断摇头:“不行,她是第三方,说老实话,我信不过。” 我有点明白南宫飞燕对他的态度,和对我的态度为何会有区别了,邵培一这个萨满传人,毕竟是从关外来的,和南宫飞燕其实并不熟,目前的关系,差不多也仅是建立在合作互助基础上的,但要说推心置腹,他在南宫飞燕的心目中,恐怕还不如我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弟弟”。 邵培一主意已定,我也没多说什么,个人有个人的使命,他和南宫飞燕是临时合作,我和他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别想那么多了,洗洗睡吧。 不过刚才他说到随时都可能离开学校的时候,似乎下意识的,也抬头看了我一眼。 这天晚上,小胡子没有回来,据说今天他带着他的女朋友,出去完成一件人生大事了,阿龙说,这是一件开天辟地的,庄严神圣的,每个人早晚都必须经历的大事,等明天小胡子回来的时候,他就将从男孩蜕变成一个男人。 我忍不住呸了他一口,说的那么严肃,不就是出去开个房吗?有什么庄严神圣的,搞不好再碰到警察查房,明天早上就让学校领导去领人。 阿龙笑骂道,你这家伙自打跟辛雅认识之后,说话越来越晦气,这种事你也乱说,小心等你出去破处那天,也遇上警察查房。 我哈哈笑道,警察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又不是嫖娼,谁不理解谁呀?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我心里却是有点别扭,莫名的,还有那么一丝怅然。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羡慕嫉妒恨? 我不知道。 然而这天晚上,邵培一居然真的不睡觉了,他抱着那面银镜,瞪大了眼睛,盘腿打坐,关了灯后,两只眼睛都快放绿光了。 我心里想,他是不是跟妖怪在一起时间久了,连眼睛都变绿了? 开始的时候,我还陪着他一起发呆,毕竟有这么个人在身旁瞪着眼睛坐着,也挺瘆人的,不过过了一会我就困了,渐渐的终于坚持不住,翻过身自己先睡了。 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在315寝室的方向,又传来了一声怪叫。 第一百四十五章 鬼脸再现 我本来就没睡实,这一下,马上就坐了起来,却见邵培一已经跳到了门边,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我是紧随其后,走廊里只有昏暗的灯光照着,前方的叫声却是此起彼伏。 我的心沉了下去,那声音正是315寝室传来的。 相邻几个寝室的灯都开了,也有人探头出来察看,但一见我和邵培一撒腿往前跑,又赶紧钻了回去。 大半夜的,没人敢多事,尤其,叶祥飞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 我们撞开315寝室的门,所有人都挤成一团,惊恐的喊叫着,我顺着他们惊慌失措的目光看去,就发现在天花板上面,浮现出了一张人脸……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扭头看了邵培一一眼,他也很意外,难道这人脸不是那个银镜引起的?或者说,银镜拿走了,但那鬼魂却没有离开? 我心里只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再没多想,随手就抓出一张驱字诀,奔着天花板上的人脸掷了出去。 此时也顾不得让这些人看见了,先把这鬼魂逼得现形再说。 驱字诀不偏不倚刚好打在那人脸之上,只见红光一闪,那人脸突然扭曲起来,露出痛苦挣扎的表情,随即便渐渐的消失了。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天花板,脸上的神情有惊骇,有恐慌,有不知所措,有战战兢兢,同时,还有一个人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和不解。 这人却是杨晨。 没错,这寝室里,貌似只有他没露出害怕的表情,我一眼扫过,便看见了这一幕,心里微微一动,却没声张,只是走到那人脸出现的位置下方,抬头仔细看看,喊道:“搬梯子过来。” 可寝室里哪来的梯子,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因为要搬梯子得去找管理员,还得上四楼才能取,可此时此刻,谁敢出去? 杨晨忽然说道:“不用梯子,这有桌子和椅子,一搭起来不就行了。” 我一想也是,众人也反应过来,忙七手八脚的搬过来桌椅,搭了起来,我站了上去,堪堪能够到天花板,于是伸出手,小心的在那人脸出现的位置摸了摸…… 毫无异样,天花板还是天花板,下面一个人小声说:“我好像听说,这种时候天花板里面会往下滴血……” 旁边寝室老大立刻踹了他一脚:“滚你妈蛋,你看的那是怖客杂志,别他妈在这时候吓唬老子。” 我下意识的低下头看了他们一眼,却在这时,发现下面的人都露出了惊悚的表情,同时,手上隐约传来了一丝异样…… 我凛然抬头,就看见那天花板上面竟然出现了一张嘴,像是要奔着我的手指咬来! 我心中一惊,赶紧把手缩了回来,那张嘴没咬到手,呲牙咧嘴的做出一个狰狞的样子,我抓出一张镇字诀,正打算镇住它,那张嘴却似乎知道不好,对我吐了吐舌头,随即就快速的再次消失了…… 这一张镇字诀啪的拍在天花板上,却是已经晚了一步,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伸手再次在天花板上摸了半天,再也没什么变化了,只得悻悻的下去了。 我有点奇怪,这到底是个什么鬼怪,不但冒出来偷袭咬手,居然还会吐舌头,这是给我扮鬼脸,嘲笑我,还是有什么别的用意? “杨晨,你是内行,你看要不要再把天花板刨开?”我下来就问杨晨,同时自己也有点好笑,这鬼抓的,都快成拆迁队的了。 杨晨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摇头说:“这都半夜了,就算拆,也得等明天。” 我想想也是,不过寝室老大苦着脸说:“可是今天晚上咋办?” 我不由挠头了,是啊,以前只是叶祥飞说看见人脸,这次闹大了,满寝室的人都看见了,估计谁也不敢在这屋住了,我对他说:“这回你能理解小叶的心情了吧?人家可是在这种煎熬下过了一个多月,晚上被鬼吓,白天你们还骂,现在你们也亲眼看见了,就不敢在这住了?” 叶祥飞一直在旁边发呆,此时说道:“你们不用怕,那个鬼应该只是来找我的,跟你们没啥关系……” 邵培一说:“这你还真说错了,或许以前是冲着你来的,但是今天刨墙的事,大家都有参与,说不定那个鬼就已经把你们都盯上了,否则为什么要在天花板现形呢?” 他这一说几个人更害怕了,我摆摆手说:“大家也别怕,这事还交给我,起码能保证你们安全度过今天晚上。” 说完,我就取出了一沓子镇字诀,这是我这两天闲下来的时候,所有的存货,不多,也就二十多张。 寝室的墙壁,加上天花板,甚至还有窗户,我都贴了几张,估计这么一来,那个鬼一时半会的也不敢现身,最后剩了几张,我想了想,全部贴在地上了,这样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做好了这一切,我就和邵培一回去睡觉了,其实本来曾想留下来看着,不过看他们几个那怂样,我就有气,平时就知道欺负同学,出来个鬼脸就吓尿了,算他妈什么本事,这种人,我凭什么留下来给他们守夜? 其实在我心里,倒希望那鬼脸出来,吓唬吓唬他们,反正叶祥飞已经习惯了,杨晨看起来也不怕,至于其他人,最好吓尿裤子。 要说这人人心里都有阴暗面,我也不例外,不过这一天晚上还是没怎么睡,回到寝室后,邵培一继续打坐,盯着他的银镜,而阿龙呼噜打的震天响,刚才发生的事,他是半点也不知道。 都说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好,真理啊。 这一天晚上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第二天一早,我睁眼一看,阿龙还在那里呼呼大睡,邵培一还在打坐,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 我翻身爬了起来,一看时间,都快八点了,不由纳闷,阿龙怎么还睡觉呢?这家伙虽然懒,没心没肺,不过通常都是七点准时起床,就算翘课,也不会懒床,用他的话说,早睡早起身体好。 我疑惑的看了他几眼,不过也没叫他,难道他睡个懒觉,就睡去吧。 我在床边定了定神,就想起今天还有大事要做,刨天花板。 简单洗漱了下,回来一看,邵培一还在那坐着呢,于是过去推了他一把,说:“喂,天都亮了,你还坐着干嘛,赶紧收拾收拾去……” 不料我这一推,他竟然随之歪倒,吓了我一跳,然后就见邵培一就像猛然惊醒似的,瞪大眼睛,抹了把脸说:“啊,天亮了啊……” 我顿时无语,难道他刚才一直是在睡觉?睁眼睛坐着睡觉啊? 邵培一见我惊讶的看他,不好意思道:“嘿嘿,不知啥时候睡着了,真是的,不过小时候我师傅经常让我通宵打坐,我偷懒,就练了这么个本事,没想到吓着你了,对不起哈……” 我摸了摸鼻子,无语了。 “你牛逼,快看看你那镜子吧,别睡着了出什么问题。” “哦哦,对对对,我差点忘了。”他赶忙拿起那面银镜,观察了一会,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应该没事。” 我点点头:“嗯,没事就好,快去洗脸吧,待会去315寝,别忘了今天还要继续拆迁呢。” 邵培一下了床,正准备出去洗漱,却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我过去打开一看,站在门口的却是杨晨,只见他一脸神秘和紧张的闪了进来,对我们说:“二位,我刚才突然有个新的发现,你们要不要听听?”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睡不醒 杨晨大早上的跑来,居然说他有新的发现,我和邵培一对视一眼,自然连连点头,这个杨晨现在给我的感觉也很神秘,他说有新的发现,多半会是比较重要的东西。 我们俩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他却掏出了一个手机,在上面鼓捣了几下,递给我说:“这是昨天晚上闹鬼的时候,我拍的照片,你看看。” 原来他竟然还拍下照片了,这倒是个有心人,我忙接过来一看,果然,拍的是正是昨天晚上的一幕,那应该是我们还没去的时候,天花板上,一张清晰可辨的人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不过我看了半天,并没看出别的问题来,于是就问他:“这照片怎么了?就是昨天那个人脸啊,我们也都看到了。” 邵培一说:“好像是有点不大对,鬼的影像,一般不会这么轻易拍下来吧?” 杨晨摇摇头说:“你们说的并不是重点,其实我的意思是想跟你们说,这个人脸,昨天晚上还没觉得怎么样,不过刚才我掏出手机翻看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人脸长的似乎像一个人。” 我看了看他,疑惑地问:“像一个人?你看着像谁?” 杨晨说:“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不过应该是咱们学校的,我好像曾经见过。” 我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咱们学校的,你还曾经见过?可是……你好像也是大一的吧,应该也来了学校不久,怎么可能……” “你是想说我刚来不久,怎么可能见过一个鬼是吧?其实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因为我说的这个人,他不是鬼,昨天还在学校食堂跟他打了个照面,不过不熟,从来没说过话,所以,我也不敢肯定……” 我不吭声了,邵培一看着我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这个事新鲜了,一个半夜出现在墙壁和天花板里的鬼脸,居然跟我们学校里一个同学长的很像,撞脸也不带这个撞法的吧? 可是,这又算是什么新发现呢,只不过一人一鬼长的像,总不可能,是那个男生半夜灵魂出窍,跑过来搞这个恶作剧吧? 那也太无聊,而且扯淡了,根本不可能存在这种情况。 邵培一想了想说:“那,还要不要刨开天花板了?” 我说:“当然要啊,不刨开天花板,怎么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既然刨开墙壁发现了那个银镜,想必,天花板里也有东西吧?哎,对了,杨晨,我忽然想起来,会不会是墙壁里和天花板里的,是俩鬼?” 杨晨一拍脑门:“对呀,我倒把这个忘了,你们等等,我这就去问小叶,让他认一下。” 说完他就急匆匆的跑了,邵培一捅了我一下说:“哎,你说,这个撞脸的会是咋回事?” 我说我上哪知道去啊,这楼上楼下的,我也不认识几个人,要不待会等阿龙醒了,让他看看,兴许他能认识。 邵培一点了点头,又说,这俩人不会是有什么关系吧?比如,我也看过一个鬼故事,里面说一个学校里姐姐被害,后来她的妹妹也来到了学校,冒充姐姐的身份,扮鬼吓人,最终破案…… 我无语地说,你这也是看鬼故事杂志看的吧?哪来那么多兄弟姐妹报仇的事,再说了,就算报仇也得找害人的报仇,他吓唬几个大一新生有什么用? 邵培一笑着说那也是,还是等阿龙醒了,问问他吧。 我回头看了看阿龙,却见这家伙还是在沉睡,不由纳闷,今天他这是怎么了?我走过去看了看,阿龙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我推了他几下,没反应。在他耳边喊了几句,没反应。踹了他两脚,没反应…… 我愣了,这到底又是啥情况?这小子成睡神了? 正在这时,杨晨又跑了回来,直接推门闯了进来,一手还拖着叶祥飞,气喘吁吁地说:“没错没错,小叶说了,这个人脸,跟他前几次见到的一模一样……” “哦?一模一样……小叶,是这样吗?”我问叶祥飞说。 叶祥飞还是有点呆,见我问他,点头说:“是,是一模一样……” 估计他这精神状况是真的有点问题了,我皱了下眉,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就是说,昨天我们刨墙的举动,并没有影响到那个人脸,虽然取出个银镜,也只是让他从墙壁转移到了天花板,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对了杨晨,你有没有把这个照片给别人看看,让他们来认一认这鬼脸到底像谁?”我想虽然我不认识这是谁,不过这楼上楼下的,总得有人认识吧? 杨晨摇摇头:“我没给别人看,这种事情,还是少拖累人的好,我甚至都没给我们寝室里的其他人看,这种事情,自己能解决就解决,问那伙人没意思,搞不好还得说我神经病,传出去的话,就成了我造谣了。” 他想的倒也有道理,不能帮忙的人,问了也白问,反倒给自己添麻烦,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兄弟,你是好样的,以后有啥事,就跟我们说,我看,要不你们俩搬过来得了,省的在那屋不痛快。” 杨晨笑笑说:“还是别了,毕竟这屋也不是光住了你们俩,咱也得考虑别人的看法不是----我说那哥们咋还睡着呢?” 他说的自然是阿龙,我回头看看,无奈道:“谁知道了,平时没这么懒,也不知道咋回事。” 杨晨走到床边,低头看了看阿龙,先是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接着又抓起他的手腕,三根指头一搭,居然给他把上了脉…… 我不由目瞪口呆,这哥们家里到底是干啥的啊,中医看病他也会? 只见杨晨手往上一搭,顿时就皱了眉,抬头说:“这哥们不对劲,这不是睡着了,这是中术了。” 邵培一打个哈哈,摆手说:“别闹了,这大冷天的,中什么署啊……” 杨晨严肃地说:“不是中暑,是中术,术法,邪术的意思,,如果让他继续这么睡下去,十二个时辰之后,他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什么?阿龙是中了邪术?我大为惊讶,上下打量了杨晨几眼,却没顾得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忙说道:“那依你说,他是怎么中的术,现在这该怎么办?” 杨晨思忖道:“这个事要是我爷爷在就好了,可惜我没弄过啊。” “你爷爷?”我有点明白了,他爷爷估计也是个阴阳先生之类的,真是看不出来啊,他们家人才济济,各种手艺人都有,会木工,会瓦工,会中医,还有阴阳先生,这得多大一个家族啊。 而且,这些手艺杨晨居然全都会一点,这也算是一个奇葩人物了,难怪他一直以来都这么镇定。 “可是现在咋办?十二个时辰,你说的应该是二十四个小时吧,按照时间来算,他是昨天晚上睡觉的,那么到今天晚上之前就必须想办法让他醒过来了。” 邵培一皱眉说,他这萨满传人也就能召唤个妖怪,遇到这种事,也没辙。 我想起了那三根银针,随手取了出来,看了看,似乎哪个都不合适,最终还是拿出了定魂针,对杨晨说:“你既然懂中医,会不会针灸?” 杨晨摇摇头:“这我还真不会,你要是懂的话,就给他试试吧。” 好吧,现在也只能试试了,我拈着银针,想了想,决定刺阿龙的人中穴。 人中穴是最常用的急救穴位之一,我把定魂针刺入大约两三分,没敢深刺,不然就扎到牙花子上去了…… 可这定魂针刺入之后,阿龙并没什么反应,我又轻轻捻动了几下,记得电视上老中医扎针都这么干的,不过这好像也没什么用,阿龙仍然是闭着眼睛呼呼大睡。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该死的阿龙,到底是碰到什么了? 我正束手无策,杨晨想了想,站起来说,这样吧,我出去找点材料,试试看能不能给他弄醒,不过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我这是照葫芦画瓢,万一不行的话,还得赶紧另外想别的办法。 说着,杨晨就跑了出去,也不知道,这家伙会去找什么材料。 我和邵培一默默无语对视,都在各自思索着,阿龙的昏睡,和邵培一的镜子,以及那个鬼脸,这三者之间,又会有什么联系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稻草人 我沉默了半晌,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邵培一说:“你以前,经常像昨晚这样通宵打坐?” 他摇摇头说:“那倒也不是,不过在帮人办事的时候,倒经常通宵不睡觉,怎么了?” 我说:“既然你经常通宵不睡觉,而且昨天晚上你又说好了,要通宵打坐盯着那个银镜,可是为什么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你却是坐着睡着了?” 邵培一顿时就是一愣,眨了眨眼睛说:“是啊,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昨晚我明明是打算通宵不睡觉的,也不知怎么,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我指了指那面银镜,说:“所以说,我怀疑罪魁祸首就是它,就算那鬼脸跟它没关系,但让阿龙陷入沉睡的,肯定就是这玩意,别说你们,我昨天也是少有的困倦,要不然也不能醒的这么晚。” 邵培一赶忙取出那面银镜,面露疑惑的反复看了看,纳闷道:“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反正不是等闲之物。”我拍了拍他说,“你想,那些蛇精为了这镇洞之宝,不惜跟黄七太爷斗了这么多年,那肯定是了不得的东西,依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吧,一会你就出发,去找黄七太爷,再约上南宫飞燕,把这东西还回去,但是阿龙的事要作为一个条件,必须让他们给救过来,我想,他们也应该会答应的。” 我这么安排,也算是稳妥的了,不管杨晨的办法能不能管用,这事必须找到那些蛇精算账,反正东西在我们手里,我就不信它们会拒绝。 于是,邵培一马上就带着那面银镜出发了,这个事情大意不得,虽然阿龙现在看起来睡的挺香,可要是真的一睡不醒,那可就坏了。 寝室里这回只剩了我和阿龙两个,他呼呼大睡,我瞪眼干坐,也不知邵培一这回出去能不能顺利,也不知杨晨去找材料究竟是要干嘛,越想心里越乱,偏偏现在又做不了什么,过了一会,我翻出一沓子黄纸,干脆我写符吧,现在也只有这个能让我静心,再说,存货也已经不多了。 一口气写了几十张,我才停了下来,居然没觉得累,这情况在之前是没有过的,我心里暗想,看来上次在空中飞行的时候,所体悟到的自然境界对我的帮助不小,以后要不要经常拉着獬豸带我飞几圈呢? 一想到獬豸,同时就想起了蓝宁,我叹了口气,这又是个闹心事,掏出玉貔貅看了看,上面的裂缝居然已经快要完全愈合了,也不知那位獬豸老兄到底在里面干嘛,难道吃了蓝宁,然后在里面修炼?要知道,蓝宁可是六阴天煞啊。 我打了个哆嗦,不敢想下去了。 我继续聚精会神的写符,不过这一次,我无意中写出了一个新的字。 定! 我之前就曾经试过写别的字,什么困、聚、散,但都以失败告终,刚才我又想试一试,于是就再次找了几个字来写,没想到,在写定字的时候,有了反应,写出来之后,那定字上面有红光微微闪烁一下就消失。 我高兴得很,想不到误打误撞的,居然被我凑巧蒙出来一个字,写这几个字的时候完全没想太多,只是随意写写看的态度,居然就成功了。 看来欲速则不达,这禁法毕竟是上合天道的,只有心态随意的时候,才能无意中出现这种境界,越是刻意,越是无法成功。 现在想来,禁法第一层的总纲三个字,镇驱破,加上后来写出的引字,和斗纸咒师的时候写出的火字,加上这个定字,我已经会六种字符了。我有点心痒难耐,想着什么时候测试一下这定字的威力,会不会像孙悟空似的,念声定,别人就不会动了? 我勒个去,这个牛逼啊,可就不知道对人好不好使…… 我正满脑子胡思乱想,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了,我抬头一看正是小胡子,看来这家伙凯旋归来了啊。 不过看他的神情,却是一脸的忧伤,颓废,甚至愤慨,就跟受什么刺激了似的,我心里一动,不会是他半夜出去带女生开房,也出现什么灵异事件了吧? 我问他:“哟,情圣回来,恭喜恭喜呀。” 他头也不抬的躺在床上,不吭声,还是满脸的不高兴。我纳闷道:“小胡子,咋的了,难道昨天晚上失败了?别灰心,第一次可能紧张,下次没准就成功了……” 小胡子蹭的一下翻身坐起来,眼神凌厉的像要杀人:“失败个屁,老子就没这么倒霉过,也不知出门踩了什么东西,刚把裤子脱了,警察就他妈进来了,说要查房,偏偏她没带身份证,就要带我们走。我说我们是学生,是谈恋爱,不是卖那啥嫖那啥,谁知那警察说了,现在社会风气不好,就要从我们这些学生抓起,说是要替学校和父母教育教育我们,结果就把我们俩抓到局子里蹲了一宿,刚他妈放出来……” 我目瞪口呆,不是真的吧?我昨天就顺嘴说了句,居然就应验了啊?我惊讶道:“警察怎么还管这事?搞对象啊,这……” 小胡子愤愤道:“是啊,搞对象也管,不过那警察今天早上跟我说了句话,我挺纳闷的,他说,他是在救我,你说这是啥意思?” “救你?那我就不明白了,或许他是想说,拯救你的灵魂,避免你在这条路上陷下去,让你好好上学?”我胡说八道着。 “狗屁……”小胡子只说了两个字,就气呼呼的躺了下去,不过刚躺下去又坐了起来,喊道:“阿龙这个货咋还睡觉呢?” 我苦笑道:“是啊,他这回要睡大发了,估计一时半会都醒不过来,你就别管他了……” 小胡子愣了片刻,又跳下床说:“不行,我得找她去,安慰安慰她,我们还会有下一次机会的……” 这家伙风风火火的也跑了,我有点好笑,他这也算是够倒霉的了,回头可不能让阿龙跟他说,我曾经说过警察查房的事,不然又该怪上我了。 我正打算继续写字,看看能不能研究出别的什么字来,杨晨又回来了。 今天可真是热闹,我放下了纸笔,就见杨晨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了一样一样的东西,对我说,这些都是要用到的材料。 我看着他拿出来的东西,居然是一把稻草,几根皮筋,几个竹棍,一条红绳,还有一包针,一把小锁头,一把小剪刀。 我是惊讶加好奇,杨晨这是要上手工课去么,弄这么一堆小玩意回来干嘛? 他对我笑笑,说你把门关好,别让人闯进来,我这也是祖传的,不过我只是见家里人做过,我也是第一次弄这个。 说着,他就坐下来准备鼓捣他的这些玩意,却一眼看到了我写的字,赞道,这都是你写的字吧,早听说过你是书法系的牛人,果然写的好,不过我昨天看你丢出去的符,貌似也是这个字吧? 我忙收拾了起来,对他笑道,闲着没事瞎写的,你快忙你的吧。 我存心打岔,他也没在意,于是就拿起那把稻草,先分成几份,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接着用剪刀剪齐,再用皮筋一一捆了起来,然后用竹棍将稻草固定连接在一起,形状就出来了。 我定睛一看,居然有胳膊有腿,难道他这是要做稻草人? 弄好了这些,他又拿起红绳,在这稻草人的胳膊腿和脖子上各栓了一截,又拿下小锁头,用红绳穿过,挂在了稻草人的脖子上,最后,拿起那包针,从里面挑了七根出来,仔细看了看,这才略微满意的点点头,回头对我说。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不过我忘了一件事,你知不知道阿龙的生日?” 第一百四十八章 植物人 阿龙的生日? 我有点明白了,杨晨这是想要阿龙的生辰八字,而他做的这个稻草人,多半就是个替身稻草人,他是要用这个来行术。 看来我这是又遇到了一个同行啊,不过他问起阿龙的生日,我还真知道,他是阴历十月初一的,甚至时辰他都告诉过我们,因为他出生的时候比较具有传奇性,所以,曾经当成故事讲给我们听。 记得阿龙说,当时在他妈怀着他的时候,一个算命瞎子告诉他爸,十月初一这天出生最好,可他的预产期却是十月末,差了一个月,但他家人特别信这个,就在十月初一那天送到了医院,说啥都要这天生,人家医院不同意,他爸磨了人家一天,最后都到半夜了,他爸急了,拿把刀要自己给老婆剖腹产,医院的人这才没辙了,才临时安排人给做了手术,他爸还签了生死状,出现的一切后果医院都不管。 就这么着,折腾了好半天,在差10分钟就到午夜12点,十月初一即将过去的时候,阿龙的啼哭声终于响了起来,而且母子平安。 记得当时听了这个故事,我和小胡子都快笑疯了,小胡子还对阿龙说,我说你小子咋有点缺心眼,敢情是个早产儿啊…… 不过我却对他们家人的做法很是不屑,人的出生和死亡是有定数的,为了算命瞎子一句话,就刻意的去修改出生日期,这是犯禁忌的事,何况就算出生的日子再好,但后天不修德行,一样是没用。 换句话说,一只雏鹰哪怕蹲在地面,只要他用力拍打翅膀,一样可以扶摇万里,但一只小鸡就算站在悬崖高台,跳下来之后也只能是越摔越惨。 这话有点扯远了,当下我就告诉了杨晨,阿龙的生日时辰,杨晨掏出手机摆弄了半天,嘿嘿一笑说,好了,阿龙的生辰八字有了。 我好奇地问他,人家算生辰八字都是屈指一算,你这咋是翻手机?他指了指手机说,这里有万年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屈指一算,多累啊…… 我汗了一个,敢情这玩意现在都现代化了,以后算命先生是不是要失业? 杨晨在我这找了纸笔,歪着头思索了半天,才下笔刷刷的画了一张符,左右看看,点头道:“差不多,好像就是这个……” 我再次晕了一下,提醒他道:“你可弄准了啊,这玩意错了可是要出事。” 他笑了笑说,错不了,即便错,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我问他为啥是百分之五十,他说,因为他一共就只会画两种符,而且都不会对人造成伤害…… 好吧,原来这也是个二把刀子。 但此时我也只能相信一下他了,反正即便他不行,邵培一那里还有希望,如果再不行,我就带着阿龙去找福缘斋主。 接下来,杨晨把阿龙的生辰八字也写了上去,又取出了一枚针,将这张符咒钉在稻草人的背后,又抓着稻草人嘴里叨叨咕咕的念了几句类似咒语一样的东西,然后满脸谨慎严肃的一手抓着稻草人,一手拈起了针。 他这个针,只是普通的缝衣针,就见他一枚接一枚的,把那几根针分别刺入了稻草人身上的几个部位,前面都没什么反应,但他拿起第七枚针的时候,却迟疑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才对准稻草人的头部用力刺了下去。 他这最后一针刺入,奇迹的一幕发生了,就见阿龙嗷的一声怪叫,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两个眼睛瞪的大大的,就跟见鬼了似的。 我顿时惊喜,想不到杨晨这法子居然真的生效了,但就在这时,阿龙身子一抖,眼睛一翻,又软软的倒了下去,而且这一次,再也不动了。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忙上前查看,就见阿龙双目紧闭,脸色苍白,鼻子下面人中穴的位置缓缓沁出血来,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不再是刚才呼呼大睡的状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杨晨也有点傻眼了,看看手里的稻草人,讷讷道:“方法是对的呀,他也醒了,可怎么又……” 说着,他一把抓过阿龙的手腕,手指再次往上一搭,脸色顿时就变了,半晌不语。我问他情况如何,他呆呆的说,阿龙的魂魄,好像都休息了…… 他这话让我费解,什么叫魂魄都休息了? 杨晨有些慌乱地给我解释道,人有三魂七魄,魂白天工作,晚上休息,如果人的睡眠不好,就会没有精神,所谓的魂不守舍就是这意思。而魄是永远不会休息的,在人睡着后,虽然魂去休息了,但魄会继续工作,睡着以后的呼吸、心跳、血压等都是和魄有关,如果连魄也去休息了,那么人的生命体征就会出问题。 此时此刻,阿龙的情况就有点像是,魂魄集体都去度假休息了。 就好比植物人来说,是由于魂魄离体造成的,病人因受重伤,或者重度惊吓,魂魄不全,就没了意识,一些生命体征都无法自主,而阿龙的情况,魂魄还在体内,但却都休息了,所以,他现在跟植物人也差不多了…… 杨晨这话一说,我也有点慌了,没想到他这几针下去,居然把阿龙扎成植物人了,我瞪眼看了看他,咬咬牙,却也无可奈何,他也是好心,再说现在我就算揍他一顿也无济于事。 我按捺下要暴走的心情,对他说,现在怎么办? 杨晨使劲皱着眉说,除非找到他爷爷,否则阿龙的魂魄如果无法醒来,将会慢慢的彻底陷入沉睡,到时候心跳也停了,呼吸也没了,就算是无疾而终了…… 我听的这个郁闷,阿龙好端端的,就睡了个觉,居然就要无疾而终,这不是扯淡么,我问了问他家在哪,怎么能找到他爷爷,结果杨晨告诉我,要去他家,得先坐八个小时的火车,再倒两个小时汽车,而且从平山城通往他家的火车只有一趟,还是后半夜三点的。 我颓然坐倒在床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又问他,阿龙现在的情况能坚持多久,杨晨想了想说,反正肯定坚持不到后半夜三点了。 他说,原来说的十二个时辰内解决不了,就会再也醒不过来,指的就是现在的状况,可是因为他的失误,现在这状况提前了…… 尼玛,我现在很想杀人! 不行,我得马上去找邵培一,让他带着他的妖怪朋友来救人。我蹭的站了起来,却抓了抓头,怎么找他呢?我现在才意识到没有个手机的苦恼,关键是我没有也就罢了,连邵培一也没有,两个山炮啊…… 可是现在去买手机也来不及了,我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联系不上邵培一,总能联系上南宫飞燕吧?对了,南宫飞燕是有手机的。 我让杨晨看着阿龙,转身就往外跑,去找人问南宫飞燕的手机号码。 出了寝室,我撒腿就往办公室跑,不过突然尿急,我暗骂一句,你个死阿龙,把我都急出尿来了。 没办法,人有三急,不办不行,我跑了几步就折返回头,往厕所跑去。 也是跑的急了,到了厕所门口我不管不顾的就冲了进去,却没注意到那里站着个人,我一头就撞上去了,只听哎哟一声,那人被我撞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我忙过去伸手把他拉了起来,嘴里说:“哥们不好意思啊,没啥事吧……” 这人神色有点慌张,伸手捂着左边脸支吾道:“没、没事……” 我看着他说:“你脸怎么了,我刚才撞的?要紧不,要不咱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不用,我自己磕的……”说着话,他就低下头匆匆的走了出去,而我也看清了,原来他的左脸上贴着一块胶布,看来并不是我撞的了。 不过我有些不解,明明是我撞了他,他慌个什么劲?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厕所门口,我纳闷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去放水。 不过就在我一转身的时候,突然发现就在刚才那人站着的墙壁处,似乎有点不对劲,我停下脚步,定睛一看,那里好像画着一副人脸……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新生 我当时就惊讶了,然而就在我想要凑近一些,看的清楚点时,那人脸却缓缓的渗透进了墙壁之内,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以为自己花眼了,揉揉眼睛,墙壁上的确是什么都没有了。 可我刚才分明看到了,那人脸还是红色的,就像某种颜料,比如……朱砂? 我心里一动,转身就跑了出去,就见刚才那个人正匆匆的往走廊楼梯口跑,我随后就追,那人很慌张的样子,在楼梯口一闪就不见了,等我跑过去的时候,刚好看见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四楼拐角。 然而我追到四楼的时候,那人就不见了,走廊里静悄悄的,都关着门,现在是上课的时间,也不知道刚才那人,到底跑进哪个寝室了。 不过我可以确定,这人肯定是四楼的了,看他这鬼鬼祟祟的样子,还有厕所里突然出现的人脸,他的嫌疑很大! 因为自从杨晨说,那个人脸有点像一个男生之后,我就有了这个念头,或许这并不是一个闹鬼事件,而是有人故意施术。 刚才我却没看清他的脸,那家伙像是很怕被人看见,或者说,怕被我看见,及时的捂住了脸,匆匆低头就跑开了,不过我却记住了他的一个特征,他的鼻子右侧有一颗不大的黑痣,左脸上,贴着一块胶布。 但是,我总不可能挨个屋子去搜,我也没有理由,没有证据那么干,我带着疑惑下了楼,不知怎么,憋急的尿也没了,或者说,我已经忘了,站在楼梯口愣了半天,才想起来,我刚才是要去找南宫飞燕来着。 下楼跑到学校办公室,我很是有点忐忑,一个学生跑去冒冒失失要美女老师电话号码,人家得什么眼神看我?不过我也不在乎了,反正之前就有我和南宫飞燕的流言蜚语,谁爱说啥说啥,现在救人要紧。 不过我却忘了这是上课时间,到了办公室一敲门,里面静悄悄的,过了半天才有人应声,我进去一看,里面就一个人在,而且还是熟人,那个美术老师,陈俊。 他一看见我,就有点发慌,问我干吗,我装出一副很和蔼的样子说,不干嘛,就是有急事想找南宫老师,能不能把她号码给我? 陈俊什么都没说,伸手一指墙上,说通讯录就在那里贴着,自己去看。 我走过去一看,果然墙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了差不多所有老师的号码,我仔细的找到了南宫飞燕的那一栏,记了下来,然后就在办公室里抄起电话,对陈俊笑了下:“我用下电话没意见吧?” 嘴里说着,号码就已经拨出去了,陈俊连连摇头,眼神都不怎么敢看我,一个劲的低头,就跟做了亏心事似的。 我没空理他,电话里很快就传来了南宫飞燕的声音:你好…… 这一刻我跟听见亲人的声音了似的,忙问她在哪,是不是和邵培一在一起,她愣了一秒钟就听出我的声音了,奇怪地问我有什么急事,她正和邵培一在黄七太爷家里呢。 我一听就高兴了,既然这样,那阿龙多半有救了。于是我就长话短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让她有不明白的地方问邵培一,最后说,能不能抓紧时间回来救人? 南宫飞燕却有些为难的说,他们的确在黄七太爷家里,可是黄七太爷至今还没回来,所以,还要等一等。 我一听居然还要等,顿时就急了,谁知道那个黄七太爷什么时候回来,再说了,等他回来,然后还要一起去黄皮子坟,然后还要啰嗦好久,最后才能提到救人的事,等到时候,估计阿龙都无疾而终了。 我让她赶紧想办法,这人命关天,耽误不得,他黄七太爷反正都几十年的旧账了,也不急在这一天。 南宫飞燕想了想说,她尽量想办法,在日落之前赶回来救人。 挂了电话后,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既然黄七太爷没回来,南宫飞燕和邵培一要是拿着银镜去黄皮子坟找那些蛇精,这事就不好说了,再说,那些蛇精会为了这事来救人么? 在我的印象当中,蛇精貌似都是残忍狂暴的,心狠手辣的居多,尤其看他们为了这个银镜,和黄七太爷打的你死我活的,必定不是善茬啊。 我回头正要走出办公室,却一扭头看到陈俊在旁边一个劲的哆嗦,脸色很难看,我这才想起来,办公室里还有这么个人呢,不过看他这样子,分明是把我刚才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都听去了,什么蛇精什么邪术的,估计都吓坏了。 说实话,对于这家伙我没有什么防备,这人又胆小又好色,又有把柄在我手里,我还真没把他当回事。 不过还是得交代一下,我笑眯眯的走到他的身边,拍了他一下,把他吓的一个激灵,回过头惊慌失措的看着我。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怂包,于是我对他说:“刚才我打电话,你都听见了?” 他一个劲的摇头说:“没、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我笑笑说:“听见了也没什么,只要你不往出说,就什么事都没有,不然的话……你别忘了关晓荷的鬼魂,我会让她在半夜的时候,化成一个纸人,从你家门缝钻进去……” 陈俊吓的都快瘫倒了,嘴唇哆哆嗦嗦的一个字都说不清了,只是拼命的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 看着他的样子,我忽然有点后悔,你说他一个魂魄不全的人了,最怕惊吓,我还吓唬他干啥?于是我拍了拍他,语气放柔和一些,说:“你别怕,只要你不乱说话,就什么事都没有。” 说完我就往外走去,不过就在这时,腰间的乾坤袋里面忽然传来一丝异样,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跳动似的。 我随手在腰间一摸,出现在手中的居然是一张纸人,而且在我的手里愈发跳动的厉害。 我恍然想起了,我这里还有三个纸人,里面有三个人的残魂,其中就有陈俊的,莫非是我刚才和陈俊离的比较近,魂魄有感应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豁然敞亮了,既然这样的话,那这个老大难问题现在也可以解决了。 我再次走到陈俊身旁,他扭头看我,说:“又、又干嘛……” 我笑笑:“别怕,这次是帮你。” 说完,我一巴掌砍在他的颈后,陈俊眼睛一翻,咕咚一下就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没办法,我必须得打昏他,要不然他肯定得挣扎,这样比较方便一些。 然后我就把那跳动的纸人拍在他的头顶百会穴,又摸出定魂针,刺透纸人,向下刺入大约一寸。 这次我没敢刺的太深,想想杨晨一顿乱针扎下,给阿龙整成植物人了,我就有点阴影,不过这一寸应该也足够了,就见那纸人微微跳动几下,随后就不动了,一丝白光在他的头顶隐隐闪烁,慢慢消失了。 看来是成功了,我拔出银针,正在取下纸人,却见纸人竟然缓缓的化成了灰,不知从哪里吹过来一阵轻风,于是便被吹散,眨眼的功夫,已经了无痕迹了。 片刻后,陈俊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迷茫的看了看我,疑惑地说:“这位同学,你怎么跑进办公室来了,现在是上课时间,没什么事的话,赶紧回去教室。” 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这位怎么还失忆了,不认识我了,难道被我一针又给扎失忆了?还是魂魄回到体内,覆盖了他原来的一段记忆? 我无语道,好吧,那我回去了,不过你要小心,纸人…… 这最后两个字我说的阴森无比,他却愣住了,眼神中流露出很是复杂的神情,喃喃道:“纸人,什么纸人,哪有纸人?” 我笑了笑,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看来他已经忘了那段回忆,我还是不要提醒他了。不管如何,能忘掉不美好的回忆,不堪痛苦的回忆,这总是个好事,毕竟,他还是个很年轻很有才华的老师。 我知道,他接下来即将开始新的生活了,而另外两个纸人,是老毕和陈韩杨的,有机会的时候,也该还给他们,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将失去一段记忆呢? 当然,这个是后话了,因为我现在要做的,是先帮阿龙获得新生。 ……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我和杨晨坐在寝室里,看着昏迷不醒,呼吸微弱的阿龙,束手无策。 抬头看,已近黄昏。 第一百五十章 蛇族少年 记得南宫飞燕曾说,日落之前,她会想办法回来救人。 可是这眼看日头就快落山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在这期间,我都快把禁忌笔记翻烂了,也没能在里面找到什么线索,杨晨犹豫了好久,悄悄的抱着手机去角落里打电话,说是要问问他爷爷,却没想到刚把事情说出来,就听电话里传来一阵咆哮,吓的杨晨赶紧把电话挂了,显然是挨骂了。 他无奈地对我说,本想问问他爷爷,现在看来也指望不上了,他爷爷脾气怪,从小就不愿让他学这些东西,他都是偷偷学来的,所以,水平实在是有限。 我是一肚子气,却又无可奈何,要不是他发现了阿龙的问题,恐怕我们现在都一头雾水,可也是他一针把阿龙扎成植物人,这真是成也杨晨,败也杨晨啊。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我眼巴巴的望着窗外,忽然想起来什么,对杨晨说,哎,把你手机借我用用…… 杨晨随手把手机递给了我,我接过来就准备给南宫飞燕打个电话问一问,然而我正在拨号的时候,寝室的门忽然被人撞开,紧接着就见南宫飞燕在前,邵培一背着个人在后,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我一愣,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一看邵培一背着的人,正是小胡子,此时却也是昏迷不醒,整个人趴在邵培一身上,毫无意识。 他这又是怎么了?我惊讶的正要询问,却见门口突然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我抬头一看,心里顿时一惊,这居然是那天晚上,在黄皮子坟见到的那个黑衣少年,常庆。 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冷冷的扫视着寝室内的情况,迈步走了进来。 我问邵培一:“这是怎么回事,小胡子咋了?” 邵培一把他放在床上,摇摇头说:“他暂时死不了,没事,先看看阿龙吧,我已经把人请回来了,抓紧时间。” 南宫飞燕看了一眼杨晨,对我说:“他是谁” 我忙说:“他是旁边寝室的,叫杨晨,他……” 我话还没说完,南宫飞燕就冲着杨晨一挥手,杨晨登时眼睛迷离,咕咚一下翻倒在地,人事不省了。 “你这是干嘛?”我愣道,南宫飞燕说:“我不管他是干啥的,总之现在不能有一个外人在。” 说完,她转身笑着对常庆说:“常弟弟,下面就看你的啦。” 常庆仍然是那副冷酷到底的样子,走到阿龙身前,低头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往后一伸手,邵培一忙从身上取出那面银镜,常庆接过手中,低头看了看,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色,忽然,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丝丝黑气,同时,一双眼睛也仿佛变了样子。 此时他是背对着我们,不过我好奇心比较重,悄悄探头往那镜中看去,却顿时心中一惊,几乎吓出一身冷汗。 因为那银镜朦朦胧胧的映出常庆的面目,哪里还是一个人形,分明是一个摇头吐信的黑蟒! 下一刻,就见常庆突然张口,对着那面银镜喷出一口黑气,银镜中登时黑气腾腾,片刻之后,那银镜已经被黑气所笼罩,常庆随即翻转银镜,将镜面对着阿龙的面门一晃,然后就见阿龙的七窍中竟也逸散出了黑气,丝丝缕缕飘向银镜之中。 常庆手持银镜,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黑气,直到黑气不再从阿龙七窍逸出,这才翻手收了银镜,随即揣入怀中,想想却又拿了出来,仍然递还给了邵培一。 “好了,半个时辰之后,他就会慢慢醒来。”常庆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抬头对南宫飞燕说道,然后想了想又说:“这灵镜原本只是封住他的三魂,但也是无意,完全是出自本能,却不知被谁擅用厌胜之法,触动灵镜,才彻底失控,要不是我来,天下再无人能救这人。” 南宫飞燕拍拍胸脯,做出惊讶的神情,却笑着拉起常庆的手说:“哎呀呀,我早就说过,这件事只要找常弟弟来,保证是马到成功,手到病除,姐姐可要好好谢你呢。” 我分明看到常庆的脸上红了一下,却还是冷冷道:“这件事,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否则我就惨了,要知道,当年这灵镜在我们洞中之时,就被做为禁物,从来不许我乱动的。” 南宫飞燕说:“你尽管放心,我们谁也不会说出去的,不过其实也没什么,你想啊,这镜子在外面已经不知多少年,经过了多少人的手,就算你擅自用了,那也已经不能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常庆默默不语,半晌却摇头道:“你不明白,我走了。” 南宫飞燕随后拉住他的手,道:“常弟弟干嘛去,别急着走嘛,等等看这人接下来如何,万一要是不醒,我可找谁去?” 常庆的脸色又有点不自然,却对着阿龙挥了下手,然后说道:“好了,这回大概十分钟就会醒过来,我真的要走了,近日里家中严令,不许我们乱走的。” 南宫飞燕这才松了手,笑道:“那好吧,你好好回去,改天姐姐再去谢你。” 常庆回头对她露出一丝怪异的微笑,就好像许久都不曾笑过一样别扭,然后便转身走到门口,也没伸手开门,就那么穿门而出,走了。 这常庆来去如风,进屋也就几分钟,就办完事走了,而且压根就没看我几眼,连邵培一他也不怎么搭理,从头到尾,他的眼中似乎就只有南宫飞燕一个人。 我有点明白了,却没说什么,上前看看阿龙,就这一会的功夫,他的脸色已经重新恢复了一点血色,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给人的感觉就像睡着了,而不再是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放下心来,看来南宫飞燕还真的找对了人,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找那些蛇精,但找来这个蛇族少年,效果居然也不错。 我感激地对她说:“多亏你了。” 她抿嘴一笑,说:“谢我干嘛,人家也是看邵先生的面子嘛。” 邵培一忙摆手说:“别,这事可跟我没关系,要说黄七太爷给我面子差不多,这常庆一家子,不咬我就不错了,我可指使不动……” 他们俩说着话,就听床上的阿龙微微的打起了鼾声,我一愣,低头一看,好么,这哥们又恢复了呼呼大睡的状态,而且老毛病照旧---咬牙放屁吧唧嘴。 我这才放下心来,看来他是没什么事了,但愿一会就能自己醒过来。不过我这刚松了口气,转身又看见小胡子了,这颗心顿时又悬了起来,忙又问他们,小胡子这又是怎么了? 邵培一摇头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不过刚才回来的时候,在学校的墙角发现了小胡子,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就这么着,把他背了回来。 我大为疑惑,最近这是怎么了,出事的一个接着一个,正想着怎么救小胡子,南宫飞燕上前看看,忽然出手啪的扇了他一个耳光,打的是又脆又响,小胡子激灵一下就醒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一脸的迷茫,刚要说话,南宫飞燕反手又是一巴掌,小胡子头一歪,又昏过去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 不知道她这是要干嘛,南宫飞燕说,他没什么大事,只是普通昏迷,可能是什么毛病发作了吧,不过为了避免跟他多废话,还是先打昏,过一会自己就醒了,屁事都没有。 我是哭笑不得,她这思维方式真是跟人类不同,我又指了指倒在一旁的杨晨说,别管那么多了,你先把他弄醒好不好? 南宫飞燕皱了皱眉,弄醒他干嘛?我看都是添乱的家伙。 我无奈地说:“别闹了,快把他弄醒吧,今天下午我发现了一个线索,是关于那个鬼脸的,我想让他帮我去看看,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 鬼脸之谜 杨晨醒了过来,不等他缓过神,我就把他拉去了厕所,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我拽着往前跑,一直到了厕所,才反应过来,愣愣地说,我忘带纸了…… 我晕了一个,大哥我又不是让你来蹲坑的,你带哪门子纸啊? 我抓着他来到那面墙壁处,把下午看到的一幕对他讲了一遍,然后说,你既然是家传的手艺人,你来给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玄机。 杨晨这才明白我的用意,疑惑的上前用手摸了摸,又闻了闻,回头对我说,这里没有什么异常的。 我不解,这里怎么会没有异常?我分明看到了那个人脸渗入墙壁啊。 杨晨也不解的和我对视片刻,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他:“这厕所里闹鬼,你知道不?” 我本以为他不知道,没想到杨晨瞪大了眼睛,点头说:“我知道啊。” 这家伙神情居然还很是坦然,就好像在说着吃饭睡觉的事一样,我真是一直没发现,在我身边居然还潜伏着这么一位高手。 其实我想到的是,既然这厕所里闹鬼,那就把那个鬼叫出来,下午那个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以及这墙壁的人脸的秘密,那个鬼准知道。 不过杨晨却说,他知道这里有鬼,但是他从来不打交道,也不熟。于是我只好又把邵培一找了来,结果邵培一进了厕所,四处看看,就径直奔着一个蹲位走了过去,冲我笑笑,指了指里面。 我明白了,不声不响的走了过去,轻轻敲了几下厕所的门。 我这也是礼貌,鬼都是胆小的,怕冲撞,尤其邵培一说过这是个小孩子,胆子估计更小。不过在我刚刚敲了门之后,就听里面有人岔了音的叫了一声。 “有人……” 我不由好笑,这鬼居然还会接话,不过既然它不开门,我也算打过招呼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把拉开了门…… 好吧,这厕所门其实是坏的,不过就在我拉开门之后,里面却蹲着一个满脸恐慌,战战兢兢的人,定睛一看,却是315寝那位老大。 我靠,居然还真是有人,这老大哭丧着脸说:“各位大哥,这是干啥啊,拉个屎也要受惊吓啊,我刚蹲下你们就来了,又是人脸又是鬼的,吓的我到现在都没拉出来……” 得,让我们给整便秘了,我冲他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我们找的不是你。” 说完我随手就把门关上了,回头瞪了邵培一一眼说:“你小子扯什么淡,那鬼根本没在这里。” 邵培一耸耸肩,撇了撇嘴说:“本来就在这里,你没看见而已,笨蛋……”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回头再次用力拉开那扇门,这一次我动作较快,就在拉开门的瞬间,就见那位315寝的老大身后,突然有一个小脑袋缩了回去。 好小鬼,居然在这跟我藏猫猫,我一把抓住老大,也不管他裤子还没提,就把他拽了出来,然后再一看,咦,里面还是空空如也。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喊声。 “在那呢在那呢,哎哎,你别跑,在你背后呢……” 我回头一看,就见寝室老大正在厕所里到处乱跑,惊慌失措的,邵培一在后面追,杨晨在前面堵,而寝室老大的背后,正趴着一个淡淡的黑影子。 难怪我没看到他,敢情这小鬼顺势趴在寝室老大背后了,寝室老大明显吓坏了,吓的在厕所里东窜西跳,一个劲的伸手往背后划拉。 我正要跳过去给他一张镇字符,厕所门口忽然出现一个人影,一把抓住寝室老大就把他撂倒在地,邵培一和杨晨扑了上去死死按住他,我几步赶上,啪的一下镇字符贴在他的后背,随即就听一声尖叫,寝室老大老实了,他后背趴着的那个小鬼也老实了,缓缓的显出原形来。 这却是个大头小鬼,冷不丁看上去,长的就跟动画片里那个大头儿子似的,在镇字符下面不住挣扎着,眼神里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而刚才制服寝室老大的,居然是南宫飞燕,我一看见她,就是一愣,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却没想起来。 现在正事要紧,我挥手示意杨晨去厕所门口看着,现在这里闹鬼呢,谁也不让进来,杨晨也绝,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砖头,在厕所门上写:厕所整修,禁止使用。然后从里面把门插上,又搬了个椅子顶在门后,自己往上一坐,安全了。 我对他竖了下大拇指,这才挂着和蔼的笑容低头问那大头小鬼,姓名叫什么,从哪来,在这里多久了,等等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小鬼胆怯地一一回答,他说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只是无意中来到这里,就暂时住了下来,他很乖,从来没有吓唬过人,也不害人,只是偶尔和人开玩笑而已,不过也很少,求我不要伤害他。 小鬼说话的时候很害怕,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是真的怕我伤害他,我不禁生了恻隐之心,笑着对他说,我只是有件事想找他帮忙,并没有要伤害他,只不过是他乱跑,所以才不得已抓住了他,如果他肯定答应帮助我们的话,我这就放了他。 小鬼一听,忙不迭的连连点头,我见他也老实了,于是干脆就把镇字符撤了,问他,有一个人在中午的时候,在墙壁上弄了什么东西,你有没有看清? 小鬼点头说,那个人是在墙壁上画画,而且已经不止一次了,每一次,他都在旁边看着的,只不过那人看不见他。 我忙问小鬼,那人画的是什么,他说,那人画的是一张人脸,而且画的还挺像,他因为好奇,所以每次都在旁边偷看。 我又问小鬼,能否找到那个人,小鬼点了点头说,只要让他再看到那个人,一定能认出来。 我一拍巴掌,太好了,既然这样就好办了,我看看时间,天也不早了,于是当机立断,赶早不赶晚,马上行动,去找出那个人来。 杨晨随即打开了厕所的门,南宫飞燕第一个走了出去,不想迎面却刚好走过来一个人,一眼看到南宫飞燕,登时就傻了,再一看我们几个随后走出,更傻了,整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我们发愣。 我这才想起来,我们这是男厕所啊,南宫飞燕刚才…… 南宫飞燕倒是满不在乎,手一挥,那哥们就昏倒在地,她笑道:“等他醒来就不会记得见过我了,嘻嘻……” 我是拿她没辙,默默苦笑一声,带着众人就往楼上走去。 我记得,下午那个人就是走到四楼后消失的。 小鬼此时很是听话,走在我们前面,上了楼四处看看,转身就进了走廊第一间寝室,我们只能在外等着,转眼的功夫他就出来了,对我们摇了摇头,又继续往第二间寝室飘去。 就这样,小鬼接连进出了十多个寝室,似乎都没发现那个人,我们也只能耐了性子,跟着在走廊里四处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四楼的厕所旁边。 415寝室。 三楼有315,四楼自然有415,上下是相对的,而小鬼走到这里之后,忽然就跑出来连连对我们招手,示意我们,找到了! 我顿时大喜,伸手就要去敲门,南宫飞燕却阻止了我,直接穿墙而过,随即那门便自动打开,同时里面的灯也亮了,我抢先走进去一看,这寝室里却只有一个人,此时正惊恐的缩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我们,一脸的不知所措。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正是下午在厕所撞到的家伙,鼻子右侧一颗黑痣,左脸上贴了块胶布,小鬼指着他一脸兴奋,对我们示意,就是他! 但见这家伙张嘴好像就要喊,南宫飞燕上前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他干张了半天嘴,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这才知道遇到高人,忙连滚带爬的翻身下地,指着嗓子,啊啊的对我们比划着。 邵培一反手一个擒拿,一把将他按倒在椅子上,我走到他面前,缓缓笑道:“兄弟,我可以让你开口说话,不过你要保证不大喊大叫,而且最好配合一点,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普通人,既然找到你,基本上你也就算完蛋了,但只要你肯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们,我保证不打死你。” 他被牢牢的按住,身子挣扎不得,只得拼命的点头,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我对南宫飞燕点了点头,她伸手又在背后一拍,这哥们猛然打了个嗝,脸色一缓,苦着脸开口说道:“几位大哥大姐,我没得罪你们什么啊,这大半夜的,您几位是……” 我挥挥手让他先别说话,却让杨晨把手机拿了过来,找出那张鬼脸的照片,和他比对了一下,我忍不住笑了。 居然一模一样。 我什么都没说,直接把手机杵到他眼皮子底下让他自己看,然后伸手扯掉他脸上的胶布,就见那里一片灼痕,就像,被火炭烫伤一样。 我想起了昨晚打出的驱字诀,似乎,正是打在那鬼脸的左脸之上。 “别装糊涂了,你昨天晚上应该就见过我们,而且,你还差点咬了我一口。” 我笑着说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厌胜之术 这寝室里,也只是住了他一个人,看来待遇不错,但他见了我们之后,却也只有惊慌的神色,而没有惊讶的表情,分明是早就知道什么。 看了手机里面的照片后,他哑口无言,脸如土色,面对我的问题,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我也不着急,因为杨晨进来后就在屋子里到处找了起来,刚才我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杨晨就已经踩着一块地砖低声道:“这里是空的。” 我眼前一亮,既然是空的,那就说明有问题,我让邵培一仍然按住他,走到杨晨面前,就见他已经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个小工具,插入地砖的缝隙之中,三下两下就把地砖撬了起来,移开一看,下面掏出了一个洞,里面放着一个人头! 但杨晨拿出来之后我才看出来,原来并不是人头,而是一个玩偶的头,这玩偶的身体不知去向,就这么一个头摆在里面,头部贴着符咒,上面插着针,缠着黑线,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我们几个人看着这诡异的玩偶人头,面面相觑,心头不禁冒出一丝寒意,邵培一揪着那家伙坐倒在地,我抓着那人头跟他来了个面对面,冷冷道:“你最好按我刚才说的,好好配合,否则我绝对让你生不如死,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做法害人!” 最后一句话我运用了精神力,声音虽然不大,却令他浑身激灵一下,整个人差点瘫软,脱口道:“我叫洪浩,我、我不是做法害人,我只是、只是在帮人找一件东西……” 他这话一说,我和邵培一迅速对视了一眼,他居然也在找东西? “你在找什么,需要用这种方法,那个鬼脸你是怎么捣的鬼,说!” 我一声厉喝,洪浩又是一个哆嗦,口中颠三倒四,却是支支吾吾,不肯说出实情,同时眼珠四处乱转,就好像在等着什么似的。 南宫飞燕等的不耐烦,五指成爪,扣在他的顶门,冷声道:“既然你不肯老老实实的说,那我就来帮你。” 南宫飞燕指尖忽然冒出白烟,就跟电视剧里的九阴白骨爪似的,我都看呆了,接着就见洪浩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整个人萎顿不堪,眼神渐渐迷离起来。 南宫飞燕收了手,笑眯眯地对我说:“好了,你问吧。” 我也对她笑笑,随手一拍桌子:“说,你到底是在害人,还是在找东西!” 洪浩眼神迷离,讷讷地说:“我、我在找东西,我没有害人……” 我抬头看看南宫飞燕,她也对我点了点头,看来这话倒不是假的,我随即又问:“你说你没有害人,可你为什么做这个邪法,深更半夜弄个鬼脸吓唬人,你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我、我是为了找东西,才这么做,那个人告诉我,必须找到那个东西,那是、是一个镜子……” 他这话一说出来,我立刻就抬头看了邵培一一眼,他也是满脸惊讶。 镜子? 难道是邵培一找到的那面银镜? “你说清楚,究竟是什么镜子,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来找?你说的那个人,又是谁?” 在我的追问下,这个洪浩颠三倒四,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的,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在大约两个月前,刚刚开学没多久,他在夜里遇到一个神秘人,轻易的就制服了他,并当面施展了一手很玄乎的法术,立刻就把洪浩吓傻了,那神秘人称要洪浩帮忙,在学校里找一样东西,并传授了他一种特殊的秘术,给了他那个玩偶的头颅,要他在半年之内,务必要找到,否则,就来取他的性命。 洪浩自然很是害怕,于是只得按那人的吩咐,也花高价独自住了一间宿舍,并按那人所说,把玩偶的头埋在地下,配合那种秘术,立刻附身在玩偶之上,灵魂出窍,在墙壁内四处游走,寻找着那人所说的镜子。 这法术极耗精神,洪浩也只能每天夜里施展片刻,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左右,还真让他在一处墙壁内发现了一面古怪的镜子,而且巧的很,就在他所住的寝室楼下。 但是发现了镜子,不等于就能取出来,于是他通知那个神秘人,神秘人又再告诉他该如何如何去做,洪浩再次按其吩咐,找到了镜子所在的位置,开始在那里施术。 这个办法说来简单,就是施展秘术,扮鬼吓人,在墙壁上以一种神秘材料画出人脸,辅以秘术,就会很快渗入墙壁,然后施法人在另一处,施展法术,那人脸就会随其心意现形,叶祥飞半夜所见鬼脸,就是如此而来。 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有人来管这件事,最有可能做的,就是砸开墙壁,看一看里面究竟有什么情况,这样一来,墙壁砸开,里面的银镜就会现世,那个神秘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而在我们砸开墙的那天晚上,其实已经没有事了,但洪浩把这件事办成了,就想看看楼下到底什么情况,于是就用那玩偶的能量,自己灵魂出窍,趴在楼下天花板上,想查看一下情况,但却被杨晨发现,一声喊,大家都起来了,洪浩得意洋洋,就在天花板上耀武扬威,却没想到我冲了进去,一道驱字符打出,刚好拍在他的脸上,幸亏他跑的快,要不然整个脸都得被灼伤,不过他心中存了报复之心,本想突然袭击咬我一口,却没成功,最后只得吐吐舌头,悻悻的收了法术。 洪浩说到这里,差不多就算真相大白了,我们也都明白了,互相对视几眼,都是一脸的惊奇。 因为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太过于匪夷所思了,恐怕翻遍所有的恐怖故事,都没有这样的解释。我们找来找去,谁也想不到,这墙壁鬼脸,其实却是人为。 邵培一想了想,随手取出了那面银镜,对洪浩说:“你来看看,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洪浩眯着眼睛,眼神有些呆滞的看了看,半晌才点头说:“是、就是这个,我在墙壁内看到过,是这个……” 邵培一再次抬头看了看我,又看看南宫飞燕,三人都是不解,杨晨站在一旁,更是插不上话,只是满脸狐疑的看着我们,同时摆弄着那个玩偶头,一副很是感兴趣的样子。 我再次问他:“你说的那个神秘人,到底又是谁,他是什么模样打扮?” 洪浩的目光呆呆的盯着邵培一手中的银镜,迟疑着说:“他、他是、是……” 他的话说的断断续续,我们几个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候,同时聚精会神起来,然而等了半晌,洪浩的话还没等说出口,在他的体内突然窜出一个黑影,我们猝不及防,还没等反应过来,那黑影已经劈手夺下邵培一手中的银镜,一声怪吼,扑棱棱撞出窗外! 南宫飞燕反应最快,探手抓出,却还是慢了一点,只在半空中抓下一把毛发,我也随之冲到窗前,但见那一道黑影迅疾无比的跳下窗户,在夜空中只一闪,就彻底的失去了踪影,让我连追都无从追起。 邵培一也已冲了过来,见此情况大急,踏上窗台就要追出去,南宫飞燕跺了跺脚,也是满脸恨意,随手拉住邵培一的胳膊,对我喊道:“小天,你在这里守着,我们前去追敌!” 说完两个人就同时从四楼窗户跳了出去,我也急了,你们去追敌,让我在这守着?我也追了上去,然而脚步踏上窗台的时候,就见两人的身影已经到了地面,奔着一个方向一溜烟追了下去。 得了,这回我是彻底没法追了,我也跺了跺脚,满心不甘,但这时候跑下楼肯定来不及了,回头看看洪浩,他已经口吐白沫,昏迷不醒,脸上笼罩了一层黑气,就像个死人一般。 我恨恨的咬了咬牙,这个家伙害人,我还得救他,但是没办法,现在情况未明,肯定不能让他死了,我问杨晨这到底是什么法术,杨晨紧锁眉头对我说:“按照我的看法,这应该是一种极为高明的厌胜之术,和世间寻常的利用木偶草人之物不一样,这种厌胜之术,已经可以做到以魂施术,甚至不用那施术人亲自出面,就找了洪浩这么一个傀儡,就可以替他施术,甚至还能在洪浩体内设下另一道法术,这更是达到了以人施术的程度,可谓是变化莫测,鬼神难防,那个神秘人,绝对不简单。” 听了他的话,我深吸口气,眉头也拧成了个大疙瘩,低头看,地面上飘落着几根刚才南宫飞燕抓落的毛发,附身捡起一看,却觉得这东西似实物,又似虚体,突然,冷丁想起一物来。 这好像是那个山魈身上的毛发! 我心中猛的一动,转头就抓着洪浩,想要问个究竟,但看到他的样子,又缓缓放开了,默默摇了摇头,脑海里浮现起一个人的身影来。 那个曾和我有过一场死约的神秘年轻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得而复失 时间一点点过去,洪浩仍然昏迷不醒,南宫飞燕和邵培一也不知去向,而杨晨在那里对着洪浩研究了半天,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在寝室里找了半壶水,倒进杯子里,又找到纸笔,画了张符,拎在手里,手指比比划划的,念叨了一阵,接着一把火烧掉,把纸灰化进水中,最后撬开洪浩的牙关,把那一杯符水灌了进去。 洪浩牙关紧咬,淋淋漓漓的,也就勉强灌下去半杯,然后我和他一起,把洪浩抬上床,过了片刻的功夫,就见洪浩的脸色渐渐转了,黑气稍稍退了一些,又过了一会,紧咬的牙关松了些,人虽然还是昏迷,但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杨晨观察了一阵,松了口气说,他体内邪气已经祛除大半,这条命应该没事了,不过还得修养几天,回头让他去吃些补中益气的汤药,慢慢也就没事了。 杨晨问我,这洪浩施术害人,怎么处理?我说,他倒也没造成太大的后果,再说也是被人胁迫,倒也不能对他如何,就便宜了他吧。 杨晨想想说,这倒也是,估计等他醒来,以后也得休学了,而且那股邪气没个几年时间都无法彻底祛除,也算对他的惩罚了吧。 洪浩这里暂时没事了,我又指着那玩偶说,这个怎么处理?杨晨说,简单得很,一把火烧掉,还有他用来画人脸的那个红色颜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下,我们就在屋子里翻了起来,果然在洪浩床下发现一个牛皮纸包,里面装着类似朱砂的红色粉末状物体,也不知究竟是什么。 我们把这些东西都放在地上,放火去烧,但那玩偶人头却根本烧不着,无法点燃,我试了半天,也只是把玩偶人头上缠绕的黑线烧了个精光。 这个有些诡异了,因为那玩偶看上去就是个布娃娃,怎么竟然无法烧起来?甚至我们烧了半天,上面连一点灼痕都没有。 我和杨晨面面相觑,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杨晨挠着头,皱着眉,翻了半天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似的,过了一会,他忽然一拍巴掌,恍然道,我明白了,这玩偶被人施法,能避水火刀兵。 我惊讶道,能避水火刀兵?这也太变态了吧,难道水火不侵,刀兵不伤? 杨晨笑着说,就是这样,这是以物施术的很高境界了,不信你现在试试用剪刀去剪,保准剪不动。 我不由摇头吐舌,倒也没真的去试,杨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满脸兴奋的对我说,你看我给你弄个厉害的,分分钟破了这个法。 说着,他在屋子里抓了个盆出来,把水壶里剩下的水都倒了进去,伸手指在水中边划边念叨,然后再次聚精会神的画了一张符,用火点燃之后,丢进水中,随即,奇迹发生了! 就见那一盆水,忽的燃起了熊熊大火,就好像这根本不是一盆水,而是一盆汽油,杨晨满面紧张,把那玩偶人头丢了进去,然后我们便一起紧张的观察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那玩偶人头毫无反应,在水里飘飘浮浮,却只片刻的功夫,那玩偶人头的面目忽然变了,竟然出现了痛苦的表情,随即,嘭的一下燃烧了起来。 杨晨紧盯着这一幕,又把那红色颜料倒了进去,就如同浇了汽油一样,火焰再次炽烈起来,我们两个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这火足足烧了将近半个钟头,才渐渐弱了下去,那玩偶人头也彻底化为灰烬,又一会之后,火焰才灭掉,再看那水盆中,连一点水都没有了,盆地只剩一层黑糊糊的东西。 杨晨施展了这神奇的法术,让我是大开眼界,同时也惊讶不已,分明就是一盆水,他施了法之后,竟然就变成了如同汽油一般,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管怎么说,那个玩偶人头总算是处理掉了,我这才大大松了口气,一颗心终于放下了,抬头又望望窗外,皱了皱眉,南宫飞燕他们现在会怎么样了呢? 说来也巧,我正想到这里,窗外就哗啦一声响,两个身影窜了进来,我定睛一看,正是南宫飞燕和邵培一两个人。 只见这两个人满身灰尘,就好像从什么洞里刚钻出来似的,南宫飞燕身形落地,一脸的不高兴,邵培一也是苦着脸,看着我只是苦笑。 我大为纳闷,这俩人到底干嘛去了?没等我问,南宫飞燕就气呼呼地说:“呸呸,真是倒霉,遇到这个变态。” “变态?什么变态,你们刚才不是追那个东西去了么,到底怎么了?”我问道。 南宫飞燕掐着腰不吭声,邵培一说:“别提了,我们一路追下去,本以为能顺藤摸瓜,没想到在外面遇到埋伏,转了半天才走出去,结果掉进个土坑里,好不容易才钻出来......” 我惊讶道:“不是吧,什么人设的埋伏,能把你们困住?难道你们出去这么半天,什么都没发现?” 邵培一说:“那倒不是,我们当时追出去后,出了围墙跑出很远,在一个土丘后发现了一个人,那个黑影显出行迹,原来是个黑毛大猴子......” 邵培一对我说,当时那个黑毛大猴子,把那面银镜交给那人手中,他和南宫飞燕欲要上前夺回,没想到那人竟早有埋伏,在土丘周围用土石设下一座迷阵,他和南宫飞燕没有防备,跑进去之后,顿时满眼黄沙,遍地荒原,竟然不辨方向,同时也失去了那人的影子。 他们俩虽然各有本事,但是对阵法半点不懂,就这么在迷阵里胡乱闯了半天,也没能走出去,还掉进一个巨大的土坑之中,陷住双脚,黄沙从四面八方涌来,差点把两人活埋,结果在关键时刻,忽然听到一声哈哈大笑,随后黄沙退去,荒原消失,再定睛看时,两人却是站在那土丘之上的一个方圆不到一米的小土坑之中,而那人大笑之后,就已经是鸿飞冥冥,再也找不到踪迹了。 南宫飞燕气愤非常,狐仙一族,本就以迷幻能力见长,却没想到这一次居然陷入别人的迷阵,在一个小土坑里挣扎了半天,当真是丢死个人,气恼之下还要追踪,但一是完全没有了方向,二是邵培一见机不好,死死拉住了她,南宫飞燕自然是不服,邵培一却认为那人非同寻常,不可力敌,继续追下去恐怕不妙。何况当时的情况下,那人显然并不想伤害两个人,否则,两人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出手伤人,而实际上只是困了两人片刻,这已经是个警告了。 只是那银镜丢了,这却是让人跌足,可也没办法,邵培一为人谨慎,好说歹说才劝住南宫飞燕,于是无奈之下,两人这才无功而返,悻悻而归。 听了他们的话,我已经明白了那人是谁,仔细又一问,邵培一讲了那人的体貌特征,衣着打扮,果然没错,就是那个人无疑,而那个黑毛大猴子,自然就是他养的山魈了。 我原本以为那个山魈已经被我干掉了,却没想到会附身在洪浩的体内,更加没想到,会突然现身抢走银镜。 我们几个互视几眼,脸上都是凝重的神情,要知道,那银镜关系重大,若是找不回去,蛇族一家和黄七太爷的恩怨就不能妥善解决,虽然现在有南宫飞燕作证,又有那个蛇族少年常庆亲眼所见,可是现在空口白牙,何况又把银镜丢失,这一来,恐怕蛇族更是要大怒了。 其实在我看来,这还是其次,因为银镜虽然丢了,但我们要是不说,蛇族一家也并不会知道,在他们心中,银镜本来就是丢失许久的,所以这个问题倒不大。 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神秘年轻人究竟为什么要费劲心机盗取银镜?这个银镜又会有什么特殊的作用?他拿到银镜之后,又会用这东西做什么事情? 根据那个神秘年轻人的一贯表现,我觉得他就算不是什么恶人,但行事也是正邪难分,古里古怪,反正,肯定不会拿去拯救世界,做什么善事。 我们几个聚在一起,又仔细的分析了一遍这整个事件,一致认为学校里的事已经过去了,因为那人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应该马上找回银镜,要知道,邵培一和蛇精家族的约定也是有期限的,他对我们说,在他找到银镜还回去之前,黄七太爷一家还是不能洗脱嫌疑,关外总香堂黄三老太爷的意思,不找到银镜,就不让黄七太爷返回关外。 洪浩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我们谁也没理他,这也是他自作自受,他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接下来的后果就要他自己来承受了,我们保住他一条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回到寝室之后,阿龙已经醒了,只是迷迷糊糊的,意识还有些不是很清楚,就像是睡觉睡迷糊了似的,而小胡子也已经睡着了,轻轻的打着呼噜,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忽然有点羡慕他们,这叫什么?这就叫难得糊涂啊,等明早,阿龙彻底醒来之后,根本不会知道今天都发生了些什么,生活还是一切如常,只是,我现在肩头的事情,又多了一份,那就是尽快找到那个年轻人,找回银镜。 当然,想要找到那个年轻人,也是个让人头疼的事,我翻来覆去的一夜难眠,满脑子都在思索着这件事。 还好,在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心中就已经有了主意。 第一百五十四章 鲁班天书 在这个世上,在这个城市,唯一可能知道那个年轻人底细的,我现在只能找到一个人。 就是那位福缘斋主。 但现在还有个难题,那福缘斋主的规矩是,每个人只能提一个问题,我的机会已经没有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无法解决的,我的机会没有了,就再找一个人呗。 比如杨晨,比如任何人,不都可以么? 不过我一问邵培一,才知道并没有那么简单,福缘斋,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福缘的意思,自然是有福缘之人,才能上门。 这就让人有点费解了,什么样的才是福缘之人?什么样的人才能进入福缘斋?邵培一笑着说,这个问题,或许这世上只有两人知道,一个是福缘斋主,一个是老天爷。 他这么说,我还是没听懂,不过南宫飞燕却是另一种说法,她直截了当的告诉我,福缘斋,只接待两种人,一是世间的奇人异士,二是民间有紧急困苦之人,说白了,这福缘二字,并不是指的有福缘之人才能去,而是去了的人,就会得到福缘。 她这一说,我就明白了,眼下来讲,能去的人,只有杨晨。 但是,我得先了解下杨晨的底细,毕竟我们还不是很熟。 于是这天中午,我借机找了杨晨一起吃饭,和邵培一一起,我们在校外的小饭馆里,弄了几个菜,几杯酒下肚,杨晨就对我们讲述了他的故事。 不过他的话却让我们都很意外,我本以为他家中人才济济,是个大家族,没想到他却跟我们说,他从小是跟爷爷相依为命,他的所有本事,都是跟爷爷学的。 这个话,让我瞬间就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对杨晨的好感也是直线上升,但我却很是好奇,他爷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如此多才,各种手艺都会,木工瓦匠中医,又会画符,又能见鬼,同时还有各种神奇的法术,比如让水燃烧,比如让墙皮迅速变软,比如制作那个稻草人。 杨晨酒量不大,一瓶酒不到就红了脸,搂着我的脖子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爷爷不是什么异人,也不是什么高人,他只不过是个手艺人,木匠才是本行。 我好奇的问,一个木匠,是怎么会这么多本事的?杨晨压低了声音,神秘地对我们说,那是因为,他家中有一本祖传的鲁班天书。 听到这里,邵培一一脸迷惑,我却是差点跳了起来,鲁班天书,这可是早已经失传的一门秘法,想不到,杨晨的爷爷居然就是一位鲁班传人。 在民间,流传着一本奇书,叫做《鲁班符咒》,又叫《鲁班天书》,《鲁班经》,《鲁班法》。 提起鲁班,人人几乎都知道,那是天下木匠的祖师爷,是一位神一般的人物,有许多流传百世的发明创造,在民间传说里,关于鲁班的故事可谓不胜枚举,但这鲁班天书,知道的人却并不多。 鲁班,最初是做为一个木匠而出名,但实际上,他远远不止是一个木匠那么简单。 古时的墨家,墨攻,很是著名,有一个成语墨守成规,说的就是战国墨家善于守城,所形成的规矩和制度。而和墨家相反,许多攻城的器械,都是鲁班发明的。 所以,鲁班还是一位工程机械大师,而他所流传下来的鲁班天书,共分为上下两部,上册是记述了许多工程土木、房屋构造、机械装置等等方面的详细讲解,在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古建筑中,有许多就受到了鲁班天书的影响,其结构之严密,在今天都让人叹为观止。 而鲁班同时还是一位巫术大师,这鲁班天书的下册里,就记述了许多玄虚的法术符咒,其中包罗万象,借用这里面的巫术秘法,能够给人画符治病,解毒,解灾难。 当然,法为人所用,能够救人,就能够害人,在过去,也有许多人利用鲁班天书秘法做坏事,传说中,学习鲁班天书的人,都要缺一门,不是绝后,就是残废,或者亲人遭殃。是一种流传在民间的,非常神秘古老的秘术之一。 我对于鲁班天书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了,这还是小时候爷爷的故事里面所听来的,记得那次爷爷讲述,说是有人修习鲁班天书,和人结怨,便做了一个简易的房屋,然后施法,将房屋吹倒。结果被他施法的那家人的粮仓便真的倒塌了。 其它还有什么,施展鲁班秘术,能够让人家的米饭无法煮熟。能够移形换位,五鬼搬运,能够施法让人短时间内拥有特殊的超能力,比如力气变得很大,上树爬墙身轻如燕,喝酒不醉,干活不累,总之很是神奇。 而我记忆最深的一个故事,是一个人背了一个猪头走路,身后一个人忽然对他喊,你怎么背了个人头。那人回头一看果然是个人头,顿时吓坏了,赶紧丢了就跑了。而那个对他喊话的人则捡了猪头回家自己吃。 这个捡了人家猪头的人,就是用的鲁班秘法。 我心中思绪万千,突然就很想了解下这鲁班天书的真相,不过杨晨却并没有对我说的仔细,他笑着对我说,他跟我一样,从小就对这鲁班天书十分好奇,但他爷爷却并不想教他,他从小到大软磨硬泡,也只才学会了几个法术而已,更深一层的东西,他也并不了解。 我不由唏嘘,想必他的爷爷,也是不想让他涉入太多,毕竟这种法术虽然神奇,但给人带来的弊端也是不少,自古修道者有违天和,必犯五弊三缺,这鲁班天书巧夺天工,鬼神难测,诸般符咒法术神妙无比,那自然是要遭到天妒,我想,他家中只有他爷爷和他相依为命,恐怕就是与此有关,因为学习鲁班天书,本就是要缺一门。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到自己,我们韩家人遭到家族的诅咒,莫非也是天道的一种惩罚?毕竟韩家人所窥天机太多,难道说,是天道想要我韩家死尽死绝,天下不再需要禁忌师? 又或者,禁忌师的使命已经终结,必须要退出历史的舞台?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觉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我到底该如何来面对来自天道的惩罚和审判? 我呆呆的愣了半晌,他们俩叫了我几声,我都没有听见,许久之后,才渐渐回过神来,默默的摇了摇头,把这种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驱走。 我想,天道毕竟还是公平的,韩家人从来不害人,只救人,为世间清平做了这数千年的禁忌师,怎么可能会遭到如此不公的待遇,不,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我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深吸口气,对他们笑笑,心里却已经决定了,不管怎样,即便真的如我刚才所想,是天道想要灭我韩家,那我就和这不公的天道来斗一斗! 在知道了杨晨原来是鲁班法传人之后,我就对他没有了什么戒心,再加上从小对鲁班天书的向往,让我对他很是好奇,抓住他不停的问这问那,而邵培一也渐渐的对这鲁班天书产生了兴趣,我们三个人在小饭馆里嘀嘀咕咕的一直聊到下午黄昏,这才尽兴而归,而这期间我也知道了,原来杨晨昨天刷墙的时候,用的就是鲁班法中的小法术,水能够快速渗透进墙皮,用来让墙皮变软,还有他扎那个稻草人救阿龙,用的也都是鲁班法中的木工厌胜之法。 不过杨晨却没有跟我们说的太过详细,我本来想问问那木工厌胜之法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肯说,只是告诉我们,等有机会的话,带我们去他的家乡,见见他的爷爷,到时候,能从他爷爷嘴里了解多少,就看我的本事。 这让我很是期待和兴奋,不过我也知道这是杨晨的推托之词,也就不多问了,毕竟这是人家家里的秘密。 接下来,我们几个就准备去福缘斋,但找到南宫飞燕之后,她掐着腰骂我们:你们一个个喝的跟红眼兔子似的,怎么去福缘斋?恐怕连门都进不去。 我顿时就傻眼了,白天的时候,的确没想到这么多,不过杨晨却不在意,他嘿嘿一笑,又弄了杯水,画了道符烧了,我们三个把水喝掉,片刻之后,酒气尽除。 杨晨得意道,这就是鲁班天书中的解酒之法。 我对他竖起大拇指,佩服啊佩服,天下间果真是能人辈出,这小小的学校里,居然也是藏龙卧虎。 既然酒已经解了,我们都很高兴,于是一起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向福缘斋出发。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杨晨的故乡 福缘斋。 我们一路顺利,见到了福缘斋主,把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然后杨晨提出问题,那个抢夺银镜之人,究竟意欲何为。 如此提问,也是我们研究过的,因为福缘斋主的规矩,只回答一个问题,而我们若是问那人是谁,又或者那银镜到底是什么东西,都无法彻底了解真相。 福缘斋主闭目垂首,思量许久,才缓缓起身,却又坐下,对我们摇了头,说,这件事情,他已然知道了前因后果,但,却不能对我们说。 这让我们大为惊讶,连南宫飞燕也是不解,都说福缘斋主能解天下难题,而且凡是有缘人到此,有求必应,为什么这一次,福缘斋主却不肯给予回答呢? 面对我们的疑问,福缘斋主说,这一次,只能给我们指引,却不能说破,其中原因有二,第一,此时关系重大,若说出来,恐怕又是一场灾劫。第二,那面银镜,却是物归原主。 他这话说出来,却比之前还让我们惊讶,想不到那小小的银镜,竟然还会有这么复杂的关系,而且还牵连了什么灾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面面相觑,都注视着福缘斋主,想等他说些下文,然而他却始终沉吟不语,就好像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一样。我想了想,起身说道:“斋主若是有难为之处,我们也并非造次,只是我们也牵连在这件事之中,而且那抢夺银镜之人,跟我还有些误会恩怨,因此,青天斗胆,还请斋主能把那人身份告知,我们也好有所准备,要是斋主实在不好做,那我们也只能拜谢斋主,就此告辞,绝不敢强求。” 福缘斋主望着我,面色淡然,眉头却是微皱,想想说道:“我自家规矩,自然不能因此破坏,我虽然不能说破这件事,但刚才已然说过,会给你们指引,现在你既问那人身份,我就告诉你,倒也无妨。” 他这一说,我的一颗心就踏实了,随后,福缘斋主站起身来,四处踱步,就像在思索着什么事情一样,缓缓的对我们说:“那个人,倒不是什么恶人,但身份也极为神秘,我只能对你们说,那人名叫伊胜,来自遥远南疆的一个神秘门派,他门中规矩,每五年出世一次,我上一次见到他时,他还是个少年,现在,却已经是门中的大弟子了。” 福缘斋主说着,脸上渐渐露出微笑,我不由想起了那一日,从福缘斋离开时,所见到的伊胜的那位师妹橙月,由此可见,他跟那个叫什么伊胜的门派中长辈,必定很是熟悉,不肯对我们说出实情,也就可以理解了。 而接下来,福缘斋主便避开了这个话题,他对我们说,伊胜虽然为人不恶,但心高气傲,做事亦正亦邪,加上心狠手辣,在道上也颇为让人头疼,不过就他抢夺银镜这件事来讲,其实倒也不能说是他不对,因为那银镜的出世,本来就是他的谋划,我们只不过因缘际会,凑巧砸开了那墙壁,也是在伊胜的算中,再加上那银镜原本就是他门中之物,所以,伊胜无错。 福缘斋主的这番说辞,我倒也承认,虽然邵培一一直也是在寻找银镜,但银镜实际上就是伊胜找到的,他夺了去,也有情可原,但这银镜却另有牵扯,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也是不能甘心,最起码也得找到伊胜,当面把这事说个清楚。 福缘斋主又对我们说,现在有一个机会,能让我们找到伊胜,但是他劝诫我们,不要和伊胜有任何冲突,否则我们会有很大麻烦,而他之所以对我们说出这件事,也是不想看着伊胜走错路。 我们都聚精会神的听着他的话,却不想,福缘斋主接下来指着杨晨说,这件事,要应在他的身上,因为伊胜下一步的行动,就是要前去杨晨的家乡,寻找鲁班天书的传人。 杨晨大为不解,我们也都很是惊讶,这件事怎么又和鲁班天书的传人扯上关系了?福缘斋主说,伊胜的门派,在数百年前,和鲁班天书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如今他去寻找鲁班天书传人,却是不知究竟为何,这一点,连福缘斋主也无法看透,但他却在冥冥中看出,伊胜此行,将要有一场血光之灾。 我们同时凛然,但福缘斋主却没说这血光之灾究竟应在何人之身,只是叫我们近期就准备动身,若是迟了,恐怕要生出变故,那时悔之晚矣。 这次福缘斋之行,大概就是这个结果了,我们回去之后,凑在一起研究了一番,杨晨很是着急,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跟他家里有关,当下就跟我们说,他明天就去请假,回家。 我当即表示,要和他一起回去,杨晨想了想,也就同意了,邵培一本来也想去,但是犹豫了一会,却还是走不开,毕竟有他在这里,黄七太爷和蛇族一家就暂时打不起来,而且他也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假装在这里寻找银镜。 至于那位蛇族少年,虽然知道银镜已经现世,不过有南宫飞燕在,他也得乖乖听话。 所以,南宫飞燕也不可能去,再说她还得给学生上课呢,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就好奇地问南宫飞燕,先前上课的时候,给我们神神叨叨的讲什么秦始皇,后来为什么不讲了呢? 南宫飞燕笑着说,她倒是想要讲,可惜有人不让,没办法,只得停了。 她这话一说,我不由想起了那一天她上课的时候,出现在她身旁的一条影子,莫非就是那个人?但我接下来再问,她却嘻嘻笑着不肯说了。 好吧,我知道南宫飞燕一定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说出来的。 就这样,我们商量好了,第二天就去请假、买票,然后和杨晨一起回家,邵培一和南宫飞燕留在学校,而阿龙已经屁事都没有了,对于前一天发生的事,果然没有半点记忆,还有小胡子,我问起他为何昏倒在墙边,他也已经想不起来,只是说那天他去找他的女朋友,两人一言不合吵了几句,之后不知怎么就昏迷过去了。 我想了想,这件事还是大意不得,于是嘱咐他们没事不要乱跑,多听邵培一的话,万一遇到什么特殊的情况,一定要谨慎行事。 第二天,我和杨晨跑去火车站买了票,一切顺利,又去学校请假,原本这个有点难,不过有南宫飞燕在,也就很容易了,她甚至给我们搞来了校长的批条,就这样,我们两个在当天晚上就出发了。 按照杨晨之前所说的,他的家乡距离平山大约七个小时车程,下了火车后,还要再坐两个小时的客车,这一点倒是跟我的情况很像,而我也很想见一见他的爷爷,那位神奇的鲁班天书传人。 其实在我得知杨晨也是和爷爷相依为命的时候,对他的好感就直线上升,一路上总有谈不完的话,而且我也比较喜欢他的性格,不但正直,而且对人很随和,就像个老朋友一样。 杨晨对我说,他所学的一点法术,其实只是皮毛中的皮毛,因为他爷爷根本不想让他学,多数都是他软磨硬泡来的,还有一些是他偷偷学的。 不过我劝他,这种东西最好还是少接触的好,自古学习鲁班法的人,几乎没有善终,他的爷爷不让他学,自然也是有这种顾虑。杨晨说,他也知道这些,不过从小就特别喜欢,每当看到那些神奇的法术时,就总是情不自禁。 我不由感慨,他说的也有道理,鲁班天书中所记载的法术神奇玄妙,相信能够抵抗那种诱惑的人没有几个,尤其是他这种从小到大就耳濡目染,更是难以自拔。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我们下了火车后,又转乘汽车,折腾了大半天之后,才到了杨晨的家乡,一个群山环抱的小村庄。 杨晨的爷爷也是一位满面慈祥的老人,这让我更感到十分亲切,这位老人腰板微微有些佝偻,面色有些晦暗,见到杨晨后很是惊讶,而杨晨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说辞,告诉他的爷爷说,现在学校放假,所以就回家来看一看,而我是他的朋友,所以陪他一起回来。 杨晨爷爷倒也没说什么,显得也很是高兴,忙招呼我们进去,忙上忙下的给我们弄吃的,打水,又张罗着去街里买菜,看着这位老人,我的眼睛不由有些湿润了,心里想,如果爷爷还在的话,我回到家里,大约也会是这样的情景吧。 不过杨晨爷爷给我的感觉,也就是和普通老人差不多,行动有些迟缓,见到杨晨激动的偶尔有些语无伦次,烧火做饭,都很正常,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更没发现这是一位身怀异术的高人。 就这样,我们在杨晨的家里住了两天,一切正常,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老人也只是和我们唠些家常,絮絮叨叨的说些过去的老故事,但却显然避开了什么,杨晨也没有提起我们回来的目的,而福缘斋主所说的事情,也没有征兆。 我心里有些奇怪,莫非说,伊胜已经来过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架不起的房梁 我甚至有些怀疑,福缘斋主所说的鲁班天书传人,难道是另有所指?因为我也知道,这鲁班天书虽然神奇玄妙,但世间修习鲁班天书的人,也并不在少数,只不过所学深浅而已。 我悄悄问杨晨,是不是还有别人也会这鲁班天书?杨晨自豪的说,他爷爷曾经说过,这鲁班天书一直流传在民间,会的人其实也很多,但多数都是残本,甚至有些是后人所仿作,真正的鲁班天书全本,全天下也找不到几本,而他们杨家,就是正宗的鲁班天书传人,如果说鲁班天书的本事分为十成,其他人学了两三成,他们家所学就有七八成。 他说的信誓旦旦,不过那个伊胜始终没有露面,杨晨的爷爷也始终若无其事,甚至看起来还有点糊涂,经常忘东忘西,就和所有上了岁数的糊涂老头差不多,杨晨也有点难过,他对我说,他和爷爷只不过分开几个月,爷爷就苍老了很多,原本挺拔的腰板也弯了,说话也糊涂了,眼神也差了,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年。 他说,等他大学毕业了,就回到家里,一直陪着爷爷,给他养老送终,再也不走了。 我拍了拍他,什么都没说,突然有点羡慕他。 一直到了第三天,有个人急急忙忙的来找杨晨爷爷。 这人却是村里一个徐姓乡邻,跑进来之后,就对杨晨爷爷说,他家里盖房,本来前天应该上梁了,可不知怎么,房梁就是无法架起,架起来就莫名其妙的垮掉,甚至有两次还差点伤到人,于是只得停了工,后来又试了几次,结果和那天一样,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来找杨先生求助。 杨晨的爷爷原来叫做杨宏先,在乡里威望颇高,所以一直被尊称为杨先生,此时听了那个乡邻的话,只是摇头,说他现在已经老了,不想再碰那些东西,只想安安稳稳的活了这几年,也不给后辈添乱了。 那人显得很急,只是一个劲的给杨晨爷爷说好话,苦苦哀求,说他上梁之前曾经找人看过日子,说是就这两天是好日子,如果错过了,那就对家里很不好,所以他也是没办法,也不用他老人家亲自出马,只求指点一二,好歹能把房梁架起,也就行了。 杨晨爷爷叹了口气,微眯着眼睛,手缩在袖笼里,半晌不语,过了半天才开口说,你家中的房梁不是架不起,而是架起之后,晚上就会垮掉。 那人一拍大腿,兴奋的说太对了,情况就是这样的,前天房梁的确可以架起来,但是晚上就莫名其妙垮掉了,然后昨天又重新架梁,就无论如何都架不起来,今天又试,还是这样,所以才来求助。 杨晨爷爷说,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还要上门去看一看才能知道。 那人知道,杨晨爷爷这就是已经同意了,忙招呼着杨晨爷爷出了门,外面早已经备了车,我给杨晨使了个眼色,他自然会意,于是和我一左一右馋住老人家,一起往外走去。 杨晨爷爷左右看看我们,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就和我们一起出了门,上了那人的车,前往上梁的新房。 一路无话,很快我们就到了地方,数间崭新的大瓦房矗立在面前,周围站了十多个工人,而那新房的房梁在一旁歪斜倒着,众人一见杨晨爷爷来了,都围了过来,就跟见到大仙一样。 我心里早已是兴奋加好奇,而看着杨晨爷爷的样子,还是那一副颤颤巍巍,迷迷糊糊,嘴里叨叨咕咕的也不知说着什么,抬头看了看这新房,突然甩开我们,自己走了过去。 我有些惊讶,这老头好像忽然间力气就大了,腰板也直了,踏步走到房子面前,围着转了一圈,看了看方位,又看了看那个房梁,忽然就笑了起来。 众人都不明所以,忙问老头如何,他看看众人,指着那房梁说,多亏你这房梁架不起来,要是让你顺利的架了起来,日后必定要出事。 那姓徐的自然不懂,我也很是不解,通常来讲,房梁架不起来,这才是要出事的前兆,怎么他却说,房梁若是顺利架起来,反而必定要出事呢? 老头叠着两根手指,一直那房梁,开口说,这房梁,你是从哪里买来,价值几何? 那人愣了,吭哧了半天才说,这本是个二手房梁,从别的屋子里拆下来的,当时也是贪便宜,又看那房梁挺新,就买了下来,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个事。 杨晨爷爷说,这是你家祖先积德护佑,才让你无法架梁,你可知道,这房梁看着没什么异常,可这房梁上,却有着一股血煞之气,这说明,这房梁的前一家屋子中,必定发生过人命血案,鲜血迸溅到房梁之上,就粘上了怨气,搞不好那厉鬼就附身在这房梁之上,如果你们家把这房梁架起来了,过不久之后,定然就会发生灾祸,就算没有灾祸,也要有怪事出现,总之,这是个不祥之物。 那人一听,顿时就吓坏了,忙叫人快些把这房梁拿走丢掉,杨晨爷爷却拦住了,说这房梁有血煞之气,已经留在了他的家中,此时就算把房梁丢掉,也是没用。 那人想想又说,丢掉没用,那就用火烧掉,他听说过火能辟邪,再厉害的东西,用火一烧就完蛋了。 杨晨爷爷却说,要想破解这房梁的煞气,单单烧掉还不行,必须要有两个步骤,第一,把这房梁拿走烧掉,第二,把房梁烧成的灰用符纸包起来,供奉七七四十九天,用这个办法,才能慢慢化解掉血煞之气,否则,一旦烧掉之后,那厉鬼失去寄托,反而会来寻仇,他家里立刻就会出事。 那人登时就吓傻了,全家人战战兢兢,苦求杨晨爷爷施术,救一家性命,杨晨爷爷犹豫了半天,又看看杨晨,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了。 于是,在他的指挥之下,那些工人壮起胆子,把那房梁抬到野外,一把火点起,整整烧了近两个小时,才把那房梁彻底的烧成了灰,当时的场景很是吓人,因为这房梁干燥,烧起来通常都是会冒灰烟,但这房梁冒出的却是乌黑的浓烟,而且张牙舞爪的,就好像其中有什么厉鬼恶魄似的,让人一见就胆战心惊。 等到房梁彻底成灰,又过了一个小时,才渐渐冷却下来,众人上前一看,满地黑灰,中间竟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形的痕迹。 杨晨爷爷在这段时间内,早已铺开黄纸,画了一张符,随后众人把那黑灰收起,包进符纸之中,杨晨爷爷伸出手指,凌空虚划,比划了一个大印的形状,猛然压在符纸之上,随后便长出口气,说,把这包东西挖个深坑,用大石压在正东方,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不得有人接近三米之内,然后就算是成功了,再把这木灰挖出,撒在河水之中,那厉鬼的怨气就会彻底散了。 众人按他纷纷一一照做,他又对那徐姓之人说,现在你立刻去买一个新的房梁,然后放一个小时的鞭炮,中间不要停,放完之后,尽管架梁,保证一次成功。 那人自然高兴万分,于是马上照做,很快就买来了新房梁,和一大箱子的鞭炮,众人重新回到新房,围着房子点起鞭炮,只留一处缺口,噼噼啪啪足足响了一个多小时,满地都是铺满了红红的纸屑,空气中也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我暗暗看出了一点门道,他这么做,是为了用鞭炮来驱走房子里的煞气,留了一处缺口,就是这个目的,其实这也是比较柔和的做法,要是一点缺口都不留,那就是硬拼了。 这时杨晨爷爷又围着房子查看一圈,挥挥手说,上梁吧。 这一次,果真顺利得很,那房梁安安稳稳的架上,没有费半点力气,那徐姓之人对杨晨爷爷是千恩万谢,就差跪地磕头了,还拿出个厚厚的红包来,要感谢杨晨爷爷的帮助。 不过老头并没收那个红包,只是从中抽出了一块钱,说这是规矩,不能白白为人做事,但那些钱他是不会收的。 就这样,那人又派车把我们送了回去,到家后,杨晨很是兴奋,缠着爷爷问这问那,而杨晨爷爷的心情却似乎不怎么好,叹口气说,他帮助别人越多,对自己反而就越不好,这鲁班天书,今后万万不要再学了。 之后,无论杨晨再问什么,老头都不肯再说了,只是对我们说,明天就回去上学吧,学校里放假,都要元旦前后,现在还早得很,不要骗他了。 我和杨晨哑口无言,想不到老头一点都不糊涂,无论我们怎么说,他这次似乎铁了心,黑了脸,让我们明天马上走。 他的这个态度很是让人奇怪,我们俩到底也没能问出什么缘由,于是只好悻悻的去睡觉。 不料第二天一早,那徐姓之人就再次跑来了,他说,昨天夜里,那房梁又垮掉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竹鸟 这让我们大为惊讶,昨天折腾了那么久才架起来的房梁,居然又垮掉了? 杨晨爷爷脸色很是难看,面对那人的苦苦哀求,在屋子里反复踱步,只是不吭声。 那人哀求一阵,见杨晨爷爷不说话,叹气说,如果这件事解决不了,那也只能把那块地舍弃了,新建的房子也不要了,总好过家里出事,不得安宁。 没想到杨晨爷爷突然说,现在你即便烧了那房子,恐怕也难得安宁。 他说,昨天去看房梁的时候,就已经四下查看过,那房子的风水方位并没有问题,所选的日子也是吉日,偏偏就是那房梁作怪,而现在既然房梁已经烧掉,用符法镇住,房子里的煞气也已经除了,这种情况下,新的房梁再垮掉,那就一定是另有蹊跷了。 他说到这里,却又犹豫了,杨晨在一旁迫不及待的说,会不会是那个冤鬼太过厉害,符法没有镇住,让他又跑回去了? 杨晨爷爷瞪了他一眼,说,小孩子不要多嘴,如果那冤鬼真有那么厉害,架梁的这几天早就出人命了,哪里会只是垮掉那么简单,这事跟你们无关,赶紧收拾了东西回学校去。 老头说着话,就连连挥手示意我们离开,杨晨却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一动也不动,老头有点不高兴,对他扬了扬巴掌,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无奈的放下了。 他这举动有点反常,我心里暗想,难道他已经看出了什么不祥之兆,不愿杨晨我们在这里受到牵连? 想了想,我开口说:“会不会是那房子地下,或者周围,藏有什么妖物作祟?又或者,有什么人故意破坏?” 杨晨爷爷一听,上下看了我几眼,却没说什么,默默的走到外面,拾起一堆竹篾,坐在地上鼓捣了起来。 那人急的不行,又想上去和杨晨爷爷说话,不过却被杨晨拉着了,他使了个眼色,低声说:“我爷爷正在给你想办法,等着就行了。” 然后,他拉着我,悄悄的跑到一旁,示意我不要做声,偷偷看了起来。 杨晨爷爷独自坐在地上,也不吭声,仍旧是佝偻着腰,那一堆竹篾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飞,就跟有了生命一样,而老人的眼中也渐渐焕发出神采,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不一样了,这一刻,我突然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我的爷爷当年的影子。 片刻之后,那一堆竹篾在老人灵巧的手中,就变成了一只竹鸟,有尾有翅,骨架丰满,尖喙细长,活灵活现,老人又拿起刻刀,在竹鸟的头部刻出两个眼睛,又拿出墨斗,弹了些墨在眼睛里面,那竹鸟便登时有了灵性一般,栩栩如生起来。 我看得满眼惊讶,杨晨得意洋洋,那徐姓乡邻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而老人在做了竹鸟之后,又起身找了一张黄纸,拿出剪刀,三下五除二的,就剪出一把纸剪刀,然后把竹鸟和纸剪刀都递给那人,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虚弱了许多,慢吞吞地说:“你拿着这两样东西,到了你的房子之后,就把竹鸟放在地上,然后按我说的去做,如果发生了什么异常,你就......” 他话没说完,那徐姓乡邻就扑通一下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一般,哭丧着脸说:“杨老先生,杨老神仙,您老人家发发慈悲,送佛送到西天,您的这神物,我们这种俗人哪里敢碰,再说真的有什么奇异之事发生,我们怕都怕死了,只怕要误了您的神物啊......” 杨晨爷爷默默无语,那人却只是苦求,我看出老人并不愿意前去,心中一定是有所顾虑,不由上前道:“你这人真是不懂事,杨老先生已经给你们很多帮助了,还不知足,难道就为了你们家里的事,不顾别人的为难。” 杨晨爷爷叹气道:“并非是我不去帮你,只是我已经算出,这事如果我亲自出面,怕是对我有不利之处,我所能帮你的,也就这些,如果这竹鸟和剪刀都对付不了那邪祟之物,我想我也无能为力了,几十年老邻居,我也算尽心了。” 那人愕然无语,杨晨听他爷爷这么一说,也是皱了眉头,自告奋勇道:“既然爷爷你不方便去,那我去一趟好了,反正这东西我也不是第一次见,我知道怎么使用。” 杨晨爷爷沉下脸来,却没说话,就见他的右手缩在袖笼里,脸色不断变化,似乎又在算着什么。 良久之后,他沉吟半晌,看了看杨晨,缓缓说道:“你要是一定要去,那就去吧,这件事情,只怕是躲不掉了,只是我已经老了,膝下就你这一个孙儿,你要是肯听我的话,那就去做,可保我杨氏一门无恙,如果你不听话,将来没有人给我养老送终,我也无可奈何。” 老人这话一说,我心中不由凛然,杨晨也愣了,上前大声说:“爷爷您放心,我知道您这几十年来帮助了许多人,最是心软,我这次去,一定按您的吩咐办,绝不会自己自作主张,我一定好好的回来伺候您。” 老人眼角有些湿润,叹了口气,说了两声报应,就把杨晨叫了过去,低低的在他耳边嘱咐了一番,杨晨眯眼听着,一个劲的点头,却满脸都是兴奋。 过了一会,老人交代完了,就把那竹鸟和纸剪以及一块枣木罗盘交给杨晨,满脸慈爱的看着他,挥挥手说,去吧,爷爷以前从来没让你去做过什么,这一次,就算是你帮爷爷的忙了。 杨晨重重点头,说声爷爷放心,就拽着我,和那徐姓乡邻一起出了门。 此时此刻,我也对这件事重视起来,不再像昨天那样,只是觉得好奇和好玩,我隐隐觉得,这件事必有蹊跷。 当我们再次来到那新房的时候,情况比昨天还要严重,那崭新的房梁丢在地上,上面满是焦痕,就好像被雷火灼烧了一般,几个人远远站在旁边,正翘首往我们这边看着。 我们走了过去,徐姓乡邻满脸紧张,招呼众人都闪开一旁,然后杨晨意气风发的走上前,先是仔细看了看那房梁,又取出那块罗盘,绕着房子缓慢的走了两圈,满脸紧张的盯着那罗盘,半天之后,才大致确定了一个方向,于是把罗盘收起,从我手里拿过竹鸟,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了几句,就把竹鸟放在地上,从怀里抓出一把谷米撒在竹鸟面前,然后告诉众人,一起退后,谁也不许喧哗。 众人哗啦一下就退开了十米开外,我也不例外,只有杨晨抓着纸剪,站在竹鸟身后,脸上的神色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当我们都退走之后,他又念叨了几句咒语,把什么东西按在了竹鸟的头上,然后迅速退后,紧接着,就见那竹鸟忽然一跳,扑扑翅膀,居然活了!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接着就见那竹鸟又是一跳,跳到那一小堆谷米面前,低下头,啄了几粒,便仰头叫了一声,翅膀扑动,就那么缓缓的飞了起来。 我心头砰砰乱跳,瞪大了眼,我虽然也是有点小本事的人了,但却从来没见过这种神奇玄妙的法术,分明是竹篾扎成的竹鸟,施了法术,喂了谷米,居然就能飞起半空,这简直太过不可思议了。 杨晨也显得十分兴奋,同时也很是紧张,他抬头盯着那竹鸟在半空盘旋数周,忽然一声鸣叫,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从高空直直俯冲下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斗法 虽然杨晨早已交代过,叫众人安静,但这一下子,还是有人无法自控的惊叫了起来。 那竹鸟笔直的从高空向下俯冲,我的眼皮没来由的突然跳了几下,这竹鸟完全是由竹篾扎成的,如果撞到地面上,那还不得当场撞成碎片? 说时迟那时快,我心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就见那竹鸟已经俯冲下来,完全无视地面的阻隔,竟然就那么毫无滞碍的钻进了地下! 人群中再次爆发起一片惊呼,随即就再也不见竹鸟的踪影了,我瞪大了眼睛往前看,就见那竹鸟钻入的地面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 再看杨晨,一手掐着法诀,一手双指交叠,指着那竹鸟入地之处,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眼睛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了什么一样。 周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刻是最紧张的时刻,一起屏住了呼吸,盯着那地面,有几个人还悄悄的抓起了棍棒和石块,就像随时准备好了要跟谁拼命似的。 我不由好笑,但心里也十分紧张,那竹鸟入地已经两三分钟了,却连半点动静都没有,难道说这房宅的地下,真的有什么妖物不成? 我正想到这,晴空里忽然起了一道霹雳,只听喇拉拉一声响亮,众人都吓了一跳,但随即那地下就忽然钻出一条黑影,下面仿佛拖带着长长的尾巴,径直飞向高空。 我忙定睛看去,却见那冲击而起的正是刚才的竹鸟,而在它的下方,双爪之上,却正抓着一条花斑巨蟒,长约数米,足有碗口粗细,在空中不断挣扎,但却根本无法逃脱出竹鸟的利爪。 这一来,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杨晨也看傻了,想不到这房宅之下还真的有妖物作祟,如此长的蟒蛇,绝对已经是成了气候的。 那竹鸟利爪如勾,死死扣住巨蟒的七寸之处,不住伸出尖喙,狠命的啄巨蟒的头,而巨蟒不甘落败,力气也是大的出奇,不住挣扎盘卷,摇头摆尾,频频反击,眼看着巨尾将要缠住竹鸟。 杨晨见此情景,慌忙取出那纸剪刀,默念几句咒语,扬手抛在半空,就见那纸剪刀瞬间变大,竟化为一把一米多长的大剪刀,闪着锋锐的寒芒,凌空飞起,咔嚓咔嚓的奔着那条巨蟒大蛇剪去! 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好,这场面简直太精彩了,太过瘾了,这一下,那巨蟒恐怕是难逃一刀两断的厄运,鲁班天书果然名不虚传。 但那巨蟒也是不凡,见一个巨大剪刀凌空飞来,身躯扭动间,忽然就从腹部和腋下生出数对尖爪来,下方顿时又是一片嘈杂轰动,这巨蟒难道竟然已经修炼成蛟龙之身了不成? 就见这巨蟒凌空挥舞尖爪,和那大剪刀叮叮当当的斗在一处,同时又要应付那只竹鸟,一时间忙了个不亦乐乎,头尾难以兼顾,渐渐落了下风,被那大剪刀逼的在空中连连扭动躲闪,头顶又被竹鸟接连啄中,疼的怪吼一声,发了狂,身躯猛然翻卷而起,登时将那竹鸟牢牢缠住,竹鸟飞腾不便,眼看就要掉落下来。 这惊心动魄的瞬间,杨晨却是看准了时机,那巨蟒缠住竹鸟之后,自己的身体就已经无法再闪避,当即指挥那大剪刀,狠狠的向巨蟒头部剪去。 我瞪大了眼睛,简直舍不得眨动半下,眼看那剪刀就要将巨蟒的头剪断,却在这时,半空中忽然惊变再生。 那巨蟒的头顶上方不知怎的突然亮起一道闪电,紧接着耳边只听轰隆一声,一道雷光耀眼,刺的人眼发花,我下意识的一闭眼,就听杨晨叫声不好,急忙再睁开眼时,就见半空中冲起一团火光,那巨蟒连同着竹鸟、纸剪刀,统统化为了灰烬碎片,正从半空缓缓飘落。 我不由大吃一惊,那竹鸟和纸剪刀在雷火中化为灰烬,这倒是正常的,但那巨蟒却怎么也变成了纸片一样的东西? 我几步窜了过去,却见杨晨也是满面惊讶,站在那一堆灰烬碎片旁边,口中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忙问他如何,杨晨说,按他爷爷的吩咐,这房宅下潜伏妖物,用这竹鸟就可降服,到时再祭起纸剪,化作利刃,便可将那妖物横截两半,祸害就可消灭。 我惊疑的问,既然他爷爷有此交代,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那雷火又是从何而来,杨晨紧皱眉头,说,他爷爷也说了,如果这法术不能收服邪物,就速速收了法,马上回家对他汇报,绝对不许逞强。 我有些迷糊了,那这么说的话,眼前的情况,到底是收服了,还是没收服?或者说,是同归于尽了? 杨晨也回答不出来,只是一个劲摇头,但旁边众人可不知那么多,见到巨蟒被雷火劈成碎片,也不管那竹鸟哪去了,愣了片刻之后,见杨晨没有反应,纷纷跑上来看热闹,那徐姓之人更是连连道谢,满脸都按捺不住喜悦和惊奇。 杨晨半晌才回过神来,苦笑着说,你们先别高兴的太早,这件事,恐怕还没完。 那人脸色顿时又变了,忙问还要怎么做,杨晨皱着眉说,你们先别管那么多,待会还是照常上梁,但是今天晚上都不要走,集体在这里守夜,如果能安然度过,什么事都没发生,那就说明这灾劫算是过去了,如果再出别的事,那就另想对策。 但是这么一说,除了那徐姓之人无可奈何,其他人谁也不愿在这里待了,纷纷表示,帮他家继续上梁可以,都是乡里乡亲的,但是今天晚上想要让大家在这里守夜,那是休想。 好说歹说,也没人同意,最后杨晨只得说,先不要急,等他回家之后,问过了爷爷再说,如果实在不行,他就自己来守夜好了。 这样,那群人才不说话了,于是我们两个收拾起碎片,带着满腹疑惑,回到了杨晨家里。 到了家中,杨晨如实相告,把整个经过给他的爷爷讲述了一遍,老人也是紧皱眉头,眯着眼睛,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想了半天,才对我们说,这一次麻烦大了。 他说,他原本以为是房梁上的冤煞作怪,可除了冤煞,地下又出现巨蟒,现在巨蟒虽然也算除掉了,可这情形却分明显示了,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巨蟒,而是有人在借此和他斗法! 简单点说,那巨蟒和他制作的竹鸟一样,都是通过法术来催动的,虽然他当时不在现场,但实际上,杨晨只不过是去瞎比划一下,配合他施术而已,那竹鸟的所有行动,其实都是老人在远处施法控制的。 我这才恍然明白了,难怪那竹鸟神骏异常,就好像通灵了一般,原来是他在远处指挥,想必那纸剪刀也是如此了。但听他的意思,那巨蟒似乎也是有人施展法术弄出来的,并不是真正的巨蟒,大概也是竹子木头甚至纸片一类的东西制作。 这一来,我心里倒也坦然了,我就说的嘛,那人家打地基建房子,为何都没有发现房宅下面藏着一条巨蟒,却被那竹鸟抓了出来,而且还探出尖爪,化身蛟龙,把我们都吓的一愣一愣的,原来却是个假的。 但杨晨爷爷这样一说,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因为如果单单是有邪祟作怪,除掉了也就是了,可眼下的情况,却好似是有人和他斗法,这样的话,那就无论如何也躲不开,必须要应战了。 杨晨爷爷思索了半天,忽然停住脚步,淡淡说道:“今天晚上,我亲自去那房子坐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守夜 这天下午,杨晨和我,还有他爷爷,我们三个人,来到了那人的新房,准备守夜。 我们三个,再加上那个人,一共就只有四个人,至于白天那些工人,自然没有人肯前来冒险,即便有人心里好奇,也早被白天的那一幕吓破了胆子,根本不敢来。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那人外号叫做徐老根,在村里名声一直还可以,为人也不错,尤其对杨晨一家,一直很是尊敬,所以他来求助的时候,杨晨爷爷也没太好意思拒绝他。 而对于我这个杨晨的朋友,杨晨爷爷也没有表现出太多东西,我和杨晨一起帮他去守夜,他似乎也觉得很是正常,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嘱咐我们晚上机灵一点,一切按他的吩咐行事。 我心里暗想,说不定这位神秘的老人,早就知道了我是什么人吧。 这天下午,徐老根已经让人再次上了新的房梁,此时安安稳稳的架在房上,似乎一切都很正常,杨晨爷爷在房子里里外外走了几圈,又用那枣木罗盘测了一遍,似乎没什么异常,于是收起了罗盘,和我们几个一起坐在屋子里面,静静等待天黑。 这房子的门窗原本还没有上,在杨晨爷爷的建议和要求下,徐老根找了人,用一下午的时间,把门窗安好,但来不及安装玻璃了,于是就用塑料布简单的把门窗罩上,用钉子钉牢,又把整个房梁也都罩上,杨晨爷爷说,别看这塑料布简单,却不在五行之内,能隔绝阴阳。 塑料布能隔绝阴阳,这说法还真是新鲜,杨晨爷爷从箱子里取出一些工具材料,慢腾腾的在一旁鼓捣了起来,我和杨晨则是坐在一旁,一边好奇的看着老头手中渐渐出现的一些小玩意,一边紧张的看着外面愈发黑下来的天色。 外面渐渐起了风,吹动塑料布,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不绝于耳,让人的心里不自禁的有点发毛,那个徐老根抱着腿坐在一旁,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害怕,浑身都微微发抖。 我看了杨晨爷爷一眼,心想这老头真是会应景,这种时候,他偏叫人弄了一堆塑料布哗啦哗啦的吓唬人,不过这塑料布倒也有好处,此时正值深秋初冬,大晚上的寒风飕飕,要不是这塑料布挡风,恐怕冻都要冻死了。 天渐渐黑透了,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徐老根从兜里摸出一瓶白酒,咕咚咚灌了两口,整个人就精神了许多,随手又递给杨晨爷爷,我们几个依次喝了几口,身上果然暖和多了,杨晨吧唧吧唧嘴,笑了笑说,这要是有点菜就好了。 杨晨爷爷哈哈大笑,几口酒下肚,他人也精神了,脸上微微有些发红,就连皱纹好像都舒展开了。 他笑了几声,就从箱子里取出一沓子符纸,交给我们俩,吩咐我们把房子四面墙壁和门窗都贴满符纸,还有房梁上,脚下地面,来了个360度全方位覆盖。 我们俩依言而行,把整个房子贴的跟过新年似的,徐老根从怀里又取出根蜡烛想要点着,杨晨爷爷赶紧阻止了他,说要是有火,恐怕那东西就不肯出来了。 就这样,我们几个在黑暗中坐着,静静的等待,一瓶酒传来传去,很快就喝了个精光,一直到了晚上近十点的时候,周围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杨晨有点坐不住了,悄悄的问他爷爷,到底还得等多久? 杨晨爷爷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半晌,忽然伸出手,往房梁上面指了指。 我们赶忙抬头去看,但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正要开口询问,徐老根在旁边忽然怪叫一声,扑通摔倒在地,伸手指着窗外,浑身如筛糠一般颤抖。 我暗道不好,一步窜到窗口,向外看去,却仍然是什么都没有,杨晨扶起徐老根,低声问他看到了什么,徐老根却只是哆嗦,面色如纸,半晌才吐出几个字:鬼、鬼..... 鬼?我心里疑惑,这鬼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杨晨和我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显然,他也没看见。 再看杨晨爷爷,仍然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缓缓说道:“自己吓唬自己,哪来的鬼,我只是让你们留神房顶而已。年轻人,该来的一定会来,不要慌,有本事,就让它闯进来好了。” 我暗道惭愧,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是沉不住气,看人家老爷子,稳如泰山一般,这才是大家风范啊。 想到这里,我也坐下了,手掌轻轻放在乾坤袋上,待会见机不妙,就马上出手。 我们都冷静了下来,只有徐老根在那里坐立不安,杨晨爷爷根本连眼睛都没睁,就那么半睁半闭的,双手缩在袖笼里,就像在打瞌睡一样。 不过我却知道,这位看似糊涂的老人,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施展出惊世骇俗的法术。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围的空气不知何时渐渐冷了下来,我集中了注意力,紧盯着我的这面墙壁上的窗子,外面寒风阵阵,塑料布仍然哗啦啦的响个不停,外面的月光下,仿佛有无数个鬼影乱晃,从四面八方把这房子包围,不过我知道,那只是外面的树影。 但这氛围却着实令人胆寒,我正暗自纳闷,忽然就听外面的窗下,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好像有人踩着外面的碎石,正在缓缓往这边接近..... 杨晨自然也听到了这声音,他全神贯注的盯着窗外,突然叫了一声:“那里!” 我立即转头,往他的方向看去,就见那里的窗外,一道黑影忽然刷的闪过,随即就消失了,杨晨眼睛瞪的圆圆的,忽然又往另一个方向一指,叫声:“那里!” 我再次转头,果然,那边的窗外也有一个黑影闪过,但却都没有看清是什么,紧接着,杨晨口中不断叫喊:“那里、那里、那里、那里......”一口气竟喊了十多次,我们俩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只觉得头都晕了,却还是没有那个黑影速度快。 我也恼了,叫道:“你不要喊了,不管那东西在哪边,咱俩各自看住一个方向,它要只在外面装神弄鬼,那就罢了,只要敢冲进来,咱们就要它好看!” 杨晨喊声好,转身就从地上捡起一把木制长矛,冲着他爷爷呲牙笑了笑,说:“爷爷,借您长矛一用,斩妖除魔!” 说着,他又抓起一把大刀,递给我说:“来,试试这个,别看没有锋刃,砍鬼怪就跟切豆腐似的,保管好用。” 我顺手接了过来,在手里掂了掂,这木制大刀掂起来,居然颇为沉重,而且在我的眼中看来,这大刀上面闪着一层乌光,绝对不是普通的木刀,别说砍鬼,我估计砍人都好使。 不过我想了想,也附身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笑着递给徐老根说:“您老拿着这个,能不能用的再说,起码能壮个胆,要是关键时刻,就拿着捅它一家伙。” 徐老根苦着脸接了过去,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忽然脸色大变,指着我的身后啊啊啊的说不出话来。 我心中一动,猛然回头,就见那窗户上,趴着一个红头发红胡子的鬼头,那头如同簸箕般大小,把整个窗户塞的满满的,眼珠圆瞪,像一对铜铃似的,闪着绿光,正在往屋内窥探。 杨晨兴奋了起来,把手中的长矛握的紧紧的,我紧贴在他旁边,一手摸在乾坤袋上,一手也握紧了大刀,心里暗想,今天晚上搞不好,就要来一场大刀长矛斗恶鬼! 第一百六十章 大鬼 杨晨手握长矛,两步窜到窗前,却刚好在这时,那窗外的大鬼发出一声瘆人的怪笑,大爪子就拍了过来,哗啦一声直接穿透了窗户。但窗上符纸立时有了反应,一道刺目金光亮起,那大鬼的大爪子就滋啦一声冒起白烟,大鬼一声怪叫,大爪子缩了回去。 这符纸倒的确管用,可惜那塑料布不给力,虽然符纸击退了大鬼,塑料布却被抓破了一个大洞,外面的风立时就灌了进来,刮在耳边,发出呜呜的声音。 只是停顿了那么片刻,那大鬼的爪子就又从那个破洞抓了进来,杨晨挺起长矛,二话不说就捅了过去,和那大爪子迎了个正着,就听扑哧一声,那大爪子登时被捅了个对穿,大鬼又是一声怪叫,再次缩了回去。 杨晨一击成功,但是那扇窗户也被彻底撕开,没了半点遮挡,外面的风无遮无挡的灌入,隐约间竟似带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我握着木头大刀站在原地没动,随即就见那个大鬼的脑袋又凑上来往里面看了两眼,发出嘎嘎怪笑,又探进了一只大爪子,抓住窗台,就想要钻进来。 杨晨丝毫不犹豫,再次挺起长矛刺去,但这一次却只听咚的一声,那大鬼安然无恙,这一下就好像刺到了什么硬物之上,大鬼又发出怪笑,半个脑袋就已经挤了进来。 杨晨估计是没想到这一下会失败,不由呆了一呆,我见势不妙,立马跳了过去,双手举起大刀,对准大鬼的脑袋就劈了过去,心想这一下如果奏效,就给你来个斩立决! 说时迟那时快,我这一刀劈下,那大鬼不闪不避,顿时结结实实的砍在了它的脑袋上面。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刀劈下,如同砍在了铁疙瘩上一样,叮当一声响,震的我双手发麻,木头大刀弹起老高,而那大鬼的脑袋却连一点事都没有。 我不由惊讶,这家伙刚才那爪子那么脆弱,一捅就破了,这脑袋咋这么结实?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大鬼的身子就已经钻进了半个,我大喝一声,再次抡起大刀,往大鬼身上就砍,而杨晨在一旁也回过神来,抓着长矛胡乱刺去,我们俩大刀长矛齐下,也没什么章法套路,就是一顿乱砍乱刺,那大鬼虽然没事,却顶不住我们俩这么猛的攻击,怪叫着一爪子向杨晨抓去,杨晨急忙一闪,但人是躲过去了,手里长矛却被大鬼抢走了,他跑上去正要夺回,那大鬼却一缩身,又一次退了出去。 这一次他空了手,登时傻眼了,急忙跑了回去,杨晨爷爷扬手给我们抛过来两把弓箭,杨晨接住了,又从地上抓起一大把树枝,递给我说:“拿着,这是柳木做的弓,桃树枝为箭,驱邪的。” 杨晨爷爷慢悠悠的在旁补充道:“要专门射它的面门和肚腹。” 我这还是第一次用这玩意,好奇的接了过来,还没等细看,那大鬼就再次从窗户爬了进来,我们俩赶忙弯弓搭箭,好在这距离很近,大鬼的体型也够魁梧,根本不用什么箭法准确,就噼里啪啦的往大鬼的脸和肚子射去。 我们俩这虽然称不上万箭齐发,倒也是乱箭齐射,大鬼似乎很是忌惮这种桃树枝,伸手遮挡,但顾得了上就顾不了下,很快就弄了个手忙脚乱,这桃树枝虽然没有真正的箭头,却是扑哧扑哧接连好几根插进大鬼的面门和肚腹,大鬼连连怪叫,但还是奋不顾身的往里面钻,我们俩一大把桃树枝全部射光了,也没能打退大鬼。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桃树枝射在大鬼的身上,就好像一个气球上面插了针,眼睛看着这大鬼的身躯里面慢慢逸散出丝丝黑气,居然就一点点的缩小了许多。 我正惊讶,就见这大鬼拼力挣了几下,大爪子胡乱挥舞,把那些桃树枝从身上打落,然后扑通一下就跳进了屋子里。 此时再看,这大鬼的个头大约就跟我差不多了,簸箕般的大脑袋也已经缩小成篮球那么大了,嗷嗷怪叫着踏步走了上来,却不想我们早在地上也铺下了许多符纸,他刚迈步,就踩了上去,只见又是一道金光闪起,大鬼怪叫一声就跳了起来,脚下滋滋冒起白烟,登时退了两步,瞪着大眼珠子,不敢贸然上前了。 我一时也没动,杨晨也拿眼睛直瞅他爷爷,看样子也是不敢乱来了,而那个徐老根早都吓的躲在了杨晨爷爷身后,哆哆嗦嗦的站都快站不稳了。 这两下暂时对峙起来,杨晨爷爷也不着急,只是在那里刻着手里的一个木偶一样的东西,从刚才大鬼刚出现的时候,我就看见他在弄这个,莫非这又是什么奇特的法术? 那大鬼就跟运气似的,在那里呼哧呼哧的瞪着我们,大眼对小眼的站了半天,忽然用力一吸气,顿时肚子就鼓了起来,片刻间就涨的跟个牛皮口袋一样,然后猛然对着地面狂吹起来。 霎时,狂风大作,平地里就跟起了暴风似的,吹的人几乎睁不开眼,那些贴在地面的符纸顿时哗啦啦的都被吹飞了,片刻后,风才停了下来,我睁眼一看,地面上干干净净的,所有符纸都不见了踪影。 大鬼嘎嘎怪笑,就刚才吸了这口气的功夫,整个身躯又暴涨了一截,现在差不多足有两米开外,手掌跟小蒲扇似的,但却并没有对我们如何,而是抬头看了看那房梁,作势就要往上跳。 我顿时明白了,这大鬼根本对我们没兴趣,这货就是奔着房梁来的啊,不过我有点不解,这大鬼有点缺心眼啊,他废这么大劲,就为了钻进屋子里,从外面直接上房顶不是更容易么? 不过我还是没有出手,因为此时我想要看看杨晨爷爷的手段,我知道,他一定早有主意。 果然不出我所料,杨晨爷爷终于完成了手里的木偶,嘴里念念有词,扬手抛出,就见地面蓬的冒起一团烟雾,随即烟雾中就出现了一个金甲神人,也是两米多高,手持金刚杵,面目威严,浑身上下闪着金光,大踏步从烟雾中走出,挥动金刚杵,就奔着那大鬼冲了过去。 这一来,大鬼也顾不得房梁了,对着金甲神人一声怪叫,右臂登时就粗了一圈,砰砰砰接连砸了自己脑袋几下,居然发出金铁相交的声音,随后也冲了上去。 我登时就看呆了,这大鬼什么功夫,麒麟臂啊?我这才明白,难怪刚才它第一次伸进大爪子,被杨晨一枪戳烂,第二次就没事了,敢情这家伙左手是废柴,右手牛逼,不过这是为什么呢? 那边金甲神人和大鬼已经对上了,一个手持降魔金刚杵,一个运起增粗麒麟臂,两下相交,叮叮当当的打了起来。 这一下子就热闹了,我们几个远远站在一旁,这屋子也够大,够空旷,这两个身高都两米开外的小巨人打的是不可开交,不过也没什么招数,就是纯粹的硬碰硬,两个都是力量型的,你砸我一下,我回你一下,一时间倒也是难分高下。 就见杨晨爷爷双手掐诀,紧盯着那金甲神人,嘴唇翕动,好像在念动法诀咒语一样,面色也是十分凝重,丝毫不敢大意。 就在这时,金甲神人身上猛然金光大盛,晃晃身,霎时又长高半米,都快顶着房梁了,抡起手中金刚杵,狠狠的往那大鬼身上砸去。 这一下威势不小,我们都紧张了起来,不过那大鬼也是一声怪叫,身上登时冒出黑气,面目更加狰狞几分,挥动手臂向上迎去。 紧接着,就听轰隆一声响,一大团黑雾暴起,中间夹杂着点点金光,顿时什么都看不清了,片刻后,黑雾渐渐散去,定睛再看,那金甲神人依然屹立原地,威风凛凛,而那大鬼则被击成碎块,七零八落的散落满地。 杨晨大喜,拔脚就往前跑,杨晨爷爷在后面忙一声喝,喊他莫要乱动,却在这时,那大鬼落在地上的头颅突然跳起,口中射出一道黑气,迅速的围绕着那金甲神人的双腿转了一圈,紧接着就见金甲神人身上金光猛的一黯,双腿咕咚一下就跪倒在地。 我正惊讶,却见旁边杨晨爷爷,突然一声叫,双手抱腿翻倒在地,面露痛苦之色,竟已是站不起来了。 我见状大惊,暗道不好,急忙跳了过去,扬手飞出几张破字符,正打在那大鬼残破的身躯之上,随即只听一串连珠爆响,数团黑雾飘散,再看那大鬼已经是一动不动了。 不过那金甲神人也已经恢复本相,正是刚才杨晨爷爷所制作的那个木偶,只是此时双腿已断。 杨晨面色大变,浑身发抖,急忙跑回去扶起爷爷,却见老人面如淡金,闭目不语,两条腿软软的,似乎已经没了知觉。 我心头大怒,扬声大喊:“究竟是何方高人到此,就请出来露个面,装神弄鬼的,难道你长的太丑,见不得人么?!” 周围静悄悄的,并没人回话,我又接连喊了两声,还是如此,我实在忍不住了,又喊道:“伊胜,如果是你在捣鬼,赶紧给我滚出来,别以为你藏起来,就没人知道是你!” 我这次话音一落,就见窗前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黑影,一个人迈步从黑影中走出,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定睛看去,就见这人俊面长发,满脸邪气,身上穿着黑红相间的袍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却不正是那个神秘年轻人,伊胜! 第一百六十一章 伊胜 我拦在杨晨等人面前,盯着伊胜,沉声说道:“今天早上,我就已经怀疑是你在捣鬼了,现在你先把杨老先生恢复正常,咱们再来谈话,他和你无冤无仇,就算斗法比拼,也没必要下死手吧。” 伊胜奇怪的看着我,鼻子里嗤笑一声,说道:“其实我本来也在好奇,你这家伙居然也在,不过这件事却和你无关,你也少来做好人,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无冤无仇呢?” 我不由脸色微变,正要说话,旁边杨晨爷爷却是已经醒了过来,低叹口气,声音微弱的说道:“罢了,我不怪他,修习法术之人,终究要被术所害,这就是报应。” 伊胜冷笑一声:“我还以为鲁班天书真的有多厉害,却也不过如此,你只知五行相克,妄想着用本命护法神击退我的魂厌之术,却想不到,我会真的在施术之物上面,加入恶鬼魂魄吧?” 杨晨爷爷惨然一笑,摇头不语,杨晨却掩饰不住激动,跳起来就要冲上拼命,却被他爷爷拉住,悲声道:“孩子,你现在明白,我为何不愿让你学习鲁班天书了吧?” 杨晨愤然道:“要是爷爷早点教我法术,我今天一定要灭掉这个家伙,给你报仇!” 老人低叹口气,说道“你错了,你应该知道,爷爷一生光明磊落,从来没有害人作恶,但就因为修习鲁班天书,你奶奶当年从屋顶摔下,成了瘫痪,你父亲上山遇落石惨死,你母亲离家出走,你二叔痴痴呆呆,一生孤独,三叔远走他乡,数十年毫无音讯,这都是修术的报应,只有我一个安然无恙,如今终于遭了报,我心里倒也踏实了,最起码,以后你应该不会有事了。” 杨晨握紧了拳头,紧咬着牙,瞪着伊胜,明显在按捺着自己,伊胜再次冷笑一声,往前缓缓走了两步,我立刻拦住了他,警惕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不如说个明白,杨老先生是个好人,一生行善,你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伊胜站住了脚步,仰头道:“谁跟你说,我要赶尽杀绝了?”说完,他又转头看着杨晨爷爷说:“姓杨的,我只是听说鲁班天书是我门中遗失之物,特地前来取回,顺便试试你的本事而已,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如果你肯交出鲁班天书,我便收了法,或许你的腿还有救,不然的话,等邪气入骨,谁也救不了你了。” 原来伊胜竟是前来抢夺鲁班天书,不等我们说话,杨晨大叫道:“你这不人不鬼的家伙休想打鲁班天书的主意,那是我家祖传之宝,凭什么给你?” 伊胜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满眼邪笑的看着杨晨爷爷,等着他回答。 我想想说道:“伊胜,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名字,自然也知道了你的来历,我想知道,你这次前来抢夺鲁班天书,是你自己的意愿,还是奉了门派的命令?还有,你们究竟是什么门派,既然你说鲁班天书是你们门派中遗失之物,总要有个根据和凭证吧?否则,平白无故的,那就是强抢。” 伊胜盯了我一眼说:“我跟你的帐,回头再算,现在也不是你强出头的时候,再说,你既然知道了我的来历,还问我是什么门派作甚?那鲁班天书,我说是我们门派的,就是我们门派的,我便是强抢,你又如何?” 这家伙真是毫不讲理,一副你能把我如何的嘴脸,我不由有气,正想再说什么,杨老先生在旁边忽然说道:“韩家小哥,此事的确跟你无关,我知道你韩家人最是公正,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公义当先,不过,这人来历神秘,心狠手毒,区区一本鲁班天书,也不值得你替我杨家拼命。” 杨老先生果然知道我的来历,但他这意思,却分明是已经要放弃,宁愿将鲁班天书交出,伊胜哈哈一笑,说道:“还是老人家通晓事理,宝物嘛,有德者居之,有缘者居之,有能者居之,你虽然有德有缘,却是无能,所以还是趁早交出的好,哈哈哈哈……” 这伊胜居然如此狂妄,只听杨老先生也是呵呵一笑,却没在意伊胜的狂态,淡淡说道:“鲁班天书,善恶参半,即可助人,也可害人,更加害己,我既然不打算让我的后人学习,那鲁班天书自然就是无用之物,我早已经一把火烧了,我虽然老迈无能,但你却是无德无缘,见不到真本了。” 伊胜脸色一变,厉声道:“我不信,鲁班天书世间罕见,孤本难寻,世人只得其中一二,便已经神奇无比,你怀有真本,会舍得烧掉?!” 杨老先生微笑不语,却缓缓摇头道:“你只知道鲁班天书世间罕见,孤本难寻,却不知道鲁班天书害人害己,越是神奇玄妙,就越是惹事根源,这许多年来,难道因此而受害的人还少么?” 伊胜道:“愚蠢,简直是愚蠢,术本为人所用,善恶全凭一心,惹事的根源,从古至今都只不过是人心,和天书何干?如果像你所说,那谁也不要修术了,都扛起锄头种地,难道就世间太平了么?” 他这话说的倒有几分道理,我不由暗暗点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这世间的公理正义谁来维护,妖魔鬼怪谁来铲除? 当然,我并不认为伊胜这么说就是好人,而他这话说出后,杨老先生也是微微怔了一下,抬头看了伊胜几眼,却还是摇头道:“你说什么也是无用,鲁班天书已经不在世间,你找也找不到了,不信的话,只管去找。” 伊胜满脸怒气,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我冷冷道:“伊胜,我见你人也不坏,何必把事做绝,就算你诚心想求鲁班天书真本,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吧,我看,你还是救了杨老先生。” 我尽量放缓了语气,并不想激怒他,这家伙喜怒无常,脾气古怪,说不定下一刻就回心转意,肯救杨老先生也说不定。 谁知我这话一说,伊胜停下了脚步,似乎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忽然冷笑着说:“你倒是提醒了我,既然他身怀鲁班天书真本,那没理由连这点小毛病都解决不了,如果他救治不好自己的腿,那我看,这鲁班天书也只不过是虚有其名,不要也罢。” 说完,他忽然放声大笑,又对杨老先生说:“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刚才我所施展的魂厌之术,是用锤炼了十多年的无主厉魄,借你的本命法身,封住了你腿部诸处大穴,要想让你的腿恢复正常,只要将那厉魄驱除即可,只不过我要警告你,那厉魄乃是许多魂魄糅合而成,一入体内,便立即分散,彼此又有关联,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除非你能同时将它们从你的腿部驱除,否则,很容易邪灵入体,全身瘫痪,甚至发疯癫狂,到时候无法可治,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哼哼,鲁班天书,我倒要看你有什么了不起之处。” 伊胜说完,又看了我一眼,说道:“还有我们之间的帐,下次再算,你别以为我就会这么放过你了。” 我哼了一声:“不错,我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你,你在学校里抢夺来的那面银镜,总该有个交代吧,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砸墙,你好意思说抢走就抢走么?” 伊胜愣了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对了对了,你这笨蛋,我才想起来,我得好好感谢你们呢,要不是你们砸墙,我还得多等些日子,哈哈,说来有趣,这鲁班天书中的法术,用来砸墙倒是好用得很,可惜,打架就是废物喽,哈哈哈……” 他放声狂笑,得意得很,并没有对他抢夺银镜的事做出任何解释和交代,我皱了皱眉,说道:“你难道不想对那面银镜做个解释么?” 伊胜翻了翻眼睛说:“有什么好解释的?那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哼,银镜?原来你们根本不知那宝贝的根底,真是无知的人,让人笑掉大牙……” 杨晨始终满脸愤然的看着他爷爷,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了,蹭的站了起来,大声叫道:“你这狂妄的家伙,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为今天的狂妄付出代价,总有一天,我要用鲁班天书的法术来击败你!” 伊胜不屑的看了杨晨一眼,说:“就凭你么?哼,连你爷爷都不是我的对手,我看,你还是跟你爷爷学些手艺,做个木匠瓦工给人盖盖房子倒是不错,至于鲁班天书么,废物而已。” 伊胜说完这话,嘴角邪邪一笑,死死盯着我们,缓缓向后退去,看似又要跑了,我急忙上前一步想要拦下他,却听杨老先生在后面轻笑了下说:“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你若以此来蔑视鲁班天书,那么……我就要给你点教训看看了。” 伊胜一仰头,傲然道:“你?还能有什么花样,尽管……” 他话未说完,杨老先生忽然伸手一拍旁边木箱,就见那箱子里突然闪出一道金光,霎时化作一把飞刀,杨老先生叠指一弹,那飞刀便嗡的一声响,疾如迅雷般再次化作一道金光,向伊胜斩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两败俱伤 伊胜脸色顿变,手中接连变幻指诀,用力一跺脚,原地突然暴起一团烟雾,伊胜在烟雾中顿时便失去了踪迹。 那飞刀化作的金光瞬间斩过,只听半空中一声哧的轻响,便有一点鲜血凭空出现,凝在半空,缓缓滴落在地。 杨老先生屈指一绕,那飞刀便又飞回,重新归入木箱,顿时金光收敛,屋子中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但伊胜却是已经不见了,窗外的风不知何时也已经停了下来,我跑到窗前往外看去,四下里树影憧憧,一片寂静。 又让这家伙跑了,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来去无影,又会隐身又会瞬移,古怪难缠,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对手,偏偏他又正邪难分,纵然心里又恼又恨,一时间却也是无可奈何。 那徐老根在伊胜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晕了过去,我们四个人守夜的结果,就是晕了一个,残了一个,剩下两人皱眉瞪眼,而那罪魁祸首伊胜,也是负伤而逃。 我和杨晨一人背起一个,他又空出手拎了那木箱,一脚踹开房门,就准备赶紧回到家里,不料我们刚刚走出几步,身后房宅内忽然轰隆一声,急忙回头一看,那房梁居然又塌了。 远处夜空中传来一丝冰冷的语声。 “鲁班天书果然有点意思,不过你还是输了,今天这只是开胃小菜,三日内,若不交出鲁班天书,休怪我辣手无情!” 这语声渺渺,听着就如同在天际传来一样,我和杨晨愤然站在原地,仰头四望,杨老先生低低道:“不要停留,马上回去。” 杨晨咬牙切齿,却还是不甘,我对他说道:“不要逞能,听你爷爷的,那个人不是短时间内能对付的。” 就这样,我们匆匆返回了杨晨家中,而徐老根也醒了过来,一看这情形,登时吓坏了,也想要进去看望杨老先生,但听了杨晨的话之后,也只能在外面砰砰的磕了几个头,说自己对不起杨老先生,明天再来看望,然后摇头叹气的走了。 杨老先生倒在床上,闭目不语,杨晨几次想要问话,杨老先生都是摇头,只说了一句,让徐老根明天照常上梁,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了。随便便挥手让我们出去,示意他想要安静一下。 无奈,我们俩只得退了出去。这一个晚上,我和杨晨都没有睡觉,坐在院子里各自发呆,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无非都是些小时候的事情,杨晨眼里含着泪,几次哽咽。 我完全能明白他的心情,当年我何尝不是和他一样呢?这该死的命运,让多少人从出生的时候,就背负了不幸,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坚强的去面对,等待他爷爷的最后决定。 当厄运降临的时候,想躲也躲不开,即便真的扛着锄头去种地,也是没用。 我们俩慢慢的捱到了天亮,杨老先生忽然叫我们进去,杨晨第一个冲了进去,我也随后走进屋子里,就见杨老先生已经半撑起身子,精神似乎好了些,杨晨抓着他的手问:“爷爷,你怎么样了?怎么做才能把你的腿治好?” 杨老先生摇了摇头,说:“算了,爷爷昨天想了一夜,这两条腿,就这个样子吧,爷爷认了。” “爷爷,那怎么行,如果放弃的话,你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啊……”杨晨一听就急了,抓着爷爷的手摇晃着问。 “唉,站不起来也好,用这两条腿,换个安稳日子,也值得了,爷爷说过,这是我的报应,早晚都逃不掉。”杨老先生还是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容。 我皱眉道:“可是您这么想,那个人会甘心罢手么?他这次前来,对于鲁班天书已经是势在必得,如果您一味忍让,我说句不好听的,今天残了腿,明天断了手,后天还是个不死不休,倒不如趁此机会,咱们跟他死磕到底,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否则,您以后恐怕是永无宁日。” 杨晨也跳了起来,挥手道:“就是,爷爷,咱们凭什么就怕了他,昨天晚上他也没能占了多少便宜,再说你这两条腿只不过邪气入侵,被封住穴道,咱们想办法打通就是,为啥要认输,做缩头乌龟?!再说,如果您不打算交出鲁班天书,那就像小天所说的,咱就把腿治好,跟他死磕到底。要是打算交出去,又为什么要舍了这两条腿啊?” 杨晨想不通,我也搞不懂,杨老先生惨然一笑,说道:“这就是我所说的报应,这两条腿,无论怎样,我是不指望的了。要知道,修习鲁班天书者,命里就该缺一门,记得我小的时候,你太爷爷临终前告诉我,要想学习鲁班天书,需要自断一指,否则后患无穷……” 杨老先生目光望着天花板,眯起了眼,仿佛沉浸在回忆之中,摇了摇头,叹口气,继续缓缓道:“可惜,我那时候不懂得这些,想想断指,就怕的不行,于是就存了侥幸的心理,可没想到,我真的学了鲁班天书之后,开头二十年还好,可越往后,家里越是不幸,亲人出事的出事,出走的出走,到头来,就省咱们爷俩相依为命,这些年来,我常常想,如果当年我狠狠心,断了自己一个手指,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恨事了?尤其在你离家读书的这段时间,我心里越发的不踏实,生怕你在外出点事情,那我们杨家,可就要绝后了。” 我和杨晨静静的听着,杨老先生又是叹了口气,继续道:“所以,你这次回来,我是又欢喜,又担忧,总是觉得心惊肉跳的,直到昨天出事,我才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我本想避开这一切,但却无可奈何,思来想去,鲁班天书一定是不能交出,但如果死拼下去,必定对我们不利,尤其是你,所以,爷爷决定,就舍了这两条腿,应了报应,我这心里也就踏实了。” 杨晨抓着爷爷的手,急道:“可是爷爷,鲁班天书怎么办,那个人下次上门怎么办,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啊……” “呵呵呵……孩子,放心吧,鲁班天书,是没有人能够抢走的,你听爷爷的话,待会就和这位韩家小哥一起回去上学,从此后就忘了鲁班天书,以后也不许你在人前施展,要知道,你所会的都是些小玩意,如果哪天遇到真正的高手,爷爷怕会对你不利。” 杨晨哪里肯听,说什么都不答应,杨老先生又说:“那个人既然说了三日时限,那么在这三日内,就必然不会行动,你们尽管回去上学,这是正事,三日之后,也不必担心,爷爷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到时候保准让那人百忙一场就是。” 杨晨为难道:“可是,爷爷你现在站都站不起来,还能有什么方法,再说我要是走了,谁来照顾你?” “难道你还不相信爷爷么,实话对你说吧,你在家里,我反而要为你担心,施展不开,等你们走了,爷爷一定有办法打败那个人,到时候,可以再治好双腿,什么事都没有。” 杨晨道:“不对,爷爷你骗人,刚才你还说,这两条腿你已经放弃了,怎么会再治好?再说你现在站都站不起来,怎么打败那个人?” 杨老先生无言以对,面上露出复杂的神情,用力敲了敲床边,喝道:“爷爷让你走,你走就是,你是杨家最后的血脉,你的责任是传承杨家香火,然后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你再不听话,爷爷就打你出去!” 杨晨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只是不肯走,杨老先生双目含泪,高高抬起手来,却舍不得落下。 看到这里,我早已是眼眶湿润,再也忍不住了,上前道:“老先生,请恕我直言,您让我们离开,多半是早已经存了必死之心吧?只有那样,鲁班天书才不会落入别人之手。可是您想过没有,有您在世一天,就能牵制那人一天,您要是不在了,那人必然会把目标转移到杨晨身上,即便是您当面把鲁班天书烧掉,那人也不会死心,到时候,杨晨反而多事多灾,他既避不开,也没本事抵抗,岂不是袖手等死?” 我这话一说,杨老先生猛然睁开眼睛,浑身一震,愕然呆了半晌,忽然翻身坐起,大叫道:“说的不错,我真是糊涂了,怎么没有想到这点!” 杨晨也是呆住了,杨老先生脸色变了几变,就好像在做着一个十分艰难的抉择,忽然一咬牙,拍床对杨晨喊道:“你去,拿剪刀来。” “剪刀?爷爷,拿剪刀做什么?”杨晨愣了。 “不要多问,快快去拿来,爷爷忽然想通了,既然咱们躲也不是,忍也不是,那干脆就豁出去了!” 我和杨晨都是不解的看着老人家,就见杨老先生满面通红,神情激动,缓缓道:“是爷爷想错了,爷爷差点误了你,爷爷这就让鲁班天书现世!”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书出世 我一听这话,心中也是砰然,这杨老先生说的这么壮烈激动,难道这鲁班天书现世,还要有一番天翻地覆不成? 杨晨兴奋的跑去取来了剪刀,杨老先生却让我们出去候着,他说,这鲁班天书出世,不能让人轻易观看。 于是我和杨晨躲了出去,关了门,大眼瞪小眼的站在外面等着,杨晨是摩拳擦掌,一脸的期待,我知道,他这是高兴的,因为刚才老头既然那么说,就一定是打算将鲁班天书传授给他了。 我们焦急的等了半天,屋子里才传来杨老先生微弱的声音呼唤,杨晨第一个就蹿了进去,就见杨老先生手边放着一本浅褐色的古卷,看去有些许残破,我心里有点紧张,想必,这就是鲁班天书了吧。 杨老先生躺在床上,气息似乎有些不畅,喘息着说:“这就是我们杨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鲁班天书,是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杨晨会意,咕咚一下就跪了下去,激动的大声道:“爷爷,你放心吧,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一定会将鲁班天书发扬光大,而且绝不会利用鲁班天书里面的法术做坏事,绝不会给咱们杨家丢人,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 说完,他就满眼期待的等着杨老先生把鲁班天书交给他,不料杨老先生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傻孩子,凭我们的能力,怕是已经保不住这鲁班天书了,我的想法是,把这鲁班天书,交给这位韩家小哥,至于你,老老实实的做人吧。” 他这话一说,我和杨晨顿时都惊讶了,杨晨甚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惊问道:“爷爷,你是不是糊涂了啊,这不是咱们杨家祖传的鲁班天书么,你、为什么不传给我啊……” 我没有做声,也转头望着老人,等着他的答案。 杨老先生声音愈发的弱了下去,不知为何,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却强撑着说:“爷爷谁也没有传,这鲁班天书,原本就不该存在于世间,但爷爷刚才想过,即便是毁了这鲁班天书,现在也无济于事,唯一能保全我们杨家血脉,又能保住这天书的人,普天之下,我想也只有这位韩家小哥了。” 杨晨愣住了,我也有些疑惑,开口问:“老人家,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是谁,怎么会断定,我能够保住这鲁班天书,又能救你杨家呢?” 杨老先生面上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淡笑,微微叹息道:“实不相瞒,自从你和我这傻孙子一起回到家中,我就已经知道,我的报应要临头了,而能救我们杨家的,只有你。不,准确来说,早在大约一年前,我就已经在等待着今天了。” 我惊讶不已,一年前他就知道我今天要来?这份本事可是着实不得了啊。 “原来老人家还精于卜算,真是了不起,晚辈佩服,既然如此,老人家有什么吩咐,您就尽管说吧。” 我说完之后,杨老先生却叹息道:“你误会了,并非是我预先算出来的,而是在那一天,一位老朋友前来看我的时候,对我所说的。” 一位老朋友所说的?我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了那个时候,我的爷爷正在外游历,难道杨老先生所指的,竟会是爷爷? 我忙问道:“敢问老人家,您所说的那个老朋友,他、他叫什么名字?” 杨老先生思索了下,却是摇了摇头,勉强笑道:“他的名字并不重要,他的身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的身份,我还知道,只有你能保住这鲁班天书,所以,我要把这鲁班天书交给你。” 说着,他竟真的把鲁班天书递了过来,眼神殷切的看着我,我不由慌了,忙推脱道:“这万万不行,老人家开什么玩笑,你们杨家传承千百年的鲁班天书,这可是天下至宝,我是不敢收的,再说您完全可以交给杨晨,我们是朋友,我一定会帮助他保护好鲁班天书,您就放心好了。” 杨老先生却摇头道:“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想让杨家彻底和这鲁班天书脱离,做个寻常百姓,平安喜乐,也不去操那许多的心,不用去担惊受怕,更不用祖祖辈辈,受这鲁班天书的诅咒,缺一门,呵呵,既然修习鲁班天书是为了帮助别人,却还要承受缺一门的痛苦,不是自己残废,便是亲人不幸,这天道何公啊……” 杨老先生语带感慨,但气色却越来越是不好,声音愈发颤抖,就像在拼命忍耐着什么痛苦似的,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去多想他话里的意思,而是低头看了看那本鲁班天书。 这原来却只是一本薄薄的古卷,浅褐色的封面上,弯弯曲曲的写着几个古篆大字:鲁班经。 而这书页的材质,也不像是普通纸张,有些软软的,似乎像是绢帛。整本书看上去保存的很好,虽然有些许残破,但却很奇怪的给人一种很平整的感觉。 我有点纳闷,这鲁班天书,杨老先生是从哪里取出来的?他现在双腿已经不能动,不可能自己从屋子里什么隐秘的地方将这鲁班天书取出来,而且刚才他又要了一把剪刀,这…… 我抬头看了杨老先生一眼,忽然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我们刚才出去的时候,他并没有盖着被子,而现在,他却将被子盖上了,还有,他的右手始终缩在被子里,全程都只用左手拿着鲁班天书,和我们对话。 我心中猛然一动,开口问:“老人家,这鲁班天书,您刚才是如何取出的?” 杨老先生神情一变,却勉强笑道:“这是一个秘密,我刚才说过了,你只管带了这鲁班天书离开,就算是帮助我杨家了,其实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把所有的危险都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昨天那个人说的对,天下宝物有德者居之,有缘者居之,有能者居之,这三点现在你都有,所以,我情愿将鲁班天书送给你,但我不会传授你任何法门,如果你真正有缘,能够从这鲁班天书中悟出任何东西来,都是你的本事,我只求,你能将这鲁班天书,永远的发扬传承下去。” 他说着,再次抓起鲁班天书,面容恳切的看着我,想要塞进我的手里,杨晨在一旁愕然无语,呆呆的看着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用力摇了摇头,说道:“老人家,您不用再强迫我了,鲁班天书虽然是宝物,但我绝不贪图,杨家的千年传承,也不应该从您这里而断,如果您担心杨家子嗣后代的问题,又担心杨晨的安危,那您完全大可不必。” 我深呼吸口气,继续道:“既然您知道我的身份,那就恕我直言,杨家的鲁班天书,能够传承至今,也必然曾经历过重重困难险阻,像今天您这样的困境,或许也根本算不得什么。当然,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您是希望子孙后代能过个安稳日子,不想他们再步您的后尘,一生不幸,可是那样的话,先人的心血和千年的传承,怎么办?鲁班天书神奇无比,奥妙无穷,却不一定适合所有人修习,我想,这只有在您的手里,在杨家人的手里,才能够真正发扬光大。” 杨老先生不说话了,神情呆滞,似乎也被我的话所打动,我一看有门,又继续说:“如果您担心缺一门的问题,和后代不幸的问题,我想那大可不必,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说不定哪一代里,就会有一位天才出现,彻底解决了这个缺一门的问题,那么鲁班天书就将永远在世间发挥他的作用,这样,岂不是更好?何必轻言放弃呢。” 杨老先生仰天长叹,喃喃道:“其实我又何尝愿意放弃,可是情势逼人,情势逼人……” 他怔怔的发了呆,我却趁他不注意,一把抓住他身上罩着的被子,用力扯开,杨老先生低呼一声,却已经是来不及阻拦,而我定睛一看,顿时就被眼前的一幕惊的浑身一麻! 眼前的景象,惨烈悲壮,老人的上半身几乎已被鲜血浸透,一只手按住肚腹,微微颤抖着,旁边,放着那把血淋漓的剪刀,还有一块沾血的塑料袋子。 我冲上前附身看了一眼,就已经全明白了,老人右腋下还在不住的渗出血来,那里,有一道半尺多长的大口子,翻卷开的皮肉,触目惊心。 难怪老人刚才要我们回避,又要一把剪刀,原来他竟是一直把这鲁班天书,,用那塑料袋子层层包裹,藏在自己的身体里面,肚腹皮下之中! 杨晨也是一步蹿了过来,一见眼前情景,更是大叫一声,满脸骇然,整个人摇摇欲坠,竟然差点摔倒,一把拉住杨老先生的手,咕咚跪倒在地,哭着叫了声:“爷爷,你这是做什么啊……” 老人满面惨然,默默摇头,却已是无言。 第一百六十四章 无字天书 杨老先生默然半晌,才轻轻颤抖着说:“我原本想,等我死了之后,这本书的秘密,就会随着我一起化为灰烬,那时一了百了,世间也再无鲁班天书,也再无缺一门所带来的痛苦,但我刚才忽然醒悟,是我想错了,是我太自私了。鲁班天书是我中华古老文化的精髓,绝不能在我手里失传,就算不是我杨家人,也可以是韩家人,李家人,只要是好人就成,总之,一,不能失传,二,不能落入歹人之手,这就足够了。” 杨晨满面泪水,却不说话,转过身冲了出去,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件白衬衫,咬着牙,撕扯成条,想要包扎杨老先生的伤口,但那伤口实在太大,根本无法包扎,白衬衫很快就被鲜血浸透。他铁青着脸,又去找了一堆衣服,拼命的堵着那伤口,连手都是微微颤抖,泪珠成了串的往下落。 我在旁也是干着急,只能安慰老人暂时先不要说话,不要激动,却想不出来自己能够帮上什么忙,心中不由暗恨自己没用,记得当年爷爷给人治伤,比这严重许多的伤都能治愈,现在我却是束手无策,绞尽脑汁思索,但那禁忌笔记中记载的内容,却并没有半点和这相关的东西,想了想,我干脆还是打120吧。 就在我正准备出去找人帮忙的时候,杨老先生忽然说:“别急别急,爷爷这只是皮外伤,你去堂屋西北角的药箱里,找几味药出来,记住,要紫珠,艾叶,仙鹤草,蒲黄,地榆,将其捣烂,就可止血了。” 杨晨紧抿着嘴,转身就风一样跑了出去,我心里忽然想起什么,忙上前再次查看了一番伤口,就见那伤口翻卷得虽然瘆人,但新鲜伤口却并不深,仔细看,旁边还有一条剪断的细线。 我明白了,想必当年杨老先生是用这线缝住伤口,刚才取用剪刀,只是把线剪开,但难免伤及皮肉,再加上时间久了,伤口愈合,硬生生重新撕裂,才出的那么多血,实际上,却应该没有伤到要害。 但是出这么多血也不是闹着玩的,我试图用力按压伤口,暂时止住流血,杨老先生喘息道:“无妨,流点血而已,死不了人,唉,我本来想,让这鲁班天书随我一起火化,神鬼不知,一了百了,却没想到,我却是错了……” 我制止了他继续说话,用那堆衣服按住伤口,说道:“老人家不要说话了,您千万不要轻易放弃,要知道,鲁班天书出世,那个人必然要来上门,您老人家是我们的主心骨,如果您不在了,我们怎么对付那个人变化无穷的法术呢?” 杨老先生却还是叹口气说:“变化无穷,不错,那人的法术的确和鲁班天书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变化无穷,但你却想错了,韩家的法门虽然简单,却是以一法破万法, 无论那人……” 杨晨这时跑了进来,却是抱着一个大药箱,咚的放在床边,从里面一阵翻腾,找出几样草药,一起塞进嘴里大嚼,片刻嚼烂,和着唾液敷在了那伤口之上,然后又找出两件衣服,撕开,接在一起,费了半天的劲,总算是勉强包扎住了伤口。 杨老先生一脸慈爱的看着杨晨,说道:“别怕,爷爷死不了,不要哭,坚强点,以后鲁班天书还要靠你来传承……” 他这一说,杨晨的眼泪却又落了下来,哭道:“爷爷,我不想传承什么天书,我只想要爷爷好好的,我也不去上学了,从今后我就留在家里照顾你……” 杨老先生叹口气,目光落在那鲁班天书上面,喃喃道:“鲁班天书,鲁班天书,这千百年来,你究竟给我杨家,给这世间,带来了什么呢……” 他终究还是没有去医院,而那草药的效果也的确不错,很快就止住了血,但是这伤口毕竟太大,还是有血渗出,不能彻底止住。 杨晨急的直瞪眼,杨老先生却一脸淡然,看着杨晨这个样子,笑道:“怎么,鲁班法里面的止血咒,你都忘记了么?” 杨晨恍然,一拍脑门,赶忙跑去抓了几张符纸过来,飞快的在上面画了一道符,手指成剑诀,指着那符纸念道:“太阳出来一滴油,手执金鞭倒骑牛,三声喝令长流水,一指红门血不留。” 咒语念毕,杨晨把那符纸小心的贴在伤口之处,果然神奇无比,眼见着那伤口的血竟被这道符阻住,不再渗出了。 我们这才大大松了口气,杨老先生看着杨晨,也是微微点头,再次拿起那鲁班天书,说道:“这鲁班天书,从此就交给你了,但是那人三天期限一到,必然就要上门,爷爷希望你能在这三天之内,从这鲁班天书里找到对付那人的办法,那样,爷爷才能完全放心的把鲁班天书传承给你。” 杨晨本来很是激动,但一听这话,顿时张着嘴,有些发愣,讷讷道:“爷爷,三天、三天时间,我怎么……” 我明白他的意思,杨老先生修习了一辈子鲁班天书,也还是败在那人手中,虽然是中了暗算,但终究跟那人也就是半斤八两,现在只给他三天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对付那人的办法? 但看杨老先生的态度,却是很坚决,他的意思也很明白,那人三天就要上门,如果这三天找不到办法,以后也没有必要了,因为那时鲁班天书已经被人抢走了。 我想了想,皱眉道:“老人家,三天时间实在太紧迫了,你看,能不能给他些指点,或者说,有没有破那个人法术的什么独到法门,最为快捷有效的,这样也才好让杨晨能有个方向和目标,总不能抓瞎啊。” 杨老先生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你说的对,的确是有个独到的法门,只要你们按我的话去做,就一定可以对付那个人。” 我和杨晨忙同时道:“那是什么法门?” 杨老先生指了指鲁班天书,缓缓道:“那就是你们两人同时修习,或者说,一同参研,我相信以韩家子弟的能力和眼光,一定能很快找到办法,若是单单杨晨去看,那恐怕是无力回天。” “这、不妥吧,我怎么能修习杨家的鲁班天书……”我忙拒绝道。 “呵呵,不妨不妨,你要是不愿修习,那也没事,就和杨晨一起看看,帮忙研究研究,那也可以,到时候他自己修习法术,你只要指点他一下就可以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杨老先生言辞恳切,诚心诚意,我倒也不好意思拒绝了,再一想,只要不让我修习鲁班天书就好,至于看一看,应该没事吧? 于是我就答应了他,杨晨这才激动的双手接过鲁班天书,就在床前,迫不及待的打开,和我一起看了起来。 其实我的心里也是十分好奇,早就想见识见识这鲁班天书究竟有何神秘之处,就见杨晨随手翻开第一页,奇怪的是,上面居然一个字都没有。 杨晨也有些奇怪,却也没在意,随即又翻开第二页,却没想到,这上面还是一个字都没有,泛黄的绢帛上,空空如也。 杨晨抬头疑道:“爷爷,这怎么……” 杨老先生缓缓道:“其实,这鲁班天书的全称,应该叫做鲁班无字天书,能领会多少,完全看个人缘法,所以,韩家小哥,我说让你看,你本就不该拒绝的。” 我顿时明白了,原来鲁班天书,却是一部无字天书,可是这天书无字,又该怎么修习呢? 杨老先生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道:“精神,集中你们的精神……” 原来如此,我不由恍然,看来这鲁班无字天书,和我们韩家的天书古卷也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要运用精神力去看的。 我和杨晨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集中了全部精神,运足目力,往这鲁班无字天书上看去…… 论起精神力,我绝对不输给任何人,也绝对比杨晨要强大得多,我只凝神片刻,隐约间就看见这鲁班无字天书之上,缓缓的浮现出了一片模糊的字体。 我不由大喜,正要继续看下去,但眼角余光无意中却发现,杨老先生在一旁紧盯着我,眼中却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光芒…… 第一百六十五章 鲁班的诅咒 我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微微一动,就这一分神的功夫,那鲁班无字天书上面刚刚显现出来的字体,却又模糊了下去。 我忙稳住心神,正要再看,却忽然听杨晨缓缓念道:“鲁班天书,见者必学,不学断子绝孙……” 我靠,我吓的差点跳起来,这什么鲁班天书啊,还见者必学,不学断子绝孙?我一下就明白了,难怪这杨老先生非得让我看不可,敢情他是安了这份心啊。 幸亏我刚才无意中分了神,否则我肯定比杨晨还要先看到这上面的字,到那时,见者不学,我岂不是就要断子绝孙了? 我沉了脸,说道:“老人家,您这又是何必?” 杨老先生神色黯然,叹了口气,摇头道:“天意,天意……但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希望,能让这鲁班天书得到好的传承,我是怕我这孙儿不争气……” 杨晨也已经明白,脸上却满是喜悦,说道:“爷爷你不用担心,你看,我刚才很快就看到了无字天书上的字啊,不信我现在继续给你念……只可学之,不得违之,如有违之,天必诛之……” 杨老先生面色一变,低喝道:“住口,真本鲁班无字天书,祖宗有训,只能看,不能读,留神犯了忌讳。” 杨晨赶紧住了口,一吐舌头,杨老先生叹道:“不过你这孩子既然能这么快看到无字天书上的字,也算有缘,也罢,看来这鲁班天书,注定是要在我杨家传承了。” 他顿了下,又说道:“你听着,鲁班天书,原本共是四册,分为阳册和阴册,阳册三本,阴册一本。其中的阴册,就是这本无字天书,是鲁班天书中最为神秘玄奥的部分,现在,我就将这阴册传承给你,只因时间紧迫,等三天后,如果你能打败那人,我再将其它三本阳册,一同传给你。” 杨晨大声应诺,我站起来说:“既然你们要传承秘法,那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说着,我拍了拍杨晨的肩膀,笑着对他说:“加油!” 杨晨重重点头,我又看了他们一眼,便走了出去,这次杨老先生没有再拦我。 走到院子里,我顿时轻松了许多,坐在台阶上,听着屋内祖孙两人的窃窃私语,不由想起了当初爷爷交给我禁忌笔记时的情景,心中一阵酸楚,但却也暗暗为他们高兴。 说实话,鲁班天书神奇玄奥,尤其杨家乃是真本传承,不同于外面流传的那些民间版本,只要初窥玄奥的人,绝对都难以抵抗这种诱惑。谁不想学会法术?谁不想受人敬仰?谁不想牛逼哄哄? 而这些,只要学了真本鲁班天书,立刻就会拥有,但我却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去觊觎人家的宝物,如果那样的话,我和伊胜又有什么区别了?再说,我自家禁法还没有参透,如果再去学什么鲁班天书,只怕是贪多嚼不烂,到时候禁忌加身,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尤其是刚刚听到了杨晨念出的那句:见者必学,不学断子绝孙。更是让我无语,这鲁班天书虽然神奇,却是有点不讲理,难怪世间流传,学了鲁班天书的人,必须得害人,而且里面记载的大多数都是害人的法术,当然是真是假我无法判断,但就从这“不学断子绝孙”几个字看来,民间流传还是有一定根据的,的确是有点恶毒,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鲁班的诅咒。 想到这里,我不由一阵后怕,多亏刚才没看见啊,这要是看见了不学,断子绝孙,我的天,韩家本来就剩我自己了,还要断子绝孙,那我非一口血喷死自己不可…… 就这样,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的一颗心也算踏实了。 杨晨和他爷爷学鲁班天书,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要留神警惕防备,别让伊胜来偷袭就好,还有,我也琢磨了,伊胜的法术,最厉害的还是以魂施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法术,他偏在里面藏着个恶鬼厉魄,或者类似那山魈之类的怪物,让人防不胜防,至于其它的法术,我跟他硬碰硬,倒也能斗个旗鼓相当。 最难防的就是这家伙来去飘忽,很难让人捉摸到他的踪迹,此时我在这里坐着,说不定他下一刻就会出现在我旁边,虽然说我提高精神力,可以防着他,但也不能总是保持戒备状态,那样的话,没等开始打架,我就先累垮了。 我思索着这些问题,顺便给他们充当了护法的职责,杨晨在屋子里始终没有出门,几顿饭都是我买了送进去的,杨晨把自己关在小屋里,捧着那本无字天书,独自苦读。 而杨老先生躺在床上,倒是无所事事,却总是有一搭无一搭的询问一些我家中的事,我跟他聊了几句之后才知道,这杨老先生居然和爷爷相识! 我大为惊讶,仔细一问,原来爷爷前年突然外出游历的时候,就曾经来到过这里。 我如获知音,赶忙问他,爷爷前年外出,究竟是来做什么,但杨老先生却不肯说,只是摇头叹道:“命数,命数,果然谁也逃不开……” 然而接下来我再怎么问,他又什么都不肯说了,这真是让我莫名其妙,你说你既然不打算说,又何必引个头出来,让我这心里痒痒呢? 但是也无奈,想来,可能是又事关什么秘密吧,我也就没多问,心里想,等到三天过后,打跑了伊胜,到时候看你还怎么说。 就这样,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期间什么事都没发生,杨晨已经沉浸在无字天书里,如痴如醉,而杨老先生的伤口,也已经没有大碍,只是他的双腿却是再不能动,我几次想要替他用驱魂针试试,却都被他拒绝了,他说,双腿残疾,这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 这天下午,黄昏时分,杨晨终于走出了房门,但神情间却见不到什么喜悦,相反却有点沮丧,走到杨老先生面前,垂首道:“爷爷,我想过了,我、我恐怕不行。” 我顿时就惊讶了,这家伙几乎是一直半闭关状态,两天多没出门,直到现在,不说变得多厉害,起码也该有点进步,对自己有点信心,怎么开口就说自己不行? 杨老先生却并没感到意外,只是淡淡道:“你说说看,自己为什么不行?” 杨晨沮丧道:“我本想在这两天里,多学几个法术,但练来练去,却觉得还是不够,那人来历不明,法术变化莫测,我会的这点东西,只怕是对付不了……” 杨老先生也没生气,没有发怒,点头道:“嗯,你能意识到这一点,我的苦心就算没有白费。” 杨晨奇道:“爷爷,你为啥这么说?” 杨老先生道:“你以为我当真是想让你用这区区三两天的时间,就把鲁班天书融会贯通,从中找到战胜那人的办法么?傻孩子,那个人法术高强,绝不是等闲之辈,就算爷爷和他全力相拼,也是胜负难料,更何况你这一点点的道行,怎么可能战胜?爷爷只不过想让你自己明白,仅凭着血气和冲动,是没有用的,要对付敌人,首先要头脑要清醒,知己知彼,然后还要找到对方的弱点,一击而溃,否则的话,你就算学再多的法术,也未必能赢。” 这番话听的我是连连点头,老人家说的太对了,其实我也一直不明白,就这么三两天时间,想要战胜伊胜,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此时听了杨老先生所说,这才明白,原来他只是想要锻炼杨晨的心智。 杨晨也是恍然,抓着他爷爷的手,激动道:“我明白了爷爷,可是现在时间不多了,待会就要天黑,三天期限马上就到,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那人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杨老先生微微一笑,指着他手中的鲁班天书说:“你可还记得,那个人曾经说过,这鲁班天书,原本是他门派之物?” 杨晨一愣:“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杨老先生笑道:“破解他法术的办法,就是这个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元神出窍 杨老先生的话没头没脑,我和杨晨一时都没听懂,尤其是杨晨,张着嘴,瞪着眼,憋了半天只说了句:“爷爷,难道这鲁班天书真的是他们门派的东西?” 我忽然忍不住想笑,那伊胜也真是让人无语,什么东西都是他们家的,银镜是他们家的,鲁班天书是他们家的,下次没准就说我这韩家禁法也是他们家的。 敢情他是从棒子国来的么? 杨老先生笑了笑说:“世间之事,本来就难说清,你也不用去纠结那些,你只要明白,他的法术,和鲁班天书中的东西,有近似之处,那就行了。” 杨晨歪着头想了半天,却还是没明白,我也很是疑惑,看着杨老先生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脱口道:“难道您是想说,那个人的法术和鲁班天书近似,那么,只要学会了鲁班天书中的解法,就能破了那人的法术?” 杨老先生微笑不语,转过头看着杨晨, 杨晨眨了眨眼睛,忽然一拍手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爷爷你是这个意思,哈哈,我明白了……” 杨晨大叫着,转身又冲进了小屋里,砰的一声关了门,再也不出来了。 这一来,我倒是不明白了,这到底是打什么哑谜,难道是我刚才说的话,提醒了他么? 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没人再说话了,我打开了灯,坐在窗前,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快六点了,按照那天伊胜所说的时间,应该还有最后几个小时了。 我定了定神,趁这时间里,把自己所带的东西整理了一下,今天晚上伊胜若是上门,必然是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恐怕难以对付,我得做好大战的准备。 检查了一下这一次所带的符,老三样里面,镇驱破三种大约各有三十多张,这是最常用的,而只用过一次的引字诀也有十张,火字诀有十张,至于前些天只写出过一次,还没有用过的定字诀,只有可怜的唯一一张。 说实话,我还完全不知道这定字诀的威力和效果,捏在手里看了看,却也没法实验,只好又放了起来,估计这个定字诀和引字诀打架的时候也没什么作用,有前面那一百多张,也差不多够了吧。 我又摸出玉貔貅,拿在手里仔细看了半天,发现这玉貔貅背部的裂痕已经完全愈合了,整个玉貔貅散发着一层似有似无的,柔和的光芒,看着就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拿在手里,感觉就像是拿着个宝贝一样,和当初在茶室里,在那抠门老板手里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个,那位獬豸老兄的神异已经不必多说了,我现在担心的只有蓝宁,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活着,还是…… 我下意识的对着玉貔貅低低叫了声:“蓝宁?” 毫无意外的,没有半点回应。 我又试着喊:“獬豸君?獬豸老兄?” 依然还是没有回应。 我暗叹口气,摇了摇头,把玉貔貅收了起来,这个獬豸神兽太不靠谱了,回到家就不出来了,我甚至怀疑它是不是在外面怀孕了,回家待产,然后抓了蓝宁当月嫂? 我再次摇了摇头,把这扯淡的念头从脑里抛开,又拿出血玉扳指看了看,这个倒是一切正常,没什么好看的,于是随手戴上,心里却忽然想起件事,起身问杨老先生说:“对了,前两天那个伊胜说,侵入您体内腿部的厉魄,乃是许多魂魄糅合而成,一入体内,便立即分散,牵一发而动全身,要及时将它们从腿部驱除才行,否则的话,邪灵入体,后果不堪设想……” 杨老先生默然半晌,缓缓道:“那也无妨,我虽然暂时不能把那厉魄驱除,但控制在腿部以下,还是没问题的,你不用担心,只要能收拾了那个人,一切自然都不是问题。” 我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却也无法,只得重新坐了下去。 时间一点点的的过去,开始的时候我还有点烦躁不安,有点紧张,不过看杨老先生镇定自若的样子,自觉有点惭愧,想了想,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微微闭上眼睛,脑海里回忆起天书画卷的景色,慢慢的让自己沉浸其中。 说也奇怪,我一进入那天书画卷的境界之中,整个人顿时就静了下来,周围的一切在脑海里都随之清晰起来,我心神一动,人就好像突然到了窗外。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我虽然坐在屋子里没有动,但感觉人却已经到了外面,而且就站在院子里,外面夜风习习,满天繁星,而插在院里木杆上的一盏灯笼,正随着夜风不断的摇动着,发出暗淡的红光。 我心中又一动,人又上了房顶,放眼四望,四下里一片寂静,周围已经没有几户人家亮灯,耳边隐约能听到秋虫微弱的鸣叫,夜风徐徐拂过,有些微凉,弄的我心里有些痒痒的。 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有,我站在屋顶,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有些朦胧,就像在梦境里一样,但感觉却是非常真实的,那略过耳畔的徐徐夜风,脚下凸起的片片屋瓦,夜空,繁星,小村,周围的一切一切,甚至那在远处隐隐若现的群山,看着都和白天的时候见到的一模一样。 我不由有些惊讶,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我这是元神出窍么?可我刚才明明只是坐在地上沉浸在天书画卷的境界之中,怎么转眼间就到了外面…… 我正想着,忽然发现在院门前的小路上,缓缓走过来两个人。 远远看去,这俩人似乎有点奇怪。 他们走路的姿势看着有点别扭,慢腾腾的,步履蹒跚,看起来就跟喝多了似的,但晃晃悠悠的,却好像正是奔着杨家大门走了过来。 我心神一动,就忽然来到了大门口,抬眼一看,就见那俩人的确是奔着杨家大门走来的,而且是低垂着头,双肩不动,双手下垂,脚下一步一捱,走的十分缓慢,而且东倒西歪的。 我愈发的奇怪了,就算是喝多了的醉鬼,也应该满嘴胡言乱语,行为夸张才对,这俩人走路摇晃,但给人的感觉却好像睡着了似的,这又是什么情况? 看着这距离,大约还有个几十米,我心念一动,想再靠近一点看看,但这次却只移动了大约十多米,就再也无法往前了。 我愣了一下,却随即就明白了,我现在是元神出窍状态,想必有本体的牵制,无法离开太远。 不过有这个距离,也差不多能够看清了,前面那两个人渐渐走近,定睛看去,却似乎是两个村民,仔细一看,的确是两个村民,但是,这却好像是两个死人! 我心中猛的一惊,心神顿时就收了回来,只觉眼前景物一花,脑中微微眩晕,再睁开眼,定神一看,自己却是好端端的坐在屋内地上。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开口喊道:“快,外面有情况,有两个不明不白的人走过来了,看着,好像不是活人!” 我的话音一落,小屋的门一下子就被撞开了,杨晨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手里抓着那本鲁班无字天书,满面兴奋,摩拳擦掌地说:“来的好,我刚刚想出了破解那人法术的办法,正好来试试效果!” 杨老先生半躺在床铺上,闻言只淡淡道:“我这老骨头是动不了啦,你们要小心, 尤其,要注意那人的魂厌之术……” 第一百六十七章 打呀么打老虎 我和杨晨跑了出去,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紧闭的大门外,有咚、咚的敲门声,缓慢而又沉重。 那两个死人上门了! 杨晨低声道:“你去开门,我在这里做法,不管来的是什么东西,分分钟让他们趴下!” “为什么要开门,那样多危险,不如咱们跳到外面去收拾他们如何?”我建议道,这要是打开了门,岂不是自己毁了一道防线? 杨晨摇头说:“不行,在院子里能隐蔽一点,打到外面去,万一惊到这些邻居怎么办?” 我不由恍然,他考虑的倒也是,正打算过去开门,却在这时,大门上忽然传来大力撞击的声音,我还没来得急跑过去,紧接着就听门闩咔的一声,居然断了。 大门洞开,门口站着刚才那两个步履蹒跚的人,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但却还是低着头,垂着手,只不过两人眼中隐隐透出红光,显然已经不是刚才那么浑浑噩噩的状态,已经有了意识。 我刚把手放在乾坤袋上,做好准备,就听杨晨惊讶的叫了声:“王叔,李大爷,怎么是你们?这……” 我低声道:“他们现在是死人,你就别王叔李大爷的了,叫祖宗都没用,赶紧想办法干掉他们。” 杨晨跺脚道:“干掉个屁啊,这哪里是死人,这是在睡梦中被人用法术驱策控制,就跟梦游似的,把他们干掉,咱岂不是成了杀人犯了……” “啊?不是死人……”我也惊讶了,忙定睛看去,却还是没看出这俩人到底是死人诈尸,还是梦游。 说话间,这俩人就已经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院子里,刚好前面有一口大缸拦路,俩人也不知道拐弯,居然就这么走不过来了,在那里张牙舞爪的。 我有点奇怪,这俩人到底中的是什么法术,看着挺厉害,怎么还不会拐弯,死心眼啊? 就见其中一人喉咙里咕噜一声,好像很是生气的样子,忽然一胳膊抡了出去,紧接着骇人的一幕发生了,那大缸里面原本装了一半的水,总重估计都有个二百多斤了,居然被这人一胳膊就给抡飞了,呼的一下飞出好几米远,正撞在墙壁上,只听轰隆一声,大缸歪斜落地,里面的水溅出不少,连那墙壁都被撞的晃了一下,差点就塌了。 我吓了一跳,这俩人金刚附体啊,还是牛魔王上身啊,这也太猛了吧? 杨晨却是点了点头,盯着这俩人,低声道:“这两人是中了迷魂法、大力法,僵尸法,那人果然厉害,在一个人的身上,不但同时下了好几种术,而且居然还都生效了。” “迷魂法,大力法,僵尸法……”我嘀咕了一遍,又看看这两个人,果然如他所说,这俩人神志不清,魂魄明显收到控制,而且状如僵尸,又力大无穷。 “那这几种法,该怎么解除?”我又问道,其实我心里明白,用我的办法也能解除,因为韩家禁法是一法破万法的至高法门,别看这俩人同时中了三种术,我只要用驱字诀,就足以把控制他们身体和魂魄的邪术驱走了。 但是,现在是他们两家斗法的时刻,就算我给破了,那个伊胜也肯定不服,所以,这破法的事,还得着落在杨晨身上。 杨晨却是胸有成竹,点头道:“看我的吧,别看他们中了好几种术,但只要利用好弱点,根本不用费力去解。” 我们俩说着话,那俩人已经一前一后的,再次踏步走了过来,虽然还是缓慢至极,但方向却是坚定不移,径直奔着正屋就走了过去。 杨晨跳了过去,双手齐出,在那两个人前面,不知用什么东西,撒了一条路出来,但却是把那两人引到一旁,在地上撒了一个圆圈出来。 我瞪大了眼睛,就见这两个人走着走着,不由自主的就变了方向,沿着杨晨撒的那条路走了过去,但杨晨布下的却是一个圆圈,于是……这俩人就在圆圈里不停的转了起来…… 我顿时无语,敢情杨晨所说的就是这办法啊? 杨晨跑了回来,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我的办法管用吧?中了迷魂法和僵尸法的弱点就是这个,嘿嘿……” 不得不承认,他这办法还真是管用,我看着前面这俩人,一个他李叔,一个他王大爷,俩人现在真的跟梦游似的了,低头垂手,步履蹒跚,目光呆滞,也不知道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杨晨得意的叉着腰,抬头冲着外面喊道:“那个叫什么伊胜的,还有什么本事一起使出来吧,看你家杨大爷怎么一一破你的法!” 外面黑暗中忽然就传来了一声冷哼:“哼,这两个人只不过是帮我开门而已,真以为这样你就赢了么?” 这正是伊胜的声音,他话音一落,就见院子上方半空忽然轰隆一声,下一刻,巨大的黑影从空而落,正好掉在门口。 那黑影在地上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突然仰头发出嗷吼一声怪叫,竟仿佛是什么怪物一般。 伊胜冷笑声再起,然后这黑影猛然身形一挺,呼的一下就跳出数米,砰的落在院中,定睛看去,居然是一只斑斓猛虎! “砰!” 院门自动关上了,把这猛虎关在了院子里。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伊胜要是弄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我倒不怕,但没想到他竟然弄出个老虎出来,我急忙看了杨晨一眼说:“这个不会是真的吧?” 杨晨也是面色凝重,点头道:“这应该是真的,如果是法术的话,落地应该是轻飘飘的,如果没猜错,他这是用的招遣百兽法,从远处山上,把这只老虎用法术拘到此处。” 想不到居然是真老虎,我挠了头,要是法术还可以破解,这真老虎怎么对付? 就见那老虎站在院子里,呲牙咧嘴的,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却一时没有动,似乎还有点迷糊,眼神里隐约有一丝睡意。我有点明白了,人家老虎多半是正睡觉呢,就让伊胜做法给拘来了,此时此刻,还没完全醒过来呢! 看来这次该轮到我出手了吧?这玩意可不单单是法术,恐怕要硬碰硬了。 我对杨晨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杨晨皱着眉摇了摇头,说:“不妥。” 的确是不妥,要知道老虎可是国家保护动物,再说老虎也没错,睡着觉迷迷糊糊就到了这里,也不好意思就把人家杀了啊。 杨晨想了想,忽然嘿嘿一笑:“我有办法了,你在外面先站着。” 说完,杨晨转身就跑进了屋,把我自己丢在了外头。 “喂……”我刚喊了一声,杨晨已经砰的把门关上了,我顿时无语,你这是什么办法啊,让我在外面站着,你自己跑进屋躲起来?然后等老虎把我咬个半死,两败俱伤,你再出来弄死他? 我无奈抬头,和这只大老虎面面相觑,它看看我,我看看它,老虎眼中满是警惕和恐吓,呲着牙,迈着小碎步,在我面前缓缓踱步,同时往四处乱瞄。 这老虎似乎正琢磨着从哪逃跑,根本无心伤人。 人都说老虎不饿的时候不会伤人,看来果然如此,现在这老虎肯定心里在想:我靠,老子好好的睡着觉,哪个贱人把我弄到这来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去,要不一会母老虎该着急了…… 我胡思乱想着,也挺直了腰板,尽量目光和蔼,笑眯眯的看着老虎,心想可千万不能乱动,一旦惊了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这样,我和老虎对峙起来,而它似乎也感觉到了我并没有敌意,终于缓缓的向后退去。 我忍不住想笑,伊胜费这么大力气,找来的老虎却是个怂货,眼看着它已经退到了墙边,那不到两米高的院墙,估计也挡不住它,只要它几个跳纵,就可以跑出去,重归山林了。 然而我却想的简单了,就在这时,伊胜的声音在暗中忽然再次响起,却是吹了声口哨,那老虎听到口哨声,整个身躯忽然一颤,猛的抬起头来,再看向我的目光,就已经变了。 凶狠,残暴,嗜血! 我不由慌了一下,却刚好在这时,杨晨砰的一下又撞开门跑了出来,那老虎似乎受了惊吓,嗷吼一声怪叫,身形一弓,后腿用力,竟冲着我凌空扑了过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圆月亮 杨晨撞开门,我下意识的一回头,就在这空隙的时候,老虎已经嗷的一声扑了过来! 院子里忽然就起了一阵腥风,我暗道不好,转身想要闪避,但却已经是来不及了,急切间随手摸出一物,也不管是什么了,扬手就奔着老虎的脑门砸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老虎距离我和杨晨还有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我甚至都能看见老虎嘴里的扁桃体了,突然,老虎一声怪叫,头颅一摆,一个跟头翻了出去,咕咚就摔在了地上。 我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定睛再看,原来我刚才丢出去的却是那个玉貔貅,刚好打在老虎额头,结果就把它打翻在地,这才逃过了一劫。 我暗道侥幸,想不到这玉貔貅还有这种作用,打在老虎脑袋上,就跟狠狠掀了它一板砖似的,打的老虎趴在地上直哼哼。 哎,老虎嘛,到底还是无法和神兽比,这玉貔貅住着的可是个上古神兽,哼哼,这回看你还敢猖狂不。 我立刻就有了底气,走过去捡起玉貔貅,在手里掂了几下,斜眼看着老虎,却对外面喊道:“伊胜,不好意思了,你这个老虎现在已经变成大猫了,还是给人家送回深山吧。” 外面没有回应,杨晨走了过来,低头看看,冲我竖起大拇指道:“小天,真有你的,你这是什么法术啊,我还没等出手呢,这老虎就被你搞定了。” 我看了看手中的玉貔貅,冲他呲牙一笑,道:“你误会了,这不是什么法术。” “不是法术,那是什么呀?”杨晨不解问道。 “气质!” 这时,夜空中忽然又传来一声口哨,绵长急迫,听着就跟催命似的,紧接着就见那老虎忽然抬起头,眼中露出狰狞之色,摇摇晃晃的居然又站起来了。 但这次,老虎刚站起来,杨晨走了过去,伸手掏出个铃铛来,叮叮当当用力摇晃几下,口中忽然念出一段咒语,又伸出一只手来,对着老虎比比划划,就好像凌空画符似的。 说来也怪,他这一比划,那老虎就有点懵了,任伊胜的声音催促了几次,却站在原地纹丝没动,杨晨脸上露出笑意,忽然铃声一停,单手一收一放,指着老虎喝道:“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土地山神,速速收此孽障,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他这咒语念罢,伸手望空一指,就见半空中忽然起了一道怪风,刮的人几乎睁不开眼,而那老虎被他用手指指住,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片刻后,就见半空中仿佛探出一只大手,只见一道黑气裹住那老虎,随即空中传来一声响亮,倏忽间怪风停息,再看时,那老虎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诧异道:“那老虎呢,被你收了?” 杨晨得意道:“嘿嘿,不是收了,是送走了,爷爷说的太对了,任你什么法术,我这里都有解法,他有招遣百兽法,我就有送归百兽法。你还有什么妙招,统统拿出来吧。”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对外面喊道,伊胜不屑的声音随即再次传来。 “哼,这只是随便逗逗你们而已,杨家的小子,你们考虑如何了,这是最后的通牒,速速交出鲁班天书,否则,接下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我哈哈笑道:“伊胜,你有什么本事就尽管用吧,上次在东湖桥下,我单打独斗也没怕了你,现在你连面都不敢露,弄个老虎就想吓唬我们么?告诉你,我这里现在有会法术的祖宗,真本鲁班天书的传人,你那点小伎俩,只不过是雕虫小技,你就不要妄想抢夺人家的宝贝天书了,哈哈哈……” 杨晨也笑道:“就是就是,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新鲜花样,是我鲁班天书里没有的。” 伊胜冷冷道:“无知小辈,鲁班天书纵然玄妙,在你们手里也早已成了糟粕,既然你们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别怪我了。” 我说道:“伊胜,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鲁班天书在杨家最少已经传承数百年,你这样平白无故就说是你的,死缠烂磨,也的确无理,不如咱们就此机会,划下道来,定个输赢胜负,如果你输了,那么从此就不要再来胡闹,大家又不是小孩子,又没什么仇怨,我觉得这样比较好一些,你看如何? 伊胜哼声道:“你还真是高估了自己,我跟你们死缠烂磨?开什么玩笑,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已经是仁至义尽,现在我们就以今晚为限,定个输赢,明天日出之前,要是我输了,拍拍屁股走人,从此不再来登门,可要是你们输了……” 我立时抢道:“要是我们输了,我就承认你说的有理。” 伊胜冷笑一声,似乎默许了,便再也没了声音。 周围重又恢复了寂静,风也停了,四下里黑暗一片。 这伊胜看似不好对付,头脑似乎也简单得很,我刚才故意说,我们输了的话,我就承认他说的有理,但却没说我们输了就把鲁班天书给他,而且单单是我承认,可没说杨家也承认,本以为他会挑这个字眼,却没想到,他直接就不吭声了。 不过我知道,他也并非就一定是没听出来语病,很可能只是不屑跟我们多说而已,总之这人的心思很怪异,不能以常人来度量的。 我定了定神,四处看了看,并没什么异常,只有那两个人,王叔和李大爷,还在那里转圈呢。 我皱了皱眉,回头对杨晨说:“小心点,这家伙不好对付的,别大意了。” 杨晨点了点头,说:“放心吧,爷爷刚才说了,这屋子里有鲁班先师的本尊画像镇着,什么邪法也无法侵入,咱们只要守住这院子就行,只要让那人知难而退,过了今晚,以后就没事了。” 想了想,他又说:“多亏你刚才那几句话了,要不然我还真怕他没完没了。” 我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又提醒了他一句:“记住,该下手时,当机立断。” 说完,我取出镇字诀和驱字诀,沿着四面院墙拍了二十多张,用做防御措施,然后搬了椅子,俩人在院子里坐了下来,一边看着旁边那二位转圈圈,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看看时间,快要临近子时了。 而伊胜也不知在搞什么,半天了,还是毫无动静。 我等的有些心焦,心想这家伙不会是故意跟我们搞战术吧,等我们等的不耐烦了,警惕性也低了,再来个突然袭击? 我问杨晨:“我说你有没有什么主动出击的法术,能把那家伙找出来,真刀真枪的跟他干一场,这么等下去,什么时候是头啊?待会他要是往院子里扔个石头子,估计咱俩都得吓一跳,这不得精神崩溃啊?” 没想到杨晨摇头说:“不好意思,刚才我想到的办法,就是用鲁班天书里的解法,解掉他的法术,这样比较简单一些,所以,攻击性的法术基本都不会……” 我晕了一个,敢情这就是他的办法啊,不过想想也是如此,杨晨爷爷的意思,想必也是这样,毕竟攻击法术太过玄奥,不可能那么容易学会,而解法通常都更为简单一些,甚至有的都是通用的。 如此说来,那就只能傻等了。 于是我们俩又沉默了,我望望黑暗的夜空,心里暗想,这天最好快点亮吧。 我正想到这,奇怪的事发生了,就见这夜空中忽然升起了一轮皎洁明亮的月光,片刻间就高高升起半空,白的炫目,亮的刺眼。 我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这不对啊,今天又不是月中,这满天繁星的,怎么可能突然出来个圆月亮? 第一百六十九章 对抗! 就见半空这轮月亮,越升越高,越来越亮,杨晨也惊讶的张大了嘴,仰着头,看的目瞪口呆。 我忽然就意识到了,这月亮绝对是伊胜做出来的手脚,沉声对杨晨说:“留神,这是那家伙的法宝,叫什么月华水镜的,极为厉害,千万不要被这光芒照射到身上。” 杨晨凛然,忙和我一起起身,站在了屋檐之下,一起抬头望着那月光在夜空中蔓延开来,周围愈发的明亮,那月光如同雾气一般,在夜色中散发着迷蒙的光,我不由得想起那天在东湖桥下,被这月光罩身时那种心神悸动,不能自已的感觉。 我不得不承认,这月光看似美丽,但却如同毒药,只要被这月光照射,即便是我,也没有好的办法破解,若不是上次及时将心神沉入天书画卷中,恐怕就要受到他的控制了。 但是,我纵然能不受影响,杨晨怎么办?再说,我即便将心神沉入天书画卷中,但对身外的情况就无法掌控了,到时候伊胜趁机出手,我还是要受制。 一时间,我心中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却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只得拉了杨晨,在屋檐下躲来躲去,闪避着那渐渐铺天盖地的月光。 可这样毫无疑问是无用的,那月光越升越高,范围越来越大,起初好比一束手电光,刚才就是探照灯,而现在,已经如一轮真正的月光一样,挂在了高空,那光芒无遮无碍的撒向大地,撒在院子中,眼看着,我们俩已经避无可避了。 杨晨一拽我的衣服,道:“走,进屋……” 我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个忘了,外面没地方躲,就进屋呀…… 我们俩二话不说就进了屋,门一关,靠在墙壁上,抹了把汗,杨晨说:“果然好厉害,刚才我都觉得心神不宁,意识模糊了,他奶奶的,这法术好像跟鲁班天书无关,怎么破?” 我摇头道:“不好破,如果他直接对我们攻击,我还有法可施,可他来这一手……” 事实的确如此,我记得上一次,我是靠一张禁字诀破了他的月华水镜,但那次和这次情况不同,此时满天都是月光,而且那月华水镜高挂天空,这怎么攻击? 我不由暗恨自己反应还是慢了,如果刚才那月华水镜刚刚升起的时候就抢先出手,情况或许不一样,但现在……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躲避显然也不是个好办法,因为就算我们把窗户全部遮挡上,仍然会有月光透进来,而且真要被人家堵在屋子里不敢出去,那自然也得算是我们输了。 我思来想去,干脆一咬牙,对杨晨说:“你在屋子里给我做后援,随时准备接应,我出去破了他的法!” 说罢,我也不管杨晨,猛然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此时外面院中已经是满地月光,几乎亮如白昼,我跳出去之后,那月光立时就无遮无挡的照在身上,饶是我早有准备,运起全部精神力抵抗,心头竟也是突地一颤,差点就把持不住。 我急忙收敛心神,同时血玉扳指发动,指尖一痛,那扳指上便已有一层血色流转。 我毫不犹豫,接连弹出数滴鲜血,飞快挥动手指,大开大阖,片刻之间,就在身体周围写在了四个大大的禁字! 这四个字写出,我只觉心神微乱,心里明白,这大概已经是我目前的极限了,要不是这些日子精神力大增,是万万不可能一口气写出四个血咒的。 这四个禁字发出红芒,在月光下,包裹在我的身体周围,竟似在抵抗那月光的侵袭。我静了静神,立即双手连拍,一口气把那四个禁字全部拍了出去,就见那四个禁字霎时变大,发出的红芒连接在了一起,自动的缓缓向半空升起,而这红芒所过之处,月光被一扫而空! 我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心里顿时就明白了,禁字诀的奥义所在,原来是这样! 禁,乃是禁忌之起点,也是禁忌之终结。 所有不属于人间的力量,都是禁忌,这禁字,可以禁止一切超常的力量! 换句话说,所有的邪法也好,道术也罢,只要遇到了我这禁字,统统都得被禁止,就像现在,禁字的红芒越发耀眼,伊胜的月华水镜所发出的月光,遇到这红芒,便消失殆尽。 慢慢的,在我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场景,我所站立的地方周围,依然是一片黑暗,往上是一圈红芒,再往上,才是月光。 而与此同时,黑暗中也传来了一声轻咦,紧接着一道白光射出,打在半空的月华水镜之上,那月华水镜登时微微轻颤,月光大盛,如水波般层层叠叠,连绵漾出,分明是那个伊胜看出不妙,加大了攻击的力度。 我哼了一声,这场斗法,只到此时才有点意思。只见漫空月光再次施压,那禁字红芒受阻,扩散之势登时慢了下来,而那四个字已经渐渐融合在了一处,化为一片红芒,抵住了月光的侵袭。 我皱了皱眉,想不到伊胜居然如此厉害,前次在东湖桥,他一道月光和我的一个禁字诀,就已经是斗了个旗鼓相当,此时他放出漫天月华,而我也写出了四个禁字,想不到,还是个不了之局。 然而这一次,和前次又是不同,那次只为保命,这次,我却是必须要胜。 咬了咬牙,我拼力再次挥动手指,从血玉扳指中甩出一滴血液,伸指,疾书,眨眼间又写成了一个血红的禁字,然后再次挥手打出,那红芒得到力量补充,立时威势大涨,猛然又向上扩散而去。 但这次,我却是脑中一阵眩晕,踉跄退了两步才站稳,身体里就像突然被抽走了什么东西一样,浑身软绵无力,心头乱跳,甚至呼吸都出现了片刻的急促。 我暗道这禁字血咒好生厉害,别看只是用了数滴鲜血,但要知道,这鲜血是用来引发血玉扳指内蕴含的力量,打个比方,这滴血只是一个引子,虽然流出的每次仅有一滴血,那却是浓缩的精华,看着只有一滴,实际上怕是要一碗血,才能凝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吧。 伊胜在暗处又是一声冷哼,眼见又是一道白光射出,打在月华水镜之上,月光再次大盛,这家伙竟似乎要跟我硬拼了! 红芒上升之势很快受阻缓慢,但那月光一时也是无法落下,两下相持,登时又是个不上不下的局面。 我不由有气,这个伊胜也不知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抢东西都抢的理直气壮,只见他不断打出白光,一道、两道、三道……那月华水镜在半空受到他力量激化,不断扩大,不住颤抖,无尽的月华之力从中透出,很显然,他又要跟我不死不休! 眼看着,禁字红芒再一次受阻,而这一次,再也无法前进了,相反,随着那月光越来越盛,竟然渐渐有反攻之势,而红芒初始威力很大,慢慢扩散之后,力量被消弱,居然被那月光渐渐压了下来。 我也恼了,索性豁出去了,再次写出两个禁字诀,拼力打出后,整个人就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心就像是要跳出来一样难受,赶忙把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古画境界之中,许久之后,这才慢慢恢复了一些。 意识渐渐回来,我忙抬头望空,就见那禁字红芒果然又升高了许多,眼看着已经把所有月光都从院子里驱出,托在了院子上空,看上去,我就如同在黑暗的海水中一样,红芒是海平面,而月光就是外面的晴朗世界。 这场景很是诡异,而远处那白光却还是在接连打出,伊胜竟似乎也拼了,每打出一道白光,就大吼一声,但我看得出来,那白光已经越来越是微弱。 他似乎也已是强弩之末! 第一百七十章 三神咒 是了,这是一场最后的死拼,原本以为,今天晚上会有一场法术大比拼,但我没想到伊胜直接放弃了那些法术,而是用上了他最强的攻击,这种方式,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惨烈的拼杀! 院子上空,红芒白光僵持不下,天空的那轮月华水镜,仍然发着蒙蒙的白光,微微轻颤。 我咬了咬牙,既然选择了,那么,就战吧! 现在的关键,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结局,总要倒下一个人。 再次挥指,又是一个禁字血咒,脑中又是一阵眩晕,然而这已经不重要了,我知道,伊胜也在死拼。 红芒得到力量补充,再次爆发,缓缓向上,而下一刻,伊胜在远处,也是一道白光打出,竟是跟我针尖麦芒,毫不相让。 我不由苦笑,这该死的家伙,我难道抱他们家孩子跳井了么,非要玩个大的? 但此时此刻,我也是骑虎难下,调息片刻后,精神力稍稍恢复一点,于是再次咬牙挥指,禁字血咒! 心头乱跳,就像是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然而我已经顾不得了,如果我此时倒下,伊胜的月华水镜占了上风,那必定是一败涂地,凭杨晨,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伊胜的,即便加上那位已经下肢瘫痪的杨老先生,怕也难以抵抗。 所以,我必须拼到底! 我努力睁开眼睛,不让自己晕迷,眼中那片红芒再次扩大,暴涨,然而伊胜也像是存了跟我一样的念头,夜空中,又是一道白光,于是,月华再盛。 伊胜,你奶奶个腿的…… 我暗骂一句,让自己恢复片刻,就见那月华又有压倒之势,无奈,只得咬了牙,再次写出禁字血咒! 就这样,红芒和月华依然在空中相持不下,我每隔片刻,就要写一个禁字血咒,来补充能量,抵抗来自半空中月华水镜的压力,而伊胜也是一样,每当我写出禁字血咒,他就相应的打出一道白光,和我作对。 时间慢慢过去,我已经无力站起了,盘腿坐在地上,调息片刻,便打出一道禁字血咒。这样的效果倒也不错,也多亏伊胜和我一样,力量难以为继,否则,他要是像刚开始那样,接二连三的不断催动月华水镜,恐怕我现在已经落败了。 这也给了我恢复的时间,不过我知道,那也是他恢复的时间,我心里暗想着,但愿这家伙不要突然出现什么援手,就这么僵持下去,没准捱到天亮,他就自动认输了,这家伙虽然狂妄自大,不讲道理,但是应该还比较守信吧? 然而我的不祥预感似乎成真了,就在我们又相持了半个多钟头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嘎吱一声响动。 我心中微微分神,暗想不妙,难道是伊胜的同伙,想要在后面偷袭? 可怜,我现在连起身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每写出一个禁字血咒,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也已经根本无力挥掌拍出,每次都是那禁字血咒感应到半空中的同类力量,自动升空,来对抗月华。 正在着急,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小天,你别怕,我来帮你了!” 我顿时松了口气,原来却是杨晨,不由苦笑,真是打迷糊了,怎么把他都给忘了?可是他能帮什么忙啊,他现在所会的攻击法术几乎可以忽略,满肚子里都是解法,可人家伊胜这月华水镜,分明是自己修炼的法宝,跟鲁班天书可没有半点关系,你难道还能解? 刚想到这,杨晨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前,就见他的手里拖着一只木箱,很是沉重的样子,我看了看,认了出来,这正是前一日杨老先生和我们在那房宅中守夜的时候,所带的木箱。 按理说,这里面应该是个百宝囊了,杨老先生的工具估计大半都在里面,可杨晨现在把它拖出来干啥? 心里想着,我手上没停,又写了一个禁字血咒,但这次由于分了心神,写出的禁字血咒明显暗淡了不少,而且心神一阵荡漾,只觉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四肢百骸霎时间涌上脑海,顿时头晕眼花,头痛如裂,我眼前一黑,竟差点歪倒在地。 迷糊中,杨晨过来扶起了我,伸出手指在我的额头一阵划,同时嘴里嘀嘀咕咕念叨了一大堆什么咒语,最后双掌一拍我的太阳穴,喝声“急急如律令”,我只觉脑中忽然一阵清明,一下子就醒了过来,睁眼看,杨晨在面前笑着看我,说道:“你是施法过力,我刚才给你施了净身咒,净心咒,金光神咒,这三神咒足够让你灵台清明,魂魄安稳,不受外道侵扰,少年,加油吧!”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坐在原地,收拢了一下几乎涣散的心神,果然有效得很,刚刚我分明已经感到,体内的一股力量已经在四处乱窜,心神也已经不稳,这分明是要走火入魔的前兆。 而杨晨这三神咒一施展出来,我心中立刻就安宁了下来,微微运神,体内那些乱跑的精神力很快就被重新归拢,纳入识海,老老实实的不在乱动了,而脑中迷迷糊糊的感觉也消失了,真的是灵台清明,魂魄安稳。 我睁开眼睛,心中舒坦不少,虽然身上还是无力,站不起来,但此时此刻,只要有足够的精神力,就可以了。 我笑着对杨晨道谢,然后深吸一口气,默默运起精神力,血玉扳指再次发动,挥手间,一个禁字血咒就已完成,就见这道血咒能量充盈,浑厚无比,妖异的血红色,在夜空中看起来是那么的夺目,让人不自主的心动神迷,和之前的相比,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我心中大喜,那禁字血咒感应到来自半空的召唤,呼的一下飞上空中,瞬间化作一团耀眼红芒,原本已经渐渐暗淡的禁字红芒顿时得到能量补充,霎时红芒大盛,血色漫天,就像下面有一双无形大手在托着一般,缓缓升空而起! 这简直就像是一针兴奋剂,我顿时振奋起来,但就在此时,伊胜在远处忽然也是怪叫一声,居然接连打出三道白光,半空中月华水镜一阵剧烈波动,散发出炽烈白光,再次向下方压来。 这家伙是真的要拼命啊,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怕他了,杨晨虽然现在不会攻击法术,但却像是一个最好的牧师医生,不但把我消耗的能量补充了一些,还给我施加了增益技能,有了这个后盾奶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是必胜了。 而杨晨也盘膝坐在了我的对面,把那口箱子打开,笑着对我说:“小天,看我的,我可不是什么攻击法术都不会哦,不过,你得再坚持一会,我这个有点长。” 说完,他便凝神静气,双手摆了个法诀,嘴唇翕动,口中发出一大段又长又拗口的咒语。我看了他几眼,这家伙就跟背课文似的,摇头晃脑,叨叨咕咕,念了足足一分多钟还没念完。 我不由失笑,这咒语也太长了,要是跟人打架,估计不等念完就让人打死了。 我再次打出一道禁字血咒,但是伊胜此时也像是神灵附体了,又是三道白光出手,当然,他的白光已经不如先前炽烈,明显弱了许多,但数量却是增加了三倍,一时间居然还是跟我保持了个不上不下。 就这样,我们俩再次僵持了半个钟头,不过到底还是禁字血咒更胜一筹,虽然被伊胜不要命施展出的月光阻止,变得缓慢许多,却是毫不停顿的往上升起,那上方的月光仍然是渐渐的被红芒吞噬,越发的暗淡了。 只是我的精神力渐渐也衰弱下去,我暗道不好,看来杨晨的神咒时效要过了。 而杨晨,居然还在那里念咒,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施展什么惊世骇俗的禁咒级法术…… 我正想到这里,忽然,杨晨猛的抬头,大声喝道:“急急如律令!” 我差点笑出声来,念了大半个小时,我就听清这一句。 但杨晨却是满面严肃,喝出这一声之后,便伸出手来,在木箱上面,重重拍了一掌! “请宝贝现身!” 第一百七十一章 飞刀,又见飞刀 杨晨话音一落,就见那箱子里突然冲起一道金光,霎时化作一把飞刀,在半空滴溜溜乱转,居然正是前几日杨老先生施展出来,伤了伊胜的飞刀! 杨晨意气风发,叠起二指,对着那飞刀一弹,喝声“疾!”,那飞刀便嗡的一声响,疾迅无比的直指半空,向那月华水镜飞去! 这飞刀,眨眼间穿破月华,就像一条跃入潭水的游鱼,在半空带起一阵波纹,漫空月光顿时起了一阵涟漪,凭空摇颤,根本无法挡住那飞刀。 伊胜在远处叫了一声,接连弹起数道白光,试图阻拦那飞刀,但却毫无作用,我在下方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飞刀穿云破浪般,眨眼间就接近了月华水镜! 我不由紧张起来,杨晨的这飞刀奇术,能破了伊胜的月华水镜吗?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喝,伊胜在月光下忽然凌空飞起,衣袂飘舞,长发飞扬,俊秀的脸庞在月光下却映出一丝妖异,满面恼怒,双手指诀变幻,不断打出白光,在飞刀的前方布下了一道封锁线。 看来他也知道这飞刀的厉害,竟然按捺不住,亲自出手拦截了。 但这却依然毫无作用,杨晨站在院子里,仰头望天,掐着指诀,见那白光封锁线欲要拦截住飞刀的攻势,忙在下方再次默念咒语,叠指连弹三下,大叫道:“斩仙飞刀,无往不利!” 这一来,飞刀威势大盛,只略略受阻,便金光大作,眨眼间就破了伊胜的白光,在半空中犹如升起一轮金色太阳,伊胜的月华水镜,在这金光中立时逊色不少,漫天月华也登时收敛。 金光中,那飞刀神威凛凛,直指月华水镜,伊胜叫声不好,纵身拦在飞刀前,一个鱼跃翻身,凌空便取走了月华水镜,但却还是无法完全避过,飞刀瞬间划过,只听嗤的一声轻响,空中便飘飘的落下几缕长发,微风一吹,不知去向了。 那飞刀直飞上半空,又飞行了一段距离,这才折返转身,一道金光如流星般直泄落地,砰的一声,正归入木箱之中。 霎时间,金光收敛,木箱紧闭,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那月华水镜被伊胜收起,漫天月光顿时消失,禁字血咒布下的大网失去了月光的抵抗,瞬间扩散开来,竟真的如同一张大网,向伊胜兜头罩去。 伊胜身在半空,身形连变,好不容易避开了飞刀穿身之厄,满面怒色,凌空虚立,眼看那禁字血咒化成的大网向他飞去,忽然伸手在面前一抹,那空中便出现了一个黑洞,伊胜冷然迈步走入,下一刻,竟眨眼间在空中消失! 这家伙,又想用他的这招逃脱,然而禁字血咒毕竟不一般,竟迅速收拢,瞬间就把那黑洞包裹在其中,只听一声响亮,半空中就好像起了一道霹雳,红芒黑洞纠缠在一起,立时爆炸,就见漫空都被禁字血咒的红芒布满,而那黑洞已经成了碎片,在红芒中很快就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一动,伊胜想要借这黑洞瞬移逃走,却被禁字血咒包裹住,这一下,他是不是也一起完蛋了? 我仰头望空,看了半晌,却不见伊胜的踪迹,不由心头疑惑,一直到漫空的红芒也逐渐消失,伊胜还是没有出现。 不知怎的,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伊胜虽然狂妄无理,凶狂霸道,但是真要就这么杀了他,我倒也有些于心不忍,同时,心里还有一丝担忧,如果伊胜真的被我们干掉了,他背后的门派势力会甘休么? 夜空中终于恢复了平静,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我呆呆的望着半空,忽然想起了杨晨。 想到这里,忙低头一看,却见杨晨不知何时已经倒卧在了地上。 我心中一惊,俯身查看,就见杨晨已经昏迷不醒,面如白纸,牙关紧闭,双手却还是保持着掐诀的姿势。 探手一摸,呼吸虽然缓慢,倒也算是正常,我稍稍放了心,正打算把他拖进屋子里,让杨老先生看一看,却在这时,墙头上忽然传来响动,紧接着,有人一声冷哼。 正是伊胜! 我再顾不得杨晨,急转身对着伊胜,就见此时的伊胜已经是狼狈不堪,衣裳破了,头发乱了,脸上满是黑气,仿佛已经是怒气攻心,再也没了刚才那飘逸自如,和傲然不屑的神态了。 “韩青天,别急着走,我们还没有完。”伊胜冷冷说道,冷峻的目光直盯着我,渐渐挺起了腰板, 而他的身后,再次缓缓升起月华水镜,闪烁着乳白色的光华,在他的头顶旋转翻腾。 “呵呵,你还有什么妙招法术,不妨都使出来,看我怎么一个一个都破掉。”我笑了笑,指着天边说道:“现在天还没亮,你还有机会。” 伊胜冷哼道:“哼,别吹大气,刚才只不过平局而已,你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的血咒极为耗费元神,现在你连走路都走不稳,还怎么跟我斗?” 他又一指倒在地上的杨晨,说:“这家伙功力不足,勉强施展出飞刀,现在连自己的命都不知死活了,你也别指望他还能帮你,哼,这鲁班天书,今天我是要定了。” 这家伙说的其实不错,我现在的确是浑身无力,疲乏不堪,要不然,刚才也不会想着把杨晨拖进屋子里,因为我现在连背起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我怎么能示弱?要知道,此时才是最关键的时刻,看伊胜的精神状态,明显比我要强一些,如果他现在再祭出月华水镜,恐怕我是再也写不出禁字血咒了。 我下意识的在乾坤袋上摸了摸,心却沉了下去,这里面现在各种符咒法诀都有,偏偏就是没有禁字诀,想用现成的也是来不及了。 伊胜从我的神色里已经看出了一切,冷笑一声,双手缓缓结出法诀,一指月华水镜,顿时,月华水镜中光芒闪现,眼看那月华之力就又要发威。 我知道,他的这月华之力,不同于其他的力量,我的几种符咒里,并没有能够有效克制的,威力目前最大的破字诀,更是根本不能使用,因为他这月光并不是实物,而是类似雾气般的东西,上次就因为用了破字诀,结果爆开的瞬间,反而把月光炸散,将自己困在了月光之中,差点心神失控。 我不由焦急起来,眼看着伊胜面上露出一丝邪笑,看着我的表情,就像看着一只笼中之鸟,井底困兽,嘴唇微微翕动,仿佛在念诵着什么咒语,而他头顶的月华之力,便一丝丝的愈发炽烈起来。 看着他的动作,却也是缓慢了许多,连那月华凝结的速度,也慢得如龟速般,过了这半天,月华还只是在镜面旋转,并没有立时发威。 我顿时明白了,伊胜现在也早已是强弩之末,完全是硬撑着,来给我这最后一下,他的这月华水镜也非凡物,想必操控起来,也跟我的血咒一样,极为耗费精神力的。 想到这里,我忽然就有了主意,既然他的速度大大降低,那么,我干脆就让他停止下来吧! 心念微动,那唯一的一张定字诀已然在手,我心里有点忐忑,这定字诀还从来没有用过,到底能不能像孙悟空的定身法似的,那么神奇呢? 没有时间去想了,我看准伊胜的方位,也不招呼,突然甩手就打出了定字诀,同时口中喝道:“定!” 喊是这么喊了,但至于能不能定住,那就听天由命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许动 伊胜一愣,似乎想要躲避,但是他的动作也已经大大迟缓,加上我们俩现在的距离十分相近,他又在念诵咒语,以至于根本没来得及躲避,就被我的定字诀打在了身上! 我瞪大了眼睛,连眨都没敢眨,定定的看着他的反应,就见伊胜被这定字诀打中,脸色忽然一变,低头看了一眼,口中念诵咒语的速度骤然减慢,只见他的嘴唇缓缓开合几下,随后,整个人就站在那里,呆住不动了…… 定住了,居然真的定住了! 我心头狂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连身上的疲累都似乎一扫而空,而伊胜呆呆的站在墙头,身形一晃,一头就栽了下来,扑通摔了个嘴啃泥,而那月华水镜,也在他身体不能动的同时,悄然缩回了他的体内。 哈哈哈,我不由笑出了声,看你这回还怎么跟我猖狂! 这定字诀也太管用了,什么破字诀,禁字诀,简直都太弱了,这以后再跟谁打架,只要定字诀一出,万魔降服啊,不说别的,我这要是带上百十张定字诀,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岂不是要天下无敌? 我得意的笑了几声,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看了看地上趴着的伊胜,挠了挠头想,现在伊胜是被我定住了,但我要怎么处理他呢? 杀了他肯定不可能,我干不出来,打他一顿也没有用,要不,干脆把他绑起来吧。 打定了主意,我低头在地上扫了一圈,刚好看到院子角落里有个磨盘,而磨盘的旁边,刚好丢着一盘绳子,是他们家拉磨的时候,用来栓驴的。 就是这个了,我颠颠的跑了过去,抄起这根栓驴的绳子,拉了下,还挺粗,挺结实的,于是抓起来就往墙边跑,心想着赶紧把伊胜捆住。 说到捆人,我还是有点经验的,小的时候经常跟小伙伴上山,抓个野鸡兔子的,都是下绳套,有时候运气好,抓住了狍子什么的,也是要用绳结捆牢的。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做,趁着伊胜动不了,我探手伸进他的怀中,摸了摸,果然有个圆盘状的东西,抓出来一看,心中不由一喜,正是邵培一苦苦寻找的那面银镜。 这个家伙,什么东西都说是他的,四处抢东西,现在我就给你没收,看你能如何。我嘿嘿一笑,把银镜塞入乾坤袋,确保万无一失了,这才先是试探着抓起伊胜的手腕,准备开始绑他。 他的关节有点僵硬,再看看他的表情,还是那一副呆呆的,略带惊讶的样子,眼神直勾勾的,完全没有反应。 好家伙,好厉害的定字诀,居然连他的精神和思维都一起定住了不成? 我心里想着,不由得摇头吐舌,暗暗心惊,但手上却没停,飞快的把他的双手反背到身后,然后在双手手腕上缠了几圈,再绕过脖子,又缠了几圈,再沿背部向下,打算着把他绑成个粽子。 不料我正把绳子要从他的腰间穿过,却在这时,伊胜呆滞的目光,忽然动了。 我吓了一跳,就见伊胜目光一转,已然是醒了过来,一抬眼就发现了自己被按倒在地用绳子捆住,登时大叫一声,猛然挣扎起身,双手一运力,那绳子嘎嘣就断了,然后他顺势一个肘拳打在我的胸口,我猝不及防,被他重重打出两米开外,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奶奶的,这定字诀原来也是有时效的啊,胸口被他重击,闷的喘不上气,才想起来这家伙的物理攻击也是很可怕的。 我揉着胸口一时爬不起来,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这样,刚才还不如抡起板砖,彻底给他打晕过去的好。 伊胜已经站了起来,纳闷的摸了摸脑袋,似乎也才反应过来,怒道:“好小子,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差点就着了你的道,哼,不过很可惜,你太过妇人之仁了,刚才你要是切下我的脑袋,那就一了百了,偏要弄条绳子来,你以为,那绳子就能捆得住我么?” 伊胜说着话,活动了一下四肢关节,脖颈也转了几圈,忽然扬手,两枚铜钱滴溜溜乱转,飞起半空,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伊胜邪笑道:“不过,你下不了狠手,我却跟你相反,现在你的精神力已经萎靡不堪,我这落魂金钱,便要来取你的魂魄,乖乖的跟我走吧,免得再到处给我捣乱!” 说着话,他手掌一挥,两枚铜钱立时悬立在他的手边,他嘴角微微上翘,缓缓道:“不过,你刚才没有对付我,我也会留你一命,只不过要取走你的一魂一魄,韩青天,这是你自己作死,可怪不得我。” 他话音一落,目光突然冷厉,那两枚铜钱叮叮当当之声大作,眼看就要出手! 而我已经无力反抗了,勉强提聚起全部剩余的精神力,却只写出半个禁字,就再也写不下去,红芒一散,血玉扳指随即暗淡了下去。 我咬了咬牙,绝不能就这么束手待毙,想取走我的一魂一魄,没那么简单! 我反手又摸出了玉貔貅,瞪着眼睛,看着那两枚铜钱,心想只要他的铜钱出手,我就丢出玉貔貅,借用獬豸神兽的威力,就不信压不住你。 心里正想到这里,伊胜忽然动了,两枚落魂金钱呼的向我飞了过来,我早已看准了,低喝一声,玉貔貅登时脱手飞出,迎着两枚落魂金钱的方向,砸了过去。 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是想着獬豸君赶紧出来解围的,这家伙也不知道到底是干嘛去了,回家就不出来了,我都快跟人打出脑子来了,它就是无动于衷! 耳中只听叮叮两声,我丢的倒是很准,玉貔貅刚好拦截住了两枚落魂金钱,两下相撞,同时落在了地上,却是谁也不占便宜。 伊胜咦了一声,大踏步走了过来,伸手一招,两枚落魂金钱重新回到手中,低头看看玉貔貅,皱眉道:“我还以为什么法宝,原来是块烂玉,滚开吧。” 他忽然抬脚一踢,骨碌碌就把玉貔貅踢到了旁边墙角,然后再次抬起头来,对我邪笑道:“哼哼,我看你这次还能丢出什么来,落魂金钱!” 他再次扬手,大声呼唤,两枚落魂金钱飞起,发出一阵夺魂摄魄的叮当声响,就要再次攻击过来。 我心里有点悲哀了,这回貌似真没什么东西可丢了,要不我把鞋脱了?可那也顶多只能阻挡两次,一只鞋一次,早晚我还是跑不掉。 伊胜从我的脸上仿佛看出了无奈,他反倒不急了,满脸戏谑的看着我,那两枚落魂金钱就在他的左右转来转去,上下翻飞,像是随时都要飞出来,但却迟迟没有飞出,就像在逗我一样。 我不由怒道:“伊胜,你要杀要剐就来个痛快,别以为这样我就怕了你,就凭你这两枚铜钱,就想收了我的魂魄?哼,那你是妄想。” 说着话,我已经摸出了几张破字诀,这玩意我还有不少,就算我坐在地上不断的丢,都够丢一阵的了,而只要伊胜无力运用月华水镜,那他就没办法对付我的破字诀,哼,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伊胜本以为我已经束手无策,但看到我拿出破字诀,脸色微变,马上收起了戏虐之意,扬手就要打出落魂金钱。 但就在这时刻,从墙头上忽然跳下一个人来,身形飘逸至极,口中喝道:“大哥,斗法也就罢了,你怎么可以滥用落魂金钱,收人魂魄。” 这一下却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定睛看,居然是熟人,又是上次那个橙月,伊胜的师妹。 只见橙月仍然是那身打扮,黑纱蒙面,绿裙罩身,伸手拉住了伊胜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这么做。但伊胜已经跟我斗了半夜,估计心里也是窝了一团火,怎么肯甘休,叫嚷着只喊让橙月别管,他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我一顿。 两人很快争执起来,看的我是一头雾水,不过就在此时,我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伊胜,惊讶的张开了嘴巴。 因为此时此刻,就在伊胜的身后,悄然出现了一颗怪头……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个獬豸不靠谱 伊胜却是浑然不觉,还在和橙月争执,而我已经失声笑了出来,伊胜回头厉声道:“你笑什么……” 他话音未落,橙月突然一声惊叫,退了一大步,伊胜脸色一变,伸手拉着橙月瞬移出两米开外,再回头一看,身后一个怪兽的大头,正瞪大眼睛盯着他看。 伊胜顿时一个哆嗦,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因为那个跟在伊胜身后的怪兽,正是神兽獬豸…… 就见獬豸君瞪大了眼睛,把鼻子凑了上去,独角都快顶到伊胜的脑门了,使劲嗅了嗅,露出了讨厌的表情,突然对着伊胜恶狠狠的呲了呲牙,一脸的不爽。 獬豸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一层波纹状的能量物质在它的身上流淌,呈现出如淡蓝火焰般的颜色,伊胜站在原地,似乎被獬豸的强大气场震慑住了,一动都没敢动,把橙月紧紧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獬豸,小心翼翼地说:“韩青天,你小子搞什么,我们之间斗法,你弄这么个东西出来……” 他话没说完,獬豸忽然一声哼,鼻子里喷出一道白气,伊胜避无可避,被白气喷个正着,蹬蹬蹬连退数步,要不是橙月在旁扶住他,怕是就扑倒在地了。 伊胜被獬豸喷了这一下,脸色苍白,身形踉跄,本来就体力不支,勉强硬撑,这一来,更是满脸怒气,挣扎着站稳,指诀一起,就准备要拼命了。 我倒是知道他的脾气,性子一上来,死了也要跟你拼,不过橙月一把拦住了他,飘身站在前面,冷冷对我说道:“我大哥虽然和你斗法,但已是胜负难分,何况他也没真的取你的魂魄,你为何弄出这个东西……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怪物,你不知道这样是犯了禁忌的么?” 我再次失笑出声,她居然跟我谈禁忌?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伊胜早就犯了无数条禁忌了,好意思么? 不过我对这个橙月的印象倒是不坏,于是我指了指伊胜,笑道:“真是奇怪了,他可以施法抓个老虎过来,我为何不能弄个怪兽出来?还有旁边那二位……” 我又指了指仍然在旁边慢腾腾转圈的两个人,说:“他把活人弄的跟僵尸似的,就不犯禁忌了?他来强抢人家的鲁班天书,就不犯禁忌了?大半夜的搅扰四邻睡觉,就不犯禁忌了?” 橙月一时语塞,跺脚道:“总之你欺负我大哥就不行……” 真是有趣了,看不出来,她处处阻拦伊胜干坏事,却是对伊胜又袒护无比,我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心说谁欺负你大哥了啊,他不欺负别人我就谢天谢地了。 獬豸也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他,不过说来有点奇怪,刚才伊胜说了一句“这个东西”就被獬豸一道白气喷的直翻白眼,这橙月说了,却什么事都没有? 我看了看獬豸,就见它满脸无害的表情,天真无邪的盯着橙月,忽然缓缓走了过去,橙月立时警惕起来,微退半步,左眼中突然闪出妖异的红光。 我愕然,这是什么法术,居然能让自己的一直眼睛冒出红光?就见獬豸完全无视橙月敌意的眼神,仍然迈步往前走,橙月脸色微变,指诀一起,轻触左侧额头,喝声:“出!” 随即,就见她的眼中突地射出一道红线,就如同激光一般,飞快地射向獬豸。 再看獬豸,依然不闪不避,但身形却在黑雾中瞬间隐没了,那激光穿透黑雾,落了空,却刚好击中大门,只听轰隆一声,那大门竟然被这细小的一道红线击穿了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大洞! 我不由骇然,敢情这看似柔弱的橙月,竟然有如此强悍的攻击力,这一道红光过后,橙月眼中红光再闪,正要再次击出,突然黑雾弥漫,獬豸的大脑袋已经出现在橙月面前,对着她再次喷出一道白气。 橙月也没能躲过,被这道白气喷在脸上,登时后退几步,同时面上黑纱也被吹起,飘飘落地,她一声惊叫,急忙用手掩住面孔,匆忙中我只看了一眼,只见橙月眉目清秀,淡雅如兰,丝毫不施粉黛,却是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但却没来得及完全看清,橙月就已经飘身后退,急转身抓过黑纱,再转过身时,已经又看不到面目了。 獬豸前蹄踢踏,貌似很开心的样子,忽然对着橙月点了点头,又看着伊胜呲了呲牙,便渐渐隐身在黑雾之中,那黑雾缓缓退却,回到了玉貔貅之中。 我登时傻眼了,这就回去了?不帮着我打跑敌人啊? 定神想了想,我明白了,这家伙压根就不是出来帮我打架的,很可能是被伊胜踢了一脚,出来报仇的啊…… 我急忙抢步过去,把玉貔貅从地上捡了起来,抓在手中,也不说话,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伊胜的表情似乎还有点不甘心,但是被獬豸喷了这一下,明显力不从心,橙月虽然没事,但是也对我手中的玉貔貅深为忌惮,拦在伊胜面前,缓缓道:“大哥,这次就算了,我们先撤,以后再说。” 我忙道:“别呀,什么叫以后再说,伊胜,咱们刚才可是说好了,你输了,拍拍屁股走人,再也不来捣乱,没错吧?” 伊胜咬牙冷哼道:“谁说我输了,咱们这是胜负未分。” 我摊手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没意思了吧?分明是你输了,你要是不承认的话,要不要再来比过?” 说着,我对他晃了晃手中的玉貔貅,伊胜怒道:“比就比,区区召唤法术而已,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他简直不顾死活,挣扎着又要冲上,橙月一把拉住了他,却没拉住,伊胜状若疯虎一般,指诀再起,月华水镜从他背后出现,他手掐指诀,奋力指着那月华水镜,显然已经力不从心,但却是猛然大吼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却被那月华水镜凌空吸取,登时月华大盛,再次缓缓升起。 这家伙竟真的要跟我拼命,我心头凛然,手里抓着玉貔貅,急忙晃了晃,但獬豸却毫无反应。 该死的,这个獬豸不靠谱啊。 定了定神,我也只得豁出去了,好在刚才也算调息了片刻,我正挥动手指,想要写出禁字血咒,却在这时,正屋的门忽然开了。 我不由愕然,现在屋子里只有杨老先生一个人,已经双腿残疾,谁还能出来? 我们三个人齐齐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却见屋子里缓缓迈步走出了一个木头人,四四方方,很是简陋,几块木头拼接在一起当做手脚,而杨老先生正伏在木头人的背上,随之出来,慢腾腾的走到了院子中间。 我大为惊讶,这木头人虽然做的简陋不堪,但走的却是很稳当,伊胜和橙月也满面愕然,月华水镜定在半空,缓缓翻腾。 就见杨老先生抬起头来,看着伊胜,说道:“你不是要比拼斗法么,你不是想要鲁班天书么,我现在做的这个木人,就是鲁班天书中的妙法,你要是想比,就也依样做一个出来,否则,你永远也不配拿到鲁班天书。” 伊胜再次愕然,看着那木人的眼神却满是震惊,很显然,他是不可能做出的。 杨老先生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你们只以为鲁班天书是一门玄奥无双的法术,费尽心机想要得到,但我要告诉你们,你们都错了。” 杨老先生这话一说,伊胜和橙月,包括我在内,都呆住了。 错在何处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鲁班天书的秘密 杨老先生缓缓道:“千百年来,世人提起鲁班经,鲁班法,鲁班天书,第一个念头想起的,就是那些神奇的法术,和鲁班天书缺一门的诅咒。但纵然修习鲁班天书之人命中不全,又有绝后的风险,却仍然有许多人红了眼睛,想要得到这部奇书。” 伊胜缓缓收起了月华水镜,面色凝重,盯着杨老先生,没有言语。 杨老先生继续道:“但事实上,流传在世间的鲁班经,有许多个版本,里面虽然也记载了一些小法术,但更多的,却是机关之术,建筑之学,这是鲁班先师给我们后人留的宝贵遗产,是真正对世人有益的精髓部分。可惜,现在的人却对鲁班经的建造学部分嗤之以鼻,一心只记得鲁班经中的法术,所谓舍本逐末,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可你们知道,为什么鲁班先师留下遗训,凡是修习鲁班天书之人,都要命里不全,甚至断子绝孙么?那是因为,鲁班先师一面不愿让自己毕生所学失传,但又不想让那些法术流传民间,被心存不良之人学了,危害世间。” 我听得暗暗点头,他说的有理,世人都道鲁班天书恶毒,诅咒世人,但实际上,这却也是鲁班先师的一番苦心,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法术流传下来,但又不至于泛滥,同时加以约束,这才能保得世间安宁。 而杨老先生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仿佛在对我们讲述一个古老神秘的故事一般,缓缓讲述了起来…… 他对我们说,世人都认为修习鲁班天书,会断子绝孙,其实不然,现在流传在世间的所谓鲁班天书,根本就不是真本鲁班天书,后人仿造而已,所谓断子绝孙,也跟他们无关,顶多也就是家道运势受些影响。 而真正的鲁班天书,传说中只有鲁班先师的几大弟子代代相传,而他杨家的先人,就是鲁班先师的弟子之一。 断子绝孙的说法,也是针对修习这真本鲁班天书的人来讲。 但是,既然说是断子绝孙,却又为什么,这鲁班天书能再杨家传承了千年呢?这千年来,杨家后人不但没有断子绝孙,反而代代绵延,时至今日,虽然人丁凋零,家门不幸,但却也没有断子绝孙的说法。 这就是因为,凡是真正的鲁班天书传人,都必须是真正的家传手艺人,要学鲁班天书里面的法术,必须要先学鲁班天书中的建造之术。 这,就是鲁班天书真正的秘密。 而到了杨晨这一代,这位杨宏先,杨老先生,虽然不愿让孙子学习鲁班天书,一心想把孙子送去上大学,想要从此脱离命运的束缚,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普通人,但是,从小还是教了杨晨不少的手艺活,比如木工,瓦匠,以及鲁班天书中一些没有什么妨碍的小法术,杨晨虽然说多半是他偷学,但实际上还是杨老先生默许。 所以,杨老先生所说这一番话的意思,就是要告诉伊胜,想要鲁班天书,先成为一个合格的木匠,运用鲁班天书里面的建造奇术,做出会走路的木头人,那才算是拥有了学习鲁班天书的资格,换句话说,才不会断子绝孙。 杨老先生这番话说完,再看伊胜已经傻眼了,很明显,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么多内情,而要学习鲁班天书,必须先成为一个木匠,这一点对于他来说,显然更是不可能的。 但是不成为木匠,学习鲁班天书就得断子绝孙,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得不开始打退堂鼓,总不能为了学习个法术,把自己搞的绝后吧? 只见伊胜听了这话,重重的冷哼一声,不屑道:“鲁班天书,好了不起么,偏要搞出这么多花花肠子,哼,若不是门中传说,这鲁班天书是我们很久前遗失的宝物,我才懒得来找。” 杨老先生呵呵一笑:“鲁班天书流传在世间,早已有两千多年,其中曲折,不是我们可能猜测到的,但就以今日之事来说,鲁班天书,你怕是拿不走了。” 伊胜又是哼了一声,却没再说话,橙月上前一步道:“这位老先生,你的确法术精妙,鲁班天书,乃是稀世之宝,民间奇书,也的确只有在民间,才能发挥它的最大作用,实不相瞒,我们此番前来,本是想要瞻仰鲁班传人的风采,但我这位大哥,心高气傲,一直就想和鲁班传人比试比试,倒并非是存心想要抢夺鲁班天书。再说,这就即便真的是我门中遗失之物,在杨老先生家中已经传承多年,尽得鲁班天书之精髓,也算不辱没这宝物,我们这些人,还能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在旁不由暗暗点头,这位橙月姑娘倒是个明事理的人,比那个伊胜要强上百倍,但她说两人只是来瞻仰鲁班传人的风采,我倒是不信,说不定只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如果伊胜抢夺鲁班天书的事,她早就不赞同,为何到现在才现身出来呢? 伊胜听了这话,翻了翻眼睛,看着天空,只是不吭声,就跟这事和他无关似的,杨老先生也缓缓点头,欣慰道:“这位姑娘是个明白人,但修习鲁班天书的确凶险万分,注定命里不全,我这两条腿,已经是彻底残了,也算是遭了报应吧。” 橙月皱了皱眉,回头问道:“大哥,老先生的腿,还能治愈么?” 伊胜摇了摇头:“厉魄入体已经三天,他现在只不过双腿残疾,已经算是万幸了,要想救回,不可能了。” 杨老先生微笑不语,面色坦然,我却上前道:“伊胜,你这么说,算是什么态度?杨老先生没招谁没惹谁,好端端的,就落了个双腿残疾,你好意思么?再说那只不过是散魂厉魄,你能放出来,难道就收不回去?” 伊胜冷笑一声:“你有本事你就去收,你当那是寻常厉魄么,再说,要不是那天他破了我的法,把那大鬼打的粉碎,鬼头中的厉魄也不会突然蹿出。反正我就是只会放,不会收,你们若是有气,那就来找我打架好了。” 我靠,我顿时鼻子差点气歪了,这家伙简直是蛮不讲理啊,战争狂?还是打架有瘾啊?这个伊胜到底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成天就琢磨着到处惹事生非,真是够让人无语。 我指了指伊胜说:“你要是手痒痒想打架,我随时奉陪,但是杨老先生是无辜的,你今天必须想办法把他的双腿治愈,否则的话,你于心何安?” 我本想说否则的话,我就跟你没完,但一想这话不能说,伊胜是个巴不得出乱子的人,我跟他没完,说不定正合他意,等于自找麻烦啊。 伊胜嘴角一勾,不屑的笑了下,正要说什么,杨老先生却呵呵笑道:“不怪他,不怪他,这是我的命,只不过借他的手而已,实话说,这两条腿一废,我心里倒是踏实了,就算了吧,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若是强求,反而不好。” 杨老先生倒是心胸开阔,这一来我也不好说什么了,橙月微微一笑,说道:“老先生心胸宽广,非常人能及,我们倒是惭愧了,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只好对老先生说声抱歉了,且容我们一段时间,回到门中之后,若是有救治老先生双腿的办法,一定再来给老先生赔礼疗伤。” 这只不过是一句场面话而已,杨老先生自然听的出来,也没在意,只微微点头,说道:“罢了,只要让我们爷孙俩以后过的安宁一点,就谢天谢地了,还希望你们能帮我们保守秘密,鲁班天书,绝不能轻易现世,否则,后患无穷,到那时候,我们都是历史的罪人。” 伊胜冷着脸默然不语,橙月施礼道:“老先生说的对,请放心,此事绝不会外传。” 她又看了一眼卧在地上的杨晨,道:“他只是脱力晕迷,还请不要担心,老先生,那我们就此告辞了。” 说完,橙月瞥了我一眼,却什么也没说,手挽起伊胜的胳膊,伊胜重重哼了一声,瞪了我一眼,身后就突然出现一个黑洞,伊胜再次露出一丝邪笑,缓缓道:“韩青天,咱们后会有期……” 他忽然探手入怀,却脸色大变,厉声道:“我的东西呢,还给我!” 我知道他说的是那面银镜,哈哈大笑道:“可笑可笑,你口口声声说是你的,有什么证据?再说,你上次从我们手中夺走,我又从你这里抢回,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这也算半斤八两,彼此彼此,你要有本事,下次再来抢回好了。” 伊胜满脸怒气,紧咬着牙,目光中露出一丝杀气,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和橙月一起,向后退入黑洞之中,随即两人便渐渐消失了。 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我看看倒卧在地上的杨晨,又看看杨老先生,苦笑一声,忽然浑身无力,眼前一黑,软软昏倒在地..... 第一百七十五章 意外收获 当我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蒙蒙发亮了,我忙起身,就见杨晨和他爷爷都坐在椅子上,见我醒来,杨晨忙跑了过来,问我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我跳下了床,试着感觉了一下,似乎还不错,精神恢复了不少,身上也有力气了,再看杨晨,屁事都没有的样子,很显然,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他已经知道了后来的事情。 我忽然很是感慨,折腾了这一夜,总算没白费力气,鲁班天书保住了,邵培一找的银镜也追回来了,但杨老先生却是双腿残疾,恐怕从此再也无法站起了。 杨老先生淡淡道:“古人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虽然失去双腿,你也不必多想,要不是这样的话,恐怕今天非但鲁班天书保不住,就连我们爷俩,也未必能活命,那个叫做伊胜的人,来头不小,他背后的势力怕是非同小可,昨晚如果再多来几个人,咱们根本抵抗不了。” 杨晨忿然道:“爷爷,你别说这样的话,以后我一定要为你报仇,再治好你的腿。” 我想了想说:“其实那个伊胜说,侵入您腿部的都是些散魂厉魄,只要能同时驱除,就能有救,我这里有韩家祖传的驱魂针,您要是放心的话,不如让我试试?兴许能有效呢。” 杨老先生叹气道:“你的好意我明白,但真的不用了,我早已经把那些散魂厉魄压在了腿部以下,否则的话,现在哪还能和你这般说话,恐怕已经在等死了。” 我不由惊讶:“您早已经把那些散魂厉魄压在腿部以下?那样岂不是更好驱除了吗?” 杨晨也劝道:“是啊,爷爷,您也不必太在意什么天命啊,什么报应啊,如果说您的腿真的治不了,说是报应还有情可原,但现在有机会救治,你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呢?” 杨老先生叹道:“唉……傻孩子,你不懂,我们杨家人,修习鲁班天书,虽然没有断子绝孙,那也要缺一门,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是自断一指,才可以修习鲁班天书,但我当年却违背了这个规矩,所以才造成今天的一切后果。现在我舍了这两条腿,也只不过是还了当年欠的债,你们就不要再说了,而且,为了把那些散魂厉魄压制住,我已经封了丹田经脉,那些散魂厉魄无法沿着经脉上行,不过,以后我也不能再用鲁班天书中的法术了……” 他这话一说,我和杨晨同时大惊,不能用鲁班天书里的法术,难道法力尽失? “爷爷你为什么要这样,自封丹田经脉,以后岂不就成了废人啊……”杨晨紧握双拳,大声叫道,满眼都是愤恨和不甘。 杨老先生满眼却都是睿智的光芒,呵呵笑道:“傻孩子,鲁班天书里面,只有那无字天书中的法术才需要丹田经脉和气息的配合,至于建造术,和那些精巧的机关术,以及和工匠有关的小法术,是不受影响的。” “可是,不能用那些法术,以后再有人欺负上门,怎么办?” “呵呵,我杨家有子,传承鲁班天书,天下何人敢欺负我们?” “爷爷,你愿意把鲁班天书真正的传给我啦?!”杨晨很是高兴,而杨老先生也满面慈祥的看着他,道:“没错,从现在起,你就是杨家下一代的鲁班天书传人。” …… 天色渐明,沉睡了一夜的小村终于苏醒过来,温暖的阳光穿过窗棂,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知道,今天是个大晴天。 院子中的两个人,不知何时竟已经不在了,我好奇的问起,杨晨笑着说,鸡鸣时分,那两人就自动停了下来,法术也破了,倒地呼呼大睡,他早就给送回家去了,就说是梦游,居然没有人怀疑。 这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福缘斋主说的果然没错,这一次,如果我们不及时赶回来,恐怕真的要有一场血光之灾。而现在,杨晨已经得到了爷爷的认可,即将成为鲁班天书的传人,我也很是替他高兴。 但是,杨晨却说他不跟我回学校了。 我很是惊讶,鲁班传人,也得上学啊。 杨晨表示,上学,只不过是他爷爷给他找的另一条路,而现在他已经成为鲁班天书的传人,从此就注定要做一个手艺人了,上学的事,应该已经跟他无关了。 我无语了,问他,那学费什么的,岂不是白交了,还有他在学校里的东西,一些朋友什么的,还有休学手续什么的,难道也不去交代一下了? 杨晨笑了,他说,学费反正也不可能退,休学手续什么的,都是浮云。而且不上学了,那些课本自然也就没用了,就几件衣服,送给我们了,而提到朋友,杨晨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唯一的朋友就在这里,我还回去看谁? 我有些感慨,拍了拍他的胳膊,什么都没说,既然是朋友,我尊重他的选择。 让我感到好笑的是,杨晨的爷爷,也对此无动于衷,并没有像所有迂腐的老人似的,非要孩子考个文凭,他说,学校文凭什么的,都是扯淡的玩意,要在这个世界上混出个名堂,靠的是真本事,绝不是那么一张纸片片。 这天中午,我彻底休息好了,便要跟他们告别,返回学校,而杨晨却叫我不要着急,他说,有礼物送给我,说完,就跑进了里间屋子。 我不由纳闷,神神秘秘的,他会送给我什么呢? 过了一会,杨晨跑了出来,塞给我一封信,笑着说,这里面就是我和爷爷送给你的礼物,但是爷爷说了,你现在不要看,必须等你回到学校之后,才能打开。 我看他说的郑重又神秘,心头狐疑,但也只能答应。 于是,我便要准备辞行了,杨老先生双腿不便,没有出来送我,于是杨晨和我一起,缓缓走出小村。 站在村头等了一会,过路的客车就来了,我独自上了车,杨晨在下面使劲冲我招手,我不由眼角有些湿润,看着这个和我一样,还带着一脸稚气的少年,心中暗想,总有一天,他会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鲁班传人,当天地间出现危难的时候,说不定有一天,我还会看见他的身影,和那些神奇玄奥的法术,还有那把无敌的斩仙飞刀。 一路奔波,我终于又回到了学校,顾不得休息,马上就去找邵培一和南宫飞燕,不过不巧得很,这天是大礼拜,南宫飞燕休息,不在学校,邵培一却刚好在宿舍里,一见我回来了,顿时是又惊又喜,忙问我此行情况如何,还有,杨晨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我心里得意,却冲他故意叹了口气,默默摇头,邵培一急坏了,一个劲的追问我到底如何,我这才不情愿的,缓缓伸手进怀,然后对他咧嘴一笑,掏出了那面银镜。 邵培一突然见到银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喜出望外的一把抢了过去,抓在手里乐颠颠的查看起来。 我也没管他,放下背包后,就迫不及待的抽出那封信,咱得遵守约定,说是到学校才看,那就到学校才看。 不料,我打开信件后,开头却只写着一句话。 “杨家灾劫,幸得青天相助,无以为报,以此三神咒,权作答谢。” 我一拍大腿,万万没想到,杨老先生居然把鲁班天书中的三种神咒相赠,想起那三神咒的效果,的确是对我帮助颇大,但是我却犹豫了下,这虽然是他们诚心相送,但是,不是说学了鲁班天书就要当木工瓦匠什么的,否则就断子绝孙么? 我心里想着,继续往下看去,就见下面写着“断子绝孙之说,只是修习无字天书有所妨碍,此三神咒无妨。” 哈哈,他们还真是提前替我想到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可以放心学了。 我有些兴奋起来,就见信件的下面,写着三段咒语,分别是净身咒,净心咒,金光咒。 在这三段咒语后面,还有一页信纸,我好奇的翻了过去,映入眼帘的,又是一行字。 而我在看到这行字之后,浑身顿时激灵一下,蹭的跳了起来。 “一年前,算出你将有此行之人,正是你爷爷要你寻找的阴阳师司徒陨,他此时便在平山城中,你要找他,可到城南天桥下寻访……” 第一百七十六章 隐字诀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常言道,人若帮人,便是帮己,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竟会无意中得知那位阴阳师的下落! 而同时我也猜测到了,爷爷和这位杨宏先老先生,还有司徒陨,三人必是好友,说不定找到司徒陨之后,一切就都会有了眉目…… 有了这个线索之后,我心里就像长了野草一样,再也坐不住了,连回答邵培一的询问,也是说了个大概,然后当即就想拉着邵培一跟我去城里看看。 但邵培一却说,黄七太爷已经回来了,他得召集两面的人,尽快把这银镜送过去,否则夜长梦多,万一那个伊胜死不要脸的,又追过来了,就让他去找那些蛇精,跟我们就无关了。 我一想也是,不管这银镜到底是个什么宝贝,赶紧转手送出去,免得给自己找麻烦,于是邵培一收拾了一下,就匆匆出门,去办他的事了。 寝室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了我一个人,说也奇怪,此时我反而不那么着急了,坐在床头,仔细的把脑中的思路捋了一下,让自己静下心来,然后打开了三神咒,逐一看了起来。 具体的咒语口诀,就不说了,总之三神咒之中,净心咒的作用是除杂念,明心智,净灵台。说白了就是使心神安宁,这也是诸般修行法门之中,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功课,常言道,修行有万千方便门,但归于一处,无非都是修心。 而净身咒,顾名思义,就是净化身体,消除身体内的业障,安稳魂魄,从而使身体内的诸神归于正位,护佑身体,以清净之身来行法,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有人会问,人的身体内,还有诸神?是这样的,道家有言,人身之中有三万六千个毛孔,便有三万六千个神灵,仅仅清净心灵还不够,还要让这全身的神灵都清静下来,这样,才好修行。在道家的说法里,这三万六千个神灵,甚至都有名有姓,我很是膜拜,想想看,起三万六千个不重样的名姓,老祖宗为了修行,也是蛮拼的啊。 其实,这也是有根据的,并不是胡说,因为当每天日出之时,人身毛孔大开,日精阳气顺着毛孔而流遍奇经八脉,四肢百骸,这就是最佳的修行时辰 而到了夜晚,地阴之气大盛,人体五脏流转,驱陈纳新,所谓天地运转,生生不息,上古先民有养生之法,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正是这个道理。 很可惜,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们,早已经被套上了形形色色的枷锁,和天地阴阳之道相悖而行,所以,现在的人们才会有诸般多的身体疾病,亚健康状态,这都是有因果的。 最后一个就是金光咒,这个法咒作用极大,能够开发体内的先天之气,提高人的精气神,固神定魄,可以让意志加强,精神集中。 实际上,这三神咒里面,净心咒和净身咒都是基础,这金光咒,才是真正能够对我有所增益的神咒,不说别的,加强和提高精神力,这是对我帮助最大的。 我看完这三神咒,默默念了数遍,牢记在心,然后双腿盘膝,闭目静心,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然后将自己沉浸在天书古画的境界之中。 识海内,一片茫茫,天书古画的境界缓缓出现,天地自然,山河万物,我的意识在这天地间遨游,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这天地仿佛宽阔了许多,而那山河万物也清晰明亮,先前只是能够看到山林中百兽奔走,高空中百鸟飞翔,但这一次,居然连水中的游鱼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而且,那走兽的神态,飞鸟的姿态,也都了然于心,就像一幅山水画彻底的活了过来,打个比方,我先前就像是个200度的近视眼,这天地山河看着还有些许的模糊朦胧,但现在就像是用了闪亮牌滴眼液,还戴上了眼镜,简直是舒服又透彻,心里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我在这天地山河间遨游一遍,许久许久,才缓缓的退出了这奇妙的境界之中,山河万物渐渐隐没,我也终于回到现实之中,睁开眼,脑中一片清净自在。 此时,我灵台清明,许多念头霎时涌至,当下毫不犹豫,立即铺开了纸,提笔写了个“隐”字。 这还是刚才见到山河万物隐没的时候,突然冒出的念头,而这隐字写出,随即闪过一线白光,很显然,生效了! 我心中大喜,忙抓起这张隐字符,仔细看了看,然后啪的拍在旁边阿龙的饭盒上,意念一动,就见隐字符上面再次闪过白光,然后,就见那饭盒…… 毫无变化,好端端的在那里。 我瞪大了眼,惊讶地盯着那饭盒,心想不对啊,既然闪了一下白光,那就说明有效,怎么这饭盒却没有隐身? 挠着头发想了半天,又拿起饭盒反复看了看,又放在桌子上,还是没有异样,正在奇怪,阿龙忽然冲了进来,手里抓着两包方便面,进屋就喊:“啊,小天回来了,听说你和杨晨度蜜月去了,饿死我了,我说你啥时候到学校的啊,我靠,我饭盒哪去了?” 阿龙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东一句西一句,把我给说迷糊了,不过他这最后一句,我却是听明白了,他看不见他的饭盒了。 我不由大乐,心里顿时就明白了,这饭盒实际上已经隐身了,阿龙根本就看不见,但我是施法者,所以只有我能够看见。 哈哈,原来并不是隐字诀无效,这样我就放心了,阿龙在桌子上看来看去,又四处寻找,嘴里嘀咕着:“奇怪,我记得就在桌子上放着了,哎,小天,你回来的时候没看见么?” 我忍着笑,对他说:“我也没注意,会不会掉床底下了,你再好好找找。” 阿龙一听,马上就趴了下去,撅着屁股往床底下看,我趁着这机会,赶紧把隐字诀揭了下来,心念一动,就见那个隐字渐渐的消失了。 这个字倒是奇特,与众不同,我把饭盒顺手摆在窗台上,故意叫道:“哎,这不是你的饭盒么。” 阿龙起身一看,嘿嘿笑道:“真是的,我这个眼神啊,快赶上我姥爷了……” 他抓过饭盒,就去打水泡方便面了,我按捺住心里的喜悦,随手又写了几个隐字诀收好,心想下次再遇到伊胜,咱也会隐身了,哼哼。 看了看时间,刚过中午,我心里生出念头,这一下午的时间不能浪费,我得赶紧去城里,城南天桥,找那个司徒陨去。 我正打算动身,转头却看见窗外,忽然生出个念头来,也不知怎么,脑子一热,顺手推开窗户,往下面看一眼,踏步就迈了上去。 正在这时,阿龙回来了,一见我上了窗台,吓的啪的一声方便面摔在了地上,大喊一声就冲了上来。 “小天,你可别想不开啊……” 不过他已经说晚了,我纵身就从三楼跳下去,只觉耳畔生风,下面惊呼声一片,只一眨眼的功夫,我已经双脚落地,只往前冲了几步,屈腿下蹲,就卸去了下坠的力道。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个个都呆若木鸡,跟看神仙下凡似的看着我,嘴都惊讶的合不拢了。 我缓缓起身,轻轻掸了掸衣服,抬头对站在三楼窗前目瞪口呆的阿龙挥挥手,笑着说:“不好意思哈,你的中午饭毁了,回头我请客……” 就这样,我昂首挺胸,在众人惊畏的目光中,走出了学校。 目标,城南天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抓小偷 城南,天桥。 对于我来说,这是个很陌生的地方,但这一次,和寻找福缘街那次不一样,我一说这地方,人人都知道,于是很顺利,我随便打了个车,就到了城南天桥。 我遇到的这位司机,还是个热心肠,碎嘴子,在他的口中,我得知了,这城南天桥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这地方在过去是一个大杂市,全城的三教九流聚集地,什么摆摊的,卖艺的,唱戏的,剃头的,算卦的,都围在这里,就跟天津的老天桥差不多。 当然,时至今日,那些五花八门的行当多半已经消失了,司机说,这些年里,天桥已经变成了一个夜市,那些老行当里,也就剩下几个算卦的,整天摆个摊子,坐在树荫下,翘着腿,喝着茶水,骗两个零花钱。 我听到这里,默默在心里想,算卦的,这个职业,倒是应该比较符合阴阳师的特征,不过,这阴阳师三个字,听上去就很高大上,算卦的,却给人感觉就是个骗子,但是杨宏先杨老先生给我的信里分明说,让我来城南天桥寻找,难道说,我要找的那个阴阳师,其实就是一个算卦的? 好吧,算卦的就算卦的吧,只要是那个人就行,要知道,我来平山城就是为了找他,这都一晃过去了几个月,眼看着这一年都要接近尾声,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别说他是算卦的,就算他是捡破烂的,我都认了。 再说,大隐隐于市,谁又能说天底下算卦的就都是骗子呢? 我琢磨着,总得有几个真正的高人吧。 然而当我到了这城南天桥的时候,还没等下车,就傻了眼。就见前方拦着施工牌,地面上已经被挖开了一片大坑,所有行人车辆都从另一侧狭窄的路上通过,很显然,这里在施工。 我疑惑的问司机,这是在干嘛?司机说,这不是修建地下人防工程嘛,以后要建地下商场,过街通道什么的。 我想想又问他,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原来天桥下那些人都去哪了? 司机说,大概有半年多了,至于那些人,都散了,谁还打听那些,或许,以后修建成的时候,还会回来也说不定。 我不由心中大为懊恼,又问他,那这个什么工程,要修建到什么时候? 这司机就像个百事通,对我说,两年之后。 我顿时气馁了,两年之后,娘的,到那时候我大学都毕业了,不行不行,我可等不起。 唉,我一阵郁闷,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又让一个工程给搅合了。 司机见我坐在车上发呆,就问我,你到底下不下车? 我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又问他,知不知道,那几个在这里摆摊算卦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叫做司徒陨的。 这回,这司机却是不知道了,他摇了摇头说,他从来也不算卦,也不信那玩意,再说了,据他所知,这些摆摊算卦的,都没什么名号,无非是叫个什么高瞎子,郭瘸子,厉害点的叫个什么刘半仙,吴一仙的,哪来那么文雅的名字,还司徒陨,司马光的。 我不由苦笑,看来从他这里是不可能得知更多的东西了,不过对于他这半天的司机兼导游,我也很是感激,掏出五十块钱递给他,也没要找零,于是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也是到了城南天桥,好歹也得走一走,看一看,找一找,兴许能有什么线索呢,我一直觉得,人生在世贵在坚持,不到真正的最后一刻,永远都不要轻言放弃。 沿着路边,我缓缓向前走去,漫无目的,就在旁边有一座破旧的青石小桥,横在路中央,而这条路,看着也很是有些年头,青石铺成,看上去古旧得很,但又有一股子岁月的沧桑感。往前看,一片空地上挖开了大坑,几台机器在里面施工作业,发出震耳的轰鸣声。 我有些感慨,这无情的岁月,终究有一天是要逝去,站在天桥下,我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这里热热闹闹的场景,喧嚷的街市,攒动的人群,形形色色的行当,五花八门的吆喝。 但时至今日,那些人都已作古,只有这老街天桥,虽然还保持着当年的模样,只是,曾经的天桥广场,马上就要被现代的人防工程所替代,露天的街市,也会变成地下商城。 而我旁边的这座天桥上,居然也写了一个红色的,大大的拆字,还画了个红圈,很显然,这也是即将要被拆掉废除的建筑。 也许是职业病,我忽然就对这个拆字产生了兴趣,站在旁边看了半天,不由连连摇头,心里想,我这禁忌师虽然厉害,可这个拆字,我却写不出来。 不对,我写倒是能写的出来,但是写出来也不管用。 想想看,人家写个拆字,无论是什么房屋建筑,百年老宅,千年古刹,统统都是难逃被拆的命运,但是我要写个拆字,多半得被当成乱涂乱画,整不好还得被罚款。 而且我写字,得偷偷摸摸的,遮遮掩掩的,人家这拆字,明晃晃的,看着都让人瘆的慌,谁也惹不起。 我叹了口气,这个字那个字的,我看,天底下这个拆字最厉害啊,所过之处,一片废墟,简直比机枪大炮还管用。 胡思乱想了一阵,我就再次往前走去,心里想着,看看路边哪里有没有什么摆摊的,过去问一下,既然有了这个线索,怎么说也得捋着这条线找下去,平山城毕竟就这么大,我就不信找不到。 不过这里似乎真的是没有摆摊的了,连人行道都被占了一半,狭窄得很,挤挤挨挨的,走了几步,真别说,路边出现了一个摆摊的。 不过倒了跟前我就泄气了,这是一个老太太,满头白发,身躯佝偻,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些针头线脑,袜子鞋垫什么的。 我本来想开口问问,不过说了两句话,老太太压根听不清,耳朵都聋了,我也没办法,估计她这么大岁数,问也是白问,但也不忍心就这么走,于是蹲下身去,掏出钱包,心想随便买双袜子吧,老太太也不容易,看着都得有七十多岁了,还得自己摆摊谋生。 我随便拿了双袜子,正从钱包里掏钱,忽然身后涌过一大波人群,这通道本来就狭窄,还有个摆摊的,这就更狭窄了,刚好我在掏钱,身后这么一挤,我没注意,顿时被挤的一个趔趄。 不料就在这时,旁边一个人忽然闪电般出手,从我的手上一把抢过钱包,然后撒腿就跑! 我靠!我顿时就懵了一下,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碰见过这事,人家小偷起码还避讳点人,这家伙直接明抢啊?! “抓小偷啊……” 我撕心裂肺一声喊叫,随后就追。 就见前面那个小偷兼劫匪,在人群中如同游鱼般穿梭,居然速度丝毫不减,跑的非常之快,而那些人也没有一个敢出手抓他的,纷纷闪避不迭,就一个老头给他来了个腿绊子,但那小偷轻轻一闪就躲过去了,身形在人群里左右穿插,只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前方。 这家伙逃跑的功夫不赖啊,我顿时发了狠,从小我就是学校长跑队的冠军,现在更是敢从三楼跳下来,都不带眨眼的牛逼人物,你小子敢偷我钱包?作死! 我三两步就挤出了人群,一眼看见那家伙就在前方不远处,跑的正欢脱呢,于是我猫下腰,运了运气,开始抓小偷!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失而复得 我记得,上一次这么玩命的跑,还是初二那年,和王胖子一起山上被狼追的那次。 时隔多年,再次拼了全力的跑,想不到居然是为了抓小偷。 但,让我奇怪的是,一直跑出了几条街,甚至身后还引来了几个好心市民和我一起追,可却越追越远,那小偷简直就像个职业长跑选手,速度耐力都是上佳,跑着跑着,我身后跟着的人就越来越少,一个个都呼哧带喘的败下阵去,而那小偷却仍然是没有丝毫减速的征兆。 甚至,他还频频回头看我,冲我挥舞手里的钱包,似乎在对我示威说: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尼玛的,等我追上你的,我肯定打的你妈妈爸爸爷爷奶奶外加大姨妈统统都认不出你! 哼,他跑的快,我也不是吃素的,尤其自打今天中午那番冥想之后,虽然不说已经是身轻如燕,但的确已经轻快了许多,跑起步都一点都不沉重,想想看,咱可是敢从三楼往下跳的主儿…… 就这样,我牢牢的盯住了他,丝毫没有放松,反正我现在体力充沛,后劲十足,眼看着身后的人一个个都丢了,就剩我自己了。 渐渐的,我和那个小偷的距离接近了。 而那小偷也开始往小胡同,小巷子里钻,我在后面紧盯着他,穷追不舍,却没有开口喊一个字,我知道,那都是废话,像电影电视剧里面演的,追小偷,抓坏蛋,后面的人不住口的喊:站住,别跑了,缴枪不杀…… 我从小就纳闷,喊那玩意有用么?人家小偷坏蛋又不是傻狍子,谁能站住啊?! 再说了,边跑边喊,很浪费体力,呼吸节奏不均匀,一会功夫就累趴下了,不信让那些奥运赛跑冠军试试,保准一个个都完犊子。 我们俩是一个默默玩命跑,一个闭嘴闷头追,很快,就跑到了一片老城区里,四处都是胡同,而那个小偷在胡同里来回乱窜,试图利用地形甩掉我,不过我多机智啊,一见事情不妙,早就跳上了墙头,居高临下,盯死了他,他跑到哪里,我就追到哪里。 但我也暗暗佩服这小偷的敬业精神,都让我追成这样了,居然还是不抛弃不放弃,死死的抓着我的钱包,身形飘忽,锲而不舍的继续在小胡同里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好的体力。 我忍不住了,开口喊道:“喂,你他娘的无聊不无聊,快把钱包给我丢下,我就不追你了,否则今天你别想逃走,告诉你,我最高纪录跑过通宵!” 我这么说纯粹是为了震慑小偷,实际上我也已经有点双腿发软,浑身无力了,但我就是想赌一把,我估计,他应该也已经不行了。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我这么一喊,他只回头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反而又突然加快了速度,我一见急了,脚下也随之加速,心想他一个抢钱包的小偷都能做到不抛弃不放弃,我是丢钱包的,我更没有理由放弃啊,再说了,那钱包好几百块钱呢,是我一个多月的生活费啊。 我又追出了一百多米,仍然是跟那小偷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始终隔着三四十米,然而就在我感到深深的疲累,正要念诵三神咒的时候,脑中却突然嗡的一声响,一阵迷糊,随即,心跳猛的剧烈加速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感到了身体内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膨胀起来,那燥热的感觉,就仿佛是血在燃烧,我眼前闪过一团血色,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觉脚下忽然失空,竟一个跟头从墙上跌了下去! 然而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恍惚中,我只知道自己扑倒在地,浑身的血脉像是要爆炸一样,突突的跳动着,我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身体,在地上挣扎,却摸到臂膀上的血脉,已经根根凸起,就如同盘根错节的老树,又如同纠结杂乱的枯藤,我心头骇然,不知为何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勉强睁开眼,就见自己的身体里,仿佛正在一丝丝的浸出血来…… 这怪异的情况,让我突然间就想起了,禁忌笔记中所记载的“韩家禁法,为禁忌之法,月满则盈,月缺则亏,盈则必损,亏则必伤”,还有爷爷所说的,每当月圆之夜,他的浑身血脉如同爆炸般的痛苦。 难道,这禁法的副作用,终于在我的身上出现了么? 我心头一阵莫名的恐惧,早已把钱包的事忘在了脑海,突然急怒攻心,一阵身体将被撕裂般的痛苦传来,我一声大叫,便昏倒了过去…… 这一次,是真正的人事不知了,但那股撕裂的痛苦感,却一直存在潜意识之中。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种感觉才渐渐消失了,意识重新回来,一阵冷风吹过,我顿时就清醒了,睁眼一看,居然已经天黑了。 天边的一轮圆月当空,大地一片银白,我慌忙坐了起来,查看了一下身上,除了还有点乏力之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我站起身来,往四处看看,自然是早已没了小偷的身影,不由一阵懊恼,追个小偷,居然追出这般光景,这也算是够让人无语的了。 不过,相比起我突然昏倒,那钱包倒是小事了,我回忆了片刻,却并没发现下午追小偷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什么,怎么可能就突然这样了呢? 再说,禁忌笔记里面的记载,和爷爷的说法,即便是这禁法对身体有妨害,那也是功力达到一定程度后,才会在月圆之夜发作,今天虽然是月圆,可我明明是白天发作的,那时候也没月亮啊。 苦苦想了半天,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低头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我有点搞不懂,下午我昏倒在这里的时候,顶多也就是三四点钟,现在是九点,我居然在地上躺了好几个小时。 话说,这么久的时间里,都没人路过,救我一下子的么? 我默默为现在人的爱心和正义悲哀了一下,然后忽然想起来,现在钱包也丢了,天也这么晚了,我他娘的已经是寸步难行,学校也回不去,无家可归,这可怎么办? 我一阵火大,正要迈步先离开这里,却无意中一脚踩在什么东西上面,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就见地面上,居然静静的躺着我的钱包! 我喜出望外,赶忙捡起钱包,打开一看,心头突地又是一跳,再次惊讶了。 里面的几百块钱,居然好端端的躺在里面,零的整的,连一块钱都没少。 我不由奇怪,忙又检查了一下证件,居然也是好好的在里面,翻了半天,我疑惑的合上了钱包,里面什么东西都没少。 一个念头掠过脑海,难道是那个小偷见我昏倒,良心发现,终于把钱包还给我了?他奶奶的,早知道这样,我早点装昏多好,何必追了那么久。 不过这不科学啊,小偷要是那么善良,还当个毛的小偷?估计早都饿死了,再说我这好几百块钱,他就算只给我留一半,我也得感谢他八辈祖宗啊。 思来想去,我也没想明白,那小偷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心理,同时我也纳闷,那小偷的身法和速度,就算去当个运动员,拿个全国冠军都很有可能,干嘛还要来干这一行? 我越想越是不明白,再次打开钱包查看,目光却在掠过的刹那,忽然想起了什么。 不对,钱包里的确是有东西少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猫女 我的钱包里少了什么? 伊胜的那张黑色卡片! 是的,这黑色卡片一直在我的钱包里,并没有丢掉,因为我觉得这东西很神秘,有时候还拿出来看看,看上面的字有没有变,潜意识里,我已经把这东西当成手机短信了,如果伊胜又有状况找我,上面的字就会变。 但是现在却已经不见了。 我一拍脑门,有些明白了,那个小偷绝对不是普通的小偷,这一次也绝对不是偶然事件,他分明就是想把黑色卡片偷走。 可这也不对,如果那样的话,他完全可以在抢走钱包的时候,就把黑色卡片拿走,钱包丢下,那样的话,多半我也不可能追他那么长时间。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没事闲的,溜达溜达我? 还有,刚才那古怪的毛病突然发作,和那小偷又是否会有关系呢? 心头再次笼罩一层疑云,我愣在原地想了半天,想不出个头绪,只得摇了摇头,天色也已经不早,赶紧回学校吧。 我把钱包收好,又检查了一下身上没什么状况,就迈步往前走去。 今天是月圆之夜,周围明亮得很,路旁的几盏破路灯只有一盏是亮的,发出朦胧的昏黄光芒,却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阴影,显得有些诡异。 前方的月光下,一个人走了过来。 我暗暗警惕,脚步也放缓了,大概是让伊胜给折腾的,我现在看见月光就想起他来,而这偏街陋巷里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奔着我走来,不会又是他吧? 这人走的不快不慢,还有点歪歪斜斜的,却似乎也加着小心,警惕的盯着我,我和这人渐渐接近了,借着月光一看,却是个陌生人,手里还拎着个酒瓶子。 我不由放下心来,估计这是个醉鬼吧。 这条巷子比较狭窄,我和他相交而过,互相还警惕的看了一眼,不过还好,这真的是个醉鬼,满身都是酒气,看我的眼神都是散乱的。 这醉鬼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身后,我松了口气,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大约走出十多米远左右,我都快忘了那个醉鬼的事情了,却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叫声。 “啊……” 这声音只发出一半,便戛然而止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打断,我心中一动,立即转身,刚好看到那个醉鬼正靠在墙壁上,身体软绵绵的,贴着墙壁往下瘫倒。 而在他后面的黑暗中,路灯的阴影处,一个黑影疾快无比的一闪即逝。 幸好我现在的精神力大增,目力也远非从前,否则的话,绝对看不见那一闪即逝的黑影。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一个箭步就蹿了过去,目光一扫,就见那人的眼睛如死鱼般凸出,直勾勾的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而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割裂的伤口,正泊泊的流出血来。 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人已经完了。 一刀断喉! 不远处,突然那黑影又是一闪,竟已是在数十米之外的一盏路灯下,如果不是今晚月圆,光亮如昼,压根就不可能看见。 我心头凛然,好快的速度! 我刚才跑过来只不过十米远,而那黑影杀了人之后,只闪了两下,就已经到了数十米外,这到底是什么人? 心中念头霎时闪过,我却没有犹豫,看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撒腿就追。 其实我知道自己未必能追上,只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当我跑到那路灯下的时候,黑影早已经失去了踪迹,再也没有半点影子了。 我心跳有些加速,那黑影就算再快,但这里是笔直的一条巷子,除非他翻墙逃走,否则就算跑的再远,我也可以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到他的踪影,可刚才我却只是见到黑影一闪,根本无法确定,他跑去了哪里。 诡异,太诡异了,就算这人会武侠小说里的轻功,也不会有这么变态,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难道,又是瞬移?这人莫非是伊胜,还是他的同伙? 我正想到这里,前方数十米处,忽然黑影再闪,这一次我集中了全部精神,运足目力去看,就看见前方那影子身后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我明白了,这并不是瞬移,而是高速移动所造成的残影。 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说,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午夜恶灵?! 多半是了,一想到可能是鬼,我反倒冷静了下来,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紧盯着那个残影,然后把鞋脱了。 我这么做,是因为突然想到了一种追鬼的方法,想要试一试。 人追鬼,其实是根本追不上的,香港的鬼片电影里面演的那种,鬼追人,人追鬼,打的热热闹闹的场景,在现实当中,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人根本就追不上鬼,都不是一个空间层次的,速度也不是一个量级,道行较深的鬼魂甚至能瞬息千里,从一个城市瞬间到另一个城市,怎么追啊? 不过我这个方法,却是从网上看来的,说是夜半三更的时候,双脚倒穿鞋,然后倒退着沿墙根行走一百步,就能追上前面的鬼。 这个说法的解释是,正着走路,鬼比人快,但倒着走路,人比鬼快,走到一百步的时候,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鬼。 这个方法,也适用于那些无聊的,好奇的,想要看见鬼的人,因为鬼总是会在阴暗的墙根角处活动,所以,这方法也仅限于这种长长的小巷,两旁还要有墙。 当下,我飞快的把左右脚的鞋反穿,转过了身子,倒退着往后走去。 我小心仔细的数着步伐,生怕错了,因为那个方法里面说,人追鬼,只能走一百步,若是超出一步,就会踏入地狱之门,走上黄泉之路。但若是少一步,那前功尽弃不说,人还会受到损伤。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这不是歌词,是我的真实场景写照,因为我根本看不见身后的情形,只能望天,但同时我心里也浮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方法,似乎有点不靠谱啊,如果这样追鬼,把整个背部都对着鬼,能不能追上的还是两说,万一那鬼在背后偷袭,我都不知道啊。 但既然已经踏出这一步,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后退,那方法里面说了,少走一步对人有损伤,不管真假,姑且一信吧。 我缓缓退后,屏息凝神,继续默默数着……二五六、二十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终于,走到了第九十九步,我憋住了一口气,手中悄悄捏了一枚镇字诀,迈出了最后一步,然后,缓缓回头…… 身后,赫然是一道黑影! 我心中猛的一惊,扬手就要把镇字诀打出去,然而定睛一看,却愣住了,那黑影根本就不是什么鬼,而是路灯的影子…… 我登时泄了气,什么人追鬼的方法啊,白提心吊胆的折腾了半天,根本就是扯淡的,看来,这网上的东西不靠谱。 这回,不但没追上,而且连原来的影子都没了,我有些郁闷的把鞋换了过来,往周围看看,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走。 既然追不上鬼,那就抓紧把那个人送到医院吧,当然救过来的可能性基本是零,但也不能让他在这里暴尸街头。 我刚要转过头,却在这时,眼角余光忽然扫到那路灯上面,爬下一个人来! 我心中一惊,忙退了两步,定睛看去,就见那路灯上面果然有一个人,缓缓的从上面倒着爬下来,这人长发倒垂,面无表情,黑色的瞳孔扩大,射出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我。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居然是个女的,而且,还挺好看,浑身包裹在一件黑色紧身衣里,凹凸玲珑,身材火辣,看着既性感又迷人。 只是可惜了,她要是站在那里,我说不定还能对她动一下心,可她这么倒着从路灯上爬下来,毫无生气的看着我,活脱脱就像一个午夜凶灵,而手上的指甲又尖又利,足有寸许长,竟深深的抓入路灯灯杆里,让人看了,心里毛骨悚然。 “你是谁,为什么要害人?”我警惕的问道,虽然,她可能根本不会回答。 这不知是人是鬼的黑衣女,仍然死盯着我,果然没有回答,却突然长开了嘴,露出满嘴尖牙,面目瞬间变得狰狞起来,然后,身子一弓,忽然从路灯上跳了下来。 我忙又退了两步,就见这黑衣女翻身落地,却是腰身弯弓,手脚抓地,昂着头,目光凶狠,喉咙中发出呜吼声,就像猛兽在面对敌人时一样。 这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如此怪异,而且给人的感觉并不是恶鬼,倒有些像是……一只凶狂的野猫? 我是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而这黑衣女身子弓的愈发厉害,头发散乱,竟像是要根根乍起似的,连连对着我吼叫不止,似乎马上就要冲上来发动攻击。 我再次退了两步,悄悄戴上了血玉扳指,顺便摸出了几张符,看来这次的情况不同寻常,不管她是人是鬼还是妖,我可要小心一点,别被她的利爪一击断喉。 很快,我就做好了战斗准备,和她对峙起来,而这黑衣女愈发凶狂,吼叫不断,活像一只小猫遇见危险的表现,我有点纳闷,我看起来难道很危险么? 忽然,我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这黑衣女虽然看着死盯着我在叫,但实际上,目光却好像是斜视上方四十五度。 我豁然明白了,她看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我的身后斜上方! 我只觉头皮瞬间一麻,急忙转过身去,想要看看我的身后究竟有什么,但就在这时,那黑衣女突然一声怪叫,猛的扑了上来! 第一百八十章 刺杀 我下意识的一侧头,只觉一股疾风扑面,这黑衣女的动作居然快速绝伦,甚至我根本都没看清她是怎么扑过来的,一股风过后,急忙转头看,她已经扑上了旁边的墙头,右爪一挥,嗷呜一声叫,就往空中抓去。 她的目标果然并不是我,就见那空中一阵波纹闪动,居然现出一个人来,却是踉跄的从墙头翻落在地,定睛一看,这人身穿蓝衣,面目普通,大腿上被黑衣女抓出了一道伤口,落地后一个踉跄,满眼都是狠厉,手中却是抓着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上面似乎有许多孔洞,丝丝烟雾从中逸出,和那黑衣女对峙起来。 我远远的退开了,这俩人谁都没有多看我一眼,很明显,这事跟我无关,我还自以为我是主角,却原来在别人的故事里,我也只是个旁观者而已。 那人手中的怪石里面,烟雾越来越多,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淹没,黑衣女嗷呜又是一声叫,身子一弓,再次扑上,跟之前的动作一样,右爪一挥,快如闪电般抓向烟雾之中。 但那人的身体在烟雾中仿佛消失了,同时一道烟雾迅疾的往远处逃去,黑衣女一爪落空,整个人倒翻而回,却是毫不停顿,甫一落地,身形再起,换了个方向,拦截住那道烟雾,仍然是一爪挥出。 只是这一次却好像也落了空,那烟雾再次逃窜,黑衣女再次翻回,继续出击,动作快速的比电影快镜头还要快上许多,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眨眼间就已经连续攻击九次,而在原地也出现了九道残影,把那蓝衣人围在其中。 那烟雾四处逃窜,却都没能逃出,被黑衣女的九道残影牢牢困住,最后黑衣女高高跃起,凌空下击,只听烟雾中蓬的一声响,一个人影随即跌出,身形踉跄,手捧着喉咙,呃呃发声,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却向我这边伸出了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随即扑翻在地,抽搐数下,就不动了。 我心中惊讶,就见那黑衣女一个倒翻,仍然是四肢着地,呲牙咧嘴的瞪着那蓝衣人,缓缓走近,转动头颅,看了看,似乎确认了蓝衣人已经死亡,这才伸手抓过掉在地上的那块石头,塞进怀里,又冲着蓝衣人低吼数声,便缓缓后退,到了墙角的时候,突然抬头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是一声低吼,身形猛然窜起,三两下就上了墙头,再一闪,就彻底的消失在了夜空中。 我站在原地,一动都没动,看着这简单直接而又残酷血腥的刺杀场景,心跳加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很显然,那个黑衣女的目的,就是蓝衣人手里的怪石,至于我,只是一个过路的而已,她潜伏在黑暗中,只是在等待某时某地,要从这里经过的某人。 那个醉鬼,首当其冲,刚好在那个时候走了过去,所以,我想应该是被误杀。否则的话,这黑衣女也不可能会放过目击了全过程的我。 夜空中一片寂静,刚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实际上只是短短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我定了定神,跑了过去,附身查看。 这蓝衣人,也是被一击断喉,伤口翻卷的可怕,那黑衣女的尖爪应该是整个刺入,又快又狠,一瞬间就把颈部动脉和气管同时割断,现在这人,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只是这人的身份,我却看不出来,他穿的衣服,其实也挺怪异,一件蓝布外衣,一条蓝裤子,腰间束了一条黑色带子,根本不像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而他扑倒在地,眼睛还直勾勾的瞪着,一只手握的紧紧的。 我想了起来,刚才他扑倒的时候,曾经往我这边看过一眼,似乎想要求救,同时还有一个伸手的动作,而此刻他又紧握着拳头,依然伸向我的方向,我心中不由一动,难道他是有什么事情,或者东西,想要交代? 一念及此,我忙往他的手掌看去,却一眼就发现,在他带血的指缝之间,隐约露出了半根红绳。 他的手中一定有什么东西! 我小心翼翼的抬起了他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的手指,颇为费了点力气,最后,在他的手中,我发现了一枚铜钱。 是的,一枚铜钱,上面还有半根断裂的红绳,很显然,这是他在最后关头,紧急扯断的,或许他是想握在手中,隐藏起来,或许,他是想在最后一刻远远丢出,但无论如何,他的目的很明显----不愿让这铜钱被那黑衣女拿走。 又或者,他是想把这铜钱丢给我,让我带走? 他人已死了,他最后的真实想法和念头,我已经不可能知道,我皱着眉,小心捏起他手中的红绳,把那铜钱放在眼前,仔细观察着,却忽然想起来,伊胜也有类似这样的铜钱。 只不过,伊胜有两枚,而他似乎只有一枚。 想起伊胜, 我顿时就对这铜钱产生了兴趣,既然这蓝衣人死前,把这东西看的很重要,甚至连那块怪石都没在意,任凭黑衣女拿走,只是保护这枚铜钱,那么就说明了,这铜钱是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这蓝衣人也是伊胜门派中的人,只要我查明了这铜钱的来历,也许伊胜的秘密就能解开了。 想到这里,我精神不由为之一振,有心想要仔细看看这铜钱,但却改变了主意,此时此刻,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再说刚刚死了两个人,如果一旦有人过来,那我就解释不清了,再说,万一那个黑衣女突然杀回来,我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一想起她那如鬼魅的身法,野兽般的凌厉攻击,我就觉得一阵不寒而栗。 我瞬间就决定了,赶紧撤离这个是非之地。 我把那枚铜钱贴身收好,裹紧了衣服,然后换了个方向,加快脚步往外跑去。 七拐八绕了一阵,总算是走出了这一片如同迷宫般的老城胡同,路边有杂货店,我刚想着进去打个电话,好歹报个警,总不能让那两个人就在街头躺着,不过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仔细想了想,那两个人反正已经死了,我就是打了电话,也救不活他们,反而给自己惹麻烦,算了,回学校吧。 我到底还是没有打这个电话,在街上拦了一辆出租,想要回到学校,却没想到,那司机一听我要出城,死活都不肯去,一脚油门就扬长而去了。 我倒也没意外,这么晚了出城,肯定是有风险,司机大部分都不愿意去,再说回来的路上也是空跑,白搭油钱。 我没有气馁,他不去,总会有人去,一会我就多付点车钱,就不信没人动心。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在街边游逛了半个多钟头,拦了起码有七八辆车,都没人肯带我去。 我大为奇怪,于是下一辆车过来的时候,我就试探着说,师傅,我不出城,我就到城边,能去不? 其实我心里想着的是如果实在出不了城,我就去城边找南宫飞燕,但没想到,连城边人家也不去,这个司机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就使劲摇了摇头,一脚油门轰鸣,溜之大吉了。 看他那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 我不由纳闷,我长的虽然不是帅的一塌糊涂,但也算让人看着顺眼的那一类,而且我已经尽量堆起笑脸,人畜无害了,他们一个个的都跑什么啊? 想起那司机的表情,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说我的身后跟着一个鬼? 猛然回头看,身后空荡荡的,别说鬼,野猫都没一只。 脑中闪过野猫这俩字,不由又是一阵别扭,下意识的一低头,却顿时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 原来我胸口上,还有手掌和袖子上,居然都沾了鲜血,我忙找了个街边的橱窗,对着玻璃照了照,就见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在黑夜中看上去活脱脱就像是个杀人犯,难怪没人肯让我上车。 我恍然想起来了,这血迹应该是在那蓝衣人身上蹭到的,我不由苦笑,看来我最好是赶紧收拾一下,不然一会遇到夜巡的,搞不好就得把我抓起来。 正想到这里,远处却又远远的过来了一辆车,那车的周围,一片夜雾朦胧,竟连声音都几乎没有发出,眨眼间就到了近前,我一看车牌号,不由笑了。 尾号四位数,3721,正是那个黄泉摆渡人,柯南。 第一百八十一章 荒野客栈 我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回终于有人敢带我了吧。 黄泉摆渡人停车在我的旁边,车窗摇下,柯南探头问我:“上哪,要车不?” 想不到这黄泉摆渡人还会揽客,我笑着凑上去说:“人民币收么?” 他摇摇头说:“不好意思,不收,但是熟客,可以赊账。” 我也笑了:“下次我付双倍。” 随后我就上了车,坐下来刚要说出我要去的地方,身旁忽然有个人对我呲牙笑了笑。 我顿时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原来旁边还坐着个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形容枯槁,头发蓬乱,面无血色,穿着一身黑衣,坐在那里一点都不显眼。 我看他对我笑,也挤出了一丝笑容,心里却在嘀咕,这是人是鬼? 不过这都无所谓,既然都是搭车的,人鬼都一样,再说,我现在身上手上都有血,头发衣服也是乱糟糟的,估计比这大叔也好看不到哪去,没准,人家也拿我当成鬼了呢。 于是我也没在意,告诉黄泉摆渡人,我要回学校。他也没在意,只是对我说,上哪都行,但是要等一会,因为他已经先接了搭车的人,所以要先送人家到地方。 我有些好笑,想不到他还拉合乘,但我看了看旁边这位大叔,忍不住多了句嘴,问柯南,他要去什么地方。 柯南对我耸了耸肩,说:“保密,但是你放心,不会耽误很久。” 我偷眼瞄了旁边的大叔一眼,心里有点忐忑,他不会要去地下吧? 这俩人谁也没说话,车子在夜色里缓缓穿行,车窗外的景物虚幻而又飘渺,朦朦胧胧的,霓虹灯在车窗上映出各种颜色,光怪陆离,一时间,我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脑中渐渐有些迷糊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似乎只过了一瞬,又好像过了很久,车子缓缓停了下来,柯南淡淡的说:“到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大叔就已经从旁边下车了,站在路旁看了看,似乎确认了什么,然后便从兜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钱,递给了柯南。 我瞄了一眼,好家伙,最小的面额都五百万,土豪。 柯南接过钱,什么也没说,那人就沿着路边往前走去,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这里已经是到了郊外,一条荒凉的土路上,两边都是荒野,土丘,但在前方,却有一间房宅,孤零零的矗立在黑暗中,门口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微微随风摇摆,看起来又阴森,又诡异,就像电影里面的荒野客栈。 同时我也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没有月光,天空遍布乌云,和刚才的情景完全不一样,就好像换了一个世界似的。 那个人缓步往前走去,正是那房屋的方向,他走的很慢,却很坚决,头也不回,就好像,前方那看起来阴森诡异的房宅,就是他的目的地。 我好奇的盯着前方,正想要问柯南,这里究竟是哪里,他却好像知道了我要发问,低低道:“闭嘴,什么都不要问,这跟你无关。” 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柯南一脸紧张的看着那人走近了房宅,而那人却忽然回头,对柯南招了招手,柯南才像是放了心,像是自语,又像是对我说话,低低道:“走吧,又一个人踏上了不归路。” 我没有说话,柯南的车子两旁缓缓的又涌出雾气,车子徐徐发动,掉转车头,往来路驶去。 一路无言,我和柯南谁都没有说话,两旁都是朦胧的雾气,过了好一会,前面才渐渐出现灯光,我知道,我们又回到城里来了。 车窗外,那种朦朦胧胧的虚幻缥缈感又回来了,光怪陆离的霓虹,依然在车窗上映出五颜六色,这时,柯南忽然开口对我说:“你好像很忙。” 这是他在我上车之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而且是询问性质的,我想了想回答说:“其实不是我忙,是这个世界太忙。” 他笑了一下:“是的,这世界不停的转,我们也不停的转,谁也停不下来。” 他话里好像有别的什么含义,我心里一动,试探着问他:“你也停不下来么?” 他沉默了片刻,说:“命运的枷锁一旦套牢,谁也跑不掉,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像是被主人蒙了眼罩,闷头前行的拉磨毛驴,终其一生,走了许多路,挨了很多累,但到头来,却是原地踏步,成全了的,只有他的主人。” 我愈加的不解了,他今天怎么突然和我说起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然而他却又不吭声了,将头缓缓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我心中奇怪,而周围的景物渐渐又起了变化,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一切,车子就已经停了下来,柯南睁开眼睛,淡淡道:“到了。” 这声音中,似乎带着深深的疲累,我往车窗外一看,已经到了学校门口。 我下了车,对他说:“对了,我以后要是想找你,怎么办?” 他说:“很简单,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着,他随手丢给我一张名片,我拿起来看了看,就见上面写了个手机号码,下面两行字:愿为您的出行提供一切方便,24小时接送服务。 我不由笑了,对他说:“除了电话,还有别的方法没?” “看背面,不过,我最近晚上会比较忙,所以,有事尽量白天找我。” 说完,车窗便缓缓摇起,这孤独的黄泉摆渡人,便再次孤零零的离去了。 真是奇怪的人,我摇了摇头,把名片倒过来,就见背面正中印着一个图案,正是邵培一上次所画的那种。 我再次抬头,却发现这黄泉摆渡人已经不见了,远处的月光下,只有一团朦胧的雾气,飘荡在天地之间。 我收起名片,站在校门口看了看,走到旁边比较隐蔽的一处墙头,一纵身就跳了上去,双腿一飘,稳稳的落在地上,心里不由一阵得意,我的弹跳力越来越好了,照这个程度来看,估计很快就能一口气跳五楼不费劲了。 回到宿舍,不出意料,邵培一没在,阿龙睡着了,张着嘴,打着呼噜,小胡子在床上躺着,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连我突然进屋,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我飞快的脱下外衣,避免让他看见血迹,然后问他:“你小子咋还失眠了?” “唉,她咋就突然不理我了呢……”小胡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回答我的话,叹口气说。 “谁,谁不理你了?”我把外衣丢在床下,抓起肥皂,准备去洗手。 “她呗,可可……”小胡子一脸惆怅,声音幽怨,听上去让人一阵不自在。 “可可?”我已经走到了门口,忽然听到这个名字,转身道:“你说的,是你新交的那个女朋友?” 小胡子点了点头,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继续自语道:“本来今天晚上我都约好了和她一起出去看电影,在大门口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人,手机也关机,结果一问她室友,人家说她早就出门了,连手机都没带……” 他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跟个怨妇似的,我也没怎么听,转身就往卫生间走去,真搞不懂他们这些处对象的,成天就惦记着那点事,累不累啊? 打开水龙头,我使劲的洗着手上的血迹,但过了这么半天,血迹已经凝固了,很不好洗,我一遍又一遍的往手上打着肥皂,盯着水龙头里不断流出的水,和手上的血迹,脑海里忽然涌现一个错觉,这水龙头里,不会突然流出血来吧? 想到这,身上就莫名的一阵发寒,此时已是夜半三更,卫生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哗啦啦的流水声,头顶一盏昏黄的小灯,我抬头看看,就见水池上方镜子里的自己,一脸憔悴,头发蓬乱,眼中布满血丝,就像个午夜凶灵。 我愣了片刻,忽然想起深夜莫照镜的禁忌,尤其这还是厕所的镜子,正是三大阴路之一,赶忙收回目光,正要继续洗手,却在这时候,身旁忽然有人轻轻拉了下我的衣角。 我一低头,就见旁边冒出个人头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厌胜钱 我微微一惊,却随后就认出来,这人头正是厕所里的那个小鬼,不由松了口气,说道:“别调皮啊,这大半夜的,幸亏这是我,换个人不得让你吓死?” 这小鬼眼神怯怯的,却还是拉着我的衣角,指了指窗口,小声说:“那边有个姐姐在看你……” 我愕然一愣,急忙转头,那窗外忽然有一道黑影倏忽闪过,我心中突的一跳,跑了过去,贴着窗户一看,就见一个极淡的影子竟然在宿舍楼上跑过,飞檐走壁,转瞬间就消失了。 我不由骇然,这是什么东西?蜘蛛侠么? “你刚才都看见了什么?”我转头问那个小鬼。 “是一个姐姐……” 一个姐姐?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却也摇了摇头说:“我也没看清……” 我皱了皱眉,想起刚才那神秘人诡异的速度,和在大楼上飞速掠过的身法,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行动像野猫一样的黑衣女。 难道会是她? 可是她为什么要追踪我呢,如果她想对我下手,在那小巷子里的时候,就正是好机会,没理由追到学校里来啊。 不对,莫非她是为了那枚铜钱? 想来是这样了,当时她只拿了那块石头走开,很可能后来发现还有一枚很重要的铜钱没有拿到,于是,回来找我了! 想到这,我手也顾不得洗了,赶忙告诉小鬼,没事的时候留意下,如果再看见那个姐姐出现,就马上去通知我。 然后我就跑回了寝室,掏出那枚铜钱,在灯下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一枚看上去很普通的铜钱,和那些在古玩市场能看到的差不多,只是稍大一些,外圆内方,样式古朴,上面有四个字:厌而胜之。 我心里一跳,厌而胜之,这四个字的含义,正是厌胜之术的解释,可是这铜钱之上刻着这样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种金钱,在古时应该叫做厌胜钱,又叫压胜钱,是一种吉祥祈福性质的非流通钱币,大概,有点类似现在的纪念币,属于花钱的一种。 花钱,是古钱币的一个分支,用途很是广泛,大致可分为宫钱类、吉语类、宗教类、游戏类、特殊用途类等五大类,并可作为厌胜,佩饰,玩赏,游戏,吉庆,卜卦,殉葬,赏赐,纪念,祝寿,上梁,等方面之用途。 这种花钱,上面的文字往往是一些“天下太平”,“出入大吉”,“长寿富贵”,“加官进禄”等吉祥语,而背面也会刻有一些吉祥图案,例如双鱼,龙凤,龟蛇,星斗等等。 此时我手中的这枚铜钱,很显然,正是其中的厌胜钱。 如此看来,那个伊胜的铜钱,多半也是这种厌胜钱,但是此时我把这厌胜钱拿在手里,却感受不到什么能量的波动,似乎这就是一枚很普通的铜钱。 但我知道,这绝对不可能只是一枚普通的铜钱。 把这铜钱贴身收好,我躺在了床上,心里有些担忧,既然那个可怕的黑衣女已经追到了学校,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要不然,明天我就离开学校吧,以免给学校带来灾祸,毕竟,那黑衣女很可能只是冲着这个铜钱来的。 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得把她引走。 整个晚上,我都没有睡着,和衣而卧,随时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而小胡子在床铺上翻来覆去一阵之后,也终于沉沉睡去了。 外面风声呼啸,月光投射在屋内,一片银白,而我躺在床上,提心吊胆的等待着一个不知是人是鬼还是妖的东西,前来找我。 这真是一个令人难忘的月圆之夜。 时间过的很缓慢,我渐渐有点无聊,随手拿出玉貔貅来,在手里摩挲着,脑海里也是胡思乱想,许多念头纷至沓来,一会想起那个阴阳师现在何方,一会又想起邵培一去归还银镜是否顺利,一会又想起杨晨修习鲁班天书不知怎样了,一会又想起了辛雅,也不知道,这些天没见到她,她过的好不好…… 正想到这里,旁边的柜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微弱沉闷的响动。 我现在很是敏感,一下子翻身坐起,侧耳听了下,随即,又是一声响。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柜子里面跳动。 我下了床,站在柜子前面,疑惑的看了看,心想莫非这里爬进去老鼠了? 在我们这个学校,寝室里面进去老鼠的事例并不在少数,本来就处于荒郊野外,四周又都是庄稼地,所以,有老鼠就不足为奇了。 想到这里,柜子里面又是一声响,这次我听出来了,这声音正是在左侧下方发出。 我轻轻的拉开柜子,里面是我的一只旅行箱,把这旅行箱拿出来,往里面小心看去,却是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老鼠。 我正纳闷,突然,那声音再次响起,却好像正是从我手中的旅行箱之中发出。 我不由惊讶,这老鼠也太厉害了,居然把箱子咬破,钻进去了? 我忙把箱子放在地上,打开来,里面的衣服一一掏出,抖落几下,却不见老鼠的踪影,一直到最下面一层,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掏出来了,却仍是什么都没有。 而这时,箱子最低层的一件衬衫下面,突然有什么东西,跳了一下。 我一把就扯开了那衬衫,就见衬衫下面,一个小小的袋子,静静的躺在那。 刚好在这时,那袋子里面砰的一声,跳动了一下。 我顿时明白了,抓起袋子,打开来,往手心里一倒,就见一个白色的物体落在了手心,却又是突的一跳。 原来是这东西在作怪,那一颗夜魔之子的牙齿。 心头掠过一丝不详,这牙齿为什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跳了起来?难道,是感应到了什么? 正想到这里,突然,这夜魔之子的牙齿又是一跳,却跳的很高,我一把没抓住,居然跳到了床上,不偏不倚,刚好砸在那玉貔貅的上面。 我忙出手把它抓了回来,但下一刻,就见玉貔貅之中,突然冒出了丝丝白雾。 不是这样吧,被砸了一下,又要出来报仇了?我有点被这獬豸打败了,早知道这样就能召唤出它来,我还费什么力气啊,丢地上踹两脚不就完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那白雾中冒出的,却是一个袅袅娜娜的身影,片刻间就凝聚成人形,白光一闪,一个古装美女已经站在我的面前,羞答答躬身行礼,柔声说道:“公子,蓝宁多日未曾出来,让公子挂牵了。” 我登时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傻眼了,就见眼前站着的人的确是蓝宁,身上虽然还是穿着那件白衣,但却闪着蒙蒙的白光,看上去圣洁无暇,竟然有若仙女一般,完全不再是先前的女鬼气质了。 森森鬼气,仿佛已经变成了仙灵之气。 我惊讶的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蓝宁羞涩一笑,说道:“公子放心,我现在很好,神君已经收我做了使女,让我在他的宫殿中侍奉他,只是他现在闭关,暂时不需要我侍奉,所以,我才出来啦……” 我听的有点迷糊,忙道:“等等等等,什么神君,使女的,你说的是谁?” 蓝宁笑道:“自然就是獬豸神君啦,他做事公正,爱憎分明,又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很是感谢他呢……” 再造之恩……我更加迷糊了,不过已经听懂了她的意思,那个獬豸神兽,居然还是什么神君,而且还收了她当使女,看她的样子,现在貌似应该过的挺滋润。 蓝宁说完,指了指我手中的獠牙,说:“神君刚才吩咐,让我出来带这东西进去,他说这是害人之物,不可留在人间……”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夜魔之牙 蓝宁突然从玉貔貅里面出来,并称獬豸为神君,要把我手中的夜魔之牙带走。 她说,这东西能招来邪恶之灵,最好是按照獬豸的意思,带进玉貔貅之中,用灵力压制住,以免后患。 我惊愕了片刻,寻思了半晌,却是对她摇了摇头,我觉得,如果这夜魔之牙要作怪,绝不是简单压制住就能解决了,如果真的有什么邪恶之灵,即便夜魔之牙藏了起来,难道邪恶之灵就不会出现了么?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我把夜魔之牙带在身上,这样若是能引来邪恶之灵,我将之除掉,岂不更好?也免得祸害世人。 蓝宁听了我的意思,大为赞佩,她说,公子宅心仁厚,日后必定福泽不浅。 我不由苦笑,韩家人自来便是宅心仁厚,处处为世人着想,却哪个有好报? 我转移了话题,问蓝宁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蓝宁说,那天獬豸神君回到玉貔貅之中后,见到她也很是惊讶,不过在打量她一阵之后,却露出很高兴的神情,扬手间,一座宫殿拔地而起,然后要蓝宁做他的使女,说只要蓝宁答应他,便可以在这灵域古境中自由生活,而且还可以用灵域中的灵气来修行,只要她肯用功,早晚可以脱离鬼体,修成灵体,不再是一个女鬼了,而她前几天一直没出来,就是按照神君的吩咐,在里面闭关修行。 我听的惊讶不已,扬手间,宫殿拔地而起?那獬豸,他有手吗?还有,这玉貔貅看似普通,里面却竟然还有个什么灵域古境,那又是什么东西?甚至蓝宁还可以修行,脱离鬼体,修成灵体,这又是怎么回事? 面对我的疑问,蓝宁笑着说,神君不止有手有脚,还是个高大英俊的美男子呢,里面的灵域古境,就是一片充满了灵力的类似仙境一般的地方,广阔美丽,有山有水,但却冷冷清清,没有半点生灵,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神君才会要她留下来当使女的吧。 至于修行灵体,蓝宁说,她也是听神君说了之后才知道的,人死为鬼,鬼是灵魂最低级的形态,难以脱离轮回之苦,又要受许多高级生命形态的欺负,怕见阳光,怕遇恶人,随便一道符咒,都能令鬼体痛苦不堪。 而灵体,则是鬼体在修炼之后的进化体,能够脱离轮回,独立生存,白昼可现身,可直接与人沟通,可以施展一些法术,打个比方,就类似于某些修炼的精灵,灵魂脱离本体的形态,比鬼体要强大很多。 我听的有些糊涂,蓝宁又解释说,这个很简单,打个比方,就像是人类修行道法中的高人,可以元神出窍,修炼金丹元婴,她修的这个灵体,便类似这种东西,只不过已经没有本体。 我这才听懂了,金丹元婴这东西,的确是很强大的,甚至可以说是修道之人的第二生命,但同时也是很脆弱的,如果没有很强大的时候,脱离本体,那是很危险的,会有许多邪道中人觊觎,一旦被抓去,就会被修炼成邪恶的法宝,或者丹药,被人一口吞掉,增长功力。 尤其蓝宁压根就没有本体,单单修炼灵体,这更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蓝宁却无所谓的笑着说:“即便有危险,也好过一只孤魂野鬼,处处受人欺负的强,再说,有神君的灵域古境保护,只要躲在里面不出来,谁也伤害不了她。 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再说,做一只孤魂野鬼虽然更安全一点,但是也没有多少自保之力,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魂魄迟早会慢慢消散,即便能够得到机会再入轮回,也是进入最底层的畜生道,饿鬼道,根本不可能再成人身了。 但修成灵体,脱离轮回,就意味着孤注一掷,成功了,便从此强大起来,自在成仙,失败了,就永远神销魂散,那就真的完蛋了。 我问蓝宁,你真的想好了么?其中的利害关系,非同小可。 蓝宁坚定的说,与其堕落沉沦,随波逐流,那还不如孤注一掷,如果成功了,先成灵体,再修鬼仙,到时候谁也不敢欺负。 说到这里,她惨然一笑,说,再入轮回,也只是受无尽苦楚,不如豁出此身,拼了这一世逍遥自在。 我不仅为她叫好,想不到蓝宁柔柔弱弱,骨子里却有如此胸襟气魄,好个拼这一世逍遥自在,我高高的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对她说,你尽管放心修炼,只要我在,就会像保护妹妹一样,来保护你,今后你也别叫我公子了,就叫我哥吧。 蓝宁却是笑着一撇嘴,说,人家比你大一百多岁呢,也不害臊。 我哈哈大笑道,南宫飞燕比我大五百多岁呢,也才当了个姐姐,你这一百多岁就别提了。 她嫣然一笑,却说,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再造之德,我就有心叫你一声哥哥,也是羞惭,我表面叫你公子,实际却是当你是我的恩公一般,蓝宁不敢,也不配造次,我还是叫你公子,心里好过。 我也明白,她实际上是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残魂野鬼,我就也没有勉强,只对她说,今后好好修炼,如果有事随时可以出来找我。 蓝宁重重点头,又嘱咐我千万小心那夜魔之牙,不要大意,然后,就悄然隐去了身形,化作一团烟雾,回到玉貔貅之中去了。 我再次拿起这玉貔貅,只见上面闪出一道七彩之光,随即便消失了,仍然还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看上去不值十块钱的破烂玉。 但谁又能知道,就是这么一块不起眼的玉器,里面竟然隐藏着一个神秘的灵域古境,还有一只上古獬豸神兽,以及一个修行灵体的小女鬼呢? 想来也有点好笑,我原本还以为獬豸会对蓝宁不利,却没想到那家伙居然看中了蓝宁,还把她收为使女,教她修炼,这真是蓝宁的福气,而蓝宁所说,獬豸居然是个高大英俊的美男子,这更是让我大为惊讶,心里想,既然他能化为人身,为什么每次出来都是那一副逗比二货的模样呢? 我胡思乱想了片刻,就把玉貔貅收了起来,看了看那夜魔之牙,心想这东西凶兆已现,不能再放回柜子里了。 想了想,我索性找了根红线,把这夜魔之牙层层缠住,然后贴身收好,放在胸口的位置,心想如果这东西再有异常,我第一时间便能知道了。 而说来也是奇怪,蓝宁出来之后,这夜魔之牙就再也没乱跳过,只是在那里微微颤抖,当被我用红线缠住后,更是老老实实,一动不动了。 看来这东西果然有灵性,或者说,魔性,多亏今天被我发现及时,否则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收拾好了这一切,阿龙在旁边却忽然迷迷糊糊的说话了。 “你们两个他娘的不睡觉,叨咕什么呢……” 我忙躺了下去,装着睡着的样子,打起了呼噜,阿龙翻了个身,却什么都没说,继续睡觉了。 这一个月圆之夜,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然而这一夜发生的事,却是足以让人惊心动魄。 今天是周一,南宫飞燕刚好有课,早上起来,我便带了那枚铜钱,去找南宫飞燕,想让她看一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办公室外面,我刚好遇到了她,于是忙给她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僻静之处,我拿出铜钱,南宫飞燕只看了一眼,就干脆的摇头说,不认识。 我讶然道,你怎么会不认识,这不是厌胜钱吗? 南宫飞燕敲了我脑袋一下,笑着说,你知道是厌胜钱,还来问我?这东西古玩市场一大堆,有什么稀奇的。 我苦笑道,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如果你知道这厌胜钱的来历,就不会这么说了。 于是,我当下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她,南宫飞燕听后,也是大为惊讶,歪着头想了半天,自语道:“要不,再去问问福缘斋主?” 我一摊手,无奈道:“一人一次机会,反正我是没有了,你看看还能找谁,要不把阿龙带去?” 南宫飞燕摇头说:“凡夫俗子,除非有机缘,自己找到福缘斋,否则咱们带去也没用。” 我有点郁闷,看来这福缘斋的规矩还不少。南宫飞燕又想了想,忽然说:“对了,这城里还真有一个古玩市场,里面五花八门,三教九流的东西都很多,要不,你去那里问问看?说不定就能有高人,认识你这枚厌胜钱呢。” 我不由一喜,忙问她那地方在哪,南宫飞燕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曾经听人说过,那地方叫迎仙路,好像就在城南天桥附近。” 迎仙路,城南天桥附近,我暗暗点头,又是城南天桥,昨天本想在那里好好转转,结果被个小偷给搅合了,今天刚好再去一趟。 我正要离开,南宫飞燕却叫住了我说:“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闲着也无聊。” 我惊讶道:“你一会不是还有课吗?” 南宫飞燕无所谓地说:“没事,找个人代课就行了,本来我也懒得上课,上街逛逛多好。” 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失笑道:“这学校都成了你家开的了。” 我本是句玩笑话,谁知,她却点了点头说:“嗯,差不多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古玩市场 我有些惊讶,以为她跟我闹着玩,南宫飞燕却拉着我就走,就好像上课的事已经跟她无关了。 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这南宫飞燕在学校里的关系恐怕非同寻常,否则不可能这么逍遥自在,说干什么就干什么,莫非,她把校长潜规则了? 呃,这么说有点别扭,不过要是说校长潜规则她,打死我也不信。 因为我们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死胖子,那肚子大的,低头都看不见自己脚,要说南宫飞燕勾引魅惑他,想想我都觉得恶心,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难道是副校长?可这也不对,因为副校长是个女的啊,而且也有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样子,南宫飞燕不会跟她是…… 我胡思乱想着,就跟着她走到了校门外,南宫飞燕招手拦了一辆车,于是我们俩直奔城里而去。 城南天桥,我又来了…… 一路上闲来无事,我低低的问她,邵培一的事怎么样了,那银镜可曾还给了蛇精。南宫飞燕告诉我,昨天晚上她和邵培一一起去的,进行的很顺利,叫了黄七太爷,她做见证人,当初归还的,那些蛇精还说,从此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欠了。 这是个好消息,我也替邵培一松了口气,然后又问,那邵培一哪去了? 南宫飞燕又说,这里的恩怨已了,他去黄七太爷家里,帮着打点行装,准备要回东北了。 听到这里,我惊讶道:“这么说,邵培一也要离开了?” 南宫飞燕想了想说:“那倒未必,据说他在这里可能还有事情要办,只不过可能要送黄七太爷他们回去,具体的事我不大清楚,你也知道的,我并不是他们堂口里的人,同道而已。” 我点了点头,也没多问,南宫飞燕说的不错,她不是堂口的人,有些事,她也只能是做为同道帮忙,或者,是代替她母亲晏夫人出面也说不定。 其实,她跟那些蛇精,没准关系还要更亲近一点,这从上次我们去黄七太爷家里的时候,南宫飞燕并没有同去,就可以看出来了。 我们俩在这里窃窃私语,出租车司机早都听的一头雾水,频频从后视镜看我们俩,脸都有点发白了,一个劲的加油,把车开的飞快。 就这样,我们很快就到了城南天桥,又是昨天的老地方,下了车后,南宫飞燕非要抢着付钱,我也没争过她,但那司机接过钱之后,顿时吓的妈呀一声,直接就把钱丢出来,然后一脚油门,跟疯了似的就跑了。 我不由纳闷,低头一看,顿时无语了,南宫飞燕给人家的居然是冥币。 她也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说:“呀,给错了……”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对我说:“你在这等我,我追上去把钱给他。” 我吓的赶紧把她拦住了,开什么玩笑,那司机都快把车开到一百迈了,车屁股后都快着火了,你跑着追上去,是非要吓死人家不可么? 南宫飞燕扑哧一笑:“那好吧,省下这钱,待会给你买礼物好了。” 我也没在意,笑道:“行啊,中午请我吃碗面就行了。” 她笑了笑,没说话,我往周围看看,拦住个人问了下路,这才知道,原来那古玩市场就在前方不远了。 我们俩溜溜达达的走了过去,仍然是穿过了昨天那条狭窄的通道,而我又看见了昨天卖袜子的老太太,这才忽然想起来,昨天急着抓小偷,袜子拿走了,钱还没给人家呢。 我赶忙过去主动给老太太送了钱,给人家赔了不是,毕竟那么大岁数了,拿人袜子不给钱,这种事我是干不出来。 老太太倒是很淡定,收下钱后,只是抬头看了看我,笑着说了句:“好孩子。” 我有点不好意思,却又有点暖暖的,顺嘴问了句:“大娘,我打听个地方,往古玩市场怎么走啊?” 老太太问:“你是想去阳市啊,还是阴市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古玩市场,怎么还分阳市阴市,话说,那阴市不是只有鬼才会去的吗? 老太太看出我的脸色变了,咧嘴笑了下,露出已经没有几颗牙的牙床,对我说:“别害怕,我说的阴市不是鬼市,这里人习惯了,管黑市叫阴市,因为那里摆的东西,很多都不是明道上来的,甚至还有挖坟盗墓,从死人嘴里扣出来的,所以叫阴市,当然,也有叫鬼市的。” 老太太说的我是一阵发毛,忙说:“那阳市和阴市,不是在一个地方吗?我要是都想去的话,该怎么走?” 老太太说:“是在一个地方,你往前走三条街,左转,有一个大牌楼,那就是迎仙路,进去迎仙路,里面一条街都是,但你所能看到的就是阳市,如果要去阴市,得沿着街上画好的路线走,不过具体的我不能告诉你,那不是胡乱能去的地方,看你的能耐吧。” 我连连点头,她这阳市阴市的说法,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虽然我这一次并不是奔着古玩来的,只不过想找个懂行的人,看看那厌胜钱的来历,但是她这么一说,我忽然很想见识见识,那个阴市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谢了老太太,和南宫飞燕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多远,前面果然有一个红色的大牌楼,很是醒目的矗立在那里。 我加紧了脚步,很快走了过去,正要进去,南宫飞燕却停住了,对我说,她有点事情要去办,让我在这里先等她一下,或者自己先转转,但是别走远了,她很快就回来。 我有点郁闷,这都眼看到了,还要去干吗? 但是我也管不了她,人家一个狐狸精,脑子里整天装的什么,咱也不知道,没办法,只好让她尽量快一点,然后我便独自走了进去,沿着街道溜达了起来。 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这迎仙路,古玩市场,在我的直觉中,应该是很热闹的那种,不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起码也得是热热闹闹,满眼是人,摆摊的一个接一个,满地的铜钱古币旧家什,瓷瓶玉器小摆件,小人书连环画旧书刊什么的。 可到了这里,我却纳闷了,这里虽说也有不少摆摊的,但却和我想象中的相去甚远,冷冷清清的,摆摊的懒懒洋洋,逛街的也是稀稀落落,完全没有古玩市场的那种气氛。 难道是因为现在天冷了,都不愿意出来么? 我也没想太多,人少更好,我这人喜欢清静,就讨厌喧闹的地方,再说人少了,那些摊主也不忙,说不定就有空闲来搭理我了。 我往后看了看,南宫飞燕已经走的没影了,于是也没管她,自顾自的沿着街道往前走去,想想着看谁家摆的古钱比较多,然后就上门去问。 其实说是冷清,摆摊的还是一家挨着一家的,只不过没有什么客人,所以显得冷清,我一路走过去,眼睛左右乱瞄,倒是很多摊子都有古钱,但是都不多,大多数摆的都是瓷瓶玉器之类的东西,还有些佛像,画轴什么的,专门卖古钱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我走了一会,试探着找了个看上去岁数稍大点的,靠谱点的摊主,把厌胜钱递给了他,让他给看看这东西的来路,值多少钱。 他连接都没接过去,只眯着眼扫了一眼,就说了两个字,不收。 我问他原因,我说我这是家里传下来的,都好多年了,怎么也能值点钱吧? 他不耐烦的对我说,你这玩意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这么跟你说吧,你要真想卖,在这不行,没人敢收,你得往里头走。 往里头走?我好奇的问他为啥,他却不肯说话了,只是一个劲挥手让我走。 我有点不爽,不收就不收呗,我也没说卖,就让你看看而已,至于这态度么? 我也没搭理他,往前看了看,这条街前面还有很长,除了这些地摊,两旁都是古玩店铺,哼,我就不信,这么多店铺里,我找不到一个懂行的。 收起了厌胜钱,我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奇怪的小楼 然而,这一路上,我连续问了四五个人,回答的都跟第一个人几乎一样。 第一句话:不收。 第二句话:你往里头走。 我心里忍不住有气,执拗劲上来了,索性闷着头往里走,路上所有摊子一律不停留,我倒要看看,这里头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 此时此刻,我已经把南宫飞燕的叮嘱忘在了脑后,当我猛然想起来不能走远的时候,回头再看,已经看不见街口了。 不过我也没太在意,反正这大白天的,也不能出什么事。但我也没继续往前走,在四周左右一看,刚好路边有一个摊子,摆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摊主是个老头,坐个小马扎,腰板溜直,双眼微眯,旁边收音机里正哼哼呀呀的唱: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 我的注意力一下就被他吸引了去,再一看,不由乐了,他的摊子上刚好摆着一小堆古钱,而且看形状正是古代的花钱。 我走了过去,装作很随意的样子低头看了看,对这老头说:“你这花钱不错啊,拿几个我看看呗?” 老头仍然眯着眼,摇头晃脑的,也没搭理我,只是随手往地上指了指,示意我自己拿,我也没客气,弯腰就抓了几个,拿在手里一看,的确是花钱,就见其中一枚上面写着驱邪辟恶,背面刻着一只猛虎。而另一枚上面则刻着八卦图案,写着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大字。 这好像也是厌胜钱,我看了几个,都跟那俩差不多,只有一个比较离谱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刻了好多字,仔细一看,居然好像是一组咒语。 我对这枚花钱产生了点兴趣,抬头问:“这几个都多少钱?什么来历?” 老头这才微微睁开眼,扫了我手里一眼,懒洋洋的说:“这几个都是厌胜钱,除了那个山鬼八卦钱,别的都200。” 果然是厌胜钱,我又问:“那这个什么山鬼八卦钱,你卖多少?” 老头伸出一个巴掌:“五百,不还价。” 我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太贵了,要是便宜点就好了……对了,我这里也有一个厌胜钱,祖传的,你给估个价?” 我兜了一圈,试探的说出了本意,老头听了,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只把眼睛又睁开了一点,看了我一眼,我忙掏出那枚厌胜钱递了过去,老头伸出手接过,放在眼前眯眼看了起来…… 这是唯一一个接过这厌胜钱之后,能仔细看的人,我有点紧张,生怕老头又说出那两个字:不收。 没想到,这老头眯着眼看了大约三秒钟,就猛然睁大了眼睛,蹭的站了起来,咣当一脚把那收音机踢出老远,里面还唱着:这女子们哪一点不如儿男……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老头咋这么大的反应,随后就见老头急忙把那厌胜钱还给了我,压低声音说:“小老弟,你开什么玩笑,这种东西是能胡乱拿出来的么,你也别糊弄我,这东西没有祖传的,我劝你一句,要是捡来的,就赶紧丢了。” 我惊讶了,这老头果然是个明白人,我忙问:“这东西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丢了,老哥既然明白,给我说个这东西的来历如何?” 老头连连挥手:“往里走往里走……” 我不由苦笑,费了半天劲,他也让我往里走,“老哥,我到底往哪走啊?” 老头四周看看,小声说:“阴市……” 我心里一个激灵,原来他们说的往里走,就是这个意思啊。 我本想再详细问问,谁知老头又坐了下去,把收音机捡了回来,眼睛一闭,身子一转,干脆不理我了。 看来这铜钱的来历,还很神秘,而且这些人明显都知道,却就是不肯告诉我,那么,他们口中所说的阴市,究竟在哪呢? 我往周围看了看,满眼都是地摊和店铺,先前那个老太太说了,想要去阴市,得沿着街上画好的路线走,可是我低头四处看,也没见到街上哪有什么路线,完全就是一条青石小路,别说路线了,连个斑马线都没有。 我站在街心纳闷了一会,心想还是先回去吧,跟南宫飞燕汇合之后,再听听她的意见,毕竟我对这里不熟,不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想到这,我就转过身想要往回走,却在这时,从后面风风火火的走过来一个人,走的很快,刚好我突然转身,两人眼看就要撞个满怀。 我慌不迭的想让开路,但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关键时刻,那人忽然脚步微错,身子瞬间横移出一尺开外,居然硬生生的就让开了,连根头发丝都没碰到我。 我微微惊讶,这人看着大概二十多岁,穿着件黑夹克,身上背着个蓝布包袱,相貌普通,但反应速度和身法却很快,虽然我现在反应也比以前快的多,但跟他比,我自叹不如。 这人也没在意,只是略看了我一眼,就转过头,站在那里往四处看了看,然后脚跟一转,走进了路旁的一个小胡同。 这个人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在这个年代,哪个年轻人会背一个那样的包袱在街上走路? 我也走到那胡同口,里面也是摆摊的,但少了很多,就见那个黑夹克年轻人脚下不停,根本不往两旁的摊子上看一下,飞快的往前走去,就好像在赶路似的。 看着看着,我无意中一低头,忽然发现在胡同口的墙壁下方,有一个黑色的十字标志,一端较长,正指着胡同的方向。 我心里一动,难道,这个就是去阴市的路线标志? 一念及此,我什么都没想,随即就迈步走了进去,紧紧跟在那人的后面,因为我忽然觉得,这人很可能也是去阴市的。 这条胡同并不长,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到了十字路口,那人又停住脚步,低头观察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个转身,拐进了右侧的路。 我随后也走到十字路口,低头一瞄,果然,又是一个黑色十字,较长的一端,指向那人所走的路口。 我不由精神一振,看来我的直觉是正确的,这人要去的地方,应该就是阴市。 二话不说,我继续跟在那人身后,不过已经拉远了距离,因为我并不想被他发现我在跟着他,而且,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标志的含义,后面的路,只要沿着黑色十字的指向走,我自己也应该能够找到了。 而前面那人脚步飞快,路旁的摊子也越来越少,接连拐了几个胡同之后,路旁忽然出现一座红砖小楼,漆黑的雕花大门,却没有窗,看上去古朴而又诡异,显得与周围建筑非常的格格不入。 门楣上,一块黑色牌匾,我惊讶不已,那牌匾上空荡荡的,一个字都没有。 而此时,那人走到这红砖小楼的跟前,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看,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迈开脚步,推开那扇雕花大门,走了进去。 我不由奇怪,这人难道不是去阴市的么,怎么走着走着,跑到这个古怪的地方来了,莫非说,这里就是阴市? 但是从外观来看,这古怪的红砖小楼门面并不大,上下两层,看着格局和外观,古朴厚重,有些像是古代的当铺,整体色调都是黑红两色,给人一种很是压抑的感觉。 我心里疑惑,站在门口也犹豫了一会,但终究还是心一横,既然来了,不管这是当铺,还是阴市,或者是其它什么地方,好歹也要进去看看。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缓步走了过去,伸手,推开了门。 第一百八十六章 轮回 这是一间黑色调的屋子,黑色的门,黑色的椅,黑色的柜台,柜台后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 而刚才进来的那个年轻人,就站在柜台前,两人在低声说着什么,那蓝布包袱放在柜台上面,已经打开来,却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见我进来,柜台后面的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是个大约二十多岁的伙计,对我点头示意,笑着做了个手势。 我缓缓点头,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走到旁边的沙发旁,坐了下去,静静的等,同时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其实在我进屋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了,所以才会坐下来,因为这屋子靠墙的柜子上摆满了各种瓷器,前面还有两排柜台,里面各色小玩意,看着都是上了年头的东西。 很显然,这个铺子和外面的地摊一样,都是干古董买卖的。 而这铺子里,最让人注目的,就是柜台上面的一块黑匾,倒不是这块匾多特殊,而是因为上面写的两个字:轮回。 难道,这就是店铺的名字? 可是用轮回两个字来做店铺名的,放眼天下古今,似乎也没有吧? 我暗暗猜测着,这里很可能就是他们口中的阴市。 那两个人,在柜台前嘀嘀咕咕的交谈着,那伙计一直在比划着什么,但那黑夹克很少说话,一直在摇头,也接连比划了几个手势,过了好半天,似乎价格一直没谈拢。 那伙计有些无奈,又走回后堂,好像去和什么人商量去了,然后走出来,又说了句什么,黑夹克才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把蓝布包袱往前一推,那伙计也取过一个长条包袱,放在柜台上,两人当场做了交换,然后那伙计又拿出一张支票,黑夹克抓起来很随意的揣进兜里,对那伙计点了点头。 我有些奇怪,这俩人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宝贝东西? 黑夹克收好东西,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无意的又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却什么也没说,推开门就走了。 这时,那伙计才对我招呼了句:“不好意思,久等了,请问您有什么事么?” 他还挺礼貌的,我也没客气,走过去就把厌胜钱拿了出来,问他,能不能给这东西估一下,看值个什么价钱。 伙计满脸堆笑,接过厌胜钱,只看了一眼,就对我说,这个东西,品相有点不好,他得进屋里,让掌柜的看一看。 我一想,看就看吧,反正他店在这里,我也不怕他跑了,于是就点了点头,这伙计拿着厌胜钱,叫我稍等片刻,然后一挑门帘,走进了内堂。 我站在外面等了起来,却只过了不到五分钟,伙计就出来了,开口就对我说,你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我照例说这是祖传的,因为不知是个什么东西,所以就想找个人来看看,给估个价,讲讲这究竟是个啥来历。 伙计笑了,他说,掌柜的刚才说了,你这个东西,多半是捡来的,而且,还是最近刚刚捡的。 我顿时惊讶了,他们掌柜的也太厉害了吧,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我捡来的? 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厌胜钱的底细,恐怕他们很清楚! 我辩解道,什么捡的啊,这就是家里传下来的,我看着跟外面的不一样,觉得是个好玩意,刚好走到这里,就来问问…… 伙计根本没理我的茬,他自顾自的说,你这东西不可能是祖传的,否则的话,你们家人早死绝了,不可能活到现在。 我目瞪口呆,说不出来话了,这伙计看了我一眼,掂了掂那厌胜钱,丢在柜台上,说,这东西分文不值,在这片市场里,属于丢在地上都没人捡的那种货色,而且这也不是个吉祥物件,最好是赶紧丢掉,免得给自己惹祸。 他的这个说法,跟刚才那个老头几乎一模一样,都是让我丢掉,只不过说的更直接,更彻底。 我看着柜台上的厌胜钱,那伙计笑着说:“要不丢在这,我们帮你处理?” 我心说你当我是二百五么?哼,多半这帮人都是一伙的,见我的这个东西稀罕,就编个瞎话来骗我,我就算是丢,也得丢的远远的,凭啥给你? 我伸手把厌胜钱抓了过来,对他说:“我来就是想问问这东西的来历,你要知道,就跟我说说,我付费都可以,要是不知道,那我这就走了。” 他却说:“这东西的来历,我知道,但是,千金难买。” 我再次奇怪了,这是什么逻辑,这东西本身分文不值, 但想要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却又千金难买,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离奇的事么? 我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怎么办好,那伙计见我发呆,想想又说:“不如这样,我们掌柜的刚才也有话交代,你这样的花钱,到外面摊子上,的确没人敢收,因为这东西很邪性,但是到了这里,我就出五百块,你把这东西留下,拍拍屁股走人,也省的麻烦,你看这样如何?” 开玩笑,这是能卖的东西么?我还指着这个找线索呢,我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这东西我没打算卖,不过也谢谢你的提醒,再见。” 此时此刻,我已经知道这东西不是寻常物件了,这伙计的话,更加坚定了我要把这铜钱带在身上的念头,因为我觉得,这看似平静的城市里,似乎正有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而这个铜钱,说不定就是最大的线索。 我收起铜钱,转身就往外走,但是我刚刚走到门口,正要推门,却不知何时,门口居然站了两个黑衣人,像两个拦路虎一样拦在那里,各自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冷峻,右手藏在怀中,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我。 我下意识的退了两步,我靠,我这是进了黑社会堂口么?看那两人的动作,分明怀中有枪,就不是枪,也是砍刀。 再往外看,大街上也有几个人在来回溜达,但看神色,显然也是他们一伙的。 糟了,难道劝说不成,要明抢? 我缓缓退后,看了一眼那伙计,说:“兄弟,这是什么意思?想留我喝茶么?” 那伙计面色淡然,微笑道:“如果你不喜欢喝茶,那就把铜钱留下,我们好生送你出去,掌柜的说了,那铜钱对你有害无益,所以,你还是……” 我又把铜钱取了出来,拿在手里掂了掂,说道:“我命由我,谁也无权干涉,至于这东西有害还是有益,也不是你们来做定论,抱歉,我从来不喝茶,也不喜欢被人支配,今天这铜钱,我一定要带走。” 那伙计叹了口气,说:“掌柜的果然说的对,看来你是不肯留下的了,既然这样,请便。” 他居然对我做了个请的姿势,就挑帘回去了,把我自己丢在了大堂里面。 我不由愕然,这是什么意思?肯让我走了?可是尼玛的,门口那伙人是啥意思啊?难道让我硬闯出去,要试试我的本事么? 哼,我才没那么傻,我现在手无寸铁,才不跟你们拼死拼活,那种动不动就十步杀一人的场景,只有小说电视里才有好不好?咱是禁忌师,才不跟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一般见识…… 我左右看看,两步走到柜台前面,顺手就抄起了摆在那里的电话,滴滴滴按了三个按键。 110 打不过,我报警。 不过就在电话刚刚响了一声的时候,从后堂突然又走出一个人来,大手一把按下了话叉,笑着对我说:“十年了,用我店里的电话报警,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干的。” 我抬头,站在面前的,却是个头发银白的老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祥之物 这老人,莫非就是掌柜的? 我放下了电话,抬头说:“掌柜的,一个小玩意而已,不至于大动干戈吧?” 老人淡淡笑道:“我要是说,这完全是为了你好,你相信么?” “为我好?呵呵,老先生,我们素未相识,也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这么说,我也很想相信,不过,我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觉得,这东西我自己带着比较好。” 我对他说道,老人摇头说:“年轻人,不要太固执,如果当你知道了这东西的真正来历,恐怕,你就会把它当做烫手的山芋,恨不得马上丢掉了。” 他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认定了这东西的神秘和重要,试探着对他说:“既然老先生如此了解,那何必遮遮掩掩,有事说开了岂不是好?实不相瞒,我得到这个东西,虽然是偶然,但也是冒了点风险的,若是不弄个清楚明白,我是不会甘心放弃的。” 老人看了看我,皱眉道:“有些事,不要太好奇。年轻人,好奇是会害死人的,我直接说给你吧,这东西是个不祥之物,为此物而死的人,可说不计其数,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留在我这里,我高价收购,价格你随便开,二是你赶紧把这东西丢掉,丢的越远越好,否则,等到报应一到,这世上谁也帮不了你了。” 我不由心惊,这东西居然这么可怕?但这老人的话,让我更加坚定了,我是禁忌师,这东西既然是不祥之物,害人之物,那就触犯禁忌,这件事我管定了。 我笑了笑说:“老先生,多谢你的提醒,但我要是把这东西丢掉,岂不是会害了别人?若是留在你这里,我也于心不忍,我想,既然是我得到了这东西,那就是天意,无论有什么,都由我来承担吧。” 老人没有再说什么,直盯盯的看着我,似乎想要看穿我的内心,我毫无惧意,坦然望着他,良久,老人默默摇了摇头,道:“君子不强人所难,我这里不是强盗巢穴,没有人会抢夺你的东西,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要告诉你,你身上带着此物,就等于生死簿上被勾了名字,能否活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他忽然轻轻拍了下手,便再不多看我一眼,转身走进了内堂,门帘后,那伙计又走了出来,仍然是面带微笑,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请自便。” 我看了看他,微微一笑,转身走到门口,推开门,外面站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虚惊一场,我走出门外,松了口气,再拿起那枚铜钱看看,回想那老人的话,身上不由一阵发寒。 收好铜钱,往前走去,我心里想,或许,某些真相,就快浮出水面了吧。 再次来到迎仙路古玩市场,刚走到街口,就和一个人迎面相撞,顿时满怀温香,还是个女的,我不好意思的正要道歉,抬头一看,却居然是南宫飞燕。 就见她满脸焦急,一把抓住我,使劲摇晃道:“你小子死哪去了,让你别走远了,你可好,跑哪去啦?让我为你着急……” 我被她晃的头晕眼花,但却感受到了她语气里的真情流露,不由心中一暖,苦笑道:“姐,别闹了,我快被你晃吐了……” 南宫飞燕一愣,随即就停了手,笑眯眯的说:“呀,你终于叫我姐了。” 我也愣了,是啊,还真的是这样,貌似以前从来没叫过,不过我这其实只是随便一说,就好像每次和阿龙打闹,他求饶时候都会喊哥似的,想不到,南宫飞燕还当真了。 好吧,我也没多说什么,其实在我的心里,管一个五百年的狐狸精叫姐,我始终有点抵触,但既然她这么说了,我也只好笑笑,打岔说:“你刚才干嘛去了?我也担心你呢。” 南宫飞燕神秘一笑,却拍了拍我的头说:“好乖好乖,姐姐没有白疼你,诺,这个是给你的礼物,刚才答应你的。” 说着,她递给我一个盒子,我好奇的低头一看,却是一部手机。 这……刚才不是说请我吃面就行了么,咋还给我买这个东西去了? 我愕然,南宫飞燕笑道:“别傻乎乎的样子,今天是我发工资的日子,早就想送你点东西了,拿着用吧,这样以后联系起来就方便了。” 我心里一阵感动,看着她说:“谢谢你。” 打开盒子,这居然是一部现在比较流行的苹果手机,我再次愣了,抬头对她说:“这个也太贵了吧,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啊?不会是又给人家冥币了吧?” 她又拍了我一巴掌,说:“哪那么多废话,里面已经替你保存我的号码了,拿着玩吧。” 我无语,打开崭新的手机,号码簿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名字:姐姐。 不知为何,我胸口涌上了一股说不出的感觉,眼角似乎有点湿了,忙把手机收了起来,再次对她说了声谢谢,她却流露出些许失望,但稍纵即逝,笑道:“谢什么谢,你刚才去哪了,事情办好了没?” 我定了定神,这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跟她讲了,南宫飞燕听的直皱眉,伸手把那枚铜钱要了去,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忽然说,要不,我拿回家里,让我娘看看,她老人家见多识广,兴许能认识。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我想了想,就摇头说:“还是算了吧,这东西据说是个不祥之物,人家劝我丢掉,我都没同意,还是别给你们家添麻烦了,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离开学校。” “为什么?”她讶然道。 “唉,为了不给大家找麻烦,你知道的,学校里已经够乱了,现在我又把这铜钱带在身上,随时都可能有危险上门,要不,你帮我请个长假吧?” 她想了想说:“倒也不用太长,反正快要放假了,这样吧,既然你这么想,不如搬到我那里,如果真有危险,还有我呢。” 我吓的连连摆手,开什么玩笑,搬到你那里?那不是羊入虎口了么? 她见我不同意,笑了下,也没说什么,于是和我一起商量起来…… 我们俩最后研究了半天,忽然我想起个好地方,那里保准没人去,安全又清净,而且周围没有人家,谁也不会受到牵累。 这地方就是,福缘斋附近那一片拆迁地。 南宫飞燕一拍手,兴奋地说,那可是个好地方啊,不但没有人烟,而且寻常人连去都不敢去,再说,那里还有熟人,关键时刻,还能给你帮忙。 我想起了那里面的几家钉子户,那个小狐精婕妤,黑乎乎一团的黑脸鬼,不由也笑了,说不定,他们还真能帮上忙呢。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学校里面暂时也没什么事,邵培一又送黄七太爷返回关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至于上课,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给张老师道歉了。 我们俩商量好之后,就一起跑到了那片老城区,拆迁地,其实这里真的挺不错,尤其靠近福顺街的地方,几栋房子基本都是完好的,我们俩找了间最完整的,进去看了看,居然连设施也挺齐全,简单的用具都在,只是大门和院墙塌了半边。 南宫飞燕开始还有点小兴奋,不过随即就担心了,她说,你自己在这里,我不放心啊。 我笑着说,就算我在学校里住宿舍,难道你就能一直守在我旁边了么? 她一想也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就笑着说,那好吧,反正这里没人,你就住这也好,我也可以方便随时过来,现在,咱们出去买点生活用品吧。 说着,她挽起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我不由苦笑,我的狐仙姐姐,我是要在这里隐居,不是跟你同居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钓鱼 虽然我并不是很同意,南宫飞燕却还是给我把这房子布置的跟个新家似的,而且这里水电煤气应有尽有,弄点吃的,自己居然也能过日子了。 而且这房子所处的位置,距离福缘斋也很近,把房子收拾得差不多了之后,我忽然想起个问题,于是问南宫飞燕:“那几个‘钉子户’不会来找麻烦吧?” 南宫飞燕笑着说:“放心吧,那几个人都是受福缘斋主约束的,不会胡乱来,再说,我虽然跟他们也不是很熟,不过婕妤一直叫我姐姐,如果有事,她会叫人帮忙的。” 不得不说,这变化来的实在太快,昨天还在学校里生活,今天居然就搬了出来,下午的时候,我又回到学校,带了几件衣服和零用物品,和阿龙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说我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然后把我的新手机号码告诉了他们,让他们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就这样,我的隐居生活就算开始了,南宫飞燕和我在小屋里闲聊了一下午,给我讲了很多她以前的故事,和她小时候在山里的一些趣闻,我也跟她说了不少爷爷当年的事,还有我是如何跟爷爷传承了禁忌师,她显得很高兴,叽叽喳喳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狐狸精,倒像个小燕子。 天黑的时候,我本来还有点怕她要跟我一起住,却是多虑了,月亮刚出来,她就站起身,对我说,现在是月圆之夜,她得去山里修炼。 我忽然想起了狐狸拜月,传说中,狐仙修炼的时候,除了要吸收天地灵气,还要吸收日月精华,每当月圆之夜,都要在山巅修炼,头顶骷髅拜月,吸取月光精华。 南宫飞燕拜月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我很是好奇,试探着一问,她却笑着拍了我一巴掌说,顶什么骷髅,那是没成气候的小狐狸才干的事,是为了化成人形,跟我没有可比性的好不好? 我把她送到了门外,一起抬头望着天空初升的圆月,南宫飞燕怔怔的出了会神,忽然叹气道:“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自由的时候。” 我忍不住笑了,问她:“怎么,你不喜欢修炼?” 她摇头:“不是不喜欢修炼,只是觉得不自由,因为,我们虽然能够化为人身,但月光是我们的力量来源,所以,在月圆的那几天,必须要拜月修炼,不然的话,就会现出原身。” 我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南宫飞燕转头对我笑笑,说:“如果有一天,我在你的面前现出原身,你会不会怕?” 我愣了下,随即笑道:“怎么会呢,你就算现出原身,也一定是很美丽的,为什么要怕你?” 她又咯咯的笑了起来,轻轻拧了我一把说:“你现在也学会甜嘴巴了,讨厌。” 我心中一荡,脸立刻红了,她掩口一笑,对我挥挥手,便忽然腾空飞起,月影下,她化作白裙飘舞的仙女,迎着月光,翩翩飞去。 我仰着头,望着这美轮美奂的场景,一时竟呆住了,南宫飞燕就像月宫仙子一般,低头对我嫣然一笑,忽然喊了句:“自己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得,这画面瞬间就被破坏了,我苦笑着挥挥手,眼睁睁的看着她飞走了。 我独自回到了屋子里,也没闲着,把周围都布置上了,墙壁大门,门窗四角,贴满了镇字符,因为我知道,昨天那个黑衣女,随时都可能找上门来。 当我都布置好之后,圆月已上中天,我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呆,夜风渐冷,又过了一会,天空居然飘起了雪花。 我愕然,想不到今冬的第一场雪就这么突兀的来了,我仰头望着月光下纷扬的飘雪,忽然想起了家乡,长白山下的那个山脚小村。 记忆中的过往,在这刹那涌上心头,我默默的站在院中,望着周围的荒凉,和月光下的飘雪,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千里之外。 雪花不大,落在脸上,冰凉的感觉,我却已经浑然不觉,整个人在这时候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大地空旷,圆月高悬,雪花飘扬,天地间一片茫茫,我的心神在此刻几乎又要融入其中,那漫天飞雪,在我眼中飘落的速度变得很慢,而每一片雪花的形状,也都渐渐放大,变得清晰起来…… 我惊讶起来,努力睁大了眼睛,伸出手,正要捉住其中一片雪花,却在这时,耳中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我几乎是瞬间就回过神来,却见墙角似乎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我下意识的身子一动,就蹿到了墙角处,伸手一把抓住那个人影,喝道:“谁?” 那人影缓缓现出身来,我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正瞪大了眼睛看我,眼神里流露出惊讶的神情,却正是那个小狐狸精,婕妤。 我见是她,微微松了口气,却没放手,问她:“你在这里干嘛?” 她撅了撅嘴,喊道:“你放开我,坏人。” 我不由一愣,下意识的缓缓松了手,纳闷道:“胡说,我怎么是坏人了?” “你弄疼我了,你就是坏人。”她凶巴巴的说。 “那你半夜翻人家墙,你也是坏人。”我忍着笑说。 “哼,这一带都是我们的地盘,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 “哈哈,可是现在这个屋子暂时归我了,你翻墙进来,不打招呼,就不怕你燕姐姐骂你?” 她听我这一说,才哼了一声说:“哼,要不是燕姐姐的面子,谁也别想住进来,要知道,我可是钉子户。” 想不到她还真拿这三个字当好词了,我无奈道:“好了好了,我就在这里待几天,也吵不到你们什么,不过,最近可能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你们最好提高点警惕。” 我这一说,她却嘻嘻笑了起来,一改刚才凶巴巴的样子,对我说:“好啦好啦,燕姐姐都跟我们说了,我就是来试试你的,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好啦,你自己玩吧。” 婕妤说完,居然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对我眨了眨眼,扭头就走了。 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墙外,半天才回过神来,还以为她来找我有什么事,没想到就是来瞎溜达的。 被她这一打扰,我也没了刚才看雪的心情,当然,那种奇妙的境界,再也进不去了,我回想那一刻我所表现的速度和反应,心里有些暗暗惊讶,然而再想找到那种感觉,却已经是不可能了。 我想了半天,抬头望望夜空,又看看四周,似乎没什么动静,身上渐渐有些发冷,索性回到了屋里。 这一整夜,我都在等待,然而一直到了东方发白,也没出现什么异常情况。 我有点疑惑,昨天晚上,我在学校里待着,那黑衣女都能找去,怎么到了这个地方,反倒没事了? 难道说,是因为福缘斋,和这里的几个钉子户? 不过这理由应该不成立,要是那枚铜钱真的很重要,无论我在哪里,也会有人上门的。 清晨,我推门走出了屋子,院子里铺着薄薄的一层雪,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我精神不由为之一爽,正想活动一下,旁边墙头忽然又钻出一个小脑袋。 “早上好。” 我回头一看,却是婕妤,正笑眯眯的对我打招呼,我也笑了下,对她摆摆手说:“你也好,吃早饭了没啊?” 婕妤趴在墙头,神情有些沮丧:“没有早饭啊,我记得上次吃东西,还是两个月前,佘婆婆给我带的几个果子……” 啊?我不由目瞪口呆,她都俩月没吃东西了?这也太可怜了吧。 我顿时心生怜悯,对她招招手说:“刚好,我这里有方便面,还有鸡蛋,我请你吃。” 婕妤眼睛一亮,却随即摇头说:“不行,佘婆婆他们都不吃饭,我也不能吃。” 我笑了:“这是哪门子规矩?” 婕妤想了想说:“黑叔叔从来不吃饭,柳伯伯也不吃,佘婆婆偶然会吃几个果子,她告诉我,不能吃人类的食物,说要是吃了你们的食物,身子就会变重,变胖,就飞不起来了。” 这又是哪门子理论?不过想想,古时修道之人讲究辟谷,差不多也是这个道理吧。 这一个白天,我哪也没去,中午的时候南宫飞燕又来了,还叫了婕妤来聊天,婕妤跟南宫飞燕俩人很熟,叽叽喳喳的就像两只小燕子。 晚上,南宫飞燕又走了,照例去山中拜月修炼,她说,月中的七天,是修炼的最好时机,再过三天,她就不用再去了。 于是又剩下了我一个人,独自在院子坐着望天,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等待着可能到来的危机。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很别扭,我就像是一个坐在河边钓鱼的人,偏偏自己就是鱼饵,也不知道,最终是自己把鱼儿钓上钩,还是被鱼儿拖下水。 然而又等到了深夜,周围依然是没有半点动静,连婕妤也没有来,我等的有点发闷,又焦急,眼看就快到子时,正是圆月当空,夜风清冷。 忽然,心口处,再次传来了奇怪的感觉,心跳,突然加速! 血液,似乎又在沸腾……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月满则盈 如前日的那种痛苦再次袭来,心跳加速,血液沸腾,身体里,像要爆炸一样。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我抬起头,那空中皎洁的圆月,此时却仿佛发出妖异的红芒,高悬在天空,死死的盯着我,如同一只恶魔的独眼。 我知道,那是血,充满了我的眼睛。 月满则盈,我想起了这句话,然后痛苦的扑倒在地面的薄雪上,身体里像是潜伏了一只狰狞的巨兽,拼尽了力量,想要挣脱而出,臂膀上的血脉,再次根根凸起。 脑中又是一阵昏沉,然而我知道,这一次我绝对不能晕倒,既然月满则盈,那我就将之宣泄出来。 我强忍着置身烘炉般的痛苦,握紧了双拳,狠狠向地面砸去,既然那巨兽要脱困而出,我就将它释放! 一拳,两拳,三拳…… 我双膝跪地,紧咬着牙,双拳接连击打在地面上,完全没有了痛感,也不知疲倦,地面在我不断的击打下,碎雪飞扬,尘土纷飞,发出砰砰的巨响。 我就像一台开组了马力的掘土机,完全停不下来,似乎只有这样程度的发泄,才能让我的身体好受些许,才能让涨裂的痛苦减轻,才能让昏昏沉沉的头脑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痛苦的感觉,似乎渐渐的离开了,但,头却依然昏沉。 我仍然机械的击打着地面,双拳早已麻木,却已是在微微颤抖,我拼命甩着头,想把那昏沉的感觉挥去,此时此刻,危险随时会来,我不能睡。 我怕,睡下了,就再也起不来。 因为我不知道,这究竟是禁法的副作用,还是韩家的诅咒发作。 良久。 黑夜,月光,乱雪。 我再也无力挥拳,那种痛苦的感觉也渐渐消失,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身下却已经多出了一个大坑,面前的门扉处,不知何时,立着一个人影,长发在月夜中飞扬。 我缓缓抬头,看清了那人模样,心头却是一抖。 竟然是辛雅。 她依然是一身黑衣,静静的立在那里,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你好些了么。”她开口说,语气仍然是那么的沉静,不带半丝波澜。 不知为何,听到她的声音,我紧绷了半天的神经,一下子就松懈了,只觉浑身的力气,仿佛刹那就泄了。 我没有回答,却对她勉强一笑,随即,软软的躺倒在地。 就像刚刚做了一场噩梦,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胸口不住起伏,仰头望着天边的圆月,却笑了起来。 我还活着,这真好。 辛雅缓缓走到我身边,沉静如水的面容,一如从前般清冷,却又是那么清丽脱俗,在这月光下,她的全身似乎都泛起一股奇异的光,美的让人心悸。 我以为这只是幻觉,我闭上了眼睛,我知道,辛雅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或许,在我内心的深处,一直有这样一个人,只有她,才能让我安静,让我放松,让我从可怕的黑暗中走出。 可是下一刻,辛雅的声音再次缓缓在耳边响起。 “你好些了么?” 一双冰冷的手,抚在我的额头,我脑中登时清醒大半,睁开眼,辛雅的面容就在面前,关切的看着我,又问了一句:“你好些了么?” 我心中一动,难道,这不是幻觉? 我一把攥住她的手,翻身坐了起来,她没有闪躲,却顺势扶住了我。 真的是辛雅。 “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我开口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已有些嘶哑。 “我找了你一天。”她说,脸上却恢复了那副沉静,再没有半点表情。 然而这短短的几个字里面,却是深藏了怎样的情意? 我心中不由感动,却也只是“哦”了一声,说:“我没事的,你一个人这么晚在外面不安全,快回去吧。” 她忽然笑了,说:“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么?” 我也笑了:“你一定有你的方法,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不过,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她缓缓点了点头,却看不出悲喜,又问我:“为什么要走,你在躲避什么吗?” 我勉强对她笑笑,说:“不,不是躲避,确切的说,应该是等待。” “等待?你在等待什么?” 我沉默了,良久,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或许只是在等待命运的降临,但我却不知道,我的命运,究竟是什么。” 辛雅也沉默了,她低下了头,若有所思,夜风掠起她的长发,撩在我的脸上,痒痒的。 她忽然抬头说:“要不要,我来帮你看一看?” “你帮我看一看?”我连连摇头,上一次她看见地狱时的可怕景象,我还记忆犹新,深知这种事情风险太大,再说,如果真的看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岂不是会在我的心里留下阴影。 我可不想那样,人都说算卦的人,从来不算自己的命运,也就是这个道理,要知道,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没有彩排的现场直播,如果提前知道了结局,那还有什么意思? 辛雅见我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那好吧,只要你没事就好,我见到了你,也该走了。” 说完,她竟转身就要走开,我忙喊道:“天已经很黑了,你要去哪?” 辛雅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在夜风中缓缓传来。 “我本来就是来自黑暗中的不祥之人,人人都对我避之不及,我怕什么呢?” 我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消失在黑暗中,这才回过神来,忙跑了过去,然而,辛雅的身影却已经不见了。 月光下,只有一片迷雾,愈发浓了起来。 我踉跄后退,整个人都迷惘了起来,甚至,心中浮起了一个念头,刚才,辛雅真的来过么? 她到底是谁…… 我呆呆的坐在院中,望着迷蒙的夜空,直到天亮。 东方渐渐发白,我望着天边那一抹红晕,却忽然站了起来,心头突地一跳。 黑衣女,黑衣女,辛雅岂不刚好是一个黑衣女?! 不,不对,我用力拍了自己一巴掌,真是糊涂了,那黑衣女的面目跟辛雅完全不同,怎么能往那里想,再说,黑衣女是要找那枚铜钱的,她是一个残忍嗜杀的怪物,怎么可能是辛雅。 我不由失笑,从地上站了起来,却是一个踉跄,原来双腿都已经麻木了,低头一看,身前的地面上,昨夜里已经被我砸出了一个直径近一米的浅坑,铺地的红砖尽皆断裂,直接受到锤击的地方,红砖甚至已经碎成了粉末。 我暗暗心惊,昨天晚上我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忙低头看了看手,却是安然无恙,连一点皮肉伤都没有。 好可怕的力量,这真的是我干的么?为什么,为什么月圆之夜,就会发生这种情况,难道真的像禁忌笔记中所说,月满则盈,盈则必损么? 我不由打了个寒颤,如果这样的话,以后每当月圆之夜,我都要经历这样的痛苦?都要做这样的发泄? 不对,一定有些什么方法,可以规避的。 我思索了一会,便摇了摇头,一夜未睡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反正白天多半不会有事,等南宫飞燕来了,再跟她商量一下,为什么连续两个晚上,那黑衣女,还是没有出现,而且,也没人上门来抢夺这枚铜钱。 我刚刚转过身,却见旁边墙头又钻出了一个小脑袋,我不用看都知道,又是婕妤。 我本来想装作看不见她,也懒得跟她废话,不过她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让我顿时就停下了脚步。 她说:“昨天晚上,你看见一只猫了吗?” 第一百九十章 小狐狸婕妤 婕妤这句话,让我不禁浑身发冷。 猫,那夜的黑衣女,岂不就像是一只凶狠冷酷的野猫? 我忙问:“哪里有猫,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见?” 她说:“大概,就是子时前后,一只猫儿呜呜的叫,我在房顶只看见一道黑影,跑的很快,就好像一只找不到家的流浪猫,又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东西……我身上再次发冷,难道是在找我? 子时前后,那岂不正是我发作的时候? 我迷惑的看了看婕妤,心里想,或许是因为那时隐疾发作,五感不灵,所以才没听到猫叫吧。 不过,如果那猫叫,真的是黑衣女到来,那时候正是最好的攻击时机,为什么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呢。 婕妤趴在墙头,露出个小脑袋,歪着头,看着我在那里发呆,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我想吃方便面。” “啊?”我顿时傻了,她要吃方便面?这是什么意思,大早上的,一只小狐狸精趴墙头跟我说,她想吃方便面? “你昨天不是说,你们不能轻易吃人类的东西吗?” “嘻嘻,那是昨天嘛,昨天黑叔叔在家,我怕他给我告状,还有,昨天晚上在房顶吸收月光,我现在感觉自己很厉害,吃一点方便面,应该没事吧?” 我无语了,揉了揉鼻子,招呼她:“那好吧,你跟我来,我给你煮面。” 婕妤兴奋了,随即灵巧的翻过了墙头,就像一只偷嘴的小狐狸,生怕被人发现似的,一溜烟就跟我跑进了屋子。 我走到厨房,打开炉灶,往锅里加了水,然后拿了方便面,问她:“你要吃几袋?” 在我心里想,她身为一个狐狸精,又是好几个月都不吃东西了,怎么也得来个七八袋吧? 没想到她笑嘻嘻的伸出一根手指说:“一袋,一袋就够了,我就是尝尝方便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晕,敢情她压根都不知道方便面是啥,我又拿过两个鸡蛋,正要往锅里打,婕妤却蹭的一下跳了过来,眼睛瞪的老大,盯着我的手里,嘴里念叨:“鸡蛋,鸡蛋,多多的,多多的……” 我再次傻眼了,这啥意思啊?她见我发呆,自己跑去把装鸡蛋的袋子都拎来了,指着锅说:“鸡蛋,鸡蛋,都放进去……” 我一下就明白了,这小狐狸精原来根本就不是想吃方便面,她是馋鸡蛋了啊。 狐狸很喜欢吃鸡蛋么?我好像只听说过狐狸爱吃鸡,不过看着她迫切的眼神,我无奈笑道:“拜托,二十多个鸡蛋,这一个锅也煮不下啊,再说了,哪有吃一袋方便面,放二十个鸡蛋的?这样吧,我给你放四个好不好?” “八个,我要八个……”婕妤比划着跟我讲条件,口水都似乎要流出来了。 可怜的孩子,这是多久没吃过鸡蛋了啊? 按照她的要求,我还真给她煮了八个鸡蛋,她始终站在旁边等着,就像个馋嘴等不及了的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 一会的功夫,八个鸡蛋的方便面就煮好了,我给她端了出来,拿了筷子,婕妤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一个,端着盆就跑了。 等我追过去的时候,婕妤已经抬起头来,满脸惬意的打了个饱嗝:“哎呀,真香呀,方便面真好吃。” 我啼笑皆非,你吃的那是方便面么?八个鸡蛋都不见了,方便面就吃了一点。 “吃饱了吧,没吃饱的话,我再给你煮?”我主动问道。 “吃饱了吃饱了,谢谢青天哥哥!”婕妤憨憨一笑,拍拍小肚皮说。 我又晕了一个,吃了八个鸡蛋,我就变成青天哥哥了?这要是请她吃顿鸡肉,我不得成了青天大爷了…… 我无语的摸了摸头,笑着对她说:“鸡蛋有什么好吃的,有时间我带你吃鸡肉好不好?” 本以为她会高兴,没想到她却摇摇头说:“佘婆婆说了,要修炼,就不能想着吃鸡肉,这叫克制本欲,所以,我就吃几个鸡蛋解解馋好了。” 我想想也是,一个狐狸修炼成精,如果还成天想着吃鸡,那就难以脱离本性了,一辈子没出息啊。 我端起盆,把剩下的方便面连汤一起稀里哗啦的都倒进肚子里,然后就有点困了,也难怪,这一夜都没睡觉,我正想跟她说,没想到婕妤跳过来拉着我的胳膊说:“青天哥哥,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玩……玩什么啊?斋主和你婆婆他们,不是不让你乱跑吗?”我头又有点晕,她咋还这么缠人啊? 婕妤嘻嘻笑着说:“斋主白天不管我,佘婆婆和黑叔叔刚好也不在家,就柳伯伯自己,不过他整天都不动,也不理人……怎么样,我们偷偷溜出去玩?” 我一阵头大,玩什么啊,我这一脑门子官司,还没弄明白呢,玩?亏你想的出来。 “不行不行,我现在很累,我要睡觉,等你燕姐姐待会要是来了,你让她带你出去玩吧……” “不行不行,燕姐姐才不会带我出去玩,她不给我告状就不错了,她总说外面危险危险,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危险,青天哥哥,人家都好几年没出去玩了,都不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样子,你就带我去一次吧……” “那你自己去好不好啊?拜托,我真的很累,你放心,我保证不跟别人说,只要你早点回来,别让人发现就行。” 我翻身就躺在了床上,眼睛一闭,我可不跟她瞎扯淡,带一只好几年没出过门的小狐狸精出去玩,那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婕妤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我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可是,我怕迷路……” 好吧好吧,我无奈的又坐了起来,一个十六七岁娇滴滴的小姑娘,可怜兮兮的对我说:我怕迷路。我还好意思不带人家去吗? 答案是,我不好意思,所以,我只好带她去了,但是,我对她提出三个要求。 这第一不许乱跑。第二,要听话。第三,黄昏之前必须回来。 婕妤满口答应,乖的简直一点都不像狐狸,倒有点像只小兔子。 我只得盘膝坐好,默念了几遍三神咒,十分钟后再睁开眼,忽然就精神奕奕了。这办法倒是不错,看来以后连睡觉都可以省了。 于是,我带上钱包,也没锁门,婕妤蹦蹦哒哒的跟在我旁边,我们俩就一起出去“玩”去了。 走到大街上,我看着旁边一脸兴奋的小狐狸,却是一阵的莫名其妙,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婕妤似乎真的是好几年都没出过门的样子,在街上见了什么都新鲜,东张西望的,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害的我只得跟她到处跑。 还好,她不乱吃东西,这是唯一让我欣慰的了,否则这一路上她看见啥吃啥,我怕我这本来体格就不强壮的钱包,很快就会瘦骨嶙峋了。 不过这么干巴巴的逛街,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提议找个地方歇一会,没想到这一下子让她想起个地方来。 游乐园! 我顿时傻眼了,游乐园?好家伙,那进去一趟得多少钱能出来啊…… 我正要拒绝,跟她说不行,婕妤却已经撅起了嘴,眼巴巴的看着我,我顿时就没词了,话到嘴边一下子就变成了:好吧…… 半个小时后,我们俩已经站在了游乐园的门口。 不过,我却心中窃喜,因为游乐园门口的售票处分明写着:因季节原因,园内部分户外设施暂不开放。 好消息啊…… 但即便这样,也没能阻拦住婕妤的脚步,无奈,我只得花二十块钱买了票,带她一起进了游乐园。 我就纳闷了,这游乐园的户外设施不开放,还有什么好玩的呢?算了,溜达一会就出去了,刚好省钱。 谁知我们俩在里面走了一会,她忽然指着路边对我说:“青天哥哥,我要去那里玩。” 我定睛一看,这还真是个户内项目。 鬼屋历险。 第一百九十一章 鬼屋历险 说起这鬼屋,我还真没来过,不过我从来没认为这里的东西会有多么吓人----都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真的我也没怕过呀。 不过婕妤既然要进去,我也没辙,当即过去售票处,一看,门票每人二十,因季节原因,现价十元。 哟,这个好啊,我就喜欢这打折的,不过这鬼屋是在室内,跟季节有啥关系? 拿了门票,我们俩就从鬼屋门口,那个吓人的大嘴里走了进去,里面的光线顿时黑暗了下来,门口的工作人员收了票,懒洋洋的指了指门口立的一块提示牌。 只见上面清楚的提示着,心脏病患者禁止入内,不能使用手电、打火机,不许殴打鬼怪,违者罚款500元。 我耸了耸肩,也没在意,这里面的鬼怪都是人装扮的,我打人家干啥? 婕妤显得挺兴奋,拉着我就往里走,那工作人员在后面喊:“限时十分钟,快点出去啊……” 我们俩沿着小道往里走,路很狭窄,一片漆黑,前面传来阵阵鬼叫声,还有绿色的光,两旁的墙壁上挂着骷髅,披着黑色的布,似乎是用来热场的。 我撇了撇嘴,什么嘛,一点也不吓人,婕妤在旁边倒是挺好奇,不时的左右看着,神情就像个突然来到了奇妙世界的小孩子。 忽然,婕妤一声尖叫,吓的连连后退,我一看,原来是踩到了一个尸体,不过这尸体做的还很逼真,血流了满地,一只手往前伸着,婕妤刚才应该就是踩到了手上。 “别怕别怕,这鬼屋里的鬼啊尸体啊什么的,都是假的而已,这都是橡胶做的,不信你过去踹几脚。” 我顺嘴安慰道,婕妤一听是假的,试探着上前踩了踩,这才松了口气,狠狠的又踹了几脚说:“假人,我让你吓唬我,我让你吓唬我……” 我看的好笑,于是拉住了她,又一起往前走去。 接下来,鬼屋里吓人的东西越来越多,比如走着走着,路边会突然掉出个人头,或者假胳膊假腿挂了满墙,头顶冷不丁的出来个骷髅,配合着音效和灯光,还真有点恐怖的感觉。 不过我和婕妤并没觉得什么好怕的,我的神经现在已经锻炼的很是坚韧了,而婕妤从小就和鬼怪生活在一起,更是没有感觉。 走着走着,路旁摆着个棺材,棺材口敞开着,里面躺了个僵尸,当我们俩经过的时候,那僵尸突然跳了起来,蹦着就奔我们过来了。婕妤首当其冲,差点被僵尸抓到,吓的尖叫一声,但她反应很快,当下飞起一脚就把那僵尸踹飞了,僵尸一声怪叫,咕咚一下摔回了棺材里,挣扎了两下,不动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已经结束了,我埋怨道:“婕妤,不许殴打鬼怪。” 婕妤指着棺材说:“他是僵尸。” “僵尸也不行,记住了,不论是鬼怪,还是僵尸,都不许打。” “哦,记住了……” 婕妤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段乱七八糟的路,前面黑漆漆的墙里面忽然爬出个白衣女鬼,披头散发的,在地上爬来爬去,一看就是模仿贞子。 我拉了拉婕妤,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用理,没想到婕妤误会了,冲上去咣的就是一脚,正踢在贞子下巴上,只听嗷的一声,那贞子捂着下巴连滚带爬的就跑了。 我有点不高兴了:“你怎么又殴打鬼怪?” 她居然还理直气壮:“不是你让我打的嘛?” “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你打了?” “刚才啊,你看了我一眼,拱了拱下巴,不就是让我去踹她下巴?” 我无语了,抓狂道:“从现在起,不管是鬼怪僵尸还是别的什么,一律不许殴打,否则要是罚款,你自己拿!” 我这么一说,婕妤才算是老实了,吐了吐舌头,眨眨眼不吭声了。 不过我对她已经彻底不放心了,索性抓着她一起走,心想再有一段路就出去了,小姑奶奶你可别给我惹祸了。 正想着,前面又出现了一个车祸现场,一辆小车几乎都被压扁了,摆在那里,驾驶室里面趴着一个人,满头满身都是血,手耷拉在门边,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个假人做的倒是挺逼真,不过我也没在意,心想赶紧出去算了,这破鬼屋,没一个吓人的东西。 于是我就拉着婕妤快步往前走,却在刚好走到那假人旁边的时候,那假人的手忽然伸了出来! 冷不丁的,我还真被吓了一跳,婕妤也尖叫一声,退了一步,却还是被那手在屁股上抓了一把,随后,就见那人满脸是血的,居然从被压扁的车里钻了出来。 我靠,这人的扮相太吓人了,满脸是血,双眼翻白,嘴角还流着绿色的东西,呲牙咧嘴的,伸出大爪子,奔着我们就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这明显是扮演的丧尸,没等我反应过来,婕妤就已经冲了过去,飞起一脚,正中那哥们下身要害,叫道:“假人,我让你吓唬我,我让你吓唬我……” 就见这丧尸一声惨叫,捂着下身踉跄后退,转身就要逃跑,婕妤不依不饶,追上去又是一脚踹在丧尸屁股上,那丧尸登时飞出两米多远,一个嘴啃泥扑倒在地,摔的妈呀一声。 我一见就毛了,忙上前拉住婕妤:“喂,不许殴打鬼怪……” 婕妤却不管那么多,上前冲着那丧尸又是一脚,嘴里还嚷着:“你不说这都是橡胶的么……” 我晕,我说门口的那个不会动的尸体是橡胶,没说全都是橡胶,她这都是什么逻辑啊。 那丧尸被打的狠了,跳起来就跑,脚似乎还崴了,一瘸一拐的,嗷嗷怪叫着往前冲,婕妤也来了劲头,随后就追,她的速度比那丧尸可快多了,眨眼间冲上去,对着屁股又是一脚。 我急的在后面追:“别打了别打了,罚款300不说,打坏了得给人治病啊……” 婕妤就跟没听见似的,也嗷嗷怪叫着,在丧尸身后紧追不舍,追上了就踹一脚,追上了就踹一脚,那丧尸也是倒了霉,碰见这么个小妖精,一路上是连滚带爬,也不知挨了多少脚。 这丧尸估计也没想到,本来是出来吓唬人的,却让人揍的满地乱跑。 我在后面是焦急的边追边喊,但前面那俩都跟上了发条似的,跑的玩命,追的撒欢,这下子婕妤可算是有玩的了,追的兴高采烈,而且她分明是故意的,每次都等那丧尸跑出一段路之后,再突然发力冲上去,连踢带踹,玩的不亦乐乎。 跑着跑着,前面到了一个池子,里面没有水,却摆着满池的骷髅头,刚好婕妤又是一脚把那丧尸踹进了骷髅池里,就听那哥们妈呀一声叫,随后就大喊起来。 “不干了不干了,你、你打人……” 婕妤双手一叉腰:“胡说,我打的不是人,是假人。” 就见这哥们一抹脸,带着哭腔说:“谁说我是假人,我是货真价实的真人啊。” 婕妤嘻嘻一笑,往我这一指:“他说的……” 我是哭笑不得,赶忙走过去把那人扶了起来,给人赔礼道歉:“不好意思啊,我这妹妹人小不懂事,刚才也是让你吓坏了,别往心里去啊,那个,有没有伤到哪?起来我看看……” 这哥们都快哭了,揉着屁股说:“她这是吓坏了么?我怎么看着她比我还吓人,你说有这样的么,门口都写了,不许殴打鬼怪,你可倒好,见我一次揍一次!” 婕妤毫不在意,在旁边嘻嘻直笑,我是好说歹说,赔了半天不是,那人才算是不说什么了,站起来眨了眨眼睛,愣愣的盯着婕妤,突然说:“你是什么东西变的?” 我顿时一惊,这话,咋这么耳熟? 第一百九十二章 装鬼的人 婕妤也愣了下,却嘻嘻笑道:“我是扫把精变的,你信不?” 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亏她想的出来,没想那假扮丧尸的哥们却好像信了,愣愣的说:“扫把精?居然真的有扫把精?我还以为我姥爷骗我的呢……” 我无语了,敢情这还是个实心眼,我赶紧打马虎眼:“什么扫把精,她是我表妹,不是什么东西变的,那个,限时十分钟,现在也快到了,咱还是赶紧走吧。” 这哥们居然能看出婕妤不是人类,这倒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为了安全起见,现在是走为上策。 我拉了婕妤,赶紧就往外走,而这哥们也爬了起来,垂头丧气的跟在我们后面,边走边把身上的衣服往下脱。 婕妤回头道:“喂,你跟着我们干嘛?” 这哥们翻了翻白眼:“谁跟着你们了,我下班了。” 我笑道:“你这下班也太早了,刚上午十点多好不好?” 这哥们道:“废话,你们要是不来,我都不用上班,结果还挨了一顿踹,我容易么我?” 我想起刚才他的话,不由好奇道:“听你的意思,刚才那个僵尸还有贞子,也都是你?那可是真不好意思了,打了你三次啊……” 谁知他气呼呼道:“什么三次,四次!刚进门口那个尸体也是我……” 我目瞪口呆,婕妤却是哈哈大笑,笑的腰都弯下了,那人开始一脸郁闷,瞪着婕妤,后来却也嘿嘿笑了起来,说:“算了算了,我在这一年了,你们是胆子最大,下手最狠的,我也认了。” 说着话,就来到了出口,这哥们又跑到旁边地上抄起一个电锯,吼吼叫着冲了过来,我忍不住想笑,都到这时候了,他还没忘了他的工作,看来还挺敬业。 我和婕妤装腔作势的大喊大叫着跑了出去,而那人也随后出来了,却是跑到旁边洗脸换衣服去了。 婕妤很是开心,蹦蹦跳跳的,笑的眼睛都是弯弯的。我也心情大好,之前的郁闷心情暂时被抛在了脑后,走出鬼屋后,外面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暖的,一点都不像冬天的感觉。 这时,那个装鬼扮僵尸的人也走了出来,他换了身衣服,洗干净了脸,居然是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个头也跟我差不多,就是看着有点愣头愣脑,脸色苍白,不知是因为营养不良,还是在鬼屋里待的,眼睛似乎还有点散光,看人的时候显得有点呆。 说实话我还真怕他去告状,说我们俩殴打鬼怪,因为刚才婕妤那几脚踢的确实有点狠,不过他走出来之后,眼睛看着婕妤就直了,可能是因为刚才鬼屋里光线暗,看不清,而此时阳光明媚耀眼,婕妤笑靥如花,让他整个人都看傻了。 婕妤叉腰道:“喂,装鬼的,你看什么,告诉你,我刚才可是只用了一分力气踢你哦,谁让你吓唬我了。” 这人嘿嘿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说:“我也告诉你,你踢我那几脚,我压根就没疼,我其实只是很奇怪,你真的是扫把精嘛?” 我晕,他怎么还记着这个事,我赶忙拉过婕妤,打岔道:“别胡说八道,我说,你们这里头咋就你一个人,从门口一直到终点,换了好几套行头,来得及么?”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说:“本来是有好几个人的,这不是冬天了嘛,来游乐园的人也少了,人家都改行了,不过我就喜欢装鬼,所以就留下来了,装一场鬼,赚十块钱。” 我恍然,心里忽然一阵难受,这小伙子看着挺好的,偏偏上这鬼屋里来装鬼,而且吓唬我们俩十分钟,才赚十块钱,还被踢了好几脚,真是,不好意思啊。 但我也帮不了他什么,于是就和他道了声再见,婕妤笑着挽住我的胳膊,冲那小伙子扮了个鬼脸,摆了摆手,我们俩就转身离开了。 这一次鬼屋历险,给我的印象倒是挺深,尤其那小伙子的笑容,虽然看着有点呆,但却给人很是温暖的感觉,是那么的真诚和自然。 接下来,我和婕妤又四处转了几圈,我也是第一次在这城市里走了这么多地方,下午的时候,我忽然接到了南宫飞燕的电话,她开口第一句话就问我,你把婕妤拐带到哪去啦? 我无辜的对她说,拜托,明明是她拐带我好不好? 南宫飞燕笑了,也没说太多,只是告诉我,赶紧回来。 她的语气似乎有点疲惫,我心中一沉,难道又出什么状况了? 回去的路上,婕妤悄悄对我说,青天哥哥,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踢那个人么? 我摇头,她却说,因为刚开始的时候,她感觉到了那人的身上,有一股阴气,她当时还以为,那人真的是鬼,所以才会追打,而后来发现是人,才故意胡搅蛮缠的。 我不由愕然,那人身上有阴气?我怎么没感觉到,我说,人家可能是在鬼屋里面待久了,那里都不见阳光,难免会有些阴气森森的吧。 婕妤却摇摇头说,不是的,这是一种天生的直觉,你们人类,不懂。 好吧,我不吭声了,我的确无法理解一只狐狸精的直觉,不过我心里其实也很奇怪,为什么那个人,一看到婕妤,就会问她是什么变的呢,难道,他也不是人类? 婕妤说,他是人,但却是个奇怪的人。 我搞不懂了。 当我们回到家里的时候,南宫飞燕已经在了,她见我们回来,忙上前打量半天,见没有什么状况,才放了心,却拧了我一把说:“你好大的胆子,要是婕妤出了半点事情,今天晚上连我都保不住你,你知不知道?” 我惊讶了,居然这么严重?婕妤忙上前拉着南宫飞燕笑嘻嘻地说:“燕姐姐,你别说青天哥,是我磨他出去的,他也没带我乱跑,就是逛逛街而已嘛,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南宫飞燕摇摇头,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你呀,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 婕妤连连点头:“嘻嘻,我知道啦,以后我都乖乖的。” 南宫飞燕看了看她,也是没了脾气,叹口气,抬头对我说:“昨天晚上,学校里出事了。” “啊?出什么事了?”我脱口问道,同时心里一惊,难道我搬出来都没有用,那些神秘人,还是找到学校里面去了么? “是一个巡夜的保安,受到了不明物体的攻击,差点丢了命,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胸口有好几道巨大的伤口,就好像,被什么猛兽抓伤了一样。” 我不由惊愕,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那个黑衣女,忙问道:“那是什么时间发生的?” “大约九点多一点,要不是有人发现的早,估计那人就没命了,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就急忙来找你,没想到你还跑出去了。” 九点多一点,我默默的计算了一下时间,如果真的是那黑衣女干的,那么九点多她就应该知道我并不在学校里,一晚上的时间,她没理由找不到我吧? 可事实上她并没有来,子时的时候,来的却是辛雅,按照这时间来算,九点多,到子时十一点,不到两个小时,刚好够从学校赶到这里的时间。 我不由再次打了个寒颤,心头掠过了一丝不详。 我问南宫飞燕,今天晚上还要不要去拜月修炼,不如留下来跟我一起准备御敌如何?南宫飞燕想了想说:“好吧,今天可以不去了,但是我却有点事回家,所以,大概得晚点来找你,真要是有事的话,别忘了及时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正要和她约一下时间,却在这时,旁边的婕妤叫了起来。 “哎呀,我身上的玉佩不见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午夜鬼敲门 婕妤的脸色已经变了,摸着身上,一脸的焦急。 我不解的问:“什么玉佩,很重要么?” 婕妤跺脚道:“是,是斋主给我的玉佩,这下子糟了,玉佩丢了,斋主肯定就知道我偷偷跑出去了,这、这……” 南宫飞燕也紧张道:“你好好想想,会掉在哪里了,咱们赶紧去找找。” 婕妤急的左右转圈,道:“白天去了好多地方,我也不知道掉哪了,完了完了,肯定找不到了,这回我惨了,呜呜呜……” 她居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南宫飞燕也没辙了,一个劲的瞪我:“都是你带她出去瞎跑。” 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要不,回头我去跟福缘斋主说,让他怪罪我好了,婕妤,你别哭了好不好?” 婕妤突然蹭的站了起来:“我要去找回来。” 说着她就要往外跑,南宫飞燕忙拉住她:“你哪也不许去,那东西掉了就是掉了,不可能找到,再说天已经晚了,难道你想被斋主发现你跑出去了么?” “可是我要不找回来,迟早也会被发现啊。” 我想了想说:“要不这样,你跟我说下那玉佩到底什么样,然后我明天去街里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去给你买个样子差不多的,先糊弄一阵如何?” “这、这能行吗,要是弄个假的,斋主一眼就能看出来,没用的。” 这一说我也没辙了,南宫飞燕说:“这样吧,现在天黑了,咱们即便去找也没用,不如明天早晨,咱们一起去找怎么样?” 婕妤想来想去也没别的办法,只得点头答应了,正这时,墙头处忽然有人说话:“小丫头,你跑哪去啦?” 我闻声转头,却是不见人影,正纳闷,就见婕妤冲着墙头说:“黑叔叔,你回来啦,我哪也没去啊,这不是跟燕姐姐她们玩呢嘛。” 墙头黑影一闪,前些天那个黑脸鬼就出现在院子里,我不由失笑,原来是他,难怪我看了半天都没看见人,这家伙一身黑,连牙都是黑的,倒是适合潜伏啊。 黑脸鬼说:“你佘婆婆说了,让你最近不要乱跑,外面不太平,不要趁着我们不在家就偷偷溜出去,要你勤加修炼,说你要是听话,再过几十年,就能带你出去啦,明白不?” “嗯嗯,黑叔叔放心,我一定听话,不乱跑,好好修炼。”婕妤一下子乖的像个兔宝宝,连连点头,黑脸鬼对她说完话,嘿嘿一笑,又瞄了我和南宫飞燕一眼,却没说话,转身隐没在黑暗中了。 婕妤对他的背影吐下舌头,悄悄对我们说:“我得回去了,青天哥哥,燕姐姐,如果明天我出不去,你们千万要帮我去找啊。” 我们点头答应,婕妤这才翻墙回去了。 南宫飞燕和我无奈的对视一眼,也没说什么,看了下时辰,已过黄昏。 接下来,我和南宫飞燕回到屋子里,分析了下前两天的情况,她思索着说,第一个月圆夜,下了雪,很可能这就是那黑衣女没有出动的原因,而昨天晚上,她跑到了学校,发现找不到我,然后就离开了,但是,凭借着她的本事,应该没理由找不到这里来,所以,南宫飞燕也有点糊涂。 我又对她说了,昨天晚上辛雅突然到来的事,南宫飞燕有些惊讶,想了想,忽然点头说,那就难怪了,既然辛雅来了,那黑衣女即便来了,也不会现身。 我愣了,辛雅来了,黑衣女就不会现身,这又是什么道理? 南宫飞燕叹口气说,一直没告诉你真相,辛雅,其实就是传说中的乌鸦女,有她出现的地方,就会出现灾乱,而她所说的话,统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和她接近的人,十有八九也是厄运缠身,所以,那黑衣女如果看见辛雅在这里,多半是不愿露面的了,因为她也会讨厌辛雅,也害怕被厄运缠身,霉运当头。 我再次惊愕,原来辛雅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难怪她从小到大,身边状况不断,而学校里也是状况不断,这一切难道都是她所带来的么? 我摇头说,我不相信,有些事,即便没有辛雅,也一样会发生,比如蛇精家族和黄七太爷的争端,邵培一的到来,纸咒师的阴谋,伊胜的屡屡捣乱,这都是早都有着因果关系的,和辛雅何干? 南宫飞燕又说,其实有些事,倒也不能全部怪她,但乌鸦女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她,有些事也会发生,但有了她,倒霉的,就往往是她身边的一些人,就像一个瓷瓶命中注定要从桌上摔碎,原本跟你无关,但你偏偏在这时走过去,被瓷瓶割了脚,这就是你的霉运。 我默然,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辛雅其实左右不了大事件的发生,她的出现,却会改变一些小的细节,有些人,就会因之而改变命运,但无意外的,都是霉运。 我深吸了口气,回想这些天所发生的事,心头不由画了个问号,难道,我也是受到了辛雅的影响,才会出现这么多状况? 不,不会是这样的,我的命运,早已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就为我套上了枷锁,和辛雅无关,这一切磨难,都是我的路程,是一个禁忌师必须要走的路程。 我神情不定,心绪不宁,南宫飞燕说,你也别想太多,乌鸦女虽然是不祥之人,连禁忌者也不愿与她接近,但你不同,别忘了,你是禁忌师,你是能够化解这些来自未知的力量,唯一的人。 我听了这话,心情才稍稍好转,不错,我是禁忌师,是审判者和裁决者,辛雅即便真的是什么乌鸦女,不祥之人,应该也对我没有妨害吧? 不过,南宫飞燕看着我,又说道,但你要记住,禁者无情,这是禁忌师唯一的最严酷的守则。 我默默点头,却握紧了拳。 南宫飞燕随后便独自离开了,她有她的事要做,而我便在这荒凉的地方,开始了又一次的等待,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来的会是谁。 入夜,却起了雾,天空的圆月,再没有前两天的明亮,就像罩了一层柔纱,发出蒙蒙的光来。 子时,将近。 窗外,响起了呜呜的风声,我端坐在屋内,却没有理,心中默念三神咒,闭目养神,把自己全身的精神力发挥出来,虽然闭着眼,但院子内的一切动静,我都了如指掌。 “咚,咚咚……” 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我心中一动,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凝神细听。 会是谁? 然而这敲门声响了三声,便再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又有人敲门。 “咚,咚咚……” 依然是三声响,我缓缓睁开眼睛,院子里,窗前,忽然有一道黑影闪过。 是那个黑衣女么? 我心中念头一闪而过,却在这时,敲门声大作!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连串的响声爆起,就好像门外站了一个暴躁的人,不断的用力敲门,但是,除了这敲门声之外,却没人说话。 我提高了声音,喝道:“是谁?” 话音刚落,那敲门声突然再次加速,简直像是狂风骤雨一般,又好像天空下起了冰雹,噼里啪啦的,一起撞在门上。 我心中暗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连门上贴的镇字诀,都无效么? 这敲门的人,简直像是吃了炫迈,根本停不下来,也不知他到底有多少力气,长了多少只手,又好像是有上百个人同时敲门,咚咚声不绝于耳,足足过了十多分钟,那声音才渐渐弱了下去。 敲门声变得稀稀落落,我这才定了定神,缓缓走到门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忽然抬脚,一脚踹开了门! 你奶奶的,砸了老子半天门,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夜斗群鬼 然而我这一脚踹开门,门外却刚好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从空中扑下! 我慌忙躲闪,却没避得开,那黑影撞在身上,顿时一阵疼痛,却随即扑棱棱又飞了起来。 夜色中,我已经看清了,这居然是一只蝙蝠。 抬头再看,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就见半空中竟黑压压一片,仿佛都是蝙蝠。 我明白了,刚才那敲门声,应该并不是什么鬼怪,而是这些蝙蝠俯冲撞击所发出的声音。 可这平白无故的,从哪来的这么多蝙蝠? 我望空喝道:“奶奶的,大半夜不让人睡觉,吵个毛,有本事的就来露个脸!” 我现在是全副武装,手上戴着血玉扳指,口袋里塞着各种符咒,玉貔貅也在身上,虽然现在獬豸据说在闭关,不过这东西蕴含的灵力不少,上次一下子就把一只老虎打翻在地,我已经决定以后就把它当板砖用了。 我话音一落,就见院门前忽然毫无症状的出现了三个人影,就好像从黑夜中突然出现的一般,而这三人个个身穿黑衣,脸蒙黑纱,看着就跟古代的刺客似的。 我不由讶然,我还以为这一次要来的是那个黑衣女,却没想到一下子来了三个,但看身形,似乎都是男的。 “几位,这是打哪来,拍电视剧啊?”我随口调侃道,心里却是暗暗戒备。 三人默默无语,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冷冷道:“交出你的铜钱,我可以不杀你。” 果然,他们是冲着铜钱来的! 我不动声色,故作迷惑道:“铜钱?什么铜钱?我怎么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那人道:“哼,少装蒜,我们心里都明白,彼此是什么人,你很聪明,找到了这个地方藏起来,但你却想不到,我们有三个人吧,如果你不想死,就交出铜钱,规矩你也明白,交出铜钱者,可留下性命。” 我心中念头急转,他们到底是哪一方势力的?听语气,似乎并不是为那个蓝衣人寻仇,也不像是黑衣女的同党。 “呵呵,你说的不错,你们是有三个人,我当然也不想死。不过,我也有一个规矩,而且跟你们一样,只要你们三个也交出铜钱,我就饶你们不死。” 我这话一说,那三人同时嘿嘿笑了起来,中间那人说:“小子,虽然我们还没搞清楚你的来历,不过有这么大口气的人,除了伊胜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还是第一个。” 伊胜?他们居然认识伊胜?我心里一动,听他的话,他们应该是认识伊胜,但并不是一伙的,而且,他们的身上也都有铜钱! 没错,这才是我说这句话的真正目的,我只是想试探出,他们的身上是不是也带有铜钱,而他虽然没直接说,却也没否认,等于间接的默认了这件事。 至此,我已经可以初步下判断了,他们的目的,就是抢夺铜钱,而他们的身上,也带有铜钱。 这究竟是为什么?我还不得而知。 我笑了起来:“口气大,自然本事也大,不怕死的,就来吧。” 那人冷笑一声,再没说什么,三人却是缓缓后退,隐身在了黑暗中。 其实从刚才他的话中,我就差不多听出来了,这几个人应该没什么太大的本事,最起码,肯定是比不上伊胜的,否则就不会说,伊胜如何如何,也不会三个人联手了。 从小看武侠小说我都看明白了,真正的高人都是单独行动,哪有成帮结伙的?通常来讲,好几个人一起出动的,多半都是江南七怪那种水平,而伊胜,差不多属于丘处机那个类型,别说一个打三个,一个打七个都不是问题。 而我跟伊胜不说是半斤八两,起码也拼个不上不下,那这样的话,我还怕这三个人干毛? 此时这三人悄然隐身,不知要搞什么名堂,我正暗自戒备,忽然,半空中那些蝙蝠扑棱棱从半空俯冲而下,迷蒙月光中,黑压压一片,让人一见生畏。 我连动都没动,抓起两枚破字诀,迎空击出,就见红光一闪,破字诀在蝙蝠群中轰然爆炸,半空中顿时一阵纷乱,无数蝙蝠尖叫着从空坠落,还有的见势不好,扑打翅膀,四散而逃。 转眼的功夫,破字诀的红光还没完全消失,那无数蝙蝠就已经逃散了,放眼望去,空中一片安静,连半个蝙蝠的影子都没有了。 没想到这些家伙如此不堪一击,我默默摇了摇头,这就是他们的本事么? 然而空中红光逐渐消失,周围恢复了原样,我一低头,却见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高两米左右的---大猩猩? 我吓了一跳,就见这形似大猩猩一样的怪物,瞪着血红的双眼,站在前面,浑身上下都是黑毛,两条胳膊直垂到膝盖,大耳朵都快耷拉到肩膀了,黑暗中一呲牙,雪亮雪亮的。 好家伙,双手过膝,双耳垂肩,这是刘备呀?! 我心里正想着这几个人在哪弄来的这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这怪物忽然一声低吼,大爪子忽然一挥,庞大的身躯居然灵活得很,轻飘飘的就像没有重量,一下子就蹦到了我的面前,挥手就砸! 我吃了一惊,因为这东西看起来轻飘飘的,但这挥手一砸,却是势大力沉,如果被它砸中,不死也得骨断筋折。 我知道自己不是力量型的选手,忙侧身避过这一击,随即一转身,就势啪的拍出一张镇字诀。 这镇字诀我用的最多,也最顺手,这怪物身高个大,我的动作也是快速得很,不等它转过身来,啪的一声响,镇字诀已经打在了它的身上。 这怪物嗷的一声吼叫,整个身躯忽然一阵急速颤抖,镇字诀爆出一团红光,怪物在红光中很快便不能动了,拼命挣扎着,想要转身,但哪里还能动弹得了。 我哼了一声,心想别说是你了,就算那个能跟獬豸斗的难解难分的恶兽穷奇,在我这镇字诀面前,也得腿脚不灵,活动受制,你一个小小毛怪,算得了什么? 我本以为这怪物必死无疑了,正准备用破字诀直接灭掉,这怪物却忽然身形扭曲,眨眼间就化作一团烟雾,嗖的一下就窜上了一旁的墙头。 我心中惊讶,忙转头看去,就见那三个黑衣人之一,正蹲在墙头,抓着个大黑葫芦,口中念念有词,那团烟雾正徐徐的被他收入葫芦之中。 我不由好笑,这家伙多半是见势不好,急忙收了法术,而这个黑毛猩猩,可能就是他养的,大概,就跟伊胜那个山魈差不多吧。 这黑毛猩猩被收起来了,紧接着,身后又是蓬的一声响,我转头一看,身后居然又出现一个瘦高个的鬼怪,个头比我高点,瘦的像跟竹竿,浑身上下漆黑一团,比那个黑脸鬼几乎还黑,晃晃悠悠的就奔着我抓了过来。 这家伙身形飘忽,比那个黑毛猩猩可是灵活得多,甚至可以用如鬼似魅来形容。啊,不对,这东西本来就是鬼魅,我接连出手,甩出数张镇字诀,但却都被它躲了过去。 我心中凛然,这家伙的速度和身法简直比以前的那个纸人还要快速飘忽,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围绕在我的周围蹿来蹿去,一双鬼爪不离我的咽喉左右,我加上了几倍的小心,因为它这速度太快了,稍不留神,就会被一爪洞穿。 我和这东西打了半天,符咒浪费了十几张,但却谁也没能碰到谁一下,完全都是在空气里瞎比划,我不由越发着急,这样打下去,受不受伤的不说,一会符就打光了啊。 然而正在此时,我正聚精会神的和这鬼魅打斗,脚下土地无声无息的开裂了,一只鬼爪突然从地下钻出,啪的一下抓住我的脚踝!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吃鬼的男孩 我突地一惊,低头看,就见地下又伸出一只鬼爪,我毫不犹豫,一道驱字诀打出,正拍在那鬼爪上,随即就听地下传来一声沉闷的怪叫,那鬼爪嗖的一下又缩了回去。 我松了口气,但这么一分神,那个身法飘忽的鬼魅趁势进攻,啪的一把正抓在我的脖子上,我想要打出符咒已经来不及,急中生智,右拳一摆,直接用血玉扳指给它的爪子来了个穿刺! 这鬼魅也是一声怪叫,鬼爪随即缩回,整个人也是连连后退。 我也是连退了几步,只觉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摸了一把,借着月光一看,居然出血了。 我不由心中气恼,出道这么久,貌似这还是第一次让个鬼怪给弄伤,抬头看看,那鬼魅已经趴在了地上,身子一阵阵的颤抖,很显然,它被血玉扳指所伤,估计是要完蛋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时忽然又跳出一个黑衣人来,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在这鬼魅身上,紧接着,就见这鬼魅身上红光一闪,随即便高高跳了起来,瞪眼望着我,眼中已经是血红一片。 与此同时,地下也嗖的蹿出一个矮矮的身影,在空中一个翻滚,倏忽落地,竟如同游鱼入水般,无声无息的钻入了地下。 我有点搞不清状况了,今天来的这都是他奶奶的什么玩意? 正想着,身后突然又是一声怪吼,回头看,刚才那个黑毛猩猩居然又出现了,两个鬼怪分别从三个方向,居然把我包围了! 而且那瘦高鬼魅已经飘身半空,黑毛猩猩大踏步从地面进攻,另一个矮个子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却是随时都可能从地下偷袭。 我暗暗心惊,这是要空中、地面、地下一起出动么? 其实这三个鬼怪,单论各自的本事,也不算什么,我对付起来绰绰有余,但要命的是这三个鬼怪居然还懂得配合,看来那三个人凑在一起组合,果然是有原因的,这三个鬼怪有攻有守,进退有法,简直就是一种合作攻击的阵法嘛。 我已经被这三个鬼怪围在当中,不由缓缓后退,警惕的看着它们,不,实际上我只能看见两个,因为另一个已经钻进了地下,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从哪里发动偷袭。 三个鬼怪步步紧逼,我则是步步后退,思索了片刻,手中抓了几枚破字诀,心想要玩就来个狠的,那个黑毛猩猩虽然个子最大,却是最笨,先把它干掉,然后再收拾剩下那两个吧。 我捏了一枚破字诀,正要冷不丁的挥手打出,却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一个问话声。 “那个,我问下,这里是婕妤的家不?” 我愣了下,手中动作一缓,抬头看门口却是站着个人,定睛一瞧,顿时就惊讶加无语了。 居然是白天鬼屋里面装鬼扮僵尸的那个年轻人! 这大半夜的,他怎么来了? 我惊讶的说不出来话,他却已经看见了我,呆了呆,脸上露出笑容,径直就奔着我走了过来。 “哟,还真的是你,那个,你表妹在这住不?” 我这才回过神来,却是心中一惊,忙连连对他摆手,他却没看出来我的意思,还以为我是打招呼摆手,于是抬起手来,也笑着对我招了招手:“嗨……” 我差点没吐血,嗨你个大头鬼啊,这旁边站着的二位,不是鬼就是怪,你倒是快跑啊。 我一跺脚,伸手一指他,叫了声:“你出去!” 这一句还是管用,他一愣,就站住了脚步,却没有走,对我解释道:“表哥啊,你别误会,我是来还玉佩的,你看看,这是不是表妹掉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玉佩,拿在手里对我晃了晃,我瞪大眼睛一看,这才不由恍然,原来婕妤的玉佩却是被他捡了去,然后大半夜的找到这里,来归还玉佩了。 玉佩没丢,我心里也挺高兴,但这个时候,你说你送哪门子玉佩啊,早不来晚不来,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候来,你要是不走,我怕我也保护不了你啊。 我对他喊道:“婕妤不在家,你赶紧走吧,明天你再来。” 他就跟傻子似的,摇头说:“不行啊,我好不容易找来的,你就让我见见表妹呗,我想当面把玉佩还给她,要是她不在的话,那我就等她一会,省的明天还得折腾一次,我还得上班啊。” 我这个气啊,这家伙是睁眼瞎啊,还是装糊涂啊,旁边站着俩鬼,他看不见? 我这里一个劲的赶他,他却不走,旁边那个鬼魅似乎也被他吸引了注意力,随即回过头去,结结实实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来,那哥们才算是发现了站在我前面的这个鬼,却是哟了一声,不退反进,上下打量了几眼,赞道:“哎呀,你这个打扮的好,比我还像鬼,不过,你怎么站的那么高,是踩高跷了么?” 我心说这哥们是个奇葩啊,还踩高跷,人家是飘在半空的好不好?我急的冲他喊:“那是鬼,真鬼啊,你是傻啊还是瞎啊,还不赶紧跑!” 我这话一说,本以为他会吓一大跳,却没想到他完全没当回事,相反,双眼忽然一亮,满脸喜色的说:“啊,真鬼?太好了,我都好久没见着真鬼了,这是你家养的?哎,我说你这个鬼,你是什么鬼啊?” 他居然还跟那鬼聊上了,看的我是目瞪口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采访上那个鬼了,这是个隐士高人,还是脑筋有问题啊? 那个鬼似乎也有点被他弄晕了,摆了摆鬼爪,身形忽然飘起半空,离他远远的,冲着他恶狠狠的呲了呲牙,似乎是想要吓跑他,但没想到,这哥们压根没当回事,脸上还是很高兴的样子,仰头说:“哎哟,会飞,真是鬼啊……” 我有点看出来了,这哥们是真的脑筋有点不正常,不过白天的时候看着挺好的啊,旁边忽然一声怪叫,那个黑毛猩猩脾气估计不大好,两步就蹿了过来,伸过硕大的头颅,在这哥们耳边一声吼,这哥们冷不丁吓了一哆嗦,回头一看,见是个黑毛猩猩,顿时又乐了。 “这也是你家养的啊……” 他笑呵呵的说,边说还边伸出手,去摸了摸那黑毛猩猩的头…… 我心中咯噔一下,心说要糟! 我跳了过去,伸手就去拉他,但还是慢了一步,那黑毛猩猩被他摸了两下,开始的时候一愣,似乎在纳闷,这人谁啊,居然敢摸我的头? 但随即它就怒了,咆哮一声,一把就将这哥们按下了身下,大嘴一张,奔着他的头就咬了过去! 我心中一惊,急忙打出一道驱字诀,但这一人一怪已经倒在地上,在地上一顿翻滚,滚出老远,这一道驱字诀没打中黑毛猩猩,却打在了那人的肩膀上,一点作用没起。 随即,这一人一怪就厮打在了一处,说是厮打,其实是那哥们挨打,他已经被那黑毛猩猩按在了身下,那黑毛猩猩力气很大,两只爪子紧紧抓着他的肩膀,恐怖的嘴里露出尖牙,往他的脖子上咬去。 而那哥们也不甘示弱,用两只手拼命的托着黑毛猩猩的下巴,就是不让它咬下去,黑毛猩猩死死的压在他的身上,他的双脚缠在黑毛猩猩的腰上,连踢带踹的,在那里僵持不下,冷不丁看上去姿势居然还有点暧昧。 我也冲了过去,手里抓着符,大喝一声,就要往黑毛猩猩脑袋上拍去,谁知就在这时,黑毛猩猩忽然惨厉无比的叫了一声,身子拼命的挣动,却好像被什么力量吸住了一样,想跑又跑不了。 我顿时呆住了,抓着符的手也停在了半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下一刻,这黑毛猩猩浑身开始颤抖,眼看着那大脑袋就小了一圈,我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就见那哥们正张开嘴,狠狠的咬住了黑毛猩猩的喉咙,双手抓着它的脑袋,眼睛瞪的跟鸡蛋似的,死活也不松口。 旁边墙头忽然念咒声大作,很显然,藏在暗处的那人看出情况不妙,想要赶紧收回黑毛猩猩,然后这一次却不灵了,就见黑毛猩猩硕大的身体瞬间就小了一圈,就好像一个气球突然撒气了似的,整个就瘪了下去。 我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就见那哥们大嘴一吸一吸的,就跟喝果冻似的,眨眼间,那黑毛猩猩就缩成了一小团,随着他最后吸了一口气,嗖的一下窜进了他的嘴里,彻底消失了。 我傻眼了,这是……让他给吃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墨小白 地面上就剩了他自己,在我的目瞪口呆中,他慢悠悠的爬了起来,冲我嘿嘿笑了笑,然后打了个饱嗝,吧唧吧唧嘴说:“这个不好吃,有点臭……” 真、真的给吃了? 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另一个瘦高个子的鬼飘在半空,都不敢下来了,地底下那个也钻出个脑袋,傻乎乎的看着这一幕。 墙头上突然一声怒喝,一个黑衣人跳了下来,指着他大叫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收了我的黑毛犼,快快还给我!” 他拍了拍肚子,嘿嘿笑道:“不好意思,在肚子里了,你想要,待会我只能还你个屁了,不过应该很臭……” 那黑衣人愤怒无比,嗷嗷怪叫着冲了上来,手中寒光一闪,一柄短刃划破黑暗,径直奔他的咽喉刺去! 这一招竟是致命的杀招,而这哥们愣在原地,只短促的叫了一声,身子似乎下意识的躲了下,但实际上根本没移动,眼看这一刀就要断喉…… 我也没想到这人居然动作这么快,而且毫无前兆,抢步上前想要救援,却已是晚了,不由心中大骇,一个念头倏忽闪过:这家伙有本事吃鬼,怎么反应这么迟钝? 眼看马上就要血溅当场,地面却在此时突然开裂,一根碗口粗细的类似藤蔓一样的东西从地下冲出,在千钧一发之际,刚好挡住那黑衣人夺命一刀,只听当啷一声,这一刀如击钢铁,竟分毫未伤。 随即藤蔓一卷,牢牢的把这人缠住,惊叫声中,这藤蔓突地暴涨,竟如同一条巨蛇般,高高腾起,然后猛的一甩,居然把这黑衣人远远抛了出去,只见夜空中一个黑影连声尖叫,化作一个长长的抛物线,也不知是被丢出了多远,消失不见了…… 我整个人都傻住了,那藤蔓在半空摇摇晃晃,像是示威一般,忽然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 “真是吵死人,安静!谁再吵,就死!” 这声音沉闷慵懒,就像一个沉睡中的人忽然被吵醒,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所有人都不敢动了,那剩下的两个黑衣人站在旁边,目光惊骇,那地下的鬼在刚才藤蔓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顺带着一下子拍死了,半空飘着的那个躲过一劫,却也是嗖的一下钻回一个黑衣人身旁,估计是被收回去了。 刚才吃鬼那哥们,也傻眼了,仰着头望着那藤蔓,突然来了句:“谢谢啊……” 那声音哼了一声,藤蔓摇晃几下,便嗖的一下钻回了地下,让人惊讶的是,那裂开的土地竟随即平复了,只是几块碎砖头散落在旁边,却是无法恢复了。 那两个黑衣人已经在缓缓退后,目光警惕的望着周围,显然也意识到这里的危险,我镇定了一下,挤出一丝笑容,对他们道:“二位怎么要走,不打算把铜钱留下么?” 二人对视一眼,突然拔脚跳上墙头,竟就要逃之夭夭。 太好了,我暗暗松了口气,说实话,我现在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刚才的变故太吓人了,我得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但这两人刚刚跳起来,跑到门外,突然又缓缓退了回来,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嘿嘿冷笑着走了进来。 这人竟是伊胜! “二位怎么要走,不打算把铜钱留下么?” 他说的话居然跟我一样,那两个黑衣人嘎声道:“想不到骄傲自负的伊胜,今天也要落井下石么,我们现在镇物被毁,你好意思下手?” 另一人也道:“不错,你别忘了规矩,想取铜钱,就等我们回去重新修炼了镇物,再来比拼。” 伊胜双手负后,不屑道:“几个废物,连镇物都能轻易被毁,还大言不惭的想要回去修炼,你们还配做厌胜师么?再说,就你们那种见不得人的镇物,毁了最好,留着也是祸害,湘西三鬼,今天就统统一起做鬼吧!” 他话音一落,整个人突然消失,下一刻,已经出现在那两人面前,双手齐出,竟扼住两人喉咙,随即身子继续前冲,抓着两人直接撞在墙壁之上,只听咔咔两声,两人头颈一起软软垂下,眼球凸出,再也不动了。 这两人竟被伊胜一击秒杀! 这是怎样可怕的杀伤力,我看着伊胜,心中不由一寒,如果他对我也来这么一手,我是否能躲得过呢? 伊胜举手间就杀了两个人,却好似没事一样,伸手扯下两人面巾,却是两个相貌丑陋,看不出年龄的男人,口鼻中都流出血来,显然已经是死透了。 他确认了两人身份,微微冷哼一声,探手入怀,随即摸出几枚铜钱,迎着月光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邪笑。 我也已经看清了,这几枚铜钱,和我身上的那个,除了细节看不清,形状大小,几乎一模一样。 伊胜把铜钱收起,自语道:“看来这几个家伙,还真有两下子,居然弄了好几个……” 他忽然停顿了,歪着头看了看我,邪笑道:“听他们刚才说话的意思,你的身上也有一个?” 我立刻摇头,故作疑惑道:“什么一个,你说的是什么?” 伊胜道:“少装糊涂,如果不是为了厌胜钱,他们找你难道还有别的事么?” “呵呵……”我笑了起来,“真是可笑,我怎么知道他们找我干嘛,你问我,我问谁去?” “哼,那你给我解释,干嘛要住到这么个鬼地方来?” “咦,真是奇怪了,你又不是我老婆,干嘛给你解释?” 伊胜忽然眯起了眼,缓步上前:“看来,我得自己动手搜一搜了,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如果那东西不是你的,还是尽早交出来的好,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昂头道:“我也奉劝你一句,我说没有便是没有,如果你想来搜,我不介意再跟你打一架。” 伊胜邪笑道:“好啊,今天咱们就新帐老账一起算。” 我摸了下血玉扳指,笑道:“那我就奉陪了。” 眼看我们俩又要打起来,刚才那个声音忽然又说话了:“安静!谁也不许吵!” 那人似乎发怒了,地面突然一阵剧烈震动,伊胜顿时站住脚步,面色一变,赔笑道:“原来是柳前辈,晚辈不知,得罪得罪,既然柳前辈发话了,晚辈也不敢打扰,这就告辞。” 我不由惊讶,这柳前辈到底是谁,居然这么厉害,一句话就让伊胜退走,而且听他的意思,他似乎还认识这位柳前辈。 想来,应该就是婕妤口中的那个柳伯伯吧? 伊胜却是干脆,说走就走,只狠狠瞪了我一眼,就转身欲走,但眼角掠过墙根,顿时呆住了,低声叫道:“好个狡诈的家伙……” 就见那墙角处,刚才还并排躺着的两个死人,现在却只剩了一个。 伊胜抬头四望,自语道:“我却是忘了,他修炼的这个邪物,可以替他一命,哼,算你命大。” 他说完,跺脚便跃出墙头,黑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这家伙竟就这么走了,我愣在原地,看着乱七八糟的院子,还有墙角那个死尸,默默苦笑,他搞出的人命,拍拍屁股走了,这可怎么处理呢? 吃鬼的那哥们,一直站在旁边,眼睛瞪的老大看热闹,我回头看看他说:“可以啊兄弟,居然有两下子,叫什么名?几岁了?” 他回过神来,冲我嘿嘿一笑:“我也就这两下子,那个,我叫墨小白,今年十八,你叫我小白就行。表哥,我是来送这个的……”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玉佩,递了过来说:“你看看,这是表妹掉的吧?我在鬼屋里找到的,这两天没有别的客人,我一猜,就是表妹的。” 他倒是自来熟,一口一个表妹,叫的还挺亲,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婕妤丢的那个,不过十之八九应该是,我接了过来,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说:“嗯,好像还真是,你真是有心了,我要谢谢你呀,不过她现在不在,等我明天给她,让她看看再说,好不好?” 他挠了挠头,说:“那、好吧,其实我也是找了好久才找来,不过既然表妹不在,那我就走了。” 说着,他就转身要走,但一眼看见墙角的尸体,对我说:“表哥,这个你打算咋处理啊?” 我也看了看那尸体,苦笑道:“怎么的,你打算也给吃了?” 他呲了呲牙说:“我可没那么变态,要不要我帮你挖个坑,埋了他?” 我晕,开什么玩笑,又不是我杀的,埋了他,岂不是自找麻烦? 我摇了摇头,正要拒绝,却在这时,远处的黑夜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猫叫。 我心中猛的一颤,因为这猫叫声,和我小时候听到的那次猫叫魂,几乎一模一样。 第一百九十七章 白狐啸月 我拍了拍墨小白的肩膀,说:“你在这里待着,哪也别乱走。” 说完,我便跳出院墙,飞快的往那猫叫的地方跑去。 然而没等我跑出几步,紧接着一声短促的惨叫响起,我加快脚步,接连跳过两条街道,前方地面上,赫然躺着一个黑衣人,却是已经被开膛破肚,死的不能再死了,正是刚才逃走的那个人。 再往前看,伊胜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而他的对面,一个人伏在墙头,四肢着地,一身黑衣,长发垂散,面目清秀,眼神却是狠厉狰狞的盯着前方。 黑衣女! 她果然还是出现了,但我没想到,她并没去找我,却是在这里伏击了那个逃走的黑衣人,并且,杀死了他。 伊胜和黑衣女对峙片刻,他忽然阴笑道:“韩青天,既然你这么喜欢多事,那这个美女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陪她多玩一会。” 我一愣,就见伊胜缓缓后退一步,身后便再次出现一个黑洞,他嘿嘿一阵邪笑,整个人便随即消失了。 可恶的家伙,居然又跑了。 他跑了倒是不要紧,关键是他这一跑,我就直接面对那个黑衣女了…… 黑衣女缓缓转动目光,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目光中射出幽幽绿光,忽然一咧嘴,露出里面两排细密的尖牙,对着我嗷呜一声叫。 我不由下意识的退了两步,我的天,这叫声简直和猫叫一模一样,而且还是那种濒死的凄厉叫声,让人听了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恨不得转身就跑的那种感觉。 说实话,我实在不想跟这么一个不人不妖的怪物打架,趁着她没动,蹑手蹑脚的继续向后退去,心想着赶紧溜之大吉。 她似乎也并不想追我,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我,目光冰冷,上身伏低,腰背微弓,屁股翘起,完全就是一只做好了战斗准备的老猫的形态。 这黑衣女的身材,本身已经火爆到让人喷鼻血了,尤其此时摆出的姿势,更是让人浮想联翩,如果不是看她的目光和杀意,她这副姿态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目不转睛的流出口水了。 不过我却知道,在她这迷死人不偿命的姿态后面,隐藏的却是一双尖刀般的利爪,只要我稍有大意,她就可能随时蹿上来,撕开我的胸膛! 我缓缓退后,她就那么伏在墙头,冷冷的盯着我,看着我渐渐远去。 终于,我退出了十多米开外,她还是没有追上来,我心中略略松了口气,正打算加快脚步,却一脚踩到了那黑衣人的尸体上,登时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刚好跟黑衣人来了个脸贴脸,睁眼一看,那被开膛破肚的黑衣人正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不由惊叫失声,慌忙爬起来就跑,但没想到这一下子却顿时惊到了那个黑衣女,就见她在后面突然又是一声厉叫,突然蹿下墙头,嗷呜一声就追了过来! 我靠,小心了半天,没想到让这个尸体给坑了,那黑衣女速度快的出奇,十多米的距离只两个腾跃就跳了过来,我却刚刚跑出两米多远,只听身后风声,黑衣女的利爪已然攻至! 我心头大骇,随手摸出一大把符咒,也不管是什么东西了,回身一声大叫,就一起甩了出去。 然而那黑衣女的速度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的正常范畴,身形只一闪,我的那些符咒就统统落空,黑暗中寒光一闪,直奔我的咽喉袭来,而此时我已是无法闪避,只得胡乱抬臂抵挡,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我正要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眼前却忽然又闪过一道寒光,只听叮当一声,两道寒光在黑暗中瞬间交击,黑衣女一声叫,身形猛然后翻,稳稳落地,仍是保持着四肢着地的姿势,对着我一阵愤怒的低吼。 我这才回过神来,惊魂稍定,再一看,身前突然出现的救星居然是婕妤,就见她也是一身劲装,小脸铁青,绷的紧紧的,盯着黑衣女,喉咙里也发出一阵低吼,双手指甲已经变得老长,弓着身子,就跟蒙古摔跤似的,冲着那黑衣女示威。 我不由惊讶,想不到看似娇柔可爱的婕妤,居然还有如此野性的一面,而旁边那个墨小白不知何时也跑了过来,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婕妤,喃喃自语:“太酷了……” 那黑衣女见到婕妤,似乎也不敢轻易妄动了,不住的呲牙咧嘴,缓缓移动着脚步,似乎在找寻着婕妤的弱点,而婕妤一动不动,就那么站在那里,以静制动,目光随着黑衣女也缓缓移动,喉咙里不时的发出恐吓的吼叫声,似乎在对黑衣女示意道:这是我的地盘,给我滚出去! 我看的目瞪口呆,这已经不是人类间的争执,而是两头野兽间的对决了,就像是,一只性情凶悍无比的小野猫,和一只刚刚长出利爪的小狐狸,互相对峙。 而婕妤虽然有先天上的优势,狐狸嘛,总比野猫个头大点,但是她才三百多岁,从表面上就能看出来,她虽然也做出一脸凶相,但那都是装作出来的,看着那黑衣女的目光也有些游离,凶狠程度不够,坚定程度不够,一看就是还没什么厮杀拼斗的新手。 再看黑衣女,那凶悍的样子却绝对不是假的,看着婕妤,目光中的杀意越来越浓,在地上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眼看着就快要按捺不住,准备要冲上来用她的利爪,也撕开这个小狐狸的胸膛! 我暗道不好,急忙走了过去,和婕妤并排站立,不假思索的祭出血咒,眨眼间一个血红禁字已经出现,悬立空中。 这禁字,是专门用来对付禁忌者的,而面前这个黑衣女,不管她是人还是妖,是魔还是怪,都一定是个禁忌者无疑,因此,我这禁字,就将是她最大的克星。 我故意把这禁字写的很大,完全覆盖了我的身体,就像一个巨大的血红盾牌,这样一来,黑衣女就算进攻,也必须要先破掉我的禁字诀了。 先下手为强,我单手一挥,将禁字血咒击出,黑暗中就见血光爆闪,那血咒已经飞了过去,直击黑衣女。 而在这时候我也没闲着,手中飞快划动,紧接着又是一个禁字血咒形成,此时黑衣女却高高跃起,居然避过了我的禁字血咒,从半空一声怪叫,直扑下来。 这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凭她的速度,一道血咒肯定拦不住,我也大叫一声,第二道禁字血咒随即拍出,黑衣女在空中眼看力道已经用尽,即将扑到我的面前,那就在那禁字血咒就要击中她的时候,黑衣女忽然在半空身形一变,猛的又跃起数米,再次避开了第二道禁字血咒。 好个黑衣女,果然厉害,我心中赞叹,但手中依然没有闲着,眨眼间第三道血咒已经画出,看准黑衣女落势,又是一掌拍出。 黑衣女的身法确实罕见,接连避过了两道禁字血咒,但这第三道她却无论如何也避不过去了,而且此时我们之间的距离也十分近,只听黑衣女一声惨叫,红光爆闪中,刚好被禁字血咒结结实实的打在胸口,身体凌空飞出数米,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我心中一喜,暗想我这临时发挥出来的招数还是有点作用的,嗯,以后就叫做长江三叠浪吧,记得天龙八部里,乔峰就用过这个办法,打的丁春秋连连败退。 黑衣女一下中招,趴在地上,却是愈发凶狂,突然变得狰狞无比,而整个人中了禁字血咒之后,竟似乎并没受到太大伤害,只是身形一阵摇晃,嘴角沁出一丝血迹,随便拱了拱身子,便再次站起,喉咙中呜呜连响,突然双脚一蹬,竟再次飞扑而来。 这黑衣女竟凶狂若斯,却是让我始料未及的,我不由大吃一惊,这禁字诀,尤其是用血玉扳指施展出来的血咒,貌似至今还从未失手过,就连伊胜借用月华水镜,施展出那么高明的法术,也仅能抵挡片刻,这黑衣女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中了禁字血咒,都能没事? 我心中念头急转,眼看黑衣女已经扑了过来,婕妤刚好拦在我的面前,尖叫一声,双手指甲突然暴涨,闪着寒光,随即飞身迎起,竟是一头撞了上去。 黑衣女动作虽快,但她完全是冲着我来的,婕妤从旁边撞上,刚好撞在黑衣女胸腹之间,两人一起滚倒在地,随即一声叫,两人便连抓带咬的,撕斗在一起。 我眼睛都看直了,这两人一落在地上,便再也没了什么招数,完全变成了野兽打架,爪子牙齿一起上阵,头撞脚蹬,连抓带咬,如果说泼妇打架已经很野蛮,那么此时眼前的打架场景,简直就可以用残暴来形容了。 片刻之间,两人就打的遍体鳞伤,头发也乱了,脸也花了,衣服也烂了,一道道伤口鲜血横流,触目惊心。 我在旁边看的焦急,有心想上前帮助婕妤,但两人已经厮打在一处,在地上翻来滚去,而我的符咒,对两人应该都会有所伤害,所以一时间竟无法下手,生怕误伤婕妤,急的直跺脚。 那墨小白比我还要着急,在一旁跑来跑去,不住口的叫着:“快,快踢她屁股,抓她脸,咬她脖子,对,咬,咬死她,哎呀,表妹小心……” 我看在眼里是又急又气又好笑,这他妈都什么紧要关头了,你还在旁边指挥,你有能耐你倒是上啊! 我们几个人正在这乱成一锅粥,旁边房顶上忽然响起一声悠扬的狐啸。 “嗷呜……” 我心中一惊,忙转头去看,就见那房顶上,竟赫然蹲伏着一头白毛大狐狸,身后飘着数条尾巴,昂头向月长啸。 第一百九十八章 猫奴 我望着这只突然出现的白毛大狐狸,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迷乱。 太美了。月光下,这只狐狸周身都闪着圣洁的光芒,那一声长啸悠扬,听上去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回声,让人不由自主的沉迷其中,一股想要顶礼膜拜的念头油然而生。 好奇怪的念头,这明明只是一只狐狸,或者是一个狐狸精,一个狐仙,我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感觉? 然而这白狐啸月,却是让旁边厮打的婕妤和黑衣女停了手,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分开来,各自退后喘息,身上衣衫破裂,遍体鳞伤,都是狼狈不堪。 而那黑衣女却已经开始在缓缓退后,她伏低了身子,仰着头,目光中满是敌意,却仿佛流露出一丝羡慕和恨意,口中呜呜连声,听上去像是示威,但我听来却有点像是壮胆。 婕妤转过身来,却是不知何时已经露出了狐面,圆溜溜的小眼睛紧盯着黑衣女,张开小嘴,呲着牙,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不过看在眼里却是透着一股可爱劲,就像家里养的小猫咪,对着人摆出一副凶人的嘴脸,但却怎么看都想笑,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想去抚摸她的头。 墨小白在旁边完全已经看傻了,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婕妤的身上,至于那白狐出现的时候,他也只是稍稍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 这下子情势急转,黑衣女看似已经想要逃跑,婕妤仍是拦在我的面前,呲牙咧嘴的对着黑衣女示威,趁这功夫,我抬头看着那白狐,下意识的数起了尾巴。 啊一条、两条、三条、四条……九条! 我的天,居然是一只九尾白狐,传说中的九尾狐! 那白狐的九条尾巴已经完全展开来,迎着夜风,在月光下摇曳,而白狐此时也已经停止了啸月,低下头来,安详的看着我们,那目光中,充满了慈爱和仁和,身上闪烁着的白光,是那么的圣洁不可侵犯,仿佛那根本不是一只白狐,而是月夜降临凡间的神灵,整个天地间充斥着一股奇异的力量。 黑衣女渐渐退却,却是缓缓伏低了头,就像在这白狐面前,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念头和能力,终于,在退出十数米之后,黑衣女抬头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寒光,忽然嗷呜一声叫,身形向后掠起,在夜空中闪了两闪,便消失不见了。 我呆呆的望着夜空,那一声猫叫似乎还在耳畔缭绕,婕妤渐渐恢复了原状,跑过去四处看了看,跺脚道:“可恶的猫妖,让她跑了……” “猫妖,你说她是猫妖?”我讶然道。 “是呀,你没听见她的叫声么,该死的猫妖,昨天一定就是她在这里徘徊,我还以为她已经跑了,没想到今天偷偷藏在这里害人。” 她恨恨说着,忽然抬头对屋顶那白狐笑笑说:“燕姐姐,好帅哦。” 我惊讶抬头,南宫飞燕,这九尾白狐真的是南宫飞燕?可是不对啊,我记得她自己说过,她是一个只有五百多年道行的狐仙,而九尾狐应该是狐族的至高存在,我虽然不大清楚,但估计最少也得个几千年道行才行吧? 那白狐静静的看着我们,婕妤的话音一落,白狐的身上光芒大作,刺的人眼发花,我抬手遮挡,片刻后,那白光渐渐暗淡,再睁眼看时,白狐已经化作点点白芒,消失在夜色中,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里,随即跳了下来,笑嘻嘻的对我们说:“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这居然真是南宫飞燕,我不由张大嘴巴,惊讶道:“你、刚才那个真的是你?” 南宫飞燕却是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目光狡黠地对我眨了眨,道:“怎么?你不信?” 我实话实说:“不信……” 她嘻嘻一笑,耸了耸肩:“不信拉倒……” 婕妤蹦跳着跑了过来,抓着南宫飞燕的手说:“燕姐姐,怎么样,今天我也很厉害吧,那个该死的猫妖,想要伤害青天哥哥,刚才要是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咬死她……” 墨小白也颠颠的跑了过来,紧张道:“表妹,你没事吧……” 婕妤一翻眼睛:“谁是你表妹,一边去……” 南宫飞燕回头皱眉:“这是谁?” 墨小白点头哈腰的冲南宫飞燕笑:“嘿嘿,表姐好……” 南宫飞燕眼睛一瞪:“谁是你表姐……” 我忙解释:“哦,他是来给婕妤送……” 我话没说完,南宫飞燕已经一巴掌把墨小白拍倒在地,揉了揉鼻子说:“我说你在哪认识这么个二百五?” 墨小白呲牙瞪眼的昏倒在地,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对南宫飞燕说:“你下手也太快了,人家是来给婕妤送玉佩的……” 我把刚才的事情,以及白天我们在鬼屋的经历,和南宫飞燕一说,婕妤抢过玉佩一看,惊喜道:“哎呀,真是我丢的那块玉佩,太好了太好了,想不到这家伙看着有点缺心眼,人还挺好。” 南宫飞燕却是皱了皱眉,说:“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不知道,他很奇特,刚才那个什么鬼,还是黑毛犼的,被他三两口就给吸进肚子里去了……” 于是,我又把那什么湘西三鬼来抢夺厌胜钱的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南宫飞燕听着听着,脸色愈发严肃,走到地上那具尸体旁,低头看看,忽然说:“他双臂断折,血肉模糊,又被人硬生生抓破胸腹,显然是临死时双手护胸,似乎,是想要保护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不由佩服她的判断力,居然一眼看去,就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不过对他们来说,那厌胜钱似乎就是最重要的东西,否则也不会深夜来抢夺,而伊胜明显跟他们的目的也是一样。 可他的厌胜钱已经被伊胜夺走,他还在拼命保护什么呢? 盯着他那恐怖骇人的伤口,我忽然想起了,上次那个猫妖,杀死蓝衣人的时候,抢走的并不是厌胜钱,而是一个奇特的石头,听他们刚才的对话,那东西,似乎就是什么镇物。 莫非这人想保护的,就是他的镇物? “镇物,那个猫妖抢夺的应该是他的镇物,不过我不太明白,镇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很重要么?”我抬头问道。 南宫飞燕想了想说:“那应该就是他们借以施法的工具,或者叫法宝,的确是很重要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大清楚。还有,那东西并不是猫妖,你们都看走眼了。” 我和婕妤对视一眼,惊讶道:“不是猫妖,那她是什么?” “猫奴,她就是传说中的猫奴。” 猫奴?我再次惊讶,这个字眼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猫奴,猫的奴隶? 我疑惑的看着南宫飞燕,婕妤也是万分好奇,南宫飞燕看了看我们,叹口气说:“这东西,我也只是听说,并没有遇见过,而今天,我一见到那猫奴,立即就认出来了,因为她的身上,不仅有妖气,还有死气……” 我愈发的糊涂,南宫飞燕解释道,所谓的猫奴,并不是猫的奴隶,而是由一些邪恶的施法者,利用濒死之人的躯体,制造而出的恐怖杀手。 这种猫奴的制造,传说中,是要用九十九个老猫惨死的魂魄,拘禁于土罐中,里面放入死人尸骸,再经过八十一天的修炼,糅合而成的厉魄。 厉魄制成后,再寻找一个四柱纯阴的少女,使其处于濒死状态,在魂魄游离即将离体时,老猫厉魄依附上身,这样,那少女便活了过来,但体内却同时有人类和老猫的魂魄,白天的时候处于正常状态,夜晚的时候,只要那施法者一声令下,老猫魂魄便会发动,少女立即化身猫奴,展现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南宫飞燕说,这种猫奴的制作方法,虽然用的是老猫魂魄,但也是有干天和,又依附少女之身,专门行使刺杀的任务,这猫奴的特点就是速度超快,下手狠辣,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尤其夜晚视力很好,最适合伏击暗杀。 但因为猫奴的控制难度较大,容易野性爆发,而且太过阴毒,在很久以前便已经失传,她一直以来也是当故事听的,却没想到,今天在这个地方,却是见到了传说中的猫奴。 我和婕妤都是听的目瞪口呆,原来这个猫奴,竟是半人半妖之体。 我不由摇头吐舌,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刚才干嘛不出手收了她,或者用什么方法救她一救,却眼睁睁的看着她跑了呢?” 南宫飞燕神秘地说:“你很想知道么?” 我连连点头,她却眨眨眼说:“我不告诉你……” 我不由晕了一个,无奈道:“拜托,这都什么时候了,关键时刻,不许卖萌!” 第一百九十九章 千年老妖 婕妤在旁边嘻嘻的笑,说:“你误会了,燕姐姐骗你呢,刚才那个九尾天狐,并不是她的本相,而是……” 南宫飞燕瞪了她一眼:“多嘴。” 婕妤一吐舌头,不敢吭声了,南宫飞燕却笑道:“其实也没什么,那个只不过是……算了,先不说这个,咱们还是研究下接下来的行动吧。” 这家伙明显故意卖关子,我看了看她,指着旁边那尸体说:“这个,还有院子里那个,两个死人,是不是得处理一下?” 南宫飞燕摇头道:“不,不是两个,三个。” 她指了指远处,说:“刚才那边还摔死一个……” 我晕,敢情刚才那个倒霉蛋也没好下场,婕妤抢着说:“这个好办,这个好办,我去找柳伯伯,他最喜欢处理这种事情了……” 说着,她就转身往回跑,却又站住脚步,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墨小白说:“燕姐姐,待会把他弄醒吧,青天哥哥,替我谢谢他哦。” 婕妤跑开后,过了没多久,脚下忽然震动起来,旁边土地缓缓开裂,那黑衣人的尸体正掉入其中,紧接着土地又再合拢,地面毫无痕迹,但尸体却已经消失了,就连地面那些血迹,也都渗入地下,无影无踪了。 好可怕啊,我不由寒了一个,悄悄问南宫飞燕:“我说,婕妤说的柳伯伯,难道是个……树妖?” 南宫飞燕往远处瞄了一眼,低声说:“准确的说,应该是个千年柳树妖,专门负责镇守福缘斋,这里拆迁屡屡失败,最终吓的没人敢来,就是他干的……” 我不由恍然,又问:“那个什么佘婆婆呢?” “千年蛇妖。” “呃,那个黑脸鬼呢?” “千年老鬼。” 我去,我忍不住激灵一下子,这都一群什么人啊,千年树妖,千年蛇妖,千年老鬼,带着一个三百年的小狐狸精,这组合也太可怕了,这都是为福缘斋主效力的? 我还想问个明白,南宫飞燕却对我摇了摇头,指了指地下,示意我不要多说,我明白了,她是怕那个柳树妖在下面听见,此时我已经明白了,那柳树妖的树根恐怕早已深深扎根在这里,那可都是他的耳目,还是少说话的好。 南宫飞燕一把提起墨小白,一口白气吐在脸上,说:“好了,他的这段记忆已经不存在了,你先把他打发走,咱们再去商量别的。” 说着,她便飞身跃起,远远的回去了,而墨小白激灵打了个寒颤,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抬头茫然的看看我,又看看四周,脱口道:“表妹呢?” 我无语了,拍了拍他说:“难得啊,你是睁开眼睛就惦记表妹,不过,以后可别瞎叫了,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的人身安全,还有,她刚才让我谢谢你来送玉佩,然后,你可以回去了。” 墨小白挠了挠头说:“不对呀,刚才还有个九尾狐狸呢,咋不见了?” “嗯?你记得有个九尾狐狸?”我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刚才南宫飞燕不是说,给他这段记忆掐了么? “是啊,九尾狐狸,白毛的,真好看,还有个凶巴巴的美女,不过,还是表妹比较可爱……” 这墨小白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脑筋好像是有点问题,我也搞不懂为何南宫飞燕的法术失效,再次拍了拍他说:“好吧,我看得出来,你挺喜欢婕妤的,不过,我希望你明天早上起来就忘了这事,不管你到底是谁,有什么来历,最好,离她远点,相信我,是为了你好。” 我说这话,不是吓唬他,真的纯粹是为了他好,因为那个婕妤小狐狸精,可不是普通的狐狸精,身边有三个千年老妖,一个蛇妖婆婆,一个树妖伯伯,一个老鬼叔叔,而且还有个神秘的福缘斋主在背后,这小狐狸精的来头,肯定非同寻常,他要是再这么一口一个表妹,死缠烂磨的,搞不好哪天就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虽然他能吃鬼,但我不认为他能把一棵千年老树和一个千年蟒蛇也吃了。 墨小白翘着脚往远处看了看,恋恋不舍的说:“那好吧,其实我早知道她不一般,表哥你放心,以后我不会缠着她,不过,我知道你也很厉害,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去鬼屋找我好了。” 我忽然想起个问题,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工作呢,装鬼吓人,扮尸体,赚的还少,有时候还要挨揍,何苦?” 他嘿嘿一笑:“我也不会干别的啊,去年跟家里赌气,跑出来打工,结果什么都不会,最后看到鬼屋招聘,我就来了。其实吧,我还真挺喜欢这个工作,不瞒你说,我从小就喜欢跟鬼玩,可是来到城里后,我发现这里鬼太少,不如乡下多,但是那个鬼屋里吧,虽然都是假的,但也能让我过过瘾,而且还能装鬼吓唬人,还给钱,多好玩啊……”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我服了,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奇葩啊! 墨小白最后对我挥挥手:“表哥,再见。” 得,莫名其妙的,我还成了他表哥了…… 墨小白昂首挺胸的走了,还美滋滋的,也不知道高兴个啥。见他安全的走了,我这才放心,赶紧回去找南宫飞燕,回到院子里一看,她却拿着个黑色的东西站在那里发呆。 走过去一看,她手里拿着的却是个黑色的木鼎,上面刻着简单的纹饰,看起来又有点像是符咒,我纳闷道:“这是什么东西,哪来的?” 她指了指墙根角,说:“在那捡的。” 我转头一看,那正是刚才的黑衣人尸体躺倒的地方,而此时尸体自然已经消失了,被那个什么柳伯伯弄入了地下,估计,是当养料去了。 再看看她手里的东西,我有点明白了,这很可能就是那个人的镇物。 “那个猫奴要找的,就是这东西?”我问道。 “不错,应该就是这东西,来,给你了。”她说着忽然这东西丢给了我,我吓了一跳,捧在手里就觉得像是捧了个烫手的山芋,纳闷道:“给我干吗?” 南宫飞燕咯咯一笑:“笨蛋,给你,好让那个猫奴现身啊,不然的话,你能解开这背后的秘密么?” 我瞪大眼睛:“不是吧,又拿我当诱饵?你不怕她真把我给宰了?” 她又眨了眨眼睛,说:“堂堂禁忌师,你会怕一个小猫咪?” 我苦笑:“这个猫咪可是不简单,再说你是没看见,我用来对付禁忌者的禁字血咒,打在她的身上都没啥作用,整个一变态啊。” “笨蛋,禁字血咒,既然是对付禁忌者的,对她当然效果不大了,她又不是禁忌者,只是禁忌者制造出来的工具而已,根本没有什么理智,无惧无畏,想要对付她,你得硬碰硬,她狂野粗暴,你就要比她还狂野粗暴。” “你是说……我得咬死她?” “你有那两下子么?再说你也不能真的弄死她,咱们的目的,是顺藤摸瓜,通过猫奴,找到她背后的家伙,因为我觉得,这件事和伊胜等人已经搀和在一起,绝对是一个大阴谋。” 南宫飞燕越说越兴奋,我却是一脑袋冷汗,抓着这个黑木鼎,心里盘算着,一个铜钱就已经引来了好几个人觊觎追杀,这又来了个黒木鼎,回头还得被猫奴惦记上,俗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我觉得我现在就纯粹是他娘的在作死啊! 不妥不妥,这样太被动了,我可不想只是当一个钓饵,因为大多数时候,鱼儿就算上钩了,钓饵也已经被吃了。 我仔细想了想,对她说:“我忽然有个想法,你看,咱们……” 我正要说出我的主意,南宫飞燕却忽然对我使了个眼色,打断我说:“对了,我也有件事跟你说,你跟我来。” 她忽然伸手抓住我,身子高高跃起,居然飞了起来,我冷不丁的被她带到半空,心里微微一慌,就见身下房屋掠过,转眼间就来到了一处街道,周围路灯明亮,显然已经走出了那片拆迁地。 “你这是干嘛?”我不解道。 南宫飞燕松了口气说:“笨蛋,难道你不知道那个树妖一直在监视我们么,那里完全是他们的地盘,整个地下,任意一个地方,都有他的根系。所以,有些话我无法多说。” 我恍然明白,这跟我的猜测果然相近,但是,婕妤不是她的朋友吗? 南宫飞燕说,婕妤天真烂漫,又和她同为狐族,自然亲近,但那几个老妖怪,却是个个老奸巨猾,心机深沉,再说那福缘斋主更是神秘莫测,有些话,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 她笑着说:“比如,那个九尾天狐,其实只是我用来吓唬人的----那是九尾天狐的一丝元神而已,只是有个虚像。这种话,自然就不能让外人知道,那可是姐姐的秘密呢。” 我不禁又有些小感动了,秘密,她总是在不经意间,把她的秘密一点点的对我讲出来,在我的面前,她似乎从不隐瞒什么。 “好吧,我明白了,不过,我刚才想说的是,我们不能这样被动等下去了,我想,我们能否追踪那个猫奴的下落呢?” “追踪?她来去不见踪影,连个脚印都没有,怎么追踪啊?” 我微微一笑:“追踪一个人,未必就要有脚印,而且你也不用纠结。其实我们现在就有一个追踪高手,你猜猜,是谁?” 第二百章 抓猫去 “追踪高手?”南宫飞燕愣了下,眼珠转了转,“是谁?” “你猜猜?”我对她眨了眨眼。 “我猜不到啊。”她说。 我得意一笑,想不到我这聪明伶俐的狐狸精姐姐,还是有猜不到的东西。 “这个人嘛,其实你也见过,要不我给你三次机会猜,咱俩打赌?” 我说道,她一下子来了兴趣:“好啊,打赌,赌什么?” 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赌的,只是随便一说,如果见她这样说,我想了想,对她说道:“咱俩就赌明天的早饭,谁输了谁请客如何?” 她却摇摇头:“没劲没劲,咱们俩谁请客还不是一样,这样吧,咱俩谁输了,就要答应对方一件事,同意不?” 我也没想太多,呵呵笑道:“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南宫飞燕在地上踱了几步,托着下巴,貌似思索的样子,我不由好笑,心想这个人你绝对猜不到,因为就连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 她走了两圈后,忽然转过头来,对我神秘一笑,挑了下眉毛说:“我猜,这个人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叫什么墨小白的家伙,对不对?” 啊?我顿时目瞪口呆,她、她居然猜到了? 南宫飞燕笑的弯了腰,拍着我说:“小弟弟,你还太嫩了,在这个城市里,你认识的人并不多,而那个墨小白,他只凭着一个玉佩,就能找到你们,这份本事可以说很厉害了,如果你说的不是他,我想不出来还有谁。” “嘿嘿,嘿嘿……”我干笑两声,说:“好吧,你猜中了,这样的话,我准备明天就去找他,如果他真的能追踪到猫奴的行踪,咱们就顺藤摸瓜如何?” “嗯,这样最好,总比在这里傻等的强,其实说句实话,那猫奴凶狠残暴,几乎没有任何人性,如果真的跟她打起来,连我也没有把握能胜,即便胜了,也很难抓住她,所以,如果能追踪猫奴,找到她背后的人,来个釜底抽薪,那是最好不过的。” 我也点头说:“不错,而且我心里还想着,既然那个猫奴是惨死老猫的魂魄依附在人的身上,到时候能不能把那人救过来呢?” “救过来?这个有点难了,至少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谁有这种本事,再说……刚才打赌的事你怎么不提了?” “呃……”我挠了挠头,无奈道:“好吧,你有什么事想要我做的,现在就说吧。” 南宫飞燕嘻嘻一笑,眼珠子转了转,说:“我也没想好呢,这样吧,先给你记着,等我什么时候有事了,我就要找你哟。” 我不由苦笑,只得点头答应,无意中的一句话,居然给自己惹了这么个小麻烦,不过也无所谓了,南宫飞燕要是有事找我帮忙,即便没有这个赌约,我也是义不容辞。 这天晚上,我还是睡在了这里,南宫飞燕则在屋顶坐了一夜,她说,今天是月圆的最后一天,不能浪费修炼的时间。 夜里,我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明亮的月光下,张牙舞爪的猫奴,沉静孤独的辛雅,蹦蹦跳跳的婕妤,还有那个有点愣头愣脑的墨小白,一个个的在眼前转来转去,都追着我到处跑。我正无助,忽然月光下又出现一只白狐,身体腾空,踏月而来,我一见大喜,正要求救,那白狐飞到跟前,却张大了嘴巴,一口向我咬了过来…… 我大惊,顿时被那白狐咬中胳膊,拖着我就往天上飞,我拼命挣扎,大喊大叫,忽然耳朵却是一疼,登时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睁开眼一看,婕妤站在旁边,拉着我的胳膊叫我,而南宫飞燕正缩回了手,装着没事的样子,看着我笑。 我揉了揉耳朵,知道是她刚才拧我耳朵来着,却也拿她没辙,再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婕妤在那里冲我直笑,我看了看她,惊奇的发现她昨天晚上和那个猫奴搏斗时,身上和脸上所受的伤痕都消失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她昨天晚上回来后,就忙着去疗伤了,所以直到现在才出来,而对于她疗伤的秘诀,却嘻嘻一笑,没对我说。 她没说,我也就没多问,妖怪的事情,我也搞不懂,于是我赶紧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叫上南宫飞燕一起出门,去找墨小白。 婕妤本来也想去,不过被南宫飞燕瞪了一眼之后,就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了,我也笑着对她说:“婕妤,你就别去了,免得墨小白见了你就眼珠子发直,再说,你也不能总往外跑,小心你柳伯伯告你的状哦。” 婕妤噘了撅嘴,满脸不情愿,无奈道:“好吧好吧,那我就不去了,不过柳伯伯是很好的,他虽然不喜欢说话,但是很疼我的,嘻嘻,他不会给我告状的。” 我忽然对她这个柳伯伯很好奇,出了门之后,站在街口往后望,果然看到一个院子里长着一棵大柳树,枝繁叶茂,几乎覆盖了整个院落。 我不由暗暗称奇,现在已经是初冬了,第一场雪已经飘过,可以说是百树凋零,差不多所有的树丫枝头都光秃秃的,但这棵大柳树却是如同夏天般茂密,虽然不是很高,一片绿油油的,让人心里却是无比的舒坦。 不过,在这满地还有残雪的时候,看到一棵柳树如此怪异,我的心里并没舒坦,反而有点别扭。 我边走边问南宫飞燕:“那个就是她柳伯伯?什么来头?怎么移植过来的?” 南宫飞燕瞄了我一眼,一拉我的胳膊,快步走出拆迁地,这才对我说:“拜托,你缺心眼是不是,什么叫移植过来的,那可是千年树妖,连我都惹不起的家伙。” “呃……好吧,我说错话了,那、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还有那几个老妖怪的来历,我突然很好奇耶。” 南宫飞燕摆摆手:“这个事说来话长,而且我也不大清楚,要不是我娘的面子,我根本不可能在福缘斋自由行走,你也别好奇了,你只要记住,只要有婕妤在,无论什么事情,她都会跟咱们说的,这就足够了。” 我呵呵一笑,看着她狡狯的目光,没再多说什么,看来,她也是狡猾狡猾的。 我们俩随后便一起来到了游乐园,再次买了两张票,那售票口的大姐一个劲的瞅我,估计心里琢磨,这小子真带劲,一天换一个女朋友…… 我拉着南宫飞燕径直来到了鬼屋,探头探脑的往里看,我知道,如果现在里面没有客人,那墨小白应该就是闲着的。 旁边一个人喊:“鬼屋探险,反季打折,十块钱一位啊。” 我扭头问道:“麻烦问下,我想找墨小白,他在不?” 那人看看我,一指旁边说:“喏,旁边那个小屋,进去就看见了。” 我们俩依言走了过去,就见在鬼屋旁边的一间简易小屋子里,墨小白正在那抓着手机玩游戏呢,聚精会神的样子,头也不抬,对我和南宫飞燕的到来根本没反应。 我敲了敲窗户,笑道:“兄弟,不忙啊?” 墨小白抬头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惊喜:“呀,表哥来了,还有……” 他张嘴又想叫表姐,不过被南宫飞燕一瞪眼又吓回去了,我无奈道:“这个你就叫燕姐吧,别叫表姐,容易挨揍。” 他嘿嘿一笑,也不介意,说:“好好,叫啥都行……” 我瞄了他的手机一眼,没话找话说:“玩啥呢?” 他举着手机摇了两下,笑道:“植物大战僵尸……变态版的。” 我晕,他这爱好都普及到游戏里了,植物大战僵尸也就罢了,居然还是变态版的…… 不过我没空跟他探讨这版本究竟是怎么个变态,想了想说:“既然你不忙的话,我想跟你说点事……” 我正酝酿着说辞,墨小白道:“好啊,有事尽管说,对了,婕妤咋没来?” 他这一说,我忽然灵机一动,摸了摸鼻子,对他说:“婕妤啊,这就是我正要跟你说的事,嗯,实际上,她正在为一件事情在家里苦恼呢……” 我这编瞎话的本事又及时发挥了作用,我对墨小白说,婕妤昨天和那个猫奴一番搏斗后,受了伤,现在急需找到猫奴,只有找到她,才能救治婕妤的伤,否则的话,很难痊愈。 墨小白一听就急了,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那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找那个什么猫奴啊,走走走。” 我一摊手说道:“可是,我们现在找不到啊,那猫奴是老猫魂魄附体,神出鬼没的,而且只有晚上才行动,所以,为难啊……” 墨小白连连摆手:“没事没事,这就交给我吧,不就是昨天那只猫么,我帮你找到!” 我一听不由暗喜,这家伙居然还真的有办法,我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兄弟,你真能找到?哎呀,如果那样的话,我可要谢谢你了,要知道,那猫奴四处害人,如果不及时找到除掉,接下来还指不定要干什么呢。” 墨小白却揉了揉鼻子说:“别人我不管,反正谁伤害婕妤,我就跟谁急。” 旁边忽然跑过来一个人,手里抓着件“血衣”,还有一个假发,喊墨小白:“快点快点,来客人了,赶紧装鬼去。” 墨小白接过血衣和假发,却一把甩在那人身上,脖子一扬,眼睛一瞪:“装个毛鬼,要装你装吧,我今天很忙,没空。” 那人懵了,骂道:“我靠,这里就你一个‘鬼’,你不装谁装,你要干啥去?” 墨小白吸了吸鼻子,在空气里用力闻了闻,用力一挥手,道:“哥要改行了,抓猫去!” 第二百零一章 追踪之术 墨小白和我们一起,在那个人的目瞪口呆中,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鬼屋。 我频频回头,看着那人愣在原地,一脸的纠结,不由失笑道:“他不会真的去装鬼吧?” 墨小白道:“管他呢,那是我们经理,没事就扣我钱,这回让他也尝尝装鬼挨揍的滋味吧!” 南宫飞燕笑道:“要不,我去临时抓个鬼来,放进去吓唬人用?” 我吓的忙摆手:“你可拉倒吧,鬼屋里整出真鬼来了,你是想要吓死几个啊。” 墨小白却说:“非也非也,表哥我跟你说,现在的人都闲的无聊,拼命想找刺激,而且真假不分,你别看我是个假鬼,但你要是放个真鬼进去,估计他们也会认为是假的。” 他说话一直颠三倒四,不过这几句话,却是说的透彻,现在的人,可不就是如此么,真假不分,人鬼不辩。 接下来,在墨小白的建议下,我们三个一起回到了昨天那猫奴曾出现的地方,然后墨小白就在那里来回踱步,到处墙角伸鼻子乱闻起来。 南宫飞燕是一头雾水,我是一脸疑惑,这家伙伸着脖子到处找墙角乱闻,这是要干嘛? 看着墨小白怪异的举动,我突然有点担心,他不会是在找地方撒尿吧? 忽然,墨小白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站住了,用力吸了几下鼻子,加快脚步,沿着墙根往前走,面露喜色说:“找到了,她是从这里逃走的!” 我顿时惊讶,忙跑过去,也学着他的样子闻了闻,但却什么都没闻出来,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她是从这跑的?” 墨小白得意道:“嘿嘿,这叫天赋,其实我也不知道为啥,不过我就是能闻出来,这里的空气中,有那个猫奴的气味……” 啊,原来他追踪找人的本事,居然就是闻味啊? 我无语道:“那你昨天找到这里来,闻的是什么味啊?是我的,还是婕妤的?” 他撇了撇嘴说:“本来是想闻婕妤的味了,结果被你的味给覆盖了,没办法,所以我昨天就直接找你来了。” 覆盖了……我再次无语,什么叫覆盖了? 墨小白直言不讳:“你说说你,多久没洗澡了?” 呃……我彻底无语。好像,还真有些日子没洗澡了…… 我抓狂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现在你的任务是,找猫!” 南宫飞燕也跟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墨小白嘿嘿一笑,这才不说话了,转过头,开始专心的找猫。 当然,他的找猫方式,就是沿着墙根角,一路闻下去…… 我们俩只好跟在他的身后,不敢大喘气,生怕破坏了空气中的气味组成部分。 墨小白边闻边走,很快就出了这条街道,又走出了拆迁地,来到了大街上。 不得不承认,他很厉害,或者说,很变态,带着我们在街上绕来绕去,走走停停,满大街的人都看着他一脸奇怪,还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他却跟没看见似的,也不管前面是什么地方,那专注的样子,就跟只警犬似的…… 大约走出了好几条街,似乎都没遇到什么阻碍,我心里暗暗高兴,但却在这时,墨小白的脚步突然停顿了。 与此同时,就听前面传来一个声音。 “臭豆腐,新出锅的臭豆腐……” 空气中,随即飘起了一股臭豆腐的特殊气味…… 我登时无语,再看看墨小白,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嘀咕了句:“妈的……” 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我们好不容易找出几条街,居然被个卖臭豆腐的给搅合了,我和南宫飞燕对视一眼,默默摇头,都是有些沮丧和失望。 我正要叫墨小白不要勉强,这次失败了,就等下一次,或者再找别的办法,没想到墨小白却蹭蹭蹭的走了过去,一指那臭豆腐摊,对卖臭豆腐的小老板说:“你这臭豆腐要是全买下来得多少钱?” 那小老板愣了,看看他说:“呃,大概、大概不到四百块钱……” 墨小白回头问我:“表哥,你有钱没?” 我也懵了,随口道:“有三百块钱……” 他冲我一伸手:“拿来……”然后转头又对那摊主说:“三百块钱,我包了,然后你可不可以马上收摊回家?” 摊主都傻眼了,愣了半天,直到墨小白把我那三百块钱拍在他手里,他才反应过来,相信了这是真的,慌不迭的连连点头说:“好好好,我这就给你都炸出来。” 墨小白却摇头道:“不用,你现在不用给我,给我留着就行,你不是天天在这出摊吗,等我哪天有空了,我就来大吃一顿,只要你别忘了就行。” 那摊主咧嘴笑了:“成啊,反正三百块钱,都是你消费……” 墨小白吧唧吧唧嘴,眼巴巴的看了看那油汪汪的臭豆腐,似乎很想吃的样子,不过还是克制住了,挥手道:“好了好了,你收摊吧……” 那摊主接过了钱,眼睛都笑弯了,连连道:“好好,我这就收摊,我天天都在这里摆摊,你要是想吃,随时都可以来,你放心,我保证不赖账。” 说完,他就推上车,急匆匆的跑了,生怕墨小白后悔似的。 其实,收个毛摊啊,无非是换个地方重新摆摊去了,或者,等会我们走了,他就会回来。 当然,那时候,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过,这还得看墨小白的本事。 我盯着墨小白,拍拍他说:“兄弟,就看你的了。” 墨小白看着那摊主走远,深吸口气,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同时,鼻翼不断的翕动起来…… 我悄悄退后几步,静静的看着他施展狂嗅大法…… 大约过了三分钟,墨小白突然睁开眼睛,往旁边一指,喝道:“找到了!” 说罢,他连头也不回,继续一路狂嗅,往前方小跑而去,就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似的。 我和南宫飞燕喜出望外,想不到他还真的找到了,这简直不可思议,能够从空气中还没完全消散的臭豆腐味道中,找到昨天夜里的一丝气味,这家伙还是人类么。 我心中忽然一动,墨小白,不会是个狗妖吧? 不过此时此刻,不管他是人是妖,还是人妖,能找到猫奴就行啊。 很快,我们就跟着墨小白走出了很远,而我其实是个路痴,对这城市也并不熟悉,一会的功夫我就晕头转向了,南宫飞燕也是一脸迷惑,始终拉着我,不紧不慢的跟在墨小白的身后。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走走停停,又是大半个小时,我无意中一抬头,却是一愣,我们居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城南天桥。 怀着疑惑的心情,我又跟着墨小白走了一会,渐渐来到了迎仙路,古玩市场。 我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叫住他说:“小白,你确定你没有闻错,那个猫奴,是到了这里?” 墨小白头也不回的说:“别打岔,气味到了这里已经越来越淡了,好像,快要没了。” 我心中一惊,忙闭了嘴,回头看看南宫飞燕,悄声问:“气味快要没了,这说明了什么?” 南宫飞燕皱了皱眉,说:“气味快要没了,这一是说明,猫奴到了这里就突然失踪了,二是,猫奴到了这里,应该就已经恢复正常状态了。” 失踪?恢复正常状态? 我越听越是糊涂,歪着头想了半天,不得要领,于是摇了摇头,只得继续跟着往前走。 但愿,墨小白能够让我们再次得到惊喜。 墨小白刚刚被我打断了下,站在街口停顿片刻,忽然转过身,居然拐入了古玩市场。 我不动声色,默默的跟随,墨小白在前面走着走着,步伐渐渐缓慢了下来,四处张望,皱着眉,似乎遇到了困难的样子。 我没有吭声,也没催他,就站在后面等,片刻后,他忽然加快步伐,却是拐入了旁边的另一个胡同里。 这一次,我心中砰的一跳,因为他去的方向,正是阴市。 一个念头隐隐浮出,我也加快了脚步,对南宫飞燕使了个眼色,紧跟着,拐进了胡同。 继续一阵东拐西绕,墨小白脚步越走越快,简直已经是在小跑了,终于,在跑到一条街上之后,他忽然停住了脚步,低声道:“没了……” 我也随之站住脚步,抬头看,前方路旁,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店铺,红砖黑门,牌匾上,一个字都没有。 正是那个名为“轮回”的古董店铺。 我的心跳忽然莫名加速起来。 第二百零二章 黒木鼎 莫非,那个猫奴,居然和这个古怪的店铺,会有什么关系么? 可要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到了这里,气味就没有了呢? 我抬头看看,这店铺大门紧闭,门口冷冷清清,一点做生意的样子都没有,回想起前日的经历,不由皱眉,问墨小白道:“你确定,到这里就没有了?” “没有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墨小白很肯定的说。 我低头思索了下,如果说那个猫奴真的到了这里就失踪了,那么,多半和这家店铺有关。 南宫飞燕也看出蹊跷,对我说:“还犹豫什么,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摇头道:“看是要看的,不过,需要点策略……” 于是,我上前推门,带头走进这古董店,柜台上方的轮回两个大字醒目得很,南宫飞燕一进来就盯上了,满脸疑惑的站在那里仔细端详。 柜台里,还是那个伙计,我走了过去,冲他笑道:“又见面了哈。” 他却不卑不亢的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点头道:“欢迎客人光临,不知道这次有什么生意照顾我们呢?” 看他的表情,竟似乎跟不认识我了似的,我微微有些尴尬,随手拿出昨天晚上黑衣人掉落的黒木鼎,往柜台上一放,道:“还是一件古物,麻烦你给看看。” 他再次对我笑笑,也没伸手,只低头一看,脸色却瞬间就变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 他居然满脸惊讶,再也没了之前的淡定从容,话也顾不得多说,一掀门帘就跑到后面去了,大喊道:“师傅,师傅不好了……” 我不由好笑,同时也暗暗纳闷,拿着黒木鼎仔细看了看,心里想,这东西难道很可怕? 其实这黒木鼎,看起来也很普通,只是通体乌黑,看着像是乌木制成,上面有一个六棱形盖子,我曾经打开看过,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黒木鼎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阴气很重,拿在手上,整个人都隐约有点不好了,这也就是我,要换一个人,估计根本无法承受。 墨小白早已趁这功夫在屋内转了一圈,此时正在墙角一处柜台后,抱起了一个青花瓷的瓶子,歪着头在看,边看边喊我道:“表哥,这瓶子里好像有个人哎,快来看快来看……” 我一愣,瓶子里有个人?这不是扯淡么,那瓶子还不到半米高,怎么会…… 不过我还是下意识的走了过去,心想看看到底咋回事,刚走出两步,身后那个伙计忽然钻出来大喊道:“放下,快放下,没看那上面写着,不买勿碰么?!” 墨小白一瞪眼,道:“谁说我就不买了?买东西不就得看好了再买么,一个破瓶子,哼,你以为我稀罕呀?” 那伙计说:“不好意思,那边的商品,无缘者不许乱动,再说----你怎么进柜台里头去了?” 柜台里头……我这才注意到,墨小白还真是从人家柜台跳进去的,不由哭笑不得,忙叫他出来,墨小白还真听话,冲那伙计翻了个白眼,就把那瓶子往柜台后一放,双手一按柜台,蹭的跳了出来。 那伙计还不依不饶的,满脸怒容的指着墨小白说:“你,出去,我们这不欢迎你。” 墨小白双手叉腰,不甘示弱道:“我凭啥出去?这地方是你家的?不是我说你,做生意都缺心眼,古董店就该把东西都摆出来,搁到柜台后头,谁能看见啊?” 那伙计瞪眼说:“我乐意,你管我?那瓶子是无价之宝,随便摆在前面,要是让个傻子给碰了怎么办?” 墨小白看似呆头呆脑,这句话却是听明白了,指着那伙计说:“你说谁是傻子,你说谁是傻子?” 伙计嘿嘿一笑:“谁摸了那瓶子,谁就是傻子。” 墨小白愣了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好吧好吧,你要是这么说话,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嘿嘿,谁会跟傻子一般见识呢?” 伙计张了张嘴,不知道他啥意思,我叹口气道:“笨蛋,这店是你们家的,要说摸了那瓶子,恐怕你摸的最多吧?” 伙计微微一怔,却是忽然笑了,摇头道:“你说错了,那个瓶子,除了我师傅,我从来都没碰过。” 这次轮到我发愣了,正要问他为什么,后堂门帘一动,那天的白发老者忽然又走了出来。 只见他出来后,便微微咳嗽两声,伙计忙闪身一旁,叫了声师傅,老者摇头道:“为了一个花瓶,你和客人吵什么,再说,那花瓶虽然珍贵,但也是要打碎的物件,不必为之劳心费神了。” 他这话一说,我们几个人都愣了,我下意识的转头看了那花瓶一眼,正好端端的摆在那里,他怎么却说是要打碎的物件? 我一头雾水,南宫飞燕走了过来,对老者一笑施礼,道:“老人家,我还道是谁,有这么大的气魄,敢用轮回二字,原来这是你开的店铺,多年不见,飞燕有礼了。” 我顿时惊讶了,南宫飞燕……居然认识这老者? 老者呵呵一笑,点头道:“二十余年不见,你也长大了。” 南宫飞燕在这老者面前,显得居然有些拘谨,不好意思道:“要是知道老人家您在城里,飞燕早就该来拜望,当年蒙您大恩,飞燕从来不敢忘,一直想着当面拜谢,但却苦于没有机会,今天……” 老者打断了她,淡淡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如果见到令堂,替我问候。” 南宫飞燕连连点头,一副乖巧的样子,道:“那是一定,我母亲也常叮嘱,见到老先生,一定要多多拜谢。” 老者挥手道:“无妨无妨,不过我倒很好奇,这位小兄弟,今天带来的又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我的伙计,都如此吃惊呢?” 话题终于又回来了,我忙再次取出黒木鼎,但因为南宫飞燕的缘故,对这老者的态度却与之前不同了,也恭敬道:“就是这个小玩意了,晚辈无意中得到,外人肉眼凡胎,无法鉴定,我琢磨着,也就您老人家能认得出了。” 老者又是呵呵一笑,却说道:“如何,上次我说的话,应验了吧?” 我一愣:“上次,什么话?” 老者良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道:“那枚厌胜钱,想必,你已经领教了厉害吧?不过,你能安然度过灾劫,也是很厉害了。” 我这才想起了他上次的话,不由也是暗暗佩服,他说那厌胜钱会给我带来祸端,结果不出一天,就真的出事了,三个黑衣人,外加一个猫奴,一起找上门来,要不是我搬到了福缘斋附近,又有人帮忙,恐怕早就出事了。 “呵呵,老先生说的不错,所以,我在得到这黒木鼎之后,就第一时间赶来,希望老先生能够再次指点迷津,多谢了。” 我说的恭恭敬敬,老者这才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我拿出的黒木鼎,也是微微一皱眉,看了我一眼说:“这是厌胜师的镇物,难道,你居然把这黒木鼎的主人……” 我忙道:“这东西我只是捡的而已,虽然的确有人来找我的麻烦,但我可什么都没干,只是阴差阳错把他们赶走了而已,至于这黒木鼎的来历,我是丝毫不知,不过,厌胜师究竟是什么?” 这几天,厌胜师这个词我已经听了几次,但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却是一点不明白,难道,是专门施展厌胜之术的人?可是看他们的行为,却又不大像。 老者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黒木鼎,摇头道:“这并不是什么黒木鼎,此物叫做九转炼魂鼎,是一种很邪恶的法器,专门用来炼化人的魂魄,再制成恶煞,并通过对恶煞的控制,达到他害人的目的。其中所蕴含的怨煞之气很重,稍有不慎,就会被其影响心智。而且与那厌胜钱相同,这个东西,也有人觊觎许久,要是你带在身上,可以说,对你是大大的不利,依我看,不如你把这东西留下吧。” 我听的是暗暗心惊,但同时也是一阵无语,这老者鉴定物品方面,的确是很厉害,不过,他怎么总劝我把东西给他啊? 但我却没动声色,也没接他的话茬,因为他刚才有一句话,已经被我抓住了,他说了,这个东西,有人觊觎许久。 那个人,会是谁?是猫奴,还有他背后的人? 呵呵,我不由暗笑,要说有人觊觎许久,依我看,很有可能就是这个老者。 不过我语气依然恭敬,说道:“既然这样,那老先生您再给看看,到底会是什么人,觊觎这些东西呢?” 老者目光一动,却眯起了眼,缓缓道:“这人,天知地知,但你不知,我也不知,我也曾推算过许久,但却是一片朦胧,所以我才想,这些东西,的确不适合放在你那里,因为如果那幕后之人一旦现身,绝对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 他居然还是不死心,变着法的想要让我把东西留下,我不由心中有气,我这点线索,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才弄来的,凭啥就给你了? 我正打算找个理由拒绝,同时再想办法套套他的话,却在这时,墨小白突然满面惊慌,指着旁边的柜台,张大了嘴巴。 我转头去看,就见刚才那个青花瓷瓶,忽然毫无症状的,微微摇晃一下,就从桌子上掉了下来…… 第二百零三章 厌胜师 “啪!” 瓷瓶落地,清脆的碎裂声,几乎是在我的心里响起,震的我浑身一颤。 这瓷瓶,居然真的打碎了!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除了那老者和伙计之外,墨小白更是吓了一跳,颠颠的跑了过去,探头一看,吐吐舌头说:“我的个乖乖,居然真碎了啊,这……谁干的?” 那小伙计气呼呼的说:“谁干的,你干的,我说不让你碰,一定是你刚才没放好,师傅,今天不能放他走,这瓷瓶您说过的,价值连城啊……” 老者却并没在意,淡然一笑,道:“算了,这不能怪他,今天起来,我就已经知道,这瓷瓶今日有粉身碎骨之厄,所以才把它从外面挪到了里面,但没想到,却还是难逃命运。” 那伙计不吭声了,却仍是一个劲的瞪着墨小白,我迷糊了,转头看看南宫飞燕,她却是神态自若,笑道:“老人家神算无双,说的肯定不错,这世间之事,往往都有定数,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老者没说什么,只对伙计吩咐道:“去把碎片收拾一下,丢掉吧。” “丢掉……师傅,那可是巫山云雨瓶……”伙计惊讶道。 “什么巫山云雨瓶,现在也只是一堆碎片,留之无用,弃之可惜,不如弃之,免得看了伤情闹心,你记住,世间之物,无论曾经如何辉煌闪耀,但当有一天跌落尘埃,摔成碎片之时,就一文不值。” 老者的话居然暗含哲理,伙计愣了愣,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便转身去收拾了。 我皱了皱眉,这老者给人的感觉总有点云山雾罩的,我看看南宫飞燕,给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接下来怎么办,她对我微微颌首,用口型告诉我:直接问。 我当下会意,有了她这一层关系就好办了,于是转头问那老者道:“老先生,这件东西,其实我留着也没用,送你也完全可以,更何况你本是为了我好,但是,这件事对我关系重大,我不可能把这东西给你之后,自己就脱身事外,所以,只要老先生能帮我这个忙,给我提供一些线索,比如说,昨天晚上偷袭夺宝的人,在什么地方藏身,那这个东西对我也就没用了,我愿意双手奉上。” 我说的这些话,虽然委婉,但其中含义却是直截了当,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只要你帮着我把那猫奴找到,我就把这什么炼魂鼎给你,否则,一切免谈。 老者目光望着前方虚空,一时并没说话,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于是我也没吭声,干脆退后一步,在旁边静静的等,我知道,他是在思考。 良久,他的目光才缓缓收了回来,眼角仿佛有精光闪过,随即就眯了眼,看看我们三人,摆手道:“好吧,既然如此,你们跟我来。” 我心中暗喜,他这么说,应该是同意了。 于是我们三人就跟着老者一起进了后堂,那伙计一脸不情愿的收拾了瓷瓶碎片,看着我们进了内堂,只得捏了捏鼻子,站在外面。 墨小白路过他的身旁,嘻嘻一笑,还给他抛了个飞眼,我顿时无语,这是要闹哪样啊? 那伙计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只当看不见。 我们三人走过一段不长的通道后,便到了后堂,这是一间标准的客厅,正中一张八仙桌,两侧太师椅,老者招呼我们坐下,又喊人上了茶,这才不急不慢的,对我们讲了起来。 老者说,我们的来意,他早知道,而想要找那个猫奴,也并非难事,只不过这件事牵扯颇多,他还是希望,我们能及时抽身,因为这件事情,就连他也不愿多管。 这基本上就是废话了,不管他说什么,我早已打定主意管到底了,因为这不仅仅是禁忌师的责任,也是我必须要走的路,因为只有我先成为一个合格的禁忌师,才会有破解家族诅咒的能力和可能性,如果我遇到什么事情都退缩,都不去管,安逸倒是安逸了,但是几年后,等待我的只有诅咒降临。 老者没有说话,默默喝了口茶,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拍在桌上,我定睛一看,顿时惊讶了,这居然也是一枚厌胜钱。 我抬头问老者,这厌胜钱究竟是怎么回事?老者叹口气说,这就是我不愿卷入其中的原因,也是我不让你多管闲事的原因,因为,这是一场大猎杀…… 大猎杀?! 我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字眼,记得在东湖的时候,我清晰的听伊胜说过,那一次,他对我说,这是一场死亡的游戏。 老者这次没让我久等,也没有卖关子,他说,这是一场厌胜师之间的大猎杀,无论生死输赢,都是他们的事,和旁人并没关系,而他们的所作所为,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一个:收集铜钱。 他说,厌胜师,是一个极为特殊的职业,在最初的时候,并没有厌胜师的称谓,那些会厌胜之术的人,也大多是一些民间工匠,或者是一些心术不正的巫师,但不知何时,这个行业里面,出来了一个绝世的天才,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把许多民间的厌胜术的传人,都召集在一起,成立了一个组织,并自称为厌胜师。 这个厌胜师的组织,创立的初衷,却是好的,因为凡是加入组织的厌胜师,都可以学习高级的厌胜之术,但却禁止作恶,只许用自己的能力,为世人谋福,所以,这其实应该算是个正派组织。 但让人无语的是,这厌胜之术并不像其它种类的法术,可以凭着一心喜恶而行,别忘了,厌胜之术本是脱胎于鲁班天书,而大多数人学习的厌胜术,并不是真本鲁班天书,他们学习的内容虽然也很玄妙,但其中却有一条规矩,很是要命。 那就是,学习了厌胜术,必须害人。 那变了种的鲁班天书,不管是什么版本的,上面都会有这么几句话:看了书不学,断子绝孙。看得懂不学,断子绝孙。学了不害人,断子绝孙。 换句话说,但凡学厌胜术的人,就必须要害人,否则就要断子绝孙。 这规矩实在让人蛋疼,但那时候鲁班天书真本早已失传,普天下所有会厌胜术的人,几乎没有完全没害过人的,谁不怕断子绝孙呀。 但这么一来,那个创立厌胜术组织的人,他的苦心就差不多白费了,因为跟他混的那些人,也怕断子绝孙,于是,这组织在做了许多好事之后,慢慢的,又有人忍不住,开始害人…… 实际上,这也是一种人性的卑劣之处,到底能不能断子绝孙,这个倒是其次,主要是,害人,能够带来对自身的巨大利益。比如说看见谁不顺眼,害了他,看见谁有钱,害了他,要是有人花钱雇佣害人,那就更好了,不害白不害啊。 于是,这厌胜师的队伍,很快就良莠不齐,乌烟瘴气起来,纵然其中有那么一些正义之士,想要改变厌胜师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和名声,却也是苦于无能为力。 慢慢的,这组织出现分化情况,产生了许多小的内部势力,大家各自为政,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行事,已经完全忘记了组织创立的初衷和本意。 后来,厌胜师组织的创立者,痛下决心,为了彻底整顿厌胜师的队伍,下达了猎杀令,同时封存了厌胜师中的高级秘术,号召正义的厌胜师们,猎杀邪恶的厌胜师,并立下规则,凡是集齐一百枚厌胜钱,就可以获得厌胜祖师的最高秘技,站在厌胜师的最高巅峰,企图以此来整理内部。 但是这个时候,正义和邪恶几乎已经没什么界线了,尤其这猎杀令一下,整个厌胜师内部都疯狂了,因为都想能够得到组织内的最高秘术,这其实也是他们加入组织的真正原因,所以,人人都说自己是正义的,厌胜师们互相攻击,杀戮,不择手段,以夺取对方的厌胜钱为最终目的。 一时间,大乱顿起,每一天都有厌胜师被人杀死,抢走厌胜钱,但杀死别人的厌胜师,早晚也会被别人杀死,每个人几乎都朝不保夕,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这时候,厌胜师组织的创立者,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却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中,他只得闭了死关,声称祖师秘技就在自己身上,然后修改了猎杀令,改为每十年一次,规矩不变,仍然是以一百枚厌胜钱为胜,然后就可以来到他闭死关的地方,取走祖师秘技,如果有人违背这个规矩,那么就会受到厌胜术中最可怕的诅咒。 这个规矩一出,所有厌胜师都不得不遵守了,因为一是他们也渐渐意识到,这样杀戮下去,到最后恐怕一个人都活不下去,这已经不是猎杀,而是屠杀了。 二是这位厌胜师组织的创立者,本身就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厌胜师,众人虽然胡作非为,但没人敢触犯他所立下的诅咒,因此,这十年一次的猎杀令,居然就这么长期的执行了下来。 只不过,这也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却始终都没有人能够顺利得到一百枚厌胜钱,因此,那传说中的祖师秘技,也就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这,就是大猎杀的由来。 第二百零四章 天智者 听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伊胜,以及那三个人,都是厌胜师,这一场大猎杀,果然是一场死亡的游戏。 老者缓缓讲述了这一切,笑着对我说:“现在,你还想要留着那枚厌胜钱么?” 我浑身一个激灵,却是苦笑一声,也不知是该如何回答。 是啊,有厌胜钱的人,就将被视为厌胜师,被列为猎杀对象,难怪这老者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可是现在,交出厌胜钱,岂不就意味着…… 我心中忽然冒出个念头,抬头看看老者,欲言又止,他却笑了下说:“你放心,我并不是厌胜师,不会骗你的厌胜钱。” 他居然猜到了我的心思,我不由微微尴尬,南宫飞燕也对我说:“没错,老人家可是五百年才传承一位的天智者,不会是什么倒霉的厌胜师,这一点你不必多想。” “天智者?”我再次糊涂了,怎么突然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奇怪的人,这天智者又是干什么的? 老者笑而不语,南宫飞燕道:“你现在不用多问,老人家二十多年前,对我狐族有大恩,我可以保证,他老人家绝不是厌胜师。” “那、您这个古董店到底是……”我换了个方式询问,心想你既然不给我解释什么是天智者,那我就从侧面迂回,总要搞清楚一些你的底细。 老者没有回答,忽然从桌上取过一个瓷瓶,目光注视在上面,沉思不语。 这是一个长颈瓷瓶,瓶身两侧各有一只漂亮的孔雀,凤头细颈,从背到尾,五彩艳丽的羽毛好似花鳞片一般,十分美丽。 老者注视良久,缓缓说道:“你知道,这些古董,背后的故事么?” 我摇了摇头,心中却想,这些古董自然是有故事的,别说它们,就算是我现在穿的鞋,过了几百年后,那也是古董,到时候人们会拿着鞋说,这是一位伟大的禁忌师曾经穿过的鞋,它伴随那位禁忌师走过了数年的岁月,走过了天涯海角,见证了一位禁忌师的成长之路,它是一双有故事的鞋…… 老者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道:“这些古董,每一件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承载了许多年,却从来无人倾听,因为,它们都不会说话。它们在岁月中浸染了成百上千年,每一件,都凝聚着工匠的心血,倾注了使用者的敢情。每一件,都属于不同的主人,都拥有自己的故事。甚至,那每一道裂痕,每一处缺口,都有着独特的历史。有人说,古董之是器物,是没有生命的死物,但在我眼中,每一件古董的经历,都可以写成一本书。” 我静静的倾听着,不得不说,老者所说的,的确富有哲理,但是,我却不明白他到底要表达什么。老者继续说:“如果你用心去聆听,用心去感受,就会明白,这每一件古董背后的精彩,你会从此身心沉浸,难以自拔,因为,你会爱上它们。” “比如这件孔雀瓶,这是唐高祖李渊,因为皇后喜爱孔雀,不但在宫中豢养孔雀,而且特意找来名工巧匠,烧制出一对孔雀瓶,放在宫中。皇后特别喜爱,时常把玩,而这孔雀瓶文雅悦目,日久天长,受到皇后喜爱,更是有了灵性,能够驱妖辟邪……” 传说,这孔雀瓶在宫中数年之后,一天李渊正在后宫和皇后言谈,凭空里忽见一团黑气,那黑气里现出一个红发蓝脸,绿眼长舌的女人,扑门而入,伸手就抓皇后。皇后当场吓昏,李渊拔剑砍去,却被妖女用手一挡,宝剑脱手而飞,李渊惊退,恰好碰倒了孔雀瓶。 妖女再次扑上,那孔雀瓶忽然大放红光,妖女见到红光,一声怪叫,回身就跑。顷刻间,孔雀瓶的红光又化为五色毫光,望着妖女只一刷,那妖女便缩成一团,翻腾嚎叫,片刻,就化出原形,却是一只雉鸡精,五色毫光又一刷,那雉鸡精便化为一堆白骨。 皇后醒来,才知道这孔雀瓶竟有驱妖辟邪的法力,于是对孔雀瓶感激涕零,看它看成镇宫的宝贝。后来,李渊便把这一对孔雀瓶,封为护国宝瓶,又下令去找寻当初制造孔雀瓶的工匠,但却是再也找不到了。 自此以后,这孔雀瓶便被视为祥瑞之宝,只是经历岁月变迁,孔雀瓶流落民间,原本的一对瓶子,到了老者手里的时候,已是只剩一只。 我听了这孔雀瓶的故事,心中不由感慨,便问道:“既然这孔雀瓶这么神奇,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种驱妖辟邪的作用呢?” 老者叹道:“仙鸟落凡尘,孔雀恩爱深,一对孔雀,现在只剩一只,形单影只,哪里还有什么神奇呢,要想让孔雀瓶恢复本相,只有找到另一只,配成一对。” 我也大为惋惜,但却没被他的故事迷惑了,想想又问:“您这故事倒是好听,不过,这跟我交出厌胜钱,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者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摆在桌上,道:“你看,这是什么。” 我低头一看,顿时讶然,这、这不正是厌胜钱吗?怎么他也有这东西? 老者道:“大约十年前,一个厌胜师,临死前来到我这里,对我讲述了厌胜师之间大猎杀的故事,并把这厌胜钱交给了我,他说,厌胜钱也是古物,每一个厌胜钱,都曾经有过不同的主人,是厌胜师的身份象征,也是厌胜师传承的法器。为了彻底阻止这场大猎杀,他央求我,如果有可能的话,尽多的收集厌胜钱,这样一来,厌胜师们失去了目标,失去了传承,就只会越杀越少,到最后,便死的干干净净,从此世间清平,再无厌胜之术。” 我不由恍然,这老者此时才算是说出真话,而那个厌胜师用心良苦,却是心肠狠毒,竟不惜让厌胜师死尽死绝,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也可以从此事上,看出厌胜师的行事风格,果然是亦正亦邪,不害人都难受啊。 老者想了想,又取出一个木盒,当面打开,里面一块黑布包裹着什么,再次打开来,却是一段棍状物,大约两寸长,手指粗细,上面似乎是干涸的血迹,却是已然呈现出黑褐色。 不等我问话,老者说:“这就是厌胜师的镇物。如果说厌胜钱是厌胜师的传承和象征,那么镇物,就是厌胜师倾注毕生心血所修炼的法器,每个厌胜师的镇物都独一无二,失去镇物,就意味着彻底沦为大猎杀中的猎物。” 我越发的惊奇,问道:“那这个镇物,又是什么东西?” 老者淡淡道:“这是一根手指。” “啊,手指……”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才还想着这东西像个手指的形状,没想到居然真的是手指,可是这厌胜师的镇物,怎么会是自己的手指? 老者像是看出我的疑惑,道:“厌胜师的镇物,可以是天下任何的物品,自然就可以是自己的身体,手指还算是平常,有些人甚至把自己的鼻子眼睛耳朵,都修炼成镇物,这种以身体为镇物的,威力通常都会很强大,但弊端就是,一旦被人抢夺,那就意味着身体残疾。” 听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那个橙月,她的眼中发射出的红光,威力就很大,跟激光似的,难道说,她是把自己的一只眼睛,修炼成了镇物? 老者又说:“所以,如果你把这厌胜钱,还有镇物,放在我这里,是最安全不过的,既不必担心被人追杀抢夺,又不用怕这两样东西外流,你还犹豫什么呢?” 原来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说服我把厌胜钱和镇物都交给他。 但我还是不明白,这两样东西交给他,就绝对安全了么? “老先生,难道你不怕也被人追杀么?”我问出了我的疑惑。 老者一笑,道:“天地万物,难逃轮回,我这轮回阁,自从创立以来,还从未有谁,敢闯到我这里撒野。” 我不由凛然,原来他这里叫做轮回阁,我的个乖乖,天地万物,难逃轮回,这是什么样的气魄?何等的俾睨天下! 老者仍旧淡然从容的坐在那里,但此时此刻,他的身上似乎已经散发出了一股难以掩饰的王者之气。 “老先生,我愿意相信你了,我也为天下苍生,感谢你,如果厌胜师真的能从此消失于世间,那便是老先生的功德一件。” 说罢,我便取出厌胜钱,毫不犹豫的放在桌子上,躬身道:“请老先生收下。” 老者眼中闪出睿智的光芒,呵呵笑道:“怎么,那镇物,你还不肯交出么?” 我坦然说道:“厌胜钱是大猎杀的象征,是厌胜师的目标,但这镇物,却似乎跟大猎杀无关,晚辈想留着这东西,调查出一个害人猫奴的下落,以及她背后主使人的行踪,这件事,我想就不麻烦老先生,只要老先生能给予指点一二,告知那猫奴的下落,我就感激不尽了。” 老者面容舒展开来,点头道:“不错,你也算有心了,既然你愿意将这件事做为己任,那我便给你指点也无妨。” 他顿了下,又继续说:“昨夜里,那个猫奴来到我这轮回阁,想要盗取这件镇物,却陷入轮回,难以自拔,后来本性回归,告诉我,她受人控制,无法脱身,求我在三天之内,务必到百里之外的一处古墓洞穴中,救她出来。我本想仔细询问,但她话未说完,忽然发狂,猫性重现,竟打破我的禁锢,还趁机抢走了我这里的一件镇物,逃之夭夭了。” 这是个重大线索!我心中大喜,忙追问道:“那她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可是那个古墓洞穴?” 老者犹豫了下,说:“我曾经探查过她的去向,但卜算之中,却是天机渺渺,竟似乎有什么古怪的力量,在阻止我的探查。”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放心,虽然我一时无法探查到她的下落,但想来,那个古墓洞穴中,一定会有她的踪迹,起码,也应该能找到一些重要线索。” 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起身道:“好,老先生放心,我这就准备动身前往那个什么古墓洞穴,目的很清楚,一是找到主使人的行踪,二是追回丢失的镇物,三,尽量救那猫奴回归本性。” 老者面露欣然,微微颌首而笑:“好,很好,我本打算自己亲身前往,却又有许多事,脱离不开,既然你有此心,我倒要多谢你了。不过,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和师承是?” 我笑道:“晚辈韩青天,没有什么师承,就是跟我爷爷学了点本事。” 我话刚说完,就见这老者脸色一变,讶异的望着我,站了起来…… 第二百零五章 阴阳师 “你刚才说,你叫韩青天?” 刚才一直淡定从容的老者,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诧异。 我愣了,下意识点了点头:“是啊,我是叫韩青天……” 老者皱了下眉,双目微闭默然片刻,忽然睁眼道:“你为何,早来了一个月?” “什、什么意思?”我不由愕然,早来了一个月,这是啥意思?难道我应该一个月之后才来? 老者却哈哈笑了起来,笑的我是莫名其妙,他在地上来回踱步,眉眼间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在我的疑惑中,忽然重又坐了回去,渐渐恢复了淡定,这才开口道:“在我的本意中,你应该是在一个月之后,才会被我引到此处,想不到你误打误撞,居然自己找到了这里。呵呵,你可知,我是谁么?” 他好像显得很开心,我却是非常纳闷,看着他,心想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再说了,你是谁很重要么?跟我又没多大关系,除非你就是那个阴阳师司徒陨,可是刚才南宫飞燕已经说了,他是个什么天智者…… 我正在胡乱琢磨,老者已经主动说道:“呵呵,你也不必猜了,其实你这次来到平山城上学,还是我的意思,唉,上一次见到你,你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现在,却已经这么大了……” 他话音一落,我顿时就愣住了,后脊梁渐渐窜起了一股凉意,手脚忽然莫名的有些发抖,他、他难道真的就是…… 老者颌首微笑,慈祥的看着我,目光中却满是复杂的神情。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却已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了。 “你说,你就是司徒先生?”我努力做出很镇定的样子,看着他,老者点头道:“没错,我就是你要寻找的人。” “那,你知不知道,我爷爷现在如何?”我试探着问道,如果他能说出来我爷爷的情况,那么他就是真,如果满嘴胡说,那就是个骗子无疑。 老者道:“你的爷爷命中有此一劫,这也是天意,当年早在他返回家中之前,我就对他说过,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至于能不能度过这个劫难,那就要看他的造化,和你的努力了。” “看我的努力?” “当然。”他忽然正色道:“如果你能解开禁忌师家族的诅咒之谜,你的爷爷不用为诅咒的问题所困扰,自然也就不必自闭死关,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他这话一说,我的眼圈几乎立刻就红了,而且,我瞬间就确认了,眼前这个老者,应该的确就是爷爷要我寻找的阴阳师。 看着老者的满头白发,和慈祥的面容,我想起了爷爷,忍不住悲从心来,这些日子所受的种种磨难,更是一下子涌上心头,当即翻身跪倒,砰砰砰磕了三个头,伏地泣道:“老先生,请恕晚辈先前无礼,我来之前,爷爷再三叮嘱,一定要找到司徒老先生,聆听教诲,为我指点迷津,可我太笨,找了几个月,才误打误撞的来到这里,却是差点与老先生错过。” 这老者原来正是司徒先生,他伸手扶起了我,喟然叹道:“ 这不能怪你,也是我一时大意,不过说起来,这也是你的造化,要不是你存了侠义之心,不去管这份闲事,恐怕,还不知要过多久才能找到我了。” 我心中酸楚,也叹气道:“我这哪里是侠义之心,实不相瞒,我是完全把这事当成自己的责任了,记得爷爷曾经说过,禁忌师,就是要管尽世间不平之事,约束好所有的禁忌者,不然的话,也不配做这个禁忌师了。” 司徒先生点头道:“说得好,禁忌师的传承,正是如此,你能这么做,我很欣慰,呵呵,其实说起来,我也是禁忌者的一员,深知禁忌的力量,的确需要有所约束。” 我忙说道:“哪里哪里,司徒先生言重了,禁忌者也有善有恶,如果合理调配这些禁忌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其实我现在还是什么都不懂,希望司徒先生能够给我指点,让我知道该如何做,才能逐步解开禁忌师的诅咒,让我能够救出爷爷,那就感激不尽了。” 司徒先生却是沉默了片刻,抬头道:“你爷爷,难道是这么跟你说的?” 我微微一愣,心中掠过一丝不详,道:“是啊,爷爷就是这么说的……” 司徒先生摇了摇头,微带苦笑道:“如果我能有这般本事,何必等你前来呢,我早些告诉你的爷爷,不就行了?” 他这话一说,我顿时如雷击顶,满面惊愕,呆呆的看着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啊,他说的没错,如果他真有办法帮助到我,那干嘛不早点对爷爷说?何必非要等到禁忌师家族穷途末路,爷爷自闭死关,只剩了我一个人形单影只,勉力支撑的时候,才出来帮忙呢? 我愣在了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说,爷爷当初只是在骗我?他老人家只是不想让我独自前行,所以,到这里来寻求一些庇护而已?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又何必? 司徒先生见我脸色不对,微微笑道:“其实,你爷爷说的本也没错,只不过,你想的太过简单罢了。” 我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于是用目光询问,司徒先生说道:“这件事,本来是我和你的爷爷一起决定的,让你来这里的目的和本意,其实就是想要多多的锻炼你,因为我们早就知道,在平山城,即将有一场很大的变故,唯有让你置身其中,才能得到更多的线索,并且一步步成长起来,从而逐渐找到禁忌师家族诅咒的秘密。这才是我们的本意,并不想像你所说的,只要找到了我,一切问题就都能够迎刃而解,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我揣度片刻,才真正理解了他话中的含义,不由大为感慨,这才是爷爷让我前来找司徒先生的真正目的,原来一直都是我太天真,想的太过简单了。 我叹息道:“好吧,我明白了,这场变故的确是不小,既然我已经卷入其中,那么,就这样走下去吧,我想,迟早是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司徒先生忽然摇了摇头,道:“你所谓的变故,指的就是大猎杀么?不,你错了,大猎杀,只不过是这场变故中,刚刚拉开的序幕……” 我再次愣了下,无奈耸肩道:“好吧,我也不管那么多了,什么变故,什么序幕,一头雾水,干脆,我就一步接着一步的往前走吧,呵呵,人生其实也是如此,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谁也不知道,前面究竟会有些什么,之前我一直盼望能得到老先生的指点,就可以解开一切谜题,看来是妄想了。” 我定了定神,当即便准备告辞,司徒先生告诉了我,那处古墓的所在,以及一些注意事项,最后还给我介绍了一位帮手,他说,我没有下古墓的经验,所以,非找这个人帮忙不可。 一切都交代完毕之后,我提了提精神,冲着旁边的南宫飞燕一使眼色,便起身告辞离开。 只不过,当我们两人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忽然觉得缺了点什么,正这时,旁边却是微微的传来了鼾声,我转头一看,就见墨小白居然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他趴在那张大桌子上,呼呼大睡,口水已经流了一桌子。 我顿时无语,这位大侠真是没心没肺的典范,我们这边都这么峰回路转,百感交集了,他居然睡着了? 第二百零六章 墨小白的美梦 我伸手去拉墨小白,摇了几下,他却毫无反应,仍然是大睡不醒。 我不由纳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睡的这么死?我正要强行把他拉起来,南宫飞燕看出端倪,从墨小白手中取下一个玉瓷碟,笑着问司徒先生,他如此沉睡,是否这玉瓷碟作怪? 司徒先生大笑,接过玉瓷碟说,这东西叫做化梦碟,拥有类似黄粱枕的功效,他拿在手中把玩,自然难免入睡,而且化梦碟拥有让人美梦成真的能力,这位小兄弟,无意中拿了这东西,看来是有缘之人。 我迷惑的看了看那化梦碟,心里却并不怎么相信,暗想即便是黄粱枕,也顶多能让人做个美梦,这化梦碟居然能让人美梦成真,太扯淡了吧? 墨小白随后便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愣愣的呆在那里,似乎在回味什么似的。 我也没有多问,于是拉了他,便和司徒先生告辞,和南宫飞燕一起,三人随即离开了这轮回阁。 走在路上,我心中是百感交集,忽喜忽忧,思绪乱飘,只觉得人生际遇当真是无常,昨天我还在郁闷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司徒陨,今天居然就撞上了,只是这结局让我纠结,不但没能顺利得到指点,反而还多了一堆任务。 我默默苦笑,但又随即释然,想想我韩家先祖,多少代人,都没能解开禁忌师家族诅咒的秘密,爷爷奔波半生,也没有丝毫进展,而我现在才刚刚初窥门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解决了先人数百年都没解开的难题呢? 我正思索着,南宫飞燕问我:“小天,你真决定要去那个古墓?” “嗯,刚才已经答应了,一定要去,再说,现在的线索完全指向那个古墓,我得先找出猫奴,再抓到操纵猫奴的人,这才是紧要的。因为我觉得,那个大猎杀,只不过是厌胜师内部的纷争,只要身上没有厌胜钱,就没有了什么妨碍,但那个猫奴,却显然是另一场阴谋。” 我的分析,让南宫飞燕也点了点头,她说:“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和你一起去,只不过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刚才那位天智者并没有说,那个古墓,实际上是一处荒废了数百年之久的王陵,其中机关重重,危险得很,传说里面有数不尽的宝藏,而数百年来,曾有无数盗墓贼想要进入王陵,盗取宝藏,但却无一得出,全部死在了里面,所以,我们这次行动,应该会很危险。” 我皱了皱眉,对她说:“王陵,怎么还有荒废的说法?难道一座陵墓还有人经营不成?至于数不尽的宝藏……扯淡的吧?” 这种掘墓寻宝藏的故事,我也听过不少,而古时的王陵,的确通常都会有许多殉葬品,每一件挖出来都可以称得上宝物,但这古墓既然拥有这么多宝藏,又早已被人发现,那恐怕早就被那些考古学家光顾过了吧? 南宫飞燕摇头道:“这个你就不懂了,那个王陵的确是荒废的,因为当时那位墓穴的主人死后,据说并没有移入其中,这里面空有无数的陪葬品,但却没有墓主,所以说,这是一处荒废的古墓,根本没人用过嘛。至于宝藏的说法,我也是听说,而且幼年时我曾经偷偷溜进去一次,倒是也没能发现什么,就退出来了。” 我听的迷迷糊糊,索性不去想,对她说:“不管了,反正我们怎么样都要去一次,现在抓紧时间,去找司徒先生给我们介绍的那位高人吧。” 南宫飞燕抿嘴一笑:“什么高人,我估摸着,那也就是个摸金校尉,盗墓的而已。” 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心想盗墓的就盗墓的吧,反正只要我不盗墓就成。 墨小白跟我们出来后,始终迷迷糊糊的,在后面默默的跟着我们,也不说话,南宫飞燕见他不言语,拍了他一巴掌说:“小子,做什么美梦呢?” 墨小白一摸脑袋,愣愣的看了看我们,却是苦着脸说:“别提了,美梦都醒了,我刚才正梦到好地方,你们就把我拽起来了。” 我也不有好奇,问他:“你到底做什么美梦了,这么魂不守舍的?” 墨小白舔了舔嘴唇,就像吃了什么好东西似的,居然还叹了口气,说:“好多鬼啊,好多鬼,各种各样的鬼,都围着我转,啧啧,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鬼,密密麻麻的,有开膛破肚的,有缺胳膊断腿的,有掉了脑袋的,还有在地上爬的……不过很可惜,一个女鬼都没有……” 我无语,我很无语,我跟看外星人似的盯着他看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他娘的这叫美梦?” 墨小白乐了:“是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从小我就喜欢跟鬼玩,可惜来了城里之后鬼太少,我本来还想呢,城里人多,这鬼就多,谁知道,比农村还少啊,都快郁闷死我了,要不是这样,我能去鬼屋上班么?” 我只得闭上了嘴,好吧,在他这样的奇葩面前,我已经深深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南宫飞燕也乐了,对他说:“笨蛋,大笨蛋,谁告诉你城里鬼少了?只不过是城里地方太大,而且楼房也多,你活动的范围又小而已。你知不知道,其实很多楼房内的楼梯转角,往往就会有鬼魂流连,那是它们想要回家。而在许多十字路口,到了夜晚的时候,又会有多少鬼魂在徘徊?那是它们寻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找不到轮回的路。” 墨小白挠头:“十字路口啊,我去过很多次,其实也碰见过几次,但是不好玩,因为都不认识,它们也不理我,有时候跟它们打招呼,还跟我呲牙咧嘴的。一点都不像我家乡那边,不管是哪里的鬼,起码也能算老乡,还能聊上几句……” 这回,南宫飞燕也闭嘴了。 我看着她,忍住了笑,站在路边挥手叫车,心想让你跟他搭茬,无语了吧? 司徒先生给我们的地址,是一处背街的小旅馆,虽然安静,但是很偏僻,我们打车到了这里之后,我有些奇怪,他给我们介绍的高人,难道就住这里? 这旅馆应该有些年头了,牌匾上的字都模糊不清,走进去之后一问,才知道原来那个人刚刚退房离开,走了还不到十分钟,至于去了哪,不得而知。 我有些郁闷,这也未免太巧了吧?十分钟,大概也就是我们刚才上车的时间,难道这人会掐算,知道我们要来,赶紧就跑了? 算了,找不到他,那也无所谓,我还可以找别的帮手。 不过仔细一想,我忽然又发现,原来现在已经没什么帮手可找了,邵培一和黄七太爷返回关外老家,现在应该还没有回来,杨晨留在家里跟他爷爷学习鲁班天书,多半也指望不上,而且远水解不了近渴,杨晨家太远,去找他也来不及。 那么眼前的人,就剩了一个南宫飞燕,还有福缘斋的那几个妖怪,不过想来,也就一个婕妤能帮忙。可是,婕妤不能离开福缘斋一带,这也是不用指望的,至于那另外几个妖怪,都听命于福缘斋主,跟我没啥关系。 这算来算去,居然还是只有南宫飞燕一个人,我又看看墨小白,对了,他也得跟我去,虽然这兄弟脑筋有点不清楚,不过他有一个堪比超级警犬的鼻子啊,追踪高手,这个必须得带去,再说,他还有个吃鬼的绝活,这要是到了关键时刻,兴许也能派上用处。 我一路盘算着,和他们俩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南宫飞燕紧挨着我,眉开眼笑的四处张望,也不问我要去哪,而墨小白则跟在一旁,一脸痴呆的样子,估计是又在回味他的美梦。 走着走着,前面就到了一个小公园,而我也刚好把一切事情都捋顺了,正要跟他们说一下我的想法,墨小白忽然咦了一声,往前蹿出几步,鼻子翕动,使劲闻了起来…… 我瞪大了眼睛,心想他这是什么毛病?怎么走到哪闻到哪啊? 墨小白闻了片刻,忽然往前面一指,叫道:“在前面……” 说完,他也不管我们,也不解释,撒腿就往前跑。 我和南宫飞燕面面相觑,什么东西在前面? 第二百零七章 可可 墨小白一溜烟的往前跑,我和南宫飞燕也只得跟在后面,就见这家伙伸长了脖子,在空气里四处乱闻,脚下踉跄,跟个精神病似的在前面跑,而我们俩在后面追,一边跑南宫飞燕还一边喊:“站住,你给我站住……” 路边两个壮汉一见南宫飞燕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喊站住,都来了精神,一声怪叫,也跟在墨小白身后跑,边跑边喊:“抓小偷啊……” 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不是扯淡么,抓哪门子的小偷啊? 南宫飞燕也乐了,也不说破,就在后面追,而在那两个壮汉的带动下,在南宫飞燕美色的诱惑下,街上很快就聚集了几十人一起追。 我不由骇然,上次我丢钱包,也就那么几个好心人跟着追了一会,不得不说,这果然是个看脸的年代,南宫飞燕随随便便喊一嗓子,号召力居然就这么可怕啊…… 然而让我更加骇然的是,这么多人一起追墨小白,他却浑然不觉,别看跑的踉踉跄跄,跟小儿麻痹症似的,但是脚下生风,东一下西一下,速度居然快的离谱,这么一大群人追他,追了足足五分钟,愣是没追上他。 追到后来,我不由来了兴趣,这小子看似痴傻,居然还有这本事,好家伙,都快赶上凌波微步了。 但我也没吭声,有心看看他到底如何,就跟着人群一起跑,南宫飞燕已经笑的不行,我们这一群人跟着墨小白,在街上绕了一个大圈,跑到了那公园的后门,前面就是接近三米高的围墙,就见墨小白跑到那里,丝毫不犹豫,脚下一蹿,就上了墙头,接着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就进了围墙。 他这姿势虽然不雅观,但是动作却很快,转眼间这一群人冲到了围墙下,都不由傻眼了,显然,这围墙对他们来说就如同天险一般。 其实旁边不远几十米处就是公园大门,不过,这公园是收费的,五块钱一位。 花钱抓小偷,估计这事没人愿意干,于是所有人都被堵在了墙下,有几个个子高的还试图想要爬上去,但是三米高的围墙,那可不是想爬就爬的。 南宫飞燕随手拉了我,轻轻跃起,我们俩就上了墙头,南宫飞燕回身冲他们微微一笑,眼角一挑,下面咕咚咕咚当场就趴下好几个,南宫飞燕咯咯直笑,冲他们挥挥手,这才和我一起跃下墙头。 这回总算是清净了,我也松了口气,瞪了她一眼说:“你招惹他们干嘛,这要真把小白追上了,暴揍一顿,冤不冤枉?” 南宫飞燕一脸无辜的一摊手说:“没办法,这也不怪我呀,谁让你姐姐我这么迷人的?再说,那小子跑的比兔子还快,他们谁能追上?” 我无语,再也不说什么,看准墨小白的背影,拉着南宫飞燕追了过去。 绕过了一片树林,一座凉亭,在一丛已经凋零的花丛后,墨小白停了下来,我们俩也追了过去,然而到了近前,我瞪眼一看,却愣住了。 就见花丛旁的一个长椅上,坐着一个人,正回过头,愣愣的看着我们。 这居然是我的室友,胡文静,小胡子! 我挠了挠头,看看墨小白说:“你、你跑了半天,就是为他?” 墨小白再次抽了抽鼻子,警惕道:“不对,明明就在这里的,没错,这里气味最明显……”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低下头就在附近闻了起来,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问小胡子:“哎我说,你怎么跑这来了?” 小胡子也是一脸迷糊,反问道:“你怎么跑这来了,你不是有事走了吗?” “我……”我正要说话,墨小白已经把鼻子凑到了小胡子的脸上,使劲闻了起来,吓的小胡子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怪叫道:“你要干啥,我、我不搞基的……” 墨小白往后跳了一步,指着小胡子大喊:“对,就是他,表哥,他就是猫奴!” “啊?!”我吓了一跳,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他是猫奴?能不能不闹,你连男女都不分的啊? “他是男的啊……”我无语呻吟道,并且已经确定,墨小白多半是患上了突发性鼻炎…… 墨小白却叫道:“不,他就是猫奴,我的鼻子是不会骗我的,他是猫奴这个事实,已经超越了男女的界限,无论是他是男是女,他都是那个猫奴!” 我忽然想起了伯乐相马的典故,传说伯乐相马,连公母毛色都不分,这个墨小白,难道也已经达到了那种高度? 可是,小胡子分明是男的啊,看着他脸上的青春痘,傻愣愣的表情,和孱弱的体型,我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猫奴凹凸玲珑的身材,那一头乌黑的长发,精致小巧的脸蛋,和凶悍的作风…… 这俩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难道他也会月夜大变身? 南宫飞燕在旁边已经快要捂着肚子笑了,我们几个人正闹的一团乱,不远处忽然走过来一个人,小胡子转过头去,一下子就笑容满面,说:“你回来啦……” 我们几个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的转了过去,那原来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乌黑的长发,凹凸玲珑的身材,精致小巧的脸蛋…… 我忽然手一抖,下意识的就掏出了一张符,同时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退了一步,望着这张面孔,只觉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一股一股的寒意飕飕的往外冒…… 因为这女孩的面孔,分明就是那个猫奴啊! 墨小白眼睛一亮,就要开口喊,却被南宫飞燕一把捂住嘴,拖到了后面,小胡子对我们已经视若不见,颠颠的走过去,接过女孩手里的热饮,说:“累不累,我说我去买,你非要自己去,看,你都出汗了……” 那女孩默不作声,却是一脸古怪的看着我们,小胡子回头给我介绍道:“小天,给你介绍下哈,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女朋友,叫可可,嘿嘿,本来我俩今天在这约会见面,打算去看电影的,谁知道就被你们撞上了,对了,南宫老师,保密呀……” 我不尴不尬的对他呲了呲牙,南宫飞燕也是面色沉静,墨小白在旁边指手画脚,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却是被南宫飞燕捂住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胡子有些诧异,看了看他女朋友,又看看我们,说:“你们今天都好奇怪,怎么,难道你们认识?” 我摸了摸鼻子,无语道:“呃,我也不知道,面熟,呵呵,面熟……” 小胡子眼中流露出狡黠的目光,对我眨眨眼,压低声音说:“怎么样,漂亮吧,看傻眼了吧?嘿嘿……” 我再次摸了摸鼻子,耸了耸肩,却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们先坐着哈,小天,南宫老师,还有、这位兄弟,我去给你们买热饮,咱们在这遇上也算缘分,哈哈……”小胡子显得很高兴,又对我眨眨眼说:“放心,我也给你保密……” 我不由苦笑,你知道什么啊,就给我保密,这家伙不会以为我跟南宫飞燕如何如何了吧? 小胡子撒腿就跑,去公园门口买热饮了,长椅旁,就剩了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 “你们坐,我、我去帮他……” 这个叫什么“可可”的女孩,忽然低下了头,转身就想要走。 我身形一动,拦住了她,沉声道:“我们好不容易又再见面,不聊几句么?” 其实我这完全是试探的语气,因为我并不能确定她就是猫奴,天下间长的相貌相似的人很多,而且那猫奴留话,让司徒先生去古墓相救,此时却出现在这里,这岂不是相悖? 当然,也不排除她是故意这么说,来给我们一个错误的指向,把我们引向危险之中,何况墨小白的鼻子到底是否得了鼻炎也不得而知,既然他闻到了猫奴就在这里,那就应该不会错! 但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要试探一下,眼前的这个女孩,相貌清秀,小脸蛋,大眼睛,看着就是个乖乖女,何况还是小胡子的女朋友,也是我的校友,也不好直接就对人家下手,万一不是猫奴,岂不是很尴尬? 她忽然笑了,抬头对我说:“我们难道见过面么?” 我早准备好了台词,也笑道:“是呀,我们是校友,难道你忘了?在学校里,我见过你好几次呢。” 她愣了下,随即道:“哦,也对,我倒是忘了这个,不过我还真的没注意过你,不好意思,他一个人拿几份热饮应该会吃力,我去帮他……” 她再次说了句“我去帮他”,转身又要走,我再次拦住了她,却从怀中掏出了那个黒木鼎,在她眼前晃了一晃,说:“那你还认识这个东西不?” 她回过头,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扫了一眼黒木鼎,道:“你这人真奇怪,我为什么要认识这个东西?” 我也有些诧异,心想,难道是我误会了,还是墨小白真的犯了鼻炎?如果她是猫奴的话,没理由不对这东西感兴趣的,就算是装样子,但眼神里也会流露出异样的啊。 她忽然指着我身后说:“你看,他回来了……” 我下意识的就回过头去看,但身后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正纳闷,却在这时,一丝寒意猛然袭上心头,只听南宫飞燕大喊:“小心……” 我顿时惊觉,脚下急退,却已经是来不及了,目光回扫,就见这个可可已经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十指弹出长长的尖爪,迅疾无比的向我的脖颈咽喉处横切过来! 我心头骇然,急忙缩颈仰头,但那一缕寒风却已经透入肌肤,我只觉脖子上一凉,不由暗叫一声:吾命休矣……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耳畔却传来一声枪响。 “砰!” 第二百零八章 带枪的人 这枪声几乎震耳欲聋,只听叮当一声,这个小胡子的女朋友可可,怪叫一声,仰身退后,长长的尖爪居然一起断了三根。 她一个后空翻,跃出数米,随即身子伏低,面露狞色,却是望向了花丛一旁。 接下来,就见那里缓缓走出了一个人,身穿黑衣,目光冷峻,紧紧的盯着可可,手中拎着一把大号的手枪,还在冒着青烟。 我惊魂稍定,却是愕然,南宫飞燕也冲了过来,拦在我的前面,满脸警惕的也看着可可,而墨小白,则不慌不忙的蹲下身,从地上捞了块板砖..... 这个突然出现的枪手,是谁? “果然是你,哼,不枉我追踪了你几天,现在,你是束手就擒,还是顽抗到底呢?”这人看也没看我一眼,却是对可可冷冷说道,他笔直的立在那里,动也不动,双手低垂,语气深沉,看似很随意,但却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看着他的感觉,就好像整片区域都被他的气场所笼罩,如果我是坏人的话,一定连跑都不敢跑。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可可,应该就是那个猫奴无疑了,她冷冷的看着这个人,目光中渐渐流露出杀意。 我很清楚她的速度有多快,一见她的眼神,忙想提醒那人注意,但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她忽然身躯一晃,整个人居然化作一道残影,从地面直蹿而起,飞扑向那人!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语言的描述,根本无法体现出她的速度究竟有多快,总之,我眼睛刚眨了一半,她就已经到了那人身前一米远近左右,右手挥出,只见寒光爆闪! 眼看这一爪即将击中,但那人的速度居然也是快速绝伦,猫奴刚扑上去,他就已经扬起了枪,猫奴手爪击出,他手中的枪声几乎也同时响起! “砰!”又是一声枪响,这一枪居然是盯着猫奴的额头打的,只听一声怪叫,猫奴身体倒翻而出,落地抬头,一枚子弹从她的额头缓缓掉落..... 她居然没有受伤! 但这一枪的冲击力显然很大,猫奴调整了下姿势,纵身又想扑上,那人不慌不忙的再次举起枪,道:“你要不怕死,就尽管来,别看你现在没事,但只要我连续三枪击中你的同一部位,你的身体就算是金刚的,也必破无疑!” 墨小白在旁边大声叫好,满眼都是兴奋,南宫飞燕却给我使了眼色,我们两人谁也没动,只是冷眼旁观,想要看看,这个突然出现的枪手,居然能跟猫奴对抗,他究竟又是什么身份。 猫奴这次显然犹豫了,那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她,无论她怎么缓缓移动,都坚定不移的指着她的额头。 这人的心却是够狠,我暗暗心想,这猫奴虽然凶残,但此时此刻的形象,却是一个身材爆好,面目清秀的妹子,这人就能狠心用枪顶着妹子的头搂火,我自问是绝对做不到的了。 猫奴目光游移,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忽然,她嗷呜一声叫,整个人忽然跃起,带起一溜残影,再次袭击向那人! 意料之中的枪声再次响起,我眼睛瞪的老大,不想错过这么精彩的画面,但下一刻,那子弹竟然穿过了猫奴的额头,嗖的一下飞向半空。 我顿时惊讶,一枪爆头?不对啊,这分明是一枪穿头啊..... 正想到这里,那人忽然喊道:“不好,这家伙好狡猾......” 他忽然对着远处的空气中再次开了枪,但这一枪却是毫无建功,就像击中在空气中一样。 再看那猫奴的残影,居然在空气中渐渐消失,我不由愕然,忙转头再看,却见刚才站在那里的猫奴,也已经不见了。 好个金蝉脱壳,居然想到用残影迷惑那人,引那人开枪,然后本体趁机逃走! 我紧盯着这个人,心中惊讶简直难以形容,这猫奴一向残忍凶暴,进退如风,杀人如砍瓜切菜,就算是和小狐狸精婕妤,也是拼了个你死我活,都不曾退却半步,怎么见了这个人,刚刚打了两个照面,就跑路了? 猫奴已经逃走,只在前方有一个淡淡的影子,正急速的蹦纵跳跃,眨眼间就消失了。那人一脸懊悔,却也没追,只是摇了摇头,扭头就走。 我哪里肯放他走,忙上前道:“多谢这位大哥仗义帮忙了,认识一下,我叫韩青天,请问你是......” 那人冷然道:“我对你叫什么不感兴趣,至于我,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已,你也不必认识......刚才那东西应该叫做猫女,是个妖怪,再看见了,离她远点。” 说着,他扫视了我们一眼,目光停留在南宫飞燕身上,忽然露出古怪的神情,又看了看我,一脸纳闷,却没说什么,转身就又要走。 “大哥,我觉得我们应该聊一聊。”我再次叫住了他,说:“实不相瞒,我们一直是在追踪这个猫、猫女,我想,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不如合作如何?” 他回头看了看我,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意味,嘴角微扬,道:“你们?呵呵,我看还是不必了吧。” 这明显有些蔑视我们的意思,还没等我说话,墨小白已经忿忿道:“你什么意思,瞧不起人是吧,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告诉你,刚才那个小猫是我们找到的,你只不过凑巧而已,而且你还有枪,好意思跟我们空手的比么?有本事,你把枪给我,我也能打的那个小猫满地跑......” 他是口无遮拦,而且他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也是我的想法,就见那人又是嘴角轻扬,说:“哦?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跟你打个赌。” 墨小白一拍手,笑道:“好,打赌就打赌,我最喜欢打赌了,你说,赌什么?” “哼,既然你说那猫女是你们找到的,那我们就来赌一赌,下一次,谁能先找到她。”说着,他往那猫女消失的方向指了指,说:“如果你们能先找到她,我就跟你们合作。” 说完,他便再次转过身,把那大号手枪往黑色风衣的腰间一塞,正要离开,小胡子却刚好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到近前一看,却讶异道:“啊,可可呢,她怎么走了?” 那人回头看看小胡子,皱眉道:“怎么又是你。” 小胡子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人,转头一看,也是愣道:“怎么又是你......” 那人却没再说什么,最后扫视我们一眼,再次露出古怪的神情,然后走到花丛另一侧,那里转瞬间就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居然风驰电掣的追着那猫女的方向去了。 这真是个风一样的男子,我不由愕然,看看南宫飞燕,她也是一脸迷惑,摇头道:“这城里,奇怪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呢。” 小胡子瞪着眼睛愣在那里,一言不发,我问他:“那人是谁,你认识?” 他苦笑道:“呵呵,你还记得上次我出去、出去开房,被一个警察给逮了......就是他。” 我再次惊讶,警察?警察!这尼玛怎么还冒出警察来了? “等会等会,你跟我说明白,你说他是上次你开房的时候,坏了你的好事,还拘留你们的那个警察?” 小胡子苦着脸说:“没错,就是他,我日他奶奶的,这家伙是看上我了还是怎么的,我怎么每次和可可约会,他都能找来啊,刚才可可是不是因为他才走的?不行,我得去找她......” 我一把拉住了他:“你给我老实点吧,人家是救了你的命,你这傻货,听我的,以后别再去找你那个可可了,她不是人。” “啊?你、你说什么?你疯了吧你?”小胡子满脸惊讶,目光里满是不解和疑惑、震惊,又转头看看南宫飞燕和墨小白,似乎在期待着有人来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然而南宫飞燕也对他点了点头,说:“没错,你的女友不是人。” 墨小白补充了一句:“她本是一只小猫入凡尘。” 小胡子呆住了,丧着脸说:“小天,这、这是真的呀?可可,她、她难道是、是......” 我点头道:“我们叫她猫奴,不过从你的角度来讲,你也可以叫她猫妖。” “猫妖......”小胡子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颤抖,眼神惊慌,哀求道:“那、那我该怎么办,天呐,她、她会不会还去找我,可是,她从来也没害过我啊,她......” 小胡子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不过这也是个问题,我皱了皱眉,对他说:“这样吧,你先暂时不要回学校,就先跟着我们混,最起码,能保证你的安全。” 其实我还有句话没说,小胡子跟着我们,有两个好处,一是能保证他的安全,以免那猫奴回去害他,二是如果猫奴真要找他,那他跟我们在一起,也方便我们第一时间找到猫奴。 小胡子听我这么说,连连点头:“好好,我都听你的,可是小天,我不明白啊,她是猫妖,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啊?” 小胡子说着话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也无语,鬼才知道她为什么跟你在一起,难道说,猫闹春了? “呃,这个也很正常吧,你看看白素贞和许仙,看看鲤鱼精和张子游,还有聂小倩和宁采臣,白骨精和孙悟空......” 我本想安慰安慰他,没想到我越说他越害怕,最后一声尖叫:“青天大老爷,你就饶了我吧,我只对人类感兴趣啊......” 我们俩在这闹腾,墨小白在旁边已经闻上了,他一脸焦急的说:“别吵吵了,能不能干点正经事了,走,抓猫去!” 第二百零九章 追踪猫奴 想不到小白还真上心,连声催促我们:“快点,刚才跟那个家伙打赌,谁先找到猫奴谁就赢啊。” 南宫飞燕却笑道:“傻蛋,这种时候,一定不要追的太急,如果你追上去了,她就会想着甩掉你,那么必然会带着你兜圈子,再说我们又不是为了干掉她,而是想追踪她的行迹,找到她背后的主使者,所以,我们不妨再等一会,就让那个警察去追她好了,我敢打赌,他一定追不上。” 她这一说,我也觉得有道理,那猫奴速度太快,而且不受任何环境阻碍,那个警察虽然骑着摩托,但就算他一路闯红灯,估计都追不上。 而猫奴刚开始为了甩掉追兵,必然不会往老窝跑,所以,等她把那个警察甩掉之后,才是我们行动的最好时机。 墨小白挠着头,似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我对南宫飞燕竖起了大拇指,赞道:“不错,你分析的果然有道理。” 南宫飞燕嫣然一笑:“我是妖怪嘛,自然了解妖怪。” “那我们现在去哪?”我问她。 “吃饭。” 吃饭,这是个好主意,我这才想起来,从昨天到现在,貌似都没怎么吃过东西,体力也透支不少,如果不及时补充的话,就算是去追猫奴,在体能上也是完全处于劣势,那还怎么对付飘忽诡异的猫奴呢? 于是我们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跑去吃饭,小胡子还是战战兢兢,毫无吃饭的心思,但我和墨小白都没客气,我是饿坏了,墨小白估计是天生饭量就很好,已经饿了快一天一夜的我,居然没吃过他。 而南宫飞燕就只吃了一点东西,看来她和婕妤差不多,并不需要吃太多。 吃了饭后,南宫飞燕看看时间,点头道:“嗯,现在差不多了,小白,出发!” 小白立刻精神了,我们几个又跑到了公园,刚才发现猫奴的地方,墨小白使劲吸了吸鼻子,却瞪了小胡子一眼,说:“你离我远点。” 我们不解,墨小白说:“他身上有那个猫奴的味,影响我发挥......” 小胡子苦笑道:“好吧,其实她刚才就是亲了我一口,唉,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我,我本来还挺高兴呢......” 南宫飞燕道:“其实她只不过是想把气味留在你的身上,好给我们造成错觉而已,这个办法,我们狐族也经常用,比如说,为了逃避猎犬的追捕时......” 她忽然抿嘴笑了起来,我也笑了,墨小白傻愣愣的看着我们,嘀咕了句:“莫名其妙......” 他也没管那么多,提着鼻子就开始闻,一边闻一边往猫奴逃走的方向走去。 不得不说,这也是个技术活,而且还是力气活,这一路上,不但要克服建筑障碍,还要克服各种气味的侵扰,比如汽车尾气,油漆、臭豆腐..... 就这么一路前行,东拐西绕的,走了大约半小时,我实在受不了了,拦住了墨小白说:“您先歇一会吧,我突然想起个问题,如果那个猫奴真的跑出了城,去了那个古墓,那可是百里之外,咱们总不能走着去吧?” 小胡子跟在后面,苦着脸说:“是啊是啊,我脚都快磨起泡了......” 墨小白翻了翻眼睛说:“就你们累就你们累,我就不累呀?你们现在只需要用脚走路,我得用鼻子闻,眼睛看,耳朵还得听,我容易么我?” 南宫飞燕笑了起来,说:“其实小天说的对,找寻踪迹是一方面,能否追得到才是主要的,如果咱们一路走去,恐怕不等到那里,就要累死了,我看不如这样,我和墨小白先走,由我带着他,这样一来速度快了,又不耽误事,等我们发现那猫奴踪迹的时候,再通知你前往,你看如何?”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狐狸精,本身就能缩地成寸,瞬息百里,做为追踪来讲是再合适不过的,但她却没有墨小白那么灵敏的鼻子,所以这两人如果组合起来,效果应该会不错。 于是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南宫飞燕原地转个圈,就突然消失了,而与此同时,墨小白的双脚忽然离地而起大约寸许,他愣愣的看着这变化,忽然一个声音在虚空中说:“快闻,往哪边走?” 墨小白吸了吸鼻子,一指西南方:“往那边走......” 他话音还没落,身体就呼的一下飞了出去,吓的他嗷嗷怪叫,但南宫飞燕控制他的双脚前后摆动,看起来就像是自己走路似的,实际上,南宫飞燕正托着他,以每小时大约六十公里的速度冲了出去..... 道路两旁的人都惊讶的看着他,还有人指着他喊:“嘿,刘翔来了......” 我在后面目瞪口呆的看着南宫飞燕和墨小白的身影东一下西一下的,逐渐消失了,路旁只剩我和小胡子面面相觑。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小天,咱们现在去哪? 我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去哪,想了想,忽然冒出个念头,于是对他说:“这样吧,我们先去调查一下那个古墓的详情,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觉得如果那猫奴真的在那里,我们还是有必要做一下战前准备的。” 小胡子一听猫奴这个字眼就哭丧脸,耷拉着脑袋说:“好吧,我什么都听你的,反正,以后我跟可可估计也不可能了......” 我拍了拍他,安慰道:“别灰心,其实她可能只是被猫妖附体,如果我们能想办法让她回归本性,说不定你们还可以继续的......” 小胡子连连摇头:“拉倒吧,这危险性太大了,我可不想以后我半夜在家睡觉,她趁我不知道,偷偷出去抓耗子,太可怕了......” 我哈哈大笑,心里却是一阵悲哀,为什么自古以来人和妖相恋的,都没有好结果呢? 当然,我并不认为那个猫奴可可是为了和小胡子搞对象,说不定,是为了别的什么未知的目的..... 我把小胡子带到了福缘斋的拆迁地带,回到了那间房子里,嘱咐他在房子里待着,哪也不要去,他还纳闷,问我为啥要来这么个兔子不拉屎的破地方住,我苦笑着对他说,这话你可别乱说,否则一会地底下钻出个黑山老树妖,把你抓走做肥料,我可不负责..... 小胡子吓的立刻就不敢动了,其实这要是以前,打死他都不会相信这一切,但学校里这段时间怪事频发,尤其他跟我在一起生活,也早适应了这种神神怪怪的事情,今天居然连南宫飞燕摇身一变就消失了的事情,也都视若不见,显然是已经适应了,或者说,被吓傻了。 接下来,我独自跑了出去,到了福顺街上,左右看看,却是一下子呆住了。 现在是大白天,按理说这福顺街,应该是正常的样子,也就是现代社会的街道,但是此时放眼望去,却是一片青砖黛瓦,居然是古时街道的痕迹,也就是福缘街的真实面貌。 我站在街道上,满眼诧异,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于是便叫婕妤出来,但喊了几声,却没有丝毫反应,我有些奇怪,婕妤不是就在这条街里的吗,怎么不出来,她没理由听不到吧? 于是我又往前走去,边走边喊,但是一直走到街道中央,周围却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 站在这寂静的街道上,我心里隐隐有些发毛,正要张嘴再喊,周围却突然响起一个沉闷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穷喊个什么,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仔细一听,居然正是婕妤那个柳伯伯,也就是那个千年树妖! 我回头四顾,就见身旁不远,正有一棵大柳树,在一个院子里郁郁葱葱的伸展出枝叶,却微微摇晃着,似乎在表达着他的不满。 我不由好奇,这分明是一棵大柳树,又没张嘴,他是怎么说话的呢? 旁边有个小门,大柳树正是在这里面,我一时动了好奇之心,情不自禁的就上前推开了小门,走进了院子里面。 站在院子里,眼前却景物突然一变,我眼前一花,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似乎立着一个庞然大物,当我回过神来,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登时就惊呆了。 就见我的面前,赫然立着一棵高约百米的参天古树! 第二百零九章 千年树妖 我顿时惊讶莫名,只见周围和半空一片白雾蒙蒙,这棵巨树足有十余人合围,上不见顶,仰着脖子看,那雾气也只在树腰缓缓流动,这巨树简直大到恐怖,大到骇人,大到难以想象。 只是,这不对呀,我记得刚刚迈步走进这小小院落的时候,里面只是一棵大柳树,虽然茂盛,但也就几米高,这怎么走进来之后,居然一下子变了个场景?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但却退不出去了,身后也是一片白雾茫茫,根本连门和路在哪里都搞不清。 头顶忽然传来一个沉闷洪亮的声音。 “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声音如同惊雷般,滚滚涌来,听上去就感觉半空云雾中有人跟我对话一样,我挠了挠头,说:“呃,从门走进来的啊......” “门?呵呵,我这里是青木幻境,你从何门而入?” 青木幻境?我听的一头雾水,回身指着身后纳闷道:“那里就是门啊,我直接就走进来的......” 那声音沉默了,半晌才说:“好吧,既然你能走得进来,那也算你的缘分,年轻人,这里本不应该是你来的地方,你走吧。” 我心中已是暗暗称奇,这个人肯定就是婕妤所说的柳伯伯无疑,但是听他的意思,这地方好像别人都走不进来?既然这样的话,那我怎么能轻易走呢? “柳前辈,我走进来虽然是无意,但也算是冒犯了,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不过如您所说,这也算是我的缘分,所以,晚辈斗胆,想要请教柳前辈几个问题,如果柳前辈不愿多讲,那我现在就离开,绝不啰嗦。” 那声音再次无言,周围寂静一片,过了半天,那声音才悠悠的说道:“你这人倒也有趣胆大,要知道,我这里除了福缘斋主,通常还没人敢进来。” 我不由一愣,想不到他这里居然还这么神秘,难怪婕妤说,她的柳伯伯从来不怎么搭理她,也不跟她玩。 说白了,这里就是这千年树妖的禁地! 我赶紧退了两步,心说这树妖虽说是千年,但看这身高和体型,估计得有个几千年差不多,我还是别惹他了,否则他老人家一发怒,一片树叶都砸死我了。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这么厉害的老妖怪,为什么要听福缘斋主的命令呢? “那倒是不好意思,晚辈唐突无礼,还望前辈莫怪,我这就走,打扰前辈休息,罪过罪过......” 我赶紧连声说着好话,转身就想出去,但是身后一片白雾茫茫,我走了几步,居然完全找不到门了。 “呵呵呵呵,年轻人,也罢,我这里许久不曾来过生人,你既然来了,也是缘分,何况我和你的祖辈还略有渊源,你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出来。” 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我很是惊诧,不由停住脚步,心中飞速转着念头,对他说:“那就多谢前辈了,想不到您和我韩家祖辈还有渊源,既然这样的话,那还请再受我一礼。” 俗话说得好,礼多人不怪,他就算是个千年老树妖,也不会例外,我对他大大的鞠躬,然后也没啰嗦,马上提出了我的问题,因为我知道,这种老家伙,脾气一般都是古怪得很,我还是直截了当,少说废话的好。 “请问柳前辈,您和我家里祖辈有过什么渊源呢?” 我先小心的问出了这句话,我得先确定一下,他所谓的渊源,究竟是有过香火恩情,还是仇隙恩怨。 “呵呵呵呵......”他忽然再次长笑起来,说道:“你们韩家人从来最是爱管闲事,我大约在几百年前,曾经为了一件小事,和你家祖辈打了一架。” “呃,这个......”我登时就无语了,这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搞了半天,这还是个冤家对头,只是不知道,当年谁输谁赢了呢? 这次没等我询问,他就自己主动说了起来。 “当年,你家祖辈也正当年轻,比你大不了太多,但本事着实不小,我那次和他大战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略逊一筹,不过,你也别怕,五百年前的事,我也不会找你一个小辈算账,再说,因为那次的争斗,我反而突破了千年的桎梏,道行功力更进一层,所以,我反倒要多谢他了,呵呵呵呵......” 我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却是一阵激荡,他说的轻描淡写,当从他的描述中,却能听出当年那一场争斗,三天三夜的大战,是多么的惊心动魄,扣人心弦,纵使是在五百年后,听在耳中,依然是让人不禁动容。 我点头道:“柳前辈胸怀大度,晚辈深为佩服。” “什么胸怀大度,哼,我只不过找不到那家伙而已,当时我本想走遍天下寻他报仇,但当时由于受伤,我足足修养了二十年,才出去寻他,可谁知,那时候他居然已经死了。” 他的语气有些变了,我听在耳中,却是顿时凛然,忙问道:“请问前辈,那时候,我的那位先祖,可是年满四十岁?” 他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具体年岁,我就不清楚了,但应该差不多,后来我又想找他的儿子报仇,可是他儿子跟他相比,本事却差的太多,我不屑动手,于是就跟他说,二十年之后,再来找他,希望他到时候不要让我失望。可谁知,二十年后我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居然也死了,真真是气煞我也......” 我此时已经听明白了,他所说的这个时候,多半就是韩家已经遭遇诅咒的时刻,所有韩家人,都活不过四十岁,因此,他才连续两次上门的时候,仇家却都已经死了。 他继续道:“我当时大为不解,于是就对当时那人的孙辈说,你练好本领,好好活着,二十年后,我再来找你,你可千万不要再死了。可谁知,他苦笑一声对我说,你要寻仇,可以提前几年不?” 这千年树妖在婕妤口中,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过此时此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突然见到当年仇人的后代,或者是一个人寂寞太久,当下也不理我的反应,就一口气把当年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他说,当时韩家仇人的孙辈对他说,想报仇,麻烦提前几年先。他一下子就懵了,后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韩家人身受诅咒,家族中人人都活不过四十岁,而每次他来寻仇的时候,都偏偏赶在最节骨眼的时候。 这树妖知道事情真相后,首先是震惊,然后是不信,以为这家伙是想故意这么说,骗取他的同情,于是独自扬长而去,并撂下话来,二十年后他还会再来。 这树妖的生命可以说是无知无尽,二十年,对于他来说,也只不过是睡上一觉而已。然而当他二十年后再次上门的时候,毫无意外的,当年那个苦着脸让他早几年来的韩家小伙子,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从这次起,他才真正相信了,于是在惊讶之余,也有着一丝同情和怜悯,他觉得,韩家人生命短暂,所以才那么厉害,这也算是老天爷的公平之处,他虽然当年输在韩家人手里,但是过了六十年,韩家已经死了三代人,他却还是依然好好的活着,顿时心里就平衡了,从那之后,再没有找过韩家人的麻烦。 他这么一说,我也是真正的放了心,想必,他这次该不会找我报仇了,不过听他讲的同时,我的心里也很是不好受,脑中想起当年韩家先祖是何等的威风,就连这千年树妖都不是对手,却依然逃不过命运的诅咒。 再看看现在的我,手段少的可怜,连禁法第一层还是学了个迷迷糊糊,面对这千年树妖的时候,更是从打心底里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如果这么下去,浑浑噩噩的度过余生,我怎么对得起韩家先祖,和爷爷对我的满怀期待? 还有,听了他的话后,我也不由的升起了一个念头,几百年过去了,和韩家先祖同一时代的人早已作古,难得还有这个千年树妖,能够回忆和还原出当年情景,如果有了他的帮忙,我是否能对调查韩家诅咒一事,能有新的发现和进展呢? 想到这里,我开口对他说:“柳前辈,你现在,真的已经不想再找韩家人报仇了么?如果你心里还有不平,我也不用你等二十年,只要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可以尽管说,我虽然还没什么本事,但如果是我韩家先祖欠的债,我愿意替祖辈偿还。” 他默然片刻,忽然笑了起来,闷声闷气的说:“你这小娃娃,鬼机灵倒是不少,你今年二十岁尚且不到,我若是对付你,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我说:“无论二十岁,还是四十岁,其实在您老人家面前,都是晚辈。您现在打我一顿,和二十年后打我一顿,都是一样的出气,不过,我也劝您早一点,因为,别说二十年,我恐怕连十年都已经活不到了。” 我说完后,想起自己的心事,不由神情黯然,他却不由讶然道:“怎么,当年韩家人是活不过四十岁,到你这里,怎么连三十岁都活不到了?” 我苦笑道:“不瞒柳前辈说,我的生命,已经被借走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前往古墓 面对这千年树妖的疑惑,我也没隐瞒,于是就把家中的事,挑拣那些能说的,跟他说了一遍。 当然,我也只是告诉他,韩家人苦苦熬了几百年,却都没能破解家族的诅咒,到了我这一代,更是步履艰难,前途渺茫,爷爷为了找出家族诅咒的破解方法,甚至不惜借用了我的生命,却依然没能成功,这直接导致了我的额定生命,或者说使用年限已经不足三十岁..... 他听了之后,又是沉默半晌,缓缓的,却是叹了口气,说:“难道,这就是天道的平衡么?可是,凭心而论,韩家禁忌师的所作所为,的确都是为人舍己,天道何忍......” 天道,天道......我默默的念叨了几句这两个字,也摇了摇头,叹道:“天道这两个字,太过沉重了,或许,从我韩家人背负上使命的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这悲剧结局吧,这感觉,就有些像是......制约?” 说出这两个字,我自己也不禁悚然动容,没错,这的确有些像是制约,对能力的制约,可是我有些不明白,如果要制约,完全可以限制能力,限制自身的突破,为什么要在给我们韩家人能力的同时,却要用这种方式来制约呢? 天道,天道,到底,什么才是天道?制约我韩家人的,又是否是天道呢,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诅咒,还是天意? 我深吸口气,对这千年树妖说:“多谢柳前辈刚才所言,事实上,对于韩家先祖的事,我是毫不知情,而且对于这诅咒之说,其实也是一直疑惑,只到今天才无意中得知了当年的真实情况,虽然我还是不知道这诅咒究竟是什么,但,多谢柳前辈不计前嫌,愿意与我说这些话,晚辈感激不尽。” 这番话,我是发自肺腑的谢意,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永远都无法得知当年的事,他哈哈笑道:“不错不错,你这孩子倒是懂事,时隔数百年,我早已经不计较了,放心好了,我不会在拿数百年前的事,来找你麻烦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愿意把当年的事对你多讲述一些,唉,你也知道,我在这里其实很闷,婕妤那丫头常说我性格沉静,不喜多言,实际上,我是个很喜欢自由自在的人,哦不,是个喜欢自由自在的树,只不过我在这里闷了好久,又没有人愿意听我诉说当年的事,心情不好而已......” 他啰啰嗦嗦的跟我说了一大堆话,我不由有些想笑,原来这千年树妖看起来挺威严,骨子里居然还是个有点话唠的家伙,可笑婕妤居然说他不喜欢说话,却原来只是因为没有知音而已。 “所以,韩家的年轻人,如果你以后没事,可以常来找我聊天,刚才和你说的一番话,我觉得很开心,我好像,又再次回到了当年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一看这千年树妖又要大发感慨,忙打断了他,说道:“柳前辈放心,以后只要我有空就会来陪你聊天,实际上我很喜欢听故事,尤其是以前的老故事,你以后不用愁没有听众了,但是我现在却还有事要去办,所以,我得赶紧走了,等下次,我再来听故事,不过......” “不过什么?你有事尽管说,只要我知道的,能够说的,一定都告诉你。” 我心中暗喜,心想这千年树妖原来也跟那些孤独的老人一样,平常看起来性情孤僻,不爱搭理人,但一旦有人对了他的脾气和心思,并且愿意听他唠叨,他还是对人很好的。 “柳前辈,那我就直说了,实不相瞒,前日夜里来的猫奴,你也知道,我正在追踪她的下落,想要将她和她背后的主使者一网打尽,但现在的目标已经指向了百里外的那座古墓,我有些疑惑,那古墓到底是怎么回事,里面又有什么秘密,我们如果贸然前往,是否会有什么危险呢?” 我一口气把这些疑问提出,然后静静的等他回答,这千年树妖默然片刻,才说道:“那座古墓周边数十里荒无人烟,古墓附近,更是寸草不生,是个极为凶险的所在,你确定,你们的目标是在那里?” 我深吸口气说:“没错,这是多半已经确定了的,柳前辈,听起来你对那里很熟悉?” “呵呵,实话对你讲,只要我愿意,这方圆百里内,都是我的势力范围,我若是想摧毁那个古墓,也只不过举手之间,只不过......算了,这些也不必多说,我只能告诉你,那个古墓原是千年前,一个无名王者所建,至于是谁,我也不得而知,我只知道,这古墓建成之后,便天现凶兆,后来那个无名王者也没有入内,其后几百年里,周围的田地渐渐荒芜,人丁也逐渐凋零,世人都说那里是极阴极煞之地,但这与我无关,那是人类的事情,所以,我从来没有去过问过,这一切的真相,还要靠你去揭开了......” 他又是啰嗦了一大堆话,不过这些话却听的我一阵心惊,古墓建成,便天现凶兆,周边数十里荒无人烟,古墓附近寸草不生,这可怕的景象,又意味着什么?那个猫奴背后的主使者,难道竟会在这么一个可怕的地方藏匿,那么,他又到底是谁? 只是话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得怀着满腹疑惑,再次对这千年树妖一鞠躬,恭敬道:“既然如此,多谢柳前辈指点了,晚辈这就出发,不管那古墓究竟有何凶险,一去便知。” 他缓缓道:“不错不错,你虽然年幼,倒是颇有你家先祖之风,不过你也不必叫我什么前辈,我们又不是同道,我看你和南宫飞燕那妮子,还有婕妤那个丫头交好,不如就随她们,叫我柳伯伯好了。” 我心中一喜,他肯这么说,那就是说,他已经接受了我,并且,已经和婕妤她们享受一样的待遇了。 当下,我便乖乖的叫了声柳伯伯,他乐的呵呵大笑,说是数百年来,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韩家人也能叫他伯伯。 我感觉似乎有些不对,我叫他一声伯伯,怎么他好像还很高兴似的,他跟我只不过是初次见面,甚至,我根本都没有见到他的面,只不过是见到一棵变态的大树而已,这关系,按理来说不应该发展这么快吧? 他却没管那么多,只见在他的笑声中,我的身后突然一声响亮,顿时云雾散开,刚才的门户已经出现在那里。 带着疑惑,我离开了他的青木幻境,不得不说,我无法理解一棵树的思维方式,但不管怎样,这次误打误撞,也算是有收获,我隐隐觉得,千年树妖的话里,似乎还流露出一丝惆怅和不甘,他说他是一个喜欢自由自在的树,现在却被桎梏在这里,不能自由活动。 我心里暗暗想,这福缘斋,似乎也是天地间一个巨大的秘密。 走出这里之后,手机忽然急促的响了起来,我打开一看,居然一连串的进来了十多条短信,全部都是南宫飞燕发来的,内容一句比一句简短,一句比一句紧张,但是所表达的意思都完全相同,让我火速前往西南方向,百里之外的古墓。 我顿时紧张了起来,如此看来,她和墨小白已经是找到了那个猫奴的下落,我赶忙嘱咐小胡子,就待在这里,哪都不要去,等我回来。 接下来,我出门叫了辆出租车,让他送我去那个地方,可我却忽略了一点----那地方根本没有人愿意去。 我急了,接连叫了几辆车都不带我,最后我实在找不到车,却忽然心里一动,顺手就摸出了那个黄泉摆渡人柯南的名片..... 拨通电话后,柯南居然说他在送一只迷路的小兔子回家,让我等他一会。我心里明白,他所说的小兔子,应该不会是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爱吃菜的那种,恐怕,这又是一个妖精吧? 但这就跟我无关了,我在原地等了他大概十几分钟,柯南就开着他牌号3721的车子赶来了,上车后,我二话没说,直接手一挥,目标,西南古墓! 以前无论我们去哪,柯南都没问过,不过这一次,他居然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但却也没说什么。 一路上,我一直催他快些,再快些,柯南也不说话,把车子开的飞快,我瞄了一眼迈速表,却是吓了一跳,好家伙,这速度都已经上了时速三百了。 于是,也就是十分钟左右,柯南忽然一脚刹车,把车子停在一处荒僻的山间,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你确定,你真的要去这里?” 我点头坚定的说:“嗯,我确定。” 第二百一十二章 荒山巨蟒 柯南耸了耸肩,也没说什么,冲我一伸手:“车费200元。” 我吓了一跳,车费200元?要不要这么贵啊,他看了我一眼,指指前面说:“拜托,我都给你跑出快百里了,难道200很贵?” 我探头往前面看了看:“计价器呢?” 他一摊手:“毛的计价器,我这套牌车,你忘了?” 我顿时无语,好吧,我忘了,这家伙开的是个黑车..... 默默掏出两百块递给他,我开门下了车,就要往前走,他从车窗探出头来,喊道:“喂,你有没有什么遗言想要交代的,现在可以对我说。” “什么?”我怀疑我听错了,惊讶的问了一句,他又继续道:“我说你有没有遗言要交代的,可以告诉我,还有,看在老主顾的份上,如果你挂了,就来这里等我,我会每隔三天来接你一次,但要是我来了三次没见到你,那就不好意思了。” 他这话越发的让人迷糊,而且听的我是后背一阵冒凉气,正要问他个究竟,他却缩回了头,最后喊了句:“往前面走大约一千米左右,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山头,那里就是古墓的所在,但古墓入口还是比较隐蔽,你别那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在哪。你自己去看吧,至于能不能找到,那就是你的事了,祝你活着回来,拜拜......” 说完,他便发动车子,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了。 我愣在原地看着那一溜烟尘,呆了好久,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看周围,果然是一片荒凉! 其实这里本是一处山地,而我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一条不知多少年前的小径,但是早已经看不出来路的样子,地面上满是枯草和沙砾,粗糙的石块踩在脚下,很不舒服,这让我不禁有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把我丢到藏北无人区来了? 回想他刚才的话,我又是一阵悚然,他说的太吓人了,好像,我这次必死无疑似的。 但无论怎样,我也得往前走,鼓了鼓劲,我辨认了一下方向,当然,已经辨认不出来了,不过他刚才指的山头就在前方,圆鼓鼓的,上面更是荒芜得很,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坟头。 好吧,古墓荒坟什么的,小时候也没少见,虽然没进去过,但咱也不怵头。 我摸出手机来,想给南宫飞燕打个电话,跟她们汇合一下,但是拿出来一看我就傻眼了,这里居然没有手机信号,试着给南宫飞燕打过去,无法接通。 我有点无语了,又试着往后面跑了一段路,再试,还是无法接通。 奇怪了,要是没有信号,刚才南宫飞燕是怎么给我打通的呢? 我站在原地想了想,或许她和墨小白是刚刚还没到这里的时候,就通知我了吧,而现在,她们应该已经深入到里面去了。 抬头看看,这山头其实也并不大,而且就像一个圆丘的形状,如果想找人的话,想必也不难吧? 想到这,我便定了定神,有些忐忑的独自往前走去,那处山丘,便在眼前渐来渐近。 千米左右的距离,其实很近,不过这条路实在是难走,我踩着沙砾石块,趟着满地枯黄倒伏的荒草,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才算是走到了山脚下。 这时抬头再看,山上依然很是荒芜,但是倒也没达到寸草不生的地步,而且还稀稀落落的有一些树林,只不过那树都很是低矮,时值初冬,更是光秃秃的没有半点绿叶和生机。 这山势很陡峭,而且是座土山,一脚踏上去,遍地都是坚硬的黄土,山脚下也根本没有路可走,也不知道这里已经多久没人来过了。 我绕着土山走了半天,才算是找到了一个地势较为平缓的地方,慢慢的爬了上去,抬头看看,前面依然是满地荒草,中间夹杂着几棵小树,孤零零的,看着就让人有种很是伤怀的感觉,再加上此地空旷,北风呼啸,放眼看周围荒无人烟,这心里别提多别扭了,我甚至忽然有了一种被世界遗弃的错觉。 缓缓走了上去,我是边走边看,边走边找,试图着在这里能发现南宫飞燕和墨小白的行踪,但是一直走出很远,我忽然我发现我错了。 这满地都是荒草,即便有人走过,也根本无法看出来啊。 这却是个挠头的问题了,这该死的地方,电话没信号,四周无人烟,我越往周围看,心里越发毛,索性站在山上放声喊了几嗓子,但毫无意外的,根本没人回答。 我有点发慌了,极目远眺,但见这土山的周围和上空,都笼罩着一层黄蒙蒙的雾,想要看清太阳的方位都很困难。 我心下纳闷,只得又踩着黄土往前走。 不知不觉,我就渐渐的爬上了半山腰,刚刚走到这里的时候,周围的风忽然变了方向。刚刚明明还是北风,而现在,却有一股强劲的旋风,夹杂着特殊的气味,从另一个方向吹了过来。 我使劲吸了吸鼻子,虽然没有墨小白的嗅觉灵敏,但我也闻出来了,那是一股血腥气。 登时,我就精神了,此时此刻,无论出现什么状况,都是线索,于是我加紧脚步,快速往前走去。 循着这血腥气传来的方向,我也不管东南西北,走出大约数里,前方出现了一个直径约有数百米的环形山谷。 我不由骇然,此时差不多已经到了山顶,在这里突然出现的山谷,又是什么情况呢? 这山谷里面,倒是也和周围相同,荒芜凄凉,枯草矮树遍地都是。 而那股带着血腥气的风,正是从这谷底吹出的。 我没有多做犹豫,只是略思索了一下,就抓着山谷陡坡上的矮树,一路连滚带爬的到了谷底。 这里的光线却是更加阴暗,风中的血腥气也愈发的浓,我不由加上了十分的小心,但只走出不远,就发现面前一棵树上,赫然有几个很是凌乱的血手印,同时地面上也有许多令人触目惊心的,成滩的血迹,和很明显的厮打痕迹,周围的枯草倒伏得很厉害,连一些小树也是歪歪斜斜的。 我顿时惊讶了,这里显然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而且时间并不会太久,那么这血迹,又会是谁的? 我凝神观察着周围的情形,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些野草越往前倒伏得越厉害,根本不像是人的踩踏形成,沿着血迹又走了几步,周围的空气渐渐污浊,我使劲嗅了嗅,周围竟似乎有隐隐的腥气弥漫。 一个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 还没来得及细想,前方忽然腥臭气大作,我忙仰头看,赫然发现,就在前方不远,居然有一棵黑色的参天古木,而那树干上,竟有一条水桶粗细的巨蟒正盘绕而下。 我顿时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以前山中虽然见过大蛇,但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啊。我是撒腿就跑,沿着谷底陡坡,拼命往上爬,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么大个头的巨蟒,我可没把握对付。 同时,我心中也越来越是不安,刚才那血迹,难道会是南宫飞燕和墨小白他们,在这里遇到了这巨蟒之后..... 我不敢想下去了,只是拼命往上逃,那巨蟒看似行动缓慢,但一见我逃跑,却是嗖的加快了速度,片刻间就到了谷底,我回头一看,这畜生居然已经追了上来。 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绝于耳,我慌乱中回头再看,巨蟒离我已经不足十米。 我心头大惊,这他娘的,这山里的确是荒无人烟,但是没想到有大蛇啊..... 而此时,我也已经快要到了山谷上方,只是我爬得再快,也不及巨蟒灵便,眼看就要被追上,心中不由焦急,心一横,正打算取出破字符,跟这巨蟒拼上一拼,就在此时,山坡上忽然丢下一条绳索。 我顿时愣了,来不及多想,上方随即就出现了一个半边脸血肉模糊的怪人,他低头仔细看了看,随即对我招手,声音沙哑晦涩的对我说:“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古墓怪影 我见状大喜,忙一把抓住绳子,身体竟立即腾空而起,那怪人力气大的出奇,一下子就拉我起来,随后一拍我的肩头,我会意,跟着他转头就跑。 我本以为那巨蟒会随后紧紧追赶,但奇怪得很,我跑出很远后听到身后没了声音,回头去看,那巨蟒却并没有追来,只是在山谷处探出庞大的头颅,阴森可怖的目光盯着我们,似乎,在目送我们离开一样。 巨蟒没有追来,我却不敢松懈,跟在那个怪人身后,一口气跑出很远,前面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上居然有一个石屋。 我心头奇怪,都说这地方荒无人烟,怎么在这山中,却还有人在生活? 带着疑惑,我跟着怪人走进石屋,那怪人也不说话,从腰间解下一个水袋,递给了我,那半边脸微微扭曲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上去却似乎比那巨蟒还要可怕几分。 我莫名的心跳加速起来,接过怪人递过来的水袋,勉强对他笑笑,一扬脖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这水居然很是甘甜,清凉润喉,凉爽到心底。 我这才慢慢缓了过来,把水袋递了过去,道声多谢,便打量起面前的怪人。 只见这人的左半边脸上,布满了扭曲可怖的疤痕,从额头到下巴,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就连眼睛也是一个可怕的空洞,鼻子只剩下一半,就连另半边脸看上去还算完好的脸,也是扭曲着,看上去很是恐怖。 这是一座怪山,山中有怪人,也就不算奇怪了,我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坦然一些,然后站起来看着他说道:“我进山迷了路,差点葬身蟒腹,多谢这位大哥救命了。” 怪人并没有回答,半边僵硬的脸上忽然抽动几下,似乎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一样,沙哑着嗓子,费力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我早知道他会这么问,于是再次发挥我的强项,又给他编了个瞎话..... 我对他说,我们一共三个人,是城里的学生,这次进山,是想来写生和采风的,但没想到,这山里道路难行,我们几个不小心失散,我到处寻找无果,无意中来到那个山谷,却是没想到,居然遇到巨蟒,幸亏有他搭救。 那怪人听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眯着眼,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异样,说道:“听我的,回去,这里危险。” 他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脸,又道:“山里有山鬼,很厉害。” 我心中一动,摇摇头说:“不行,我得找到他们,我们是一起来的,必须一起回去,否则,即便山里再危险,我也不会自己逃走的。” 怪人沉默了半晌,缓缓说道:“你两手空空,自己都活不下去,听我的,下山,你的同伴,我帮你找。” 我心里寻思片刻,也没多说什么,面露感激说道:“那就多谢这位大哥了。” 怪人没再言语,又从一个袋子里拿了一些肉干,递给我吃了,又休息了一会,怪人伸手摘下一杆猎枪,背在肩上,腰间挂上猎刀,冷冷对我说道:“走,我送你上路。” 我心中奇怪,他带着猎枪猎刀,难不成是这山中的猎户?可是我这一路走来,山里别说小动物,就连只鸟都没有,他带着这东西干嘛呢? “大哥,这里荒无人烟,又似乎没什么动物,我想多嘴问一句,你在这里以何为生呢?”我忍不住问道,怪人脚步顿了下,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我吃人。” 我吓了一跳,勉强笑道:“大哥说笑了,哪有吃人的,再说这里也没人......” 我越说声音越低,心头有些发寒,因为我就是人。 怪人却不再理我,迈步往前走,我跟着怪人,却故意离他保持了三五步的距离,以防万一。 我们很快绕过石屋,七拐八绕的走到一片林间空地,地势渐渐转低,怪人站住了脚步,对我说道:“往下只有一条路,下了山,再走几里,就有村庄,你自己走吧。” 我登时起疑,这四处都无人烟,哪来的村庄? 这怪人立在原地,面无表情,木然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尴尬笑了笑,小心转身,往前走去。 我已经起了疑心,走得很慢,那怪人也不做声,只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我。我心中愈发嘀咕起来,却在刚走出不到两米远的时候,忽然脚下一软。 幸亏我早有所察觉,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身子刚一歪斜,单手撑地往旁边蹿去,身后只听轰隆一声,顿时尘土飞扬,刚才的地面居然变成了一个陷坑,里面竟是无数木棍削成的尖刺。 急回头时,那怪人已经扬起猎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向我,我见状不好,猛的往旁边草地扑去,随即“砰”的一声枪响,正打在身后地上,顿时一股火药硝烟气味扑鼻。 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我在地上打了个滚,却苦于手中没有武器,抬眼见那怪人又在扬枪瞄准,急切间顾不得许多,顺手抓出一枚破字诀就丢了出去。 最近经常甩符,准头居然不错,这一张破字诀正中那怪人的右手背,怪人惊叫一声,手臂一抖猎枪落地,然后居然转身就跑。 我不由惊讶,这破字诀是对付妖物鬼怪的,怎么打在这怪人的身上,竟然也有效果? 但此时已经无暇多想,那怪人步伐轻快,又对环境熟悉,我一愣神的功夫就已经跑出了老远,不过我没有犹豫,立刻随后追赶,这怪人既然想害我,那么我必须要查出他的底细来! 我几步追了上去,那怪人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一闪身就不见了,我跑过去一看就愣了,心想莫非这怪人是鬼魅变化的,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不过,这怪人虽然看着奇怪,不过就冲着他从谷底拉我上来那股子劲头,应该是实体无疑,不大可能是鬼魅吧。 还有,既然他想弄死我,那为什么还要把我从那巨蟒面前救出来? 我心中纳闷,无意中低头,突然觉得地上有些异样,这里的枯草,似乎有些稀薄和凌乱。 我赶紧拨开上面覆盖的枯草,用脚拨开下面的松散的浮土,就看见了土里面埋着的半截铁环。 原来这里却另有玄机,我伸手抓住铁环,用力拉开,下面却是一块半米见方的铁板,而铁板的下方,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阵阵阴风从洞内吹出。 我的心跳怦然加速,这难道就是山中古墓的入口? 可是,那怪人又到底是谁,他是否故意引我来到这里,这铁板下面的洞口中,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呢..... 看了看周围,荒山凄凉依旧,手机没有信号,关于南宫飞燕的消息,也是丝毫没有,看来,这次我只能指望自己了。 捡起那怪人掉落的猎枪,我小心翼翼的跳进了这个阴风飕飕的地洞。 眼前是一条笔直的地道,斜斜向下,大约两米多宽,两旁都是凿得较为平整青石,几盏昏暗的长明灯嵌在石壁里,绵延向前。 这似乎是一个古老的墓道,侧耳倾听,前面凌乱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我打起精神,听着那声音,一路追了下去。 走过一段路后,前面的地道开始宽阔起来,也出现了转折和弯道,怪人的脚步声似乎一直都在不远处,却始终都见不到怪人的身影,只是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潮湿,脚下的地道继续向下斜入,回头看,来路已经是一片模糊,看来,我已经深入了山腹。 我不由黯然苦笑,说好了我们几个人一起下这古墓,又做了诸多准备和算计,却没想到,最后关键时刻,我居然是一个人独自跳了下来。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呼,紧接着便是一阵厮打声,伴随着某种奇怪的啾啾怪叫。我顺着叫声跑了过去,拐过了一处转角,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宽阔的石室。 只是在这石室之中却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场景,刚才那个要致我于死地的怪人,左手持一把猎刀,正在跟两只比猫还大了许多的黑毛巨鼠殊死搏斗! 那恐怖的黑毛老鼠大概有半米多长,算上尾巴恐怕就要近一米,其中一只似乎受了伤,地上滴落了斑斑的血迹,丑陋的头颅上,两个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怪人,发疯了一样在那里嚣叫。 而另一只巨鼠上蹿下跳,不断向怪人进攻,那怪人右半边身子似乎转动不甚灵活,只单臂挥舞着猎刀,渐渐抵挡不住这两只凶悍老鼠的攻击。 我看着这生平从未见过的巨鼠,心中顿生同忾之念,不管怎样,跟这怪人好歹还有话可说,有道理可讲,可要是这怪人被两只巨鼠咬死,那下一个估计就要轮到我了。 我毫不犹豫的跳了出去,抡起猎枪的枪托,狠命地砸向那只老鼠的脑袋,此时此刻,什么符什么诀都不管用,对付这恶物,只有暴力。 这一记偷袭成功,那老鼠本来正和怪人对峙撕咬,措不及防,被我一枪托砸中,尖叫一声跳起老高,随即重重地摔在地上,四肢一阵挣扎,想要爬起,但却已是脑浆迸裂,活不成了。 另一只老鼠已经受伤,见此情景发出啾啾怪叫,扭头就跑进了石室深处,在通道连接处一转,就不见了。 怪人手中猎刀当啷落在地上,萎靡倒地,我抢步上前扶住他,略略查看,见他只是皮外伤,似乎并无大碍,于是把那猎刀重新放在他面前,说道:“你曾救我一次,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只是你要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害我?你是不是见到过我的同伴?如果你还想害我,那不妨咱们在这打上一架,谁拳头硬,谁来说话。” 我这话一说,怪人却是低头不语,眼中神色复杂起来,我也不着急,撕下衣服布条,给他把刚刚受伤流血的手臂包扎起来,然后起身说道:“你要不愿意说,就算了,总之我一定要找到我的同伴,你阻拦我也没有用。” 说罢,我扭头就要往石室深处走去,怪人却在身后虚弱的说道:“你......你们找不到那宝贝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宝藏传说 宝贝? 我立时顿住脚步,诧异道:“什么宝贝?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想找我的伙伴而已,哪来的什么宝贝……” 那怪人愣了下,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议,忽然低头闭目道:“你走吧。” 真是莫名其妙,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冲他笑下,继续往石室里面走去。 “站住。” 他又在后面喊了句,我再次回头,他指了指通道入口,嘶声道:“从这出去,否则,你会死。” 我假装犹豫了下说:“我就是进去看看而已,万一他们好奇走了进来,因为缺氧什么的昏倒,或者也受到刚才那大耗子的攻击受伤,我也好救他们出去,要是他们不在,再出去也不迟,再说,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墓穴,估计也没有太大吧。” 怪人脸孔微微抽搐一下,似乎在苦笑,却随即就恢复了冷冷的面目,道:“前面进去的已经死了,你要进去,也死。” 我立刻瞪大了眼睛,心中惊骇,几如一桶冷水兜头泼下,他说前面进去的已经死了?! “谁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你说清楚……”我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大声问道,甚至连身子都微微发抖起来。 “许多人,许多人,都死了,都死了……” 怪人的脸上忽然露出古怪的神情,随即竟张开大嘴,如癫似狂般笑了起来,只是他声音沙哑低沉刺耳,脸上疤痕扭曲,这一笑起来,真是说不出的诡异和丑陋。 我皱了皱眉,放开手,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笑了半天,忽然止住笑声,翻着翻独眼,怪声道:“看来你是好人,唉,只有你是好人……” 他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两句话,便沉默了,忽然道:“其实,我是想救你……” 我愕然。 接下来,这怪人便对我说,他其实是这里的守山人,他的职责,就是救护那些无意中闯入山中的人,至于那些不怀好意而来的人,他向来是不理的。 在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慢慢拼凑出了这事情的真相…… 这山中有个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已经不知具体年月,在山中有一个小村落,过着隐居的生活,如世外桃源一般。 过了很多年后,有采药人进山发现了这个小村,后来也不知怎么,外间渐渐就有谣言传出,说是山中有桃源之地,乃是很久前一个巨富隐居在此,流传至今多年,已经破败无人,而当年带入深山的无数财宝堆积如山,成了无主之宝,要是有人可以找到,便可以大发一笔横财。 俗话说财帛动人心,虽然没人知道这传言的真假,但仍然有人宁可信其有,冒险进山寻宝,期初人们还不信,但见到有人上山,就顿时动了心,生怕被人抢先,于是一股莫名其妙的寻宝热潮顿时涌起,无数人不顾一切的冲入山中。 当时一个生活在山脚下的的常姓猎户就劝大家不要财迷了心窍,因为他常年进山,知道山中有恶兽大蛇,十分凶险,曾经有许多人已经在山中遇险,而且那宝藏之说,本就是飘渺之事,何必为了区区一个谣言,搭上性命? 怎奈这常猎户虽然好心苦劝,却无人听他说,只当他多管闲事,或者想自己独吞宝藏,于是依然纷纷涌入山中。 就这样,许多年慢慢过去了,宝藏的事情依然没有下落,但去寻宝的人却一律都是有去无回。 随着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人们也越来越是失望了,同时这山中也渐渐成了禁地,成了死亡和神秘的代名词,而这个传言也就慢慢的淡了下来。 不过虽然如此,还是时常有人找来,觊觎山中宝藏,当年那个常猎户的后人遵循着先人遗训,从此在这里扎根生活下来,为的就是劝那些贪心之人迷途知返。 而此时我面前的这个怪人,已经是当年常猎户的不知道多少代后人了。 这怪人在山中生活已有数十年,由于他年轻时曾经在山中遇到恶兽,险些丧命,从此在脸上留下可怖的疤痕,于是更加孤僻,也不再下山,慢慢的十多年过去了,导致他现在说话都有障碍。 而他今天在见到我的时候,本来见我年轻,以为是误闯,但听我说还有同伴,便登时起了疑心,这才想对我下手,但也只是想困住我问个究竟,却没想到,反而被我伤了手臂,无奈逃入古墓,于是才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听他说完这些,我才明白,原来他倒不是为了害我,只是想阻止别人进入险地,但那故事里的山中小村,和这古墓地穴,又有什么关系呢?那所谓的险地,到底是这古墓,还是小村呢? 这怪人,现在应该也叫他常猎户了,他语无伦次的讲述了这些事情,便呆呆的不言语了,口中轻喃,嘴唇微动,却不知说的是什么,整个人似乎已经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看了看周围,皱眉道:“常......大叔,你在这山里日子久,这古墓中到底有何危险,还有那个什么村,真的曾经存在吗,你别误会,我不是对宝藏感兴趣,实话说,我是个活不了几年的人,对金钱连半点欲念都没有,我只是希望我的同伴都能没事......呃,你真的没有见过他们吗?” 他慢慢回过神来,看看我说:“刚才,不久前,有人和那大蛇,打架......” 我忙问那人是谁,他说,就在我来之前,刚刚有个人在山谷里和那大蛇遭遇,他循声前往救援,却听到几声枪响,那山谷里便如同山崩地裂一般,随后一个人冲出谷底,沿着山坡往上去了,而他见那人身手不凡,又带枪,就没露头,因为在他的思维里面,凡是这样的,都不是好人,即便去了深山里面,也是送死去了。 他在林中潜伏了一会,见没动静,就要回去,没想到正在这时候,我又跑到了那山谷里面,他见我年岁不大,急忙跑了过来,却刚好遇到那大蛇追击,于是及时丢下绳子,这才把我救了上去。 我听了这话,立刻就明白了,他所说的那个人,多半就是今天上午的那个警察,他想必也是追踪猫奴至此,进山搜寻,无意中走到那山谷中,大蛇的领地,然后便展开了一场人蛇大战,最后成功脱险,没想到我却在这时又进去了。 现在想想,还真是心有余悸,那谷底一滩滩的血迹,想必多半是那大蛇被枪击所伤,正在怒气冲天的时候,偏偏我去了,幸亏当时我跑的快,又遇到这常猎户,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我可不认为,我现在拥有赤手空拳对付一条十几米长巨蟒的本事。 事情已经搞清了,那个警察也来到了山里,南宫飞燕和墨小白虽然还是下落不明,但可以肯定,多半也在山里,只是,我还没有遇到他们而已。 我望着石室深处,思索着这些事情,正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无意间低头,刚好看到那具被我打死的巨鼠尸体,心中忽然一动,忙问常猎户:“常大叔,你以前经常下来这里么?” 他缓缓点头道:“无聊时,我也下来,但是,走的不远,这里会迷路。” “那,你以前下来的时候,见到过这么大个的耗子么?”我又问道,他想了想说:“这里没有,走的远些有,遇见了,我就回来了,没事。”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这里通常都没有这种耗子,只有再往远些走才会有,要是遇见了,他就回来,所以没有什么危险。 可是,今天他刚刚下来,就遇到了这种东西,而且还攻击人,这是什么原因? 我心中想,这多半是有人进入古墓中,惊扰了这些变异的大老鼠! 没错了,多半是这样的,否则,按照刚才他所说的,他许多次下来都没事,那么没有理由,这次就突然出事了,一定是这古墓里面,发生了一些变化。 “古墓里有人来过。”我忽然开口道,同时看了他一眼,盯着他神色的变化。常猎户却是微微一愣,手中拄着猎刀,站了起来,侧耳听了听动静,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说:“是你的伙伴?” “我也不知道。”我摇头,“但不管是谁,只要这里有人进来,那就能有线索,常大叔,我想深入进去,再找找看,你不介意吧?” 我问完,他却低下了头,过了半天才抬起头来,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正要跟我说话,却在这时,旁边的石壁上,忽然传来了几声轻轻的敲击声。 “笃,笃笃......” 第二百一十五章 密道迷踪 这三声敲击声响起,我登时就是激灵一下,古墓里果然有人! 不过我没声张,而是屏住了呼吸,静静的听着石壁那边的动静,常猎户脸也沉了下来,目光顿时犀利起来,手握猎刀,紧紧的盯着那石壁。 那敲击声再次响起,却是在石壁上四处敲打,似乎在寻找什么,在不断敲击了一阵之后,便停了下来,沉默了。 石室中忽然又没了声音,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我看了常猎户一眼,示意他不要动,帮我看着动静,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想要趴在石壁上,听个清楚。 不过我刚刚迈步要走,突然就听石壁后面传来了一阵扎扎的声响,我心中一动,忙退出几步,随即,就见那石壁处,居然开了一扇门.....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块像门一样的石头缓缓翻转过来,我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前方,看着那门缓缓打开,然后在门的后面,出现了两个人影。 我已经将手放在了乾坤袋旁边,时刻准备出手了,然而当我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却是不由大吃一惊,同时也是大吃一喜。 因为这两人,正是失去了联络的南宫飞燕和墨小白! 就见墨小白冷不丁见到我在石壁这一侧,顿时一声怪叫,当定睛一看是我的时候,顿时满脸喜色,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喊道:“表哥,原来你也来啦......” 我一见是他们,却更是欢喜,苦笑道;“你们两个可是让我好找,居然不等我,就自己跑进来了,这要是出了事,让我去哪找你们?” 墨小白连声说:“这你可不能怪我们啊,我跟飞燕姐一路追来,那家伙就跑到这里面去了,要是不赶紧追进来,那岂不就丢了么?再说,飞燕姐也给你打电话了,我知道,你准会来的。” 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我拍了他一巴掌骂道:“打电话有什么用,也不等我,再说跑到这个鬼地方来,连个信号都没有,这山还这么大,让我上哪找你们去?” 我们俩在这里说话,南宫飞燕却一直没搭理我,只是在旁边四处观察,此时才对我说:“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人是谁?” “我是......”我想了想,也只有实话实说,告诉她,我是追着这位猎户大叔进来的,而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长话短说,把刚才的经历都和南宫飞燕讲了一遍,常猎户自然也看出他们就是我的伙伴,目光烁烁的盯着看了半天,却是渐渐犀利了起来,显然他觉得,南宫飞燕和墨小白,突然从石壁里面走出来,必定不是什么好人。 我也没空和他解释,于是问南宫飞燕,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早就进去了,却在绕了一圈子之后,又回来了? 南宫飞燕皱眉未语,墨小白满不在乎地说道:“很简单,我们迷路了。” 这不是废话了,我瞪了他一眼,重又对南宫飞燕问道:“这家伙的话我信不过,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南宫飞燕瞄了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常猎户一眼,完全没搭理他,只是回头略带紧张的看看,随手推动石门,再次关闭,这才转身低低对我说了起来。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南宫飞燕和墨小白两人配合默契,一路从市区找到了市郊,从市郊找到了远郊,又彻底出了城,仗着南宫飞燕不是人,法力也不错,竟硬生生的带着墨小白,追着那猫奴的踪迹,来到了这里。 这可是百里追踪啊,我不由暗暗佩服,冲墨小白竖起了大拇指,从百里之外的城市之中,忍受着各种气味的侵扰,他居然也能仅凭着嗅觉,一路闻一路走,竟就这么找到了猫奴的下落。 然而现在一切都是空谈了,他们俩追到这里之后,南宫飞燕给我打了个电话,便和墨小白一起,急急忙忙的追了进去,却不想,刚走了没多远,她和墨小白就发现,好像是迷路了。” 两人当即回头,想要循着原路返回,等我来了之后再做打算,却没想到,这一下子走错路了,想要回头重新走过,却是再不可能了。 两人却也不着急,南宫飞燕带着墨小白,在古墓里开始了一日游的欢乐时光。 酷爱鬼怪的墨小白,这一次可是过瘾了,虽然还是没鬼,但这里的气氛和场景,那是鬼屋所永远也比不了的,这他娘的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古墓啊! 墨小白兴奋起来,一路跟着东张西望,抓耳挠腮,也不知是兴奋的还是焦急的,南宫飞燕也不理他,就按照自己的路子,一路寻找了下去。 就这样,两个人在通道里穿行良久,却都没发现我的踪迹,直到刚才,两人忽然走到了一个石壁之前,南宫飞燕看出了一点门道,顺利的找到了机关,但却没想到,那石门是轻松打开了,等在石门外面的居然是我。 听了她的讲述,我有点发懵,这古墓里面的密道,难道还能和迷宫一样不成? 南宫飞燕正要回答,旁边常猎户却哼了一声走了过来,开口道:“他们就是你的伙伴?” 这话是问我的,我忙点头答是,他古怪的看了看我,忽然说:“你们在追踪什么?” 呃,我挠了挠头,想想也没什么隐瞒的,如果常猎户是好人的话,那完全可以把情况说出来让他帮忙,当然,如果他心怀不轨的话,那我早就不跟他多说了。 于是,我就把这事大概的说了一遍,就说是这古墓里面闯进了一个猫奴,又叫猫女,她不知奉了谁的命令,出去在城市里四处害人,却刚好被我撞破,于是追踪而来,谁知那猫奴却是又失去了踪迹。 他听我说了之后,又是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低头默然,良久才说:“不错,你很好,你们都很好,祝你们好运气。” 说完,他居然转身就往外走,不再做丝毫停留和苦劝,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那架势,就好像我们已经是两具尸体,不必多加理睬一样。 我惊诧,忙问:“常大叔,既然出了这个事,这不是好运气就能解决的,再说,那个猫奴既然来到山里,而且她的背后还有主使者,你既然是在这山里维护治安,惩治那些贪图宝藏的人,有人在你的地盘干坏事,你能忍?” 我这就有点故意激将了,谁知他呵呵笑道:“能忍,那有什么。无论是什么人干坏事,或者是恶兽干坏事,都跟我无关,我救你,只是你一个,别的人,死了也无所谓。” 他这话虽然还有点颠倒,但已经有些流利了,里面的意思也很明确,他只救我,除了我之外,别人死了也跟他没关系。 我不由惊讶,这是什么级别的待遇?这常猎户好奇怪,怎么刚刚在上面还要用猎枪打我,现在居然就跟我一个阵营..... 我是莫名其妙,顿时愣了,南宫飞燕抢道:“小天,你让他走好了,他帮不上我们的。” 我没吭声,正回头看了他一眼,常猎户已经冷冷的看着南宫飞燕说:“谁说我帮不上忙的?” 他忽然拎起猎刀,又抄起猎枪背在身上,转头独自往前走去,道:“我带你们找那猫奴。” 我顿时大喜,想不到南宫飞燕的一句话居然这么有效果,刚才还不愿意多说,这就要亲自带我们去找猫奴了?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猫奴在哪的呢..... 不过这问题来不及思考了,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刻,看着他缓缓走入石室深处,我和南宫飞燕等人快速对视一眼,立马就追了过去。 他一定有些东西,是别人所不知道的,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而现在,他会说出来么? 常猎户当先而行,虽然身躯微微佝偻,步履缓慢,但走的却是坚定不移,我们三人在后面缀着,不徐不疾的跟着走,很快走出了这个石室,再往前,是一条青石板的通道。 常猎户迈步就往前走去,墨小白神情有些紧张,往四周看了看,提醒道:“注意点,前面有大耗子。” 我惊讶道:“你们也遇到那大耗子了?” 墨小白点头:“嗯,遇见了,很大个头,吓死我了,要不是飞燕姐在,我都不知道会不会吓的傻掉,那场景太可怕了......” 他拍拍胸脯,心有余悸的说,不过我并没当回事,南宫飞燕是拥有五百年功力的狐狸精,有她在,哪个耗子敢叫嚣? 于是我们继续往前,走过一条通道之后,又是一条通道,这次却是换了个方向,我们没人说话,都静静的走着,就连墨小白似乎也被这种情绪所感染,闭上了嘴巴,虽然东张西望依然,却是一句话也没说,神情间也愈发的紧张起来。 看着看着,我忽然觉得不对劲,于是问墨小白道:“你紧张什么,刚才我看你挺自然的,还有,你不是能闻到气味么,怎么到了这里,那个猫奴气味闻不到了吗?要不你试试?” 墨小白倒也听话,于是就点了点头,伸长鼻子在空气里闻了几下,却随即就摇头皱眉道:“不行,闻不到,这里的气味很怪,完全混杂在一起了,而且这里面的路太绕,我刚才就是闻着味走的,可谁知,走着走着,又走到了起点。” “气味很怪,那是什么气味?”我问道。 他想了想说:“好像是,尸体的味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哭泣的婴尸 尸体的味道? 我看了墨小白一眼,又看看周围,这古墓下面虽然空气不大好,但却整洁得很,两旁的长明灯烛火幽然,微微闪动,脚下的青石板上,是我们拉长的身影,又映在石壁上扭曲,看起来很是诡异。 尸体在哪里? 我伸手敲了敲石壁,空旷的声音传来,南宫飞燕看我一眼说:“石壁后都是空的,我们刚才走过许多石室了,里面也都是空的,别说尸体,连棺材都没有。” 可是没有尸体,哪来的尸体的味道?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空气中的确是有一种混杂的奇怪的味道,难以形容,不过,我可闻不出来是不是尸体的味道。 常猎户提着猎枪,挂着猎刀,稳稳的走在前面,头也不回,他的身影在长明灯下逐渐拉长,走得是越来越快。 我刚要叫他走慢一些,他却忽然身形一闪,竟然在石壁间消失了。 我忙追了过去,一看才知道,原来前方又有一条通道,常猎户已经拐了进去。 这条通道要宽阔许多,只是却没有长明灯,看上去昏暗一片,我追着常猎户走了过去,正要喊他,却突然发现,前面的黑暗中,隐约站着几个人影。 我心中一惊,微退半步,定睛看去,那些人影却是一动不动,在前方靠着墙壁站成两排。 南宫飞燕和墨小白站在我的旁边,我们三人对视一眼,我心中暗想,难道这就是那些尸体么? 常猎户站在那些人影前面,停住脚步,回头短促的对我们说:“跟上我,冲过去,记住,不许说话。” 他这几句话说的又快又急,声音低低的,说完后,便转身走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给我们领的是什么路,但眼下也无他法可想,索性一横心,就跟他走吧,禁忌师所要走的,本就是一条冒险之路。 走到那些人影近前,我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尸体,只是一个个人形陶俑,在通道两旁相对而立,垂手低头,我大着胆子凑过去看了看,的确是泥陶做的。 回头再看看墨小白,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些陶俑,神情并没有异常。 我松了口气,这才略略放了心,于是转过身,继续跟在常猎户身后往前走去。 就这样,我们一路向前,这条陶俑通道并不长,每间隔一米左右,就有两个陶俑相对,一路走来,这路上怕是得有上百个陶俑,走到通道尽头,前方再次出现长明灯,借着这灯光回身看,身后居然密密麻麻站满了陶俑,一眼望去,就像两排没有生气的尸体立在那里,让人不由毛骨悚然。 常猎户并没停住脚步,我们也只得继续往前走,而他就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穿过了一条又一条通道,然后再次拐弯,居然又是一条陶俑通道。 再次提心吊胆的走过这里,前面还是一条墓道,大约每隔十米就有一个灯台,只是里面的长明灯已经是熄灭的,我凑过去一看,里面的灯油似乎还有,但灯芯却已经断了。 我不由纳闷,跟着常猎户身后边走边看,再次拐过了一个弯道后,前面墓道中忽然出现了很多白骨。 我们集体讶然,但常猎户似乎见怪不怪,回头又对我们招了招手,示意这里是安全的,不会有危险。 我们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下脚的时候小心翼翼避开满地白骨,只是越往前走,满地白骨就越多,快到墓室门的地方,已经多的几乎没地方下脚了。 我正心惊,南宫飞燕忽然说,别怕,这都是当初修建陵墓时候的工匠,工作干完了,就在退出墓道的时候被统一集中起来,杀死殉葬。 她这一说,我心里却愈发不安,抬头看前面就是又一间墓室的石门,那石门是虚掩着的,我们小心的走了进去,这是一间比较大的墓室,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像是一间耳室,旁边还有一条通道,地上摆着很多金银陶器,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青石棺椁,棺椁左右前后,也立着几个陶俑。 这棺椁上面的棺盖虚掩着,摆在那里,我正琢磨着那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情况,墨小白已经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探头往棺椁里一看,喊道:“哎,这是个空的……”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顿时打破了周围的死寂,常猎户霍然回头,目光一冷,急促道:“快带他走……” 我们也是同时心惊,因为刚才常猎户分明说过,不要说话。 然而我们转身正要走向那个通道的时候,墓室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与此同时,起了一层烟雾。 这啼哭声让我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这烟来的也是无声无息,瞬间就充斥了墓室的每一个角落,我暗道不妙,紧紧捂住口鼻,跑向那个通道口,但墨小白却没有动,他还站在那个石棺的旁边,目光呆呆的,忽然伸手就去推那个石棺的棺盖。 我顿时大惊,这石棺里一定有诡异,万万动不得,我一个箭步窜过去,就去抓他。然而还是慢了一步,我冲过去的瞬间,他已经把石棺推开,然后他浑身一阵颤栗,忽然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我伸手抓住了他,同时下意识的往石棺里望了一眼,心里就是一惊,那石棺里面烟雾迷蒙,还在不断的往外涌出,原来这烟雾的源头就在这里。而在烟雾中,我隐约看到里面躺着一个身形短小的干尸,脸上就跟橘子皮一样,黑褐色的皮肤,皱皱的,似乎没有五官,在脑门的位置有一个黑糊糊、干瘪瘪的东西。 那一刻我的心里恍惚了一下,就好像看见那干尸脑门上的东西张开了,我浑身寒毛竖了起来,那居然是一只眼睛,几乎没有瞳孔的眼睛,木然的盯着我,在烟雾中似乎发出幽幽的光来。 我脑中一阵迷糊,忽然就看见南宫飞燕和墨小白满脸狰狞的看着我,缓缓走了过来,常猎户缓缓举起猎枪,黑洞洞的枪口笔直的指向了我。 我惊道:“你们、你们干什么……” 他们却不说话,只是面露狰狞的看着我冷笑,步步紧逼过来。 我不由的倒退了两步,墨小白忽然跳了起来,恶狠狠的冲我扑来,我猝不及防,一下子被他扑倒,他随即伸出双手,毫不犹豫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这家伙的力气大的惊人,我十分惊讶,使劲掰着他的手,从嗓子眼挤出几个字:“你……干什么……” 他的眼睛血红一片,红的妖异,红的怕人,他咬牙切齿的说:“掐死你这个恶鬼,掐死你这个恶鬼……” 好端端的我怎么变成恶鬼了?我越来越是惊慌,浑身半点力气也没有,他手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大,渐渐的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的劲,掐的我的脖子咯咯作响,我拼命挣扎,身上的力气却好像一点点的离去,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手忙脚乱中,我的手无意中碰到了旁边的一个陶瓶,我心想对不住了,现在保命要紧,你先给我趴下吧…… 我抓住那个陶瓶的长颈,抡了起来,就要往他的脑袋上砸去。 正这时,耳中只听嘭的一声,他的身上顿时窜起了一道火光,紧接着我的身上也起了一道火光,就见他一翻白眼,双手垂了下去,无力的栽倒在地。 我瞬间就醒了过来,跌坐在地,捂着脖子一顿猛烈的咳嗽,一看南宫飞燕正蹲在我旁边看着我,墨小白在地上趴着,身子不断起伏,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向我的眼神也已经恢复了正常。 墓室中的烟雾还在,脑子里还是有点迷糊,我抬头一看,常猎户不知何时站在了那石棺前,我心中一凛,喊道:“别看那个眼睛,快屏住呼吸……” 他却没理我,站在那里看着,忽然举起猎枪,砰的一声枪响回荡在墓室中,与此同时,一声婴儿的惨呼短促响起,夹杂着阵阵哭声,却在枪声消失后,烟雾就渐渐散去了。 顿时,我的脑子里就觉得好像清醒了许多。而常猎户开完枪之后,急忙招呼我们,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我脚下有些发软,南宫飞燕搀着我,抓着墨小白,踉踉跄跄,连拉带扯的往旁边的通道跑去。 身后的婴儿哭声还在继续,却是渐渐远去了,我们在这条甬道里玩了命的跑,终于在不知跑了多远之后,再也听不到那哭声了,我们这才停了下来,墨小白顿时瘫倒了下去,常猎户站在一旁,目光不安的回望通道,而南宫飞燕搀着我坐在了地上。 我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虽然这里的空气质量也不咋地,但起码应该是无害的了。 “那是什么东西?”我回过神来,开口问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山鬼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没人回答我的问题,或许,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南宫飞燕看着周围,开口道:“这是哪里?” 我愣了下,接道:“不知道,这是常大叔带咱们跑过来的……” 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常猎户,他却木然道:“你们休息一会,就继续往前走。” 我忍不住问道:“常大叔,继续往前走,到底要走到哪里去,你对这里很熟?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常猎户摇头:“不知道,我以前,没见到过,我第一次,走的这么远。” 我蹭的站了起来,讶然道:“不是吧,大叔,你第一次走这么远?那就是说,下面的路你压根就不知道怎么走?这样的话,你还带的什么路啊……” 他冷静的看着我,说:“我没去过,但我知道。” 他说话真是让人无语,我使劲皱了皱眉,对他说,你自己是知道了,可我们不知道啊,再说,你总得告诉我们,你要带我们去哪? “我也不知道,但,你们要找的,就在里面。”他淡淡的说。 我无语叹了口气,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我到底该不该相信这个人呢? 墨小白爬了起来,忽然没头没脑的冲着一个方向吸了吸鼻子,冒出一句:“好像有猫奴的味道……” 我一下子就精神了,就见墨小白看着的方向,正有着一道石门,那门是虚掩着的,里面隐隐吹出一阵阵阴凉的风,看来那里面还有通风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不得不说墨小白一句话给我提了神,这次我在前面开路,缓缓的推开了那石门,里面是一块很宽阔的空地,地上有几座一米多高的石台,我们走了进去。 长明灯幽暗的光线中,只见周围整齐的石壁上掏出了很多空间,就像是一个个独立的格子,而那每个格子里,居然都摆着一口口的红色棺材。 这里似乎是一座山洞,又好像是一间石室,除了中间的几个石台,就只有四壁那无数的红色棺材。 这些棺材也并不大,看上去简陋粗糙得很,不知道是什么人,要以这种方式安葬,难道是殉葬? 粗略看去,这石室里怕是有数十个这样的棺材,围着四壁形成了一个圈,倒是像殉葬的规模。我们走到中间位置的时候,才看到那里摆着四个长方形石台,上面是空的,既没有祭祀用品,也没有任何摆放过棺椁的痕迹。 这石台又是做什么的呢? 我们几个在石室中查看起来,墨小白东看西看了一阵,却是一屁股坐了下来,哎呦哎哟叫了几声,揉揉肚子说:“好饿……” 他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提醒了我,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顿时就心中一沉,因为我什么吃的东西都没带,这样的话,怎么在这种环境中生存下去? 墨小白说了句好饿之后,却浑然没当回事,坐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就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了个火腿肠,喀嚓就是一口,大嚼起来。 我又是愣了,这家伙居然自备食物了啊,我去,本来还以为他有点缺心眼,现在一看,原来缺心眼的是我啊…… 他嘴里嚼着火腿肠,含糊不清的说:“嘿嘿,让你们不带吃的,傻眼了吧,告诉你们,等会你们没吃的就傻眼,我这买了一箱子火腿肠呢,刚才在路边菜摊还偷偷顺了几根黄瓜,到时候你们没吃的,我一根黄瓜就卖一千块钱,哈哈……” 我再次无语,这家伙心太大了…… 他说着说着,忽然对身后说:“别闹别闹……我说谁在我后头拽我呢……咦,你们都在前边啊,刚才谁拽我……” 我闻言抬头往小白那边望去,长明灯下,只见他的身后赫然站着一个黑影! “小白快过来,小心你后面……”我大声惊呼,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把他护在了身后。 墨小白一愣,下意识的回头一看,顿时吓的妈呀一声就蹦了起来,半根火腿肠也扔了。而那个黑影却蹲了下去,捡起掉在地上的黄瓜,看了看,试探着咬了一口,马上就吐了出去,喉咙里低低发出了一声怪叫,抬起了头。 我这才看清,这原来是一只似人似猴的东西,半蹲在地上,就像个大猩猩似的,满身的黑毛,模样很是丑恶,眼睛是血红色的,蹲在那恶狠狠的盯着我们。 墨小白一脸诧异,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两步,嘴里说着:“这是什么东西……” 他不认识这是什么,然后我却认识,因为这正是伊胜所养的那个山魈。 然而没等我开口提醒,那个像猴似的怪物忽然就动了,它身子往下一矮,纵身就向墨小白扑了过去,半空中探出两只犹如尖刀一般锋锐的爪子,抓向墨小白,整套动作迅速而凶猛。 墨小白这回被吓了一跳,当时就愣在那里,这回不等我反应,南宫飞燕已经出手了,她身形化作一道轻烟,冲了过去,只听砰的一下,就撞在了那山魈的胸膛之上,山魈发出一声无比惨厉的尖叫,那声音撕心裂肺,说不出的瘆人,然而那山魈被南宫飞燕击中后,却只是坠落在地,在地上挣扎几下后,就猛的跳了起来,返身迅疾的跑进了黑暗中,眨眼间就消失了。 “他娘的,追!”我开口喊道,同时心里已经在骂了,这个伊胜,到哪都少不了他,这个猫奴恐怕也是他弄出来的! 当下,南宫飞燕和我冲在前面,墨小白随后,沿着那山魈消失的通道就追了下去,跑了没多远,那山魈身形一闪,突然跳到半空,随后居然就凭空消失了。 我们跑了过去,前面却已经没了山魈的踪迹,南宫飞燕讶然道:“这个山魈好特别,居然中了我一击还能逃跑,而且还成功了。” 我伸出手来,在石壁上四处敲打摸索,纳闷的自语道:“奇怪了,他怎么突然就消失了?你注意到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么?” 南宫飞燕摇头:“我也没注意,你问那个常……” 她说完,抬头看看,忽然奇怪道:“咦,那个什么常猎户哪去了?” 她这一说我才注意到,忙抬头一看,也顿时惊讶了,常猎户,果然不见了! 难道是他刚才没追上来?还是他又去了别的地方?但是无论怎样,他不可能一声不吭就走了啊。 “走,回去看看。”我喊道,然后掉头就要往回跑,因为直觉告诉我,常猎户不可能丢下我们逃跑,除非,他是存心要害我们,但是,我想不到他这么做的理由。 刚跑出几步,身后的墨小白突然“啊”的一声,我急忙回头时,就见到了恐怖的一幕,墨小白已经跌倒在地,而从他身下的地面上,出现了两只毛茸茸的手爪,一把抓住墨小白,猛然把他拉倒在地,我忙冲过去拉他,然而已经晚了,就见墨小白趴在地上,一脸惊恐的望着我,手在地上抓了几把,似乎想要求救,却被那两只大爪子牢牢抓住,然后嗖的一下,小白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拉进了黑暗中! 我大惊,扑上去一把抓向他的手,但还没触到他的手指,他就不见了。 南宫飞燕也冲了过来,我们往下一看,就见墨小白消失的地方原来是一个极狭窄的洞口,就在石壁的最下方地面,斜斜向下,大约只能容一个稍瘦弱的成人出入。 看来,墨小白一定是在这里被什么东西拉了进去,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刚才那只山魈。 “该死的伊胜。” 我暗骂一句,一跺脚就要往里钻,去救墨小白,但我这一脚踩下,却是好像踏在了什么机关上,耳中就听一阵扎扎声响,我刚意识到不妙,已经是来不及了,脚下石板忽然翻转,我惊呼一声,身子直坠下去! 南宫飞燕抢步来抓我的手,但却是差了那么一点,我刚触到她柔软冰凉的手指,就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掉入了下方的黑暗之中…… 黑暗中,我的身体在急速坠落,耳畔传来南宫飞燕的呼喊,而身下,像是一条狭窄的通道,斜度很大,我不由自主的就往下面滑去。而且速度很快,周围黑乎乎的石壁像是贴着我的脸一样,在眼前飞快的滑过去。 这一刻,我甚至产生了一股错觉,觉得自己就像是掉进了某个巨大生物的食道里,飞速滑落,而下方,就是那生物的肠胃。 这距离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我很快就被搞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景物骤然一变,我身子一空,知道已经滑到了通道的底部,下一刻,眼前一亮,却是一屁股摔了下去。 这一下跌的我不轻,还好这时通道的坡度已经不是很大,距离地面也不是很远,我顾不得揉揉生疼的屁股,赶忙爬起来,发现这里又是一个石室,而就在不远处,墨小白正跟刚才那个山魈厮打在一处! 说是厮打,其实倒更像是墨小白挨打,就见他已经被那山魈按在了身下,山魈就是山中之鬼,力气很大,两只爪子紧紧抓着小白的肩膀,死死把他按住,正张开大口,往墨小白的脖子上咬去…… 不过看到这一幕,我就知道,它要倒霉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怪圈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山魈还没等咬到墨小白,就被墨小白给咬了,随即,山魈怪吼,身体急剧收缩变形,片刻的功夫,就消失了。 墨小白坐在地上吧唧吧唧嘴,一骨碌爬了起来,冲我嘿嘿一笑:“有股子死人味,不好吃……” 我揉了揉鼻子,心想这兄弟真是不一般,山魈属于是半实体的怪物,戾气凝结而成,他居然都能给吃了,而且看起来还没有消化不良,牛逼啊…… 身前白光一闪,南宫飞燕也来了,她落地后见我们都没事,说:“我刚才查看过了,刚才的那个石室里,下面都是机关,那个猎户,怕是也掉下去了。” 我点了点头,看着这石室,跟上面的很像,只不过要更宽阔一些,两旁也有几条通道,也不知道常猎户,此时掉到哪里去了。 这可要命了,这一路走来,都是常猎户带路,此时他丢了,我们可咋办? 我正低声和南宫飞燕商量怎么办,墨小白在旁东张西望,忽然冲着旁边大声喊:“喂……” 他这冷不丁的一嗓子,吓的我浑身一哆嗦,忙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喝道:“你喊什么……” 此时此地,凶险莫测,谁也不知道黑暗中究竟隐藏了什么,每走一步都得小心谨慎,说话都不敢高声,墨小白居然扯着脖子喊,这不是作死么? 墨小白下面的话没喊出来,却呜呜的挣扎着,指着一个方向瞪眼睛,我心中疑惑,往前看去,却见那里也是一处通道,里面黑乎乎的,看不见有什么东西。 难道墨小白刚才发现了什么? 我松开了手,问他:“那里怎么了?” “人影,我看到个人影一闪,就过去了,好像、好像在偷看我们……” 墨小白指着那边说,还比比划划的,南宫飞燕一步蹿了过去,站在通道口看了看,说:“在哪呢,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我也走了过去,但这里一片黑暗,前面别说是没人,就算有人,站在我面前几米开外,估计都看不见。 南宫飞燕的眼睛在黑暗中冒着绿光,看上去很是吓人,她盯着通道里面,看了半天,忽然说:“在前面,快跟我来……” 狐狸精的视力果然跟人类不一样,我不由暗暗后悔,来的时候也没带个手电或者蜡烛什么的,什么装备都没有,这就是没经验啊。 南宫飞燕身形一闪就往里跑,我随后跟上,但身后却忽然亮起一束亮光,我愕然回头,就见墨小白居然拿着一个手电,得意的晃了晃说:“表哥,你在前面走,我给你照亮。” 想不到这家伙居然带了手电,我顿时无语,别看这兄弟看似缺心眼,什么东西都不缺,食物、手电都有,看他身上那个包塞的鼓鼓的,里面指不定还有什么东西呢。 当下我什么都没说,时间紧迫,于是跟着南宫飞燕一起,三人跑了进去。 这手电光乱晃,我看清了通道里的情况。 这是一条很宽阔的石道,地面都是大块的石板铺成,比上面的通道显得要气派一些,两旁也立着一排排的陶俑,看着似乎和上面的一模一样,身后的手电光 照射出很远的距离,却还是在通道的尽头被黑暗吞没,看来这条路还很长。 是啊,路还很长,我脚下不停,心中却渐渐生出感慨,回想这短短数月,我已经从一个懵懵懂懂的高中生,变成了一个到处冒险的禁忌师,此时此刻,甚至跟一个狐狸精,一个能吃鬼的伙伴,一起闯入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古墓,想起来,这真是有些疯狂。 说实在的,我现在心里很是忐忑,这古墓里面,很明显隐藏着某些未知的凶险,而且,未必是来自古墓中的妖魔或者鬼怪,很可能,那潜伏在暗中的,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 其实我倒宁愿此时此刻冲出来一大票鬼怪,真刀真枪的大干一场,那也能来个痛痛快快,是生是死,是胜是负,直接见输赢。 可是,隐藏在暗处的人,远比明处的鬼更可怕。 跑着跑着,眼看就要到了尽头,手电光一晃,我却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两旁的那些人形陶俑,似乎和上面的不一样。 仔细一看,我就发现了,上面的陶俑都是空着手,而且比较粗糙,但这些陶俑,却要高大威武许多,虽然经过岁月变迁,大多残破不全,坑坑洼洼,但还是能看出来,这些陶俑都是身披铠甲,有的手持宝剑,有的腰悬弯刀,还有的高举盾牌,很明显,这是武士陶俑。 黑暗中看去,这陶俑身上似乎都撒发着煞气,虽然是陶俑,但看着却就像站着两排死人似的,让人心里有些瘆的慌。 回想这一路走来,这墓穴竟是大的出奇,我不由心中暗暗奇怪,这么大的手笔,究竟是谁的墓穴呢,又为什么要建在这么深的山腹中呢? 思索着这些问题,就已经跑到了通道尽头,前面又是一个石室,南宫飞燕站在里面,往四处看,居然还有好几条通道。 不过看南宫飞燕眼神中流露出疑惑,很显然,她也不知道下面怎么走了。 我们站在石室中,四处观察,却没再发现什么异常,南宫飞燕发了狠,对我说:“小天,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探路。” 我想了想,觉得不妥,摇头说:“那不行,带路的常猎户已经失踪了,我们不能再继续分散,要是你一会也迷路了,我们去哪找你?” 南宫飞燕嫣然一笑道:“放心吧,我虽然没来过这里,但是你不要小看姐姐的本事哦。” 我却还是觉得不妥,想想又说:“我不是小看你的本事,但是咱们也别小看这古墓的凶险,依我看,还是走在一起比较好……” 我们两个人正说着话,墨小白不知何时又跑到了一旁,忽然喊道:“你们快来看,这里也有好多人。” 有好多人?我心中一凛,忙跑了过去,顺着墨小白的手电光一看,却是松了口气,原来那里也有许多陶俑。 我再次看看这几条通道,除了这一条之外,其它的几条都有长明灯,但里面却空空如也,没有陶俑,而这个有陶俑的通道,却是漆黑一片。 我思索了片刻,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刚才常猎户带着我们走的路,也都是有陶俑的通道,莫非说,这些有陶俑的,就是正确的道路么? 这里是古墓,而且是王者之墓,那么必然会有护卫,就类似秦始皇的兵马俑,所以说,这些陶俑,多半就是守护最终主墓室的护卫! 想到这里,我心中豁然开朗,忙叫了南宫飞燕,把我的想法和他们一说,南宫飞燕也是连连点头,认同我的看法,于是我们一番商量后,当下决定,接下来的路,就专门沿着有陶俑的路走,坚持走下去,一定会有所发现。 说干就干,我们三人当下就开始专门寻找有陶俑的路走,其实也很好寻找,这里的路虽然看似复杂,实际上只要从有陶俑的路走,前面必然是一个石室,里面或多或少都会有棺材,有半开虚掩着的,也有敞开的,却没有一个是封死的,里面更是一律空空如也。 这个让我有点奇怪,这墓穴之中,弄这么多棺材干嘛呢,难道那个王者,需要很多陪葬的人?可是这些棺材,又都是空的,这说明,这真的是个被遗弃的墓穴,还没等墓主住进来,就已经失去了作用。 历史上,有哪个人的墓穴是没等用,就被弃掉了呢?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不过扭头看到南宫飞燕,忽然想起来,她是历史老师啊,又是五百年的狐狸精,这个事,她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吧? 于是我便问南宫飞燕,关于这墓穴的事,她却摇头说,这个地方,她从小就听说过,但一直被告诫这里是不可以乱闯的,她也曾经好奇追问,但却没得到任何回答。 她这一说,我不由暗暗心惊,连狐仙家族都讳莫如深的地方,这到底是什么所在,竟然如此可怕。 我们一路沿着通道前行,虽然顺利得很,没遇到什么阻碍,但这地下古墓内的通道,却好像无边无尽,也不知究竟走出了多远,前面还是一样的道路,一样的陶俑。 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们在这地下通道内,也不知转了多少圈,却还是没有丝毫进展,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一个迷宫,或者,一条死循环。 然而就在我即将失去耐心,甚至要发狂的时候,墨小白忽然再次提了提鼻子,喊道:“猫奴……” 我登时就精神了,抢步上前道:“在哪?!” 他四处看看,忽然一指身后我们走过来的通道,刚要说话,通道内突然砰的一声枪响,伴随着一声厉叫,几乎是同时传来。 我心头一震,正要冲过去查看,那昏暗之中忽然蹿过一个黑影,呼的一下从我们的头上跃过,一个翻滚间,猛然转过头来,只见两点绿光在黑暗中闪烁着瘆人的寒芒。 定睛一看,这人黑衣长发,面目狠厉,四肢伏地,冷冷的盯着我们,扫视一眼,转头向一侧通道跑了过去,长明灯下,身形一闪,便已经蹿出了老远。 这正是我们苦苦寻找的猫奴! 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她却居然是在我们的身后,难怪怎么都找不到她。 我立即跳了起来,抢过墨小白手中的手电,对他们喊声追,随后撒腿就跑,这一次一定要追上! 然而我还没跑出两步,身后又追出一个人来,也是黑衣装束,干净利落,手中却是提着一把大号手枪,见到我们后脚步不停,冲我们喊道:“几位原来在这里,不过,你们输了啊……” 他说完后,便加紧脚步,身形在黑暗中只一闪,远远的追了过去。 我靠,想不到他居然比我们先找到猫奴,而且显然已经是追了猫奴半天,我心中有气,叫道:“见到猫奴算什么本事,咱们来比比谁先抓到猫奴!” 这一见到猫奴,我们三人都兴奋了,当下追在那人身后,撒开了脚丫子开始追。南宫飞燕此时也急了,顾不得等待我们,身形立即化作一团白光,瞬间就冲了出去。 不过在刚才的一瞬间,我就已经看出来了,猫奴的速度虽然还是很快,但已经慢了许多,行动之间,似乎有些迟缓,否则的话,那人根本不可能追得上。 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说猫奴已经受伤了? 我这念头在脑中闪过,脚下却是已经追出了一条通道,此时我们已经都尽了全力,再次到了下一个石室的时候,猫奴的背影已经就在前面,正要再次跃入下一条通道。 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我顿时就急了,手中捏着一枚镇字诀,扬手就甩了出去,看看猫奴的速度和距离,大概有三四成的希望能够打中! 这镇字诀或许杀伤力并不大,但是困人的能力一流,我现在不求对猫奴造成多大伤害,只要能再拖慢她的速度,就足够了。 然而这速度终究还是不对等,镇字诀打出,速度还是追不上猫奴,飞出去十米左右之后就渐渐力衰,眼看要落在地上,我不由惋惜的一跺脚,却在这时,前方黑暗中忽然一道乌光爆闪,猫奴一声厉叫,身体猛然倒翻而回,却是不偏不倚的,刚好撞在镇字诀之上。 又是一声厉叫传来,镇字诀爆发出一团红光,猫奴被红光瞬间笼罩,砰的跌落在地,但却好像并没有受什么伤,挣扎起来,又想要逃跑,不过此时的速度却是已经慢了许多,不等她跑掉,我们都已经追了上去。 南宫飞燕速度最快,眨眼间到了猫奴身后,立刻将身在红光中挣扎的猫奴牢牢制住,我不由大喜,想不到马上就要逃脱的猫奴,居然还有这等戏剧般的变化,不过那击退猫奴的,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前方通道中,忽然缓缓走出一个人来,定睛看,我顿时大吃一惊,这人居然是那天在迎仙路,无意中带我进入轮回阁的那个年轻人。 此时,就见他的手上提着一把黑沉沉的长刀,缓步从黑暗中走出,面沉似水,只冷冷看了我们几眼,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片刻,就转移在猫奴的身上,却沉声对南宫飞燕说:“放开她。”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听上去深沉得很,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磁性,听在耳中,让人不由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想要听从他的话语。 南宫飞燕也是一愣,手中一缓,猫奴挣扎扑倒,目光凌厉,表情狰狞,喉咙里不断发出骇人的嘶吼,想要跳起来逃走,但却被镇字诀牢牢困住,就如同深陷泥潭之中,难以自拔,在地上费力翻滚,却是再也无法逃脱。 不得不说,这抓捕猫奴的过程,有些太过出人意料了,也太过顺利了些,我已经搞清楚了,这一切只能说是巧合,就在我打出镇字诀的时候,刚好那人忽然挥刀拦击,猫奴爆退,却是刚好自己撞在镇字诀上面。 但南宫飞燕下意识松手,猫奴挣扎着要跑,我也站住了脚步,并没有上前,心想看看这人到底要干嘛,却见他伸出长刀,用力在猫奴背后一拍,居然把猫奴从镇字诀的红光中击出,猫奴忽然脱身,在地上接连翻滚,站起身来,仍然是四肢伏地,但抬起头看向那人的目光中,已经满是疑惑。 或许她也不明白,这人怎么是在帮她? 我自然也不明白,马上给南宫飞燕使了个眼色,同时上前道:“这位朋友,猫奴害人不浅,好不容易已经抓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飞燕身形闪动,已经悄悄阻住了猫奴刚刚要逃脱的那条通道,那人冷冷道:“猫奴害人,我自然知道,我要找她报仇,跟你们无关,所以,请你们不要插手。”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救猫奴脱身,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不想假借我们的帮忙才抓到猫奴,他是想一个人搞定。 “呵呵,你这话就没意思了,你要找她报仇,我们也是,难道只许你出手,我们就得袖手旁观?”我朗声对他说道,“所以我觉得,我们既然一起要对付猫奴,又恰好在这里遇上,那就是天意,何况要是没有你刚才那一刀,我们也不会抓到猫奴,所以这也算是咱们合作,共同出力了。” 他却无动于衷,忽然收起长刀,淡淡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管了,你们有本事就去追她好了。” 说完,他居然站在原地,真的一动不动了,南宫飞燕在一旁看了看我,又看看猫奴,笑道:“这还需要追么,这只小猫,现在不已经是我们的乖乖宠物宝贝了么,你看,她现在多老实……” 她话音未落,突然就见猫奴身形暴起,一声尖叫中,数道寒光从她手中闪起,直接抓向南宫飞燕的面门。 这一下的速度快速绝伦,根本不是刚才的那种缓慢速度了,南宫飞燕也吃了一惊,急忙闪身避过,但那猫奴双爪击出,却是虚招,趁着南宫飞燕闪身避过的功夫,身形在空中一个侧翻,居然再次跳到那条通道中,手脚并用,飞檐走壁,转瞬间就去的远了。 我顿时大惊,这也太过离谱了,刚才还是那么慢,怎么这突然间就恢复了原来的速度? 南宫飞燕满面通红,怒气冲冲,似乎对于猫奴从她的旁边逃走很是愤怒,身形化作一团白光,也远远的追了下去,一转眼的功夫,也是不见了。 等我想起要追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往前跑了几步,手电光晃过,两个人的身影都已经不见了。 我这时才知道,原来南宫飞燕的速度竟然也不慢,一直以来她都好像只是陪着我们似的,只到此时,才算是动了真本事。 看来追是追不上了,那个警察也往前跑了几步,但也是重重一跺脚,看来是无从可追了,转头气冲冲地对那手持长刀的人说道:“朋友,哪条道上混的,你知不知道放走这猫女会有什么后果,如果抓不回来了,你担待得起么?!” 那人也不生气,也不动,淡淡道:“如果不是她受伤在先,就凭你们,难道还能追她到这里么?现在我又没拦着你们,尽管去追,追到了,是你们的本事,是杀是剐,与我无关,但是,如果是我追到了,你们任何人不许插手。” 说完,他竟然慢吞吞的走了,只不过走的方向,却是另一个布满长明灯的通道。 这真是一个怪人,我看着他的背影,完全惊呆了,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们愣在原地,一时间没了主意,那警察好像似乎也不知如何是好,左右看看,举棋不定,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追了。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从南宫飞燕和猫奴消失的方向追,不管怎么说,这是我们唯一可以走的路,如果跟着那个年轻人走,肯定要迷路,或者遇到其他的凶险,因为他绝对不会让我们跟着他一起。 于是我们只得继续沿着通道向前,前方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再回头看,刚才那墓室已经很远了。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其实我们彼此心中都有许多疑问,但此时此刻,都不约而同的压在了心底,当然,或许是我们都还没有找到开口的契机和方式。 前方的路,却突然越走越宽阔,在隔壁不远处传来一阵厮打声。 听声音就在前面,我们快步前行,不知道那里又发生了什么事。这又是一个耳室,却比刚才那个大的多,推开墓室门之后,里面的一幕让我们目瞪口呆。 那是十多个山魈,也就是刚才墨小白吞噬的那种怪猴,它们正和一个人厮打在一起,而那个人,就是常猎户。 第二百二十章 青铜门 常猎户手中仍然握着那把猎刀,左劈右砍,看上去勇悍无比,和那群山魈斗在一起,但是在我看来,他的攻击基本上应该是徒劳的,因为那些山魈并不会怕他这种物理攻击,要知道,人家是怨气凝结而成啊,根本不是血肉之躯。 此时常猎户的身上已经受了伤,胸前血迹斑斑,脸上也挂了彩,这山魈虽然不是实体,却又很接近实体,爪牙锋利得很,常猎户寡不敌众,吃了不少苦头。 只是这些山魈也没有像我想象之中的那么顺利,就见常猎户左支右绌,但也把猎刀挥舞的呼呼生风,山魈围在他左右,倒是也不敢太过逼迫靠近,而且离他最近的几个山魈,在他的猎刀劈砍下,竟似乎也受到了伤害,行动间不时的刻意去躲避常猎户的那把猎刀,以至于一时间常猎户虽然险象环生,却也是没有大碍。 我不由惊讶,这个可是有点奇怪了,他一个猎户使用的刀,怎么会对山魈这种东西造成威胁和伤害呢? 但这些都是后话,眼看一个山魈不顾死活的冲了上去,一下子扑到常猎户的背上,张口就咬,我见状不好,忙摸出破字诀,就准备冲上去帮忙,却在这时,身后砰的一声枪响,那山魈登时被爆头,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化作一团絮状烟雾,飘散在空气中,但却是聚而不散。 我顿时愣了,回头一看,那个警察举着他的大号手枪,枪管中还冒着轻烟,却是毫不犹豫,接连举枪,耳中只听砰砰声连响,在这石室中传出巨大的回声,居然连续击中山魈,只见数团烟雾散开,登时就消灭掉了好几个。 那些山魈乱作一团,那警察站在原地,持枪点射,表情无比冷静,而且百发百中,枪枪爆头,我看的心头热血澎湃,但这石室狭小,他虽然干掉了几个山魈,但其余的却已经在瞬间就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 这一次,我手中破字诀终于可以发挥威力了,于是大喝一声,嗖嗖嗖接连飞出几张符,也是下下命中,破字诀纷纷凌空爆炸,那些山魈比刚才还要惨,被炸的烟消雾散,只见一蓬白烟在空中挣扎扭曲,最后消失不见了。 枪声不断,破字诀乱飞,我们俩一阵冲杀,很快就消灭了大半,有那么几只见势不妙,想偷偷逃走的,也被常猎户奋力劈砍,逼回石室,呲牙咧嘴的不住吼叫。 墨小白见到便宜,奔着最近的一个山魈冲了过去,也呲牙咧嘴的一阵怪叫,就冲了上去…… 那个山魈一见墨小白的架势,顿时有点发呆,估计心里纳闷,咱俩这是谁咬谁啊? 说时迟那时快,墨小白冲上去一口咬在山魈的身上,那山魈惨叫着一点点缩小,很快就进了他的肚子。 旁边常猎户猎刀连续挥舞,又是两只山魈被逼退,墨小白胃口大好,一口一个,咔嚓咔嚓的居然都给吃了。 很快,石室中就恢复了平静,那些山魈虽然悍勇,但在我们联手攻击下,居然没有半点挣扎之力,统统都被干掉了。 墨小白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肚子连声喊:“不行了不行了,表哥,可撑死我了……” 我忍住了笑,上前拉住常猎户,上下打量一眼说:“常大叔,没事吧?” 常猎户喘息着摇了摇头,却嘿嘿一笑,手中猎刀拄在地上,狠狠道:“痛快,真是痛快,好多年没这么痛快过了……” 他眼中神色很是兴奋,见他无碍,我才回头望着那个一脸沉静的警察,走过去伸手道:“不错,你很不错,现在来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韩青天,现在这个诡异的墓穴里,除了我们几个,想必还有其他人,我想,我们是可以合作的。” 他看了我一眼,却淡淡道:“我叫冷清扬,你也不错,你们都不错,不过,我想我们并不是一类人,所以,还是各自行事的好。” “哦?你的目的,难道不是抓捕那个猫奴么?我们刚好一样啊。”我纳闷道。 “当时是抓捕猫奴,她犯了案,杀了人,我就要抓她回去,无论活的还是死的,至于你们,很抱歉,无论你们是为了什么,我不喜欢跟人合作。” 这个冷清扬说完,忽然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表,那上面一个红点连续闪烁,他缓缓露出笑容,抬头道:“目标再次出现,各位,再见了。” 说着,他就快步往前走去,同时紧盯着腕表不住闪烁的红点,我顿时明白了,这多半是高科技追踪产品,他早已经安置在了猫奴的身上,在一定范围内,就可以接受到信号。 难怪他可以一直追踪到这里,看他要走,我也没多言语,忙给常猎户和墨小白点头示意,于是我们三人紧跟在冷清扬身后,墨小白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这回我倒是省劲了,这里的味太难闻了……” 我们一路前行,但冷清扬却专门挑有长明灯的通道走,我低声问常猎户:“常大叔,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你走的道路,都是有陶俑的,他们却挑没有陶俑的?” 常猎户盯着前方冷清扬的背影,低低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有陶俑的路,只不过是捷径而已,而他们走的路,相对要安全一点。” 我点了点头,这才明白,不过我看了常猎户一眼又说:“常大叔,你对这里很熟,难道经常下来吗?” 常猎户半晌无言,走了一段后,才缓缓开口道:“常家祖辈相传下来的规矩而已,如果不是你们,或许我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下来,走出这么远。”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着希冀的光,我知道,对于他这样一个传承者来说,实际上是要承受很多痛苦的 ,因为许多时候,祖辈传承下来的东西,其实更多的只是一个传说,一个故事,而事实的真相,往往会与自己所知,大相径庭。 就像我一样,韩家的传承和过往,对于我来说,其实只是存在于爷爷的讲述中,和那本禁忌笔记之中,而韩家真正的秘密,我却毫无所知。 所以,常猎户也一样,他应该也会很想知道,他守护了半生的地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而他的守护,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冷清扬在前面稳步前行,每当走到一个石室的时候,他就会停留片刻,查看一下方向,然后再选择一条通道走进去,但却绝不会走入那条漆黑的,满是陶俑的通道。 事实上,我们距离很近,前面也就十米不到,不过冷清扬明知我们在身后,却装作不知,就这么东拐西绕的,走出了不知多远,前面的墓道忽然开阔起来,我们走到尽头,一起停住了脚步。 那里,出现了一道青铜巨门,拦住了去路。 看起来,这里似乎就是主墓道了,在这条墓道的两旁,各有两条通道,加起来共是四条,我们走的正是其中一条,而这四条通道中,三个是明道,一个是暗道,很显然,那里就是布满陶俑的路。 我的心渐渐提了起来,前面的冷清扬站在那里,在青铜门上四处查看,一脸疑惑的样子,我上前道:“冷兄,怎么样?” 他头也不回的说:“目标就在前方,但这个大门……” 说着,他伸手在门上试探着推了推,那门似乎厚重得很,纹丝没动,我也不由随着伸出手,也想去试试,不过手刚放在门上,身后常猎户忽然说:“不要动,这青铜门有个传说,是通向地狱之门,一门之隔,便是阴阳之分,里面,据说有吃人的恶鬼,飞天的妖魔,谁唤醒了他们,谁就要倒霉。” 他这话一说,我赶紧就把手缩了回来,冷清扬瞪眼道:“你刚才怎么不说?” 常猎户面无表情说:“刚才我这兄弟又没去碰,至于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常家先祖有训,凡擅入者,必死。” 冷清扬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手往腰间一摸,握住了他的那支手枪,常猎户也不示弱,单手握着猎枪一顿一甩,子弹也已经上膛。 我一看这俩人居然呛上了,忙道:“大家别吵,常大叔,冷兄是警察,他也是职责在身,才追踪到这里。冷兄,常大叔是这里的守山人,所以,守护这里也是他的职责,此时情况特殊,我们都是为了抓捕猫奴,最好是能够精诚合作,就先不要吵了好吧?” 我这一说,他们俩才同时哼了一声,冷清扬把手从腰间收回,目光闪烁不定,常猎户也放下猎枪,却是开口道:“就算我现在暂时不跟你计较,但你已经碰了铜门,一会也有人出来收拾你。” 冷清扬嘴角上翘,冷笑道:“如果真有什么东西跑出来,那刚好让它尝尝我的硝魂弹。” 他扬了扬手中的枪,我却听的奇怪,销魂弹?这是什么新鲜玩意? 正琢磨着,旁边墨小白忽然大笑起来,指着他说:“哈哈,小混蛋?你这家伙真搞笑,居然说自己是小混蛋,哈哈……” 冷清扬斜了他一眼,不屑道:“我这是赤硝的硝,魂魄的魂,子弹的弹,是特制而成的,不但能杀人,还能杀鬼。” 他说着,缓缓从怀中取出两个弹夹,啪的一声换了弹夹,然后把另一个插在腰间,晃了晃枪口说:“我今天倒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妖魔,刚好,一网打尽……” 第二百二十一章 血色大厅 冷清扬说罢,突然回身扬枪,就要冲着那两扇青铜门连接之处开枪,我吃了一惊,想要劝阻他不要这么冲动,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听砰的一声枪响,这一枪已经近距离的击中了青铜门! “铛……” 这一枪打在青铜门上,登时传来一声绵长悠扬的震响,在墓道中回荡,赤红色的硝烟漫散,定睛看,那青铜门却是丝毫无恙。 常猎户几步冲上,猎刀挥动,竟直砍冷清扬的面门,冷清扬微一缩身,脚下一错就避过了这一刀,枪口一扬,冷声道:“你别以为我不敢开枪,实话告诉你,我上个月刚刚被停职,现在的身份是自由的,我这枪虽然是杀鬼的,但我也不介意用它在阻拦我的人头上开个洞。” 常猎户手握猎刀,停在冷清扬脖颈一尺开外,也哼声道:“我虽然没有杀过人,但我也不介意用这把刀,把妄想破坏这里禁忌的人,头颅斩下。” 这两人居然再次对峙起来,我不由抓狂道:“拜托,能不能不这样了,你们这么干的后果只能是自己坑自己,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合作一点好不好?都听我的,你们把刀枪都收起来,有力气,待会一起对付敌人。” 这两人目光中的杀气渐渐退却,缓缓收起刀枪,我上前道:“冷兄,你现在能不能确定,那个猫奴真的是在青铜门里面么?” 他低头抬腕,看了一眼说:“不错,从这追踪仪上显示的,只有这一个方向,而且,目标很明确,距离也不远,我绝对有理由相信,那猫女就在里面。” 我点了点头,又对常猎户说:“常大叔,你现在能不能确定,这里面真的是封印了什么吃人的鬼怪,飞天的妖魔?” 常猎户迟疑了下说道:“祖辈相传,就是如此,我想,宁可信其有吧。” “可是这样的话,似乎说不通啊,如果猫奴在里面,那么必然要打开青铜门她才能进去,可你说过,这是封印的,连碰一下都危险,如果猫奴进去的时候打开了,那么里面的妖魔鬼怪,为什么不跑出来呢?” 他们两个都愣了下,同时看向了我,目光中流露出异样,都在等着我的下文,常猎户道:“有理。” 我继续道:“还有,如果猫奴进去了,那么南宫飞燕一路追踪,应该也已经进去了,以她的聪明,绝对会在外面给我们留下记号,或者标志,或者警示,怎么可能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这么消失了呢?” 他们俩齐齐点头,显是十分同意我的看法,我定了定神,随后又要发表我的看法,却在这时,旁边墨小白忽然喊了句:“表哥,你们干啥呢,快过来呀……” 我回头一看,却顿时就愣住了,就见墨小白不知何时,居然已经打开了那道青铜门,此时正站在门口,回身对我们招手。 我愕然瞪大了眼睛,这……他居然把青铜门打开了? “你、你是怎么打开的……”我惊讶道,冷清扬和常猎户也是满眼惊骇,望着墨小白的眼神都变了。 冷清扬用力推都没反应,一枪下去也没反应的青铜门,居然被墨小白无声无息的就打开了? 墨小白看着我们,却也是一脸奇怪,说:“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这门,一拉就开了啊……” 一拉就开了! 我登时无语,冷清扬也是愕然,忽然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想不到在这关键的时刻,我们脑袋都短路了,反而是这个看似天真憨傻的墨小白,思维没有僵化,看看人家多聪明,这门推不动,因为是拉门…… 想不到如此简单的问题被我们复杂化了,我苦笑一声,却也没说什么,上前一步站在墨小白身旁,就见那青铜门之内,却是一个硕大无比的石室大厅,地面完全是由血色玉石铺成,冷丁看去,就像满地鲜血一般。 而且里面没有长明灯,但石室顶部,以及四壁,却是镶嵌了许多夜明珠,远远看去,就像漫天繁星一般好看,映得石室内星星点点,景物分明。 只不过此时此地,青铜门内又有阵阵阴风吹出,一股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四周寂静无比,但冥冥中似乎却又有某种极为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透入耳膜,竟仿佛有无数鬼怪在啾啾私语一般。 我心头寒起,再看那如繁星般的夜明珠,不知怎的,却又发现似乎有些像是无数个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一眨的,正死死的盯着我。 那些星光,在地面的血色玉石上流转,整个地面便都活了,看起来,就如同是一个流淌着鲜血的血池,鲜血在其间缓缓流转,看去诡异无比。 我们几人站在青铜门的门口,彼此眼中都觉得骇然,因为这等景象,的确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说别的,但就这么多的血色玉石,和铺天盖地般的夜明珠,这番大手笔就绝对不是轻易能够办到的。 我深吸口气,左右看看,低声道:“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天既然咱们到了这里,是进是退?” 这里的情形实在太过特殊,我不得不询问一些他们的态度,不过冷清扬却什么都没说,泰然自若的迈步走出,踏在那如血池般的大厅上。 他已经用行动来回答了我的问话,常猎户更是紧随其后,也对我微微一笑,踏步走出,或许对于他来讲,比任何人都强烈的期待着能够揭晓这里的秘密。 还有墨小白,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我带着歉意对他说:“兄弟,你还是别进去了,我带你过来,已经牵连你了,这里估计已经是终极之地,凶险万分,你留下,如果我们一直没出来,你就想办法出去,我想以你的本事,肯定能做到,然后,就去轮回阁那里,帮我们报个信,告诉那位司徒先生,我……” 我说了半天,墨小白始终歪着头在听,不过我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墨小白忽然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这么好玩的事,你休想丢下我,你要有话要说,还是自己去跟那个老头说吧,我可得进去了,再说,没有我的话,你能闻到出去的路么……” 说着,他居然也迈步走了进去,而且看那兴奋劲,比我们似乎还要期待。 我不由苦笑,其实这件事情,跟他的关系最小,或者说,根本就连屁的关系都没有,而现在,他却在跟我们同进同退,同生同死。 “兄弟,谢了。”我感激道,这话语虽然简短,却是满含真挚。 “别煽情啊,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我就是好奇而已,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好期待呀……” 我再次无语,这傻兄弟……是真傻啊,还是真傻啊? 我也随后踏步走入了这“血池”之中,脚下登时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那血色玉石冰凉滑溜,但踩上去居然有一种迟滞的感觉,还有点黏脚,我心中惊骇,这感觉,居然真的像是踩在满地鲜血之中,莫非,这真的是一处血池? 我附身去摸,抬起手来,手中光洁如初,并没有什么血。 我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这只是光芒映照的效果吧,或者,是我的错觉。 搞清楚了这一点,我顿时放了心,但见冷清扬、常猎户,还有墨小白,这三个人跟我的样子差不多,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时东张西望的看着两旁和头顶脚下,显然也被这奇景所震惊了,常猎户更是边走路边用猎刀在前后左右敲打探路,那传来的声音,更是让我确信了,这里是玉石铺地,而非血池蔓延。 这大厅却空旷得很,只有两旁各有四根石柱撑着,抬头看,这顶部怕是得有十几米高,而周围空荡荡的,没有棺材,没有陶俑,没有通道,仿佛,这就是最终的地方。 我暗暗奇怪,如果说这是主墓室,从这古墓的规模来看,主墓室这么大倒是也不稀奇,但做为一个主墓室,没有陪葬品,没有金银铜器,没有陶俑武士,甚至连棺椁都没有,这好像就有些不对劲了。 看着看着,我不由再次想起了,这里本就是一处被遗弃墓穴的说法。 不过,这大厅如此空旷,常猎户所说的妖魔鬼怪在哪里?猫奴,南宫飞燕,又在哪里? 大厅中,我们继续缓步前行,看他们几个的表情,估计都跟我一样惊讶和疑惑,而就在这时,走在最前方的冷清扬忽然停了下来,望着前方的地面,轻咦了一声。 我们也都随后停下,低头看着地面,却是忍不住齐齐惊呼出声。 就在前面不远处,血色玉石忽然消失了,就像是走到了尽头,而在前方,赫然是一道巨大的裂缝深渊。 第二百二十二章 深渊裂缝 这青铜门之后,竟有一道如此恐怖的深壑,长约数十米,宽只三四米,但却深不见底,大厅内虽然有夜明珠缀顶,但依然看不见这深壑到底有多深、 阵阵阴冷的寒风,从深壑内涌出,耳畔仿佛有着某种难以辨识的声音,从深壑之内传出,但仔细听,却又什么都没有。 我们几人站在深壑边上,往下看,一阵头晕目眩,连双腿都有点发软,这深壑就像是地底裂开的大嘴,我们站在边上,如同几个小蚂蚁,随时都可能被吞噬。 我此时终于明白,为啥这个墓穴建成后被荒弃了,这地下裂开了如此巨大的一道裂缝,自然是无法用了,而从这个规模来看,这个大厅多半原本就应该是墓主人的主墓室,只不过拥有如此恢弘庞大的地下墓葬群,连主墓室穹顶都嵌满了夜明珠,这墓主人,究竟是谁? 我正出神,忽然墨小白抬手指着对面喊:“猫奴在那里!” 我忙抬头看,却见在这深壑的对面,大约数十米处,那个猫奴正立在地面上,长发被深壑中吹出的寒风拂动,目光森然,冷冷的看着我们。 而在猫奴的身后,地面上赫然坐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整个人都缩在斗篷内,遮住了头脸,却是垂首低头,一动不动,不知在那里做什么。 我心头浮起寒意,我们追踪猫奴,果然没有白费力气,在猫奴背后,真的是有一个主使者,只不过,他躲在这地底墓穴中,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还有,南宫飞燕哪去了? “表哥,咱们要不要杀过去?”墨小白有些兴奋的说。 “这么宽的距离,你能过去么?”我看了他一眼说,同时比划了一下距离,这三米多的宽度,其实也并不算是太宽,要是找个世界跳远冠军来,秒跳过去,就算是我,如果来个加速助跑的话,差不多也能跳过去。 但是,这不比地面跳远,这尼玛下面是万丈深壑,只要有一个差错,立刻就掉下去,粉身碎骨不说,估计都得神魂消散,因为一个强烈的预感已经悄悄爬上心头----这深壑下面,绝对凶险万分。 当然,如果真掉下去了,那无论什么凶险都无所谓了,因为已经摔死了…… 常猎户哼了一声,一言不发,抬手把猎枪举了起来,瞄准深壑对面的那个黑袍人,猛然勾动了扳机。 想不到他居然如此杀伐果断,说打就打,枪声一响,我们几人都呆了一下,但见他的枪口喷出一团火光,我清晰的看见了一颗子弹飞出枪膛,射向对面的黑袍人。 我当然不是超人,子弹的轨迹和速度,也不是肉眼能清晰分辨的,我之所以能够看到,是因为常猎户的这一枪击发后,那子弹竟然超乎寻常的慢,迟滞得就像陷入了泥沼,刚刚飞到深壑的上方,就突然没了力道,那子弹忽然一歪,居然掉了下去! 这一幕让我们所有人都惊骇了,这深壑中居然有如此可怕的力量,连子弹都打不过去,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冷清扬也是耸然动容,不过他嘴角上翘,露出一丝不屑道:“这种烂枪,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他很想当然的把这个现象归结于常猎户的猎枪无力,打出几米远就萎了,他随即双手持枪,咔咔上了子弹,瞄准对面,淡淡道:“你们看我一枪双雕。” 话音一落,耳中就听当当两声清脆的枪响,冷清扬的枪果然比常猎户的老式猎枪靠谱一些,子弹嗖的出膛,快的完全看不见痕迹。 墨小白张嘴就要叫好,但一声好刚刚喊出一半,就卡在了嗓子眼里,我们几人一起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都傻眼了。 就见这两枚子弹,虽然速度快,但居然也一起悬停在了深壑的上方,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挣脱某种力量的束缚,然后终究还是失败了,两枚子弹头一歪,相继掉入深壑! 冷清扬居然也失败了,我惊讶的简直说不出话来,这深壑难道真的是恶魔的大嘴,无论什么东西,都要吞噬掉么? 我们几个齐齐退出数步,墨小白却原地没动,好奇道:“这个好玩啊,下面是什么东西……” 说着,他顺手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在手中掂了掂,扬手就丢了过去。 这一次,令我们齐齐动容的事情发生了,墨小白丢的这块石头,虽然缓慢,但却飘飘荡荡的,晃晃悠悠的,飞过了那深壑,啪的一声,落在了对面的地上。 我去,我看向墨小白的眼神又变了,连子弹都打不过去的地方,他丢石头都能丢过去? 墨小白惊讶的嘿了一声,随手又试探着丢了一颗石头,这次依然是顺利飞了过去,并没有出现之前的情况。 我们几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不可思议,冷清扬琢磨了下,忽然把自己的枪递给了墨小白,道:“来,你用我的,瞄准前方,直接搂火就行。” 墨小白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的说:“这枪,真给我用了?” “废话,就借你用一下,我倒不信了,子弹都飞不过去的地方,你丢石头却能丢过去。”冷清扬显然不服气,同时也是想搞清楚原因,子弹上膛后,随手递给了墨小白。 墨小白兴奋又紧张的接了过去,满脸都是激动,摆弄了几下那把枪,道:“这个玩意我怎么用?” “你先瞄准,然后直接开枪……”冷清扬道。 “像这样么??”墨小白说着,忽然把枪口掉转过去,瞄准了冷清扬说。 冷清扬吓了一跳,身形忽然一闪,闪到了墨小白的一侧,动作居然快得出奇,顺势一托墨小白的胳膊,随即就听砰的一声枪响,墨小白这货居然真的开枪了。 不过一股巨大的后坐力让墨小白胳膊猛的一抬,那枪口原本就没瞄准,这一下更是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呃,不对,我知道飞到哪去了,因为那子弹又悬停在了深壑上面,随即,掉了下去。 我靠,我吓了一跳,这尼玛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因为子弹对那黑袍人有威胁,石头就没事?这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鬼? 我愈发的相信了,但那人坐在对面地上,头也不抬,那猫奴也没发出声音,两人一站一坐,却是谁也不出声。 这么对峙下去,也不行啊,再说了,人家现在正忙着自己的事,压根没理我们,就连这几声枪响,都没能让那人抬起头来,我不由心中又升起疑惑,这到底是不是活人? 难道,那是南宫飞燕? 这念头在心底瞬间闪过,我再也无法淡定了,正急切寻思着,墨小白看着那深壑下面,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句:“这他娘的什么怪地方,跟磁铁似的……” 我一下想起了什么,忙道:“你说什么,这里跟磁铁似的?” 墨小白一愣:“是啊,难道不是么,你看子弹过去就掉下去,石头就没事,这不是跟磁铁似的么?” “好兄弟……”他的话瞬间提醒了我,我忙对他一伸手,说:“来根火腿肠。” 墨小白咧嘴笑道:“完了吧,我就说你们一会就该饿了,幸亏我带了,来表哥,这个又粗又大的给你……” 他递给我一个大号火腿肠,我接了过来,根本也没吃,扬手就丢了出去,心想我这回倒要看看,火腿肠会不会也掉进去。 不过,奇迹再次发生了,这火腿肠丝毫没受影响,晃晃悠悠的就飞了过去,啪的一下落地,骨碌碌滚出老远,居然刚好落在那猫奴的身前。 猫奴却跟没看见似的,仍然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安静得就像个乖乖的小猫咪。 不过,人家乖乖的小猫咪会吃火腿肠,至于她,不吃人腿和肠子就不错了…… 这一下,我几乎瞬间就明白了,石头和火腿肠都没事,子弹过去就要掉落,这说明了,那沟壑的下面,应该是一个巨大的磁石矿! 既然子弹不行,那么,估计这回要肉搏了吧,我脸上忽然一跳。 “谁敢跟我跳过去?我是守山人,我有职责消灭入侵者,就算没有枪。”常猎户忽然开口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没有枪,也没有刀,我还有拳头。” 我们都没说话,冷清扬更是摇了摇头,索性坐在了地上,我自然是义不容辞,挺了挺胸说:“常大叔,我跟你一起过去,你有拳头,我有勇气。” 墨小白也凑热闹嘿嘿说道:“还有我,我有一口好牙,谁不服,咬他丫的……” 我们三人简短几句话就决定了行动,冷清扬却在旁说:“你们想跳,就跳吧,不过,最好把腰带和裤钩什么的金属物体都取下来,否则掉下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还有,如果谁有镶的金牙什么的,最好也敲下来……” 他这话说的倒是有理,我忙查看了一下身上,翻了翻兜,发现除了几个钢镚和腰带之外,什么金属的东西都没有,不过我这次来时,刚好穿的是一件松紧牛仔裤,就算腰带解下来,也不会掉裤子。 我把金属的东西都拿了出去,一一丢在地上,墨小白却是抓着裤子,苦着脸说:“表哥啊,我这提着裤子,咋过去帮你打架啊……” 我忍不住好笑,但紧要关头,我也笑不出去,随口提醒道:“笨蛋,你不会不穿裤子?” 第二百二十三章 猫女变身 “不穿裤子?” 墨小白愣了下,随即就明白了,恍然点头,赶忙三下五除二的把裤子扒了,穿着秋裤对我笑道:“表哥还是你聪明,现在我身上也没金属的东西了,不过,你们真的认为这里是一块大磁铁?” “是不是磁铁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咱们能不能顺利过去,干掉那捣鬼的家伙,不过你们赤手空拳,一会要小心了。” 我嘱咐了几句,便转过身面对深壑,深吸口气,缓缓退后十米左右,默默念诵了几遍三神咒,让自己静心静身,又用金光咒加持了力量,然后猛然一个加速跑,喊道:“我先过去了!” 说实在的,我是真怕自己跑过去之后,也会像那子弹一样掉下去,还有,如果我万一没能跳过去,那后果也是十分可怕的,搞不好禁忌师这个职业从此就将绝种了。 不过,人生总是要冒几次险,一直以来,我经常暗暗告诫自己,不想冒险的禁忌师,不是个好学生…… 一步、两步、三步……我已经蹿了出去,脚在深壑边缘用力一踏,聚集了全身所有的力量,身子凌空而起,远远向对面跳了过去。 深壑在身下滑过,那下面无边无尽的黑暗,就像随时都准备好了将我吞噬,不过三神咒在身,我此时的心神无比镇静,下方虽然阴风扑面,异声不断,但我还是嗖的一下跳了过去,三米多宽的距离,被我甩在了身后! 当双脚稳稳落地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再低头看看,他们几个已经是在对面了。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说实话,这深壑的距离并不算太宽,要是来个三级跳高手,这不到四米的距离,简直就是小儿科,但要跳这个深壑,主要的障碍还是来自于心理素质,因为一旦失败掉下去,就是死。 见我跳了过去,墨小白兴奋莫名,赶忙学着我的样子,也退后老远,然后猛然加速助跑,眼看冲到深壑悬崖边上,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苦着脸说:“表哥,我害怕……” 我顿时无语,看他这兴奋劲,还有白天的身法速度,我以为这深壑对他来说只是小水沟呢,没想到他居然跟我说害怕…… 我正要说害怕就算了,没必要冒险,常猎户忽然哼声道:“男子汉,粉身碎骨都不怕,区区裂缝,你怕个什么?” 墨小白挠了挠头,正要说什么,常猎户却突然出手,抓住墨小白,将他夹在自己咯吱窝下,急速跑了几步,一声低喝,整个人便带着墨小白一起高高跃起。 我被他吓了一跳,这沟壑一个人跳已经够心惊胆跳的了,他居然还敢带着墨小白跳,不想活了啊?! 然而却是我多虑了,墨小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常猎户就已经跳了过去,随手放下墨小白,瞪了他一眼说:“你叫个屁,怕死就别学人冒险。” 墨小白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苦着脸叫我:“表哥,不是我胆子小,我、我有恐高症,这玩意太深了……” 我不由无语,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已经安全跳过来了,冷清扬却站在对面,对我们摆摆手说:“抱歉,我说过我不喜欢和人合作,所以,我还是等在这里好了。” 这个家伙,什么不喜欢合作,分明就是想坐山观虎斗,不想亲身犯险,我暗骂几句,便转过头,却刚好迎上猫奴的目光。 她依然是站在原地看着我们,一动不动,目光却渐渐冰冷下来,我深吸口气,伸手放在腰间,心想,这估计已经是终极之地,看你还能跑到哪去。 实际我的注意力一半已经转移到了她旁边那人的身上,但那人始终低着头,整个都缩在黑色斗篷内,不但面目看不清,就连形态形状都分不清,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南宫飞燕。 深壑的这边,却也是铺满了血色玉石,只不过是因为刚才那沟壑太过震撼,以至于我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现在想来,多半这整个大厅都是这种血色玉石铺成,而之所以在这里出现裂缝,应该是地底突然出现变故。 我缓缓往前走去,身后常猎户和墨小白紧随,不过我现在并没对他们抱什么太大希望,常猎户已经连猎枪和猎刀都丢了,就凭一双手,一对拳头,难道能掐死猫奴么? 至于墨小白,更是不大靠谱,他的特长是吃鬼和追踪,但现在追踪已经到了尽头,猫奴也不是鬼魂,我实在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或许,这就是一种勇气,人生在世,只要有勇气,哪怕赤手空拳,天下也能去得。 渐来渐近了,猫奴的面容已经清晰可辨,不过她虽然仍是面目森冷,眼神凌厉,但却是双脚站在地上,双手自然下垂,看起来,是个人的模样,而并非那个失去了理智的猫奴。 还有十米远的距离,我停住了,因为我发现她的目光已经开始不正常了,一股警惕和防范的意味流露在眼神里,我想,还是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比较好。 身后两人也停了下来,我紧盯着前面的猫奴,忽然想尝试着去沟通一下。 “可可,你还认识我么,我是你的同学。” 我试探着说,但看她的样子,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冷冷盯着我,我想了想又说:“可能你不认得我了,不过我记得你,因为我是胡文静的室友,你们的事,我都是知道的哦……” 我试图用正常人的思维,来唤醒她,不过这猫奴可可仍然是死盯着我,就好像听不懂我的话一样,我不由纳闷,想了想说:“可可,你不认得我,也没什么,不过,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么?” 我这么一说,她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的情绪波动,虽然只是一闪就消失了,不过我知道,我刚才的话对她起效果了。 我暗暗高兴,正打算继续跟她谈一会,没想到她却忽然开口说话了。 “你说,我是谁?” 她这说话的声音有些晦涩,有些生硬,和白天招呼我们买热饮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我心中一动,忙道:“你是可可,你是一所三流艺术学校的学生,你有个男朋友叫做胡文静,我们有个历史老师叫南宫飞燕,至于我,叫韩青天,书法系十八铜人之一,怎么样,想起来了没?” 我一口气把能想到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她微微皱了皱眉,目光渐渐向下移动,喃喃道:“我是可可……胡文静,南宫飞燕,书法系……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的语气里满是疑惑,我不知道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如果说她已经完全受了控制,但白天的时候,还有她平时上课的时候,和同学相处的时候,和小胡子搞对象的时候,为什么就是正常的呢? 甚至,她还曾经和小胡子出去开房,并被冷清扬撞破了好事。 所有的这些,难道她都想不起来了?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而她旁边坐着的人,始终没有动过,我努力想要看清那人是谁,但斗篷的阴影遮蔽了他的面目,除非他抬头,否则,恐怕是不容易看出来了。 我一时无言,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回头看看常猎户和墨小白,又看看冷清扬,此时大厅里一共就这几个人,而且冷清扬还在深壑对面,但不知为何,我却好像听到冥冥中,似乎有人在跟我说话。 这语声很是细小,很急促,仿佛就在耳边,但是又听不真切,我心头疑惑,微微转头四顾,想要找到是谁在跟我说话,然而却是找不到。 我强迫自己收回了思绪和幻想,心中暗想,这一定是出现了幻听,或者是那深壑中出现的声音。 “可可,你能告诉我,你有多久没回家了吗,还有,你还记得你曾经上了大学么?”我继续缓缓问道,同时努力让自己的语声更加平和自然,并且加入了一些精神力,因为我现在隐隐觉得,这个可可,似乎和那个猫奴不大一样,如果说这就是她自己本体意识在做主导,那么我就可以想办法救她了。 可可愣愣的站在那里,长发飘扬,却不说话,整个人就好像智商都降低了一大截似的,呆呆的看着我,半晌才说:“我、我不记得了,回家,大学,猫……” 她低低的念叨着,却忽然说了个猫字,随后,整个人瞬间就面目大变!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眼中闪出幽幽的绿光,面孔渐渐狰狞起来,手指上也长出尖利的指甲,身体也开始弯了下去。 我靠,这是要玩猫女大变身啊,我刚才难道哪句话说错,刺激到她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活死人 猫奴可可,瞬间就化作战斗姿态,浑身野性散发,凶相毕露,我不由退了一步,皱了皱眉。 面前这性感火辣的身体里,隐藏的却是一个凶魂,要知道,猫的性子本就凶狂,何况是惨死老猫的魂魄糅合而成,那是完全没有理智,残忍嗜杀的。 常猎户见我面露犹豫,哼了一声,拳头捏的嘎嘎作响,大步上前道:“侵入古墓者,杀无赦,这女娃子你要是下不去手,我来。” 他居然以为我是不忍心下手,瞪眼看着猫奴,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就如同,看着宿世的仇敌。 常猎户不知这猫奴的厉害,竟要以一对拳头来对付,我正要阻拦,但心中却生出疑惑,记得他曾说过,他是这里的守山人,继承祖辈遗训,职责是拦阻闯入山中之人,免遭杀身之祸,但若有心怀不轨之人闯入,他便任之而行。 可是,那句侵入古墓者杀无赦,却似乎不大对头…… 常猎户赤手空拳,站在了我的面前,仰头看着猫奴,周身突然散发出一股阴寒的煞气。 我不由吃了一惊,这神秘的深山老猎户,怎么会有这等气势,这…… 不等我多想,他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已经彻底刺激到了猫奴,就见猫奴嗷呜怪叫,面目扭曲,身形微晃,便瞬间到了常猎户身前,只见白光一闪,竟是一爪狠狠向他的胸前抓去。 这一爪凌厉异常,看上去足以将常猎户的胸口掏开,然而常猎户却是不闪不避,胸膛一挺,竟硬生生的受了这一爪…… 我暗叫不好,耳中只听一声大震,猫奴这一下如击铁石,嗷呜大叫,身形倒翻而出,再看常猎户,居然毫发无损,好端端的挺立在原地! 我大吃一惊,常猎户难道是突然金刚护体不成,就凭猫奴刚才这一击,但凡是血肉之躯,无论是谁,都绝对不可能硬接下来,除非他练就了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或者穿着钢甲,但这是基本不可能的…… 常猎户再次冷哼一声,道:“你有本事,再来接我一拳。” 话音一落,他突然欺身上前,右拳摆动,带出呜的一声异响,竟如雷霆般重重轰出,击向猫奴,动作虽然不比猫奴更迅捷,但威猛之势却强了何止数倍。 猫奴瞳孔收缩,也是不闪不避,抬爪就去格挡,两下相交,却是高下立判,猫奴整个身体被这一拳击的再次倒飞而出,而常猎户只微退两步,却是大喝一声再次踏步上前,姿势不变,又是一拳轰出。 猫奴目光中透出凌厉杀意,再挡,却再飞出,常猎户这次只退一步,仍然是继续大喝一声,挥拳如风,继续轰击! 常猎户接连三拳,猫奴倒退出足有十米开外,竟然连半点便宜都没占到,我在一旁都看傻了,这常猎户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如此深藏不露,我现在几乎已经可以断定,他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深山猎户! 猫奴连连后退,恼怒异常,最后一次翻身落地,却也学乖了,再不硬接硬挡,身形跃起,凭着极其灵动的身法和速度,开始绕着常猎户打起游击战。 这一来,常猎户的拳头都落了空,不得不说猫奴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常猎户对准猫奴面门一拳挥出,然而拳头刚刚挥动,猫奴就已经到了侧面,他急忙收拳变招,但猫奴却已经是又回到了后面,等他转过身去,猫奴却又到了前面。 而且猫奴不止速度快,力量也是不小,常猎户被猫奴绕着转了两圈,身上就已经中了数爪,虽然没有受伤,不过也是被猫奴连连击退了好几步,神情间有些略显狼狈。 不过他悍勇得很,虽然连连被击中,却是无畏,铁拳挥动如风,反而更加凌厉沉重,猫奴在他的身周环绕突袭,片刻间也不知出爪多少次,却并没有对常猎户造成什么太重的伤害,但每次被常猎户击中,却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看着这两人打架,我不知怎么想起来小时候,邻居家的一头大狗和小猫的争斗。小猫灵活,抓的大狗遍体鳞伤,却没有致命伤,大狗笨重,但只要被它咬中一口,小猫就有性命之虞。 这常猎户和猫奴在一旁乒乒乓乓的打的愈发热闹起来,墨小白在一旁完全看傻了,我也是目不转睛,但见这俩人翻翻滚滚,缠斗在一处,竟是难分胜负。 看了一会,我的注意力才稍稍分散,不管怎么说,这常猎户现在总是站在我们一边,而且有他能牵制住猫奴,这也是好事,倒省了我不少手脚,至于他的身份,相信很快就会明了。 我的目光转移到了不远处低头坐在地上的黑袍人身上,那边打的已经不可开交,但这黑袍人却依然是完全无动于衷,始终都是垂手低头,整个身体缩成一团,盘膝坐在地上。 这家伙到底是谁? 我缓步走了过去,同时提高了警惕,但直到我走近这人身旁三米内,他依然毫无反应。 而且,我在这人身上,感应不到半点活人的气息。 我心中忽然一动,这人,难道就是这古墓的主人?他之所以不动,是因为他早已是一具白骨骷髅?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猫奴又为何守在他的身旁? 我沉思半晌,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强烈的好奇心,走上前去,缓缓伸手,掀开了这人头上的斗篷…… 下一刻,这人面目露出,我心中蓦然一惊,倒退两步,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这人竟看不出是活人还是死人,是肉身还是骷髅…… 严格的说,他就像是一具干尸,脸上只有一层黑色的皮包裹,坐在那里了无生气,但仔细看却又没有干尸那种僵硬感,说他是干尸,倒更像是一个活死人…… 我这么想着,身后却是传来噗嗤一声笑,回头一看,墨小白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指着这人说:“他怎么长的跟我们村那个走阴差这么像,半死不活的。” “他是你们村的走阴差?”我诧异问道,我知道这个走阴差,就是过阴人的意思,替阴间办事的,墨小白难道认识他? “呃,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有点像而已,都黑瘦黑瘦的,跟鬼似的……” 原来他是胡说八道,我微微皱眉,正思量着这人的身份,突然,身后猛然间响起一声尖锐的怪啸,听上去,正是从那深壑裂缝中传出! 我霍然转身,忙跑了过去,却刚好见到那深壑裂缝中忽然射出一道白光,又急又快,眨眼间就飞出裂缝,在半空一个盘旋,便刷的落在地上。 我吃了一惊,定睛再看,就见白光中竟现出一个人来,明眸皓齿,黑发垂肩,美目流转,却一眼就看到了我,随即加快脚步跑了过来。 这竟是失踪半天的南宫飞燕! 我顿时喜出望外,忙迎了上去,正要说话,却见她身后的深壑裂缝中突然又冲出一团黑气,南宫飞燕飞扑上来,先是一脚把墨小白踢飞,然后一把抱住我,竟把我带起半空,远远跃出,这才喝道:“你不要命了!” 我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三个字:“怎么了……” 她没回答,却转过了身,就见那黑气在空中缓缓缭绕,竟也慢慢化作人形,在半空冷冷的盯着我们,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随即,便猛然射出,目标竟是坐在地上的那个不知死活的黑袍人! 这变化太过突然,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惊人的一幕,就见那黑气连绵不绝的从那黑袍人头顶涌入,只片刻间,便完全融入进去,随即更加骇人的事情发生了,就见刚才还是如干尸般黑瘦的黑袍人,身躯忽然就鼓了起来,就像是个充气娃娃似的,眨眼间,便已经是个活生生的人,哪里还是什么干尸? 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下一刻,这人忽然睁开双眼,精光毕露,冷冷的看着我们,忽然冷笑一声,缓缓站了起来。 我瞬间就明白了,这人一定就是猫奴背后的主使者,而他刚刚应该是神魂出窍,和南宫飞燕做了一番搏斗。 空旷寂静的大厅中,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我们互相凝视着,眼中神色都颇为复杂,就连一旁常猎户和猫奴的战斗,似乎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良久,这人忽然阴森森的开口道:“今天好热闹,居然有这么多人赶来送死,呵呵呵呵,我倒是能省点力气了。” 南宫飞燕哼了一声说:“大言不惭的家伙,就凭你么,我倒要看看,今天是谁能笑到最后。” 这人盯着南宫飞燕,嘴角微翘,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道:“小家伙,别着急,你很快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缠斗 这人说完,忽然一挥手,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就出现在他的身前,浮浮沉沉的飘在半空,这人冷笑道:“这块九窍石,对你来讲,最合适不过了,来吧,小家伙,在这九窍石里面,你能够快速的修炼成九尾灵狐,省却你数千年苦修。刚才一战,我只不过是想试一试你的本事,够不够资格而已……” 我一见到这石头,却是登时认了出来,这正是我第一次见到猫奴的时候,被她杀死的那个厌胜师的镇物! 我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猫奴四处抢夺镇物,就是为了给这人所用,而听他所言,他竟要用这镇物,将南宫飞燕封镇其中,修炼什么九尾灵狐。 不过就算傻子也能猜出来,如果真的被他封镇,那就算真的修炼成功,也只不过是沦为他的工具和打手而已,甚至更可怕的,会被他制炼成法宝,到那时本体意识已经失去,别说九尾狐,就是十九尾,又有何用? 南宫飞燕冷笑道:“不好意思,这么一块破石头,你家姑奶奶还瞧不上,别说这个,当年我娘带回的一块补天遗石,都被我垫了脚,所以你还是省省吧。” 这人哈哈大笑,却不再多言,手起处,一道黑气聚拢成型,阴声道:“不好意思,刚才我已经在你的身上下了禁制,过来吧,我的小狐狸……” 说罢,那黑气忽然化作一个黑球,这人伸手一指,黑球在半空便猛然一跳,再看南宫飞燕,脸色登时大变,浑身竟剧烈的颤抖起来。 “可恶,居然给我下了夺魂蛊……”南宫飞燕紧咬牙关,脸色苍白,反手一扬,忽然九道白光脱手飞出,定睛看,那居然是九根银色飞针,细小如牛毛,闪烁着夺目白芒。 南宫飞燕一声轻喝,那九枚飞针登时如电光般射出,袭向那神秘人。 她显然动了真怒,我不由暗暗吃惊,认识她许久来,她从来都是嬉皮笑脸,从没认真的和谁动过手,但此时此刻,居然用上了法宝,这已经说明了,这人对她来讲,真的很难对付,否则的话,她刚才也就没必要故意抬出她娘来吓唬人,但却没想到,那神秘人似乎压根就没在意。 这九枚飞针电闪而出,只在空中留下数道电光,便已是袭到那神秘人面前,不过以我此时眼力,已经分明看出,其中只有八枚是袭向那人,另一枚,却是悄悄尾随在后,刺向那个黑气凝结的球体。 那人嘿嘿一笑,眼中精光一闪,整个人竟突然在原地消失,九枚银针一下失去目标,在空中一顿,紧接着那人又在数米外现身,南宫飞燕手势变幻,九枚银针登时掉头,如影随形般继续奔着那人飞去。 但那人却不硬接,身形再闪,立时消失,九枚银针再次扑空,南宫飞燕满面怒容,几乎要把银牙咬碎,虽然浑身轻抖,却依然指挥着九枚银针,在那人重新出现后,继续攻击! 如此反复数次,那人似乎只是瞬移,并不能真正隐去身形,在南宫飞燕银针攻击下,连续移换了数个方位,却每次都差之毫厘,有惊无险的避过了。 南宫飞燕却越来越是沉不住气,身体抖动的愈发厉害,几乎已经快要控制不住银针,索性一跺脚,翻手收回银针,沉声森然道:“你敢与我作对,立时就会招来杀身之祸,我保证你走不出百里,便会被碎尸万段,粉身碎骨。” 那人再次现出身形,却是扬天哈哈大笑道:“小狐狸精,我为什么要走出去?这下面如此幽静雅致,又没人打扰,等我把那些镇物重新炼制后,放眼天下,谁还是我的对手?” 南宫飞燕死死盯着他,眼中流露出杀意,狠声道:“自作孽不可活,你难道以为,这古墓下面,就能由得你一个人肆意妄为么?” 那人哼声道:“哼,小狐狸多说无益,还是乖乖等死吧,不,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放心,我只是把你的元神炼化而已,到时候你就成了九尾灵狐,成了这九窍石的守护灵兽,哈哈哈哈,妙极妙极,这只是开头而已,居然就如此顺利,看来这一次,我要大展风头了,哈哈哈哈……” 这人笑的得意至极,南宫飞燕却忍不住叫了一声,纵身跳了,化作一团白光,趁那人大笑之际,猛然冲了过去。 那人笑声突止,一张口喷出一道黑气,南宫飞燕到了近前,却是强行穿过那黑气,手爪扬动,居然和那猫奴一样,展开了贴身肉搏。 但那人却明显不想跟南宫飞燕硬碰硬,身形连连闪动,南宫飞燕接连攻出数招,都被他躲了过去,同时他不断喷出黑气,南宫飞燕接连在黑气中穿行,攻击虽然凌厉,却是无用。 我暗道不好,这人邪法厉害,南宫飞燕在他的黑气中穿行,必然要受其所害。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立即上前,扬手一道禁字诀打出,那人刚好喷出一道黑气,却刚好撞在禁字诀上,只听一声异啸,那黑气登时变幻形状,其中居然化出一只恶鬼模样,面目狰狞,对我呲牙咧嘴,一阵张牙舞爪,随后便立即消散了。 那人咦了一声,身形急退,南宫飞燕微微喘息,却还要上前拼命,我冲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她,沉声道:“你现在最好别动,这家伙既然要对付你,恐怕早就做了准备,还是让我来吧。” “不行,这人太厉害,弟弟我没事的,区区一个夺魂蛊,我还能应付得了,只要干掉他,那蛊虫自然就会完蛋了。”南宫飞燕摇头道,想要上前,却双腿一软,身子顿时又是一晃,差点跌倒在地。 看来她的情况已经不妙,我心中紧张,却是对她笑了笑:“你放心吧,别忘了,我可是禁忌师,这家伙杀人夺宝,又把好端端的人制造成猫奴,已经是触犯禁忌,要交给我来收拾的。” 顿了下,我又说:“何况他敢欺负你,那就和我作对,无论如何,我也要替你报仇,好好揍他一顿!” 南宫飞燕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跌坐在地,道:“好弟弟,姐姐、姐姐信你,你要小心……” 我点了点头,抬头看着这神秘人,深吸口气,缓缓走了过去。 距离这神秘人越来越近,心中却是渐渐宁静下来,之前关于猫奴的所有疑惑,现在已经解开了一半,这个幕后主使者也已经现身,那么现在我只需要做一件事,击败他,并杀死他。 没错,就在刚才,我忽然就有了这个念头,这种人已经不应该活在世间,俗话说的好,杀人者人恒杀之,在正义和邪恶之间,原本就不应该有什么仁慈,就像我以前,总是心慈手软,对谁都没有杀念,一直是很被动的去处理各种事情,如果长期这样下去,对我很是不利,因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以暴制暴,或许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终于走到那人面前,我再次深吸口气,缓缓道:“你在临死之前,可以说出你的身份和目的,我以禁忌师的名义,给你一个痛快。” 我这话说的认真无比,他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我说道:“小娃娃,禁忌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难道现在韩家人都死绝了么,就只剩下你一个?哼哼,别说是你,就算你韩家长辈在此,我也是不惧,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居然敢如此对我说话,看来,禁忌师家族,纵横天下数千年,如今也到了穷途末路吧。” 他这话狂妄得很,我顿时大怒,张口骂道:“放你娘的屁,你给我听着,禁忌师家族,即便只剩下一个人,那也是你这种禁忌者的噩梦,你作恶多端,要是我韩家长辈早一点发现你,恐怕你早就被干掉了,还能让你猖狂到今天?好吧,既然你不服,那我今天就给你个痛快,让你看看,传承数千年的禁忌师,如今是否还能收拾你这样的杂碎。” 说完,我心中念头起处,血玉扳指顿时流转,我挥动手指,凌空写下一个大大的破字,心想让你小子猖狂,先给你来个很的,让你尝尝破字诀的威力! 血色流转,红芒再现,许久未曾用过的血玉扳指再次发威,转瞬间,一个破字诀已经写出,我大喝一声,一掌拍出,破字诀红芒再闪,呼的一下飞出,笔直击向这狂妄自大的神秘人。 这人嘿嘿冷笑,身上顿时再次涌出丝丝黑气,整个人的身形马上淡化,似乎又要故技重施来逃走,但下一刻,他却脸色突然大变,眼神惊愕,盯着那闪着妖异红芒的破字诀,身体居然在原地一动未动…… 我心中顿时暗喜,想不到血玉扳指写出的破字诀居然还有这等威力,能够震慑出他无法施展邪法,说实话,我还真的怕他再次瞬移逃走,和刚才一样,让我徒劳无功,破字诀虽然厉害,但要是打不中敌人,也是白搭。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破字诀迎头击上,我愈发兴奋起来,如果这一击奏效,那么他这一下就算不完蛋,也得是半死。 不过,就在破字诀即将击中他的时候,他的身后忽然出现一双手,一把抓住他,把他拉到了一旁…… 第二百二十六章 邪术师 那神秘人身后出现突然出现的一双手,在千钧一发之际,把他拖出破字诀威力范围,破字诀登时落空,在远处半空中化作一团红芒,渐渐消失了。 神秘人已经出现在了数米开外,而在他的身后,已经又多了个人,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刀赫然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人居然是那个带刀的人,也就是我在轮回阁中遇见的那个年轻人。 我登时惊讶了,刚才那深壑裂缝横亘整个大厅,任何金属之器都无法通过,他这长刀是怎么带过来的? 就见这年轻人将长刀压住,轻声道:“阿南,你逃了整整十年,如今还往哪里逃?” 这神秘黑袍人原来叫做阿南,他突然受制于人,却脸色不变,冷笑道:“十年时间,你们才找到我,还真是没用呢。” 年轻人道:“神捕门早立过誓言,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抓你伏诛,你既然躲进古墓,不思悔过,反而变本加厉的修炼邪恶的邪术,却被我发现行踪,这是你自己作孽,命该当绝,还有什么话好说?” 阿南道:“什么狗屁神捕门,只不过剩下三两只阿猫阿狗而已,你这小子,想必就是我当年留你一命的向家小崽子吧?” 他的语气依然狂妄至极,那年轻人却还是平静得很,淡淡道:“当年你只不过仓皇逃窜而已,说什么大话,这数年来我为了寻你,已经踏遍大江南北,此时你也不用妄想激怒我,趁机逃走,今日今时,你已是死定了。” 说罢,他再不多话,长刀忽然一转,竟向阿南的头颅切去。 然而阿南却还是面不改色,同时嘴角带出一抹邪笑,道:“不用你来动手,割头么,我也成的。” 阿南身体突然前冲,随即就见那年轻人的长刀毫无滞碍,只一转,刚好阿南身体前冲,眨眼之间,这邪术师阿南的头颅便被切了下来! 只是恐怖的一幕随即发生了,这头颅虽然被切下,竟然飞了起来,而且腔子里面连血都没有喷出,身子和头颅同时往前冲出十数米距离,那年轻人微微愕然,就见阿南在跑出一段后,头颅忽然又飞回脖子上面,安安稳稳的落了下去。 下一刻,阿南活动了一下头颅,霍然转身,冷笑着看着那年轻人。 “飞头术……”年轻人眉头微皱,看了眼长刀,上面连半点血迹都没有,不由点头道:“不错,想不到十年间,你已经修成了飞头术,不过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幸运了,我会将你拦腰截断的。” 他话音一落,身形忽然展动,手中长刀一扬,竟如苍鹰击空,凌厉扑杀,长刀乌光一闪,径直斩向阿南。 阿南邪笑一声,忽然退后,同时急声大喝,在旁边正和常猎户肉搏战的猫奴,一听这声大喝,便立即舍弃了常猎户,身形快速无比的冲了过来,竟然用血肉之躯,不顾死活的挡在阿南身前。 年轻人手中长刀劈落,眼看就要将猫奴从头顶一劈两半,见状硬生生顿住去势,手腕一翻,长刀从猫奴头侧劈过,削断一缕长发,猫奴却是避过了必死之厄。 然而猫奴却不知他手下留情,趁年轻人长刀劈空,胸前空门大开,双爪轰出,顿时击中年轻人胸前,那年轻人闷哼一声,长刀急斩,逼退了猫奴,同时倒翻而出,落地时已是身体摇晃,定睛再看,胸前竟已经被抓出数道伤口,鲜血瞬间便染红了衣襟。 阿南嘿嘿怪笑道:“你们向家人的脑袋都是榆木疙瘩,难怪传到你这里只剩寥寥几人,我看,你今天就死在这里吧,这么大的一座古墓,刚好给你来用。” 场上局势数次逆转,变化得实在太快,说起来似乎很长一大段,实际上从我们跳过这地底深壑裂缝,到年轻人被猫奴所伤,只是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 这年轻人受伤不轻,他的功夫看起来应该是很厉害的,但却是血肉之躯,事实上他刚刚也算是反应迅速,逃过一劫了,因为猫奴残忍嗜杀,手下绝不留情,那么近距离的抓中他的胸前,换做普通人,恐怕直接就被开膛破肚了。 此时这年轻人一提长刀,还要冲上去,我走了过去,拦住他说:“这位朋友,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猫奴爪子上说不定有毒,你最好先保住自己性命再说,这家伙暂时交给我。” 常猎户在旁边也冲了过来,大声道:“擅闯古墓者,杀无赦!” 这家伙现在怒气冲冲,一副拼命的架势,奔着猫奴和那个阿南就扑了上去,铁拳挥动,带起呼呼风声,再次轰击而出。 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是个愣头青,他大叫着冲了过去,猫奴眼中瞳孔收缩,怪叫一声,两人又斗在一处,却还是个难分胜负之局。 我深吸口气,目光扫视,看了看当下局势,深壑对面冷眼旁观的冷清扬就不提了,在我们这边,南宫飞燕已经先中了夺魂蛊,正盘坐调息,身上逸散出丝丝白气,微微颤抖,似乎正在运功想要将那蛊虫逼出。 而这个什么神捕门的向姓青年,也从身上取出药剂,自己疗伤去了,墨小白倒是心好,跑了过去从自己身上撕下布条,帮助向姓青年包扎,常猎户和猫奴打的热火朝天,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 现在只有我和这个叫做阿南的邪术师了,不过我并没急着拼命,对于这个人来讲,我还有一大堆疑问,想要从中得知呢。 我耸了耸肩,对他说道:“你刚才那一手挺帅的,不过我很好奇,万一你的脑袋中途被人拦截,回不去身体了,你怎么办?” 阿南眯眼看着我说道:“小娃娃,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不过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疏忽了,居然让你们一股脑的都找到了这里,看来,这猫奴还是不到火候。” 我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的不说,你抢了那些厌胜师的镇物,他们虽然不和,彼此攻击,抢夺厌胜钱,但早晚总会有人找到你的头上,到那时你一个人再厉害,也抵挡不住众多的厌胜师,所以无论怎样,你还是难逃一死。” 他哼声道:“厌胜师?哼,只不过一群小孩子的把戏而已,你既然是韩家禁忌师的传承者,想必应该知道,他们只不过是介乎于玄、灵两界之间的中立者,行事摇摆不定,虽然也算是个异类,但根本无足轻重,你想拿他们来吓唬我,未免太可笑了吧。” 玄、灵两界?中立者? 他的话中跳出这两个名词,一下子就被我捕捉到了,看来有料! 我若无其事的说道:“中立者有中立者的资本,否则想要中立,也是千难万难,不过我有些好奇,你又是哪一界的呢?” 他却没有回答,阴测测的盯着我笑了一阵,道:“看来你果然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居然连这都不知道,既然这样的话,看来我不能再像上次一样,斩草不除根了。” 他突然面色一冷,不再言语,口唇微微翕动,念诵出一大段拗口的咒语,同时双手连挥,做出各种古怪的姿势,就好像是在召唤什么魔怪一般。 通常来讲,一个邪术师想要施法,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我当然不能再给他这种时间,当下又是故技重施,破字诀发动,血色红芒瞬间击出! 我施法的速度比他要快了许多,他的身上黑气丝丝逸出,手诀不断变换,眨眼间那个黑球又再次出现,然而不等他这次凝结成型,破字诀已经击至,匆忙间,只见他高高抛出黑球,刚好和破字诀迎上,只听轰的一声炸响,那黑球外面笼罩的一层乌光瞬间被破字诀炸散,中间道道黑气四处溃散,重新化作一大团黑气,竟夹杂着阵阵鬼哭之声,抬头看去,那竟是无数冤魂厉鬼的面孔,在黑气中纠缠翻滚,号叫不止。 我顿时一凛,想不到这邪术师竟然用诸多冤魂来修炼,这绝对是犯了天道大忌,微微一愕间,那无数冤魂已然扑了上来。 我大喝一声,微退两步,手起处,破字诀再次发动,然而这一次还没等我击出,在我身后的深壑裂缝中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鬼哭厉啸,下一刻,裂缝中起了一股奇异的怪风,怪风中竟有着一股巨大的吸力,那漫天黑气中的冤魂厉鬼,就被这怪风吸入裂缝,犹如长鲸吸水一般的场景,转瞬间就一股脑的涌入裂缝,再也不见了。 我大吃一惊,这深壑裂缝,不但能吸金属之器,居然还能吸冤魂厉魄,这裂缝的下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天师家族 那无数冤魂黑气从我的头顶呼啸而过,瞬间被裂缝吞噬,邪术师阿南身躯缩在斗篷内,面色更加阴沉,邪笑道:“小娃娃,你也就只这点本事和招数么,看来韩家果然已经没落了。” 他话音一落,手中突然现出一个黑葫芦,中间冒出滚滚黑气,翻手间那黑球再次缓缓凝聚,狞笑道:“这地下深渊中,魂魄取之不尽,我倒要看看,你这一点道行,能顶多久。” 话音一落,那黑球再次飞起,在他的头顶盘旋,阿南指诀变换,口中咒语再起,顿时黑球凝聚成型。 我不屑一笑,挥手间破字诀划出,凌空悬立,冷冷道:“我韩青天道行虽然不高,本事虽然不大,招数虽然不多,但要杀你,只凭这一招就已经足够,天下万道归宗,任你千变万化,也逃不出韩家这看似简单的禁咒。” “不错,这位韩兄弟说的好,任你千变万化,我只一法破之,只要我向羽一刀在手,照样取你人头。” 那年轻人踏步走了过来,长刀横在胸前,站在我的旁边,面色沉静的看着阿南,忽然头也不回的对我说:“你要早说你是韩家人,跟你合作也无妨。” 我莫名的一阵激动,原来这些人都知道韩家的名声,禁忌师当年名震天下,应该是名不虚传,只是近些年身受诅咒之苦,日渐凋零,才渐渐隐没于江湖。 我对他用力点了点头,道:“神捕门传人,自然也应该是正义之士,今天我们就合力一起,除掉这个狂妄的家伙,为人间除害。” 我话音一落,墨小白也跳了过来,大声道:“还有我还有我,我虽然也没啥本事,不过......”他冲阿南呲了呲牙,笑道;“你最好别让我咬到你......” 邪术师阿南阴沉着脸,左右打量我们,嘴角微微抽动,道:“就凭你们三个?一个初出茅庐的禁忌师,一个神捕门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一个天师家族的后代,就算你们从娘胎里起修炼,能有几年道行,想跟我斗,哼,自寻死路。” 他这话一说,我顿时就是愕然,下意识的看向墨小白。 天师家族?敢情这小子也是有来头的啊,不过看他傻呵呵的样子,怎么看也想象不出,他会和哪位天师有什么关系。 不过墨小白却是一副愣愣的样子,挠着头,迷惑的自语道:“天师家族?我怎么没听我爹提过......” 阿南冷笑道:“想不到玄界果真没落至此,后辈一个个都是这种货色,既然这样的话......都去死吧!” 他突然双手连挥,那黑球便乍然分散开来,片刻间漫空都是一个个小黑球,其中黑气缭绕,很显然,每一个黑球中,都囚禁着一个冤魂。无数黑球纷纷扬扬,一股脑的向我们扑了过来。 我暗暗心惊,这家伙显然学的聪明了,将黑球分散开来,叫我们难以应付。 不过我的破字诀早已准备好了,挥手间便随即拍出,迎向那一团黑球,我知道这些黑球虽然看似凌厉,但身后深渊中自有那吞噬魂魄的神奇力量,所以只要击破黑球,那些魂魄没有了屏障保护,立刻就会完蛋。 但破字诀红芒吞吐间,正飞了过去,那邪术师阿南双手连挥,高声叫喊,那些黑球便突然分散开来,变换阵型,居然在他的指挥下,左右分开,避过了破字诀的雷霆一击。 想不到他还有这一手,我当机立断,随手从腰间摸出符咒,依然是用破字诀,看准距离最近的一个黑球丢了过去,只听轰的一声,打了个正着,那黑球顿时破碎,魂魄逸散,根本不用我动手,便嗖的一下被裂缝吸走了。 看来大面积杀伤是不可能了,我索性抓住一沓子破字诀,大叫一声,冲入那黑球之中,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与此同时,神捕门的向羽也冲了过来,长刀一挥,干净利落的向那些黑球斩去,但见他刀法凌厉,出手如风,每一刀几乎必中,将那黑球连魂魄一起斩断,残余魂魄逸散而出,仍然是被裂缝吸走。 墨小白东张西望了一阵,也是满面兴奋,哇呀呀怪叫数声,大步跑了过来,速度也是快得离奇,就见他伸出双手,左右乱抓,那些黑球可能觉得他无害,纷纷冲了过来,却被他一个个的抓在手里,然后迫不及待的就往嘴里塞,他就跟吃馒头似的,一口一个,囫囵吞枣般的速度,片刻间就吃了十多个黑球,效率居然比我们还高,而且那些被他吃掉的魂魄,连被裂缝吸走的程序都省了,直接祭了他的五脏庙。 我们三人联手冲杀,在黑球中纵横往来,符咒乱飞,刀光纵横,连抓带吃,真是犹如虎入羊群,砍瓜切菜一般,只一会的功夫,就有数十个黑球被我们消灭了。 然而,邪术师阿南站在远处,口中咒语不断,手诀不停,仍然有源源不断的黑气从那大黑葫芦中涌出,继续凝成黑球,不要命的冲杀过来。 手中的破字诀符咒已经快丢出去近半了,我不由微微焦躁起来,俗话说擒贼擒王,收拾了邪术师才是根本,否则只能是疲于奔命。而且我已经认出了,他手中的黑葫芦正是上次那个厌胜师之物,专门装魂魄的,他还说过,这深渊下的魂魄取之不尽,要是这样下去,早晚被他累死。 一念及此,我再也不管那些黑球如何,血玉扳指发动,接连划出三道破字诀,连环击出,一道叠加一道,瞬间将面前的所有黑球一扫而空,死的死逃的逃,我趁机冲了上去,邪术师阿南见状不好,口中咒语突急,顿时又有无数黑球阻住去路,我连续发动破字诀,一路突破黑球防御,奔着邪术师冲杀过去。 只要杀了他,一切都结束了! 向羽明显已经跟我想到了一起,见我突进,也是大喝一声,长刀突然加速劈斩,舞动如轮,那些黑球触到长刀,便纷纷破碎,居然如同绞肉机一般管用。 墨小白却是不管那么多,他只跟在我们身后,见到落单的黑球就伸手去抓,那些黑球竟对他没有丝毫伤害力,反而见了他就躲,一时间他左冲右突,倒也杀出一条通道。 那邪术师面色愈发阴沉,显然已经意识到不妙,忽然怪叫一声,直似猫叫一般,旁边正和常猎户殊死搏斗的猫奴听这一声叫喊,狂性突然大发,恶狠狠的一头撞在常猎户身上,将他踉跄撞倒在地。 猫奴随后转身飞扑,竟是拦在邪术师身前,邪术师嗬哈怪叫,手舞足蹈,状若疯狂,猛然一口鲜血喷在猫奴身上,双手高举,大喊一声古怪咒语,猫奴身躯突然变异,在原地长声怪嚎,双耳变长,尖牙突出齿外,利爪暴长数寸,锋利雪亮,身后也突然长出长尾,俯身在地,嗷呜大叫,狰狞凶狂,看上去哪里还是一只小猫咪,简直就是一头随时都将扑人而噬的猛虎一般。 我顿时心下一沉,猫奴可可竟已经完全被他控制,这可如何是好,因为从刚才简单的几句对话,已经她之前在学校的表现来看,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只是躯壳被控制,无法自已,但并非理智全失,如果拿她当成恶鬼一般扑杀,我还真是难以下手。 那常猎户被她撞倒,接连翻滚出老远,居然滚到深壑悬崖边缘,一声叫,手掌猛的扣住悬崖边一块大石,差点滚落下去,一只手臂吊在那里,费力的往上爬动,口中兀自大喊:“擅闯古墓者,杀无赦......” 猫奴身躯已经变异,撑破了紧身黑衣,周身上下一块块雪白的肌肤露出,在周围的血色玉石映衬下,显得魅惑至极,却也诡异至极,邪术师嘿嘿冷笑,道:“可惜时日太短,否则我的法术修成,你们此时早已死在这里,不过这猫奴耗费我数年心血,也是足够对付你们的了,哼,要不是我的师弟被你这家伙所伤,凑不成四十九只老猫魂魄,今日你们根本就休想进入这古墓之中。” 我心头再次一震,师弟,老猫魂魄,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等我多想,他已经一指我们,对猫奴冷声道:“小乖乖,听我的话,把这些人统统杀死!” 猫奴厉声大叫,就要纵身扑上,然而她身形刚起,我的身后白光突然大盛,南宫飞燕手托一团白光,凌空飞至,指着猫奴厉声喝道:“九尾娘娘在此,天下妖魔,无论大小,见者伏拜,你区区猫妖一只,胆敢放肆!” 我顿时惊讶,但见那猫妖见了这团白光,忽然神情一变,身躯竟是缩了一缩..... 第二百二十八章 死亡的力量 九尾娘娘? 我立时就想起了那个月夜中的九尾白狐,难道是她? 猫奴身躯一缩,目光流露出一丝敬畏,喉咙中呜呜低吼,徘徊不前。 南宫飞燕手中白光闪烁,目光不瞬的盯着猫奴,那邪术师面目缩在斗篷内,却是冷冷一笑,口中突然低声念诵咒语,猫奴登时狂躁不安,怪叫不止,身子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想要逃跑,但终于还是抵挡不住那咒语的威力,大叫一声,不顾死活的纵身扑了上去。 南宫飞燕目光一冷,手中白光登时大作,眨眼间那白光便化作一只九尾白狐,身高数米,遍体雪白,光芒闪烁,缓缓睁开眼,踏足而立,望着那猫奴,周身上下顿时散发出一股凛然之威,让人一见便油然而生膜拜之念。 这九尾白狐目光安详宁静,充满了一股奇异的力量,猫奴在九尾白狐的威慑下,刚刚扑起的身体忽然翻出,随即俯伏在地,九尾白狐低头看着猫奴,就像一个神圣伟大的母亲,在看着一个因为淘气而怯怯自责的小孩子一般。 猫奴凶厉的目光逐渐安静下来,那邪术师面色冷峻,望着这神圣不可侵犯的九尾白狐,连连退了数步,双手连划,又喷出数口鲜血,妄图以血为媒驱策猫奴。 但猫奴凶性已被九尾白狐慑服,初时还不安的低吼,脸色连变,几次想要跳起来发狂,但终究还是敌不过九尾白狐的威压,乖乖的俯伏在地,口中呜呜低鸣,尖牙利爪渐渐回缩,哪里还有半点争斗之念。 南宫飞燕在旁见状,手起处,那九枚银针再次飞出,竟分别从猫奴身体九个部位穿入,猫奴一声叫,身体登时动弹不得,竟被那九枚银针牢牢钉住在地上。 这一来,任凭那邪术师如何驱策,猫奴却是半点也没反应了。 此时,漫空飞舞的黑球已经被我们三人尽数消灭,邪术师再要祭出黑气,向羽手疾眼快,飞身扑上,只一刀,便将邪术师右臂齐肘砍断! 邪术师大叫一声,猛然踉跄退后数步,与此同时,一道黑气却是从断臂处涌出,转瞬间便化作邪术师的形貌,狰狞无比的吼叫数声,便径直奔着深壑裂缝中扑了过去。 但我却一眼就看了出来,这家伙绝不是被那裂缝吸入,而是要趁机逃跑! 想想他和南宫飞燕从地底裂缝出来的时候,就会明白,这裂缝对他并没有多少威胁,而这裂缝下面冤魂无数,如果让他跑了,那么必将是放虎归山,只要被他成功逃脱,一段时日后又是一个大祸害。 于是我赶忙上前拦阻,只是却慢了一步,手中血玉扳指还未来得及划出血咒,就被那邪术师脱体飞出的魂魄撞了个正着! 我一声惊呼还未脱口,就被他带起半空,身子倒飞而出,忽然觉得身下一空,低头一看,顿时惊骇不已。 就在我的下方,竟是那深壑裂缝,下面阴风阵阵,鬼声啾啾,异响不断..... 众人齐齐惊呼出声,南宫飞燕转身相救,向羽脱口将刀飞出斩向邪术师,墨小白失声尖叫:“表哥......”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没有用了,邪术师的阴笑在耳畔回荡,他恨声道:“韩家的小崽子,我要让你知道,你们是杀不死我的,我的灵魂,将永远不朽......” 他牢牢的扼住了我的身体,我一时间竟丝毫动弹不得,就那么眼睁睁的和他一起坠入了深渊之中,而在我的身体下落的时候,常猎户刚好从悬崖峭壁间爬了上去,却是满眼惊讶的看着我,急坠直下..... 就像是在迎接我似的,这一刻,深渊中竟忽然涌起一股冲天的黑气,南宫飞燕刚刚飞至,在这黑气中竟然无法立足,惊叫一声,一道白光闪过,却只能是远远逃走了。 我身在黑气之中,更是一阵魂魄不宁,遍体阴寒,若不是修炼天书画卷,只怕这一下,就要魂飞魄散,永世堕入这黑暗的深渊之中了。 耳畔阴风呼啸,邪术师的笑声在恍惚中回荡,我缓缓醒过神来,睁眼看,就见自己居然在一片黑雾中穿行下坠,下方是一片黑暗的迷雾,完全看不清状况,只有那黑雾中夹杂着的阵阵异响,提醒了我,这很可能是通往地狱之门的深渊。 我的身上渐渐恢复了力气,但周围毫无借力之处,就算想找办法脱身,也是没辙,正焦急间,忽然一道乌光从空飞落,笃的一声,正插入身下不远的一块凸起的峭壁上,却正是向羽的那把黑色长刀。 说时迟那时快,也许是我命不该绝,恰好在此时,我坠落此处,慌乱中伸出手,一把抓住那长刀,同时踢脚在峭壁上一蹬,身子借力运力,居然刚好翻身落在那峭壁下面的一块十数米方圆的山石之上。 这当真是绝处逢生,但抬头一看,上下都是一片黑雾迷茫,一时间居然不知身在何处,而那邪术师在前面空中化作一团黑气横冲直撞,咬牙切齿,分明是想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我下意识的顺手就拔出那把长刀,却觉入手沉重无比,低头一看,才知道这长刀原来似乎并非金属之物,通体黝黑,无锋无刃,但周身却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气息。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心头顿时一凛,这长刀上面带着的,竟然是死亡的气息。 这长刀果然诡异,难怪不被这地底奇怪的吸力所影响,只是这刀太沉重了,我拎起来还好,可要挥动对敌,那就不太灵便,想想索性继续插在地上,血玉扳指尖刺弹出,凝神望着邪术师,随时准备对敌。 那邪术师在半空飘来飘去,似乎一时间并不想跑,却冷笑道:“韩家的小崽子,想不到禁忌师今天也沦落到靠别人帮忙的地步,真是可怜可笑可叹,丢尽你家祖宗的脸,不如随我一起,跳进这地狱深渊吧,在下面,你可以获得新生,获得你想要的力量......” 他魂魄飘荡,声音缥缥缈缈,在黑雾中传来,带起阵阵空旷的回响,真个是有如地狱厉鬼冤魂般瘆人。 我没动声色,冷冷盯着他,缓缓道:“你这种小伎俩对我无效,你既然知道我是韩家人,就应该知道,韩家人意志坚定,禁忌师找人帮忙,也不是丢人的事,我倒是认为,只要能消灭你们这些害人的东西,什么手段都无所谓。还有,你的师弟......是不是一个喜欢扎纸人的纸咒师呢?” 邪术师魂魄中透出两点红光,邪笑道:“算你聪明,说起来,倒是你这小子坏了我的好事,如果他能继续给我送来老猫魂魄,今天你们......” 我打断他说:“行了行了,废话你就不要说了,那家伙坏事做尽,废了一条腿,你比他还坏,断了一条胳膊,这就是报应,我劝你还是自己把过往罪过自己招认,争取个宽大处理,如果你还执迷不悟,那么今天这地狱深渊,真的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他桀桀怪笑道:“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这深渊的确通往地狱,不过我却是可以来去自在,反倒是你,只要落入这深渊,立即就是万劫不复,魂魄将融入这万载幽冥之风,做一个无知无识的幽魂冤鬼,哈哈哈哈......” 我点了点头,只要他承认了就好,这样的话,我起码知道了,那纸咒师原来就跟他是一伙的,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在上高中的时候,听到猫叫魂的声音,出去查看,就刚好遇到了那个纸咒师,却原来,他就是在为这邪术师收集老猫魂魄。 甚至我现在怀疑,那夜魔之子,就是那纸咒师故意弄去的,夜魔之子以猫为食,他才能顺利的收取到惨死老猫的魂魄,以便给这邪术师阿南,制造猫奴所用。 这件事,前后一思索,总算是能搭上线了,不过我还有件最为疑惑的事,这邪术师口中的玄、灵两界,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他们处心积虑,弄这些害人的东西,又是什么目的呢? 不过这些显然是不大可能从他嘴里问出了,此时此地,也不是我和他谈话谈判的地方,我深吸口气,心念一动,血玉扳指发动,指尖传来刺痛,一滴鲜血流出,血玉扳指登时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在这黑雾深渊之中,缓缓流转。 再次挥手划动,破字诀和禁字诀,相叠而出,我知道要对付他,单凭破字诀未必奏效,既然他也是禁忌者,那么这禁字诀,多半更加能够对其产生克制之力。 不过,邪术师却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并没把我放在眼里,我正要击出,他却阴笑道:“可怜的家伙,居然不知道,在这地狱迷雾中,任何形式的攻击,都将被吞噬,就算你是禁忌师,也是无用......” 我顿时惊愕,但心念闪动间,哪里会被他的一句话唬住,当下冷哼一声,破字诀脱手飞出,反手又是一掌,禁字诀也是击出,同时大喝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你见见禁忌师的......” 然而我这话还没说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这破字诀和禁字诀,刚刚飞出,红芒突然一阵抖动,周围响起一声异啸和怪风,黑雾顿时翻翻滚滚,竟瞬间将这两个字诀的红芒吞噬..... “这就是死亡的力量。” 邪术师冰冷的声音说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 死 “死亡的力量......” 我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头皮发麻,浑身冰冷,望着血咒瞬间被吞噬,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邪术师阿南的声音,在耳畔缥缥缈缈。 “在这深渊之下,是一个你无法想象的世界,年轻的禁忌师,你或许有很多机会,可以体验到更多这世界的神奇,但很可惜,在这冥界通道中,除非你遁出魂魄元神,并且灵魂力像我一样足够强大,否则,你再也不会见到外面的阳光了,这地狱深渊,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我暗暗苦笑,遁出元神,这说来容易,真要做到,却是何等之难,想来也只有上次在那位鲁班传人杨晨家中之时,曾经无意中神游物外,而那之后,却再也没有达到过那种境界。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今天我就要在这古墓深渊之中,永远堕入万劫不复么? 我面色不变,淡淡道:“遁出元神,这有何难,只不过对我来说,完全不需要。但做为禁忌师,我想知道,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所在,你这样做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如果你能回答我,那么我今天就不为难你。” 邪术师目光闪烁,魂魄在黑雾中飘荡沉浮,似乎思索着什么,突然嘿声道:“身为禁忌师,如果死的这么不明不白,也的确郁闷,我就来告诉你也好,让你安心的堕入地狱......” 他竟真的缓缓对我讲述起来,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说,在人间与冥界之间,有许多神秘未知的通道,而这里,就是其中一处。 千年前,一位不知名的王者,耗费十年时间,开山凿石,在此地修造了这座大墓,但墓刚刚建成,在安放棺椁的时候,不知怎么无意中触犯了地下的阴灵,当时地缝开裂,无数阴灵涌出,那些建造大墓的工匠尽数被地缝吞噬,只有少数幸存者逃出..... 从此,这里便被弃掉不用,更是被下令封禁。同时由于地下阴气的缘故,这里的土地渐渐荒芜,人烟日渐稀少,终于成为了一处人间禁地。 他三言两语把这古墓的来历讲了一遍,忽然沉默了起来,半晌才说:“玄、灵两界的千年争端,如今又到了甲子之期,只是很可惜,这一次,不会再有禁忌师家族的参与了......” 他话音一落,突然眼中红芒爆闪,那黑雾中便飞出一条赤裸裸的魂魄,悲鸣一声,径直向我抓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扬手就飞出一道破字诀,但如前一样,破字诀依然被黑雾滚滚吞噬,那魂魄毫无滞碍,冲了上来,我慌忙拔出那长刀,费力挥动,挡在面前,那魂魄双爪探出,作势欲扑,但却似乎惧怕我手中长刀,嚎叫一声,身子在空中一绕,避过刀锋,飘身后退。 我趁机退了几步,靠在悬崖上,心中暗暗庆幸,幸亏向羽把这长刀丢了下来,如果不是他的话,今天我命休矣。 但这长刀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材料制成,竟是沉重异常,邪术师见我避过,冷笑一声,黑雾中登时再次出现数条魂魄,把我围在小小的山石之上,我心下一沉,长刀却是更沉,用力一抡,居然没抡动,不由暗暗着急,这刀虽然犀利,但此时此刻却也多半指望不上了。 那数个魂魄将我团团包围,发出阵阵怪叫,我盯着面前,心中念头急转,这个鬼地方,居然能让我的禁法都失去作用,由此可知,这面前的黑雾中的确是含有特殊的幽冥之力,或者如这邪术师所说,是死亡的力量。 正想到这里,其中一个魂魄忽然尖啸一声,几个魂魄同时扑了上来,我勉力挥动长刀,奋力抵挡,好歹护住了身前要害,那几个魂魄嚎叫着左冲右突,想要突破我的防御,我抵挡了一阵,手臂渐渐酸麻,挥刀越来越是吃力,一个大意,被一个魂魄登时冲了上来,抓住我的胳膊,竟用力向下拉去。 当啷一声,长刀再也把持不住,掉落在地,我身形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被拖下悬崖,急切中大叫一声,一拳挥出,砰的一下正打中那魂魄,就见他一声惨叫,身躯忽然闪出一团红芒,急退出老远,忽然啪的瞬间炸散,竟是消失无踪了。 我登时惊讶不已,这才想起右手带着的血玉扳指,刚才这一拳,自然又是血玉扳指的功劳了。 我不由暗喜,禁法失效,但这血玉扳指却是管用,哼哼,谁说我没有武器的?只不过就是短了一点,细了一点,小了一点嘛..... 那魂魄炸散消失,邪术师顿时惊愕,双眼红芒再闪,冷声道:“看来我倒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你已经拥有了禁物,是一名真正的禁忌师了。” 我哼声道:“你有镇物,我有禁物,现在就让咱们来看一看,到底是谁更厉害一点吧。” 他哈哈笑道:“韩家禁物虽然厉害,不过量你也用不出多少威力来,想和死亡的力量抗衡,那是痴心妄想!” 他在黑雾中纵声狂笑,登时,黑雾中再次出现无数个魂魄,一律都是赤条条的,双眼冒着红光,死死的盯着我,浑身都散发着死的气息。 邪术师冷冷道:“死,是这世界的终结,也是另一个世界的开始,死,是万物的最终归宿,没有任何人,能够例外。当然,除了我......” 他嘴角忽然带出一抹邪笑,双手高举向天,口中大段念出咒语,似乎正在施展什么可怕的咒法。 那些魂魄静立周围,垂手垂脚,目光中泛着红光,死亡的气息,逐渐蔓延。 死亡、死亡、死亡..... 这念头在我的脑海中不断萦绕,邪术师的咒法更是带着死的恐惧,充斥了我的整个心头。 突然,一个大大的字,在我的脑中瞬间定格。 死! 死是万物终结,死是天道规则,禁忌师既然替天行道,那么,可不可以施展死之禁咒呢?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在我的脑海中消失了,眼前只看见那无数的冤魂厉鬼,它们都是死物,都是另一个世界的阴灵,按理说,我的禁法完全可以对付,但是它们偏偏此时充斥在这幽冥黑雾之中,这黑雾可以吞噬魂魄,可以吸入金属之器,甚至可以吸收来自异端的力量。 那么,如果我将自己的力量,和这死亡的力量融为一体,是否会能令这幽冥黑雾,失去作用呢? 融入其中。 耳边再次响起爷爷的话,我忽然就福至心灵,血玉扳指红芒流转,几乎是下意识般的,挥手间,一个大大的死字,已经出现在面前。 说来奇怪,这死字一出,原本的红芒上,竟然缓缓呈现出了一层黑色,定睛一看,却是周围的黑雾慢慢被死字吸引,在上面镀了一层黑色的外膜,片刻间,整个死字就变得红黑两色间杂,再过一会,竟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我顿时一喜,再不迟疑,就在那邪术师咒语即将结束,无数魂魄蠢蠢欲动的时候,挥掌拍出,那死字竟瞬间扩大,无声无息的侵入了面前的黑雾之中。 我心念一动,就见那片黑雾中啪的竟传来一声爆裂声,随即,噼啪不断,惨呼不止,漫空黑雾居然被搅动的翻翻滚滚,冥冥中就像有一双大手在搅动一般,那无数的魂魄,便在黑雾中渐渐消失..... 邪术师咒语终于结束,但却已经晚了,那些魂魄在不断的爆炸中,纷纷狼狈逃窜,哪里还肯听他的命令,他喊叫半天,左右飘动,妄图制止,但却根本毫无作用。 面前的黑雾,竟渐渐消散。 邪术师估计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怒声大叫,咒语连声,但那些魂魄却依然逐渐消失。 我也是愕然,想不到这死之禁法,居然如此管用,果真如爷爷所说,只要融入其中,万物皆可为禁法。 邪术师愈发惊怒,眼见再也控制不住那些魂魄,居然尖叫一声,自己扑了上来,想要将我从这石台上推下去。 我哪里会坐以待毙,这死字诀虽然对他似乎没有作用,不过,这周围的空间里,气息已经出现了变化,我知道,在小范围的这空间内,我的禁法已经可以用了。 毫不犹豫,破字诀再次划出,就在邪术师身躯扑上的刹那,我挥掌拍出破字诀,却是不偏不倚,刚好击中他的胸膛! 邪术师大叫一声,翻身飘退,他现在也是魂魄出窍,根本无法抵挡破字诀的威力,瞬间就被击落深渊,他挣扎着想要冲上来,但在他的下方,一大团黑雾涌了上来,瞬间就将他吞噬,这邪术师居然连半个字也没能说出,就消失在了深渊之中。 成功了! 我心中大喜,看来韩家禁法毕竟还是厉害,只不过是我没能摸索到方法而已,这死字诀,禁忌笔记中并无记载,也不知道是属于哪一层的功法,我暗暗想,从这字来看,应该不会是第一层禁法之中的,难道,就在刚才我已经突破了第一层,达到了第二层禁法境界么? 我愣了片刻,头顶忽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弟弟,弟弟......” 是南宫飞燕。 我心头兴奋,仰头大叫:“我在这里......” 第二百三十章 还没结束 上方的黑雾已经稀薄许多,缓缓退却,无数的魂魄也已消失,南宫飞燕的身影在上方出现,却是飞身而下,正在大声呼唤。 我纵声大叫,南宫飞燕盘旋一周,终于发现我的位置,身形一收,瞬间落在山石之上,急道:“弟弟,你没事吧,那个坏蛋呢?” 我见她满脸紧张和关切,头发衣衫有些凌乱,说话间微微气喘,知道她刚才必然在黑雾中也是经历了一番搏斗,心中不禁感动,对她笑道:“姐,我没事,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却忽然愣了下,怔怔的望着我,终于嫣然一笑,长出口气道:“你终于叫我姐了......” 我也是愣了,看着她,却忽然想起,原来这么久以来,我从来都没叫过她一声姐姐。 我忽然也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岔开话道:“那个......上面怎么样了,刚才那个邪术师,被我打落深渊,看起来应该是完蛋了。” 她对我眨眨眼说:“哟,堂堂禁忌师大人也会脸红呀,嘻嘻,我就知道我弟弟很棒的,一定不会有事,那家伙既然完蛋了,那咱们赶紧上去,你表弟还在上头哭天抹泪呢。” “表弟?”我愣道,南宫飞燕噗嗤笑道:“是那个墨小白啦。” 我不由无语,这个莫名其妙捡来的表弟,还真是个奇葩。 当下,南宫飞燕叫我趴在她的背上,她一手提刀,一手故意的托着我的屁股,还掂了掂,道:“抓紧了哦,不然掉下去屁股摔成两半。” 闻着她身上的阵阵幽香,感受到了她身体的柔软,我哪里好意思抓紧,她却突然高飞而起,在这深渊中划出一道白光,同时纵声尖啸,显得十分的兴奋和高兴。 猝不及防下,我差点被她丢了下去,吓的赶忙伸手搂住她的脖子,死也不松手了,逗的她又是一阵咯咯娇笑,却柔声道:“小傻蛋,姐姐不会让你摔下去的,怕什么。” 我心中一暖,重重嗯了一声,心底却暗暗叹息,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久违了的亲情和温暖,让我的眼睛不自禁的有些湿润了。 当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然重新回到了地面,站在那血色玉石之上,我竟恍然有两世为人的感觉,墨小白第一个冲了过来,满脸都是兴奋,哈哈大笑道:“表哥,表哥啊,我就说你命大,肯定死不了,哈哈哈,我说的果然没错吧......” 向羽也跟了过来,却是淡淡一笑,向南宫飞燕一伸手,取回了他的长刀,低头看向深渊之中,皱眉道:“你把那人、杀了?”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把他击落深渊,但我看他最后想要冲上来,却被下面的黑雾吞噬了,之后,再也没见他,我估计,多半是完蛋了吧。” 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道:“这家伙老奸巨猾,很难说,说不定只是藏起来了而已,要知道,对于他来说,这深渊下就和他的老家差不多。” 我不由纳闷,问道:“这邪术师究竟是什么人,这条地底裂缝,据说是通往冥界之路,他为什么能来去自如呢?” 向羽道:“很简单,他修习的是一门极为古老的邪术,其中一项本事,就叫做落阴术,别说这里还有裂缝通向冥界,就算是在地面,他也照样能在两界间来去自如。” 落阴术?! 我顿时瞪大眼睛,道:“你是说,他会落阴术?” 向羽点头道:“不错,落阴术想必你也听说过,这门法术古老神奇,但会的人几乎早已绝种,他就是如今掌握落阴术的唯一一个人。” 我立马一拍手,大声道:“原来是他,我知道了,这家伙前阵子自称什么川西鬼医,跑到城里给人医病,还搞了个什么阳寿换阴命,结果不但没救人,还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孩,我早知道是他,绝不能轻饶了他!” 向羽皱眉道:“可恶的家伙,他一直在偷偷搞这个事,我追查了他很多年,却一直都没能掌握他的动态,直到前些天,我在福缘斋主那里,见到了地狱守护犬的雕像,一问才知道这阳寿换阴命的事,我当时就猜到了是他,后来猫奴出现,我便一路追踪,才找到他,却还是被他躲藏起来了。” 我想了想,问他道:“他刚才对我说,他的师弟,帮助他找寻老猫魂魄,我知道那是个纸咒师,曾经和我也打过一架,不知道,那又是谁?他们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向羽想了想说:“他的师弟叫做阿旺,和他一样,都是苗人,两人传说中都有两百多岁了,最初在深山和一个隐者修行蛊术,后来更是四处访师,据说还曾经去过泰国和东南亚,再具体的事情,我就也是不太清楚了。” 我惊讶道:“两百多岁?这太离谱了吧,我记得上次那个换阴命的受害者说,给他换命施法的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而且风度翩翩,还曾经骗了一个女孩的初夜和爱情......” 向羽哼道:“那只是驻颜法术而已,或者,是一个换脸的小法术,再或者,他只是借用某人的身体而已,总之,那绝不会是他的真面目,至于女孩的初夜,这倒是符合他们的要求,因为对于他们这类邪术而言,处女血,是最佳的补品。” 我不由恍然,心头却对这邪术师更加厌恶,随即点了点头,大步走到邪术师阿南遗留在地面的肉身面前,看了看,转身道:“既然他是这样一个邪恶的人,虽然他魂魄不知生死,但这肉身,你想怎么处理?” 他思忖了下说:“你的意见如何?” 我摇头道:“我跟他并无仇怨,之前你说过要取他的人头,此时此刻,刚好就是机会,怎么处置,还是你来说吧。” 他感激的看了我一眼,道:“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取下他的头颅,就算之后他魂魄归来,也让他无处可归,落个孤魂野鬼,也省得害人。” 说罢,他忽然长刀出手,架在邪术师阿南的脖子上,正要下手,却是皱了皱眉,道:“他现在魂魄不在,这只是一具皮囊,我就算砍下他的脑袋,他也不知道,不妥不妥,这样太便宜他了,何况,向某如此胜之不武。” 墨小白却撇了撇嘴道:“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要学电视里那些傻货,非要跟坏蛋讲什么规矩道义,最后让坏蛋反手成功,这样的例子还少么,依我说,一刀砍了就是,男子汉大丈夫干什么就爽快点,他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还当人看待么?我呸......” 他这一番话说的虽然粗糙,但却是至理真言,向羽眼睛一亮,豁然开朗,哈哈笑道:“不错,这位小兄弟说的对,恶人就是恶人,除恶不需要道义,杀了就是,婆婆妈妈的,不是好汉。” 话音一落,他长刀猛然一转,邪术师阿南头颅无声落地,一腔鲜血涌出,他抓出头颅,飞起一脚,那尸身便扑通栽倒在地。 这一次,这自命不凡的邪术师,却再不能施展什么飞头术了。 我看着他的尸体,心中颇多感慨,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就算他会什么落阴术,可以下九幽黄泉,借换阴命之机,给自己续命,但终究还是难逃一死,就算他魂魄不死,可尸身不在,多半也只能永远在那深渊下徘徊了。 常猎户不知何时已经立在旁边,盯着邪术师阿南的尸身,突然叫道:“擅闯古墓者,杀无赦!” 我顿时失笑,这常大叔不会是魔怔了吧?南宫飞燕也走了过来,指着在常猎户旁边不远的,一动不动的猫奴,说道:“这个小家伙,怎么办呢,我已经封住了她的九窍,你们看......” 常猎户开口又要喊,我忙道:“常大叔,你就别杀无赦了,这猫奴是好人家女子,被猫妖附体而已,这样吧,我看还是把她带上去,然后我慢慢想办法,救她。” 几个人都点头同意,常猎户死死的盯着猫奴,眼中几乎都有点发红,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脸部抽搐几下,冷哼一声,就不再吭声了。 这人有点奇怪,貌似进了这里就有点不对劲,我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回头看看,冷清扬却已经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他倒是乖巧,见到自己没什么便宜占,可能就走了吧?不过这倒是不大符合他的脾气啊,我又看看双眼呆滞,一动不动的猫奴,低声对南宫飞燕说:“那、麻烦你了。” 南宫飞燕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便对着猫奴伸手一指,猫奴登时化作一团白光,融入了她的指端。 我微微惊愕,南宫飞燕却俏皮的扬扬手指,道:“看什么看,姐姐有法宝哦。” 我莞尔一笑,大步走到那深渊旁,低头看看,自语道:“我们居然这就结束了么?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我话音一落,旁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冷哼。 “谁说已经结束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亡命狂奔 我愕然回头,就见常猎户站在一旁,冷冷的盯着我们,忽然嘶声吼道:“擅入古墓者,杀无赦!” 我心底浮现出一丝怪异的感觉,道:“常大叔,擅入古墓的人,已经伏诛了,那个猫奴也已经被抓起来,你......” 他却整个人都似乎变了,身上散发着一股莫名的煞气,我们几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疑惑的神情,南宫飞燕眼色一递,我登时会意,便带头跳过深渊,其他人也一一跳过,墨小白恐高,愁眉苦脸的不敢跳,南宫飞燕抿嘴一笑,趁他不注意,飞起一脚就把他踢了过来。 墨小白张牙舞爪的尖叫着摔落在地,好歹是也过来了,我招呼众人道:“大家就这样,撤了吧,常大叔,还得麻烦你带下路。” 常猎户目光冰冷的看着我们,道:“好,我来送你们上路。” 这话说的,让我们都是一愣,他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附身拾起先前丢在地上的猎刀,凝神注视片刻,猛然将猎刀高举过顶,口中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狂叫。 我们几人都呆住了,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却见他纵声狂叫,那声音犹如惊涛一般连绵不绝,从我们脚下的血色大厅中远远传出。 我的心头忽然掠过一丝不安,莫名的危险,仿佛就在周围。 “大家快走!”我大叫道,随即当先带头跑路,几人也都反应过来,跟在我的身后一起跑了起来。 前方的青铜门敞开着,穹顶无数夜明珠夺目耀眼,脚下血色玉石如鲜血般触目惊心,我心头那股不安越来越是强烈,跑了几步回头再看,常猎户居然站在那里,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那一声嘶喊如炸雷般在血色大厅中蔓延开来,不知怎的,大厅外,忽然隐约传来了震动感。 我们几人头也不回的跑出青铜门,墨小白回头一看,忽然惊呼出声,喊了句:“表哥,那个......他、他......” 我一把抓他过来,吼道:“别他他的了,赶紧走!” 南宫飞燕一声不吭,当前带路,向羽在后面,持刀断后,我心中愈发焦急,此时早一刻离开这古墓,就早一刻安全,这个常猎户,必定有怪异。 我们跑进通道内,刚才的震撼感越来越是强烈,在远处隐隐传来了奇怪的声响,侧耳细听,那仿佛是无数人在呐喊,在吼叫,慢慢的由远及近,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又仿佛从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响起。 这声音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我们越发的惊疑,忽然,前方通道中闪过一个人影,竟是冷清扬,他面色大变,一眼看见我们,喊道:“不要往前方去了,快跟我来。” 这个一直冷静骄傲的警察,不知遇到了什么事,居然也慌了神,我忙问:“究竟发生什么了,那声音是......” 我话未说完,四面八方的声音忽然大作,竟响起了轰轰的奔跑声。整个古墓仿佛都震颤摇晃起来,强烈的震撼让我们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但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莫非,是来自地底的魔怪? 冷清扬一声招呼,我们几人二话不说,跟着他就跑,就连南宫飞燕也神色不安,却紧紧跟在我的旁边,一语不发,目光警惕的望着周围。 我们几人拐进了另一条墓道,这是一条长明灯墓道,跑了一段后,周围的震撼感觉似乎弱了一些,冷清扬面色稍缓,喃喃道:“但愿这里没有......” 他话音未落,前方忽然传来一声不似人类的低吼,紧接着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前方,阻住了我们的去路,我定睛看去,不由大吃一惊,这竟是一个之前我们在墓道中遇见过的那种陶俑! 陶俑居然复活了?不,陶俑没有生命,哪来的复活之说? 这个陶俑纵身扑上,他已经抬起头来,竟是一张犹如僵尸般的面孔,我顿时又一惊,难道,他们原本就是活生生的人,被制成了陶俑? 冷清扬毫不犹豫,抬手对准陶俑的头颅就是一枪,只听砰的一声,陶俑头颅碎裂爆开,身躯猛然从空坠落,连一声叫喊都没发出,便摔成数段碎块。 我跑上前一看,不由倒吸凉气,这哪里是什么陶俑,分明是数段尸块,只是这尸体早已干枯僵硬,却是一个千年老僵尸。 我登时明白了,之前我们走过的那些陶俑通道,通道两旁原来竟都是这些僵尸,而此时远处传来的轰隆声,多半就是这些僵尸复活了,正在向这里走来! 可是,他们是怎么复活的,难道是因为常猎户的那声嘶喊? 这常猎户,到底是谁? 身后南宫飞燕一拉我的胳膊,低喝道:“别发呆,那家伙绝对是这里的守墓人,现在他要消灭我们这些入侵者,这地下古墓当年虽然被遗弃,但这些殉葬的奴隶和守卫,仍然恪守着他们的使命,快跑吧......” 我们当下立即往前跑去,很快就到了下一个石室,却出现了分歧,冷清扬要往其中一条长明灯墓道走,而向羽主张走另一条路。 冷清扬说,他在外面留下了定位仪器,这是高科技手段,肯定错不了。而向羽说,他神捕门也有古老的追踪术,他清晰的记得每一个走过的通道,所以,他也错不了。 两人争执不下,几乎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南宫飞燕发话,不管是追踪术,还是定位仪,都是扯淡的,想要出去,还得看她的。 众人疑惑,就见南宫飞燕每一个通道前都看了一眼,然后指着中间那条说,这里就是咱们来时的路。 我上前一看,顿时恍然,原来这通道石壁上,竟有两道深深的抓痕,看着南宫飞燕得意的样子,显然这是她的杰作了。 南宫飞燕说,她来的时候,在每一条走过的路上都留了记号,只要按照记号顺序往外走,就肯定不会有错。 于是大家都没话说了,此时身后隆隆声越来越大,从远及近,忽然,墨小白在后面一声怪叫,我们忙回头看,就见墨小白肩膀上搭着一只黑瘦干瘪的手,而他的身后,赫然站着一个腰挂长刀的陶俑僵尸。 墨小白能吃鬼,却吃不了僵尸,吓的连声怪叫,向羽跳了过去,手起刀落,将那僵尸砍为两段,沉声道:“这里的僵尸很快都要苏醒了,我们快走。” 他话音一落,就见这石室旁一条陶俑通道中,忽然人影憧憧,我心头一凛,叫道:“不好,这里的僵尸也要复活......” 众人不再多话,当下南宫飞燕带头,所有人跟在后面,在这千年古墓地宫之中,开始了亡命狂奔。 我清楚的明白,虽然这些僵尸看似脆弱,但数量实在太大,如果不及时跑出去,一旦被包围,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很可能我们这里面的人,除了南宫飞燕之外,都难逃一死。 然而我们刚刚跑出两处石室,就开始出现僵尸的身影了,在这一层古墓中,无一例外的,所有僵尸都是挂刀武士,很显然,这些最接近主墓室大厅的,都是高等级的守卫。 两下交接,也没什么好说的,登时打在一处,向羽刀锋纵横,所向披靡,冷清扬枪声大作,百发百中,两人出手几乎从不落空,很快那些僵尸就倒下了一片。 墨小白面对这些僵尸则是束手无策了,我不由挠头,看来他这天师家族的传人,也只继承了吃鬼的这个天赋本能,要对付僵尸,还是看我的吧。 破字诀,这仍然是我目前的最强技能,用来打僵尸也是好用得很,南宫飞燕却没出手,只是如影随形的跟在我的身边,若是我有所疏忽、纰漏,她必然及时补上,玉手轻挥,白光吞吐,也是一下一个,厉害非常。 转眼间,这石室里就堆满了僵尸的尸体碎块,缺胳膊少腿的,掉脑袋的,情景十分惨烈。墨小白突然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我靠,我上次做的那个梦,就是这个场景,我的妈妈咪呀,我当时还以为是一群鬼,原来是僵尸啊......” 我登时愕然,记得那位司徒先生说过,当时小白拿着化梦碟睡着了,那玩意拥有让人美梦成真的神奇能力,可是此时这满地僵尸,算是哪门子的美梦啊? 我看了墨小白一眼,就见他表面似乎满脸惊讶和骇怕,实际上眉眼间都是笑意和兴奋,不由无语,看来对于他来说,这的确算是美梦了吧..... 解决了这波僵尸,我们继续往前跑,兜兜转转,迂回半天,途中遇到不少僵尸,但是都不是太多,被我们几个砍瓜切菜一般,很快就都解决了。 我们丝毫不敢耽搁,虽然每次战斗都是有惊无险,不过体力消耗也是很大,又闯过了几处石室之后,我浑身的汗就已经快要浸透衣服了,此时破字诀已经打光,就连镇字诀和驱字诀也快要消耗殆尽,这两种符咒虽然不是很对症,却也算是辅助攻击,有了南宫飞燕,我们俩配合起来,清理僵尸的速度倒是也没减慢。 最为清闲的就是墨小白,不过他也累的够呛,因为我们在拼命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跳着脚喊加油,所以几轮下来,他虽然一个僵尸也没干掉,竟也出了一身汗,累的连连喘息。 就这样,我们一路冲杀,终于来到了一处较大的石室,也就是之前那个摆满了棺材的石室,我想了起来,这里距离入口,已经不远了。 我精神为之一振,回身正要招呼他们快走,却在这时,周围隆隆声突然大作,地面震颤,整个石室都仿佛摇晃了起来,墨小白失声叫道:“不好,追上来了......” 他话音一落,就见这石室的几处通道之中,都出现了一个个狰狞的面孔..... 我心中突的一沉,缓缓浮现出两个大字:我靠! 第二百三十二章 地宫真相 就在我本以为已经脱离了危险的时候,突然陷入了这古墓僵尸的包围之中。 这古墓,共分上下两层,中间有墓道相连,而上一层的僵尸都是陪葬的奴隶,赤手空拳,但下层的僵尸却是武士级别的,各个跨刀带剑,此时我们已经跑到了上层墓道,却没想到,这上下两层的僵尸在此地聚集,竟然把我们团团包围。 四面通道,已经尽数被堵住,常猎户出现在通道前,冷冷道:“擅入古墓者,杀无赦,你们既然进来了,就休想出去。” 场中氛围突然安静下来,空气中一片肃杀,我深吸口气,上前道:“常大叔,我先前就跟你说过,我下古墓,是为了两个目的,一是找寻朋友,二是追踪猫奴的下落,除掉这害人的祸害,从来没有觊觎过墓中宝藏,你这样做,有必要么?” 常猎户望着我,目光缓缓移动,在几人身上滑过,开口道:“我先前说过,这里的人,除了你之外,其他人的生死,我丝毫不在意,无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这里的规矩不能破,擅入者,死!” 向羽突然道:“如果按你的说法,那邪术师阿南,在这古墓里最少已经数年,进进出出,为何不见你执行规矩,还要等我们来替你清理?” 冷清扬接道:“不错,这种人就是无能之辈,他对付不了那家伙,就靠着我们来帮忙,现在又来这一套,当真是......” 向羽淡淡道:“请你注意措辞,刚才我们和那邪术师争斗的时候,似乎并没看见你呢。” 冷清扬顿时卡壳,瞪眼看了向羽一眼,又要说话,常猎户不耐烦道:“你们没一个好东西,姓韩的,我也不跟你啰嗦,现在你若想要他们都活命,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立即放行。” 我顿时讶然,他对我居然还有事相求? “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对我说,别说你曾经救我一次,就算素不相识,我也毫无二话。但是不必摆出这副架势,我姓韩的,从来不受人胁迫。” 我这么一说,常猎户默然不语,忽然嘴角僵硬的微微上翘,仿佛笑了笑,说道:“千年前,韩家的威名就常常在耳,想不到千年后,韩家后代依然不堕名头,常某佩服。” 他这话里隐约似乎有着什么含义,我盯着他的面孔,忽然心中一动,脱口道:“你根本不是山中猎户后代!” 常猎户忽然哈哈大笑,脸部肌肉却是毫无表情,看上去怪异至极,他的声音回荡在石室之中,缓缓说道:“你倒是聪明,实话对你们说了吧,当年这古墓建成之时,我就在这里......” 我们都齐齐惊讶,看着这个常猎户,都瞪大了眼睛,墨小白心直口快,脱口道:“原来你也是个千年老僵尸!” 常猎户扫了他一眼,却没理他,哼声道:“那时候,我还以为,我会陪着那位盖世王者,永远长眠在此,却没想到,千年后的今天,我还在,而一切,都已经不再是千年前的模样......” 常猎户目光渐渐深沉,像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他对我们说,那是在北宋末年,金宋两国交战,此地当时属于金国地界,而那位王者,本是一位叱咤沙场的金国大将,他在给自己修建这座陵墓之时,曾幻想着能够继续在另一个世界为王,所以秘密处死了许多囚犯奴隶,做为他的殉葬品,同时更是有一批忠心耿耿的近卫士兵,甘愿为其守护陵墓,而这常猎户,本就是当年那位王者的近卫队长。 在地下陵墓修建过程中,本来很是顺利,但是在最后安放棺椁的时候,却因为方位的问题,工匠就地掘地挖土,不料这一下却惹了祸,因为这里本就是天地间一处神秘地穴,下与九幽地狱相连,当时寻龙点穴的风水先生就是因为这里风水独特,才相中此地,却不知道,这竟会是个不祥之地。 当时工匠们掘地挖土,不小心触犯了地穴中的阴灵,地下阴气上冲,万年来始终保持着的阴阳平衡顿时被打破,地面登时裂开,无数工匠士兵被吞噬其中,连尸骨也寻不到半点,只有少数几人侥幸逃出,回去之后把这地下情况一讲,先后来了几个很有名气的风水先生查看,结果得出的结论一致相同:此地必须马上封禁,任何人不得擅入,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 因为,这地方就是传说中的阴阳裂隙,可以与幽冥黄泉相连,虽然有幽冥之力束缚,众多阴灵不大可能跑到阳间做乱,但是毕竟危险性太高,何况人间若是有奇人异士,得知这里能通九幽黄泉,更有众多阴灵,难免会有心怀不轨之徒,寻机做恶,危害人间,所以,封禁起来,是最好的办法。 于是,那位王者最终放弃了这座即将建成的陵墓,但为了守卫陵墓,那些殉葬的奴隶和守卫,却还是依然留在了陵墓中,这些人身受奇人异法,尸体僵而不腐,魂魄聚而不散,从此便在陵墓中做了永世的守护者。 而那位近卫队长,也就是眼前这位自称常猎户的人,却受了另一种秘法,将身体僵化,五脏器官几乎停止运转,变相的获得了几近永生的生命,但实际上,只是一个活着的死人罢了。 他受命独自居于古墓之外,看守着古墓入口,阻止一切妄图进入古墓的人。 漫长的岁月中,他的身体缓慢的发生着变化,逐渐失去了五感,身体也开始腐烂如尸体,半边脸上也变得像干尸一般,他知道,他终将在这世间腐朽,虽然受了秘法,千年不死,但他的身体却抵不住千载岁月的侵蚀,总有一天,他会慢慢腐烂下去,他将亲眼看着自己腐烂,化成白骨,但即便这样,他依然不会死。 常猎户缓缓讲述了自己的故事,语气平静得就像在讲述一件与他无关的老故事。他的话,别人听了还好,我却是惊讶至极,因为之前他曾经和我说过另一个版本的故事,在那个故事里,他是常家猎户后代,继承先祖遗训,守护这座大山。 常猎户看着我疑惑的面孔,表情难看之极的对我笑了下,说:“我汉姓为常,实际上,我是金国之人,我也从来都没有什么猎户先祖,这山中也从来都没什么桃源宝藏,我之所以如此对你,只是因为,在当年我身受秘术之时,那人见我生不如死,痛苦不堪,于是告诉我说,我的痛苦,只有韩家禁忌师,能够解除。” 他这话一说,我登时恍然大悟,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却是这样,常猎户根本就不存在,而他对我态度不同的原因,是想要我解救他。 难怪这许多僵尸武士都听他的话,原来他是这些僵尸近卫武士的队长,我望着他古怪的脸孔,想了想说:“你说的话,我信了一半,不过这有点太过匪夷所思,你说你活了千年,怎么证明?”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默然半晌,忽然说:“这个简单,你来试试就知道了。” 说着,他忽然对我伸出了手腕,我心中会意,于是大着胆子走了过去,伸手往他的腕间一搭,心中顿时一惊。 他竟没有心跳! 我一下子就信了一大半,他见我的表情,忽然咧嘴一笑,伸手一把扯开前胸衣襟,我定睛一看,登时是浑身汗毛直竖,目瞪口呆。 我看到了就在他的前胸,赫然已经腐烂了一个大洞,透过那个大洞,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他身后的情景..... 我瞬间就全信了,下意识的伸手擦了擦汗,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不妨直说吧,我现在相信你了......” 他眼中露出一个古怪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说:“我只想要你替我做一个选择,你说,我是该活,还是该死?如果死的话,我要怎么样才能死,如果活的话,我又该怎么活下去呢?” 我一下愣了,他这个问题,未免也太难了吧? 第二百三十三章 生死抉择 生死抉择,这本就是人生最难的选择题之一。 可我眼前这位常猎户,哦不,是常队长,他给我的问题却要更难数倍。 如果要死,怎么样才能死,如果要活,怎么样才能活。 看看这问题问的,放眼世界,谁听说过? 反正我没听说过,这他娘的压根也不是人类能问出来的问题啊! 想死,多么简单,谈起自杀方法,世间恐怕有几千几万种,可这对于常队长来说,却是千难万难,因为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会死,他根本就不用生理器官的机能来维持生命的,就算身体腐烂只剩白骨,都死不了,这份痛苦,当真是生不如死,想死,何等之难? 想活,看似也很简单,只要不死,那就是活着了,可对于他来讲,同样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现在连心跳都没有,胸前一个拳头大的透明窟窿,基本上可以说已经跟人类没啥关系了,这样说起来,他却又跟一个死人差不多。 不生不死,半生半死,难生难死,这就是常队长目前面临的最大困惑。 可是,我又能给他什么帮助呢? 我心中念头转了无数,他竟然用满怀期待的目光看着我,这一刻,他甚至似乎已经忘记了什么擅闯古墓的禁令,也不再大声叫喊杀无赦,此时,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人,一个历经千年劫难,却不生不死的人,此时,对于他来说,什么金国,什么古墓,什么王者,什么守护,统统都是屁话,他只是想搞清楚,自己到底该是活人,还是死人。 我叹了口气,缓缓对他说:“要我说,你现在是活人,不但是活人,而且你以后还要继续活下去。” 他瞪大了眼睛,道:“哦?这话从何而说,我分明已经是个死了千年的老僵尸......”他说这话的时候扫了墨小白一眼,又继续道:“我现在连心跳都省了,你却怎么说,我是个活人呢?” 我微微笑道:“你错了,生和死的界限,其实从来都不是以这一具皮囊为标准的,有些人活着,他在别人眼里却已经死了。有人死了,但他在别人眼中却是永远活着。生和死,指的并不是肉身,而是,灵魂。” 他愣愣的看着我,已经听的呆住了,我又说:“灵魂不灭,人就是活着的,灵魂灭了,那才是真正的死,你就算没有肉身,但你的灵魂永远存在,你就是活着的。你记得过往,记得岁月,记得逝去的一切,更何况现在你还有肉身,好端端的站在我们面前,这不是活人,又是什么呢?” 他的眼中流露出迷茫的神色,已经被我的话弄迷糊了,喃喃道:“难道,我就要一直这样‘活’下去么,可是......” 我说道:“你先不要这样问我,你先问问自己,你是否想为你的王,永世守护这座被遗弃的古墓么?” 他眯起了眼,道:“王的命令,虽然历经千年,可我当初发过誓言,永世守护,无论生死,凡有擅入古墓者,杀无赦......” 我忽然有些奇怪,问道:“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哪位王者,有这等威严,让你甘愿千年不变的守护在这里。” 他目光中渐渐露出敬畏,望着空旷的石室,缓缓道:“你可知道,金国一位开国大将,完颜宗弼,他战功赫赫,威震天下,被封为都元帅,越国王,世人皆称其四太子,又名兀术。”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金国完颜宗弼,兀术,金兀术?我勒个去......金兀术啊?! 提到这位金国大将,貌似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然,说起完颜宗弼,可能没几个人知道,不过金兀术,却是大名鼎鼎啊,但凡知道岳飞的人,就必然知道金兀术,这两人可以说算是一辈子的生死冤家,岳飞传的故事,我更是从小就经常听爷爷讲过。 不过金兀术竟会在这里修建陵墓,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但想来也算正常,因为在当时宋朝已经丢了半壁江山,这里正是大金国的地盘,而在一些民间说法里,这一带也的确有金兀术陵墓的传说。 这常猎户说出墓主身份,众人都是惊讶,他脸上露出一丝傲然神色,却随即黯然道:“我和这墓中众守卫,虽然并非守护元帅的陵墓,而是守护冥界通道,但元帅令出如山,我等甘心奉命,只是千年已历,众兄弟苦熬岁月,身不能动,魂魄不安,我现在只希望,能让兄弟们早日得到安宁,魂魄早入轮回,我们在此地苦守千年,怎么说也算对得起当年的承诺誓言,也该够了。” 他这一说,我才终于明白了他的真正目的,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僵尸武士们,虽然个个面无表情,狰狞恐怖,但却一起低了头,显然在他们残留的意识里,也对此事耿耿于怀。 不过这事可却难办了,我放眼看去,这石室各个通道都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僵尸武士,粗粗一算,怕是有数千人,虽然其中有武士,也有奴隶,但渴望自由和重生的愿望,却是一般无二。 我皱了皱眉,低头思索了片刻,常猎户的意思很明白,他是想让我帮助他们,脱离这守护古墓的苦差,早入轮回,获得新生,毕竟千年的岁月实在太久远了,我不由暗叹口气,看来无论什么样的誓言,也抵不过时间的侵袭,终究是会变的。 但这可是个大难题,要超度这么多的千年老僵尸,工程实在太过浩大,再说,我现在只有一枚度魂针可以引渡魂魄,面对这么多的僵尸,我顿时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我回过头,和其他几人互相对望示意,他们也都微微耸肩,表示爱莫能助,我其实也没指望,这几个人,打架追踪什么的还可以,超度魂魄,那得是阴阳师的活。 想到阴阳师,我就忽然想到了司徒陨,于是心中登时一亮,忙开口对常猎户说,我可以帮助他们,但是需要回去想想办法,因为这工程量实在太大,难度又实在太高。 常猎户头一仰,问我需要多久,我迟疑片刻,没答应他具体的时间,因为我实在是没有把握,但面对他期待的目光,我又不忍让他失望,再说,此时此刻我们被人家包围,还得脱身啊。 于是我告诉他说,七天之内,我必定会有消息给他,而且我以禁忌师的名义承诺,这件事,我会管到底。 常猎户这才放了心,仰头向天,长长叹息,对我说,他依然还会在山中的小屋中等我,不过,他不想再看见其他人,因为在我履行承诺之前,他还是要奉行责任:擅入古墓者,杀无赦..... 最后,常猎户伸手一挥,那些僵尸武士登时如潮水般退却,但跟之前的隆隆声不同,这一次竟然是悄无声息,我不由暗暗吃惊,看来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进退有法,之前是为了震慑我们,故意弄出来的声响,而现在的无声撤退,才是真正的本事。 片刻间,通道内干干净净,所有的僵尸武士都消失了,常猎户独自站在那里,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指着其中一条通道,对我们说:“从这里出去,每逢石室,便走最右侧的通道,然后,你们就会看见古墓的大门。” 我对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咱们后会有期。” 当下,我们再不犹豫,便一同从他指着的那条通道走了出去,转出了几个石室之后,前方果然出现了墓室大门,向羽上前掀动机关,那大门扎扎传来机括转动之声,他微笑道:“这里就是我进来的门户,看来那近卫队长,倒是没骗我们。” 大门缓缓开启,天光透了进来,我们不由露出了恍如隔世般的笑容。 外面已是清晨,看来我们在这古墓里待了整整一夜,回头看看,众人身上都是有些狼狈,多少都带了些伤,就连南宫飞燕,也是略显憔悴,发丝微乱,看着我眨了眨眼,调皮的笑道:“这回你又接了个大生意,上千的僵尸等着你解救咧。” 我苦笑道:“别闹了,我只是答应他帮他想想办法,至于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 冷清扬忽然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说完话,也不管我们的反应,居然说走就走,墨小白在后喊道:“哎哎,别急着跑,咱们打的赌还没完,那个猫奴你不抓啦?” 冷清扬头也不回的说:“废话,猫奴已经被你们抓走,还打个屁的赌,不过我要警告你们,猫奴绝没有这么容易就被制服,就算你们灭了她的魂魄,但是要想救人,可就难上加难了。” 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猫奴的事情还没解决完毕,还有那个邪术师..... 墨小白在旁边忽然说:“表哥,我刚才看见那个邪术师了。” 我愕然问道:“你说什么?你在哪看到的?” “呃,就在咱们从那个青铜门出来的时候,我看到那个邪术师已经没有了头,但是,却从地上站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神捕门 墨小白的话,让我的身上窜起一股凉气,众人也都齐齐惊讶,一起低头望向了向羽,但见他的腰间正挂着那个邪术师的人头,千真万确。 冷清扬已经走远了,向羽抓起邪术师的人头,端详片刻,皱眉道:“头为六阳魁首,按理说,他的法力应该已经失去,就算魂魄有点本事,多半也不可能再回到肉身内,这......” 我沉吟道:“这邪术师很邪门,当时我亲眼见到他的魂魄被深渊中的黑雾吞噬,难道失去了魂魄的躯体,还能自己站起来么?” 向羽哼声道:“无妨,不管他弄的是什么法,只要他敢露面,我手中的刀就可以再杀他一次。” 我倒是不怀疑他的话,不过我定了定神,对众人说:“有什么话,咱们下山再说吧,这里目前仍然是险地,大家不要大意了。” 当下,我们几人便一起下山,向羽在前带路,他对这山中路径似乎颇为熟悉,我不由对他这神捕门很是好奇,于是和他聊了几句,才从他的口中,知道了这神捕门的来历。 原来,这神捕门只是一个家族,数百年前,六扇门中有一位神捕向英,被誉为天下第一名捕,他生性豪爽侠义,嫉恶如仇,手下弟子如云,后来向英年老,退隐江湖,却不甘寂寞,遂成立神捕门,脱离六扇门的范畴,专门暗中缉拿一些巨凶狂徒,以江湖人的身份和手段,管尽天下不平之事。 这神捕门起初门徒众多,名声大震,但向英百年之后,神捕门渐渐良莠不齐,有些人甚至借着神捕门的名头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后来神捕门的直系传人清理门户,慢慢改变门风,不再收外徒,只有向氏家族中人,才有资格继承神捕门绝技。 从此,神捕门行事渐渐低调,向氏族人也不再像以往一样时常在江湖中行走,不过却仍是以秘密的身份在暗中调查各种疑难案件,数百年来,向氏族人虽然很少露面,但江湖中却一直都有神捕门的传说,据说,无论多么疑难的案子,只要神捕门出马,都能迎刃而解。 当然这也有夸张的成分,但是神捕门在江湖中的地位,却数百年来从未动摇。 近些年,神捕门更是销声匿迹,向氏族人也渐渐凋零,因为神捕门的秘技都是古法,已经渐渐跟不上社会和时代的进步,一些向氏族人甚至为生计所迫,纷纷改行做起了小生意,只有最为直系的一支向氏族人,始终恪守祖宗遗训,将神捕门的秘技继续发扬光大。 向羽就是这支向氏族人中的一员,十年前,一个人找到神捕门求助,当时向羽还是个小孩子,他的长辈为这人跑遍大江南北,苦苦追查一件事情的线索,最后却在终于有了线索的时候,这人突然暗算了那个向家人,将他害的生不如死。 后来这人就四处躲藏起来,神捕门立下誓言,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抓这人伏诛归案。 经过数年侦查,却是毫无线索,不过却查到了向家的一件传家之宝的下落。 那就是此时向羽手中的黑色长刀。据说,这把刀是当年神捕向英所用之物,非金非铁,锋利非常,不知是什么年代遗失在外,江湖传言,得到这把刀的人,就将得到当年向英的真正秘技。 向羽独自在江湖寻走,目的有二,一是增长经验历练,二就是闯荡世界。 所以,他也是听人传言,说这里有一个阴阳师,专门收集天下各种古怪的玩意,他原本是想来拜访,但到了那轮回店铺内,却一眼就看到了向氏族人中传说的黑刀。 为了重新拿回这黑刀,他用了很多心思,准备了许多玩意,就想把本赢属于自己的黑刀重新拿回来。 这中间,他也费了些周折,才拿回黑刀,并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听他说这黑刀居然是数百年前向家祖宗的宝贝,我不由讶然,一问才知,原来这黑刀是乌铁木制成,并不是金属之器,所以,在那深壑裂缝中,才没有被吸走。 向羽其实讲述的很是简单,语气淡然,三言两语的就把神捕门的事交代了,但我却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他向氏一族,和那个邪术师,必然有着不浅的仇恨,他这次出来,根本就是来追杀邪术师的。 不过我也没说的太多,又看向墨小白,他是什么天师家族的传人,这个身份似乎更加神秘,不过墨小白却是一问三不知,一脸茫然,对于什么天师家族,他是一概不知。 我又问他,他这天师家族,信奉的究竟是哪位天师,墨小白想了半天,才对我说,他曾经见过家中的供奉排位,排在前面的,却是一个姓钟的,他当时还很是不解,为什么姓墨的家族,却要供奉姓钟的牌位。 他貌似不经意的诉说,让我心里有些纳闷了,难道,他们家供奉的天师,是那个以吃鬼著称的天师钟馗? 看墨小白的样子,不像是撒谎,再听他所说的情况,还真是跟钟馗有些相像。 我们一路匆匆聊了几句话,在向羽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山下,回头看,这山中依然飘着一层白雾,在这清晨里,显得神秘而又诡异。 接下来,顺利得很,我们回到了城里,在南宫飞燕的建议下,一起去找了那位阴阳师司徒陨,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过程和发展,想必他都早有预料。 这一次我们在轮回阁内,再次见到了阴阳师司徒陨,他看到我们在一起,微微有些惊讶,随后却笑着对我说,他让我去找的那个高手,实际就是向羽。 我顿时恍然,难怪我们去小旅店找人的时候,扑了个空,原来他就是向羽,几乎和我们脚前脚后,都进入了古墓,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种缘分。 我们将古墓中的情况简短和司徒先生说了一遍,他听了后,居然半晌没有言语,皱着眉,忽然对向羽说:“你确定,你拿到的是邪术师的头颅?” 向羽点头道:“这岂能有错,不信你看,他的头颅就在这里。” 我们进城之后,向羽就用衣服将那邪术师的头颅包了起来,此时打开再看,众人不由一起大惊。 就见那头颅竟赫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僵尸武士的头颅! 我们望着这个枯瘦干瘪的头颅,都是一阵悚然,不知道邪术师什么时候又施展了邪法,司徒先生摇头道:“你只知道他会飞头术,却不知道他还会换头术,而且当时你说他的魂魄已经离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要知道,那邪术师借用换阴命的邪术,已经弄了百年以上的寿命,这是遭天谴的,如果他的魂魄敢完全离体,那无论他身在何方,立即就会有天雷击下,打他个粉身碎骨,所以,他必须要留一丝魂魄在体内,刚才他就是借着这一丝魂魄,施展了换头术,你看着是砍下了他的头颅,实际上,很可能是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头颅。” 我们顿时更是寒意大冒,想来是那个邪术师不敢妄为,只是弄了个僵尸的头颅代替,否则,只要他愿意,当时向羽一刀斩下,掉脑袋的很可能就是我们了。 向羽的眉头顿时拧了个疙瘩,手中黑刀一紧,就要独自返回古墓,却被我们拦住了,司徒先生说,此时邪术师多半是已经想办法离开古墓,另外藏身去了,或者干脆藏在深渊之下,等待时机,再来找你们报仇。 他说,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强实力,准备应付接下来的任何挑战,但现在再去古墓,那就等于送死了,神捕向英的神刀再厉害,也斩杀不尽无穷无尽的僵尸啊。 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常猎户的所托,忙把这些僵尸们想要轮回新生的念头一说,司徒先生也皱了眉,他说,这件事不是不可以做,但是所需要的程序和人员太过繁琐,并非几天就能准备好的,再说,如果真的把那些僵尸武士都超度了,那冥界通道谁来守护?真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司徒先生的顾虑,其实也是我的顾虑,不过当时为了脱身,也没有想得太多,此时一想,果然是如此,既然他们守护冥界通道的任务那么艰巨,我擅自把他们都放了,这算不算也是变相的给人间埋下隐患呢? 思来想去,总是觉得不妥,南宫飞燕也较为附和司徒先生的话,她说,既然那些僵尸守护了千年,那也不必着急,从长计议吧,咱们也不是不帮他们,等计议个一百年,再帮他们解决好了。 我噗嗤一下笑了,这个南宫飞燕什么事都替我想着,她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怕我为难,故意说计议个一百年,人生在世顶多不过百岁,到时候等我们计议完了,我也驾鹤西游了,那无论什么样的结果,都跟我无关了..... 我不由苦笑,我的小狐仙姐姐啊,我的生命别说百年,现在恐怕连十年都维持不了。 南宫飞燕也笑了,估计她也觉得自己的话不靠谱,想了想继续打岔道:“对了,司徒先生,那个猫奴我带来了,你给看看,她还有救没救?” 说着,她指尖轻摇,一道白光登时射出,猫奴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地面上..... 第二百三十五章 玄灵两界 猫奴伏倒在地,身子微微颤抖,紧盯着我们,神色变幻不定。 南宫飞燕道:“我已经封住了她的九大穴道,钉住了她的魂魄,她现在终于是一只乖乖的小猫咪了,有什么话,你们可以尽管问了。” 我上前试探着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她不回答,目光中流露出惊恐、害怕,一个劲的往后退缩,司徒先生在旁轻声喝道:“孽障,此时还想占据躯壳,不肯出来么?” 他忽然探出食中二指,相并成诀,迅疾无比的出指点在猫奴眉间,就见猫奴身躯一震,口鼻七窍中忽然窜起丝丝缕缕的绿色光芒,争先恐后的往空中逸散,司徒先生不慌不忙,伸手一抓一招,那绿光竟就被他招入手中,他随手又取出一个古绿色瓷瓶,将绿光装进去,啪的一下盖上塞子,这才满意的说:“猫奴已经收服,现在她应该可以恢复正常了。” 他将瓷瓶收起,猫奴随即软软扑倒在地,南宫飞燕手中一道白光闪过,照射在猫奴身上,她在白光中轻轻颤抖,面色惨白,却是渐渐的睁开了眼睛,目光迷茫而又无神,但眼中透出的再也不是猫奴的凶狠狰狞,而是深深的无助和惶惑。 此时,她已经不再是猫奴,而是那个女大学生,可可。 我终于松了口气,可可抬头,目光定格在司徒先生身上,面上露出恍然的神情,忽然拜倒在地,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司徒先生笑道:“你要谢的并不是我,而是他们几个,是他们将你从古墓中救出,而那个害你的人,已经伏诛。” 可可望着我们,目光再次一一滑过,忽然定定的看着我,说道:“我想起来了,我认识你。” 我笑道:“没错,你是应该认识我,本来还有个警察,你也应该认识的,不过他已经走了。” “警察?”她显得有些疑惑,似乎已经忘了之前发生的事,我提醒道:“你还记得胡文静不?” 她用力皱了皱眉,忽然睁大眼睛道:“他、他有危险......” “他怎么了?!”我忙问道,可可向前方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一下子垂了下去,整个人身躯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众人愕然,司徒先生上前一探,皱眉道:“不妙,她身体太过虚弱,气息好像随时都要断绝。” 我忽然想起了南宫飞燕所说过的,这猫奴是利用四柱纯银的濒死少女躯体,用惨死老猫的魂魄,经过八十一天的过程制炼而成,老猫厉魄上身,那濒死少女虽然活了过来,躯体却被控制,从而成为了恐怖的杀手猫奴。 但是此时老猫厉魄被司徒先生收取,依靠老猫厉魄才维持生命的少女,在耗尽了最后的生命力之后,此时,多半已经是油尽灯枯,即将死去了。 南宫飞燕看的明白,对司徒先生低语几句,司徒先生沉吟半晌,忽然唤出那个伙计,挥了挥手,那伙计会意,当即带可可下去,司徒先生面色突转严肃,对我们说:“这女孩五脏经脉俱已损毁,命在旦夕,已经无法救治。你们看,此事该如何?” 众人哑然无语,沉默半晌,向羽道:“司徒先生之能,天下皆知,我相信先生必然有办法,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多此一问了。” 司徒先生淡笑不言,却看了看墨小白,小白挠了挠头,道:“你看我干吗,反正她又不是婕妤表妹......” 他的言外之意很明白,除了婕妤,别人的死活他才不在意,再说猫奴曾经和婕妤大战,他心里对这猫奴早就看不顺眼了。 不过他话音一转,又说:“不过,她也是受害者,挺可怜的,你要有办法,就帮帮她吧。” 司徒先生微微颌首,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我早有准备,微笑道:“先生心中早已经有主意了,你要是不想救她,也就不会让我们去古墓了,虽然她五脏经脉都已经损毁,不过有先生在,我相信,她一定能够活下去。” 司徒先生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她曾经是灵界杀手,所以,我必须征得你们的同意,才能做此决定。现在你们都已经表态,我也敢于放手一试,不过我要对你们说的是,我虽然有一定把握救治好她,但是也可能会有一些意料不到的情况出现。” 南宫飞燕也道:“不错,司徒先生的意思是说,她五脏俱毁,经脉已断,就算救活了,也可能会有各种后遗症,而且,她是灵界杀手,体质特殊,以后难免还会有什么未知的情况发生,所以,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众人默默点头,墨小白左右看看,也迷迷糊糊的跟着点头,但我却皱起了眉头,问道:“司徒先生,我今天第一次听到了玄、灵两界的说法,你刚才又说,这猫奴可可是什么灵界杀手,现在我们既然同在一条战线,司徒先生可否为我解惑,这玄、灵两界,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厅堂中安静了下来,向羽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却没说话,南宫飞燕微微一笑,也没言语,墨小白则是露出了和我一样的疑惑,还有不以为意的态度。 司徒先生双目微闭,默然半晌,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做着什么酝酿一样,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睛,目中精光闪烁,终于开口说道:“玄、灵两界,纠葛千年,想必,你爷爷还没有对你说起。今日在场之人,都是当年的参与者后代,我便对你们讲一讲,也无妨......” 传说中的玄、灵两界,实际上是后来才有的称呼。在远古之时,天下便有众多的奇人异士,其中有善有恶,不一而齐,例如修行正统术法,惩恶扬善,为世间清平努力的正派人士,还有修炼蛊术邪法的邪派中人,更有一些不插足世间纷争,闭关清修之辈。 这些人都有着独立的门派和家族,各自独善其身,虽然时常互有争执,但也算小打小闹,即使偶尔有些大的纷争,也不过数十年,便各自罢休。 后来不知何时,也不知为了何事,居然在一场江湖纷争中有数十个门派家族被卷入,这其中有正派人士,也有邪派中人,更是连一些中立门派也加入其中。 在这纷争中,杀戮异常惨烈,许多门派家族凋落,甚至被灭,也有许多门派家族因之崛起。这场纷争前后绵延上百年,称得上空前绝后,但最终也没能分出胜负,后来有人警醒,想要让这场纷争停息,却是悔之不及,无数门派家族之间恩怨纠葛,已经无法理清,有一些更是结下了死仇,立誓仇敌不死绝,不罢休。 在这时,几位大门派大家族的掌管者,联起手来,决心阻止这场纷争继续发展下去,但一番努力后,也没能彻底解决问题,最后只能立下规矩,将天下修行者分为玄界、灵界两派。 其中玄界大多数都是正派一脉,还有一些亦正亦邪,却也寻求和平的门派,而灵界大多都是原本的邪派之人,还有那些不肯罢战之人,被怒火怨气冲昏头脑的门派。 总的来说,玄界持止战态度,算是正派,灵界却不肯甘休,属于邪派,还有一些态度不明的人,偶尔在暗中搞些小动作的,则是中立一派。 于是玄界、灵界就此分开,并且暂时止战,按照规则,每六十年一甲子之期,再启战端,玄、灵两界开启自由攻击模式,展开为期三年的大战,在这三年之中,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任何人不得干预,但三年之期一满,就必须停止攻击,继续休养生息,等待下一次甲子之期的到来。 当然,在这六十年一次的战端开启之后,如果有哪个门派之间恩怨已了,就必须退出这场大争斗,从此不得再加入其中,也不得帮助其中任何一方。 这就是玄、灵两界的起源,和甲子之战的由来,司徒先生说,这甲子之战,上一次由于世间动荡,时局大变,并没有如期开始,而现在已经又到了甲子之期,积累了上百年的恩怨纠葛,即将在这一次玄、灵两界之争中,再次一决胜负。 最后,司徒先生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对我说,当初将天下修行者分为玄、灵两界的人,就是韩家一族。传承数千年的禁忌师,一直都在致力于化解这场纷争。而每一期甲子之战的监督者和执法者,也是韩家的禁忌师在做,而且若不是禁忌师在千年里始终努力维持,这玄、灵两界甲子之战的规矩,估计也早都被破坏了。 他讲完这些话,便微笑看我,目光中满是深意。 我已经是听的如痴如醉,整个人都呆了,南宫飞燕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弟弟,现在你该知道,你身上的责任有多么重要了吧。” 我缓缓回过神来,望着众人殷切的目光,突然觉得身上莫名的沉重起来,我本以为,我所要做的只是破除禁忌师家族的诅咒,而在经历了这许多事之后,我才明白,韩家禁忌师之所以能够传承数千年,一直没有堕了威风名头,哪怕是在凋落到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也从来没人敢小觑禁忌师的存在,这一切,都是因为每当世间出现纷争的时候,禁忌师,永远都站在风口浪尖,为世间清平贡献所有的力量。 换句话来说,禁忌师,不但是一个可以破除禁忌的职业,更承载了天下所有人对于和平、美好生活的期望和祈愿。 我胸口渐渐涌上一股莫名的冲动,大声道:“大家放心,禁忌师家族虽然人丁凋落,但这一次的甲子之战,仍然会有禁忌师站出来,维护世间清平。禁忌师,永远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第二百三十六章 甲子之战 在司徒先生的轮回阁中,我得知了玄、灵两界的千年纠葛,同时也了解了禁忌师家族的使命,我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我肩头的担子,绝不止化解家族诅咒这一项,维护世间清平,调解修行者之间的纷争,更是禁忌师的重担。 司徒先生对我的承诺,很是满意,他对我说,这一次的甲子之战,和以往每次都不同,在当代社会,如果修行者之间发动大战,虽然会避开人群聚集地,但由于现在的科技文明发展,世间几乎已经没有一块清净之地,就连那些千百年都无人问津的深山老林,也都开发成了旅游景点。 所以要是真的明目张胆的打起来,那就是一场灾难,而且很快会引起政府和各方面势力的注意,到时候必然造成不可估量的可怕后果。 他这话一说,我猛的拍了一下脑门,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以现代社会的力量,别说到时候玄灵两界大开杀戒,就算现在哪里莫名其妙的发生点什么奇怪事情,第二天立刻就会各种新闻媒体报纸大肆报道,根本想瞒都是瞒不住,如果真的因此而对世间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和危害,那么将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更严重。 我顿时是大为头疼,司徒先生却不慌不忙的说道:“你也不必过于焦急,我所说的只是最严重的后果,但实际上,现在的玄、灵两界后代,也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会对世间造成什么影响,所以一定会小心行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谨慎,要知道,修行者虽然厉害,但一样是血肉之躯,只要一粒子弹,照样上西天。” 向羽笑了下说:“司徒先生说的对,现在的确不比过去,我这把乌木刀带在身上,也要重重包裹,不能轻易让人看见,否则这可是管制刀具,要被没收的。” 墨小白哈哈笑道:“开什么玩笑,你那么厉害,谁能没收了你的刀?我看啊,顶多也就是坐火车的时候,过不去安检吧,哈哈哈哈......” 我也笑着拍了他一巴掌说:“傻小子,他那刀是木头的,什么管制刀具,什么过不去安检,你就说给小孩子带的玩具刀不就完了......” 众人一起大笑起来,司徒先生也不由莞尔,起身道:“大家稍待,我先去救治那个‘猫奴’,迟了恐怕来不及。” 我肚子里虽然还有一堆疑问,不过也只得暂时搁下,现在救人要紧,再说那邪术师明显并没有死,猫奴虽然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过脑海里必然有些残留记忆,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对我们有所帮助。 于是司徒先生去后堂救治猫奴,向羽也起身告辞,我知道他没能杀掉邪术师一直很是不甘心,不过我对他说,那古墓现在已经是全面戒备,绝不能再下古墓了,而且那邪术师如果一直在古墓里待着,有常猎户带着众多僵尸武士守护,他也跑不出来,对人也就没什么危害。如果他跑了出来,那么我们自然就有了杀他的机会。 向羽点头同意,倒也没说什么,于是带刀离开了,我知道,他必然是去那古墓附近继续追踪邪术师了。 提到邪术师,我就想起了常猎户的事,七天之后,我还要给他一个答复,那古墓中数千僵尸,都在等着我去超度咧。 南宫飞燕十分善解人意,她一眼看出我的苦恼,想了下,笑着说:“那些僵尸的事,你也不必苦恼,反正他们也逃不出古墓,一时半会的,就算你不去,他们也没辙。” 我摇头道:“那不成,我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做到,我看,还是等一会司徒先生出来,咱们问问他,兴许他能有办法呢。” 南宫飞燕耸了耸肩,说:“就你心眼好,四处许愿,好吧,等会问问司徒前辈,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反正我是想不出来,超度魂魄的方法,其实很多,但是那些僵尸实在太多,而且他们也是身受秘术,并非寻常超度方法就能管用的。” 她的话我其实也明白,否则的话我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正在说着话,那伙计突然跑了过来,说道:“几位,有劳等候了,刚刚师傅有话让我来传,说是救治那猫奴的情况有点复杂,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他让你们先各自去忙,明天再来等消息。” 我不由愕然,想不到猫奴果然有些异常,凭司徒先生的本事,居然一时也解决不了,看来这事以后还有麻烦。 我本想进去看个究竟,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进去,当下和南宫飞燕、墨小白一起,让那伙计代为告辞,然后走出了轮回阁。 只是接下来,我却不知该做什么了,心头一时间有些忙乱,感觉即将有很多事要发生,但是又一时捋不出头绪。 南宫飞燕安慰我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再急也没用,何况现在甲子之战还没正式开启,只不过是大战前的序幕而已,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灵界已经有几个人现身,而玄界也有几人现身,在不久的将来,这平山城,就将成为这场甲子之战的首发战之地。 我屈指暗暗计算,目前来看,那纸咒师和邪术师,两个都是灵界之人无疑,猫奴是灵界杀手,还有那始终没有露面的夜魔,应该也是灵界的。至于玄界,我想,向羽、墨小白,还有邵培一、杨晨,应该都算是玄界的吧? 还有伊胜和那些厌胜师,他们行事亦正亦邪,总是来说还是偏邪派多一些,但他们似乎只热衷于厌胜师之间的大猎杀,对什么甲子之战并不感兴趣,这么看来的话,他们应该算是玄界,还是灵界的呢? 想来,在以后的日子,将会有越来越多的玄灵两界之人出现。 我不由渐渐兴奋起来,看看南宫飞燕,忽然想到,她是哪头的呢? 对于我的疑问,南宫飞燕却笑弯了腰,她对我说,她们是妖界之人,跟什么玄界灵界都没关系。 我这才放了心,跟她们没关系就好,不然的话,妖界那么多妖怪,真要跟他们打交道,我还真是头疼。 我们说着话,一路往外走,墨小白突然停住脚步,瞪大眼睛问:“那个、婕妤是哪一界的?” 我笑道:“笨蛋,婕妤也是妖界的,跟玄界灵界都没关系。” 南宫飞燕却道:“你说错了,婕妤是妖界的不假,但她却是福缘斋主的人,虽然和玄界灵界没有直接关系,但是......” “但是怎么?”我心中一沉,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福缘斋主和他那些奇怪属下,莫非说,这件事和他们还有关系? 南宫飞燕却闭上了嘴,说:“没有但是,福缘斋是天地间的一个异数,他们并不参与玄界灵界的争斗,我刚才是想说,你以后尽量不要跟福缘斋的人起什么什么冲突,虽然福缘斋的情况我也不是十分熟悉,但我知道,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很不好惹。” 我心中凛然,默默点了点头,却顿时想起来,小胡子还在福缘斋那里,而猫奴可可在最后晕倒之前说了一句话,警告我们胡文静将有危险。 我忙和他们告别,南宫飞燕这次倒没跟我一起去,她说她学校里还有些事,要先回去办,而墨小白没什么事,于是主要要求和我一起,前往福缘斋。 我知道,他只不过是想去借机看看婕妤罢了。 来到福缘斋,小胡子还真挺听话,在屋子里待的老老实实的,看上去似乎一切正常,就是精神有点萎靡,一见我回来,迫不及待的问我究竟干什么去了,把他扔在这里一个晚上,还有,可可现在怎么样了。 我见他没事,也稍稍放了心,于是支吾几句,对他说,可可现在失踪了,我们一时间也找不到她,不过可可以后应该不会回去上学了。 小胡子听后,神情很是黯然,墨小白在旁边却一个劲的要我带他去找婕妤,正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声音。 我登时就站了起来,两步蹿出门外,心中暗道不好,难道灵界之人这么快就找来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钉子户不好惹 我跑到门外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这哪里是什么灵界中人追来,分明是拆迁界的人啊…… 就见外面开来了几辆大大小小的挖掘机、推土机、铲车,后面跟着一群气势汹汹的工人,都戴着安全帽,扛着各式工具,一股脑的冲了过来。 我勒个去,这分明是要强拆的节奏啊! 其实我早就在纳闷了,这么一大片拆迁地在这里丢着,虽然说是因为之前怪事频发导致搁置,但政府总不可能因为出现怪事就不要这块地了,果然,现在拆迁的就来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往小街里面看,要知道这里面住的几个“钉子户”可都不是什么善茬,抖抖手这些人就得上西天,跺跺脚这几台机器就得支离破碎,要是婕妤出来还能好点,万一那个千年树妖、千年蛇妖什么的出来…… 咦,情况有点奇怪,我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了几眼,这小街里居然静悄悄的,那些挖掘机推土车什么的浩浩荡荡直接开到了近前,里面没人出来。隔远看去,那院子里的柳树依然翠绿,随风婆娑,却是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墨小白和小胡子也跑了出来,凑在旁边看热闹,就见那些拆迁的浩浩荡荡的过来了,挖掘机和铲车什么的上面都印着龙腾建工的字样,一辆黑色越野车当先开道,很快就到了近前。 车到了街口,停了下来,后面所有的车也都一字排开,从黑色越野车上下来几个人,当先一个人穿着黑风衣,大背头,大概四十多岁,脸色阴沉,十足黑老大的派头,站在街口往里面看了看,轻轻一挥手,一个小头目样的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喇叭,冲后头那些工人喊起了话。 “龙总今天亲临现场,大家都听着,今天的活很简单,只要把这条街推平了,大家卖点力气,工资双倍结算,现在开始动工!” 那些人一声响应,推土机轰隆轰隆的就发动起来,居然说动手就动手。 我看的纳闷,这些人应该是什么龙腾建工的,不过要不要这么急,雷厉风行啊,这推土车冲上来之后,铲车随后而行,一群工人扛着大锤,端着铁锹,拎着铁钎,雄赳赳气昂昂,就跟一群要上前线的战士一样。 但是这时候街里还没有动静,眼看着那推土机就快要到街口了,再往前几米,第一面墙壁就将轰然倒塌。 那个阴沉脸的龙总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满眼却都是警惕,时不常的左右打量着。 我心里一动,这个人,似乎是知道这里有问题,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推土机已经到了墙壁前面,从我所处的位置角度看过去,那吓人的大铲子已经举起,下一刻,就将要…… 我几乎拔腿就要跳出去,不过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我知道,他们不会得逞的…… 突然,就在那推土机马上要成功的时候,在那墙壁的下方忽然钻出了一根手腕粗细的藤蔓,迎着推土机的大铲子往上一顶,下一刻,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 这推土机的重量起码得有十几吨,但被这藤蔓一顶,居然凌空倒翻,里面的司机吓的嗷嗷怪叫,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那么大块头的推土机,居然被这软软的藤蔓直接推了个大跟头。 推土机后面的一群工人发声喊,一起都跑了,眼看着一个个的脸都绿了,铁锹锤子丢了满地,吓的着实不轻。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被这大家伙砸一下子,准保没命,那个司机被倒扣在驾驶室里,所幸没有受伤,连滚带爬的钻了出来,跟看着妖孽似的眼神,看着那根高高扬起在半空的藤蔓目瞪口呆。 那藤蔓傲然挺立,像人一样仰着头,仿佛看了看那人,忽然将那人缠绕起来,随即举起半空,用力一甩,远远的抛了出去。 那人惨叫一声,竟凌空飞出去数十米远,啪的一下摔在地上,但那藤蔓明显不想杀人,用的是柔劲,那人落地捂着屁股一阵哀叫,却是留了条命。 那藤蔓重新仰头,仿佛傲然扫视着那些傻了一样的工人,忽然往旁边一指,一个沉闷的声音随即在地下传来。 “滚……” 这声音就跟打雷一样,轰隆隆的在地面传散开来,整个大地仿佛都随之颤抖起来,那些工人在集体噤声片刻之后,忽然大乱,就跟发疯了一样四散奔逃起来。 “站住……” 又一个声音赫然响起,那些工人听到这声音,居然一起停住了,战战兢兢的回头,一起看向发声的人----那个始终阴沉着脸的龙总。 这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很有力,他话音一落,旁边那个小头目忙喊道:“一群废物,来的时候怎么说的?只要平了这块地,钱不是问题,现在我再加一条,谁第一个推倒房子,奖励现金一万块!” 不过那些人还是面面相觑,刚才的场面都看得清楚,钱虽然好花,但也要有命才行,那地下已经明摆着有蹊跷了,谁还敢上前? 那小头目四下看看,又道:“两万块,谁上?” 还是没人吭声,小头目索性直接举起手道:“五万块!” 人群里开始有些噪乱,小头目趁机又加了把火:“十万!” 人群里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几个人要往出跑,却还是有些犹豫,这时候,那个龙总淡淡道:“今天只要卖力气的,我看在眼里,回去每人分套房子。”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一说,没人再犹豫了,这些工人多数都是生性悍勇,否则也不会跟着来这怪事频发的地方来拆迁,此时一听分房子,哪里还管那么多,别说前面可能有妖怪,就算是刀山火海,估计也拼了。 众人再次发声喊,顿时是一涌而上,会开机器的开机器,不会开机器的也不示弱,抡着大锤铁钎嗷嗷怪叫,这哪里还是一群建筑工人,简直就是一伙要打群架的亡命徒。 那个龙总嘴角微微冷笑,转过头,盯着那个藤蔓,忽然对旁边的小头目低低说了句什么,那个小头目连连点头,从龙总手中接过了什么东西,往前跑了几步,俯下身摆弄了一阵,就又跑了回去。 我离的较远些,没看清楚,不由一阵纳闷,他们这是在搞什么鬼? 下一刻,那龙总忽然将双手拢在袖中,微微闭上眼睛,口唇翕动,仿佛在念叨着什么,而接下来,令人惊讶的一幕再次发生了。 那藤蔓原本高高的挺立半空,看着那些冲过去的人,貌似随时都将会发动攻击,但是,就在这时,那藤蔓忽然僵直了,眼看着褐绿色的藤蔓,转瞬间就变得干枯如老树皮一样。 随即,那藤蔓竟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接下来,又是一阵噼啪声,就在那些工人即将冲上去的刹那,那藤蔓忽然断裂成无数段,噼啪一阵脆响,竟然无声的轰然倒塌,从半空坠落。 简单的说,这藤蔓就像是突然间枯死了! 我顿时大吃一惊,这简直太过不可思议了,要知道,这藤蔓可是千年树妖,那个柳伯伯搞出来的,厉害无比,而这个区区建筑公司的老总,就搞了一个什么小动作,居然就灭掉了千年树妖的一根藤蔓? 众工人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不过在他们眼里此时已经看不到什么藤蔓,我估计此时此刻在他们眼里,除了钱,就是房子了吧。 当下几个人轰隆轰隆的开着推土机铲车又冲了过来,就连那个被掀翻的推土机也有人试图把它抬起来重新使用,但是十多吨的重量,实在太过坑爹,最后又不得不放弃了。 就这样,又一轮攻击再次开始,我望着这一幕,心里却并没太紧张,我知道,下一刻必然还会有一根藤蔓出现,继续掀翻他们的车,赶走这些人。 哼哼,这里的钉子户,可不是好惹的呢,就算那人会点小手段,在人家面前,也是雕虫小技而已。 但结果却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那几辆车一起冲了上去,居然再没有什么藤蔓出来阻拦,我惊讶的看着,眼睛都没舍得眨,定定的看着那最后一刻奇迹发生的一幕。 不过,再次出乎我的意料,那想象中的藤蔓并没有出现,在那面墙壁上面却是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巧的身影,站在那里凶巴巴的叫道:“怎么,要分房子发奖金了么,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了我,你们这些家伙,谁也不许跟我争!” 这人正是婕妤,就见她话音落地,趁着那些工人看傻了眼的时候,身形忽然飘出,一把抓出那个司机,丢了出来,用手一推操纵杆,兴奋叫道:“哈哈哈,成功缴获推土机一辆!” 我不由晕了一个,敢情她把这当成游戏了呀…… 这个钉子户可真不好惹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 战书 婕妤冲上推土机,胡乱推动操纵杆,居然缓缓将推土机掉头,就奔着那些工人冲了过去,那些工人再次傻眼,发声喊,继续哭爹喊娘的往后就跑…… 而那几个开机器的,也都懵了,估计他们也没见到过这么生猛的钉子户,居然抢了推土机和他们对抗,但今天来到这里的人里面,基本都知道这里的情况,而且婕妤这大冷天的穿着裙子,头饰衣着都很特别,相信他们也能看得出来,这个钉子户未必是人类…… 婕妤对于这种事,似乎也很是轻车熟路,满脸兴奋的准备大干一场,墨小白在旁边看的也兴奋了,怪叫着就往外跑,我一把没拉住,被他冲了出去,墨小白跑到婕妤前面,用力挥手道:“表妹,是我呀,我在这,带我一个啊……” 婕妤一看是他,估计也乐得胡闹,招呼一声,墨小白当即跳上推土机,俩人胡乱喊叫着,开着推土机到处追着那几台机器对撞,那几个人哪里见过这个阵势,人家开推土机什么的,都是工程作业的,婕妤是当成碰碰车开的,这思维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登时被婕妤开车撞的东倒西歪,纷纷下车逃窜。 片刻间,这一群人就被婕妤和墨小白一起跟赶鸭子似的,追的到处跑,那龙总目光阴冷,又转身对那个小头目说了什么,那小头目点了点头,从身上取出一个遥控器,用力一按,婕妤开的推土机,忽然就熄了火,大铲子也不动了,轮子履带也不跑了。 这居然还带遥控的,我顿时大为惊奇,看来他们为了拆迁,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而且显然是准备充分,对各种情况都有办法应对。 婕妤又用力拉了几下操纵杆,见推土机真的不动了,哼了一声,跳下推土机,双手叉腰,叫道:“你们这些坏蛋,凭什么一次又一次来拆我的房子。” 那些工人个个无语,估计他们也没想到,这里的钉子户,居然会是一个娇滴滴凶巴巴的小姑娘,那小头目上前道:“拆的就是你的房子,这块地早已经被我们买下了,拆迁补偿款也早都给了,凭什么不能拆?” 婕妤骂道:“放屁,你说你买了就是你买了?我怎么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买老百姓的房子地产,要老百姓同意才行么,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没人稀罕你的钱。这里是我的家,住了几百年的家,你想说拆就拆,没门!” 那小头目道:“你不要不讲理,前几次别的公司拆迁,我就听说你是个钉子户,胡搅蛮缠,这一次你又出来捣乱,小姑娘,我有话不跟你说,叫你家大人出来!” 婕妤冷笑道:“姑奶奶就是大人,就你这一点年龄,给姑奶奶我当孙子,我都嫌丢人,反正我告诉你了,这里就是不许拆迁,你要敢来,我就敢把你打出去。” 小头目还要说什么,旁边那个龙总忽然摆手示意,小头目立刻闭了嘴,恶狠狠的瞪了婕妤一眼,往后退了两步。 龙总缓缓抬头,饶有兴味的看着婕妤,点头道:“不错,他的确不配给你当孙子,不过,你也不够资格当奶奶,要我说,你还是把你家大人找出来,今天这块地,我是非拆不可,如果你不让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婕妤哼声道:“好啊,我倒要看你怎么不客气。” 龙总微微一笑,再次对那小头目示意,小头目当即回头喊道:“你们这些废物,连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那些工人一个个都耷拉了脑袋,他们冒着一定的危险来这里,都是想多赚点钱,不过没想到,刚刚两个回合,就被这里的钉子户打的一败涂地。 很快,工人们一溜烟都跑了,龙总静静的等着他们都走干净了,这才开口对婕妤说道:“不错,看来我这个方法还是管用,想要见你们一次,还真是不容易呢。” 婕妤瞪眼道:“你是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总呵呵笑道:“我是谁,我自然是一个来拆迁的人,而你是抗拒拆迁的钉子户,我们双方,似乎是对头呢,哈哈哈哈。” 他说着说着,忽然放声笑了起来,似乎很是得意的样子,墨小白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忽然悄悄拉了拉婕妤的衣服,道:“表妹,这家伙好像变态,不过你别怕,我来保护你……” 婕妤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往我这边瞄了一眼,显然知道我藏在这里,对我微微一笑,然后回头对龙总说道:“不好意思,我对于拆迁的人,没有丝毫好感,你在我眼里,和刚才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我请你也马上离开,不然的话,你也会被柳伯伯丢出去的,到时候屁股摔成八半,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龙总阴阴笑道:“柳伯伯?呵呵,他在我手里,也是一个死树而已,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来历,我奉劝你们一句,这里是人类社会,更是我的地盘,这块地现在我已经承包了,所以,我是来请你们离开的。” 婕妤不屑道:“哼,真可笑,就凭你刚才那点手段么?” 龙总似乎心情很好,又是笑道:“刚才的手段,只是逼你们出来的办法而已,如果不是这样,你会肯出来么?” 婕妤上下打量他几眼,狐疑道:“你到底是谁,找我们出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拆迁?“ 龙总道:“不错,就是为了拆迁,我希望你们离开。” 婕妤摆手道:“如果是这件事的话,那就不用多说了,你要是个普通人,什么都不懂,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你要是个明白人,那更不用我跟你多说,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不可能搬走离开的。” 龙总忽然抬头望福缘街内看了一眼,冷笑道:“我知道你们的规矩,也知道你们不会甘心走,但是,现在跟以前不同,我说过,这里是我的地盘,如果你们不走,那我以后只会按照我的方式来做,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婕妤撇了撇嘴道:“你什么意思,这算是最后通牒?还是警告,还是威胁?啊,我好怕怕啊…..” “哼,你怕与不怕,我并不在意,我已经做到了告知的义务,也算礼数尽了,要是你们在三天内不离开,到时候,我就会用其它的手段,来逼你们离开了,不过,那时我就不会这么好好的跟你说话了,小姑娘,你还是多想想吧,最好把我的话,转给你家的大人听听。” 他话音未落,忽然从四面八方又有一个声音传出。 “哼,狂妄的家伙,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无异于战书,我们应了,三天后,无论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逼我们离开的。” 这当然就是千年树妖柳伯伯,龙总脸色连变,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冷哼一声,缓缓道:“好吧,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我好话说尽,你们不听,那就别怪我了。我最后说一句,这里是人类社会,不是你们应该待的地方,如果你们不听我的话,那么一切后果,请你们自负。”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忽然就转过了身,头也不回的上了那辆黑色越野车,小头目跟随在他的身后,警惕的看看四周,缓缓退后,终于也上了车,随即越野车机器轰鸣,巨大的喇叭声连响三下,就好像是在对我们示威一样,才缓缓的开走了。 这群人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片刻间就已经是走得一个不剩,婕妤双手叉腰站在街口,面目上却是露出了迷茫和凝重的神色,呆立半晌,忽然开口冲着我藏身的方向喊:“喂,你热闹看够了吧,出来!” 我无奈的笑了笑,对着身后已经是目瞪口呆完全傻眼的小胡子说:“兄弟,告诉我,你刚才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是不是?” 小胡子苦笑摇头:“大哥,你现在玩的太高深了,我这脑袋好像有点不够用……” 我拍了拍他道:“脑袋不够用,那就最好了,有的时候,人就是要傻一点才好,听我的,你还是留在这里,哪都不要去。” 说完,我便走了出去,婕妤身形一闪,就已经到了我的面前,皱眉道:“你说,这人会是来干嘛的?” 我说道:“很明显,这是个建筑公司的老板,来这里,做你们的思想工作。想要让你们同意拆迁。” 婕妤哼了一声说:“哼,拆迁,他想的美,福缘斋现在已经快要完全出现在人间,已经不是谁说离开就能离开的了。” 福缘斋快要完全出现在人间? 我顿时愕然,看着婕妤问:“你刚才说什么,福缘斋快要完全出现在人间?那是怎么回事?” 婕妤忽然脸色变了变,吐了下小舌头,显然自知失言,忙打岔道:“没什么啦,对了,你说这人到底是哪的,居然敢跟我们下战书?” 我摇头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我倒是可以替你们去调查调查,他不是说了,给你们三天时间么?”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三天 其实,压根就不用调查,这拆迁的是龙腾建工,来的人姓龙,这已经很明显了,虽然我不是本地人,但只要随便出去一问,估计很多人都会知道他是谁。 我更加好奇的,还是婕妤冷不丁吐露的那句话:福缘斋快要完全出现在人间。 不过她显然不想多说,匆匆就跑回去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满腹疑惑,但也只好自己去找答案了。 我走到刚刚那个小头目在地上做手脚的地方,低头看,那里竟赫然插着一枚一指长的金色短刀,上面缠着一圈黄色的符纸,而且那符纸上正闪着金色的光,刀身微微轻颤,就好像在和什么力量在争斗一般。 我登时明白了,这个金刀就是那龙总搞的鬼,他用这个东西,借金克木的五行相克之理,硬生生逼住千年树妖的地下根系捣鬼,刚才那根形似藤蔓一样的东西突然枯死断裂,就是这个缘故。 想不到这平山城内居然是藏龙卧虎,一个建筑公司搞拆迁的,居然也有修道高手,一枚金刀就逼的千年树妖断了一根藤蔓,而且走的时候连金刀都没带走,这说明了,人家只是略施小技而已。 我望着这枚金刀,一时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但就在这时,那金刀颤抖的幅度忽然加大,终于嗖的一下飞出地面,当啷一声落在十数米开外。 我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金刀威力还是有限,对于树妖来说,也只能阻挡他片刻而已。 我附身拾起金刀,仔细看了看,这金刀倒是没什么太特殊的,上面缠着的符纸已经在刚才瞬间烧化,通体都是金色,样式看上去古老而又独特,不过我翻过来一看,那刀把上居然有字。 安阳顶新工艺品加工厂。 我不由晕了一个,敢情这还是现代加工厂出产的量产品,而且还是工艺品,不过想想也是,要真的是祖传的古老物品,谁会舍得就这么丢弃呢?估计多半都是仿制的吧。 我把这金刀收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目前唯一的物证,说不定在这金刀上面,就大有文章可作。 那千年树妖在把金刀甩脱之后,就没再吭声,婕妤也不再露头,我想了想,对墨小白说,要他暂时先回去上班,别因为现在的事耽误工作,有事情我会去找他的,毕竟人是要赚钱吃饭,吃鬼又不顶饿。 小白咧嘴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倒是很听话,转身看了看福缘街里面,就扭头走了,不过走出几步后回头看我,说:“表哥你说错了,谁说吃鬼不顶饿的?” 我不由愕然,不知怎么回答他,他也没在意,说过后,便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这件事,跟我有关系么? 貌似是没什么关系啊。 我不由挠了挠头,这件事,应该是福缘斋的事,而福缘斋,明显并不属于这个人间,那么,我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 脑子里一时有点乱,我重新捋顺了一下思路,确定了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一是明天去轮回阁司徒先生那里,去看猫奴的救治情况,二是七天后,古墓僵尸的请求,我该如何回复。这两点,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至于这福缘斋拆迁的事,我看还是交给福缘斋主处理吧,既然婕妤说,福缘斋即将完全出现在人间,那么,这件事我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主意打定,心里踏实了不少,于是我回到小屋内,告诉已经看傻了眼的小胡子,让他马上回学校,这里已经不是久待之地,而且回去后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今天看到的事情,更不要跟人提起可可的事,每天晚上早点回寝室睡觉,不要乱跑,如果有什么危险情况,马上通知我。 小胡子一一答应了,却是吓的脸色发白,战战兢兢,看着他那副样子,我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个主意,于是从身上掏出几张符咒,大略扫了眼,大概有两张镇字诀,三张定字诀的样子,一起都交给了他,嘱咐他一定要把这东西收好,万一发生什么诡异事件,随便一张符拍过去就好。 小胡子怀揣着符咒,忐忑不安的回学校了,我四处看看,也想离开,却忽然发觉,这天下之大,居然没有我的安身之处,甚至此刻发生这事之后,想找个地方安静的待一会,都没有。 我微微有些黯然,想了想,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小屋里,把自己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想离开,我已经打好主意了,现在福缘斋态度不明,不宜久留,再说当初来这里就是为了引猫奴出来,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也该走了。 上次南宫飞燕给何田田租的公寓,她一次付了一个月的租金,现在还没到期,而且我也有钥匙,我决定,先去那里待几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不过我正要离开的时候,婕妤忽然来了,她一副怯怯的样子,看着我,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为的事不好说出口,同时目光里还带着一股子期待的意味。 我有点纳闷,这丫头从来都是直性子,有话从不扭捏,这回是怎么了? 在我的追问下,她憋了半天的劲,才终于对我说:“你能不能暂时留下来?” 我不由惊讶,我又不是福缘斋的人,我留下来干嘛? 她说,福缘斋主这几天一直不在,而佘婆婆始终在他身边,黑脸鬼也要过两天才能回来,家里其实只有她和一个柳伯伯,今天来的对头,似乎有点厉害,柳伯伯太闷了,不管有什么事,从来都不会跟她商量,所以,她希望我留下来陪她…… 我恍然明白,原来这丫头是害怕了呀,不过想想也是,今天那人展现出来的,绝不是一个生意人,一个建筑公司老总所能表现出来的东西,如果有人跟我说他是个邪派中人,甚至是灵界的人,我反倒会多信一些。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眼神,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了,想想问她,如果三天后,那伙人再来攻击,你怎么办? 婕妤一仰头说,我跟他们拼了,我是钉子户,就要有钉子户的风格,坚决誓死不能让他们拆迁成功,现在福缘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 我立即看了她一眼,她却像是已经考虑好了似的,也没说什么,耸了耸肩,,说:“你不要看我,看我,我也不会说什么的,福缘斋的秘密……你慢慢总会知道,但你不要想能够从我这里得知。” 她的态度居然坚决得很,我倒也不好逼迫什么,只得苦笑道:“好吧,你不想让我问,那我就不问,不过咱们先说好了,那些人说是三天期限,那我就在这里等三天,到时候如果你们福缘斋的人回来了最好,如果没回来,那我也必须要走,因为我还有别的要紧事做。” 婕妤见我这么说,连忙点头,满脸立刻就挂上了笑容,蹦蹦跳跳的,冲过来挽住我的胳膊说:“表哥你最好了,说好了,三天哦……” 无奈,我只得在这里待了三天,这三天时间里,婕妤天天缠着我讲故事,我搜肠刮肚的把自己知道的那点故事都讲了,她还是不满意,撇着嘴对我说,几百年前的老故事,她比我清楚,有些事甚至都亲眼去看见过,所以,我要是给她讲故事,就现代社会发生的事。 想想也是,给一个三百多岁的狐狸精讲老故事,我这不是鲁班门前弄斧子,关公面前耍大刀么? 但要讲起现代的故事,那可就多了,我仗着这个狐狸精没怎么在人间生活过,所以发挥的超级好,甚至一个学校里的趣味故事,都能让婕妤听的哇哇乱叫,满眼小星星的看着我。 在第二天里,我本想去轮回阁看看猫奴的事,没想到婕妤说什么都不让我走,她说,这三天里,你哪也别想去,柳伯伯已经封锁了路线,没有我们的帮助,你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 我顿时惊讶,这婕妤到底搞什么名堂,难道非要硬生生的把我留在这里三天?她这么干,又有什么目的? 但婕妤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任凭我怎么问就是不说,她只反复强调,三天后,你可以随便离开,但这三天,哪也不许去。 好吧,不去就不去,反正南宫飞燕也是要去打探消息的,到时候,她一准会来找我的,到时候我让南宫飞燕去和婕妤说,这个小丫头,有点太缠人了。 不料,第二天,没有动静,第三天还是没有动静,我一连在这里等了三天,简直是坐立不安,心急如焚,而就在这时,婕妤忽然跑来对我说,你可以走了。 我登时就愣住了,这是什么个情况? 第二百四十章 闹鬼 我心里有些不爽,我又不是你们家保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过婕妤冰雪聪明,一眼看出我有情绪,绽开笑容道:“表哥,你别不高兴嘛,我让你在这里待三天是有原因的,你以后就慢慢知道了,现在期限已经到了,你走吧。” 我郁闷道:“我走什么啊,这三天算是白白浪费了,你说哪怕能调查一下那个家伙的来历也行啊。” 婕妤笑道:“不需要你忙了,我已经搞到了资料,那个家伙的底细,我已经摸清了。” 我瞪大眼睛道:“不是吧,这三天你明明都跟我在一起混,你是怎么搞清楚的?” 婕妤道:“很简单,柳伯伯想要追查的事情简单得很,他虽然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是大半个城市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想知道什么事情,只要直接抓住一个人,就能从他的回忆里,直接抽取。” 我晕了一个,既然这么简单,那还让我在这里干嘛? 婕妤却嘻嘻一笑,什么也没说,对我摆摆手说:“好啦,三天已经到了,在这三天里,什么事都没有,那就是最好的。对了忘了跟你说,黑叔叔已经回来了,斋主在这两天很快就要回来了,所以……” 原来是这样,我登时明白了,二话没说就准备离开,心里却还是有一丝黯然,福缘斋主没回来的时候,就追着我留下来陪她,人家福缘斋主一回来,立马就不需要我了。 走就走吧,我本来就是打算走了,只是耽误了几天而已,也不算什么。 当下,我总算是离开了福缘街,步行来到了街上,挥手招车,就准备去轮回阁看一看猫奴,话说三天都过去了,也不知道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南宫飞燕也是有些让人不理解,居然三天都不来找我。 不过就在我来到古玩市场一条街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轮回阁门前居然贴着一张通知,上面写着:因特殊情况,今日暂停营业。 我顿时就惊呆了,这是什么个特殊情况?居然搞到暂停营业,难道说,司徒先生这两天为了救治猫奴,出什么状况了?还是说,发生了什么别的意外? 可是我无法相信,能逼的司徒先生暂停营业的,到底会是什么人? 我隐约的,察觉到了一丝不详的空气。 我试着上前叫门,但根本没人,无奈,我只得悻悻的离开了。 走在街上,我越想越是迷糊,掏出手机给南宫飞燕打电话,不料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居然是: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内或已关机…… 我靠,这他奶奶的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几个集体玩失踪,还是集体去搞什么行动,却瞒住了我? 我忽然浑身冰冷,想起了这三天的莫名其妙,难道是婕妤,她是故意的拖住我,实际上在这三天中发生的事,她都是清楚的? 我越想越是心焦,越想越是不解,走着走着,忽然迎头跟对面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咦,是你小子!” 我刚刚要道歉,忽然看清这人面孔,顿时瞪大眼睛,惊喜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妈的也不告诉我!” 这人先是一愣,随即冲我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一丝惫懒的神态,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说:“我昨天回来的,你还好意思骂我,你他娘的又跑到哪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没错,这人正是前些天随黄七太爷回到东北堂口复命的邵培一,多日不见,我原来还以为他这次任务后,会直接留在东北不来了,却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街头偶遇,这简直是太巧了。 我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小子回来的真是时候,最危险的时刻前几天刚过去,但是最离奇的经历似乎马上就要开始,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分?” 他也笑了,道:“是啊是啊,可不是缘分么,我正好刚接了一个活,犯愁怎么办呢,就碰到你了,对了,你现在没事吧?” 我疑惑点头:“是啊,我、我好像是没什么事,咋了,你接到什么活了?” 他见我这么说,忽然往左右看看,抓着我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直截了当的说:“跟我去捉鬼。” “捉鬼……你确定你没说错?”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小子是疯了吧,这都哪跟哪啊,见了面就捉鬼,墨小白也没精神失常到这个地步啊…… 他看着我的一脸迷惑和不解,严肃的说:“是真的,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不瞒你说,我现在在这里转悠,就想要找找看,能不能弄个趁手的家伙事,不然的话,我也那东西厉害,不好对付。” “那东西?你是说,真的有那东西?”我浑身有点发寒,心想现在这城里就够闹的了,人和妖就折腾的不行,鬼也来凑热闹啊…… 邵培一重重点了点头,目光不时左右打量,很是小心的样子,然后才凑到我的耳边,缓缓说:“这个事,我已经确定了,下一步就是咱们怎么办,说实话,要不是遇到你,我可能还有点没把握,找你也找不到,不过现在看到你,我觉得你必须要帮我这个忙,因为,你也会对那东西感兴趣的……” 邵培一迫不及待的给我讲起了他昨天遇到的事,原来,他在东北把总堂里面黄七太爷的事项都处理完了,不料却还有新的任务,于是就一路赶了回来,回到学校后没见到我,一问才知道,我请了长假,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邵培一没能问出我去了哪里,于是就去找南宫飞燕,他以为,我既然在学校请了长假,那必然是跟南宫飞燕在一起,搞些什么事。 不料他连南宫飞燕都没能找到,打电话发信息留言都无效,后来不知在哪听说,曾经在古玩市场见到过我和南宫飞燕在一起,于是就抱了希望,跑到古玩市场,不过没想到的是,他没能找到我,却是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和一件蹊跷的事。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衣着普通,却是满脸富态,独自在古玩市场里转悠,看起来像是闲着没事来挑选古董摆件小玩意的。 不过邵培一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注意上了,并且在这人身后跟了上来,因为他发现,这人相貌虽然很正,但却是满脸的死气。 邵培一想要拦住这人问问,但是又没法问,生怕人家不信,再说这地方也不好,古玩市场,整个一条街上,好几个摆摊算卦的,他这要冒冒失失冲出去,搞不好被人说抢生意,再挨一顿揍可就犯不上了。 正纠结呢,这人忽然被路边一个摆摊的老头叫了过去,那老头也不客气,直接就告诉这人,说你现在眉间带煞,印堂发暗,多半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当时邵培一第一感觉就是,这人肯定一脚就踢出去,这些算卦的,其实也没几个有真本事的,都是出来糊弄几个小钱过日子,而且通常都小打小闹,见面说点吉祥话还行,这算卦的直接就说这人眉间带煞,印堂发暗,人家能高兴么,这要是脾气不好的,当场都踹了他的摊子。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那人不但没发火,而且还很是紧张,忙问那算卦的,他现在有什么灾难,那算卦的掐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最后说,你现在身边应该有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你还不知道,如果要想活命,必须得花点钱破。 那人就问要多少钱破,那算命的眯着眼看看他,伸出一个巴掌,说,最少得五千起价。 那人却嫌贵,双方一阵讨价还价,最后价格还是没谈拢,那人独自离开了,邵培一见机忙追了过去,对那人说,他也可以帮忙破灾,而且不收费。 那人却也是个财迷,一听不收费,就来了精神,也不管邵培一究竟是干什么的,一顿询问后,对邵培一的话就已经是深信不疑,于是就带邵培一回了家,让他给看一看,家里到底有什么问题。 邵培一特意选的晚上和他一起去了,他本以为这人家里或许有点小问题,但是也不会太严重,不料,等他去了之后才发现,这人家里居然如此可怕!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我忙迫不及待的问,那人家里到底怎么了,邵培一看着我,忽然再次压低了声音,幽幽的说道:“他们家真的闹鬼……” “真的闹鬼?”我一下来了兴趣,忙问他:“那后来呢?” 邵培一说:“后来?后来我就走了,他家里的阴气太重,我本想施法请神驱鬼,但是你也知道,这里距离关外千里迢迢,我不太有把握,所以就离开了,然后想着来这里找个什么物件,能辟邪的,我带在身上,这样把握一点,没想到居然就刚好碰到你了。” 我不由笑了起来:“你还真碰上了,不瞒你说,我就是能辟邪的,走,咱们一起看看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奇怪的房间 古玩市场,偶遇邵培一归来,我很是高兴,不过他给我带来的消息却是让我在迷雾中有了一丝阳光,城里有人家里闹鬼了。 这个听上去有点别扭,人家闹鬼了,怎么是我的阳光? 我这也是没办法,因为闹鬼必然就要出事,出事了,我才好从中找出线索和方向,而且听邵培一的意思,这家闹鬼还很凶,阴气很重,我是禁忌师,这更是责无旁贷的事情。 反正南宫飞燕和司徒先生现在都不知去向了,就去捉捉鬼,调剂一下也好,如果能有意外的发现,那就最好不过了。 当下,我就跟着邵培一一起,打了辆出租,直奔他所说的那户闹鬼人家。 一路上,邵培一简单给我说了下黄七太爷回去之后的情形,他说,黄七太爷到家后,老教主倒是没再多说什么,也欢迎他回去,不过对于蛇族之宝,也就是那面银镜的事情,却是耿耿于怀。 因为邵培一回去后,把整个事件过程完整的汇报了一遍,老教主听了之后,沉思良久,最后表态说,这面镜子虽说是那家蛇族之宝,但实际上的来历却很神秘,而且已经引起多方注意,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如果一个不慎,将为之引起轩然大波,后面将会陆续有人出现抢夺,那时候就是一场大乱了。 所以,邵培一还得回来,做为东北总堂在平山城的代表,因为那面镜子和他的关系最大,是他亲手交给蛇族的,这件事,只能由他出面。 不过我很是奇怪,那面银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东北仙堂教主都这么慎重对待,邵培一却也说不明白,他说,老教主只是叮嘱他,保护好那面银镜,不落入歹人之手。 我又有点迷茫了,歹人,到底什么人才是歹人,谁才是歹人,在这场错综复杂的争端中,又依靠什么来评判呢? 我们俩在车后座嘀咕了半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地方,下车一看,这却是一片城市边缘的一片高档别墅区,叫做东湖小镇。周围环境和空气都不错,门前一对威武的石狮子,气势十足,看来这户闹鬼的也是个富贵人家。 不过现在是白天,邵培一问我,要不要等天黑一点再过去,因为他答应了那个人,今天晚上会再去登门,白天去的话,阴魂遁形,恐怕效果不大。 我笑着对他说,阴魂若长居家中,那无论白天夜晚,阴魂都在,只不过白天阳气盛,阴魂会躲藏在阴暗之处,晚上阴气盛,更加适合阴魂出没,但并不是说,白天就没有鬼。 况且,白天上门,阴魂的能力基本上会受到减持,如果在这时候施法,反而会效果更好,世人大多数认为晚上才是捉鬼的时辰,实际上是片面的看法。 换句话说,白天捉鬼,会对捉鬼人更加有利,因为夜晚本就是鬼魂的世界。 当然,这要捉鬼人的能力很强才可以,否则根本连鬼魂的影子都找不到。 尤其,现在的时辰接近正午,禁忌笔记中曾说过,正午时分,至阳转至阴,也是厉鬼出没的时刻。 其实最主要的一点,我心里始终觉得,这件事未必是个偶然事件。 邵培一介绍说,出事的这家姓罗,应该是做大生意的,不过具体的情况他并没问太多,于是他当下给那事主罗先生打了电话,说我们已经到外面,让他出来接我们一下,再给他详细的看一看。 我忍不住乐了,邵培一原来跟我一样,俩人都是无产阶级,这次从东北回来,他也买了手机。 没想到的是,罗先生并不在家,他接到邵培一的电话有点意外,但还是安排他家里保姆来接我们。于是费了点小周折后,我和邵培一总算是来到他的家里。 别墅嘛,那个气派豪华就不用多说了,总之人家这房子挑梁举架比我们学校还高,随便一个房间都几十米,厕所里都带液晶电视的,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牛逼。 不过我一进入他们家,就明显感觉到了,他们家里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此时是正午时分,外面阳光充足得很,这别墅的朝向方位又很好,采光不错,按理说应该是暖洋洋的,而事实上也的确是暖洋洋的,只不过,我在房间里绕了一圈之后,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身上有些沉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的那种压迫和紧张感。 我和邵培一对视一眼,他不动声色的把我带到了一个房间,打开门之后,我就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同时一股腐败的气息扑入鼻子里。 此时是初冬,外面的温度大概已经接近零下,而这房间的温度,我敢保证绝对在零度冰点以下。 太冷了。 抬头望屋子里看,我更是吓了一跳,就见这房间内的天花板上,墙角,墙壁,四处都长了发潮的霉斑,而且都很大块,几乎都要连成片了,难怪会有那么重的腐败气味。 这简直太可怕了,别说这么高档的别墅区,就算是贫民窟的破旧房屋,也不会潮湿到这种程度,我真是十分怀疑这户人家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难道他们不知道么? 邵培一一脸严肃的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又带着我去其它房间走了一圈,我发现,这家楼上楼下十多个房间,其它的都很正常,唯独只有这一间房,成了这副模样。 这果然是有蹊跷,而且是大为蹊跷,我明白了邵培一对我所说的,这家阴气重的意思了,这阴气何止重,简直就是太重了。 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罗家的保姆,见到这房间的异常后,吓的脸色都变了,我问她,这间屋子,平时是什么状态,有没有住人,是不是常年关闭? 这保姆也有些岁数了,看上去起码得有五十岁左右,她对我们说,这个房间早都没有住人了,而且大概有半年的时间没有打开过,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这里面居然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有些奇怪,这家虽然挺有钱的,一个别墅十多个房间,估计家里人也是住不过来,总要有许多房间空着,但是也不至于一个房间能半年时间里都处于关闭状态,从来没有打开过,难道不要收拾房间的吗? 面对我的问题,保姆犹豫了一下,才对我们说,这房间始终关闭的原因,是因为,这里面过去住着的,是罗先生的老母亲,而现在,老人家已经去世半年了。 这样我却更是疑惑了,邵培一也是满脸迷茫,我又问保姆,为什么老人家去世之后,这房间就封闭了,难道自己的母亲,也要避讳吗? 保姆说,这倒不是避讳,而是罗先生母亲的嘱咐,她在最后的遗言里曾经交代,她死以后,这房间一年内不许打开,过了一年,就可以随便处置。 听她这一说,我不由从疑惑变为惊讶了,这是哪门子的遗言,她死后房间一年内不许打开,这又是什么意思? 保姆在接我们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罗先生的指示,于是也就没隐瞒什么,叹了口气之后,就把她所知道的情况,都对我们俩说了出来。 这保姆姓徐,她说罗先生一家都叫她徐婶,而关于罗先生母亲的事情,她是知情最多的人。 她说,罗先生的母亲,生前信佛,很是虔诚,不但在家诵经念佛,持各种佛寺里的斋戒和规矩,而且还常常一个人在房间里鼓捣些奇怪的东西,但罗先生生意忙,无暇多问,她在家里虽然知道,但老太太却又什么都不跟她说,只是时常叮嘱她,没事叫她的时候,不许进房间里来。 老太太这个奇怪的习惯,一直保持了有些年,而这保姆徐婶生性谨慎,从不多口多舌,所以,虽然知道老太太的习惯,却是一直不知道为什么。 而在半年之前,老太太由于年龄太大,下楼梯的时候不慎滑了一下,摔了几级台阶,结果就导致骨折,在床上静卧养病,整日心情郁闷,常常说她该走了,对罗先生和家里人嘱咐这嘱咐那,有时候还一个人对着天花板发呆,口中念叨,就好像在和谁说话一样。 就这样过了不到一个月,一天徐婶去给老太太送饭的时候,叫了几声没回应,掀开被子一看,老太太面色如常,沉静安详,却是已经没了气息。 老太太就这么走了,按理说这也算是寿终正寝,无疾而终,而且老太太八十多岁,是喜丧,所以罗先生一家也没太过悲伤,是人就要有这一天,于是安葬了老太太之后,按照她生前吩咐,便把这房间关闭,一是为了哀悼,二是为了老太太的遗言有交代,一年内不许打开房间。 而此时此刻,距离老太太离世,大约刚好半年的时间,她也没想到,房间里会变成这样。 听了她的话之后,我不由皱起了眉,这老太太,究竟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 脸 我和邵培一在房间里,仔细的观察和寻找起来。 这房间内,阴气的确很重,走在房间里,身上都不时的冒寒气,而墙壁和天花板上的霉斑,越看越是诡异,忽然有那么一个瞬间,无意中抬头,我竟然觉得某一处的一块霉斑,看起来竟有些像是一张扭曲的,人的脸孔。 然而这感觉只有刹那,当我定睛再去看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消失了,那块霉斑已经和别的霉斑连在一起,变成了其它的形状。 邵培一忽然拉我,指着屋子角落的一个佛龛说:“你看,老太太生前真的是很虔诚信佛,看那么大的香灰炉,里面都满满的,还有这个,咦,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他指着的是佛龛前的一个小碗,那里面装着小半碗的生米,旁边还摆着半杯水,看了看我,纳闷的说:“好像没有拿这东西供佛的吧?” 我上前看了看,也是有点奇怪,这佛龛里供奉的是弥勒佛,还有观世音菩萨,前面摆着个大号香炉,里面满是香灰,这都是正常的,但桌子上摆着半碗生米,半杯水,这是干什么用的呢? 供佛,的确是没有拿这个来供的,但除了供佛,我又想不出这两样东西摆在这里的意义,我和邵培一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疑惑,我想了想,回头问那保姆徐婶道:“我能问下,你家过世老太太在这里摆着生米和水,是做什么的?” 徐婶看了看那两样东西,神色倒是正常,却摇了摇头,说:“这我也不知道,老太太弄什么东西,都神神秘秘的,虽然我负责老太太的生活起居,但这些事,她从来不说,我也从不多嘴。” 居然连保姆都不知道这两样东西的用途,我皱了皱眉,再次看了看佛龛,又看看四面墙壁和天花板,忽然觉得空气中似乎有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和声音。 但仔细听,却又什么都没有了,我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腰间,差点就想用驱字诀往墙上拍了,不过想想,还是没有出手,对邵培一使了个眼色,转身走出了这个奇怪的房间。 我们俩又陆续走遍了这别墅内其它的房间,却都是一切正常,似乎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老太太生前所住的这间房内。 这下子情况就明确了,我和邵培一又到别墅外面查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状况,于是就告辞离开了。 我对邵培一说,这地方闹鬼是肯定的了,不过为什么那个姓罗的,半年的时间都没发觉呢,你在问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反应? 邵培一明白我的意思,他对我说,昨天在打开那个房间的时候,那个罗先生很意外,很吃惊,应该是之前并不知情,而且他说过,他是个很孝顺的人,一直很遵守老母亲的遗言,自打老太太走后,从来没有打开这个房间,对于里面的一切,他更是不太了解,只是知道老太太信佛,但由于生意太忙,一年中在家也待不了几天,每次回来都是给老太太花钱买很多东西,但是老太太每天都在家做什么事,他知道的并不多。 我揉了揉鼻子,有点无语,一年在家都待不了几天,老母亲每天在家做什么事,都不清楚,这也叫孝顺? 邵培一耸了耸肩,也表示无法理解,不过这并不重要,人家的生活方式如何,也跟我们无关,我们俩所要做的,就是今天晚上再次上门,捉鬼,然后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我们俩接下来找了个小饭馆,吃了点东西,我又把这些天的经历事情给他讲了一遍,他听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一个劲的打量我,最后一拍脑门,懊悔的说:“他娘的,早知道这么过瘾,我就不回去了,哪怕早回来几天也好啊。” 我揶揄他道:“你回来也白扯啊,我的萨满大人,你的能力是召唤东北仙堂的大仙,还得跨越山海关,千里迢迢的过来,那得费老鼻子劲了。如果真是下了古墓,没有大仙的帮助,你说你怎么办?” 邵培一却对我神秘一笑,说:“怎么的,你以为我就会召唤师的活么?告诉你,就算我是召唤师,那也是史上最暴力的召唤师,我只是懒的出手而已,回头等有机会了,我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我不由笑了,说:“算了吧,我又不是鬼啊怪的,尝不到你的厉害,其实我倒是很好奇,你的请神驱鬼方式是什么样的呢?难道就跳大神?” “跳大神怎么了?我的职业就是跳大神好不好,只不过我请来的都是真仙,哼哼,到时候你就瞧着吧……” 邵培一嘿嘿一笑,却不等我回话,直接就拿起了手机,对那个罗先生说,让他做好准备,今天晚上,我们还会一起上门,给他解决问题。 电话挂断,我又冒出个念头来,邵培一这也算给人驱鬼捉妖,按照规矩,这个事没有免费的啊。 “嘿嘿,你还没告诉我,咱不会是无偿服务吧?”我问道。 “啊,这个自然,天底下哪有无偿免费的事呢,不过我也只是给大仙要点供奉而已,干我这行的,忌贪财。”邵培一回答的干脆利落,我也没说什么,不贪财是好事,我记得禁忌笔记里面也曾说过类似的话,禁忌师,若是为财才帮人做事,那就已经失去了禁忌师的资格。 吃完饭后,我们俩在外面转悠了一会,这天就渐渐黑了下来,于是我们再次直奔罗家别墅而去。 这一次,我和邵培一一进房门,客厅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如邵培一所说,看着就很富态,典型的土豪范,见我们来了,忙站了起来,上来握手道:“邵先生,有劳了,这次要不是你发现的早,我还不知情呢,怎么样,今天晚上需要我做什么不?” 邵培一一笑,道:“什么都不用,你只要静静的坐在客厅,等着我们办事就好,如果顺利的话,一会就完事了。” 这罗先生此时才注意到我,点头道:“不知这位小先生怎么称呼?” 我一听就有点别扭,先生就先生呗,还小先生,难道我很小么? 我说:“你不用客气,我也不是什么先生,叫我小天就行,我们俩是朋友,也是搭档,今天的事,我们俩一起给你办。” 他看了看我,脸上却有一丝狐疑,不过随即便消失了,忙招呼我们上楼,说:“二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吩咐,如果真能解决了,一定重谢。” 从他的话里,我已经听出了端倪,他似乎有点根本就不怎么相信我们的感觉,这也难怪,邵培一看着虽然老点,大概能比我大几岁,但也是嘴上没毛那种,我今年连二十岁都不到,在人家眼里更是个愣头青。 这年头,连捉鬼都开始看脸了。 邵培一自然也听出了他的意思,悄悄对我撇了撇嘴,也没说什么,于是和我一起缓步走上二楼,就在上了楼梯右手第三间的门口,我们俩停住了脚步,此时从门缝里,已经能感觉到丝丝凉气,好像比白天更要冷一些。 我也没吭声,站在了那房间门口,屏息静气,集中了精神,想要去感知一下里面的状况,顿时就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从房间里面透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我伸出手按在门上,对邵培一点了点头,深吸口气,缓缓地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灯光通明,看来白天我们走的时候,那保姆徐婶应该就把灯打开了,为了晚上壮胆。 我再次抬头看了看墙壁和天花板,霉斑依旧,但是怎么看都只是霉斑,白天那一个瞬间闪过的感觉,并没有出现。 哼,以为不出现,就找不到你了么? 我默念了两次三神诀,让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伸出手,把灯光啪的一下关掉,然后抬头再看,眼中的情景赫然大变。 只见那天花板上面,竟密密麻麻的贴着许多个虚影,一张张扭曲的脸孔,正不约而同的盯着我看…… 我心中顿时一惊,再啪的一下打开灯,那些人脸顿时又变成了霉斑。 一缕寒意爬上了我的脊梁…… 第二百四十三章 鬼屋 在学校里那次,墙壁上出现鬼脸的事,只不过是一个鬼脸,而且还是有人施法,但这一次,不仅是货真价实的鬼脸,而且,并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我迅速看了邵培一一眼,他的眼睛都直了,呆呆的盯着天花板和墙壁,很显然,他也看见了。 但姓罗的那家伙就站在我们身后,却是一脸茫然,只是带着迷惑和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不断的打量我们,似乎在等着我们给他一个解说。 我懒的跟他多说,于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罗先生,请你回避一下,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我不知道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 他使劲摇头:“说实话我什么也没看见,二位先生,昨天这位邵先生就说我家里有问题,来了之后也发现了一些事情,但我始终不懂,这些到底是……” 我挥手打断了他说:“这些东西,你就不用懂了,所谓不知不罪,你要真的懂了,恐怕以后烦恼就越来越多了,这样吧,你先在外面等一会,我们俩进去,要看看情况。” 他倒是不争执,听我们这么说,忙退到了后面,我和邵培一点了点头,一起走进了这个闹鬼的房间里。 房门,随即关上了,我的心里却是踏实了不少,抬头看看四面墙壁和天花板诡异的霉斑,回头低声问邵培一道:“我说,开整不?” 邵培一点头:“嗯,整吧。” 我说:“你整我整?” 他说:“你先整,你整完我再整。” 我笑了,这东北话听着真是亲切,既然这样,那就开整吧! 不过,是开灯整,还是关灯整呢? 我略微想了想,开灯和关灯,鬼魂都在那里,不闪不避,所以,还是不关灯吧。 我试探着伸出手,在墙壁上的霉斑上摸了一把,只觉入手滑腻,放在眼前一看,是一种绿色的类似苔藓或者的东西,再放在鼻子下面一闻,一股奇怪的气味刺鼻。 这绝不是普通家里潮湿所长的东西了,我心念微动,也没犹豫什么,当即就掏出一张驱字诀,啪的一下,就拍在了墙壁上。 白天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干了,但是白天鬼魂不宜出没,我怕我用驱字诀,给人家鬼魂造成麻烦,所以还是晚上比较特殊,否则要是万一因为我的缘故,给人家整了个灭家之祸,那我可就是罪人了。 因为在我这里,鬼和人都是平等的,我不会因为人的缘故去歧视鬼魂,也不会因为鬼魂的缘故,去对人们不好。 所以,我这枚驱字诀,只是想将它们驱除出屋子里而已。 驱字诀发动,登时就是一道光芒闪过,竟瞬间闪烁在墙壁上,那些霉斑都似乎在光芒中更加清晰了。 不过,这光芒只维持了一瞬,没多长时间,就消失了,我定睛往墙壁上一看,顿时惊讶了,那些霉斑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丝毫改变。 而那枚驱字诀,竟缓缓的从墙壁上飘过下来,然后,轰的一下,居然就化为灰烬了。 我大吃一惊,这驱字诀,我虽然用的少,但每次也都是无往不利的,这一次,竟然化为灰烬,这墙壁里面,究竟是什么级别的鬼怪?! 我飞快的和邵培一交换了眼色,他也很是吃惊,毕竟我的本事他见过,这种符咒烧掉,目标物却没反应的事情,已经说明了这件事不寻常。 我二话没说,立刻又掏出驱字诀,再次拍在了另一面墙壁上,这一次,居然跟前一次一样,墙上的霉斑丝毫变化都没有,而那驱字诀压根无法在墙壁上贴住,也是瞬间化作灰烬的命运。 我心中暗暗想,这可能也未必是驱字诀不管用,说不定,驱字诀着火的原因,就是因为已经成功驱走了鬼魂,发挥过了作用,才会着火的吧。 但说实话,我根本没见到被驱走的鬼魂在哪,整个过程都很安静,既没有惨呼声,也没有尖叫声。 邵培一也上前伸出手,摸了摸墙壁,皱了皱眉,但却没有把手移开,而是沿着霉斑的轮廓,抚摸了起来。 我不由寒了一个,心说那一个个霉斑,都是鬼魂的脸孔,你这么干,是要摸鬼魂的脸么? 邵培一也不理我,手在霉斑轮廓上一边摸着,一边嘀嘀咕咕的好像在说什么,我却一句也听不清,就见他摸了一会之后,就把手缩回来了,抬头皱眉看着我说道:“好奇怪。” “奇怪?有什么奇怪的?”我不解,邵培一思索了下说:“他告诉我说,他很饿……” “饿?”不知怎的,我身上又冒上一股凉气,刚才邵培一明显的在跟一个鬼魂交流,但是他却什么都没问出来,只是得到了一个消息,那个鬼魂说,他饿…… “那,他有没有说,他想吃什么?”我问道。 “他无法表达清楚,只是说他饿,这是一种本能,就像,婴儿刚出生时的状态。 我忙摆手道:“你可算了吧,拿鬼魂和刚出生的婴儿比,天底下也就你能干出来……” 邵培一却说:“那你可就错了,刚出生的婴儿,本来就是鬼魂投胎,婴儿和鬼魂比,那不也一样么?” 我不想跟他争论这个事情,听上去就瘆人,婴儿和鬼魂是一样的, 亏他说的出口…… 不过他能跟鬼魂沟通,这倒让我意外,之前好像没见过他有这样的本事啊。 “它除了说饿了,还说什么?”我问道。邵培一摇头说:“它就反复的说这么一个字。” 我想了想,对他说:“你既然能和鬼魂用这种方式沟通,再问问别的,看怎么说。” 他点头同意,于是再次伸出手来,沿着墙壁上的霉斑轮廓,继续抚摸起来…… 他边摸边往前走,开始的时候神情很是疑惑,但越来越是严肃,沿着墙壁走了一段路后,整个脸色都变了。 我看着他的反应,心头已经知道不妙,当下也没多问他,赶忙集中精神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情景,让自己沉浸在一个物我两忘的境界之中----其实就是盯着墙壁发呆,不去想任何事情,集中注意力…… 耳中渐渐传来了极为细微的声音,好像是某种电磁波在空气中传递,我心中一动,再次提高了精神力,同时默念三神咒,让自己静心,静神,静身…… 终于,我隐约听见那声音愈发嘈杂起来,初始还只是一个或几个声音,慢慢的就变得像是一群人同时说话,努力分辨,那嘈杂的声音,竟然只有一个字。 “饿……” 我靠,我吓了一跳,难怪邵培一脸色那么不好,敢情这么多的鬼魂,说的字都一样。饿,这得饿成什么样,才能达到这个程度,见到人别的话都不会说,就是饿啊? 这些鬼魂,又都是哪里来的呢? 邵培一依然还在沿着墙壁走动,他所到之处,饿声一片,我索性啪的一下关了灯,顿时在我的面前,在那四面墙壁上,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人脸,都挤在一起,面孔各异,却都从墙壁中伸出了极为细瘦干枯的手,无力的挥舞着,似乎想要抓住邵培一一样,口中不约而同的都念叨着一个字:饿…… 关了灯之后,这声音愈发的阴森恐怖,粗粗看去,这墙壁上的面孔已经是难以计数,而在天花板上,此时也已经浮现出了人脸,却是一个个愁眉苦脸,瞪着无力的眼神,向下凝视着我们。 这他奶奶的,我们俩这是掉鬼窝里了啊…… 我连忙给邵培一挤眉弄眼的使眼色,想让他赶紧回来,他却还是自顾往前走着,就像根本不知道那些鬼魂正伸出了手,正在拉扯着他。 我见他根本不往我这边看,整个人忽然变得痴痴呆呆的,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赶忙跳了过去,镇字诀啪的出手,正打在邵培一前面的墙壁上,那里的几个鬼魂伸出手臂上面顿时冒起了青烟,嗖的一下就缩了回去,我趁机一把抓住邵培一的胳膊,硬是把他拉了回来。 邵培一愕然回头,眼神里都有点迷糊了,看了我两眼,这才缓了过来,又看看那墙壁上挥舞着的鬼爪,挤挤挨挨的鬼脸,下意识的退了两步,满脸的惊讶,一个字脱口而出:“靠……” 我严肃地对他说:“你就别靠了,你不是能请神驱鬼么,现在你表现的机会来了,这四面墙,加上天花板,我估计得有几百个最少……你现在可以开始了。” 邵培一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苦笑道:“我开始什么啊,几百个鬼,请神,估计我要能把阎王爷请来才行……” 这群鬼还在撕心裂肺的样子喊着饿,我心中愈发惊奇,盯着这群鬼看了一会,脑中忽然一闪,这群鬼,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我正想到这里,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同时一个声音喊:“开门,快开门……” 这竟是那个姓罗的,邵培一看我一眼,冲过去就把门打开了,就见他惊慌失措的看着我们,满脸都是恐惧,语无伦次的指着外面说:“你们快来看,外面墙上,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俩忙跑了出去,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顿时也惊讶了,就见这门口的上方,竟然出现了一片潮湿的霉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门缝向外蔓延…… 我登时就惊讶了,他奶奶的,难道刚才用驱字诀,惊了这些鬼魂,现在想要换个地方了? 我丝毫没有犹豫,从腰间摸出张镇字诀就丢了过去,然而我没想到的是,这镇字诀飞出,碰触到那片霉斑的时候,居然飘飘的落了下来,无效! 我靠,我清晰的记得,禁忌笔记中,韩家禁法第一层,破鬼破妖,眼前这些东西虽然诡异,但分明是鬼,怎么可能不在禁法的控制范围之内? 我有点懵了,就见这片霉斑,迅速的顺着墙壁角落,往前方蔓延而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请神吃鬼 我很是惊讶,如果说这片霉斑就是鬼魂,居然能在墙壁上逃窜,这简直匪夷所思,我眼睁睁看着霉斑向房顶的位置蔓延,速度还挺快,而且此时大厅中的灯光忽然闪烁起来,明暗不定,滋滋的电流声不绝于耳,空气中的温度刷的一下就降低了。 我勒个去,这是要玩真的啊,罗先生脸色煞白,刚才还强作镇定,此时浑身都已经轻抖起来,看那样子,如果我和邵培一不在这里,恐怕他当场就得瘫倒。 很快,这片霉斑就涌出了一大片,争先恐后的向屋顶蔓延,我和邵培一对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都露出一丝寒意,这场景实在是太诡异了。 我定了定神,从腰间摸出一沓子镇字诀,看准了那霉斑蔓延的方向,啪的一张符就拍了过去。 这张镇字诀闪烁一道红光,将那霉斑的去势阻了一阻,却随即就化为灰烬落在地上,我心中凛然,手上不敢怠慢,接二连三的把镇字诀拍了上去,就见一道道红光闪烁,那些霉斑在红光中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但也有一些避开了镇字诀的范围,远远的绕开,从其它方向继续往屋顶蔓延。 这情形就有点像大河截流,很难堵得住,我发了狠,双手如飞,一股脑的把手中的镇字诀都打了出去,足足数十张,贴的满墙都是,这才困住了那些霉斑的继续蔓延,在镇字诀的范围内,回缩成了一团,似乎想要往屋子里退去,但却又蠢蠢欲动,好像还是要往外冲。 此时这整个一面墙壁,已经布满了霉斑,屋子里角角落落里面的霉斑,差不多已经都聚集在了这里,确切的说,是被我困在了这里。 罗先生却更是害怕了,双腿一个劲的发抖,脸色很是难看,这也难怪,现在这一面墙上都是霉斑,看上去就瘆人无比,何况这霉斑还是不断运动着的,灯光闪烁中不时闪出一个个人的面孔。 看着这情况,我却有点挠头了,摸了摸兜里,符咒还有一些,但是该怎么处理这些鬼魂呢? 我想了想自己现在会的手段,如果用破字诀,怕把这些鬼炸散了,到时候四处一跑,不好收拾。驱字诀更不行,那只是驱鬼的,不是除鬼的,此时这一屋子鬼,赶到谁家去都不合适。 还有个火字诀,也可以用,烈火烧恶鬼,烧的干干净净,这也是好办法,但是这也不合适,万一给人家房子点着了咋办?这么大的别墅,我可赔不起。 思来想去,居然没有办法,这里的鬼魂实在太多,挤挤挨挨的,我必须想出一网打尽的办法,否则只要跑了几个,就够麻烦的了。 要不,干脆我还是用血咒吧,那个威力毕竟还是挺大,估计要灭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应该效果很好。 我打定主意,正准备动手,邵培一在旁边却忽然对我说:“你要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他的目光中透出一丝笑意,我好奇问道:“怎么,你有主意了?” 邵培一微微点头,却没说话,抬头看了看这一面墙的鬼魂,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给我点时间,我保证把这些鬼魂都送到极乐世界去。” “极乐世界?”我心中不解,邵培一对我笑笑,缓缓退了几步,伸手从身后取出了那个始终随身带着的小包袱。 一看这小包袱,我就瞬间明白了,这家伙这是又要跳大神了。 不过,他到底能请来什么样的大神,才能收拾得了这么多的鬼魂呢? 我拉着罗先生往后远远退开,给邵培一让出了足够的空间让他折腾,他站在那面墙壁前面,从包袱里取出了那面鼓,还有鼓鞭,清了清嗓子,也没多做什么前戏,当即便敲响皮鼓,咚咚咚咚咚,随即便开口唱了起来。 跳大神的大概都是那么几句词,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后,这次我也没注意听他唱的都是什么,反正他哼哼唧唧的唱了半天,鼓声渐渐急促,我正看着有趣,忽然就见身旁的罗先生忽然打起了哈欠,而且嘴张开的很大,同时,缓缓眯起了眼睛。 我心中一动,下意识的往旁边闪开两步,这家伙不会是大神上身了吧? 正想着,就见邵培一正唱到尾声,咚的一敲皮鼓,便停了下来,看着罗先生问:“来的是黄三哥么?” 罗先生再次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鼻子,抬起头来的时候,虽然面容还是那个罗先生,但目光和神情已经完全变了。 “这么快就叫我来,还以为要打架了呢……什么事啊?” 这来的正是上次的黄三哥,也就是那个黄仙,邵培一拱手道:“真是三哥来了,辛苦辛苦,这次来不是打架,不过也有点难题,你看,这墙上是……” 黄三哥这才抬头看了看,面色却也是微微有些发愣,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忽然吸了吸鼻子,眯眼道:“这么多好东西,你这是想让我……” 邵培一一笑:“三哥这次带了多少人马来?” 黄三哥说:“不多,就本部人马,二十多人吧。老爷子这回有交代,让我随时跟着你,不过却不给我更多人马,真是让人郁闷啊……“ 邵培一道:“三哥你就知足吧,能出来玩就不错了,你想想堂子里那些人,哪个有你这么自在的?” 黄三哥咧了咧嘴,也没说什么,忽然回过头冲着身后吹了声口哨,喊了句:“儿郎们,邵家小哥请咱们吃大餐了。”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屋子里就忽然起了一阵阵的旋风,我不由惊奇,这分明是一群鬼魂,怎么叫吃大餐了? 就见那些旋风中怪声连连,似乎很是兴奋似的,一起冲向了墙壁,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幕,黄三哥忽然看了我一眼,似乎有点不满,邵培一对我笑道:“你最好转过头去,它们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人看。” 好吧,邵培一居然拿这些鬼魂当成食物,给这群大仙吃了,我无语的转过了头,随后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嘁嘁喳喳的声音,就好像什么动物在进食一样。 我心头一阵阵的发寒,这声音听上去太瘆人了,在过了一会之后,这声音才渐渐消失,就听黄三哥哈哈笑道:“不错不错,邵家小哥够意思,崽子们好久没吃到过这么有营养的东西了,孩子们都吃饱了没?” 屋子里再次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黄三哥满意的笑了笑,对邵培一说:“还有别的事没?” 邵培一说:“好像没什么事了,这里就这些鬼魂闹事,还挺凶的,幸好发现的及时,没出什么乱子。” 黄三哥道:“好吧,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你有事再随时叫我。” 邵培一笑道:“那黄三哥你就不要走远了,老爷子的话交代的明白,刚才我可是唱了半天啊。” 黄三个哈哈笑道:“刚才是有点事情,孩子们没来过这里,我就带着他们四处转转,也不算什么嘛,怎么你小子还要去告状?” 邵培一也笑道:“哪里哪里,谁敢去告三哥的状,我就是提醒三哥别大意了,这平山城里情况复杂,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那黄三哥好像是点了点头,没再吭声,随后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我忙回头一看,黄三哥似乎已经走了,那个罗先生正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我迫不及待的抬头望墙上看去,就见墙壁上那一大片的霉斑居然几乎全部消失了,而且房间里面的阴气也在慢慢散去,灯光也不再闪烁了,似乎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原样。 我惊奇道:“老邵,那些鬼魂,难道都被你那黄三哥给吃了?” 邵培一笑道:“不是他吃的,是他带来的崽子们吃的,那些都是刚刚得道,脱离兽体没多久,属于心智初开,还不能幻化人形的,所以它们经常会饿,而鬼魂是一种绝佳的能量体,还有这屋子里的阴气,都是它们最好的食物。” 我恍然点头,真是想不到,这东北大仙居然还有这个本事,不过邵培一说请神驱鬼,却是不对,这分明应该是请神吃鬼啊。 又过了一会,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干燥起来,那墙壁上刚才湿润的霉斑,和一些苔藓状的斑痕,已经剩下了几小片黑乎乎的痕迹。 我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拍了拍邵培一的肩膀,笑着说:“行啊老邵,有你的……” 我话未说完,邵培一突然咦了一声,一步蹿了过去,仔细在墙壁上打量几眼,忽然疑惑道:“不对劲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天花板里的骷髅头 “什么不对劲?”我问道,同时也走了过去,在那墙壁上打量起来。 邵培一顺着那霉斑的痕迹往上看去,说:“你看,这些鬼魂刚才逃走的方向,都很一致,就连刚才被那些黄仙崽子们给吃了,也是挣扎着往前跑,只是让你的符咒给阻住了去路而已,你说,它们为什么要认准这一个方向呢?” 他这一说,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皱眉道:“难道说,这上面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们?或者说,那里是它们唯一的逃跑路线?” 邵培一摇了摇头,说:“不对,你想,它们在这房间里待了很久,如果想要走的话,早就跑了,为什么要等到咱们来之后呢,再说,真要逃跑的话,四散而逃就是了,那么多鬼魂,如果一哄而散的话,咱们还真未必能追得过来,何必要沿着墙壁跑呢,这不是死心眼吗?” 我想了想他的话,抬头往房顶看了看,一个念头忽然闪过。 “老邵,你说它们会不会是被谁困在这里的,根本逃不掉,你想,那个老太太说了,这房间一年内不得打开门,现在才半年,却让咱们无意中给撞上打开了,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邵培一也皱了眉,站在地上抬头看了半天,忽然一拍手,说道:“我知道了,你说,它们极力的想要往一个方向跑,那上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是吸引它们的原因?” 我踹了他一脚,笑骂道:“你知道个屁,这不是我刚才说的话么。” 邵培一也没在意,眼睛发着光,望着头顶,道:“走,咱们上去。” 我犹豫了下,低头看看倒在地上的罗先生,说:“等一下,我先把他弄起来,问问情况再说。” 我们俩扶起了罗先生,他还是昏迷不醒,我也没费劲叫他,直接掐住了他的人中穴,狠命一掐,就听他嗷的一声怪叫,整个人激灵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呃,我有些歉意的看着他,刚才用劲太大了,给人家人中穴连着上嘴唇都抠出血了…… 就见他捂着嘴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只好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耸了耸肩,说:“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吧,刚才好险,要不是我及时救你,你就被鬼上身,要拿菜刀抹脖子了。” 我这是纯粹顺嘴胡说八道,以便掩盖我把人家嘴都抠出血的恶劣事实,没想到还真把他给唬住了,瞪大眼睛看着我,那眼神看着都惊恐万分,战战兢兢地问我:“那、那现在没事了吧……” 他说着话,不住的偷眼往墙上打量,立刻就发现那些霉斑消失了,顿时眼睛一亮,我看了看他,皱眉摇头道:“现在有没有事,还不好说,因为我们怀疑,那些东西很可能钻进你的房顶去了。” 这句话可把他吓坏了,忙说道:“那可怎么办,二位先生,现在我是知道你们是有真本事的了,你们可要帮人帮到底,当然,我之前虽然没说,但酬金绝对是不在话下,只要你们帮我把这房子里的脏东西除干净,价钱你们开。” 我笑了下,也没接他的话,抬头看着房顶说:“那些都是后话,现在我问你,你们家的房顶里面,是什么结构的,能不能进去人?” 罗先生愣了下,想了想说:“什么结构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既然你们有要求,那个好办,我一定让你们进去看个究竟。” 我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能得到房主的认同,我们才好进行下一步,接下来,罗先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抄起电话拨了个号,哇啦哇啦吼了一阵,就挂了电话,大约过了不到三分钟,外面冲进来一伙人,大概得有十多个,一水的黑西服黑墨镜,气势汹汹的样子。 这阵势让我有点意外,罗先生给我们解释说,这些人都是他提前准备好的,就是为了预防万一,出什么状况,好进来帮忙的,但没想到刚才事情太过突然,不等叫他们进来,自己就先昏了。 看着这些人,我有些好笑,穿黑西服可以理解,有钱人嘛,要排场和势力,不过,这大冬天的,你说你戴个墨镜干啥? 罗先生看着这群人皱了皱眉,对前面那个貌似是带头的人低语了几句,那人便一个立正,回头喊了几嗓子,一群人轰然而散,跑了出去。 我有点莫名其妙,这是啥意思? 罗先生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时间,让我们再稍等一会。 于是我们在屋子内又等了一会之后,从外面跑回来了两个人,身后带着几个衣着普通的人,手里却都是抓着各色工具,在那两人带领下,跑到那面墙壁前,罗先生挥了挥手,这些人就搭梯子,上工具,叮叮咚咚的开始砸墙,砸天花板…… 我都看傻眼了,和邵培一对视一眼,心说这都是什么人啊, 怎么拆房子的活干的这么顺手? 我们俩都有些纳闷,不过也没多说话,这伙人干活又快又好,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把墙砸开了,天花板也都砸开了,上面露出个大洞,阴森森的。 这股子阴气,让我浑身一冷,我能明白的察觉出来,这里面的阴气,绝不会是自然风,恐怕,上面有蹊跷。 邵培一也已经看出来了,那伙人撤下之后,我们俩爬上了梯子,钻进了天花板上面的大洞里。 下面有人递过了手电,我接过来打亮,往天花板内照了照,也不知道这别墅怎么盖的,里面空间居然这么大,我示意邵培一在下面等我,然后独自爬了进去。 手电光束在狭小的空间内晃了两下,我就发现了这里面不对劲,这天花板内隐约间似乎有一股腥臭味,微微有些刺鼻,我皱眉想了下,这气味,就好像是小时候在山里玩,经常偶尔发现的一些动物尸体的腐臭味道。 不,不对,不是腐臭味,确切的说,这是一种……骨头的味道。 我脑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对,就是骨头的味道。 或许是小时候炼骨师的事件,让我太过记忆犹新,所以每当出现骨头气味的时候,我都很是敏感。 我在这里面爬了大概不到两米的一段路,就觉得那气味愈发明显,手电光又一晃,忽然就发现了,在我的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奇怪的球状物体。 我心中一动,赶忙加速爬行过去,到了近前,手电一照,却是登时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什么球状物体,这、这分明是一个死人的骷髅头啊! 那股刺鼻的味道就在面前,毫无疑问就是这骷髅头发出的,我仔细看了看,这骷髅头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白骨森森有点吓人,还有,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栋别墅里? 我想了想,伸手就打算把这骷髅头带到外面去,不过随即就缩了回来,这骷髅头放在这里,一定是有人施展什么邪法,可不能冒冒失失的用手去抓。 想到这里,我索性从身上取出张镇字诀,垫在手里,忍着别扭,把那骷髅头抓在手里,倒退着小心翼翼的爬了出去。 下了梯子,双脚落地,下面的人已经撤走了,我举着那骷髅头晃了晃,邵培一眼睛一亮,立马跑了上来,罗先生则是连退了几步,看着这骷髅头,面如土色。 “小天,这什么玩意?哪找到的?”邵培一上前打量着这骷髅头,满脸惊讶的问。 我指指上面,说:“你不会连骷髅头都不认识吧,喏,货真价实的,分分出炉,秒秒新鲜……” 邵培一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却更凑近了一些,看来他对这东西倒也不害怕,仔细看了看说:“奇怪了,这个……”他忽然转头看向罗先生,沉声问道:“这东西哪来的?” 罗先生目光呆滞,看着这骷髅头,似乎整个人都傻了,讷讷道:“你们知道的,我经常都不在家,家里的事,我都不清楚,你们问我,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家里……” 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像撒谎,倒是有点真吓坏了,我看看邵培一,皱眉道:“你自己家的事,你都不知道,那你说,我不问你,问谁?” 他嘴角微微抽搐,却忽然大声道:“徐婶,问徐婶,她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第二百四十六章 扑朔迷离 然而徐婶却并不住在这里,出了这片别墅区,往市区走几公里,才是徐婶的家,罗先生说,她是一个寡妇,前些年丈夫在工地出意外去世,一直是独自带着孩子生活,就靠给人打打零工,做些家务来补贴家用。 而罗先生其实是做建筑行业的,开着一家土建公司,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包工头,建筑、拆迁什么的,都干。他妻子去世也比较早,孩子在外地读书,一直是在外面单独住,这个别墅,买了也才两年多,实际上只是给老母亲居住的。 老母亲去世后,他才偶尔回来,不过由于徐婶家庭困难,罗先生这人心地还是不错,就让她给自己看房子,所以,家里的事情,徐婶比罗先生还要清楚得多。 但是徐婶晚上要回去自己家里住,现在时辰已经不早,我们三个人商量了一番,邵培一找了个大盒子,把那骷髅头放在里面,外面套了个袋子,于是我们三个人提着个骷髅头,就匆匆的出发去找徐婶了。 其实我们俩都对这种东西不是很了解,按理说,一户人家的天花板里藏着个骷髅头,这绝对是邪术,而且是很厉害的,害人的邪术,如果是杨晨在这里,凭他修习鲁班天书的本事,绝对能够看出来,这是什么邪术。 罗先生很快开车带着我们来到了徐婶家,她正要休息,见到我们后很意外,也很紧张的样子,罗先生不动声色的问她,这两年时间里,她一直和老太太在别墅生活,可曾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没有。 徐婶更加紧张了,她支支吾吾的回忆着,说除了老太太这两年经常自己在房间鼓捣一些拜佛的东西,总是背着自己,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和人出现,从住进别墅,一直到老太太去世,甚至是之后的这半年里,一切都很正常。 我听了她的话,不由皱了皱眉,她说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和人出现,但实际上,我觉得那个老太太就是奇怪的人,而且她做的事,也挺奇怪的。 于是我就问她道:“徐婶,你说一切都正常,可老太太的房间里面,阴气都那么重了,就算老太太交代不让人打开房间,难道你就一点都没察觉到?” 徐婶有些慌乱,说:“原先老太太照顾我,让我和孩子一起都住在那里,我很感激,但是老太太走后,罗先生也照顾我,让我看房子,但我觉得这不合适,所以就搬了出来,只是白天的时候去房子里打扫一下,看管一下,晚上都是回来陪孩子。老太太的房间交代了不许打开,我在隔壁房间打扫的时候,也曾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就是有点阴冷,我还以为是常时间不住人的原因,也没多想别的,罗先生,到底出什么状况了?” 徐婶有点语无伦次,神情慌张,罗先生看了看我们,欲言又止,邵培一干脆把那大盒子往桌子上一放,咚的一声,吓了徐婶一跳,邵培一看着她说:“直接说吧,这两年房子有没有修过,有没有人动过,唔,我指的是……” 他说着话,指了指天花板,徐婶愣愣的看着他,想了想,忽然道:“这个啊,那还真有过,大概,得有一年多了,那次家里不知怎么突然漏雨了,然后就有人来修过,咦,罗先生,这件事你不是知道吗?” 罗先生一愣,道:“胡说,我什么时候知道,我要是知道还用问你么?这别墅新建没几年,房子质量我是很清楚的,怎么可能会这么快漏雨?” 徐婶有些迷糊,说:“我记得就是去年开春不久,刚下了两场雨,然后就漏了,当时我想通知你的,老太太说怕耽误你忙,就让我等一等,说用盆接一下就好,以前她在老家都是这样的,然后我就没通知你,谁知刚过了一天,就有人上门,说是物业的,知道家里漏雨,特意来给修理一下,我当时还想,一定是罗先生你通知物业的,后来就没多想,就让他们修理了,我还以为……” 罗先生说:“然后你们就都以为是我通知的?” “是……”徐婶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事后来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人在外面忙,怎么可能会知道家里漏雨的事,你、你也太糊涂了……”罗先生有些气急的说。 “当时我以为是老太太通知的啊,谁知道……”徐婶更加慌张了,不住的看着我们,一副不小心做了错事,生怕受责罚的样子。 我打断他们说:“别争执了,我听明白了,徐婶以为是老太太通知的,老太太肯定以为是徐婶通知的,你们俩自己也没说明白。既然房子确实修过,现在我要问的重点是,那个漏雨的位置,是不是在老太太房间出去不远的房顶?” 徐婶连忙点头:“是是,就是那里……” 我又说:“当时来修理房屋的,物业的人,如果我们去找,你还认不认识?” 徐婶却摇了摇头说:“不用找了,我当时看过,那几个人都是生面孔,穿着倒是物业的制服,但是从那之后,我从来都没见过他们,而且……” 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罗先生忙追问:“而且什么?你有话就快说。” 徐婶迟疑了一下才说:“而且我记得,当时修理完之后,那几个人匆匆就走了,我追出去想说几句感谢的话,但他们就已经上车走了,看着很是着急的样子,当时我很奇怪,就多看了几眼,发现他们坐的车子,没有牌照号码,还有,车后面写着几个字……” “什么字?”我们三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徐婶皱着眉,努力想了半天,才恍然道:“想起来了,那车子后面窗户上,写着,龙腾建工……” “龙腾建工……”我们三个人又重复了一次,同时对望一眼,我和邵培一是一脸恍然,罗先生却是满面惊讶,还有愤怒。 “他妈的龙老大,我就说这两年总觉得不对劲,原来是他在处处跟我搞鬼,这一次甚至算计到我家里去了,我非……” 罗先生怒气冲冲,几乎咆哮了起来,我忙问他:“别急别急,现在你怎么气也没用,跟我们说说,这龙老大,和龙腾建工,到底又是怎么回事,他跟你有仇?” 罗先生恨声道:“就是这个家伙,也不知什么来路,莫名其妙就钻出来了,刚来市里搞土建没两年,已经并购了不少公司,而且喜欢搞恶意竞争,总玩黑道的那一套,明里暗里的,不少同行对他不满,但是他财力好像很雄厚,处处用钱来开道,大家也没办法,没想到这一次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了。” “他一直都在对付你么?”我问道,罗先生说:“他谁都不放过,他在市里名声很臭,但是这一次他也太明目张胆了,而且还搞这种事情,我他妈的……” “别急,你骂他他也听不见,让我想想。”我劝住了罗先生,拉着邵培一到一旁商量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这龙腾建工的问题已经不用说了,那个什么龙老大就是个邪道上的,而且应该还很厉害,但是他既然很有钱,做事又不择手段,如果想对付罗先生,应该很容易,直接给罗先生本人下点术,把他搞趴下就完了,何必去人家家里,又弄漏雨的事,又修理房屋,最后费了半天劲把一个骷髅头放进人家房子里,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为了老太太房间里那些鬼魂? 邵培一也表示同意我的看法,他说,从那些鬼魂出了门就迫不及待的往屋顶涌去,就可以看出来,那龙老大的目的,或者说施法者的目的,就是为了收集这些鬼魂,用来修炼邪术,这个事实差不多可以确定了,但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那老太太难道是在房间里养鬼么? 这个问题提出来,我们俩略微想了想,就同时摇头否定了,这个情况应该是不成立的,那房间里供着佛,怎么可能养鬼? 所以现在的问题,绕了一圈又回来了,还是要必须搞清,老太太在房间里,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们问罗先生,能不能想办法了解老太太生前的一些事情,她在房间里神神秘秘的,虽然说是供佛,但是却养了一屋子鬼,这个事情怎么解释?如果不能说清这个事,那我们也爱莫能助,帮不了你罗先生,因为如果老太太养鬼,那说句不好听的,她就是个养鬼行巫的老巫婆,这样的话,我们也不想出手帮忙了。 罗先生一听,顿时就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巫婆?开什么玩笑,我老母亲虽然脾气比较执拗,性格有点古怪,但是心地最是善良,她老人家是常年吃斋念佛的,怎么可能养鬼行什么巫,这纯粹是胡说八道……” 我也没跟他争执,只是微微笑道:“罗先生,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不是谁说如何就如何的,这样吧,老太太的事,既然徐婶说不出来,我想也总会有人知道的。比如老太太生前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她有没有经常去佛寺烧香,是否认识什么和尚居士的,你想办法去查一查,找人问一问,她在自己房间里到底是在做什么,这个事,我相信应该不难。” 罗先生想了想,又把目光转向了徐婶,冷着脸说:“徐婶,这件事就要着落在你的身上了,你说老太太的事你一概不知,但是这两年里,你和老太太一起生活,总不能推的一干二净,在这件事调查清楚之前,你必须全力配合,把老太太平时喜欢去哪,和什么人来往,一五一十的给我说出来!” 徐婶听了我们的话,已经吓坏了,罗先生再这么一吓唬,差点直接瘫倒在地,颤声道:“我、我一定配合,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第二百四十七章 饿鬼施食 徐婶被罗先生和我们的对话,以及这整件事情的经过,吓的够呛,于是在她断断续续的回忆中,对我们讲述了老太太这两年来的一些事情。 她说,老太太本来就信佛,性格是倔点,但是很善良,待人很好,而且老太太信佛成痴,整日里想尽办法积德行善,每周都要到寺里去烧香拜佛,还在寺里请了弥勒佛和观音菩萨回来,在家里日夜供奉。 还有,老太太佛龛前摆清水和白米的事,已经很久了,不仅这样,老太太经常会弄一些吃食,不但供佛,有的时候还要拿到外面去,摆在十字路口。 徐婶一直很不理解,老太太既然信佛,那摆吃食到十字路口干嘛?祭鬼吗?每次她好奇问的时候,老太太总是不说,还告诉徐婶,人要积德,是给来世积的,对于万物众生,都要有一个平等的心。 徐婶上过的学很少,搞不懂老太太的意思,但她却明白,老太太做的绝不是歹事,要说老太太是在搞什么巫法害人,那她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她说到这里,我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等她说完,忙跑进屋子里,在老太太的房间内查看起来。此时,这房间墙上的霉斑已经模糊了,变得就像是连雨天后阴暗发潮的样子,房间里虽然灯光通明,但是仍然寒意很盛。 我走到佛龛前,盯着那上面摆着的清水和白米,集中精神力,目光在上面巡睃着,我知道,这两样东西在这群鬼居住的房间里摆了这么久,一定有些什么东西,是能够被我发现的。 因为,刚才徐婶的话已经提醒了我,这清水和白米,如果不是供佛的,那么唯一的用途应该就是祭鬼的了。 我沉下了心神,让自己缓缓的进入了那种奇妙微观世界中,眼前的白米和清水逐渐放大,周围鸦雀无声,万籁俱静,或者是所有人都没有出声,或者,是所有人的声音此时都被我自动屏蔽。 慢慢的,那白米在我眼中越来越大,从一粒小小的白米,变成了拳头大的微微发黄的类似石块一样的东西,上面的每一个棱角,每一个凹凸,都是那么的清晰无比,甚至,我分明的看到了,在那白米上面,有着密密麻麻无数的微小的齿痕和缺陷,就好像被很多人啃食过一样,以至于那些白米个个都是参差不齐。 而那一杯清水已经化作一汪小水潭,在这刹那之间,我听到了几不可闻的水声,房间内的阴风还没有完全散去,拂动那水面,那清水看似波澜不惊,实际上却是泛起了极为细微的波纹。 我的心底已经被这一幕场景震撼了,但我仍然没有罢休,继续催动精神力,让自己的目光再次聚焦,死死的盯着这清水和白米,然后它们便继续的扩大,只几个呼吸间,我的脑中便被这两样事物充满了。 突然,冥冥中似乎有一道光闪过,刺花了眼,刺入识海,顿时我的脑中一阵刺痛,于是忙将意识暂时停下,闭了眼。半晌后,那道光才渐渐变弱,当我再睁开眼时,居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湖泊旁边,一侧是铺满地的白色石头,天空灰雾蒙蒙,周围一片寂静。 我大为惊讶,再定睛一看,那些石头上面密布的齿痕和凹凸不平,这才认出来,原来这就是那些白米,而身旁这微微有些泛绿的湖泊,里面飘着许多如头发一样的绿色絮状物,自然就是那杯摆了半年的清水。 此时此刻,我竟然已经完全的置身其中! 我愕然立在湖边,脚下踩着的正是一块不规则的米粒状石头,我茫然四顾,看着周围如小山一般的石头,整个人都呆住了,原本我只想集中精神力,看看这里面的玄机奥妙,却不想,居然直接进入了这奇妙的世界之中。 试探着踩在石头上,往前走了几步,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天空有阵阵黑色的阴风扑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难道,我的意识真的来到了那清水和白米之中? 我定了定神,往周围看去,却并没有半个人影,我不由皱起了眉,四处看看,俯身捡起了一块散碎的石头,或者说,米粒碎片,看准了旁边的湖泊,用力丢了进去。 “扑通”一声轻响,如镜面般的湖水中被激起一朵水花,那石块投入水中后,随即便浮了起来,居然并没有沉底,在水中浮浮沉沉。 我更为惊奇,这时忽然腰间一动一动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我忙把乾坤袋打开,里面飞出一道白光,在面前一转,便化作了一个俊俏的白衣少女,白芒闪过,定睛看去,却正是许久不见的蓝宁。 此时的蓝宁,已经没有女鬼阴气缭绕的样子了,身上萦绕着淡淡的白芒,笑靥如花,看上去完全就是个可爱的少女模样。她出来后对着我盈盈下拜,满脸都是喜色的说道:“公子,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我好喜欢这里啊……” 我奇怪道:“不是吧,这里好像是用来祭鬼的地方,你不是一直在獬豸神君的宫殿里修行么,怎么会喜欢这里?” 蓝宁道:“公子,你有所不知,这里虽然看上去鬼气森森,但并不是什么祭鬼的地方,而且这里有佛菩萨的气息,有佛界的佛灵之气,我在獬豸神君的宫殿里虽然修炼了一些灵气,渐渐也脱去了鬼体,但是这种佛灵之气,对我的修炼是更加有用的,公子你别忘了,佛家讲究普度众生的呀,再说,这里是佛菩萨施食的地方,虽然聚集了许多鬼魂,阴气重了点,但更多的是鬼魂的感恩诵德之念,和崇敬奉拜的虔诚之心,如果鬼魂在这里待久了,是会渐渐洗清罪业,超度得脱的。” 蓝宁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堆话,我才恍然明白了,原来这里是一处施食的地方。 其实,施食是佛门的用语,也就是将饮食布施给他人的意思。这对象包括人、畜生、饿鬼等等,施食是会获得许多功德的。 而且现在佛教中所说的施食,一般都是说布施给饿鬼道众生,因此,给饿鬼施食,也称为施饿鬼,施食会。 这是一种慈悲的行为,花的时间和金钱其实很少,但是功德却很大,和放生一样都是功德无量的,很多人因为施食,得到了好的果报,比如愿望实现,财富增加,身体健康,以及获得更多特殊的感应能力。 因为饿鬼道有着难以计数的饿鬼,它们很久都没有食物,受尽痛苦。它们中有的瘦骨嶙峋,如果烧焦的枯树,只剩皮包骨头。有的嘴巴和咽喉很小,肚子却很大,所以就算有食物,靠着自己去吃,能够吃到肚子里的东西也是很少很少,根本吃不饱。 它们活也活不成,死也死不了,非常可怜,甚至被饥饿逼迫,互相残害,吃其它饿鬼的脑髓,于是罪业越发的增加,就更加难以脱离苦海。 所以,便有许多佛门高僧和弟子善信,经常会做施食,有的是在庙里举行仪式,有的是在野外草地树下,或者是空旷无人的地方,用一些简单的食物和水,来布施给饿鬼道众生,当然,也包括其它众生,因为佛经说过,大千世界中,每一粒灰尘都是一个小世界,其中也有数不尽的众生,那并不是我们人类肉眼所能分辨得出的了。 想到这里,我便明白了老太太在家中佛龛前摆上清水白米的用意,正是为了施食饿鬼和万千众生,但是这种在家里施食的行为,实际上并不应该。因为功德法力不足的人,就算招来饿鬼施食,也无法让它们个个都有饭吃,那些饿鬼都是饥民,饿急了的人都难对付,更何况饿急了的鬼了,所以这个是有一定危险的。 还有个说法,就是在家里施食,那就是把自己家当成了救济饿鬼的救助站,到时候饿鬼聚集在家里,阴气太重,对人的身体也不好,时间久了反受其害。 简单的说,在家施食,必须道德高深,否则就是不自量力,自找麻烦。 我目前已经无法得知老太太是否道德高深,也不知道老太太的去世是否和这些饿鬼有关了,但从这清水白米摆在佛龛前来看,老太太明显是独辟蹊径,想出了克制饿鬼的方法,那就是借用佛菩萨的力量和气场,来镇住饿鬼,同时也可以用佛菩萨普度众生的愿力,来帮助这些饿鬼罪业得脱,所以从这一点来看,老太太的确是颇费苦心,的确是大善之人。 站在这清水化作的湖泊,白米化作的石头前,我忽然大为感慨,为了这神奇的世界,也为了那些受到施食的饿鬼,不得不说,它们都是幸运的,现在看来,那些米粒石头上的咬噬的痕迹,都是那些饿鬼所为了。 但是我还不明白,这一切,和那个骷髅头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暗自想了一阵,便把之前的事情都对蓝宁讲了一遍,我希望她能从一个魂灵的角度,来帮我分析下这件事情。 不过蓝宁却对我说,哪里需要自己去分析那么麻烦,如果你再用心一些,在这个小天地里面,自然就能找出答案。 我惊讶的问她,要从何处下手?蓝宁笑而不语,四处观察,忽然指着一个大块的米粒石头对我说。 “公子快看,你要的答案,就在那里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两只鬼 我忙顺着蓝宁的手指看去,那里却是立着一个大块的米粒石头,远远看去,似乎跟别的石头也没多大区别,颜色微微泛黄,上面布满了咬噬过的痕迹,旁边还散落了一些剥离的碎块。 “这有什么玄机么?”我问蓝宁。 “公子不用多问,咱们过去一看便知。”蓝宁忽然对我眨了眨眼,悄悄说道。 我心中纳闷,脚下不知不觉的跟着蓝宁就走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踩着脚下的石头,我们走到了那块蓝宁所说的石头面前,不过我却没发现什么,这石头,或者说这米粒,跟旁边的似乎也没多大区别。 我正要询问,蓝宁却对我竖起了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悄悄的绕到石头旁边,探头看了看,忽然掩口一笑,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心里越发疑惑,蓝宁这是搞的什么玄虚?难道那石头下面,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么。 我也随后走了过去,顺着那石头低头一看,不由也笑了。因为就在这块石头的下面,居然趴着一个鬼。 这个鬼的姿势比较搞笑,整个头钻进石头下面,看样子是试图把自己藏起来,但是屁股和身子都在外面露着,就跟个鸵鸟似的,而且浑身战战兢兢的发抖,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再仔细一看,这鬼原来是个大肚子,就跟怀孕了似的,难怪它钻不进去。 这地方居然还真有鬼魂生活,我本以为那些鬼都在老太太房间的墙里面,已经都被邵培一召唤来的黄皮子们给吃了,没想到…… “出来,你已经被发现了,躲不掉了。”蓝宁叉着腰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说,不过她本性还是个淑良女子,凶也凶不起来,跟婕妤那类型的比起来差多了。 那鬼魂果然没听她的,反而扭了扭身子,往深处钻了一点,我看得好笑,伸手一把将它拽了出来,轻飘飘的,往旁边一丢,这鬼怪叫一声,一脸害怕的看着我们,扑通一下就坐地上了,浑身不住发抖。 这鬼长的憨头憨脑,个子不高,愣眉愣眼的,看上去好像有点缺心眼,我暗自好笑,板住了脸,喝问道:“你是哪里的小鬼,跑到这里来了,像你这样的鬼,这里还有多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老老实实回答,否则有你的苦头。” 我做出一副冷眉横对世外高人的样子,一脸严肃的喝道,对于鬼魂来说,普遍都是欺软怕硬,我只有硬一点,才能让这个鬼老实回话,否则吓唬不住它,它就要吓唬我了。 不过这个鬼却没多大反应,似乎吓坏了,呆呆的看着我,又看看蓝宁,好像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眼睛一个劲的往旁边瞄,嘴巴倒是张了几次,但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满脸的紧张。 我见它不说话,又连问了几次,结果却是一样,这个鬼不但不说话,连一点配合我的意思都没有,坐立不安的,眼神不住的乱瞄,就好像时刻都想逃跑似的。 它这个表现,让我有点好奇,它不说话也就罢了,总往旁边看什么,想逃跑? 我和蓝宁对视一眼,好奇的随着它的目光而也往旁边看去,却忽然发现它刚才趴着的地方,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动了一下。 蓝宁眼快,马上喊道:“下面还有一个!” 我的手也够快,马上冲过去把手探了进去,一抓一拎,顿时又是一个身形瘦小干枯的鬼魂被我抓了出来,不过这家伙明显机灵许多,刚一被抓出来,就开口喊叫求饶。 “神仙姐姐饶命啊……” 我又好气又好笑,把它狠狠往地上一丢,骂道:“瞎了你的眼珠子,管谁叫神仙姐姐呢?” 这个鬼翻身落地,也是扑通一下,却是跪在了地上,两个眼睛骨碌碌一转,估计这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立马就磕头喊道:“两位大仙饶命啊,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小鬼,在这里混点吃食,求大仙慈悲,不要杀我啊……” 它在这里喊饶命,旁边那个傻乎乎的鬼也学着它的样子跪了下来,一个劲的作揖,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却是根本听不清。 我挥手道:“都老实点,你们能不能活命,完全看你们自己的态度,既然你们在这里生活,那我就问你们几句话,如果回答的好,就能活下去,如果敢糊弄我,那我可是会很生气的。” 两个人磕头如捣蒜,求饶不断,看来都是把我和蓝宁当成神仙了,我也不说破,于是开口问了他三个问题,第一,为什么会在这里。第二,其它鬼在哪。第三,墙里的骷髅头是怎么回事。 问完之后,两个鬼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却谁也没开口,我左右看看,直接指着那个机灵一点的鬼说:“你来回答问题,说得好了,先把你放了。” 这个鬼连连应声,满脸喜色,忙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它说,它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饿鬼,而且是外障鬼,在野外空旷之地徘徊流浪,大约有数百年的时间里,连水都没有见过,吃过的东西更是少的可怜,由于业力的感应,它每当走到果树的时候,那树在它的眼中就会干枯成木柴,每当看到饮食的时候,那饮食就会腐坏,或者出现许多守护的人,驱赶它,不让它接近。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之后,它受尽了痛苦,却在一天里意外听到了观音菩萨的名号,和六字大明咒。于是它登时就得到了一定的解脱,魂灵飘飘荡荡的就来到这里,见到了清水和白米,于是喜出望外,一头扎了进来,就没再出去过。 而另一个鬼,则是个内障鬼,这种鬼和外障鬼不一样,它能够吃到食物,但是它的咽喉细如针眼,腹部却大入盆地,从来都是空腹,吃了和没吃基本一样,而且一旦喝进一点水,吃了一点食物,晚上就要忍受內腹火焰燃烧的痛苦,而且内障鬼的身上往往都寄生着许多小饿鬼啃食,更加痛苦。 它们两个阴差阳错的走到了一起,于是都留了下来,因为在这里不但有吃的,而且还有人日夜诵经,经常听菩萨的名号和经文,痛苦减轻了不少,原本那个内障鬼由于咽喉太细,连声音都发不出,现在也可以简单的说些单音节的字了。 不过这地方,来来往往的饿鬼其实很多,却都是吃完了就走,并没有留下来的,于是这个外障鬼就很高兴,偷偷的留在这里,它的食物就比其它鬼魂更多一些。至于那个内障鬼,则是因为外障鬼的同情,还有那内障鬼脾性有点憨傻,实在,外障鬼不想见它出去受苦,于是就想办法把它也留了下来,所以,这里面地方虽大,但却只有它们两个生活。 后来,那个为饿鬼们施食的老太太不知怎么就去世了,临走前一晚,刚好准备了这么最后一杯水,一杯米,所以这些饿鬼才苟延残喘到现在,如果再过个一年两年的,这最后的食物也没了,估计那些饿鬼会心生怨气,后果难以想象。 这个外障鬼的一番话,基本解释了我的前两个问题,而对于最后一个问题,关于骷髅头的事,它似乎也说不清,但最后皱眉苦思了半天,还是对我说,那些其它的饿鬼没有和它一样,留在这里,应该就和那墙壁里的骷髅头有关,因为,那东西似乎有着很奇怪的召唤力,能够让灵魂体不由自主的就想融入其中,它一直以来都知道那个骷髅头的存在,也很害怕,而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它才选择了留下来。 我不由拍了一下巴掌,这家伙还真是挺聪明的,原来它留下来一是为了吃饱,二也是为了躲祸啊。 这一瞬间我就决定以后我要叫它机灵鬼了,我笑着问它说,既然它知道骷髅头的存在,那么这骷髅头是谁放的,也应该知道吧? 不过这一次,这挺机灵的机灵鬼就大摇其头,对我说,它来的时候,这骷髅头就在,所以,它也是无从得知,但可以确定,这是个害人的玩意,类似于苗疆的巫蛊之术,或者是鬼道一类的法术。 我点了点头,这个话它说的应该是真相,没有说谎,不过可惜的是,它也不是很清楚。 但这并不重要,调查就像抽丝剥茧,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蓝宁笑着对我说,看来这老太太真是个好人,只是很可惜,似乎是被人害的。 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她的看法,老太太施食是功德无量的事,却在短短两年内就意外去世,这情况其实有点反常,不过我什么都没说,看着跪在面前的两只鬼,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期限已到 我悄悄问蓝宁,这两只鬼,在她眼中看来,是好鬼,还是坏鬼。蓝宁笑着说,这饿鬼通常来讲自然是坏鬼,不过它们俩在这佛龛白米中已经待了两年,也就有了两年的佛缘,魂灵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净化,严格来讲,现在应该是好鬼。 我点了点头,既然是好鬼,那么现在就不适合待在这里了,那骷髅头已经出世,所有的鬼魂都被消灭干净,它们两个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一定会有危险,而且它们是这件事情的见证人,我想,早晚会有用得着它们的地方,还有,看那个机灵鬼眼神闪烁,我就猜到,这家伙一定有所隐瞒。 我对蓝宁说,它们俩能否有资格去獬豸神君的宫殿里,先躲避一段时间,如果有情况的时候,再叫它们出来。 蓝宁犹豫了下,说这件事她可做不了主,得回去问一问獬豸神君。 于是蓝宁化作一道白光,跑了回去,两只鬼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看着我发呆,不过我看出来了,那个有点缺心眼的傻鬼是真呆,而另一个机灵鬼,似乎是装出来的。 我看看它们 ,忽然有点好奇,就问它们,在这里面是怎么生活的,那白米平时看着就细小的一粒,现在怎么会这么大,还有那杯水,怎么就和一个湖泊似的了? 傻鬼自然回答不了我的问题,那机灵鬼点头哈腰的说,这天下的事物,其实本无所谓大小,只不过是相对而言,它们现在是灵魂体,是特殊世界里的生物,就这么一粒白米,其实就可以供养无数个它这样的个体了。 别说是这样的白米,就算是普通人的口水滴落下来,或者无意中掉落的食物残渣,都可以让许多异界的众生吃饱喝饱,甚至有些没有福报的饿鬼,无法食用这些洁净的饮食,就连脓血疮疖对它们而言都是好东西,因为它们只能吃这样污秽的食物,这是它们生前作恶的果报。 我听的是一阵可怕,毛骨悚然,真是想不到,饿鬼道的众生居然要受这等痛苦,看来这茫茫宇宙间,果然是有天道存在,作恶的人,即便生前享福,死后所受的痛苦和折磨,却是更加的苦不堪言,这就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说着话,蓝宁忽然就出来了,我忙问她如何,蓝宁说,獬豸神君本来不愿意让鬼类进去打扰,不过听了这段来由之后,獬豸神君也表示,可以帮忙,但是有两个条件,一是时间不能太久,二是如果这两个鬼类在里面不老实,随时都可能会被处死。 两个鬼听的更加骇怕,我呵呵一笑,悄悄对蓝宁说了几句话,蓝宁恍然,对我眨了眨眼睛,就伸手一招,那两个鬼就张牙舞爪的,统统飞进了她的袖笼里。 蓝宁作势就要回去,我忙拦住她说:“别急啊,你们走了,我可怎么回去?” 蓝宁奇道:“公子,你来都来了,居然不知道怎么回去?” 我苦笑道:“不瞒你说,我都不知道怎么来的,开始我以为是灵魂和意识离体,来到这里,可我要是灵魂出窍,那你又是怎么出现的?” 蓝宁围着我转了一圈,拍手笑道:“公子,恭喜你呀,你说对了,你现在并不是灵魂出窍,而是本体化形,来到这里,这可是了不起的本事。” 我吃惊道:“本体化形?不至于吧,我只不过是出了会神,难道人就缩小了这么多?还有,如果我真是来到了那杯子里面,现在怎么看不到杯子?” 蓝宁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微笑道:“公子,如果你不想让那杯子存在,那杯子自然就不存在,这是极高明的法术,恭喜公子,在无意中居然修成了这门本事。” 我有点糊涂,不让杯子存在,杯子就不存在,这算是哪门子法术?蓝宁看我不懂,解释道:“公子想想崂山道士的典故,就会明白了。” 崂山道士?我却愈发迷糊了,又问她,我到底该怎么出去,蓝宁回头笑道:“公子既然能进来,自然就能出去,何必问我……” 说着,蓝宁身形忽起,顿时化作一道白光,飞回我的腰间乾坤袋里面去了。 她是跑了,我却是懵了,抬头茫然四顾,仔细的思索了一下刚才蓝宁所说的话,喃喃自语:“不让杯子存在,杯子就不存在……崂山道士……这是什么意思?” 蓝宁的话似乎很有深意,我想了半天也没想通,索性不去想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出去,我再次抬头看看周围,又看看天空,想起蓝宁说的“公子既然能进来,自然就能出去”,豁然间明白了什么,忙集中精神力,抬头凝视着灰蒙蒙的天空。 说也奇怪,我这一集中精神看着天空,那片天空便在眼前渐渐清晰起来,穿过那片灰蒙蒙的迷雾,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片白光,还有……天花板? 我心中一动,忙回头去看,这回却和刚才相反,那石头地和湖泊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我看着看着,忽然一阵迷糊,眼中一片朦胧,下一刻,不知怎的,突然就双脚落地,有人在旁边扶住了我,几声急促的呼喊传入耳中。 “小天,小天,你回来啦……” 我一下子就醒了过来,睁开眼一看,自己仍然还站在房间内,身旁邵培一正扶着我,一侧是罗先生,也一脸焦急和惊讶的看着我,而身前的佛龛上,那半杯水,半杯白米,依然摆在那里,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刚才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境。 “刚才发生什么了,你怎么突然就消失了?”邵培一惊奇的看着我问道,不住的上下打量我,就好像看着个怪物一样。 我挠了挠头,心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啊,不过这话不能明说,我只得装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微微一笑,说:“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没想到邵培一却不依不饶,一个劲的追问,我翻了翻眼睛,对他说:“我要跟你说,我刚才去那个白米杯子里了,你信不?” 邵培一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罗先生把眼睛瞪的像铜铃,而徐婶比较干脆,直接就昏过去了。 看来没人信我的话,我呵呵一笑,耸了耸肩,也没多说什么,说实话,别说他们不信,连我自己都不信。 不过这骷髅头必须得处理掉,我想了想,这东西只有两个地方能送去,一是轮回阁,二是福缘斋,不过轮回阁大门紧闭,人也不知去哪了,而福缘斋主也不在家,我去了也是没用。所以,现在这东西还真是个烫手的山芋,留在哪都可能出现问题。 我挠了挠头,想破脑袋也没办法,最后只得把这骷髅头放进乾坤袋里,这里面暂时是比较安全的了,如果有人找上门来,那就来找我好了,总比祸害别人强。 其实我心里明白,这骷髅头的真相,相信很快就有答案了,因为我刚才已经把那两个鬼送进了獬豸神君那里,要知道,獬豸是刚正不阿的,这世界上谁也休想在他面前撒谎,所以,如果那两个鬼知道什么情况却不跟我说,獬豸自然会有办法让它们开口…… 我刚才对蓝宁说的,也就是这件事情。 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这罗先生家里的事就算告一段落,满屋子饿鬼已经除掉了,天花板里的骷髅头也找出来了,相信以后他们家应该不会出现别的什么事。 不管老太太当初是怎么样的善心和菩萨心肠,这饿鬼毕竟不是好东西,在人的家里长期待着,对人也只有坏处,何况又受了那骷髅头的影响,所以,除了也就除了。 不过罗先生却是不肯罢休,他说,那个龙老大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他,那就是撕破了脸,公然要玩黑的,但他也不是吃素的,想玩的话,那就大家玩玩好了。 我好说歹说才劝住了他,我是真怕这家伙回头就带着一群民工去跟龙老大拼命,人家那可是敢和千年树妖对抗两个回合的,就凭你一个小小凡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接下来,我和邵培一就离开了罗家,在我的心里还有一堆事要做,龙腾建工那位龙老大,给福缘斋的钉子户三天期限已到,我得去看看他到底要怎么对付福缘斋。还有,司徒先生救治猫奴,说好的三天时间也已经到了,他本人却突然失踪了。而古墓群尸们想要解脱痛苦的期望,还有仅仅三天多一点的时间了,我要怎么做才能集体超度他们,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出了门之后,已经是满天繁星,大约是子时深夜,天空一轮弯月朦胧,周围黑暗一片。 我暗暗算了下,心中却是咯噔一下,今天正是月末的最后一天。 “老邵,咱们抓点紧,马上去福缘斋看看吧,我估计,如果那人要动手,也应该是在今夜,咱们别错过了好戏……”我盘算了一番,抬头对邵培一说道。 邵培一略一思索,便随即同意,于是我们俩一起加快脚步,往福缘斋附近那一片拆迁地赶去…… 不过,没有人知道,我的心里,却同时在担忧着另一件事情。 或者说,是一句话。 月满则盈,月缺则亏,盈则必损,亏则必伤! 第二百五十章 拆迁之战 我和邵培一跑出了罗家大门,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召唤黄泉摆渡人。想要去福缘斋,找他是最快捷的方式,他会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把我们送去。 邵培一蹲下身,开始在地上画符号,我却撇了撇嘴,不慌不忙的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邵培一见到我给黄泉摆渡人打电话,有些吃惊,我得意的对他晃了晃手机,心说这就是现代科技啊,你费劲画半天的符,我只要打一个电话就搞定…… 不过我的笑容随即就僵固在脸上,因为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居然是: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不在服务区内,无法接通。 我勒个去,这家伙居然不在服务区,那是跑哪去了? 邵培一见我发呆,哈哈大笑,对我说,别以为一个电话号码就能随时随地都好使,跟你说,他的号码我也有,但我为什么不打电话呢,就是因为,他现在指不定在什么地方。 我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忙问:“他在什么地方,才能导致没信号?” 邵培一神秘一笑,压低声音说:“在什么地方不用问,反正,不是人间……” 我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的,难怪手机打不通,还不在服务区,人家在阴间呢,要是打通了才是怪事。 最后这黄泉摆渡人还是被邵培一叫来的,他匆匆赶来后,也没多问什么,便把我们送到了福缘斋附近,然而离着还有几条街的时候,他就把车停下了,严肃的对我们说,前方有紧急情况,所以,剩下的路需要自己去走。 我不由惊讶,这到底是什么怎么了,连黄泉摆渡人,都绕路而行? 我们俩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却在离着前方福缘斋的地盘,还有百米左右远近的时候,忽然发现了前方有着一个奇特的队伍一字排开,挡在了前方。 这是一条由挖掘机组成的路障地带,几十辆挖掘机挡住了去路,旁边人影憧憧,又好像在工作。无数盏灯光照亮了前方的路,另外还有十多辆奇怪的大货车,体型庞大得很,停在一旁,而在最中间,前两天见到的那个小头目一样的人,正在左右巡查,指挥那些人在做着什么。 这居然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我看的糊涂,忙和邵培一一起,绕过了这些车辆,悄悄的来到了一侧,往前面一看,顿时惊呆了。 就见地面上,居然挖开了一条长长的地沟,看上去足有两米多深,一米多宽,沿着这一片拆迁地,似乎绕了一圈。 这些人到底是在做什么,这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挖沟,难道他们以为这样会有用吗? 我想不通这些人的目的,邵培一却满面严肃,盯着那些车,喃喃道:“这就是龙腾建工的人么,大半夜的,他们这是……” 我一挥手,低声说:“不管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反正没好事,咱们赶紧先进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准备,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是一场大战。” 邵培一皱了下眉说:“他们要真的打起来,你说咱俩帮谁?” 我一愣,说:“废话,他们要是打起来,咱们自然是帮福缘斋了,难道你还想帮着龙腾建工的人,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邵培一嘿然一笑,摇了摇头,却没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龙腾建工的人,十有八九肯定不是好人,不过,福缘斋的人,却也未必就是好人。” 他这话让我有些吃惊,忙追问他何出此言,邵培一看看我,迟疑了下,才对我说:“算了,我也只是瞎说的,就目前来看,我们的确是应该帮助福缘斋。” 我拍了他一巴掌,说:“就是,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不管怎么说,福缘斋现在毕竟是站在我们这头的,有什么事,必须要帮忙。” 于是我便带头往里面跑去,邵培一也不再多说什么,跟着我也跑了进去。 这一进去,我们才知道,敢情这四面八方的,凡是街口空地,都已经被人包围堵截,到处都是大个的挖掘机,推土机什么的,还有好多大块头的大货车,看上去就黑沉沉的,而且每辆车的上面都罩着一块黑色的大布,似乎神秘得很。 我们俩不敢耽搁,一口气跑了进去,到了福缘街,却是寂静无声,连个人影而已看不见,我不由焦急,正要喊人出来,街口处忽然白光一闪,婕妤出现了。 我一见她,忙跑过去说:“你们待的好安逸,人家都打到家门口来了,四面八方已经完全把你们包围了……” 婕妤神色没什么大的变化,仍然是嘻嘻一笑,说:“放心吧表哥,柳伯伯在,谁也不敢放肆,再说,现在黑叔叔也回来了,有他们两人在,无论是谁闯来,都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她说的自信无比,倒是让我略略放了心,不过回头看看,远处忽然亮起了探照灯,一个高音喇叭里忽然传出了声音。 “里面的钉子户听着,现在三天期限已到,我们奉了市里的命令,必须在天亮之前,把这里面的拆迁工作完成,所以,现在最后给你们三分钟时间考虑, 如果还是执迷不悟,顽固不化,那我们就要依法进行强拆了。” 这声音正是那个小头目的,听那意思已经是最后通牒,三分钟之内,如果还没明确答复,就要强拆了。 婕妤抿嘴一笑,忽然抬头,大声叫道:“外面的人也听着,钉子户的意思,就是钉在这里啦,你们有本事,就来强拆好了,我倒要看看,天亮之前,是谁赢!” 她这声音清清朗朗,穿过了遥远的空旷地,直接传了出去,半晌之后,外面的人又说话了。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直接动手了,我家老大说了,他知道你们的手段和本事,不过他就是想试试,凭着现代化的手段,能不能对付得了你们这些妖孽!” 这人声音一落,忽然就传出了一阵尖锐的哨子声,在远处的众工人发一声喊,齐齐动手,将那些大货车上面的黑布拉了下来。 我和邵培一已经站在了墙头,极目远眺,当然这黑夜里原本是看不清的,距离又远,不过那面已经打起了高亮度的探照灯,把周围照得亮如白昼,所以,他们的行动,我们还是可以看得清楚的。 就见那些人把大货车上的黑布拉下来之后,露出了下面的一个个大罐子,那些车缓缓开动,分散开来,却是集中在了那条长沟沿线,每辆车上都有两个工人在忙碌的操作着,似乎已经开始要动手了。 不过,他们这到底是要干什么,这些车里装的又是什么,我运足了目力,远远看去,那一个个的大罐子,似乎有点像是装着水泥,但是他们费这么大劲,挖出的深沟,往里灌水泥又是为了干什么呢? 我正疑惑不解,邵培一忽然大声道:“不好,那是、那是装铁水的罐子!” 我顿时大惊,就见那些工人正从罐子口引出一根长管,再仔细看,那些人都穿着厚厚的防护服,行动时都小心翼翼的,把那长管直接搭在了深沟里面。 然后,那小头目举起了手,冲着我们这边似乎邪邪一笑,忽然猛的一挥手,那第一辆车上的工人,就打开了罐子,接下来,骇人的一幕发生了,就见那罐子里,果然倾泻出了通红的铁水,径直灌入了那条深沟里面! 我叫声不好,心中顿时明白了这伙人的目的,他们在这里挖开深沟,灌入铁水,摆明了是要对付那个千年树妖的! 没错了,千年树妖的根系遍布地下,每一处地方,他们此时往地下灌入铁水,自然是要用这铁水将千年树妖的根系统统杀死,要知道,这铁水的温度高达两千多度,别说什么千年树妖,就算是大罗神仙,恐怕也经受不住。 这些家伙,果然是要用高科技来对付这些妖怪,甚至不惜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铁水灌入深沟,简直是触目惊心,忙回头对婕妤说:“你们都是呆子么,人家用了这么久的时间,在外面挖沟,现在又用铁水来对付柳伯伯,赶紧想办法呀,这铁水温度太高,叫柳伯伯千万不要轻敌大意,赶紧阻止他们!” 婕妤也有些看呆了,讷讷无语,我们虽然离的远,但那铁水的气势和温度太强,而且一辆车的铁水在我们说话的时间里,就灌入了不少,第二辆车已经在做准备,在间隔几十米的地方,已经也开始准备开灌了! 空气几乎在此刻凝固了,远处通红的铁水映红了我们的脸,也映红了我们的眼,但,此时此刻,地下却是安静得很,那千年树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毫无反应。 我心中不由沉了下去,难道,这妖怪和高科技的战争,刚刚开始,就已经要认输了么? 第二百五十一章 树妖的威风 这里普及一下化学知识,铁的熔点为1535摄氏度,沸点为2750摄氏度,也就是说,这大罐里倾泻而出的铁水,温度至少也高达1500摄氏度以上,平均温度会在大约2000摄氏度左右。 2000摄氏度是个什么概念?我也不知道,反正据前几年的新闻报道来看,基本上要是把人丢进铁水里,那人分分钟就被溶掉了,最后变成二氧化碳彻底消失。 如果还是想不通,大家可以回忆下终结者2里面,那个施瓦辛格扮演的机器人的结局。 当然,树妖不是人,也不是机器人,但一棵树遇到2000摄氏度通红的铁水,恐怕也好不到哪去吧? 我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距离有些太远,我只能看见那些人在倾倒铁水,却看不见那个龙老大是否在其中,黑暗中,在那诡异的场景中的人们,在通红铁水的映照下,在弥漫的热雾中,活脱脱就像一个个来自地狱的恶鬼,正在实施着世界上最恐怖的刑罚。 婕妤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紧张地说:“哥,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看上去很可怕的样子……” 她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安慰道:“别怕,这是铁水,只是温度很高很烫而已,不过他们不敢到近前来,只是在远处浇灌,我估摸着,应该伤不到柳伯伯……” 我的声音也有点发虚,因为那柳树妖到现在都没动静,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它到底行不行,之前婕妤说了,它的根系很发达,几乎遍布整个城市,这铁水灌进去,真是太阴毒了,树根遇到铁水,肯定瞬间焦枯断裂啊。 这一会的功夫,那些人已经把第一罐铁水浇灌完毕,然而地下却没有任何反应,那个小头目再次挥手,于是第二罐铁水又接上管子,在另一个方向准备开始浇灌。 我愈发的紧张起来,或许第一罐铁水,被柳树妖避开了,但这么下去肯定早晚要糟糕。我碰了碰邵培一,对他说:“兄弟,我现在是没辙了,要不你召唤下你的黄大仙胡大仙什么的,把那些人干掉,或者迷晕?” 邵培一却为难的挠了挠头,说:“正常情况下是没问题,但是那附近温度太高,你没见那些人都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带着头盔帽子,我那些大仙虽然厉害,但是那铁水……” 我暗暗握紧了拳头,他说的没错,2000摄氏度高温的铁水,什么大仙也是白给,而且动物的天性都是怕火怕热的,从婕妤现在吓的脸色发白就可以看出来,那些大仙来了,也未必有作用。 可是现在怎么办,如果是鬼怪,我冲出去还能拼个你死我活,可这些是活生生的人,而且看起来足有几百号人,我上去了,能有什么用?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那个黑脸鬼了,正要开口,一想也不行,连大仙都没办法,那么高的温度,一个鬼,就算是千年老鬼,也是万万抵受不住的。 要不,我报警吧,打110,这些人往地里灌铁水,这是不是也应该算破坏城市地下设施…… 我正急的胡思乱想,脑中瞬间就蹦出了地下设施这个念头,还没来得急细想,就见远处那些人已经把第二罐铁水也浇灌进了深沟里面,奔腾的铁水,就像红色烈焰化作的瀑布一样,再次映红了我的眼睛。 然而就在这刹那间,那地下深沟中忽然激起了一大片白色雾气,几乎是同时,一声剧烈的爆炸从铁水中传出,大片的铁水激荡,飞溅的到处都是,那些周围的人们惊呼连声,纷纷逃跑躲避。 这惊变突起,我顿时就惊呆了,这怎么突然爆炸了?转念一想,忽然就明白了,不由一拍脑门,这些家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作孽自己受了。 要知道,这城市地下设施中,肯定有自来水管,下水管道什么的,现在是冬天,水温都低得很,而那铁水高达2000摄氏度的高温,遇到冷水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爆炸! 我瞬间想通了这一点,那些龙腾建工集团的人,用了一天的时间挖了这条深沟,就是为了对付那树妖,但估计他们也是一时大意,却忘了地下水管的事情,刚才铁水涌入深沟,一定是遇到了水管,那水管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被熔断了,高温铁水遇到冷水,于是……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爆炸声连绵不断,沿着那条深沟,一直炸到了远处,在周围的所有人,纷纷抱头鼠窜,不少倒霉蛋跑的慢了点,被铁水溅射到身上,顿时哇哇大叫,惨呼一片。 婕妤见状眼睛瞬间也亮了,拍着手兴奋的叫着:“柳伯伯好厉害,柳伯伯好威风啊……” 对于一只小狐狸精,估计她也不明白这些化学问题,就以为是她柳伯伯的本事,我也没解释什么,提醒她道:“你最好去看看柳伯伯,别高兴的太早。” 我心里清楚,这爆炸虽然把那些人炸的四处逃窜,但是对柳树妖地下根系的伤害也是很大的,至少目前我还有理由相信,那柳树妖恐怕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 婕妤鼓了鼓腮帮子,冲那些人挥了挥小拳头,就转身要往回跑,但就在此时,大地忽然震动起来,我们几人猝不及防,只觉得脚下摇晃不断,竟好像地震了一般,与此同时,一声狂怒至极的吼声隆隆而至,仿佛地底深处恶魔的咆哮…… “该死的人类,想要断我的根么,统统都去死吧!” 这竟然正是柳树妖的声音,我不由惊讶了,难道他刚才一直都不在,才回过神来么? 那爆炸声已经渐渐弱了下去,前方的现场一片狼藉,许多受伤的人满地挣扎号叫,好几辆挖掘机和车被爆炸的气浪掀翻了,甚至还有两辆装载着铁水的罐车也翻倒了,滚热通红的铁水从中渗漏出来,流淌的满地都是,人们狼哭鬼叫的继续四处逃避,再加上大地隆隆震动,整个局面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 就在此时,地面忽然开裂,无数根碗口粗的藤蔓状的东西冲出地下,就像无数条漫空飞舞的巨蛇,那些人被这些藤蔓抽打的东倒西歪,又被卷起来远远抛出,甚至包括那些大小车辆,也无一例外的都被丢掷出老远,地下沉闷的吼声连绵不绝,一连串的却都只是一个字:滚滚滚滚滚…… 我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由大声叫好,连连挥拳,这才是个千年树妖的威风啊! 婕妤在旁边连蹦带跳,拍着手加油,邵培一跟我差不多,也是惊讶的眼睛眨都不眨,完全被这大场面给震撼住了。 这千年树妖大展神威,片刻间就把所有的人和车辆都丢了出去,最后暴吼一声,前方大地突然隆起,形成了一道可怕的冲击波,一股脑的将那些罐车和满地铁水都掀飞了出去,这场景更加可怕,简直可以和好莱坞大片媲美,场面顿时再次混乱一片,当一切都尘埃落地的时候,前方已经只剩一大片仿佛被陨石光顾过的大坑,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柳树妖的声音冷冷响彻在大地上。 “滚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想要对付我,让他再修炼几千年吧。” 没有人敢应声,确切的说,所有人都已经逃跑了,柳树妖重重哼了一声,便没了声音,无数继续在空中挥舞的藤蔓,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他的根系,缓缓的缩回地下,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似乎就已经将要结束了。 突然,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几乎同时闪起了冲天的金光,柳树妖闷哼一声,猛然大喝:“好大胆!” 这三个字犹如晴空起了一道霹雳,震的周围几处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屋轰隆隆瞬间倒塌,但那金光却毫不容情,从八个方向闪起,金光耀眼,柳树妖的声音在地下连声吼叫,大地震动的愈发厉害,无数根系再次冲天而起,但奇怪的是一遇到那金光照射,居然瞬间便焦枯了,纷纷从空中断裂掉落下来。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阴测测的从暗中传来。 “嘿嘿嘿嘿,树妖么,就是树妖,再厉害也抵不住我的五刑大阵,你真以为那铁水是用来对付你的么?哼,那只是用来激发金光大阵的引子而已,我还没有蠢到会以为区区铁水就能对付你这只老妖怪。” 这话音一落,远处一行人忽然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为首一个,正是那天出现过的龙老大。 漫天金光照耀的这里几乎亮如白昼,那龙老大面色阴沉,站在那个大坑前,低头看了看,忽然对身后一挥手,阴声道:“叫伙计们上来,把这坑给我填了。” 当时立即就有人往后面走去,我知道他们是去召集那些刚才被树妖丢掷出去的挖掘机,过来填坑,一旦这坑填好了,他们的拆迁大军就会再次重返,如果柳树妖真的被他的什么金光阵制住,那就不妙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撒腿就冲了出去,现在福缘斋主多半不在家,我必须阻止这些人! 一阵急跑来到那坑前面,我看着对面的龙老大,伸手指着他叫道:“姓龙的,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你也算是堂堂正正的人,居然想出这种阴毒办法,你好意思么?!” 第二百五十二章 金刀龙五 龙老大抬眼看着我,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似乎也在猜测我的身份,因为之前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看了一阵,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缓缓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那个姓韩的小子吧,呵呵,现在玄灵两界中,关于你的故事可是真不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我沉声道:“你少废话,既然知道是我,就该知道我是执法者,你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天道法理,识趣的就赶紧退回去,还有,你恶意抢夺生意,不择手段,甚至驱鬼害人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在这平山城里,你要想立足,最好是能老实一点。” 他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我叫道:“糊涂小子,还来教训我,你凭什么说我触犯了天道法理?今天,占据了这片地方的人,都不是人类,在这地下的是一个千年树妖,在你身后的是个狐狸精,他们强占人类的地盘,残害人类,你还替他们说话,我倒想问问,这件事是我做错了,还是你做错了?” 我不由愣了,一时居然没有找到什么话反驳,是啊,这里是人类的世界,人类的社会,这几个妖怪,分明是占据了人类的地盘,按理说,他们来驱离这些妖怪,貌似应该是正义之战才对…… 身后婕妤叫道:“放屁!简直放你娘的屁!我早都问清楚啦,我们虽然是妖怪,但在这里也居住了成千上百年,理应是我们的地盘才对,你们凭什么说拆迁就拆迁,说赶走我们,我们就必须离开?你给拆迁补偿款了么?!” 我万万没想到婕妤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看来她这钉子户还挺称职,居然连拆迁补偿款都知道,邵培一哈哈大笑,附和道:“是啊是啊,人家在这里住的年头可是很久了,上千年,你们连补偿都不谈,就想让人家走,无理无理,简直太无理了。” 龙老大脸色变了变,冷哼道:“小妖精,你要是跟我比拳头,我还高看你一眼,你要是跟我讲道理,不好意思,这世界弱肉强食,我不管你在这住了几百年还是一千年,现在我说要拆,就必须要拆!” 说着,他冲后面猛的一挥手,一辆挖掘机顿时开了过来,他皱了皱眉,喝道:“怎么就一辆了?” 他身后的小头目苦着脸说:“龙爷,就剩一个了,那些刚才都报废了……” 龙老大嘴角抽搐两下,冷冷道:“一个就一个,马上把这坑给我填平,招呼那些废物们,没死的赶紧给我过来,所有能开动的车和机器,一起开动,明天天亮之前,我要把这里夷为平地!” 他说完,身后一群人一声呼喝,纷纷散开去行动了,我不由焦急起来,这家伙现在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那柳树妖已经被金光牢牢钉住,一时半会的,估计是指望不上他了,这可如何是好…… 难怪有句古话常说,和鬼怪比起来,人才是最可怕的。就像现在的情景,我空有对付鬼怪的本事,但对这些开着机器的人,却是毫无办法。 看来要出杀手锏了,我悄悄把手放在乾坤袋上,对付这些不讲理的恶人,把獬豸放出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我心念一动,正要呼唤獬豸,就见那个已经冲上来的挖掘机,挥舞着大铲子,开到了近前,忽然抡起铲子,奔着龙老大的后脑勺狠狠的拍了过去! 我顿时一惊,手就停住了,这是玩的哪一出?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龙老大脑后好像长了眼睛,一个旋身就躲了过去,紧接着就见那挖掘机就跟发狂了一样,左右挥动摇摆着大铲子,见人就拍,见人就砸,那些人没有不害怕的,被这挖掘机追的到处乱跑,一直跟在龙老大身后的小头目一个不留神被追上了,大铲子一挥,顿时把他整个拍进了大坑里,这家伙一声惨呼,在大坑里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也不知是死了没有。 估计他也没想到,口口声声喊着填坑,结果第一个填坑的却是他自己。 我已经彻底惊呆了,婕妤眼尖,盯着那挖掘机,突然脱口喊道:“是黑叔叔!” 我更加惊讶了,什么意思,开挖掘机的难道是那个黑脸鬼? 邵培一也喊道:“没错,那个开挖掘机的被附体了,哈哈,我就说那个老黑不是白给的嘛……” 我这才恍然明白,原来是鬼上身呀。 那挖掘机里面爆发出一阵大笑,看来他玩的正开心,不过龙老大在旁冷眼旁观,突然冷哼一声,扬手飞出一道金光,径直射向挖掘机,黑脸鬼一声怪叫,挖掘机登时不动了,就见一道黑气从里面蹿出,却追着那些四散逃跑的人,连连尖啸,在那些人身旁左冲右突,转了几个圈,那些人便扑通扑通尽数晕倒在地,个个都不省人事了。 这老鬼倒也有些道行,龙老大气急,双手连挥,顿时又是几道金光射出,那黑脸鬼化作一团黑气,东躲西避,接连避开了几道金光,身形忽然一敛,回到我们这边,在地面现出人身,哈哈大笑道:“就你这点本事,也想伤了你家黑爷爷么,我可不是那个死木头疙瘩,就会在一个地方发威,有本事你就冲我……” 他话未说完,一道金光忽然从他的身后折返,我忙高叫一声:“小心身后!” 黑脸鬼微微一愣,正想躲避,身体却被那金光突然爆发出的光芒射住,居然动弹不得,眼看这一道金光就要穿身而过,虽然我不知道这金光是什么,但是毫无疑问,黑脸鬼肯定是要倒霉! 婕妤一声尖叫,就要冲过去救人,但已经是来不及了,眼看黑脸鬼一时大意,就要遭受金光穿身之厄…… 然而就在这时,在黑脸鬼身后的黑暗中,忽然探出一只手来,在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只用了两根指头,就牢牢的夹住了那道偷袭而来的金光。 黑脸鬼突然就能动了,忙一声尖啸,再次化作一团黑气,逃到了一旁,我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就见那只手的后面,空气突然一阵扭曲波动,随即一个人便出现在了那里。 不,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个人,就见那抓住金光的人,正是许久没见的福缘斋主,在他的身旁,赫然站着司徒先生,南宫飞燕,还有一个黑衣少女。 我顿时大喜,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有婕妤欢呼一声,跑到福缘斋主身前,拜了一拜,喜道:“斋主回来啦,斋主不在家,这些坏人欺负婕妤……” 福缘斋主微微颌首,并没理她,他手中捏着的金光仍然在不断挣扎,就像是想要逃脱,但终于在他的手里渐渐老实下来,定睛看去,却是一枚三寸长的金刀。 那龙老大见了福缘斋主,脸色连变,缓缓退了几步。此时他手下的人都已经躺倒在地,生死不知了,其他的人更是见势不妙,早都逃的逃,跑的跑,开挖掘机那哥们从驾驶室里耷拉出半个身子,也是昏迷不醒。 福缘斋主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龙老大,面无表情的说道:“金刀门何时出了你这么个败类,居然敢勾结灵界中人,对我的人下手。” 龙老大再次退了两步,嘎声道:“嘿,你就是传说中的福缘斋主了吧,这天地中,能徒手接住金刀的人,想必也没有别人了,不过你想必是误会了,我只不过是接了拆迁办的命令,来这里也是例行公事,毕竟我开的是建筑公司,不盖房不拆迁,我的兄弟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司徒先生上前一步,沉声道:“金刀龙五,你还认识我吧,想你也是名门之后,金刀传人。你们金刀龙氏一脉,号称万人斩,当年也是威震江湖,金刀下只杀奸恶之徒,怎么现在到了你这里,却干起这种勾当来了?” 这龙老大原来却叫龙五,他看着司徒先生,冷笑道:“开什么玩笑,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天下有数不清的奸恶之徒,我龙家又没有杀人许可证,如果不另谋生路,那岂不是要抱着金刀饿死了。” 司徒先生道:“就算你要改行,但你龙氏一族,一直都是玄界中人,前几百年里,你的先祖和我们都曾经是朋友兄弟,怎么今天你要跟我们为敌么?” 这龙五盯着司徒先生,脸部微微抽搐,似乎在寻思着什么,隔了一会才说道:“我也不懂什么玄界灵界,我就是靠着本事吃饭,金刀是我家传的本事,我所到之地,不管是拆迁还是盖房,凡是有敢阻我去路的,一律消灭,所以,今天我不管你们是谁,就算是传说中的福缘斋,也得给我搬迁让路!” 我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摇头道:“姓龙的,你还真是顽固不化,我不明白,你到底拿了多少好处,这么不遗余力的想要把这片地拆了?” 龙五咬了咬牙,忽然嘬口吹哨,远处八道金光起处,便有几个人影飞跃而来,眨眼间就落在龙五身后,他冷哼一声,面露狞色,缓缓道:“你要想知道为什么,那得先拿点真本事出来……” 这八个人一落地,便同时从手中掣出一道金光,齐刷刷一声轻喝,便摆出了一个攻击阵势,把我团团围在中间。 我不由惊愕,这家伙怎么突然把矛头对准了我? 司徒先生在旁忽然轻笑一声,对我说:“无妨无妨,他既然好意思八个打一个,那我也给你派一个帮手吧,干掉这八个人,我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说着,他往旁边一指,那个始终没有说话的黑衣少女,便突然走上前来,站在了我的身旁。 她刚才一直低着头,我并没看清她的面目,此时站到了我的面前,我才赫然一惊,因为这个黑衣少女,居然正是那个猫奴! 第二百五十三章 并肩作战 这猫奴抬起头来,眼中精光突闪,我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她的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眼神凌厉可怕,和之前那个猫奴,似乎并没区别。 不过看司徒先生微笑着对我点头,这猫奴也只看了我一眼,便转过身,和那几个人对峙,好像,并没有对我不利的意思。 我明白了,不由抬头看了看司徒先生,对他感激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三天他也没闲着,不但把猫奴可可治好,而且已经将她收服了。 但那八人一声喝,抬起手臂,赫然是以手为刀,化作八道金光,从八个不同的方位,向我们劈了过来! 婕妤一声惊呼,就要冲上来帮忙,却被南宫飞燕拉住,沉声对她说:“别过去添乱,这是他的战斗。” 没错,这一场应该是我的战斗,看了一晚上的热闹,也该轮到我了…… 耳畔一声尖厉的猫叫,猫奴可可已经化作一道黑色闪电飞扑了出去,她那边有四个对手,而我这边,也有四个! 四道符咒脱手飞出,我也不管有没有用,也没看是什么符,随即身形一转,想要避过那四道金光,但心里是这么想的,速度却是慢了一点,金光划过,呲的一声,衣服上被划出一道大口子,棉絮翻卷,凉风从裂缝灌入,伸手一摸,差点就见血了。 回头再看那几道符在金光中纷纷被劈落,居然半点作用也没有。 他奶奶的,韩家禁法第一层,破鬼破妖,但对这些人,似乎不大对路啊。 我脸色微沉,那四个人已经返身再次冲了过来,个个面无表情,手臂抬起,金光再出,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威力却是不同凡响。 符咒对付不了,那就来尝尝血咒的威力吧!我咬了咬牙,指尖传来刺痛,大喝一声,血咒挥起,正是一个破字,这字我写了无数次了,早已是信手拈来,就在那四道金光劈至的刹那,血咒已成,红光爆闪中,正好抵住了那四道金光。 那四人都是一愣,金光红芒撞击在一起,居然相持不下,四人齐声大喝,手上猛然加力,金光顿时耀眼而起,一时间竟要压过血咒红芒的势头。 我心头不由微惊,这到底是什么法门,居然能和血咒相抗,不过看那四个人面色严肃,一脸紧张,应该是都已经出了全力,我冷哼一声,立马又是一道血咒压了上去,这回轮到红芒大盛,那几个人拼命相抗,却是个个额头上都冒了汗。 这血咒并不需要我继续加持,完全是以自己的力量对抗金光,看上去还是颇为轻松,我这才松了口气,目光微转,就见另一边的猫奴在金光纵横中冲突跳跃,身形真的犹如黑色闪电一般,那金光虽然霸道,配合有法,有攻有守,却一时间奈何她不得,反倒被猫奴迅疾的身法,凌厉的爪牙,弄的稍稍有些狼狈。 看来她一时间也没什么事,再看龙五,却是在一旁脸色阴沉的看着,双手合在一处,扣了个奇怪的手势指诀,口唇微动,似乎在念诵着什么。 我顿时明白了,这几个人看似厉害,实际上应该是受到了龙五的指挥,难怪个个看着有点神情呆滞,原来都是被法术控制的人,既然这样的话……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又是一道血咒叠加上去,然后猛的冲了出去,趁着那血咒红芒压的金光无法动弹,血玉扳指尖刺弹出,绕到那四个人身后,飞快的在每个人后脖颈上各自狠狠的刺了一下。 这一下果然奏效,四个人连叫都没叫出一声来,血刺入体,一个哆嗦就趴地上了,四个人扑通扑通,纷纷跌倒在地,再一看,都是双眼上翻,嘴角流出紫黑色的血来。 身后顿时轰然叫好,却是婕妤和邵培一等人,我鼓了鼓劲,头也不回的又奔着猫奴那边的四个人冲了过去,此时这四人仍然奋勇进击,但猫奴速度太快,根本碰不到她毫发,反而被猫奴在身上抓出一条条的血口,猫奴的尖爪毫不留情,每一道伤口都深可见骨,血肉翻卷,几人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染红,却兀自不退。 见此情景,我也没废话,立刻依样葫芦,祭出血咒压住那几人劈出的金光,随后冲了过去,用血刺在他们胸前飞快的开了几个窟窿。 这几个人跟前面的一样,被血刺刺中,登时浑身抽搐,瘫软在地,嘴角涌出紫黑色的血,很快就都不动了。 我也没想到,这八个人来势汹汹,却就这么都被放倒了,那猫奴身形一飘,落在我的身旁,挺起身来,眼中凶光渐渐消失,却是冷冷的盯了我一眼,然后缓缓后退,回到了司徒先生的身旁。 婕妤在旁大声叫好,我这才回头看了看他们,挤出个笑脸来,又对龙五说:“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要不,还是你亲自上吧?” 龙五阴沉着脸,死死的盯着我,忽然露出一抹邪笑,道:“哼,这样的角色,我随时随地可以弄出来,打败他们,算什么本事,不过你家龙五爷言而有信,既然你赢了,那今天我就先罢手,咱们来日方长!” 我伸手拦道:“慢着,你弄了这么大的动静出来,不做个交代,就想跑么?我这人是好说话,不过请你睁开眼好好看看,今天在这里的都是什么人物,你说走就走,有点太不要脸了吧?!” 龙五嘿嘿笑道:“交代,你想要什么样的交代?他们是钉子户,我是拆迁队,我们本就是对立的,就这么简单。今天你们赢了,那我认栽就是,有什么好说的?” 我眉头一挑,道:“既然你认栽了,那以后还敢来捣乱么?” 龙五放声狂笑:“哈哈哈哈,真是废话,今天认栽,自然改天再来,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懂么?” 他奶奶的,这家伙是在作死么,我脸上微微抽搐,缓缓举起了拳头,血刺在黑暗中闪出妖异的红芒,冷声道:“既然这样,那你今天也趴下吧……” 我正要动手,身旁黑影闪过,一个人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娇笑道:“弟弟今天好大的脾气,先消消火,有什么事,不妨问问斋主再说。” 这人正是南宫飞燕,她的手上传来冰凉的感觉,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才恍然想起,今天这龙五要对付的是福缘斋,是来拆迁的,我跟他拼的哪门子命,这不是傻了么…… 我回头看向福缘斋主,他却刚好也抬头看我,四目相交,他并没有闪避,而是对我微微一笑,点头道:“有劳了,今天的事,我看就这样吧,金刀龙氏,昔日也算威名赫赫,如今沦落成市井之徒,也是让人唏嘘。不过……” 他转头看向龙五,正色道:“我在这里,并非占据地盘,你想拆迁,尽管来拆,但是,我向你要三年的期限,这三年,就当是我租了这块地,你有什么条件,要多少金钱,都可以提出来,从今后我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我的清静,否则,你以为这区区金光阵,当真困得住老柳么?” 他话音一落,就见远处地下猛然响起一声怪吼,大地再次隆隆震动,天空中那八道金光起处突然冲起数条夭矫如巨蛇之庞然大物,那金光当即被纷纷击碎,有十多个人影随即飞上天空,远远被抛了出去。 大地之上,一声暴喝再次滚滚传来,就好似平地里一声炸雷,响彻四方。 “滚……” 龙五恶狠狠的抬头看了一眼,恨声道:“我倒是低估这老妖怪了,好,今天我运气差,要不是准备那些东西用了三天时间,我本来是可以在你回来之前搞定这里的,哼,我……” 福缘斋主平静的看着他,忽然笑道:“要是你的先祖尚在,凭借整个家族的力量,或许能和老柳争斗一番,至于你嘛,他理都懒得理你。要知道,他在地下的根系何止千万条,以你一人之力,就算布下所谓的大阵,又能伤他几根?” 龙五脸色这才终于变了,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目光在我们几人脸上转了一圈,缓缓后退两步,开口道:“好,算你们狠,你的条件我会考虑的,不过,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哼,福缘斋,别以为你们以后就能够为所欲为,早晚会有人来找你的。” 说罢,龙五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跺了跺脚,居然连地上那些人看都不看一眼,整个人便化作一道金光,径直射向远方,不一会,那里便传来了汽车轰鸣声,我不觉莞尔,知道这家伙已经开车跑了。 我看了看福缘斋主,他含笑点头道:“我有事外出,回来晚了些,有劳韩家兄弟出手相助,多谢多谢。” 我无所谓的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我还是多此一举呢,再说我也没做什么,就凑个热闹,斋主不用客气。” 福缘斋主微笑不语,转头看看地上昏倒的八个人,略微抬了抬手,也不见他开口说话,那地下却突然裂开,八个人统统掉入地下裂缝,那地面随即合拢,八个人便彻底的消失了。 我不由惊讶道:“斋主,这八个人明显是受到龙五控制,为什么不弄醒了好好问问,你这是……”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天机先生 福缘斋主却没说话,脸上依然带着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我正要追问,司徒先生上前一步,对我摇手道:“不要多说了,这些人是龙五修炼的刀奴,金刀门虽然千百年前是玄界正派,但流传下来的法门太过霸道,你刚才又破了他们的法身,要知道,你们韩家禁法,只要运用得当,能破天下所有禁忌者的法门,所以,他们已经遭到金刀门秘法反噬,都活不成了。” 我顿时愕然,本来只是想破了他们的法,我可并没想要他们的命啊。 “这、这岂不是我害了他们八个人的性命,司徒先生,你看这……” 我有意救他们一命,司徒先生却摇头道:“他们这种刀奴,是龙五用了金光刺穴之法,把那股凌厉霸道的金刀诀劲气硬生生灌入他们身体里,如果法门不破还好,法门一破,金刀诀劲气失去控制,在他们体内乱窜,很快就会将他们碎尸万段,斋主用的方法是最正确的,把他们收入地下,好歹也算入土为安,你就不必纠结了。” 入土为安,我暗暗握紧了拳头,这叫哪门子的入土为安,这分明是给那柳树妖当养料去了,八个活生生的人,因为我的一念之差,就这么送了命,我盯着那八个人消失的地面,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南宫飞燕在旁劝道:“弟弟,你也不用在意,这八个人,说不定跟着龙五做了多少害人的事呢,你想,他们到处拆迁,一定遇到过不少钉子户,不愿离开故土的人,以龙五的性格,肯定是赶尽杀绝,所以这八个人都是打手甚至杀手,他们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你难受个什么劲?” 她这一说,我才算略略好受了点,抬头看了福缘斋主一眼,今天这一战,以福缘斋这个大钉子户的胜利告终,不过听龙五最后的话,却似乎还另有深意。 面前又是黑影一闪,黑脸鬼出现在前方,向福缘斋主躬身下拜,嘀嘀咕咕的开始汇报工作,婕妤也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我趁机拉过了南宫飞燕和司徒先生,小声问他们,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连轮回阁都关闭了? 司徒先生微叹不语,南宫飞燕见我纳闷,忙给我解释了起来。 原来这三天里面,轮回阁并没发生什么事,但司徒先生却预料到将有大事发生,因此提前关闭了轮回阁,又因为要救治猫奴,所以和南宫飞燕一起,赶到了他的一个老朋友家里,因为以他一人之力,很难将猫奴救活,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两个魂魄同时存在,但那样的话,猫奴仍然还会是野性难驯的,当本体魂魄意识清醒的时候,和正常人无异,但猫奴魂魄占据主动地位的时候,这就是个出了笼的猛虎,随时都可能伤人。 所以,他们找到了那个老朋友,在共同努力下,用了两天时间,才将猫奴残暴的本性成功压制,两个魂魄得到了平衡,现在猫奴正常的时候仍然会记得自己是谁,但只要司徒先生一声令下,她将立即化身为那个暗夜中的凶残杀手。 我听的明白,但心里还是有点惴惴,下意识的瞄了猫奴一眼,她的眼神依旧冰冷,黑暗中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浑身都散发着野性的气息,活脱脱就是只小野猫啊。 在我的心里,这依然还是个危险人物,而且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不过我也不好说什么,司徒先生能救了她的命,这已经是不容易了,再说现在也算是站在我们这一边阵营了,只是希望司徒先生能控制好她,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才好。 此时大地已经恢复了平静,柳树妖也消停了,福缘斋主对我们拱拱手,说道:“各位请便,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今日之后,相信敌人绝不会甘心,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还希望咱们互相通气。” 话音一落,他大袖一挥,黑脸鬼,还有婕妤,便和他一起消失在了原地,不知去向了。 我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不由挠了挠头,转身问司徒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跟他走到一起去了,难道你所说的老朋友,就是他?” 司徒先生摇头:“不是他,我们只是凑巧在那里遇到,之前又认识,所以一起赶回来而已,你知道么,今天很是凶险,如果不是你牵制了那龙五,他今天说不定真有能力把这里拆了,最起码,那个柳先生也要大费周章,甚至大伤元气,五行之中,金克木,那金刀门,本来就是柳先生最大的克星。” 我心中一惊,看来那龙五来头还真不小,这样的话,后面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怕是麻烦大了。 南宫飞燕道:“别想那么多了,管他怎么样呢,咱们谁也不是吃素的,再说,你犯得上为这事烦心么?” 她忽然对我眨了眨眼,往福缘斋方向使了个眼色,我心里明白,她是想对我说,这是福缘斋自己的事,咱们尽一点朋友之谊就可以了,可不要趟这个浑水。 好吧,我其实也知道,福缘斋来历不明,目的不明,我还真没想过管太多,既然南宫飞燕也这么想的,那以后还是慎重些为好。 邵培一走过来拍了拍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南宫飞燕的态度,我定了定神,看了他们几眼,司徒先生不动声色的往远处指了指,示意我们应该马上离开了。 于是我们便不再耽搁,当即往外走去,周围虽然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处理,不过这已经跟我们无关了。 我们随着司徒先生,直接回到了轮回阁,坐定之后,我迫不及待的问他,到底有什么事要发生,让他居然关闭了轮回阁。司徒先生说,他并不是关闭轮回阁,只是暂停营业而已。 他这明显是答非所问,我正纳闷,他笑着问我:“你可知道,轮回阁以前的名字么?” 这我上哪知道去,南宫飞燕接道:“很久以前,这里原来是叫做天机阁的。” 我愕然,司徒先生摇头道:“我以前名号是天智者,又叫做天机先生,这里便叫做天机阁,并不是个古董店,而是专门给人测天机的,当然,非有缘之人,我是不理的。” 司徒先生说,他当年开设天机阁,本是为了和福缘斋作对,因为在那时候,能满足世人所有愿望的福缘斋,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他穷极一生之力,也没能找到福缘斋在哪,最后一气之下,便自己开了个天机阁,号称能解答世间所有天机奥秘。 几年下来,他便为自己搏了个天机先生的雅号,在当时的玄界之中,也是鼎鼎大名,他自己也是颇为得意,因为只要是别人想问的问题,没有他回答不出的,后来日子久了,有些原本不好开口的天机,他为了好面子,也都硬着头皮说了出来,虽然有所保留,不过毕竟还是泄露了很多不该说的东西。 后来有一天,一个人上门来找他,提问了些刁钻的东西,当时他颇为费了些心力,总算是窥得一丝天机,但是还没等跟那人说起,家里便接二连三的发生变故,当时司徒先生就知道,自己所发现的,是根本不能触碰的天机,别说讲出来,就连窥测,也是大罪过。 但如果不说出来,天机阁的招牌就要被砸,他这天机先生也将成为笑柄,纵然大家都知道,有些天机不可泄露,可谁让他当初说了大话呢? 最后约定期限已到,司徒先生经过几天思考,自己把天机阁的招牌摘下,恭恭敬敬的放在那人面前,对那人说,世间从此再也没有天机阁,他愿意为自己所泄露的天机,所犯下的过错,承担一切责任,以及惩罚。 但那人却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哈哈大笑一阵,指着他叹道:“天机先生,可怜你这天机先生,只能看到别人的天机,却永远都无法知道,关于自己的未来。” 司徒先生知道遇上真正的高人,于是忙问那人是谁,不料那人说完这番话之后,就转身消失了,空中却缓缓飘落一张黄纸,上面写着:一百年后,自会相见,如果你再到处泄露天机,决不饶恕。 司徒先生大为震惊,从此之后真的关闭了天机阁,也弃掉了天机先生的名号,隐姓埋名许多年后,算起来日子将近,知道那人还会来找他,于是便找了个地方,开了这家轮回阁,做起了古董生意,轮回二字,意思便是百年轮回,以此来等待那人的到来。 我听了这段故事后,不由大为骇然,这么算起来的话,司徒先生百年前就已经成名,那他今年得有多大年纪?还有,这次他关闭了轮回阁,难道是为了躲避那人么,可是他开设这轮回阁的目的,岂不就正是为了等待那个人的到来,这似乎,有些自相矛盾…… 我把目光投向了司徒先生,期待着他能给我一个答案。 第二百五十五章 计划 司徒先生微笑一下,平静地说:“我并不是躲避,也不是为了等待,我只是想看看,当年那人,会有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找到我。” 我这才恍然,原来是这样,他关闭了轮回阁,外人就没有登门的机会,那么,就可以借此来试探一下,那人的手段。 可是,这要关闭多久才行呢?司徒先生缓缓闭了眼,半晌才睁开,对我说,直到他出现为止。 我点了点头,这样的话,这轮回阁可就是无限期的停业了。想了想,我又试探着问:“那这里的生意怎么办,据我所知,这里可不仅仅是一个古董店,还是一个阴市……” 司徒先生大笑:“活人的生意,我都不在乎,你怕什么?再说了,真正的阴市,又岂会因为我而关闭呢。” 我惊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司徒先生却笑而不答,只淡淡说了句:“放心吧,只要不打扰到‘那边’的生意,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我再想问个详细,他却不肯说了,却岔开话题,反问我,那些古墓僵尸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不由语塞,我考虑,我考虑个屁啊,别说这几天我都处于混乱状态,就是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也想不出什么来啊。 司徒先生见我无语,却笑了起来,说:“你其实也不用在意,那些僵尸受到千年的诅咒,谁也无法离开古墓,你就是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谁也不能把你如何。” 我苦笑道:“可事情不是这样的,就算那些僵尸出不来,别忘了,还有个深山守墓人,也就是那个护卫队长---常猎户呢。” 南宫飞燕道:“傻弟弟,他也是不能下山的啊,那个山里面有很特殊的力量,如果他敢离开半步,随时都可能会化作白骨一堆。” “化作白骨一堆?”我摇头道,“那不对吧,他现在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解脱,如果下山真的能化作白骨一堆,恐怕他早就这么干了,还用等到现在?” “唉,真是傻弟弟。”南宫飞燕叹口气说,“你以为他化作白骨就是死了么?错,如果那样的话,他就会以一个白骨骷髅的身份继续活在世间,你想想,一个白骨森森的骷髅满大街溜达,那该有多可怕?” 我不由打了个寒颤,这到底是什么样神奇恶毒的咒术,居然能让人历千年不死,肉身僵化,血液凝固,甚至化作白骨都不会死去,这样看来,那些古墓僵尸们,岂不是太可怜了? “司徒先生,如果有法子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帮助他们,那常猎户说了,只有韩家禁忌师才能救他们,我也不想看着他们继续痛苦下去,再说,那古墓地下的秘密,也不是靠着他们无止境的守护,就能守得住的。” 邵培一上次虽然没参加我们的行动,不过整个过程我已经跟他讲过了,此时他也开口道:“是啊,就算那真是通往地狱的通道,也不是谁能守得住的。不是有个说法么,在几十年前,俄罗斯人曾经挖到了地狱的入口,里面有恐怖的地狱生物跳出来,还听到了千万灵魂惨呼号叫的声音,结果怎么样,貌似也没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吧?所以说,要相信现代人类的承受能力,和处理事情的能力,有些时候往往是我们自己多想了。” 我摆手道:“拉倒吧,那个事还没证实到底是真是假,算不得数,我只是想说,地狱里的恶鬼真要是能出来,那些古墓里的僵尸恐怕早都完蛋了。” 南宫飞燕拍手道:“不错,那个大裂缝里,不是有神奇的力量么,什么东西都能吸进去,我想,那里面的恶鬼不是不想出来,应该是根本就出不来,阴阳两界的屏障,可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咳咳,听你们的意思,应该是都同意帮助那些僵尸了?”司徒先生问道。 “不错,我同意,现在只是苦于没办法。”我郑重点头,南宫飞燕和邵培一见我表态,随即也表示同意。 司徒先生点头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和你说句实话,青天,我和你们家先祖就有交情,实不相瞒,要想救这些僵尸,的确要靠禁忌师的特殊能力,但是……” “但是什么?”我忙追问,司徒先生不急不忙的伸出三根手指,对我说:“要想救这些僵尸,那要等你修成韩家禁法第三层,唔,或许第二层,这个我也说不准,总之,你现在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啊?!”我惊讶了,我现在的能力,一直都是停留在第一层的境界,因为爷爷给我的禁忌笔记,就只是第一层的功法,以镇驱破三字为总纲,第二层的功法,爷爷始终都没告诉过我,至于第三层,更是想都不敢想,恐怕,连爷爷毕生,也没能达到那个程度吧? 这么说来的话,即便我答应了那些僵尸,可事实上却还是无法帮助他们,韩家禁法第二层、第三层,这…… 我心里顿时有些乱了,南宫飞燕明白我的情况,劝道:“弟弟,你也别急,那些僵尸让你七天回复,现在还有时间,再说,就等你修炼到第二层,第三层,又能如何呢,那些僵尸已经等了千年,难道还差这几年么?” 我再次苦笑,却什么也没说,我的好姐姐,那些僵尸是能等,但是,我却不知道,我是否还能等到那一天了。 见我犹豫不决,司徒先生对我说,你可以再考虑两天,然后就可以动身,去对那些僵尸说明,这件事可以帮忙,但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等你什么时候有了能力,再去也不迟。 我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也只能暂时这样决定,不过我对他说,不用再考虑两天了,明天我就动身去古墓,对常猎户说明,因为我随后还有其它事要做,耽搁不得。 司徒先生问我何事,我想了想,也没隐瞒,于是让邵培一把那骷髅头取出,对他说了这东西的来历,然后问他,如果你老先生能知道这骷髅头的来历和秘密,那我也就不用费心了。 司徒先生见到骷髅头,神情立时变得很严肃,仔细查看了起来。 我在旁边看着他,忐忑的等了一会,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了看我,摇头说:“很抱歉,我从来没见过这东西,看起来,像是灵界中人借以施展邪术之物,但我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确定这到底是什么,不过……” 他迟疑了下,又说:“严格来讲,这东西应该属于鲁班法的范畴,如果你拿去给杨老爷子看看,说不定他就能一眼认出。” 我用力一拍大腿,喜道:“没错,不瞒你说,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当时拿到这东西的时候,我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杨老爷子。” 司徒先生也笑了起来,道:“那好吧,我这两天心神不宁,刚好想静一静心,等待那人的到来,这件事,你就去找杨老爷子,正是对症下药。” 我有些兴奋起来,许久没看到杨晨了,也不知他的鲁班法修炼的怎么样了,这次去找他家老爷子,相信一定能够发现不少新的线索。 于是我们便告辞离开了轮回阁,司徒先生挥手送客,默然闭上双眼,开始了静坐。我看着这高深莫测的司徒先生,心里明白,他还有许多事,并没跟我说实话,而那个即将来找他的人,又到底是谁呢? 轮回阁的小伙计打开后门,送我们出去,此时天色已近凌晨,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心中暗暗思量着明天的计划,我要早点赶到那座深山古墓,找到常猎户,把实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让他们再忍耐些日子,然后就去买车票,明天夜里凌晨,必须踏上前往杨晨家的火车。 正思索着,腰间乾坤袋突然再次动了起来,我低头一看,却是蓝宁又钻了出来,急促地对我说:“公子,咱们现在马上返回施食的那家……” 我惊问怎么了,她焦急地说:“公子记住,千万别让他们把那杯白米丢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舍利子 听了蓝宁的话,我们几人连忙赶回了罗先生的家里,到了他家的时候,东方已经发白,他家里大门紧闭,灯光通明,但我上前叫了半天的门,却没人应声。 邵培一给罗先生打了电话,这才知道,原来我们走后,他就把昏迷不醒的徐婶送到了医院,然后自己也回到了另一处房子,根本没敢在这里住,所以,这别墅里现在除了灯光都开着,一个人都没有。 在罗先生的指引下,我们在门口脚垫下方找到了房门钥匙,打开门跑进去,来到老太太的房间一看,不由松了口气,那杯水和白米纹丝没动,还摆在那里。 我正要走过去,蓝宁又钻了出来,对我说,把那杯白米拿到外面,那杯水不要管。 我虽然纳闷,不过还是按照她的话,过去把佛龛前的半杯白米拿了出来,走到大厅里,再把房门关好,蓝宁已经钻回乾坤袋里,却只露出个脑袋,又对我说,这白米里,自有玄机,无论找到什么,一定要马上收好,不要犹豫,然后再把剩下的白米,倒进那杯水里,拿到别墅大门外,找个阴暗之处泼掉就可以了。 说完,她就跑回去了,我愈发的不解,抬头看看南宫飞燕和邵培一,他们也都一头雾水,索性不管了,抓起那半杯白米,哗啦一下倒在桌子上,我倒要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白米倾倒在桌子上,我瞪大眼睛看着,很容易就发现了在白米里面居然埋着一颗指甲大小的不规则米黄色珠子。 “咦,这是什么东西……”我伸手捏起那颗珠子,奇怪的打量着,这东西有些像珍珠,但想想又不大可能,施食饿鬼用的白米里,放一粒珍珠干什么? 南宫飞燕劈手抢了过去,拿在手里只一打量,立即惊呼一声,忙塞回我的手里,惊叫道:“这、这是……” “这是什么?”我见她脸色都变了,忙追问道,南宫飞燕深吸口气,盯着那类似珍珠样的东西,皱眉道:“这好像是……传说中的舍利子……” “啊……”我也惊讶了,舍利子?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佛门宝贝,从来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或者是在一些出名的佛教寺塔中才有供奉,怎么就跑到这户人家来了,而且还丢进了一杯给饿鬼施食的白米里,这…… “你确定你没看错?”我疑惑的问南宫飞燕,她再次探头看了一眼,马上又缩回头去,肯定的说:“十有八九,我敢确定,许多年前,我有一次跟我娘出去玩,曾经无意中见到过一次,虽然形状跟这个不同,但是里面散发的气息,是一模一样的。” 我这才点了点头,她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是有所把握,这东西要是让普通人来看,肯定分辨不出舍利子和珍珠的区别,不过南宫飞燕是狐仙,她说是舍利子,那就多半错不了。 我定了定神,想起刚才蓝宁所说的话,于是也没敢多看多想,直接把这“舍利子”小心的收在乾坤袋内,然后把那些白米收起来,拿起那杯水看了一眼,就见水面上居然飘着半颗米粒碎块。 我想了起来,这正是之前我随手捡起来,丢在水中的,当下不由暗暗吃惊,忙和邵培一一起,把那些白米收起,倒进清水里,然后几个人走出了罗家,来到别墅外面,找了个阴暗的墙角,把那杯水泼在地上,水杯一丢,就算大事告成了。 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不过蓝宁那么紧张的样子,想必很是重要,我做完了这一切,就和南宫飞燕还有邵培一一起回到了我们的暂住地,也就是那家公寓。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我仰面倒在床上,只觉浑身都要散架了,腰背酸痛,脑子里乱糟糟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像针扎一样的难受。 这一晚上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丰富了,每一件都是惊心动魄,回想起来,额头都禁不住渗出冷汗。邵培一今天虽然没干什么,不过也是神情疲乏,靠在沙发上,随手抓过水壶,咕咚咚灌了个底朝天。 南宫飞燕却是不累,在房间里到处走来走去,托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时的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 我愈发的头疼,于是叫她:“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咱们休息一会,早上起来还有事要做,你精力充沛,我们可比不了啊。” 南宫飞燕停住脚步,却是紧锁眉头,对我说:“你说,这舍利子怎么会在一个普通老太太的家里?” 我耸了耸肩说:“那谁知道了,再说,你敢说那是普通老太太么?好家伙,家里养了不知多少鬼,我看,她要不是供佛的话,估计也跟巫婆差不多了。” “所以我才疑惑,这件事情,看来没有那么简单,哎,弟弟,那个女鬼……就是那个叫蓝宁的,她到底怎么回事?” 南宫飞燕对这事很是上心,我想了想,也觉得蹊跷,于是叫出蓝宁,一番讯问后,才知道,那机灵鬼和傻鬼进入了獬豸神君的宫殿之后,在獬豸面前一句假话都没敢藏着,竹筒倒豆子一般,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蓝宁之所以知道这舍利子的事情,完全就是那两人的招供。 原来,那机灵鬼说,这罗家,原本就是聚阴之地,并不是因为老太太施食,才来了这么多鬼,而是因为家里闹鬼,所以老太太才会施食,不然的话,那些鬼魂闹起来,罗家早都天翻地覆,倒了大霉了。 但那老太太却不知从哪里弄了个舍利子回来,放在那杯子里,每当供奉施食的时候,那些吃食都包含着某种神秘的佛力,对鬼魂很有好处。不过却有一点,这并不是所有鬼魂都能承受得了的,因为佛力对鬼魂本身就有伤害力,若是时间久了,能够将佛力吸收,这是好事,但对于那些普通的,没有多少理智的鬼魂来说,这佛力,无异于钢刀毒药,所以,才会在吃了食物之后,仍然回到墙壁里。 只有这机灵鬼,因为知道根底,才暗暗忍受痛苦,潜伏在米杯里,在被佛力侵蚀的同时,也在进行着自我的进化。 至于那傻鬼,却是来到米杯里之后,因为贪吃,进来就不肯走了,也不知道躲避什么,机灵鬼也拿他没办法,日子久了,哥俩居然在一起混成了好朋友。 后来,那墙壁天花板里,被人放置了有招魂作用的法器,机灵鬼也是知道一些,不过他在佛舍利的作用下,已经对那东西基本免疫,所以,那些墙壁里的鬼魂都受到了影响,唯独他和傻鬼,在白米里面悠然自乐,天天有吃有喝。 不过,他也仅仅知道这些,至于那法器骷髅头的来历,并不清楚,所以他说出实情之后,蓝宁就赶紧通知我,把那舍利子取出,剩下的清水白米倒掉,这却也是我的功德,因为会有许多过路的饿鬼,还有大千世界的小众生,都会因此而得到益处。 至于为什么要倒在门外,那是因为小区门口有一对守门的石狮子,寻常饿鬼是根本无法进入的。 蓝宁这一说,我才终于明白一切的原委,同时也愈发对这骷髅头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里打定主意,等明天一早,就按照原计划行动,先去古墓找守墓者,然后马上出发,去找鲁班传人,那位杨老爷子。 我们在房间里略略休息了一下,打了个盹,就被南宫飞燕摇醒了,我跳下了床,打开窗帘,今天却是个大晴天,我不由振奋了一下精神,捏了捏手掌,冲他们一挥手,出发! 不过我的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忐忑,今天即将见到的那位守墓人,常猎户,金兀术的护卫队长,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我暗暗对自己说,无论如何,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不管是两年三年,还是更长的岁月,只要在我的有生之年里,只要有一分的希望,我就会做十分的努力。 不为别的,只为了他们对韩家的这份信任,和千年不变的期盼。 第二百五十七章 神奇小白 我本以为,这次古墓之行会再生坎坷,不想却是顺利得很。 来到古墓附近之后,凭着上次的记忆,还有南宫飞燕天生敏锐的嗅觉,在山上找到了守墓人的小屋。 常猎户果然在,找到他的时候,他正靠坐在屋前一块石头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一具枯尸。 事实上,他还真是一具枯尸,一具会走路,会说话的枯尸。 我把我要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对他讲了,我诚恳的对他说,我愿意帮助他们,但是,我需要时间,希望他们相信我。 常猎户僵硬的面容上,看不出半点表情,或许他也很失望,或许千年的光阴已经让他的心麻木,对于我的话,他只是缓缓的点了下头,目光望向遥远的天穹,对我说了五个字:“我等,我信你。” 我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他相信我,那就一切好说,我努力对他做了个笑脸,对他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因为,我也不会让我自己等太久。” 他微微有些疑惑,似乎听不懂我这句话的意思,不过那都无所谓,只要我明白,我记得,就足够了。 因为,我本就已经没有太多时间。 离开古墓之后,我马不停蹄的跑去车站买票,同样很顺利,订到了两张车票,我和邵培一,一起下乡,南宫飞燕还是要留下来,她有她的事要做,而且还要帮着我们,随时监视城里的动静。 一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去往杨晨家乡的火车,是凌晨三点的,八个小时车程,下了车还要再坐两个小时汽车,这距离确实挺远的,我们俩在火车站附近的肯德基一人要了杯咖啡,等了半宿,好不容易熬到了后半夜三点,正准备排队进站,身后却远远传来了呼喊声。 我开始还没注意,不过那喊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回头去看,我才提起注意力,侧耳听了听,那声音喊的居然是“表哥”。 我回头看时,这人果然是墨小白,我有些诧异,都这个时辰了,他咋跑来了? “这么巧,你也坐火车啊?”我开口问道。 墨小白呼哧带喘的跑到近前,嘿嘿一笑,说:“表哥啊,听说你要出门,我琢磨着应该有好事,这不,刚得了信,我就赶紧跑来了,嘿嘿,还好赶上了。” 我纳闷道:“你在哪知道的消息,谁说的我要出门?” 墨小白笑道:“这还不简单,我今天去找婕妤,结果她家那里被警察拉起了警戒线,谁也不许进去,也不知道怎么了,后来人家说,昨天晚上那里地震了,我担心婕妤,就想偷偷溜进去,却被你那个狐狸精姐姐给拦住了,是她告诉我,你今天晚上要出门,我一听,就收拾收拾赶紧来了,晚上还睡过了头,要不,我早就到了……” 他说的话颠三倒四,不过我听明白了,是南宫飞燕告诉他的,我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南宫飞燕这是不放心我,想多个人和我一起走。 既然他都来了,我也没多说什么,于是就给他和邵培一介绍了一下,两人头一次见面,不过都互相听说过,倒也没生分,墨小白还从背包里掏出俩苹果,递给我们一人一个,让我有点哭笑不得,这兄弟真是拿坐火车当大事了,还准备点水果,难得他有心了。 在过安检的时候,眼看着大包小包的都放上了传送带,我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差点忘了件大事,邵培一的背包里有一个骷髅头,这玩意要是上了安检台,我们俩谁也别想跑啊。 我忙附身对墨小白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轮到了我们,我和邵培一对视一眼,他很显然也想起了骷髅头的事,眼神里也是有些慌了。 不过就在这时,墨小白对我们眨了眨眼,示意我们把包放上去,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是将信将疑,但还是把包放了上去,就在包通过安检台的刹那,我就看着墨小白轻轻把手搭在了安检员面前的那台电脑上。 “咦?”那安检员立马就露出了惊疑的表情,伸长脖子盯着电脑屏幕,用力拍了几下,嘀咕道:“怎么花屏了……” 我顿时大为惊讶,就这片刻的功夫,我们的背包已经过了安检台,墨小白狡黠的对我一笑,若无其事的把手缩了回来,那安检员再次瞪大眼睛,皱眉自语:“奇怪,怎么又好了……” 这一切其实只是在几秒钟之内就完成了,快到他根本没留意什么,我和邵培一就已经把背包抓起,离开了安检口。 “小白,真有你的,你是咋做到的?”我大大松了口气,拍了拍墨小白问道。 “嘿嘿,这有什么的,我吃了那么多鬼,体内磁场本来就不正常,扰乱一下电磁波,这是小意思……”墨小白得意地说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墨小白疯疯癫癫的,想不到却有这种特异功能,倒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这安检是有惊无险的通过了,谁知,在检票的时候,我再一次傻了眼,因为我和邵培一每人一张票,都没问题,但是墨小白,他居然没有票! 他自己也傻眼了,一拍脑门,惊呼道:天呐,我忘了买票…… 我无语了,坐火车不买票,这也算是奇葩了,于是我们就跟检票的工作人员商量,能不能先上车,后买票,工作人员倒也没为难我们,对墨小白说,现在都是实名制了,你可以拿身份证先进站,上车后补票吧。 我们是千恩万谢,这小城市就是有这点好处,管理的不是很严,这要是大城市,说的天花乱坠也不会同意进站的。 不过,墨小白摸遍了身上,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他身份证也没带…… 我一听差点晕倒,这傻兄弟敢情什么都不懂啊,他一脸无辜地说,他从来都没坐过火车,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麻烦的事,我问他从家乡是怎么过来的,他理直气壮的说,他是坐拉砖拖拉机过来的…… 这下没办法了,我和邵培一只得自己进站,墨小白眼巴巴的在检票口看着我们,忽然抬手对我们用力挥了挥,我也无奈对他挥挥手,看来他今天是白折腾了。 谁知,他一边挥手一边对我喊了句:“哥啊,等着我……” 我不禁纳闷,这再过一会车就开了,难道他还有其它办法,能追上我们不成? 时间不容多想,我和邵培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很快就被拥挤着推了进去,于是只得老老实实的上了车,找到座位,坐了下来。 没几分钟,火车就开了,我回头看了看站台的方向,心想小白啊小白,你不会是想偷偷溜进来,然后跟着火车后面跑吧? 我胡思乱想了一阵,火车就缓缓开出了城市,开进了旷野,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火车窗外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我怔怔的望着窗外,思绪已经飘到了千里之外,也不知道,此时的杨晨在做什么,他爷爷的腿病,是否还是老样子。 邵培一坐在我的对面,灌了半瓶子矿泉水之后,就打了个哈欠,说还是抓紧时间睡一会,明天还指不定要遇到什么事呢。 说着,他就伸手去拉窗帘,但就在他把窗帘拉上的刹那,我忽然看见窗外的玻璃上,好像闪过了一张人的面孔。 我心中一惊,忙把窗帘再次拉开,往外看,却什么都没有了,但我敢发誓,我刚才绝对是看到了一张人脸。 我暗道不好,难道这火车上,还闹鬼?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又见杨晨 我伸头往窗外打量着,火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前方出现了几点灯光,原来已经到了一个小站。 窗外空空荡荡,我心中疑惑,正要把窗帘放下,窗外灯光一晃,眼角余光中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我忙再次转头,就见窗外却倒挂着一个人头,对我呲牙一乐,瞬间又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却在这眨眼间已经看清了,这人怎么有点像墨小白? 火车摇晃了一下,便缓缓停了下来,陆续有人上车下车,我摸出墨小白送的那个苹果,皱了皱眉,邵培一在对面笑道:“这个兄弟,还真是挺特别的呢。”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拿起苹果正要咬,旁边却忽然伸过一只手,一个声音笑道:“这么大的苹果,分我一半……” 我愕然抬头,这笑眯眯站在我面前的,居然正是墨小白! 他见我发呆,伸手抢过了苹果,用力掰开两半,一半递给我,一半抓在手里,一屁股坐在邵培一旁边,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 我笑了,也咬了一口苹果,边嚼边问:“你的背包呢,我看那里面好多水果,咋都没了?” 墨小白有些郁闷的说:“别提了,为了上这车,都丢了……” 这趟火车上人很少,墨小白也没什么顾忌,于是压低了声音,眉飞色舞的,正要把他刚才的惊险经历讲出来,旁边就上来了好几个人,同时列车员也过来查票,于是墨小白装模作样的说火车票丢了,就这样,顺利的补了一张票。 之后我们谁也没提他怎么上车的问题,邵培一倒是满脸好奇,但是也没多嘴,于是我们就这样在火车上度过了八个小时的时间,然后下了火车,转乘汽车,在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终于赶到了杨晨的家乡。 这一次算是故地重游,呼吸着乡下的空气,我不自禁的感觉到了一股亲切,当先走到杨晨家门口,一看那当初被破坏的大门已经换了个新的,回想前事,不由笑了起来,伸手砰砰砰的开始敲门。 过了半天,院子里才传来声音,随后大门打开,杨晨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面前。 看到我们,他顿时就愣住了,目光里缓缓流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东西,像喜悦,又像惆怅,讶然道:“你、小天?你们怎么来了……” 他声音有些沙哑,神情也有些疲惫,我心里纳闷,却是笑道:“怎么,不欢迎我们?” 杨晨忙道:“怎么会不欢迎,就是挺突然的,你们过来咋也不先说一声……” 他说着话忙把我们让了进去,我们三个人里面,邵培一他是认识的,墨小白我给他做了介绍,但只说是我表弟,杨晨勉强和他们打了招呼,不过他看上去精神很不好,连笑容似乎都是硬挤出来的,难道他家里,又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几人进了屋子,我才隐约感觉到哪里似乎不对劲,这种感觉其实挺奇怪的,这屋子里看上去一切正常,井井有条,不过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就好像是一种……气场。 对,就是气场,这种东西很难说得清,通常只能意会,却无法说出来,就像我此时站在这里,就觉得屋子里的光线似乎很暗,但实际上,杨晨家的房子偏西南向,现在两点左右,刚好太阳直射,阳光很是充足,屋子里一片明亮,但我就是觉得,这屋子里不但光线暗,气场压抑,而且,让人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杨晨往屋里让我们,我没有动,站在门口目光环视屋内,却很快就发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就在这屋子正中的桌子上方,赫然摆着一张黑白照片,上面还挂着白花,照片里,正是杨晨的爷爷,那位身怀鲁班天书绝技的杨老先生。 “这、杨晨,你爷爷,什么时候……”我顿时明白了,只觉脑中嗡的一下,这位可敬的老人,上次我走时还好好的,时隔不久,这怎么就去世了? 杨晨目中含泪,垂头道:“你走后没几天,爷爷就去了……” 我心头念头急转,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于是摇头道:“不对,当时爷爷说过,他顶多就是双腿瘫痪,无法站起,怎么可能就去了?” 杨晨恨声道:“没错,当时爷爷是压制住了那个伊胜的魂厌之术,却没想到,几天后那潜伏在他体内的厉魄突然发狂,在他的体内乱窜,爷爷拼尽全力还是没能占得上风,最后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连当天晚上都没熬过就……” 我脸色沉了下去,脑中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伊胜,这家伙一定是不甘心连番失败,最后把怨气发泄到杨老先生的身上,对,一定是这样,否则的话,以杨老先生的能力,是不可能对付不了那潜伏在体内的厉魄的。 想到这里,我胸口顿时涌起一股腾腾怒气,咬牙问道:“老爷子已经安葬了么?” 杨晨默然点头:“已经有些日子了,不过按照他老人家的吩咐,悄悄土葬了,就在后山上。” 我按捺下了怒气,点了点头,大步走到桌前,给老爷子上了香,抬头看着杨老先生的遗像,心中悲哀,深深鞠躬行礼,口中祷告:“杨老先生,您本是我爷爷的好友,为了传承鲁班天书,辛劳一生,现在飞升极乐,一路走好吧。您放心,如果这次我查出来是那个混蛋伊胜干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邵培一见状,忙走了上来,恭恭敬敬的弯身下去,来了个三鞠躬,随即叹道:“晚辈是关外邵家子弟,早就听我爹说过鲁班天书神妙无双,这次千里迢迢赶来,本想一睹老爷子的风采,没想到却是来晚了……” 墨小白愣愣的看着杨老先生的遗像,却是突然扑通一下跪了下去,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我们都惊讶的看着他,这傻小子跟杨家又不认识,怎么行此大礼? 墨小白磕了头,大声说道:“杨爷爷,他们有爷爷,有老爹,我也有,我虽然不认识你老人家,但是我爷爷嘱咐过,如果行走江湖,遇到鲁班天书的传人,一定要磕三个头,道声谢谢,现在你老人家虽然不在了,不过我还是要给你磕头,你老人家一路走好,到了极乐世界,别忘了给我爷爷带个好,就说,小白想他了,还有,请他老人家放心,我现在已经不尿床啦……” 我在一旁听的是心惊胆跳,忙伸手把他拉了起来,一把捂住他的嘴,瞪了他一眼道:“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墨小白嘿嘿一笑,挣脱开,对我说:“乱什么啊,一点都不乱,我爷爷以前就跟我说过,鲁班天书的正宗传人是河南杨家,他说他当年还受过杨家的恩惠,所以才让我见到杨家传人就磕个头,现在我已经磕完啦……” 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他的家族,当年和杨家也有过交集,不过看墨小白眼中带着一丝狡黠,我看了一眼杨晨,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笑了起来,看不出来墨小白这傻兄弟愣头愣脑的,心眼还挺多,他爷爷说,见到杨家传人就磕个头,他现在见杨晨年轻,肯定不愿磕头,于是主动跑去给杨老爷子遗像磕头,这也算是他糊弄过去了。 杨晨倒没心思在意这些事,不过一听这墨小白也是故人之后,这才和墨小白再次见礼,寒暄了几句,就带我们到了另一件屋子谈话。 我心情很是郁郁,心想难怪那个伊胜这些天没有动静,估计是把劲头都用在了这里,回头我一定要查清这件事,还杨老先生一个公道。 杨晨看了看我们,开口便问我们远道而来,是否有什么要紧事,我也没隐瞒,老爷子虽然去了,不过鲁班传人还在,就和杨晨说,也是一样。 于是,我就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大略的和杨晨说了一遍,当然只是说关于那骷髅头的事,其它的事并没有提。 杨晨听完后,神情却没什么大的变化,他提出要看看那骷髅头,邵培一忙从背包里小心的取出来,打开层层包裹,那骷髅头重又出现在我们面前。 不过这次见到骷髅头,我和邵培一都惊讶了,上次从天花板里取出的时候,这骷髅头还是白骨森森,可是这么两天的功夫,居然变成了紫黑色。 我和杨晨说了这骷髅头的变化,他才终于变了脸色,站起身来,仔细的看了半天,跌坐在椅子上,皱眉想了半天,又让我们稍等片刻,自己跑进了里屋,半天都没出来。 我也没多问,也没催他,这家伙现在是个实习鲁班传人,有搞不懂的地方,肯定是去看那本鲁班秘法无字天书了。 然而我们等了半天,杨晨才慢腾腾地走了回来,却是紧皱眉头,对我们摇了摇头,说:“不好意思,这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了……” 我纳闷道:“你也不知道?不过我怎么觉得,这东西像是和厌胜之术有关呢,又是在人家住宅里面发现的,鲁班天书里,就一点都没记载吗?” 杨晨挠了挠头,叹口气说:“实话说,要是我爷爷还在,他老人家一定能认出来,可惜,唉……” 我不由无言以对,是啊,这次我们的目的,其实本来就是找杨老先生的,杨晨虽然也是鲁班传人,但毕竟时间太短,他的经验又少,可是,杨老先生已经去世了,这件事情,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第二百五十九章 走阴差 这状况似乎一时陷入僵局,只有杨老先生才能知道这骷髅头的来历,但杨老先生却已经去世,我们几个人虽然都有着各自不同的过人能力,但总不能让死去的人复活啊。 我们几个许久都没有说话,不过想到复活这次词语,我心中忽然一动,下意识的抬头看了邵培一一眼。 我知道他是萨满传人,除了能请仙,还拥有让死人和活人对话的能力,在东北俗称跳大神,请地下的鬼魂上来,要不,让他来试试,能不能把杨老先生的鬼魂,从地下请上来? 邵培一从我的目光中显然看出了我的用意,他皱了皱眉,却没明说,只是难以察觉的摇了摇头,我心里纳闷,但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墨小白突然抓着邵培一说:“哎,我知道你,你会跳大神,我爷爷说过,跳大神的能招鬼,你干脆把老杨头招上来,不就得了?” 我顿时无语,这兄弟太实在了,这事情虽然是的确如此,但人家杨晨爷爷刚去世不久,就要招人家的魂上来,这是让死者不安,属于大不敬,我刚才之所以没有明说,而是和邵培一暗暗示意,也是为了这个,却没想到,墨小白不在乎这个,直接就给说了出来。 杨晨的脸色果然有点难看,坐在那里默不作声,我知道他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但咱也不是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人,就对他说:“杨晨,你别介意,小白说的是实情,但这事有点不礼貌,行不行的,你说了算,这件事我们绝不敢强求。” 杨晨还是没说话,眉头却是紧锁,邵培一忙打圆场说:“其实也没什么,大家不必纠结,依我看,这东西就算惊动杨老先生,也未必就能查出来,小天,我突然想起来,其实还有个人,也可能会知道。” 我心中了然,说道:“我明白,你说的是福缘斋主,咱们每人一次机会已经用过了,如果再去找他,就得带着小白去,这件事倒是好办,不过,我现在不想跟他有太多交集,我觉得,这福缘斋很是神秘,尤其在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邵培一自然也明白我的用意,于是也不多说什么了,墨小白挠着头,左右看看我们,一脸的迷糊,显然他还搞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想来想去,这件事还是不好硬逼着杨晨去办,我缓缓起身,开口道:“没事没事,其实我们也只是想来看看你和老爷子,顺便问问这事,既然事不凑巧,那就不提这个了,杨晨,老爷子的墓在什么地方,现在时间还早,你带我们去祭拜一下,也算我们一点心意。” 杨晨这才抬头看了看我,犹豫了下,摇摇头说:“你们别多心,我刚才想的不是这个事,爷爷虽然走了,但我想,如果有能帮忙的地方,他也一定很乐意,只不过这个方式,其实可以不用招魂的。” 他这话说出来,我心中就是一动,听这意思,他还有别的更好的方法? 我们几个立刻都精神了,纷纷抬头看着杨晨,他看看我们,语气里还是有些不确定的说:“阳间的人,如果想和阴间的亲人沟通联系,并不一定需要招魂,那种把死者召唤到阳间的行为,其实很麻烦,而且死者会承受一定的痛苦,就像小天说的,魂魄会不安宁。所以,我的想法是,找个人,直接去阴间,问一问爷爷,这岂不就省事多了?” 他说的前半段很是郑重,后半句却是轻描淡写,我不由苦笑,找个人去阴间,这、这是说去就去的吗? 这个事可大发了,邵培一跳大神,召唤个鬼魂上身,这是他本行,虽然至今还没见他展示过,但肯定没问题,只不过,这过阴的事,他能行么? 我扭头看了一眼邵培一,去见邵培一和墨小白脸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我的心不由沉了下去,看来他也不行。 杨晨看着我们忽然笑了,敲了敲桌子说:“别泄气嘛,我知道过阴有点难,反正我不会,但是,我可以找到有这本事的人……” 这家伙说话还带大喘气的,我顿时松了口气,忙问他具体是什么情况,杨晨想了想,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他知道在十多里地之外,一个村子里,有一个会过阴的人,这种本事在当地被称为走阴差,许多人想要和过世的亲人联系,都是找他帮忙,据说灵验得很,几十年从来没出过差错。 我兴奋起来,原来这地方还有这种能人,我忙问杨晨是否认识那个人,杨晨却摇摇头说,他从来没见过那人,只是很久前听爷爷说过,知道那人的大概住址。 我顿时一拍巴掌,既然知道那人的住址,那就什么都好办了,杨晨说了,那人是专门干这行的,相信我们去了他也不会拒绝,到时候让他下到阴间,找到杨老先生,把这情况一说,不就解决了么…… 我立马站了起来,这事宜早不宜迟,说干就干,邵培一也很兴奋,看来对于这阴间的事,他比我好奇心还大,至于墨小白,他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钻,一听要找人过阴,跳起来拉着我们就要走。 杨晨也没什么事做,于是就跑到供桌前,对着杨老先生的遗像默默念叨了一阵,然后就锁了门,笑着对我们说,我们要去的村子,叫做一撮毛。这个村子的名字很是奇怪,一撮毛村,咋听都不像人类起的名,杨晨也不知道为什么起这个奇怪的名字,我们好奇了一阵,也就不问了,中华大地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什么事都好奇,都想弄清楚的话,那我得纠结至死。 这里大多都是土路,交通基本靠走,不过现在已经下午时分,如果步行走十里路,到那里恐怕天都黑了,再说现在是冬天,前几天又下了雪,路也不好走,于是杨晨跑到隔壁邻居家里,借了一辆电动三轮,带着我们几个人一起,颠颠的往一撮毛村出发,去找那位走阴差。 这十里路还真是不好走,道路又崎岖,我们颠簸了好半天,中途还差点掉进雪沟里,好不容易总算是赶到了地方,杨晨指着路边的一块石碑,对我们微笑示意,我定睛一看,不由笑了,这石碑上居然还真的写着:一撮毛。 这一撮毛村听着不起眼,看着不顺眼,却还是个大村子,我们进入村子之后,杨晨开着车直接奔村委会去了,我纳闷的问他为啥,他说,他有个远方亲戚,叫什么二舅姥爷的,就在这村当会计,找到那个亲戚领着,事情要好办许多。 我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在这里他是地头蛇,不管有什么事,都听他的就是了。 村委会就在这村子中间,在路人的指引下,我们来到了村委会,一打听,杨晨那位远方亲戚正好在这里,杨晨没让我们进屋,自己走进去大概不到二十分钟,就带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戴着老花镜的干瘦老头走了出来。 我本想寒暄几句,不过杨晨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们谁也别多说话,我们都会意,于是都闭了嘴,那个瘦老头却也没说话,只是瞪着眼睛一个劲的看我们,然后一声不吭的坐在杨晨旁边,指着路,径直把我们带到了村子东头一个孤零零的小草房旁边。 看到这显得有些破烂的房子,我却很是亲切,因为在我小的时候,我和爷爷的房子大概也是这个样子的,而且也是孤立于村子边缘,我心里明白,这走阴差怕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杨晨的二舅姥爷这时才开口说话,让我们留在原地别动,他自己上前去叫门,杨晨陪在他的身边本来也想过去,却被他喝住了,老头说,现在的情况不同以往,想找这位走阴差,恐怕得费点周折,而且还说,让我们都老实点,别乱说话,一切看他眼色行事。 我心里暗暗嘀咕,这位走阴差看来脾气还很古怪,不过这也很正常,走阴差么,走的是阴间的差事,经常跟阴间的鬼魂打交道,那脾气性格要是能正常,才是不正常了呢。 二舅姥爷也是带着小心的走过去,啪啪啪拍了三下门,隔了一会,屋子的门才缓缓打开了,我心中早已好奇无比,忙伸长脖子看了过去,但是这一看,却是不由愣住了。 这屋子里出来的人,却是个年纪很小的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 这个人怎么这么年轻,这该不会就是杨晨所说的,走阴差的那位能人吧? 又或者说,他跟我们几个一样,也有个爷爷? 第二百六十章 少年阿九 这少年身上穿着件灰布衣裳,看上去有些不合体,他从门内探出头来,冷峻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警惕,开口问:“什么事?” 杨晨的那位亲戚忙上前,小声的跟这少年耳语了几句,不时的指着我们,少年便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那目光却是冷冰冰的,仿佛不带一丝温度,看的我浑身都有点不自在。 “对不起,你让他们走吧,我不欢迎他们。”少年忽然开口说道,那语气也是冷冰冰的,说完转身就往屋子里走,连看都不再多看我们一眼。 这却是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杨晨不是说了,这家专门以走阴差为职业的吗,怎么主顾到了门口,却不让我们进去? 杨晨亲戚也是愣了下,正要上前说话,那少年又转过身来,说道:“如果有事,让他们明年再来。”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明所以,这是什么规矩啊,有事还得明年再来,我不由有气,这求人过阴的事,肯定都是急事,要是按他说的等到明年,那也就根本不用来了。 “这位兄弟,我们确实是有急事前来求助,希望你能跟你家长辈说一说,就当破个例,你放心,报酬绝不会少,如果真有为难之处,我们大家也不妨坐下来聊聊,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嘛……” 我认定了这少年和杨晨一样,家里都有个了不起的长辈,不过他这态度实在太恶劣了,但现在我们有求于人,也只能忍着气,尽量说点好话了,当然,报酬什么的,是我胡说八道的,我们这几个穷哥们,估计没一个有钱的。 这少年听了我的话,却是不屑的看了我一眼,一句话都没说,转头就往里面走,居然把我无视了。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我们几个吃了个闭门羹,杨晨不由纳闷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不见就不见呗,这个态度是干啥……” 我皱了皱眉,问道:“依我看,这家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所以才拒不见客,我说那个……” 我正要问杨晨的那个亲戚,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忽然,那大门旁边的一块门板打开,从里面猛的蹿出一条毛色光亮的大黑狗来。 这黑狗冷不点蹿出来,还吓了我们一跳,就见这黑狗跟那个少年一样,看着我们的眼神都很不友好,一副警惕的样子看着我们,呲牙咧嘴的,喉咙里发出极为不友善的呜呜声,看上去就挺凶。 墨小白一见这狗,蹭的一下就跳到了我身后,战战兢兢地喊:“狗、狗……” 这孩子估计小时候让狗咬过,见到狗就害怕,不过邵培一一见这狗,却是乐了,他蹲下身去,笑眯眯地跟这黑狗打招呼:“嗨,兄弟,别板着个脸,咱们认识一下,你贵姓啊……” 我晕,邵培一怎么还有这个毛病,一个狗而已,你跟它聊什么天啊? 说也奇怪,那个狗一见邵培一,登时就低眉顺眼起来,颠颠的跑了过来,用嘴巴在邵培一伸出的右手上拱了几下。 我不由惊讶了,敢情这家伙还会驯狗啊?还是他家也养狗,身上有犬类的气息?邵培一摸了摸那黑狗的头,嘿嘿笑道:“在我们邵家人的天性里,是热爱一切生灵的,所以,任何动物都可以和我们成为朋友。” 我顿时无语,他这本事还是深藏不露,看来以后伊胜要是再弄出个老虎狮子什么的,只要有邵培一在,那就都不用怕了…… 大门忽然又被打开了,那个少年走了出来,定定的看着我们,目光里很是诧异,忽然扬起了眉,喊了句:“小黑,回来!” 那黑狗听到他叫,又舔了邵培一两口,夹着尾巴溜溜的就跑了回去,那少年皱眉看了看那狗,抬起头再次看看我们,开口道:“你们不是本地人,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杨晨上前道:“谁说不是本地人,我就是杨家沟的,杨宏先,杨神仙,就是我的爷爷,这几个是我朋友,是我带来的。” 那少年看了看杨晨,似乎思索了下,缓缓点头说:“杨神仙么,我倒是知道,据说是个好人,听说他有个半吊子的孙子,原来就是你。” 杨晨脸色顿时就变了,微怒道:“我是他老人家的孙子不假,半吊子什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今天是来求八爷帮忙的,你要是他的后辈,就麻烦你给通知一下,我没闲功夫在这跟你磨牙。” 杨晨显然不高兴了,不过那少年却没反应,脸色仍然是毫无变化,却是看着杨晨一阵冷笑不语,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撞,谁也不肯相让,就像两只斗鸡似的,直勾勾的对视起来。 我看的是心里一阵纳闷,于是悄悄问杨晨的那位亲戚,他二舅姥爷,杨晨口中的八爷是谁,他二舅姥爷小声说,八爷就是这家的老爷子,那位会过阴的高人,而这个少年,是八爷的徒弟。 我顿时明白了,这少年果然不是正主,那我们还跟他在这费什么劲? “咳咳,二位二位,听我句话,那个,小兄弟,我们这次是来求见八爷的,不瞒你说,你们说的杨神仙,也就是杨晨的爷爷,前些天已经去世了,所以,希望小兄弟给通融通融,就当是看杨神仙的面子,我们真是有要紧的事。” 我这话说的很是诚恳了,同时走到杨晨旁边,用力拉了下他,杨晨这才收回目光,却是哼了一声,拉着我说:“小天,别理他,咱们走,难怪我以前问起爷爷这家的事,爷爷总是很少说,要早知道他们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上,我都不带你们来,走,我再给你们想别的办法……” 他说着话就要带我们走,不料那少年却在后面冷冷说道:“鲁班传人原来也不过如此,你们进来吧,为了杨神仙破例一次,也不算什么了。” 说完,他便自顾转身走了进去,那黑狗也跟着他屁颠屁颠的跑了进去,这回大门洞开,彻底对我们开放了。 杨晨还闹着要走,我给他使了个眼色,按住了他,此时逞意气之争没有用,关键是把问题解决了,才是最重要的,既然他已经同意我们进去,那还客气啥? 当下我们几个人便走了进去,杨晨他二舅姥爷也很高兴,但却并没进去,他悄声叮嘱我们进去别乱说话,别乱动东西,因为八爷脾气很古怪,别惹他不高兴。 我们费了半天的功夫,终于是进来了,这院子里静悄悄的,扫的很是干净,少年在前方的一间草房前面停了下来,默然半晌,头也不回地说:“到了。” 这是一间半砖半土的土坯房,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房子,看上去已经破烂不堪,窗户上甚至连玻璃都坏了一半以上,勉强用塑料布糊着,遮挡寒风。 这房子的年龄估计比我们几个加起来都要大,甚至已经有些变形,在草房一侧,我分明看到了几条裂缝,还有几根木头支在那里,应该是起加固作用的,不然的话,我想这房子可能早就倒塌了。 这一幕场景,让我很是意外,杨晨等人的眼神里,也同样传递了这样的想法,显然他们和我一样,都有些不解,这户人家,怎么这么穷? 站在这乡下小院里,一股莫名的不安渐渐传来,看着那少年的背影,我心里忽然觉得,这个少年,似乎也很是不一般呢。 少年忽然打开了门,转头对我们说:“进来吧。” 我忙笑道:“好,多谢这位兄弟了,我们……” 少年再次打断我的话,冷冷道:“我叫阿九。” 说完,他便带头走了进去,我微微有些尴尬,笑了笑,却也没在意,这真是个脾气古怪的人,但愿他师傅不要像他这样才好。 我们几人陆续走了进去,那黑狗却趴在了门口,关上门之后,我看着屋子里,不由更是一阵惊讶,这房子从外面看破破烂烂,里面看起来还挺齐整,只是光线有些昏暗。 这屋子中间就算是堂屋,虽然破败,倒也干净,正中摆着一张瘸了腿的桌子,下面用砖头垫着,上面摆着个香炉,后面墙壁上似乎是一副画,不过年代久远,加上屋子里光线比较暗,根本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这桌子旁边有两张椅子,少年倒是也懂得待客,站在桌子旁,指了指那两把椅子,说:“请坐吧。” 我们四个人互相看几眼,却谁也没坐,这屋子里一共就两把椅子,让谁来坐? 我对他笑了下,说道:“不必客气,我们是来求见八爷的,不知道他现在……” 少年沉默半晌,忽然拉过一把椅子,自己坐了下去,然后指了指桌子上面,说道:“我师傅就在这呢,难道你看不见?” 我顿时愣了,忙低头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在那个香炉后面,那副画的下面,还摆着一个老相框,里面放着一张黑白照片,但是这里光线更暗,加上照片的年代估计也很久远,都有些泛黄发黑了,所以刚才压根就没看见。 不过我一看到这个照片,就再次愣住了,因为,这照片前面摆着香炉,两旁还有几个干巴巴的供果,这、这分明也是一张遗像啊! 我们几人顿时无语了,彼此对望几眼,脸上都挂着惊讶的神情,杨晨更是脸上抽搐几下,讶然道:“怎么,难道你师傅也已经……” 少年冷冷道:“我为师傅守孝,已经大半年了。” 我默然无言,暗暗叹了口气,这一次莫非又是白跑一趟么,难怪这少年阿九刚才不肯接待我们,原来他师傅已经去世了很久。 只是这么大的事,为何村里人却不知道,杨晨的二舅姥爷还带我们巴巴的跑过来,甚至刚才还嘱咐我们,见了八爷要小心说话呢? 窗外忽然起了寒风,屋子里的光线更加昏暗了,那窗户上早已残破的塑料布,遮挡不住寒风的肆虐,哀鸣着不住发抖,便发出扑簌簌的声响来,冥冥中,就好像这屋子周围,有许多潜伏在暗中的鬼怪,在偷偷发笑…… 我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亥时之前 “汪,汪汪……” 外面忽然响起了狗叫声,顿时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定了定神,却发现外面的风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周围静悄悄的,那少年阿九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而邵培一等人,则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我深吸口气,对着那张照片鞠了一躬,然后伸手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看着阿九说:“好吧,既然八爷不在了,那我有事情问你,应该也是一样吧?” 阿九嘴角不易察觉的上翘了下,缓缓吐出三个字:“不一样。” 我挥了挥手,也没管那么多,继续说:“好,就算是不一样,那我们今天来到这里,就算是能听到点不一样的,也算有缘了。” 我再不废话,对邵培一一伸手,他忙把背包递了过来,我从里面抓出那个包了很多层的包裹,放在桌子上,层层打开后,很快,一个黑紫色的骷髅头,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阿九的脸色微微有了一丝变化,问道:“这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你问我这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一个死人的头骨,但这个头骨,跟别的头骨却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就是我这次来求助的目的了。” 阿九终于抬起头来,仔细的看了看我,又看看那骷髅头,说道:“你要是来问我,这东西是什么,那我只能告诉你,你请回去吧。” 我微笑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不是为了来问八爷,这东西的来历,我只是想求八爷,帮我过阴一次,找到杨宏先老先生,因为或许只有他才能解答我的问题。” “八爷……”阿九喃喃自语着站了起来,盯着那张照片说:“我师傅已经去世了,你来找他,没有用了。” “怎么会没有用呢,八爷虽然去世了,不过,九爷不是还在么,你既然继承了他的衣钵,我想,就求你帮我们这个忙,也是一样。”我不紧不慢的说着,同时紧盯着他的眼睛,就见阿九眼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看着我,却忽然笑了起来。 “呵呵,九爷,你这人倒是聪明,好吧,我也不瞒你,这半年多来,师傅虽然去世了,不过对于我来说,和他活着也没什么分别,你既然把话说开了,我就算看在杨神仙的面子上,也会帮你。”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仍然是冷着脸,昂着头,不过意思却很明白,他已经同意帮助我们了。 我顿时喜出望外,不管怎么说,他肯帮忙就好,什么八爷九爷的,都不重要,只要能过阴的,在我这里就都是高人啊。 不过阿九看了眼窗外,又说道:“现在时辰太早,你们先请自便吧,但是必须离开这里,亥时再来叫我。” 我点头答应了,亥时,那就是晚上九点,看来这位少年阿九,还真的有点本事,我突然间有些期待起来,这过阴的法门对于我来说一直都很神秘,这阿九年纪轻轻,比我还要小几岁的样子,他真的会过阴吗? 阿九起身就往屋子里走,杨晨却在后面喊:“哎,你就这么走了,现在天还大亮呢,你让我们去哪等你啊。” 阿九头也不回地说:“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无关,总之,亥时叫我。” 我伸手拦住了杨晨,没让他继续说话,这少年脾气古怪,他能答应已经算是不容易了,可不能节外生枝,既然他让我们出去等,那就出去好了。 阿九独自走进里间屋子,砰的关了门,再也没有动静了。我挥手示意他们都不要说话,然后把那骷髅头收起来,塞进背包里,推着他们一起走出了屋子。 我们谁也没再说话,出了这院子之后,才同时长出口气,墨小白拍着胸口说:“可憋死我了,他家阴气也太重了,这小孩子阴阳怪气的,这要不是大白天的,我都想咬他几口了……” 邵培一也说:“是挺怪的,他们家那个狗似乎都不是一般的狗呢,刚才你们注意到了没,外面起风,那狗叫了几声,风就停了。” 杨晨挠了挠头说:“这些倒没啥,他家常年有人过阴,带点阴气儿上来也正常,黑狗能辟邪,也不算什么,其实我奇怪的是,这小子看着还没长毛呢,他能会过阴么?” 我忙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小声点,现在是在人家门外,可不能乱说话,然后拉着他们远远离开了这间孤零零的小房子,一边往村子里走,一边说:“我可跟你们说,你们心里再奇怪,今天也都先憋着,不许乱说话,年龄小怎么了,谁说年龄小就不能有本事了,你们这几个家伙,有哪个超过20了?也就比人家大个三五岁而已啊……” 他们几个嘿嘿一笑,都不说话了,只有邵培一挺了挺胸脯,得意地说:“谁说没有超过20的,我今年24……” 我瞪了他一眼说:“你也好意思说,都24的老黄瓜了,还跑到学校里冒充大一新生。” 邵培一挠了挠头,纳闷道:“24怎么了,我14那年就跟着我爹学跳大神了啊。” 杨晨也连连点头说:“嗯嗯,这倒也是,我14岁的时候,已经跟我爷爷偷学鲁班法了,我记得第一次的时候,我把一根草棍偷着丢邻居家锅里,然后一念咒语,你们猜怎么样?哈哈,那家人当天晚上的饭怎么也煮不熟,后来找到我家,我爷爷给我打了一顿,又给人家赔礼道歉,后来我爷爷亲自去解了法,那家才吃上了晚饭……” 他边说边笑,然而笑容里却含着一丝苦涩,我怕他心里难过,于是岔开话题,转头问墨小白:“我说小白,你14岁的时候,干什么呢?” 墨小白愣了下,歪着头想了半天,忽然一拍巴掌,颇为自豪地说:“我14岁的时候,就已经不尿床啦!” 我们不由哑然失笑,杨晨更是笑的前仰后合,敢情这傻兄弟尿床一直尿到14岁啊…… 邵培一忽然捅了捅我说:“哎,你别光说我们,你14岁的时候,又在干啥呢?” “我13岁……”他这一问,我却忽然愣住了,是啊,我14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久远的记忆再次浮现,我眼中渐渐迷茫起来,我14岁的时候,还没有遇到炼骨人马九,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初中生,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会遇到什么,我们都在笑那少年阿九太年轻,可是谁又曾经想过,自己14岁的时候,又有谁能和那个沉稳冷静,说话做事比大人还要成熟的阿九相比呢? 我正想到这里,正要和他们说话,前面忽然有人叫杨晨的名字,我们抬头一看,却是杨晨那个亲戚,二舅姥爷。 原来他一直在村口等着我们,此时见我们走过去,忙迎了上来,拉着杨晨说:“怎么样,八爷答应你们了没?” 杨晨一时没反应过来,开口就说:“啊,八爷,八爷不是已经……” 我忙拦住了他的话头,说:“是啊,八爷最近很忙,不过今天还是答应我们了,但是要等到晚上,他还让我们保密,不能把今天的事对任何人说起呢。” 二舅姥爷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说:“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这种事本来就不能乱说,所以你们看我刚才都没进去,他答应了就好,唉,他这人一直都神神叨叨的,和村里人也不怎么来往,不过人倒是不坏,村里谁家有了事找到他,都给大家帮忙,而且从来不收钱,送点米面粮食就行,这说起话来,好像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呢……” 这杨晨的二舅姥爷提起那位八爷来,居然滔滔不绝起来,我皱了皱眉,给杨晨使了个眼色,杨晨会意,忙说:“二舅姥爷,你先歇会,你看我们大老远来的,也匆忙了,什么都没顾得买,村里哪有小卖店,我得去买点东西,孝敬孝敬您……” 他二舅姥爷脸上立马堆上笑容,却连连摆手说:“买啥东西啊,你这几年都不来一次,再说你爷现在又没了,以后有啥事就上这来,东西就不用买了……” 杨晨笑道:“我就是不给您老人家买,我也得给我舅姥姥买,您就别拦着了。” 他二舅姥爷嘴上还是客气着,但脸上已经堆上了掩饰不住的笑容,就这样,我们几个浩浩荡荡地跑到了村里唯一的一家小卖店,买了一大堆礼物,不过这小地方也没什么高档的玩意,也就不到两百块钱,把他二舅姥爷乐的跟什么似的,忙把我们带到了他家,问这问那的,又赶忙给我们张罗晚饭,忙了个不亦乐乎。 我倒是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心情不由也是大好,于是我们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晚饭,又陪着老头老太太聊了一会,这天色就渐渐的黑了下去。 农村里没有路灯,也没啥娱乐项目,基本上吃了晚饭后,八点多钟就睡下了,但我们几个却都是精神得很,我时刻看着时间,等会村里人都睡下的时候,差不多,就是我们该行动的时候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冥途开 夜深人静,村里的人大约已经都睡下了,我们几个悄悄走出门,天空似乎蒙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看不清什么,整个村子里黑暗一片。 我深吸口气,回头看了看他们几个,挥了下手,杨晨当即走在前面带路,我们几个也都没敢吵嚷,小心翼翼的往村口走去。 很快,我们几个就来到了白天那少年阿九的家附近,站在村口往前看,那残破的屋子里,亮着昏暗的光,不知为何,却是忽闪忽闪的,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走到门口,杨晨正要伸手敲门,门板下却突然钻出个黑影,吓了他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大黑狗,就见这黑狗抬起头使劲嗅了嗅,却没叫没咬,对我们连连点了点头,那两个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绿的光来,看上去瘆人得很。 邵培一笑着上前,拍了拍那黑狗的头,小声说:“它是让咱们跟它走。” 我有些纳闷,低头看了看,那黑狗又点了下头,转身就钻了进去,邵培一蹲下去把那门板抬起,却是个半人多高的洞,他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哥几个,从这进去吧。” 杨晨忿忿道:“这不是耍戏人么,这是他娘的狗洞,凭啥让咱们从这里进去?” 邵培一耸了耸肩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狗刚才很谨慎,应该有什么用意吧。” 墨小白上前嗅了嗅,忽然道:“走狗洞就走狗洞吧,我闻着,这门口味道好像不大对,说不定这就是人家的规矩。” 我不由笑了,这小白的鼻子,倒跟那个黑狗有一拼,什么味都闻的出来,我拍了拍杨晨,说:“兄弟,你要不愿意进去,就在门口守着也行,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刚好需要有个守在外面的,咱们也好有个应和。” 杨晨想了想,却有点为难地说:“可是我爷爷……” 我拍了下脑门,差点忘了,今天过阴是为了见他爷爷,别人不进去可以,怎么能把他留在外面呢。 不过我知道他这人虽然待人挺随和的,不过性子里却是有点傲,尤其他是鲁班传人,在自己家的地盘,被人逼着爬狗洞,心里难免不舒服,不过他心里却又很想见他爷爷,所以,今天他还非爬不可。 但是说实话,我心里有点担心,如果我们都进去了,外面出现什么状况,也不能没人守着。 邵培一忽然自告奋勇,说道:“我来吧,我留在外面,杨晨你进去好了。” 我点头同意,他能留下来最好,他是萨满传人,虽然实战的本事没什么,多数都要靠召唤技能,但身上却有皇族萨满的气息,别说寻常妖鬼不敢惹他,就是一些厉害的妖仙,见了他也得恭敬三分。我记得上次南宫飞燕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被他给吓住了,这并不是说南宫飞燕就一定打不过邵培一,而是就像天生的属性相克,因为邵培一虽然本身没什么,但他却可以调动几乎所有东北妖仙,放眼天下,大概也只有东北的皇族萨满能够做到了。 所以,他来守门,应该是百无禁忌,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上门的。 当下我们三个人,杨晨带头,我中间,墨小白在后,都弯下腰,从那个门板下面钻了进去。 屋子里昏暗闪烁的灯光映在院子里,朦朦胧胧的,那黑狗正在院子里等着我们,见我们都进来了,马上转过身,跑到门口,伸爪子挠了几下门。 想不到它居然还会叫门,不过它挠了几下之后我就明白了,它不是叫门,而是开门。 黑狗用爪子有点费劲的把门打开,就站在一旁守着,我们三个人相互对视,都觉得有点诧异,但也没人说什么,于是这次我带头,他们在后,一起走了进去。 堂屋中的桌子上,却是摆了两只白色的蜡烛,烛焰剪的很短,大约黄豆大的烛光,便闪烁着照亮了端坐在桌子旁的少年阿九,还有摆在那桌子上的一捆香,一碗水,一瓶酒,一支毛笔,一盘朱砂,一沓黄纸。 看来他是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阿九坐在那里,身子挺直,面色平静,一言不发的看着我们,忽然伸手指着墨小白说了句:“你出去,守在院子里。” 墨小白愣了:“我、我凭啥出去啊?” 阿九淡淡说道:“你在这里,魂魄不安。” 他这话说出来,我顿时就觉得后脊梁蹿上一股凉气,或许他说的对,小白是天师家族的传人,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家族,但小白的特殊能力我却是一清二楚,他身上阴气比谁都重,而且又拥有吃鬼的技能,有他在这里,似乎是不太妥当。 墨小白挠了挠头,倒也没反驳,大约他也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我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便撅了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却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现在只剩我和杨晨两个人了,阿九这才示意那黑狗把门关上,随后指了指那椅子,说:“坐吧。” 我也没客气,便坐了下去,杨晨自动站在我身后,一脸紧张的看着阿九。 “阿九兄弟,这仪式要怎么进行,需要我做什么吗?”我开口问道,说实话,这屋子里的气氛实在压抑,这阿九又始终沉着脸,说话时总是半死不活的样子,甚至我现在都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个活人。 阿九却没说话,他缓缓伸出手来,抓过桌子上的一把剪刀,再次把那两只蜡烛的灯芯剪短,才面无表情的说:“不需要。” 他说完这三个字,又从旁边不知哪里摸出了两件东西,分别摆在了蜡烛的后面,两两相对,我仔细一看,这却是两面镜子。 杨晨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阿九并没理他,指了指镜子里面,示意我去看,我心里疑惑又好奇,按照他的手势,分别往两个镜子里看去。 昏暗的烛光下,两面镜子中分别映出了对面的蜡烛和镜子,而镜子中的镜子里,同样还有蜡烛和镜子,我只看了一会,就有点迷糊了,这两面镜子中,只要集中注意力去看,居然不知有多少镜子和蜡烛,如此循环往复,而且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看着看着,我只觉脑中轰的一下,忙收回心神,抬头看看阿九,奇怪的问了句和杨晨同样的问题:“这是什么意思?” 阿九仍然面色平静,对我说:“我这过阴术,非比寻常,严格来讲,有两种方式,一是让阳间的人魂魄离体,进入阴间,二是让阴间的鬼魂通过这镜子,显形出来,通过这条冥路,来和阳间的人进行沟通。” 我听明白了一些,他这过阴术听上去就很是厉害的样子,我正要问问详情,阿九伸手拨了拨烛火,看着我说:“你现在可以选择一种方式了,不过,我所学的过阴术,比较特殊,过阴的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你们,但仅限一个人。” 呃,这似乎是个难题啊,我回头看看杨晨,这个得跟他商量一下,如果说只能一个人过阴,那从杨晨的角度,肯定是想见到他爷爷,但关于这件事,就未必能说清了,如果是我自己去,杨晨又见不到。 杨晨也听明白了,眉头紧锁,开口道:“如果是一个人的话,那……”他犹豫了下,才下了决心说道:“还是你去吧,我怕我说不清,耽误了大事。” 我想了想,我去也是不妥,毕竟过阴这事,我们谁都没有经验,存在着一定的危险系数,再说面前这少年看着太年轻,说实话,我也不敢太信任他,万一他把我弄过去了,回不来怎么办? 还有个法子就是让这少年去,但是让他去,估计更是什么都说不清,想到这,我索性对他说:“这样吧,我选择让杨爷爷通过镜子显形,这样我们也好说的清楚一点,还能让他看见这骷髅头。” 阿九点了点头,问杨晨道:“你知道杨神仙的生辰八字吧?” 杨晨忙说:“知道,那当然知道了。” 阿九没再说什么,缓缓站起身,点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那香烟便袅袅升起,盘旋在香炉上方。阿九对着香炉拜了三拜,伸手从旁边拿起毛笔,沾着朱砂,在我和杨晨额头上各点了一下。 我心头有些忐忑,不知道他这都是什么程序,只觉得额头有点发凉,抬头看了杨晨一眼,他跟我一样,脑门上也有一个朱砂红点,看上去跟小时候年画里的娃娃似的。 然后,阿九又像变魔术似的取出一个小酒杯,打开那瓶白酒,往里面倒了半杯,放在香炉前,又从桌子上抽出了一张符,递给杨晨,道:“姓名,生辰,写上去。” 杨晨忙接了过去,抓过那根朱砂笔,在上面写下了杨老先生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又递给阿九,阿九接过去看了一眼,便用两根手指捏着,口中忽然念念有词,但语声细小,也不知说的是什么。 我们俩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突然就见那张符蓬的一下,居然自己烧了起来,阿九等那纸符烧了一半的时候,丢进了那杯酒里,然后那杯酒和纸符便一起燃烧起来。 很快,纸符便烧完了,那杯酒中冒着一层幽蓝的火焰,也将要熄灭,阿九双手挽了个奇怪的手势,食中二指并在一处,猛然指向那两根蜡烛,也就是两个镜子中间,口中大声厉喝。 “冥途开!” 第二百六十三章 阴差阳错 然而阿九这声喊完之后,那蜡烛却只是忽闪两下,随即就恢复了正常,镜子里也是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发生。 我和杨晨不由愕然,愣愣的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敢说话,就见阿九忽然哼了一声,伸手抓过那碗水,把那半杯酒填满,微微摇晃两下,嘴里念叨几句,就赶忙飞快的往两面镜子上泼去。 那掺着水的白酒,在镜面上缓缓淌下,然后,就在我们的目光中,那两面镜子里,突然冒出淡淡的烟雾。 这烟雾袅袅升腾,却是若有若无,而就在这烟雾出现的刹那,那两点烛火就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烛焰再次缩小,小到几乎像是随时都可能熄灭,整个屋子里顿时昏暗一片。 阿九的神情忽然也有点紧张起来,同时似乎还有些惊愕,但我们已经顾不得去问什么,因为就在这时,那烟雾已经缓缓化成了一副人脸的模样。 这人脸越来越是清晰,阿九的神情越来越是难看,杨晨却根本没管这些,他盯着那团烟雾中的人脸,情绪激动地上前一步,忍不住脱口喊了声:“爷爷……” 他这一声爷爷喊出来,那烟雾中却并没有回应,我悄悄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现在是要紧的时刻,别破坏了整个仪式的进行。 谁知就在这时,那烟雾中却缓缓传来一个声音。 “谁是你爷爷,我是你祖宗……” 这声音飘飘渺渺,听上去却很是陌生,还带着一丝怒意,杨晨满脸惊讶,失声道:“你、你不是我爷爷……” 这费了半天的劲,比比划划的,最后召唤上来的居然不是杨晨爷爷,这阿九到底行不行啊? 就听阿九在旁边忽然接道:“这本来就不是你爷爷,这是我师傅。” “你、你师傅……”我顿时无语,这上来的居然是他师傅,那个叫什么八爷的?可是不对啊,我们明明是让他叫杨晨爷爷上来,他把他师傅弄出来作甚啊? 阿九扑通跪了下去,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叫了声师傅,就不再说话了。 我们谁也搞不懂他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就听那烟雾中的声音有些气恼的对阿九说:“你这混蛋小子,是不是又搞错了什么地方,这都是第几次了,啊,不到半年叫我上来三次,你是成心不让我老人家好好休息是不是啊……” 我不由傻眼了,这、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这阿九是弄错了? 阿九直起身来,低着头说:“我、我忘了涂井水和酒……” 那烟雾中的人脸呲牙咧嘴的,看着很是气恼,骂道:“笨蛋,笨蛋,简直是大笨蛋,上次是忘了写符,上上次是生辰八字写错了,这次倒是都对了,又把涂井水忘了,你说你不涂井水和那符酒,光写符有个屁用啊?” 阿九还是不敢抬头,却大声道:“下次,我一定不会错了。” 八爷哼声道:“下次下次,你有几个下次?还有,这种招魂法,只要用一面镜子就行了,两面镜子是什么?那是召唤阴兵的!好家伙,幸亏我来的及时,你又弄错了,不然真让你弄来了阴兵,别说这屋子里的人,就连所有的村里人,恐怕都得没命!” 召唤阴兵?我心头凛然,不由和杨晨对视一眼,八爷不管我们,继续训阿九。 “我早就跟你说过,干我们这行的,只要错一次,就可能铸成终生大错,现在师傅还在,每次能替你挡过去,可等师傅入了轮回,谁还能再帮你?阿九,想继承走阴差这门职业,不是光有天赋就可以的,你是能自由出入阴阳两界,可这是你自己的能耐,要想从阴间召唤魂灵,做一个真正的走阴差,还得听师傅的话,按师傅教给你的法门去做啊……” 阿九深深低下头去,突然伏拜在地,大声道:“师傅,是我错了,下次,我一定不会错了,如果再错,我、我就去找你,再也不回来了。” “放屁,小兔崽子,你来找我干甚,我教了你八年,你气了我八年,不给我出头露脸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寻死么?呸呸呸,我老头子死了就死了,你要敢来阴间继续气我,我就一脚给你踢回去……”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听的我和杨晨是迷迷糊糊,听到最后我总算是明白了,敢情刚才的程序,这阿九到底还是错了一个环节,导致失败不说,而且还不知怎么把他师傅给叫上来了。 不过阿九这位师傅似乎有点碎嘴子,打开话匣子就没完了,我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啊,我说这位八爷,阿九师傅,你老人家好啊……” 我本是随意寒暄打个招呼,谁知这八爷却哼了一声说:“好个屁啊,我都死半年多了,我能好得了么?你这小子哪来的,会不会说话啊……” 杨晨在旁忙道:“八爷,别恼别恼,都不是外人,我是杨家沟,杨宏先的孙子,这是我的朋友,我们这次来,原本是有事想要……” 八爷忽然打断他说:“你就是杨宏先的孙子?” 杨晨道:“是啊,我就是杨宏先的孙子没错,如假包换……” “哦,那还挺巧的……”八爷并没搭理我,而是看向了杨晨,随即又说,“今天算你运气好了,我跟你爷爷原来就认识,前几天在下边碰上了,聊起这些年的事,又提起了你,你爷爷说他挺惦记你的,我还跟他说呢,有机会让你们见见面,碰巧你就来了,得,别的不用说了,冲你爷爷的面子,你等着,我回去叫他……” 杨晨也傻眼了,转头看看我,我也看看他,心说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没想到阿九虽然弄错了,却是歪打正着,把他师傅给弄了上来,而他师傅又跟杨老先生相熟…… “那可真是太好了,八爷,多谢八爷了……”杨晨连忙给八爷作揖鞠躬,不知说什么好,那八爷在烟雾中说:“你不用跟我客气,八爷什么的,都是外人叫的,听着别扭。不过我管你爷爷叫大爷,论起来,你倒是得管我叫大叔,我姓郭,行内人叫我郭八,你就叫我郭八叔吧。” 杨晨脆生生的叫了句郭八爷,烟雾里这位哈哈一笑,叫声你们等着,就突然再次化作一团烟雾,袅袅飘摆,径直奔那镜子里钻进去了。 只听啪嗒一声,那两面镜子,却有一面倒了下去,倒扣在了桌子上。 周围很快就又恢复了寂静,那两点烛火,却在阿九的师傅郭八爷消失之后,火苗渐渐升高,屋子里的光线顿时又明亮了些。 “郭八,锅巴……”我暗暗嘀咕一遍,忍住了笑,问阿九道:“兄弟,这得算是意外吧?” 阿九从地上站起身来,脸上也有点不好看,说了句:“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把我师傅照片供在这里么?” 我和杨晨同时摇头,阿九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道:“因为我知道,就算我错了,我师傅也一定会第一时间跳出来的,这老头子,对我不放心着呢……” 好吧,我汗了一个,这小兄弟装的一脸冷酷,跟世外高人似的,结果…… 杨晨哼了一声,道:“原来你也是个半吊子……” 阿九眉毛一扬,道:“我以前走阴都是自己过去,谁让你们非要把死人叫上来了,这不是我的强项好不好?” 杨晨道:“不是你的强项就别硬装,要是出了问题,那就是惹了大祸你懂不懂?幸亏你师傅在,不然的话,哼……” 阿九怒道:“我师傅在怎么了,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偏不要我师傅帮忙,你们等着,我现在就换个方法,我就不信了,我……” 这俩人说着说着居然吵起来了,我见势不好,忙过去劝道:“大家有话好说,这种事偶尔出错也是难免的,再说阿九师傅已经答应了,杨晨,你就少说两句。阿九兄弟,我看还是别麻烦了,就等你师傅……” 阿九却也是个驴脾气,也不管那么多,伸手就去拿桌子上还立着的那面镜子,我顿时慌了神,因为我知道,这镜子其实就是开启冥途的通道,他要是把镜子收起来了,别说杨老先生,就连他师傅估计都上不来了。 我伸手去拦阿九,杨晨愣了下,也知道事情不能闹僵,正要开口说话,就在这时,那烛火突然再次黯淡,镜子里缓缓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韩家小哥来了么……” 我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呆住了,这声音,分明是那个慈祥可敬的老人,鲁班天书的传人,杨晨的爷爷,杨老先生! “爷爷,是我,是我带青天哥过来的……”杨晨立刻扑到了桌子上,望着那面镜子,眼中已经流下泪来。 “唉,傻孩子,你郭八叔跟我一说,我就猜到了,你一向马虎,要不是韩家小哥来了,你才不会想起来看爷爷吧……” 这话声越来越是清晰,而就在我们面前的镜子上,缓缓的出现了一个老人的身影…… 第二百六十四章 钟馗骨 我终于再次见到了杨老先生,但,却是在一面小小的镜子之中,他的音容笑貌依然如旧,但却是天人永隔,阴阳两分。 杨老先生此时身上好像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镜子上有一层若有若无的淡淡雾气,看不大清,不过倒是能看清他的面目,还有,他的头上戴着个古怪的高帽子,脸上似笑非笑,正从镜子里眉目慈祥的看着我们。 杨晨已经激动的说不出什么,一个劲的盯着镜子里的杨老先生,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哭还是笑,阿九在旁边冷眼旁观,提醒了句:“抓紧时间。” 我忙回过神来,上前恭敬行礼,道:“爷爷,我们来看你了。” 我这声爷爷叫的是发自肺腑,不知为何,见到杨老先生,我就不自禁的想起了我的爷爷,泪水也快要在眼眶打转,这声爷爷叫出来,更是差点哽咽。 杨老先生在另一个世界之中,却对着我们呵呵一笑,连半点悲容愁苦都没有,他笑道:“孩子们,你们来看爷爷,我很高兴,有什么要紧事,就快说吧,趁着我现在还算自由。” 杨晨惊道:“爷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现在还算自由?” 杨老先生道:“你这孩子还是沉不住气,实话跟你们讲,我到了地府之后,因为在世素有功德,又有鲁班先师的面子,阎罗殿前没有治我的罪,还给了我一份差事,以后我就要留在地府,大约,一时半会的不会去投胎了。但是正式当差之后,恐怕就要不自由喽。” 我不由欢喜,很是为杨老先生高兴,要知道,能够留在地府当差的,那都是有一定功德的,这样既能免受地府之苦,又能继续为自己积累功德,如果有一天投胎转世,那必然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最主要的,这样一来,虽然杨老先生说当差不自由,但我相信以后见面的机会一定还会更多,尤其还有那个郭八的帮助,我觉得,杨老先生都当差了,那个郭八本来就是走阴差,现在一定也是正式的阴差了。 果然如我所料,杨老先生继续说,他和阿九师傅本来就有交情,这次也多亏了阿九师傅帮忙,以后两人就在一起当差,互相也有照应,让我们不要为他悲伤,也不要挂念。 杨晨又问在地府是当的什么差,杨老先生却是脸色一沉,让他不该问的不要瞎问,这都是地府的机密,不能乱说的。 他们祖孙俩的话说完,我忙抓紧时间,对着杨老先生,把我这些天以来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虽然旁边还有个阿九,但我也没避讳什么,毕竟能见到杨老先生的机会很难得。 我尽量把这段经历说的轻描淡写一些,但杨晨和阿九还是听的目瞪口呆,杨晨就不必说了,连阿九这种性子很冷的人,目光里都流露出了惊奇的神色,似乎对我所描述的一切,十分好奇和向往,甚至听的连眼神都呆住了。 我也没理他们,用最简略的方式,尽可能的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杨老先生听后,在镜子的另一端却是眉头紧锁,我忙把那个骷髅头拿了出来,摆在镜子前,问杨老先生:“这就是那个骷髅头,您老看看,能看清楚吗?” 杨老先生的目光往下移了移,缓缓点头,示意能看得清,不过他只打量了这骷髅头不到五秒钟,脸色就突然大变,骇然道:“这、这是……” 我浑身一抖,急道:“这是什么,你看出来了?” 杨老先生脸色不断变幻,纵然是从镜子里面显现出来,依然看得清楚,他伸出手,镇定了一下才说:“那头骨前额中间,是否有一处撞击产生的凹陷?” 我忙低头查看,以前没有注意,他这一说,我才发现,果然如他所讲的,这头骨前额中间,还真的有一处类似他说的,明显的凹陷,就像是被硬生生撞出来的一样,只是这骷髅头色泽黑紫,不仔细看的话,有些不好分辨…… “是,是有一处凹陷,看着有些像是撞的。”我点头说道。 “那多半就是了……”杨老先生忽然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让我看着有点纳闷,这阴间,难道还有空气么? 他却又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记忆中搜索着什么,我们焦急期盼的盯着镜子,过了半晌,杨老先生才睁开眼睛,目光很是严肃的看着我们,忽然说:“关于这头骨,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 我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还带选择的? 杨老先生继续说:“一是马上把这东西丢掉,最好丢到永远没人发现的地方,二是把这东西藏在身上,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也不能被人抢走。” 我心中一惊,身上不自主的冒出森森寒意,杨老先生的语声急促而又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可是,他让我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我固执的问杨老先生,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历,杨老先生神情一整,仿佛不愿开口,却在我坚持的目光下,最终还是告诉我说:“这东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钟馗骨。” “钟馗骨?”我和杨晨同时惊呼出声,这又是什么玩意? “不错,钟馗骨,也就是天师钟馗的骨头。”杨老先生缓缓说道。 他话音一落,我们几个同时傻眼了,因为这钟馗,提起来可是鼎鼎大名,我想不仅我知道,许多人都知道,传说中,这可是行走于阴阳两界,降妖除魔,驱除邪鬼的阴阳判官,道教中,也称钟馗为天师,是一位以捉鬼吃鬼擅长的大神级人物啊。 说起这钟馗,在民间传说中,他本是唐朝年间一位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的书生,他相貌奇异,文武全修,生得豹头环眼,铁面虬鬓,性格又是刚正不阿,待人真诚,肝胆相照。 钟馗进京赶考,高中状元,却因为容貌丑陋,遭到皇帝嫌弃,居然没有录用他,而且还把他的状元革去。钟馗苦辩无果,深感世事不公,报国无门,于是在大骂皇帝之后,愤然撞柱而死。 钟馗死后,一灵不散,夜夜入梦,大骂昏君无道,扰的皇帝夜不得寐,于是求助道家天师,以状元官职厚葬钟馗,又封他为驱魔神。 后来到了唐玄宗年间,当时玄宗生病,在一天夜里梦见一个小鬼盗走杨贵妃的珍宝,玄宗大怒,正要派护卫武士驱鬼,忽见一个大鬼奔进殿来。 这个大鬼蓬发虬髯,面目可怖,头系角带,身穿蓝袍,一条胳膊袒露在外。奔进殿中,一伸手便抓住那个小鬼,将小鬼囫囵个咬住,居然一口吞了下去。 玄宗骇怕至极,忙问这人是谁。大鬼自称终南山钟馗,乃是高祖皇帝亲封驱魔神,然后又把前事说了一遍,说蒙高祖厚葬,铭感在心,誓替大唐除尽妖魅。 唐玄宗醒了之后,病也霍然而愈。于是令画家吴道子按其梦中所见画一幅钟馗图,又封钟馗为“赐福镇宅圣君”,诏告天下,让世人遍悬《钟馗赐福镇宅图》护福祛邪以佑平安。 钟馗实际上应该是神,是人间皇帝亲封的神,当时的皇权至高无上,皇帝就是天子,皇帝所封的神,自然连玉皇大帝也是认可的。所以说,这位钟馗的地位着实不低,阴阳两界,只要有邪祟妖魅作怪,他都可以管,可以捉,甚至还可以吃。 他的职权非常特殊,不是地府官员,却能管天下恶鬼,不是人间官员,又能管人间不平,实在是一位了不起的真神圣君。 而此时此刻,这位牛气冲天的钟馗钟老爷,他老人家生前的头骨,居然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不得不让我在惊愕之余,心头更加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个骷髅头骨,难道会是钟馗的头骨?这不是扯淡吗! 杨老先生看出我的疑惑,又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没错,就是钟馗骨,前额的凹陷,足以说明。这东西知道的人很少,传说,这就是当年钟馗肉身的头骨,遗留在人间,具有不可思议的法力……” 杨老先生说,这钟馗,虽然是捉鬼天师,名头极响,而且是一位刚直不阿,正直善良的人,但他所遗留下来的头骨,却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钟馗死后被封为镇宅圣君,捉鬼天师,连生前肉身也有了法力,于是就有居心不良之人把他的遗骸秘密收拾起来,最后选了他的头骨,加以修炼,便成了一个特殊的法器,传说有人用这钟馗骨,来聚敛阴魂,以达到其不法的目的。 所以严格来讲,这东西现在应该是一个邪物。 因此,世间传说,钟馗骨现世,就是预示着即将有灾祸发生,这钟馗骨到了哪里,哪里就是阴魂不安,统统都会被钟馗骨吸噬,不但永世都不能再投胎转世,而且就此成为了修炼邪法的牺牲品。 杨老先生的话很是骇人听闻,不过我却有点疑惑,如果那位天师钟馗真的具有大神通,而且真的存在于世上,那么有人拿他生前的头骨作恶,他也能忍? 我正要提出这疑问,身后的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我愕然回头,就见一个人影带着寒风冲了进来,恶狠狠地指着镜子骂道:“你、你放屁!”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天师后人 这个冲进来大骂杨老先生的人,却正是墨小白。 阿九在旁边安静了半天,此时霍然起身,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墨小白根本不理他,继续骂道:“你这老头瞎放屁!” 杨晨愕然,转身指着墨小白喝道:“你这混蛋小子骂谁!” 墨小白气鼓鼓地指着镜子,说:“你爷爷胡说八道!” 杨晨怒道:“你爷爷才胡说八道!” 墨小白一仰脖子:“我爷爷从来不会胡说八道,我爷爷说了,钟馗骨是我们家传的宝贝,你爷爷说钟馗骨是害人的玩意,那为啥在我家传了几百年,从来都没害过人!” 他这话一说,我们几个又是同时惊呆了,不得不说,今天晚上的猛料一个接着一个,怎么,这钟馗骨居然还是墨小白家祖传的宝贝? 我猛的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墨小白是天师家族的传人,那钟馗可不就是天师嘛,这么说的话,墨小白原来就是钟馗家族的传人?可是不对啊,人家钟馗姓钟,他可是姓墨啊。 杨老先生在镜子里惊问道:“这人是谁,我没有听错吧,钟馗骨是你家的,钟万山是你什么人?” “那就是我爷爷,怎么着?”墨小白语气中带着自豪的说。 我再次无语了,墨小白的爷爷叫钟万山,这是亲爷爷么?话说这墨小白人不靠谱,敢情连家族也不靠谱啊…… 杨晨纳闷道:“胡扯,你爷爷怎么不跟你一个姓?” 他也是一时让墨小白给弄糊涂了,居然说反了,不过墨小白完全不在意,挺胸说道:“我跟我妈的姓,怎么着,不行?” 呃,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不过我隐约想起了什么,试探道:“你妈,难道是战国时候的墨家后代?” 墨小白说:“什么国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就知道我妈曾经说过,墨家是大族,但是人丁稀少,所以我们这代必须有个姓墨的,不管男女,以免绝了后。” 看来他老妈应该真的是墨家的人,只不过这墨家流传后世极少,也不知道,是不是战国时墨子的后代。 我看了看这屋子里的人,不由感慨,瞧瞧,这都是名人之后啊…… 墨小白看着镜子,眉眼里才露出点惊奇的样子,说道:“怎么的,你认识我爷爷?” 杨老先生摇头:“我不认识你爷爷,只是听说过而已,你们家的人很少在江湖行走,但这钟馗骨的传说,却是很多人都知道,我也一直想问问,这传说究竟是真是假?” 墨小白道:“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爷爷肯定不能骗我,我们家都是好人,不可能像你说的,什么聚敛阴魂,为非作歹,你肯定是胡说八道,要么,就是你让人骗了。” 他说的斩钉截铁,一口咬定他们家都是好人,这倒让我们不好说话了,墨小白天真烂漫,不会撒谎,又拥有吃鬼的特殊技能,他说他是钟馗后人,我早就相信了八九分,但是杨老先生说,钟馗骨却是个害人的玩意,这一切不由在我的脑海中扑朔迷离起来。 到底谁说的才是正确的呢? 我一阵头疼,想了想,挥手制止了他们继续争执,说道:“慢来慢来,你们谁都别急,小白,我先问问你,你说这钟馗骨是你们家传的宝贝,为什么不在你家里好好放着,却跑到这平山城的一个商人家里了呢?” 墨小白语塞:“这、这我就不知道了,实话说,我长这么大,就见过一次这东西,还是前些年祭祖,在祠堂里看见的,后来,后来就再没见过。” 我又问:“那你能确定,这就是你们家祖传的,那个钟馗天师的头骨?” 墨小白挠了挠头说道:“差不多吧,这杨老爷子不是说了么,这就是我家的钟馗骨啊……” 我晕,这家伙敢情什么都不知道,听人家说了一句,也不辨真伪,就冲了进来,也是够迷糊的了。 我想了想又说:“好吧,那就暂时认定这是真的。那么问题来了,这钟馗骨是怎么从你家里跑出来的,这件事,最好你能确定一下,或者,你可以打个电话,问问你家里人,我想,他们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嗯嗯,这是个办法,我也纳闷呢,这东西按理说应该摆在我家祠堂里,我二叔天天守护着,怎么就能丢了呢……” “没错,这件事,只要你问清楚了,那真相自然就会大白,你现在也别断定杨老先生是胡说,因为我们发现这钟馗骨的时候,他的确是在那户人家的天花板里,暗暗吸噬着许多阴魂,如果不是那家老太太供佛施食,那一屋子的鬼,恐怕早就被吸噬一空了。所以,说它害人,也是有理可循的。” 我一番话说完,墨小白也不吭声了,这兄弟虽然有点迷糊,但是一向都听我的话,听我这么一说,他吭哧了一会,才说道:“那好吧,表哥我听你的,我琢磨着,没准是有人把我家宝贝偷了呢,哼,等我明天问完之后,一定要抓到那个贼,狠狠揍他一顿!” 我不由莞尔,大约在墨小白的心里,狠狠揍一顿就是最大的惩罚了吧。 此时,那镜子忽然微微颤抖起来,上面冒起了淡淡的轻烟,杨老先生急促道:“我的时间不能太久,你们听好了,不管怎么样,这东西既然是钟馗骨,那就有一定的危险性,不管调查结果如何,一定要好好的保管,切记切记。” 我皱眉道:“不瞒老人家说,我有一个宝物乾坤袋,能装很多东西,不过这钟馗骨太过诡异,我怕会有差池,所以一直没放进去,依你说,钟馗骨能否放进乾坤袋之内呢?” 杨老先生道:“这等邪物,你没有将之放在乾坤袋里,是很正确的了,否则,那里面的物品都会被沾染上邪气,到时候非但乾坤袋会受到不好的影响,而且恐怕会对你有所不利。” 我点了点头,这倒多亏我当时多了个心眼,没有把钟馗骨放在乾坤袋里,不过,这也不能总是在身上背着呀,听杨老先生的意思,这东西是好是坏且不论,长期放在身上,应该是不妥的了。 我正想不出办法,打算再问问杨老先生,墨小白忽然得意地开口道:“这个好办呀,钟馗骨,我们家的,拿来放我这里就好了,保管万无一失。” “放你这,你怎么放?”我纳闷问道,墨小白出门,背包里一向都是一堆零食,而且他没家没业的,这以后要是不管去哪,天天出门都背个死人头骨,他不得疯啊? 谁知墨小白伸手拿过那钟馗骨,嘿嘿一笑,口中忽然念叨了几句什么咒语,我们几个就眼见着那钟馗骨,居然在他的手里迅速缩小,眨眼的功夫,竟就变得只有一个荷包那么大,墨小白把钟馗骨握在手里,笑道:“怎么样,这回相信钟馗骨是我们家的了吧,这是我家族密咒,我从来没用过,没想到还真管用,喂,小孩,有没有红绳啥的,我把这钟馗骨挂脖子上,就万无一失啦。” 他这句话却是对阿九说的,阿九哼了一声,似乎对他叫自己小孩很不满,眼睛一翻,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墨小白一瞪眼,正要说什么,那镜子突然颤抖的越发厉害,杨老先生的影像立即模糊起来,他的语声断断续续的在里面传出。 “你们……一定要……注意,钟馗骨现世,无论如何……不能掉以轻心,天师家族……的秘密……轮回镜……也要……保护好……” 杨老先生的声音越来越遥远了,断断续续,随着那镜子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笼罩在上面的烟雾忽然收缩涌入镜子里,杨老先生的影像便突然消失,语声也戛然而止,那两只蜡烛忽闪两下,啪的炸出两朵烛花,整个屋子里便明亮起来。 我们几个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杨老先生最后几句话没说清楚,却就这么突然离开了,天师家族有什么秘密?轮回镜又是什么?拜托,您老人家就不能说完再走啊。 我不由一阵郁闷,忙对阿九说:“阿九兄弟,能不能麻烦你,再叫杨老先生上来一次,我们这话还没说完,这……” 阿九默默摇了摇头,说:“不行了,你以为从阴间到这里,和串门一样容易,想来就来么?想再召唤的话,大约再等半个月吧。哼,这一次还是因为有我师傅帮忙,杨神仙也不是常人,要不然,根本不可能坚持这么久,效果还这么清楚,要知道,通过这种方式和阴间沟通,大多只能维持一分钟左右,而且图像和声音也都是模模糊糊的。” 他这么一说,我倒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他这说法倒是新奇,墨小白嘿嘿笑道:“这么说,你们家信号比较好呗?神州行的吧?” 这次却没人发笑,阿九翻了翻眼睛没搭理他,杨晨在那里愣愣的看着镜子,一时却还没缓过神来,我拍了拍他,问道:“兄弟,那什么轮回镜……又是个什么玩意?” 第二百六十六章 倔强少年 杨晨苦笑着说:“天哥,这事我上哪知道去,你得问我爷爷啊……” 我沉默了,这杨老先生还真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给我们留了个扣子,阿九刚才说,要想再和阴间沟通的话,得等到半个月之后,那么就是说,这半个月之内,我们都得继续迷糊着了。 墨小白挠了挠头,忽然问阿九:“我说,为什么要等半个月?” 阿九冷声道:“连这都不懂,沟通阴阳两界,是需要合适的日期和时辰,才可以行法。当然,如果我自己过阴的话,那就没有这么麻烦事了。” 墨小白眼珠一转:“那,要不你现在过去,再帮我们问问?” “不行,我师傅说过,干我们这行有规矩,阴阳有别,缘分有尽,只要时辰一到,那就再无瓜葛,再想问什么,都是超出规矩范围的。” 我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种过阴术,针对某个人只能用一次?” 阿九点头:“不错,这是走阴差的规矩,如果乱来,那就是破坏规矩。” “可你刚才自己说的,要再等半个月,这怎么又不行了?”墨小白嚷道。 “哼,我说的半个月,那是理论上的,但是在规矩上,不行!” 看着他倔强的面容和眼神,我知道我估计是跟他说不通了,墨小白撇了撇嘴说:“哼,我看你是根本没那两下吧。” 杨晨也呵呵笑道:“就是,刚才你师傅自己都说,是你弄错了程序,要不是他帮忙,今天的仪式压根不会成功,我看,你也是吹牛。” 阿九大怒,叫道:“你们胡说!” 他性子孤僻,本就不善言谈,这下子被杨晨和墨小白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的脸都红了。 我忙道:“算了算了,今天的事咱们要多谢阿九兄弟帮忙,不管怎么说,好歹是知道了这骨头的来历,也见到了杨老先生……” 我说到这,忽然想起什么,心中顿时一惊,失声道:“啊呀,我刚才忘了问老人家一件事……” 杨晨忙问:“你忘了什么事?” 我跺脚道:“我本来想问问老人家,他到底是为何而去的,如果是伊胜那家伙暗中搞鬼,我是决心要为他报仇的,没想到刚才一时激动,居然忘了!” 墨小白立马跳了起来,指着那镜子问:“喂,刚才忘了问,还能不能再问一次了?这可是为老人家报仇的大事。” 阿九面色不变,冷冷道:“我不管你们报什么仇,总之机会只有一次,现在已经没有了。” 杨晨也反应了过来,上前怒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走阴差本来就应该是帮助人的,现在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亏我爷爷还跟你师傅认识,你如果做不了主,现在就叫你师傅上来问问,我们不跟你啰嗦。” 阿九冷笑道:“亏你说得出口,你以为我师傅是什么,你随叫随到?阴魂在地府里都是希望得到安息的,如果我们阳间的人什么事都搞不定,处处都要过阴去问,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哼,我看不如直接死了,自己去阴间问吧!” 他这几句话说得倒是有力,杨晨和墨小白同时语塞,我看着阿九不由点了点头,他说的对,如果自己什么事都搞不定,都指望着去问已经过世的人,那当真是废物了。 “好吧,你的意思我们已经理解了,还是那句话,多谢阿九兄弟今天帮忙,我们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这样已经感激不尽了,那我们就告辞了。” 我说着对阿九展颜一笑,从身上取出五百块钱,放在桌子上。 “阿九兄弟,你别嫌少,一点心意。” 阿九低头看看那钱,皱了皱眉,说:“这钱我只留一张,其余的你带走,我师傅的规矩,走阴是为了积阴德,帮助人,不能多要钱财,否则天长日久,人就会变得贪婪,一百块,足够了。” 说着,他从那钱里面抽出一张,脸孔上露出天真的笑,说:“师傅爱喝酒,这样下次我就能买些酒送给他喝了。” 我莞尔一笑,问阿九今年多大,他犹豫了下,还是告诉了我,他今年十五岁。 十五岁,我看着他,不知怎么,想起了我和他一般大的时候,所发生的一切,不由心中满是亲切,烛光下,阿九脸上挂着一丝稚嫩,却是一直板着脸,我再次笑了,不管他表现的如何成熟冷静,他始终都还是个孩子,虽然,我也只比他大个三四岁。 墨小白从后面伸出手来,嬉皮笑脸地说:“小弟弟,有没有红绳?” 他还没忘了这事,阿九看了他一眼,却一声没吭,转身就走进旁边屋子里,随即再走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条红绳。 墨小白开心的接了过去,于是我便再次和阿九告别,我们三个人走出屋子,阿九跟在后面,杨晨指了指门口,我明白他的意思,回头看看阿九,阿九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道:“出去的时候,不必钻狗洞了,因为刚才过阴,忌讳开大门,师傅说过,身上不干净的人,容易从外面带进来东西。” 他这话说的毫无顾忌,我抬头看了看杨晨和墨小白,心想他说的还挺对的,我们这几个人,身上估计都不大干净。 阿九上前打开门,邵培一还在门外站着呢,听见声音忙回头问我:“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走出了门外,阿九在里面静静的站着,忽然对我说:“等下次你再来找我,我一定会成功。” 这个孤独坚韧的少年说完,便关上了门,只听里面传来两声狗叫,就再也没有声音了,一阵寒风掠过,周围重又恢复了寂静。 我定了定神,低声问邵培一,刚才有没有发生什么情况,他摇了摇头,表示一切正常,我才松了口气,挥手示意,和他们一起,离开了这诡异的小屋。 走到村口,我回头张望,那小屋里面仍然闪烁着微弱的烛光,我想,对于那个阿九来说,今天大约也是个特殊的日子吧。 这次的经历,喜忧参半,杨老先生带给我的不仅是解惑,还有更大的疑问,但是回到杨晨亲戚的家中,我却在脑海里反复思索着一个问题。 连杨老先生都一见就认出的钟馗骨,司徒先生居然会不认识么? 回想我见到司徒先生之后所发生的一切,我忽然觉得,这位爷爷口中神奇的阴阳师,能够给予我帮助的阴阳师,似乎,并没帮过我什么忙呢,每次问起什么事,都是含含混混,难道,这是他以前被称为什么天机先生的时候,所留下来的后遗症么,什么事情都怕泄露天机? 不,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爷爷也就不必让我来找他了,还有,他在猫奴事件,以及一系列状况的表现中,我能感受到他的能力,还有他的神秘。 看起来,爷爷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呢。 黑夜寂寥,星光黯淡,我在黑暗中辗转难眠,一手枕着头,一手无聊的把玩着血玉扳指,看着那血刺之上微微闪烁的红芒,心中思绪万千,这韩家的禁物啊,如果你真的有灵性,能否提示我一下,下一步,我该怎么做? 旁边传来墨小白熟睡的鼾声,大约也只有他这没心没肺的孩子,才能在这个时候睡着吧,杨晨和邵培一虽然没有出声,但我知道,他们多半也睡不着。 墨小白口中含糊的说了句梦话,翻了个身,那已经缩小的钟馗骨便从他的领口露了出来,在黑暗中,闪烁出一层奇异的光来。 …… 第二天,我们几人便离开了这村子,不料走出村口的时候,阿九居然静静的等在那里,我纳闷的走上前,阿九便对我说,昨天我们走后,他亲自下去了一趟,问了关于杨老先生的死因,还有他临时走没说完的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喜出望外,没想到他还有这份心,昨天那么干脆的拒绝我们,却在我们走后自己悄悄的去帮我们。 阿九却说,他并不是特意去帮我们的,而是去看师傅的,刚好杨老先生也在,于是他就顺便问了一下而已。 这倔强的少年,虽然嘴硬,心底倒是善良,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 然而接下来,阿九却对我说,他虽然帮我问了,但是杨老先生却不肯说出实情,他要阿九转告我,人的生死是早就注定的,这件事虽然是因那个厌胜师伊胜而起,但却怪不到伊胜的身上,让我不要为他的事费心费力。 杨老先生还说,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保护好钟馗骨和轮回镜,因为现在这两样东西已经现世,觊觎之人一定不少,而且,那钟馗骨恐怕是有人故意让我们拿到手里的,否则一定不会这么顺利,让我们千万小心。 我听的心头发寒,又问阿九:“杨老先生是否说了,那轮回镜是什么东西?” 阿九点头道:“杨神仙说了,那镜子就是前次,你曾经带回来的那个东西。” 我曾经带回来的?我微微一愣,杨晨在旁抢道:“我知道了,爷爷说的,一定是上次咱们在学校找到的那面银镜,小天,你可千万保护好,别让人抢了啊。” 我不由愕然,急忙转头看向邵培一,那面银镜是他费力要找的东西,但是,现在那银镜已经不在我们手上了啊! 邵培一呆呆的看着我们,目光里满是惊诧…… 第二百六十七章 神行法 原来之前我们在学校里面找到的银镜,就是杨老先生口中的轮回镜。 但是,这镜子现在根本不在我们手上,而且那也不是我们的东西,为了制止黄七太爷和蛇族的争端,邵培一早已经把那东西还给了蛇族,现在杨老先生突然说让我们要保护好那镜子,怎么保护? 还有,这见鬼的轮回镜,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啊! 阿九说,杨老先生就说了这么多,以后的事,他也帮不了我们了。 说完,阿九便转身走了。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对于这镜子的出世,我和邵培一,还有杨晨,都是亲历者,虽说曾经见识过一点这镜子的神奇之处,但毕竟不是很清楚,按杨老先生的说法,这镜子,竟然是和钟馗骨一样重要的东西,而且上一次,伊胜也在千方百计想抢到手,如此看来,这个什么轮回镜,还真的是件了不得的宝物呢。 墨小白没有见过轮回镜,满脸都是迷糊,我们也没人跟他解释,邵培一的眉头更是拧成了一个大疙瘩,看着我说:“小天,那个镜子要真是很重要,我心里倒是担心……你说那家子蛇精,会不会借此来作乱?” 我想了想说:“他们会不会作乱,这个很难说,但是你想,据他们说,那镜子是他们的镇洞之宝,如果想作乱,恐怕也不会等到现在,其实我更担心的是,那蛇精家族,能守得住那镜子么?” 邵培一神情一动:“你是说,可能会有人去抢夺那面镜子?” 我点头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我想,咱们现在应该马上回去,嗯,大概有这么几件事要办……” 他们都围拢了过来,我在心里把这些事捋顺了一下,才开口道:“第一,钟馗骨,小白我不管你是马上回家,还是通过别的方式,要立即和你家里取得联系,首先确定你家的钟馗骨是否丢了,是怎么丢的,丢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问清楚之后,让你家里可靠的人来把钟馗骨接走,我相信,以你们家族的能力,一定能保护好钟馗骨,如果另有不可预知的变故,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墨小白少见的一脸严肃,满口答应,我又转向邵培一,对他说:“第二,轮回镜,咱们回去之后,你马上去见蛇族的人,查问轮回镜的事,如果已经有人出手抢夺,咱们必须参与帮忙,要是已经被人抢走,那咱们再一起研究下一步计划。还有,你记得和南宫飞燕一起去。” 邵培一也是神色凝重,重重点头,我最后又看向杨晨,说:“最后一个任务,你留在老家,保护好鲁班天书,必要时,多来找阿九,问问你爷爷的意见,有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来城里找我们。” 杨晨道:“放心吧,我已经把鲁班天书从头到尾的背了下来,藏在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那个伊胜如果再来,就算弄死我,他也拿不走天书。而且,只要给我一年时间,我绝对能把鲁班天书融会贯通,学个八九不离十。” 我点了点头,再次看看他们,郑重说道:“哥几个,我想也是命运把咱们凑在一起,你们三个是鲁班传人,萨满传人,天师传人,按照司徒先生的说法,你们都是玄界中人的后代,禁忌师虽然属于中立,但也是正义的一方,所以,我希望咱们能拧成一股力量,在这一次玄灵两界的争斗中,发挥出咱们的能力,尽力去维护世间的清平。” 杨晨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有些激动,大声道:“放心吧,禁忌师是老大,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邵培一较为老成,点头道:“不瞒你说,关外总堂派我出来,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是有这方面的用意,关于玄灵两界的事情,我爹也跟我透露过一些,现在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想,咱们也该到了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墨小白看看我们,却是一脸的迷糊,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学着杨晨的语气说了句:“表哥,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我就听你的,你说揍谁,我就揍谁!” 看着他们,我也是热血上冲,只觉一阵激动,大声道:“好,那咱们事不宜迟,杨晨,现在给你个任务,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回去?” 杨晨瞪大眼睛道:“大哥,最快的就是火车了,我们这地方,也没有飞机呀。” 我笑了笑,敲了他脑门一下说:“笨蛋,亏你还是鲁班传人,我的意思是说,尽快回到你家,然后好马上赶车回去。” 杨晨恍然大悟,忙看了一眼时间,也拍了一下脑门说:“好,办法肯定是有,你们看我的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不过就是不知道,你们胆子大不大?” 邵培一笑着给了他一拳,道:“你小子就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办法,还要胆子大?” 我也笑道:“就是,你看看我们几个,哪个是胆子小的人?” 杨晨拍了下手说:“那就好,接下来,我请你们感受下什么叫风驰电掣……” 在我们好奇的目光中,他也兴奋起来,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几张符咒,走到那个电动三轮旁边,蹲下身去,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比比划划,随即把那铜钱和符咒贴在电动三轮的三个轮胎上,食中二指并在一起,在轮胎上各自指了三下,转头笑道:“大功告成,三位老板,请上车吧。” 墨小白第一个跳了过去,低头绕着电动三轮看了一圈,奇怪道:“不是吧,这就是你的法术?这待会轱辘一转,不就都甩飞了?” 杨晨傲然道:“扯淡,要是甩飞了,我就把你们三个都背回去,敢不敢打赌?” “好,打赌我喜欢。”墨小白拍手道,“那我就赌,要是甩不飞,回头我请你们吃饭。” 邵培一也笑道:“说好了,请吃饭就是吃饭,你可不许弄一堆鬼来让我们吃。” 墨小白撇嘴说:“美的你啊,我就是请你吃鬼,你也得能吃得下才行啊。” 我摆手道:“吃得下也没用,消化不了,回头也得闹肚子……我说杨晨,你确定这玩意真行?” 杨晨拍了拍胸脯,示意没问题,于是我们三个将信将疑的上了车,杨晨坐上驾驶位,发动车子,回头警告我们说:“都听好了,坐稳了,待会无论怎么样,谁也不许跳车!” 我哭笑不得,挥手道:“你就赶紧的吧,别说你这车,神兽我都骑过,我还真想看看,你这风驰电掣究竟有多快……” 我话音未落,杨晨喊声好嘞,这电动三轮便立即启动,我刚刚抓住栏杆,只听这车发出一声岔了音的怪叫,随即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墨小白妈呀一声,我们三个在车上身形同时一晃,差点就摔倒在地,只见这车跟疯了似的,一溜烟的就跑了下去。 这大冷天的,迎面的风嗖嗖往脸上刮,跟刀割一样的疼,道路两旁的景物飞速后退,目测这速度起码得上两百迈,而且这路本来就有点颠簸,这速度一快起来,更是不管不顾,我们三个死死的抓住车边,颠的是七荤八素,感觉五脏六腑都快震出来了,墨小白吓的更是大喊大叫,要不是邵培一和我死死抓住他,估计他真得当场跳车。 好在现在天寒地冻,又是大清早,这一路上基本没遇到什么人,偶尔有几个倒霉的在路上看见我们跟疯狂过山车似的,也早吓的跳到一旁,眼睛都看直了。 索性这段路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前面说了,也就十多里的路,按照这个速度,大约也就是不到三分钟的样子,前面远远的就出现了一个村子,正是杨家沟。 这里的路却是平坦了下来,我们很快到了村子口,杨晨才喝声“住”,收了法,这疯狂三轮才嘎吱一声停了下来,巨大的惯性差点把我们真的甩出去,一个个的瘫软在车里,墨小白再也忍不住,趴在车边就哇哇的吐了起来。 杨晨哈哈大笑,跳下车得意地说:“怎么样,我这神行法还不错吧?” 我从车上翻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说:“是、是不错,去时候半小时,回来、回来三分钟,都、都快他妈的赶上动车了……” 邵培一在旁边捂着胸口,瞪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墨小白把隔夜的饭都吐出来了,这才缓了过来,开口骂道:“你这家伙,要死啊,这要是再飞一会,我非吐你一脸不可。” 杨晨耸了耸肩说:“嘿嘿,刚才是逆风,你吐也是吐你自己身上……” 我好不容易平定了胸口翻腾的难受劲,直起身说:“行了,回来就行,杨晨,回城的客车还有多久到?” 杨晨看了下时间,得意道:“我早就算计好了,你们在这等着就行了,还有大概五分钟,客车就到了,嘿嘿,要不是我急中生智,想出这个法子来,你们就得等下午两点的客车了,那样的话,就还得耽误一天。” 我点了点头,刚好还有点时间够我们三个休息一下,这刚才颠簸的头晕眼花,觉得心都快颠出来了,要是直接再上另一个车,恐怕还是得吐。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客车真的从远处缓缓开来,喇叭不断鸣叫着,我拍了拍杨晨的肩膀,对他说:“好兄弟,我们这就回去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忘了,杨老先生已经去了,你现在是唯一的鲁班传人,这门神奇的法术,一定要好好的传扬下去。” 杨晨重重点头,眼角却已经不知不觉中湿润了,目送着我们三人蹬上返程的客车,墨小白对着窗外一个劲挥手,杨晨却是久久不去,直到我们缓缓离开。 看着杨晨在车下孤单的身影,我在心里默念:兄弟,好好保重,等你真正学成鲁班天书的那天,我随时都等着你,加入队伍…… 第二百六十八章 墨小白回家 在路上的时候,墨小白就给他家里打了电话,问了钟馗骨的事情。 墨小白对我们说,他家共有叔伯三人,他父亲本是老大,但前些年离奇失踪,到现在袅无音讯,受此打击,他爷爷这些年一直重病卧床。而他二叔天生是个哑巴,在家族里没什么地位,一直独自住在祠堂,打扫庭院,是个闲人。 所以,他家里现在是三叔当家,他们的家族里人不少,但大多都是旁支,只有他们家一脉才是嫡传,而且执行的是长者为尊,按理说他爷爷重病卧床,不理家事,理应由他父亲接任族长,但是他父亲早年失踪,二叔又是哑巴,于是现任的族长之位,就落在了他三叔的身上。 这个电话,墨小白正是打给他三叔的,我原以为他要问他母亲,墨小白却说,自从他父亲失踪后,母亲没几年就回了娘家,来往很少,这些年,他一直是跟三叔长大的。 不过在电话里,墨小白并没直接问关于钟馗骨的问题,而是磨磨叨叨的跟他三叔唠起了家常,一会问问这个堂叔,一会问问那个表弟,连三叔丈母娘家的狗都问到了,几乎把家里所有人都问到了,最后绕了一大圈,他才慢悠悠的问起了他二叔。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墨小白对着电话嗯嗯啊啊的一阵点头之后,就挂了电话,抬头对我们说,完了,家里出事了,他二叔一个月的一个晚上遇到袭击,现在还没出院呢。 邵培一脱口而出:“那肯定是在那天晚上钟馗骨被抢走的,你家里人怎么一直没告诉你?” 墨小白瞄了他一眼说:“你傻啊,这钟馗骨在那老太太家已经一年多了,我二叔遇到袭击才一个多月,怎么可能是一回事。” 邵培一“啊”了一声,不好意思道:“我还真忘了这事了……” 我想了想,问墨小白:“那你怎么没提钟馗骨的事情,问了那么多人,一句正经话都没说。” 墨小白吸了吸鼻子说:“我心眼多啊,你想,我出来才将近一年的时间,钟馗骨都丢一年多了,我却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这说明啥?说明我们家里人早就知道这事,所以我才挨个问,就是想知道,在我离家的这一年里,家里每个人都什么样,发生了什么没有,这样才好判断是不是我们家有什么内鬼,最后才问我二叔,那是为了降低我三叔的警惕性,以免他怀疑什么。” 墨小白得意地笑了笑,我和邵培一对视一眼,都有点惊讶,这么久了还真没看出来,墨小白这稀里糊涂的人,还有这份机灵劲,不过,他跟自己三叔说话,用得着这么兜圈子吗? 墨小白见我们奇怪,解释道:“你们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别看我是我爷爷的长孙,但是当家的是我三叔,他一向不喜欢我,我知道,他是想让他的儿子,也就是我堂弟,继承这份家业,其实我不在乎,但是他就总是防着我,有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所以,刚才我才故意绕了一个大圈子,而且我跟我二叔其实最好,但是表面上我一直疏远他,刚才最后问他,也是这个原因。” 我和邵培一再次露出惊奇的表情,谁说墨小白缺心眼来着?这小子一点也不傻啊,外表迷糊,心里却是比谁都明白。 邵培一点头道:“我明白了,其实你的真正目的是想问你二叔,因为你二叔是看守祠堂的,但是又怕直接问引起你三叔怀疑,所以才拐弯抹角的,行啊小白,够聪明的。” 墨小白嘿嘿一笑:“这也没啥,是我妈走的时候,悄悄嘱咐我的,要不,我哪知道啊……” 我沉默了下来,看来墨小白家里面的情况还挺复杂,可是刚才他打的这个电话,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不等我发问,墨小白已经叹口气说:“这次真是后院起火,你们不知道,我二叔虽然不会说话,但他的本事,在我们这几代人里面,那是绝对排在前几名的,能把他偷袭打伤,而且在医院已经躺了一个月,这说明他的伤一定不轻,同时间接的说明了,那个袭击他的人,一定很厉害。” 墨小白又说,他二叔一直住在祠堂,几十年没在江湖上行走,要说他有什么仇家,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那就是对方是冲着钟氏祠堂来的。 但是钟氏祠堂里面,除了祖先牌位之外,并没有其它的什么值钱的东西和宝贝,要说有,也就只有这个钟馗骨比较特殊。不过正因为这是当年钟馗肉身之骨,虽然有诸般灵验,但钟氏族人从来不敢动这钟馗骨分毫,试问,谁敢拿老祖宗的头颅出去四处嘚瑟呢? 那么这样一分析,就能大概得出结论,有人觊觎钟馗骨,要强行抢夺,但可惜的是,钟馗骨早已经不在钟氏祠堂,却在千里之外的平山城的一户人家藏着,那暗中想要抢夺钟馗骨的人,自然是扑了个空。 墨小白越说越是慌乱,最后车到中途,他就急着要下车,说是要马上赶回家,别人他可以不管不在乎,但是他二叔受伤了,又是因为这钟馗骨,他做为钟家长孙,必须立刻回去。 我和邵培一怎么也没能劝住他,想想着又是个真正要紧的事,于是只得答应了他,但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处处多长个心眼,先保护好自己,再去想别的事,而且,最好是悄悄回去,不要声张,先和他二叔取得联系,摸清楚状况再说。 墨小白把我们的话一一记住,就在中途下了车,转车回老家去了,他的老家要比杨晨家还远,从这里回去,差不多得坐十个小时的车。 我们俩看着墨小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车下的人群里,不知为何,一个疑惑悄悄浮上心头。 既然墨小白的老家那么远,他好端端的,跑到平山城去干什么了? 我看了一眼邵培一,他也刚好转过头来,从他的眼睛里,我似乎也看出了一丝疑惑,而且从墨小白刚才显示出来的分析推理能力,根本和他平时傻乎乎的样子判若两人。 难道,这墨小白竟是个深藏不露之人么? 邵培一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孩子本性挺好,别多想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啊,我们这些人,个个都是背负了家族的秘密和使命,就算有的时候在人前做些隐藏,那也是无奈的举动,我相信,墨小白绝对不会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因为人的天性是掩饰不住的。 此时此刻,我也只能默默祷祝,希望小白回到家里后,能一切顺利,查出一切幕后的真相。 …… 真是不巧得很,我们的火车途中遇到塌方事故,在路上耽搁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到这天夜里接近凌晨的时候,火车才终于到了平山城,我和邵培一匆匆下了车,赶回了公寓。 现在我们要做的两件事情里面,钟馗骨,就算是交给墨小白处理了。但是那个轮回镜,却还要邵培一出面,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那东西的真正用处,不过既然已经有人开始抢夺,那就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及早防护,总比出了事以后再弥补要好。 我们本想直接找到南宫飞燕,一起商量办法,不过南宫飞燕却没在,也不知大半夜的干什么去了。于是我们只好在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兵分两路,他去学校找南宫飞燕,我去轮回阁找司徒先生,因为我现在肚子里有一堆疑问,想要找他问个明白。 邵培一独自离开了,我则坐上车直奔轮回阁,到了那里一看,还是暂停营业,于是我绕到了后门,伸手敲门,过了半天才有人出来,却正是那个小伙计,一问才知道,原来司徒先生又出门了,而且他是一问三不知,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连去干什么了也不知道。 我心里明白,这是不愿意说,但是我也没办法,于是只得转身告辞,出了门想想却又没地方去,干脆,我也去学校看看吧。 说也奇怪,和南宫飞燕分开也没多久,不过自打回来之后,我这心里却总是有点不踏实,心神不宁的,老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是我却没有辛雅的那种预见能力,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想起辛雅,我的心头又浮起一股特殊的感觉,自从上次那个月圆之夜意外见到她以后,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这次,也该回去看看她了,顺便,问她一些事。 不过,就当我揣着满腹心思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就在门外的路边上却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戴着白色围巾,在这冬日的阳光下,看上去是那么是孤独,远远望去,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爱怜。 我下了车,一眼扫去,顿时就心里一跳,因为这女孩,竟是好久不见的辛雅。 与此同时,她也已经看见了我,我们俩相隔十余米,呆呆的望着对方,目光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在此刻化作无言的对视。 我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她却快步走了过来,语声有些惶急的对我说:“听我的,马上离开这里,千万不要再回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杀人凶手 我万万没想到,时隔多日,再见辛雅的时候,会是这样一个场景,而她对我说的话,更是让我始料未及。 离开这里,千万不要再回来,为什么? 我惊讶的看着辛雅,看着她像受了惊的小兔子般的眼神,从前的那些过往顿时浮上脑海,不知为何,站在她的面前,我忽然觉得自己犯了错,我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留在这波诡云谲的学校里,那么孤独的她,这些天,一定更加孤独了吧。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股莫名的东西渐渐涌上心底,鬼使神差的走上前,用力把她揽在怀里,轻声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辛雅呆住了,微微挣动一下,声音有些颤抖的说:“这是学校门口……” 我才不管这是哪里呢,我轻声笑了,继续说:“你今天真美。” 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心头一阵激动,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辛雅听到这句话,突然用力推开我,脸色有些绯红,却是坚定的对我说:“你别……胡闹,学校里现在不安全,人心惶惶的,你这个时候回来很会麻烦,你快点……” 我这才缓过神来,却吃了一惊,问她:“学校里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辛雅犹豫了下,我看着她说:“你最好现在告诉我,你应该知道,你拦不住我的,就算……就算你预见到了什么关于我不好的事情,我也一定要进去学校。” 辛雅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咬了下嘴唇,却还是在我坚定的目光下,缓缓说道:“阿龙……阿龙出事了,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什么?!”这短短几个字入耳,我简直不敢相信,只觉脑中嗡的一下,身子一个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谁干的?到底怎么回事?!”我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咆哮了起来。 “是……大概是昨天夜里,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是在宿舍楼里出事……现在学校里来了好多警察,很乱……所以,我觉得……你还是暂时别回去的好……” 辛雅断断续续的说着,我却听出她声音里有些许闪烁,知道她还有话没说,心里愈发着急,我咬紧了牙,道:“放开我,我要去看他……” 辛雅用力摇着头,死死拉着我说:“我求你了,你别回去了,刚才我看到你们宿舍的邵培一回来了,我怕,我怕你……” “怕什么,阿龙是我的好兄弟,好哥们,他出事了,我怎么能远远躲开?!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和人打架,还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啊啊!” 我恨声咆哮,急的直跺脚,辛雅却拉住我的胳膊,浑身发抖,口中只喃喃道:“你不能回去,你不能回去,你相信我,别回去啊……” 辛雅说着,眼中居然流下泪来,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目光中竟满是不舍,双手拉着我的胳膊,毫不放松,就好像,她一个大意,我就会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一样。 我的身上涌起一股寒意,辛雅性格沉静,如果不是天大的事,她绝不会这么失态,可是,让我不回去,不管这件事,我做不到。 我深深呼吸,让自己因激动而有些痉挛的双手放松下来,然后握住她的双手,看着她惊恐的眼睛,一字字道:“辛雅,你听我说,我不怕麻烦,我也不怕任何状况,甚至,我不怕死,真的。其实你不明白,也许有些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许我也不知道自己明天应该做什么,面对未来,我比任何人都要迷茫。但是,我的命运,注定了我的人生,只能前进,不断的前进,才能找到属于我自己的路。我这么说可能你听不懂,但我只想要你知道,人这一辈子,总有些事是必须去面对的。现在请你告诉我,我不在的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阿龙,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脑中其实是一片空白,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但这些语无伦次的话,每一个字却都是发自肺腑。 辛雅的身体仍然微微发抖,她瞪大了眼睛,和我四目相对,我紧盯着她的眼睛,毫不放松,我要让她相信,我可以的。 渐渐的,她终于冷静了下来。 “好吧,其实我应该想到,我根本不可能阻拦住你。”辛雅的语声终于恢复了一丝沉稳,尽管,那声音里还有一丝颤抖。 “阿龙,是被人割断了喉咙……就在你们宿舍的门口,现在,血迹还在……” 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我只觉浑身所有的毛孔都开了,就好像有无数条冰冷的蛇,瞬间爬遍我的全身,我愣在原地,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知觉。 阿龙,居然被人割断了喉咙,就在我们的宿舍门口,就在我们的宿舍门口…… 一股热血刹那冲上胸膛,我全身都被这股热血刺激的燃烧起来,我大叫一声,什么都顾不得了,转身就往学校里跑去,往我们的宿舍跑去。 阿龙,你等着,我这就来找你了。 这一瞬间,我满脑子都是阿龙的模样,都是他爽朗的笑声,我清晰的记得我来这里上学的第一天,他像个土匪一样,让我叫他阿龙。我记得,他曾经在夜里说梦话般的告诉我,他的理想是做一个北漂歌手,有一天能开一场自己的演唱会。 我记得他那次失恋,自己一口气吃光了几盒饺子,我记得他和我一起,偷偷翻看小胡子的人体素描,我还记得…… 太多太多的回忆,一股脑的涌上心底,我发了疯一样的跑进学校里,全然不顾辛雅在我的身后大喊,甚至,她喊的是什么,我都完全没有听见。 我拼命奔跑在学校里,眼前渐渐模糊,我不顾一切的冲开阻挡在我面前的所有人,吼叫着,一口气跑到了我们宿舍门口,这才停了下来,喘着粗气,面前的一切,渐渐在眼中清晰起来。 地面上,是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还没有完全干涸,我一见到这血,只觉头晕晕的,呼吸也有点困难,一个人流了这么多的血,不管伤在哪里,恐怕都是必死的了…… “阿龙,阿龙呢,阿龙在哪?”我猛然想起了阿龙,抬起头大喊着,这才看清了,在我周围有好多人,有穿着警服的,也有便衣的,还有几张学校里的熟悉面孔,然而此时我已经没心思去分辨他们都是谁了,我大喊着阿龙的名字,却没人回答我,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和我拉开了一段距离。 我有些愣了,他们的眼神,怎么那么怪,就好像看着一个杀人凶手一样…… 辛雅如一阵风般跑了上来,她用力挤进人群,对我说:“阿龙在医院,昨天夜里就送去医院了……” “医院,医院,医院……”我喃喃重复了几次,头脑忽然清醒了许多,既然在医院,那就可能还没死! 我忙一把拉住身边的一个陌生中年男子,大声问:“阿龙怎么样了,他在哪个医院?” 那人冷声说:“一个小时之前的消息,还在抢救中,现在就不知道了。” 我心中忽的一喜,却又一沉,一个小时前还在抢救,那就是说,最起码在一个小时之前,阿龙还活着,可是,现在,现在…… 我立刻转身,就往外跑去,可是刚跑出两步,前面就有人拦住了我,我猛的想起忘记问医院了,忙问他们:“阿龙在哪个医院,你们谁知道……” 对面一个穿着警服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愣,下意识回道:“我叫韩青天,怎么了……” 辛雅在旁边忽然大喊:“傻子,你还不快跑……” 跑?我为什么要跑?我顿时愕然,然而没等我反应过来,这警察忽然伸手一把扣住我的胳膊,喊了声:“就是他!” 旁边一群人呼啦一下子就围了上来,还没等我搞清楚状况,就已经被按倒在地,我拼命挣扎着大喊:“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干什么,我是阿龙的室友,我是这学校的,我要去看他,你们抓我干什么……” 怎奈,这些都是刑警,不是妖魔鬼怪,面对他们,我虽然挣扎了半天,手脚并用,连踢带踹,拳头牙齿一起上阵,但还是寡不敌众,被死死压倒在地,冰凉的手铐戴在手上的刹那,我彻底懵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怪,难怪辛雅让我不要回来,永远都不要回来,原来她早知道会是这样,可是,可是,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啊…… 那几个警察也累的够呛,压我最狠的那个起来踹了我一脚,骂骂咧咧道:“小兔崽子,人不大,劲不小……” 旁边一个捂着腮帮子说:“这家伙拳头真狠,我满口牙都松动了……” 我不断的挣扎叫喊,目光四处去找辛雅,她却不知何时早已经被人拉走,那个跟我说过话的中年男子冷着脸走了过来,一把拎住我的脖领,把我扯了起来,阴测测地哼声道:“你最好还是先闭上嘴,有什么话,一会到了局子里再说,哼,看不出来小小年纪,下手这么狠,连住在一个宿舍的同学都不放过……” 我听到这句话,瞬间就惊呆了,他、他说什么?! 第二百七十章 大变活人 我万万没想到,这些警察抓我的原因,居然会是认为我是杀人凶手! “我没有,我没有杀人,阿龙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再说,对了,我昨天晚上根本不在学校,我刚从外地回来,有人给我作证,还有,我身上还有车票……” 我不得不如此为自己辩解,其实在刚才的一刹那,我曾经想过用禁法,但是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我是用定字诀,还是隐字诀? 当然,不管用哪种,我都能够成功脱困,但是,接下来怎么办,我怎么跟别人解释,我说我是妖怪,还是神仙? 更何况,我根本不是杀人凶手,我完全有不在现场的证据,我为什么要跑?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几个警察根本不听我说,为首的人挥了挥手,就把我架着连推带搡的,带到了学校的保安科。 看来,这里已经被当做了临时审讯室,当我被推进去的时候,发现小胡子和邵培一居然都在,不过他们的待遇明显比我好很多,好好的坐在椅子上,对面有警察在做着笔录。 看到我进来,两人都很是惊讶,小胡子立马跳了起来,叫道:“小天,你怎么回来了……” 邵培一也瞪大了眼睛喊:“干什么,这是干什么,你们搞错了吧……” 然而回答他们的只有几声呵斥,我也只能苦笑,眼睁睁看着一个满脸阴沉的警察把另一只手铐咔的一下铐在桌子腿上,用脚踢过来一把椅子,瞪眼喝道:“坐下吧,说说怎么回事。” 我也只能坐下,可是,我能说什么? “拜托,我要说的刚才已经说完了,车票就在我兜里呢,你们可以掏出来看看,还有,这个人可以给我作证,我们俩始终在一起。” 坐在我对面的,正是那个中年警察,他抬头瞄了我一眼,对旁边人点头示意,那个满脸阴沉的警察走了过来,从我身上翻出了两张车票,放在了桌子上。 那中年警察拿起车票看了看,又看了我一眼说:“不错嘛,还是往返车票,不过据我所知,你去的地方距离这里大概只有七八个小时的车程,而你这火车票是中午的,所以……即便你真的乘坐了这列火车,也有足够的作案时间。因为你达到本市的时间应该是晚上八点之前,而昨天的命案,发生在夜里十点左右!” 他啪的一下把车票拍在桌子上,我心中不由一颤,邵培一在旁边蹭的站了起来,大声道:“昨天这车晚点了,我们俩一直在一起,这些天从来就没有回过学校,我可以作证!” “对,确实是晚点了,不信你们可以问一问火车站,真正的到站时间差不多快凌晨一点了!”我忙附和着说道。 他冷冷的看着我的眼睛,头也不回地说:“小王,马上查一下这列火车昨天到站的时间。” “是!”应声的还是刚才那个警察,他马上走到门口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走了回来,对那人说:“马队,问到了,这辆车昨天晚上还真晚点了,到站时间,零点五十三分。” 这中年警察原来就是队长,他转过头盯着我,哼声道:“那又怎么样,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们根本就没在这辆车上,你们买这车票,说不定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把他也给我抓起来,他一定就是帮凶!” 他一指邵培一,立刻又有两个警察上前把邵培一按住,我顿时无语,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开始的时候我还抱着很快就能调查清楚的态度,此时却也是怒火上冲,盯着他说:“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凶手,他是帮凶,我倒想问问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认定是我们杀了人?作案时间,作案动机,人证,物证,你现在能拿出来什么?” 他啪的又是一拍桌子,恶狠狠的指着我叫道:“你少跟我装糊涂,你要证据,好,我现在就给你!” 他忽然一指小胡子:“你过来,把你昨天晚上听到的那句话再说一遍……” 我不由愕然,眼睁睁地看着小胡子脸色惨白的站了起来,看了看我,却是紧张的手都不知往哪放,苦着脸说:“警察大哥,我昨天是听到阿龙喊了句话,但是,你们也不能用这个来定罪啊,我相信小天,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他曾经帮助我们,救了我们好几次,他不可能……” “少废话,让你说就说!”这马队长忽然露出一脸戾气,眼珠子一瞪,小胡子眼看着两腿就是一软,脱口道:“我说,昨天阿龙出事的时候,他、他喊了一句‘小天,你……’” 马队长面露得色,哼了一声,转头说:“别想抵赖,我们已经做了调查,受害人口中喊的小天,就是你!” 我忽然浑身冰凉,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阿龙出事的时候,怎么会喊我的名字,难道,是有人冒充我不成? “小胡子,你马上把整个事情给我讲一遍,这件事另有蹊跷,我这两天一直都在杨晨家里,压根没在城里……” 小胡子张了张嘴,却被那个马队长的眼神给吓回去了,马队长冷冷道:“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不过你岁数不大,心理素质倒是挺好,哼,每个犯罪嫌疑人,都会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告诉你,这是没有用的……” 邵培一在旁叫道:“你们这些人,可以随便去调查,火车站,客车站,杨晨家,都可以去,千真万确的事,我们坦坦荡荡,没做就是没做!” 马队长重新坐了下去,挥了挥手,又有人从邵培一身上翻出车票,他抓在手里,比对了一下,缓缓道:“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查的,不过,你们俩却是先要蹲几天了。” 他又是一拍桌子,喝道:“收队,这两个人回去好好审问,小王,你马上带人去查他们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几个警察齐声回应:“是!” 我顿时急了,大喊道:“阿龙,阿龙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们敢不敢告诉我,他到底死没死?” 马队长露出一个古怪的笑脸,看着我说:“你还挺关心他的,是不是他死了,你就安心了?” “我呸,我安心你姥姥!”我胸口怒火在燃烧,这伙警察简直就是sb,如果我真的是凶手,我会在这个时候跑回来自投罗网吗? “他妈的,敢骂人,反了你了!”那个小王骂骂咧咧的走了上来,毫不犹豫就照着我的肚子狠狠打了一拳,我顿时弯下腰去,一阵剧痛伴随着一股再也按捺不住的怒火,腾腾的涌了上来。 不能指望这些败类了,我的清白,我自己做主! 我的左手还在桌子上铐着,右手却是自由的,当即伸向腰间,手掌一翻,一枚破字诀已经在手,我一声未吭,随手就往左手腕拍去,眼前顿时红光一闪,剧烈的爆炸把我整个掀飞出去,红光中只听一阵惊呼,那个警察也是被炸翻出去。 同时,左手腕上忽然一轻。 成功了!此时我才想起来自己有点冒失,这么近距离的使用破字诀还是第一次,抬手一看,左手腕上的手铐还在,但锁链却是断了,那几个警察正用看着怪物的眼神看着我,一个个张大嘴巴,瞪着眼睛,枪已经掏出来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却没一个敢开枪的。 小胡子吓的已经坐在了地上,屋子里几个学校的人也都傻眼了,邵培一却是第一时间跳到了我的身边,挡在我的身前,大喝道:“慢着,别开枪,刚才是个意外……”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暗示我,不要跟这些警察作对,毕竟这是现实社会,不是小说里可以快意恩仇的江湖。 可是我没那份闲心和这些警察扯淡了,那只会耽误我的时间,现在平山城里风起云涌,就好像一团乌云笼罩在城市上空,随时都可能爆发一场狂风暴雨,这么要紧的时刻,我这禁忌师,难道要去蹲局子么?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我伸手拉了邵培一两下,同时悄悄摸出两枚隐字诀,我知道,只要我把隐字诀贴在我们俩身上,那我们就会立刻消失在这些警察面前,到时候就算真的有子弹飞过来,也会统统落空。 我已经管不了太多了,什么神仙,什么妖怪,爱咋想就咋想吧,大不了以后永远也不回来了。 我缓缓站起身,甩了甩手腕,戴着个手铐还真是不太舒服,不过此时在这些警察眼里,我大约已经和人类没什么关系了,每个人都呆呆的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慌乱,一丝紧张。 我微微笑了下,道:“不得不说,或许你们的出发点没有错,但是,你们还是错了,在我离开之前,我最后要说,我真的没有杀人,而且,我一定要找出真正的凶手。” 我话音一落,那个马队长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立刻喊道:“给我上,快抓住他们!” 几个警察作势就要冲上,我嘴角微微上翘,双手一分,两枚隐字诀分别往我和邵培一的身上贴去,这些愚蠢的家伙,马上让你们见识见识大变活人! 然而就在隐字诀即将贴上额头的时候,保卫科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一个人冲进来大喝一声:“住手!” 我不禁一愣,然而,却已经停不下来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原来如此 保卫科里,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那冲进来的人,很是出乎我的意料,居然是冷清扬。 然而,包括他在内,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比之刚才的手铐被炸断,这一次,显然更加让人吃惊。 那个小王双手握枪,满脸惊骇的对准了我们刚才站着的地方,却是双手发抖,目光游离,嘴巴里面简直能塞进去两只鸡蛋。 我知道,他们已经完全看不到我和邵培一了。 而我们两个,其实还在原地站着,奇怪的是,我却能够看到邵培一就站在我的旁边,我忙拉着他想要悄悄离开,那个马队长目光如鹰枭般在我们停留的地方巡梭,突然闷哼一声,飞快的举起了枪…… “混蛋……”冷清扬眼疾手快,甩手就是一枪,砰的一声,马队长手臂一抖,手枪随即落地,转身大怒道:“冷清扬,你要造反!” “哼,这么小的房间,人这么多,你就不怕跳弹,造成误伤么?”冷清扬冷声说道,随即闪身拦在了马队长前面。 我趁机忙和邵培一从门口蹿了出去,不料邵培一的衣服却不小心挂了门上的一颗铁钉,发出轻微的刺啦一声,万幸的是,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看着马队长和冷清扬对峙,貌似谁也没觉察到这细微的声音。 然而我心中却是一惊,我们俩已经处于隐身状态了,怎么,那颗铁钉还能挂住衣服? 不过我此时没空多想,拉着邵培一正往外跑,想要赶紧离开这里,却在跑到大门外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穿着黑皮衣,长发披肩,双手抱臂,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 呼…… 我松了口气,这人虽然明显能够看到我们,不过这并没什么,因为这人就是南宫飞燕。 她看着我们,笑了下,招手示意,便转身往校门口走去。 我知道她是让我们跟她走,于是忙和邵培一跟了上去。很快到了校门处,却看到南宫飞燕和辛雅站在那里,我快步走过去,开口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龙现在怎么样了?” 辛雅却是吓了一跳,四处张望着:“韩青天,是你吗,你在哪……” 我这才想起我们还是隐身状态,正要伸手把隐字诀摘下来,南宫飞燕忽然瞪了我一眼,拉着辛雅说:“别吵,现在他们就在我们旁边,不过你看不见,听我的,现在咱们马上去医院,找到阿龙,就算他们追上来,也不怕了,只要当面对质,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说到这里,她又补充了一句:“但愿那家伙现在能醒过来。” 我心里一动,听她的意思,阿龙现在应该还没事? 南宫飞燕挥手招了辆车,给我们使了个眼色,于是我们俩都赶紧闭了嘴,我现在心里明白了,虽然我们隐身了,但是只是别人看不见而已,并不能真正的隐去,邵培一的衣服挂到铁钉上就能证明,如果当时那些警察开枪,我们俩谁也跑不了。 南宫飞燕已经上了车,辛雅站在车门边,仍然满脸疑惑和紧张的四下看着,我在她耳边低声说:“别怕,我在这。” 辛雅吃惊的往我的位置看了一眼,我轻轻握了下她的手,她浑身微微一抖,却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便转身上了车,坐在了车子的后座上。 我和邵培一也紧跟着上了车,南宫飞燕吩咐司机,用最快的速度,马上去平山市第一医院。 这一路上,我是急的不行,刚才南宫飞燕的话说的不明不白,也不知道阿龙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但是我还偏偏没法开口,现在在司机眼里,车上就南宫飞燕和辛雅两个人,如果我要是冷不丁的来一嗓子,估计当场就得出车祸。 坐在车后,我无意中一抬头,看到司机前面的后视镜里面,只有辛雅一个人坐在那里,完全看不到我们俩的影子。 这真是好奇怪的事,我努力思索了下,把自己学过的关于物理方面的知识统统想了一遍,想要试图用科学的观点来给这种现象一个解释,不过想了半天,我不得不放弃了,这事,还真挺不科学的。 从这里到市一院,并不算太远,大约二十多分钟后,我们终于赶到了,不过车子刚刚停稳,我正要下车,却见辛雅在旁边低呼了一声,惊讶的看着我,从她的目光里我能看出来,她看见我了! 我心里一动,忙再次往那后视镜里看去,顿时就是一惊,我居然能看见我们两个了。 南宫飞燕听见辛雅的低呼,微微侧头一看,脸色也是变了下,不过她反应很快,忙低头指着计价器说:“哟,师傅,你这计价器好像有点问题呀……” 那司机一愣,也低头看去:“没问题啊,从你们上车的地方到这里,差不多要这么多钱啊……” 我一见南宫飞燕吸引了那司机的注意力,赶忙打开车门,和邵培一先后下了车,辛雅也跟了下来,然后随手关上车门,这才松了口气,差点就让司机看见了。 南宫飞燕见我们都下车了,这才对那司机嫣然一笑,说:“你误会啦,我的意思是说,好像比我们上次来这里,还便宜了两块钱呢……” 那司机摸了摸头,嘿嘿笑道:“那是,我抄的近路嘛,看你们急急忙忙来医院就是有要紧事,我哪能绕远呢……” 南宫飞燕这才付了钱,下了车,站在我们旁边,脸色立即就恢复了严肃,说道:“走,看看阿龙醒了没有。” 我们一起往医院里走去,我这才有机会问南宫飞燕道:“阿龙到底怎么回事,他脱离危险了没有,你已经来过医院了?” 南宫飞燕快步往前走着,头也不回的说:“废话,我要没来医院,我能知道这些事么,昨天晚上,是我止住了他的伤势,要不然,他早没命了,刚才他醒了一次,已经把事情大概的说了一下,然后就又昏过去了,我和冷清扬才马上赶去学校,刚好遇到你。” 我不由恍然,原来是她出手帮忙,难怪阿龙被人割喉,居然都还没死,不过听她的意思,也是抢救了整整一夜,今天才醒了片刻,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急匆匆的进了医院,阿龙正在重症监护室,两个警察守在门口,见我们几个人走过去,忙站起来拦在门口,喊道:“站住,别往里走了。” 南宫飞燕走在前面,闻言停了下来,却开口问道:“怎么样,人醒了没有?” 两个警察迟疑了下,其中一个答道:“刚刚醒过来,不过医生说了,不能再打扰伤者休息,所以,你就别进去了。” 南宫飞燕笑了下:“你说错了,这次不是我进去,而是……我们都要进去。” 那警察紧张道:“南宫姑娘,你别为难我们,虽然冷队长交代过,可是……” 南宫飞燕脸色一沉,冷声喝道:“闪开,别说你们,就连冷清扬也不敢拦我,都到一边去!” 她的语声里带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就见这俩警察顿时一愣,下意识的让开门口,南宫飞燕哼了一声,便带着我们鱼贯而入,两个警察呆立在门口,居然没有再拦我们。 我暗笑了下,南宫飞燕是狐狸精,天生魅惑,她即便是板着脸训人,也足以让人神魂颠倒,难以自已,记得上次在课堂上,南宫飞燕一顿骂,就让全班同学痴呆呆的都几乎失去了神智。 洁白的病房内,散发着特殊的气味,阿龙正仰躺在病床上,身上乱七八糟的插着几根管子,脖子的位置缠着一层厚厚的绷带,闭着眼睛,也不知怎么样了。 我心里激动,忙走了过去,蹲在病床前,低声唤道:“阿龙,阿龙?我是小天,你要是醒了,就睁眼看看……” 我接连唤了几声,阿龙才终于缓缓睁开眼,无神的眨动两下,似乎想要侧头,脸上却露出痛苦的神情。 我知道他牵动了伤口,忙轻轻按住了他,说道:“你不要动,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如果没事的话,就眨一下眼。” 阿龙静静的看着我,无声的笑了,他无力的眨了一下眼睛,费力的张开口,微弱地说道:“小天,你快跑,你……” 我顿时愕然,阿龙醒来睁开眼,第一句话居然是要我快跑,他、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邵培一在旁边忽然道:“对了,阿龙昨天晚上,要喊的很可能就是这句话,却没说完,就倒下了……” 他说的似乎很对,我瞪大了眼睛,忙问阿龙:“是这样么?昨天晚上,你遇到的到底是谁?” 阿龙费力道:“我、我不认识,他在外面,喊你的名字,我就出去看,结果就……他们是两个人,我倒下的时候,听到一个人说,错了,这不是姓韩的……我就想喊你快跑,后来、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龙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已经明白了,原来昨天夜里的杀手,居然是冲着我来的!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来杀我? 我望着阿龙惨白的面孔,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看来,已经开始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原来是她 接下来,我了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昨天夜里十点多,阿龙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忽然听见外面走廊里,有人轻声的叫我的名字,声音幽幽的,听上去有些瘆人,他当时有点害怕,不过许多天没见到我,突然半夜里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心里又好奇又担心,于是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不料就在寝室门口,站着两个人,一见他出去,便叫了声韩青天,阿龙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就见黑暗中金光一闪,他只觉脖子上一凉,呼吸立时困难,用手一摸,脖子上满是鲜血,这才大吃一惊,知道有人要来杀我,下意识中喊了一句小天快跑,却不等喊完,就躺倒在了血泊中。 恰好此时南宫飞燕赶来,立即封住了他的伤口,又把昏睡中的小胡子弄醒,而小胡子醒来就见到了血人一般的阿龙,当场就吓坏了,马上打了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这才连夜把阿龙送到了医院抢救。 阿龙颈部伤口较深,幸好他长的比较壮,脑袋大脖子粗,这一刀划破了他的脖子,却只是伤到了气管和甲状腺,并没有割到动脉,又有南宫飞燕及时封住伤口,阻止了大面积流血,所以经过一夜的抢救,阿龙的命才算是保了下来,只不过,他的气管受了伤,说话有些吃力,而按照医生的吩咐,他最起码要修养半个月以上,才可以开口说话。 今天上午,做为市局刑警队副队长的冷清扬,来到了医院,和他一起的还有南宫飞燕,两个人刚好赶上阿龙醒来,于是在了解到一些情况后,就马上返回学校,却刚好遇到我在大变活人。 事情的经过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我还有些疑问,南宫飞燕是怎么那么巧,在阿龙出事的时候,就能立即赶到呢,大半夜的,她去男生宿舍干嘛? 对于我的问题,南宫飞燕撇着嘴告诉我说,这完全是辛雅的功劳,因为这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她都已经全部预见到了,是她找到南宫飞燕,求她去救人,包括我回去后就会被当成杀人凶手抓起来,辛雅也都早知道了。 我心怀感激的看着辛雅,对她郑重的说了声谢谢,她这预见的能力简直太有用了,虽然她只能预见到坏事,不过对于此时的我们来说,能提前知道要发生的坏事,那就是好事了。 阿龙没有了生命危险,这是最让我安心的了,我们没有在医院逗留太久,因为那些警察随时可能过来,虽然有冷清扬给我们挡着,但毕竟还是有风险,在这样一个指鹿为马的年代,我可不想再自找麻烦了。 我们一起离开了医院,辛雅想要回学校,被我们一致否定了,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回学校,那无异于是往火坑里跳,连阿龙都受到了袭击,更何况辛雅这样一个拥有特殊预见的人,我们必须把她保护起来。 辛雅紧张的问,学校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如果不去学校了,好歹也要去请个假,不然的话,学校要是找到家里,怕不好交代。 我笑了,对她说,你还有家吗? 辛雅浑身一颤,就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我的心里也是一阵难受,其实她所谓的家,应该就是她叔叔家,可是一个没有亲情和牵挂的家,一个没有了父母的家,确切的说,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家。 不过,她总归比我要强一点,她好歹还有个叔叔,而我,却早已什么都没了。 辛雅最终决定暂时去南宫飞燕那里了,这是最让我放心的,而且南宫飞燕还说,她会从家里调人过来,保护辛雅。 我们一起回到了南宫飞燕的公寓里,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大家都没有吃东西,邵培一主动出去叫外卖了,辛雅体质较弱,折腾了这一上午,有点累了,于是就在南宫飞燕的床上沉沉睡着,一时间,屋子里只剩我和南宫飞燕相对而坐。 我深深的坐在椅子里,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这么多天,一直是在紧张和焦虑中度过的,却不知为什么,一到了南宫飞燕的家里,我就忽然觉得心里很安静,觉得很安全,看着她坐在我的身边对我笑,我就好像把一切烦恼都忘了。 我忽然想起件事,坐起身来对南宫飞燕说,干脆不要再去学校里教课了,反正你这个老师也是闹着玩的,过过瘾就算了,现在事情这么多,不如把精力抽出来,帮着我们一起做些事,你总不想再看见有人来杀我吧? 南宫飞燕却叹了口气,对我说:“傻弟弟,你以为我去学校教课,就是去玩的么?实话跟你说吧,这次下山,是我娘的意思,她比谁都清楚的知道这次的浩劫非同小可,所以,我的使命是在学校里查探城里和周围的一切蛛丝马迹。实际上,在我之前,已经有一个人先下山了,而我之所以能进学校里教课,也都是凭着她的关系,弟弟呀,姐姐可不是像你说的,是闹着玩的。” 她这还是第一次和我说起这件事情,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和一脸无奈的表情,我知道她说的应该是实话,她没有骗我。 可是,她说的那个人是谁? 这一次,南宫飞燕没有再跟我卖关子,或许她也已经意识到,现在到了最要紧的时刻。 她对我说:“你还记得,咱们俩一起去古玩市场那次,你对我说,这学校都成了你家开的了,我当时回答你,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回忆了一下,隐约想起了这件事,当时确实是有这个对话,不过我当时是开玩笑的,而且还胡思乱想过,是不是南宫飞燕把我们那个死胖子校长潜规则了,后来还想到了我们那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副校长的身上…… 咦,副校长? 我心中一动,却逃不过南宫飞燕的眼睛,她笑的像朵盛开的花,对我说:“想必你这会也猜到了吧,没错,我娘早在几年前,就派了她身边的梅姑姑下山,后来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成了这学校的副校长。所以,我的工作都是她一手安排的,我在学校里随意自在,也是因为有她的缘故。” 我终于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脑中顿时想起了南宫飞燕给我们上课时候的情景,当时出现在她身后的神秘影子,南宫飞燕想讲却没能讲出来的历史课,莫非,都是我们的副校长,那个很少在学校里露面的女人,也就是南宫飞燕口中的那个梅姑姑在暗中所为? 我大胆的提出了我的疑惑,南宫飞燕没有否认,她笑了下说:“我知道你们都纳闷,为什么我的课后来改了,关于什么秦始皇,什么宋太祖的故事,后来都不讲了,就是因为,梅姑姑不让我讲,因为我要说的,都是历史的真相,但是对于你们现代的人来说,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更何况,那些历史里面,还有许多是和我家有关系的……” 我惊讶追问,到底是什么样的真相,居然和南宫飞燕家里扯上了关系,这一次她却不肯说了,她笑着敲了我脑门一下,说:“别贪心了,姐姐和你说这么多,已经是不应该了,说的太多,我就泄露天机了,总之,不管什么事,姐姐永远都站在你这边,不就得了?” 我的心里暖暖的,冲她笑了笑,这才想起轮回镜的事情,正要对她说起,另一个念头却又冒了出来,天机,对了,何不趁这机会,问一问她,关于司徒先生的事?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天机 反正我刚好也是要把这几天的经历说出来,于是就打起精神来,一五一十的把我和邵培一这次去杨晨家的整个过程都讲了一遍,南宫飞燕显得很是惊奇,听的几乎都入迷了,而我在说出最后关于轮回镜的事情之前,对她提出了深藏在心里的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司徒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杨老先生一见就认出来的钟馗骨,和许多秘密,司徒先生却毫不知情,什么事都讳莫如深的样子,他过去不是叫什么天机先生么,如果什么都不知道,那还算什么天机先生? 南宫飞燕却笑了起来,她深深的看着我,说道:“傻弟弟,你知道为什么那个鲁班天书的传人,姓杨的,能这么痛痛快快地告诉你这些事情么?” 我微微一愣,摇头道:“我不知道,可是,杨老先生一直为人就很好,他知道的事,应该不会故意隐瞒不说吧。” 南宫飞燕叹了口气,说:“笨蛋,你以为钟馗骨这三个字,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出口的么?这不起眼的一个骨头,实在是天下少有的奇宝,一旦现世,那就将引起一场腥风血雨的争夺,千百年来,就连那天师家族,也始终是把钟馗骨藏在家里,从不外露,真正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放眼天下,恐怕也没有几个。天机,你知道什么是天机么?那就是不可泄露的秘密啊,司徒先生洞悉天机,所以才不能直接说出来,让你去找姓杨的,就是知道他已经过世,而做为一个阴间的阴魂,自然就没有泄露天机这个说法了。” “啊……”我恍然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司徒先生自己不敢说,故意让我去找杨老先生,而杨老先生也明白他的用意,他自己已经是个阴魂,已经没有了顾忌,所以才会告诉我的,是这样吗?” 南宫飞燕点了点头:“我只是这么猜测,想必多半是这样的吧,司徒先生当年受到泄露天机的惩罚,隐居近百年才重新出世,自然言行谨慎,再加上近期他当年的对头要来,更是不得不谨小慎微,免得被那人抓住把柄。” 她的话,彻底解开了我的疑惑,原来司徒先生不是对我故意隐瞒,而是另有苦衷,我兴奋道:“那这么说的话,如果等司徒先生的对头来了,我们一起打败他,或者把他糊弄走了,司徒先生就能够告诉我,关于禁忌师家族的秘密了?” 这一次,南宫飞燕却没有直接回答我,她神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说:“怎么,难道你真的以为,他就一定知道你们家的秘密?” 我愣了下,说:“是啊,他不是天机先生么,自然知道许多秘密,再说,我爷爷最后给我的书信里说,只要找到司徒先生,他就能帮助我,解开家族诅咒的秘密……” 南宫飞燕微微笑了下,摇头道:“你太天真了,如果司徒先生真的能帮助你,解开禁忌师家族的诅咒之谜,那么,这一百多年,他早干什么去了?他既然和你爷爷早就认识,为什么不直接帮助你爷爷,却非要等到你来找他?” “这……”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出来,愣住了。 南宫飞燕见我无言,对我说:“依我看,你爷爷只不过是给你指引了一个方向,他故意让你来这里找司徒先生,实际上,很可能只是想让你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来到平山城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这个时候来平山城?”我难以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如果说玄灵两界之争即将展开,天下将要大乱,那么天下如此之大,我去哪里都能发挥我的作用,为什么非要来平山城? 南宫飞燕平静的看着我,忽然叹了口气:“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爷爷……原来什么都没告诉你,我一直以为你心里是明白的,却原来,你什么都不明白。” 我愈发的糊涂,她幽幽对我说道:“其实,你应该能想到的,平山城,就是第一次玄灵大战起源的地方,那时,这里还没有城市,没有这许多的人类,在这里,有着玄灵两界共同想要争夺的东西,那,才是玄灵大战真正的起因。” 我浑身一颤,她的这番话相比之前的所有话加在一起,都要更加让我震惊,我惊道:“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她再次敲了我一下,轻声道:“傻弟弟,你忘了我娘是谁了么?” 我拍了下脑门,对对对,怎么忘了这个事,我忙紧张的问南宫飞燕,这平山城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东西,能让玄灵两界为之而斗了这么多年? 她却摇了摇头说,她也不知道,这件事,她娘也没有详细的说,大概,只有司徒先生,和福缘斋主,他们那个级别的人,才能知道吧,她虽然有着五百年的道行,但是一直在深山修炼,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她叹着气说,哎,还是太年轻啊…… 我无语,五百岁还算年轻的话,那我连个婴儿都算不上了。 南宫飞燕这一番话,虽然解释了不少我的困惑,可实际上,我却是更困惑了,仰头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最后只得回归现实,问南宫飞燕,到底是什么人,大半夜的跑到学校去暗杀我。 她没有说话,看了辛雅一眼,说:“这个问题,你最好还是亲自问她吧,我想,或许她能知道,不过这孩子性格太沉静,话太少,她的内心世界里,可能早都看到了很多事,但她要是不想说,谁也没办法。” 我点头同意,辛雅的确是这样的,可能有很多人不喜欢辛雅,觉得她太闷,性格太沉郁,或许,只有我才能明白她的内心世界,记得在写生那次,深夜里,小村旁的溪水前,她唯一的一次剖露了心声,讲述了她的故事,让我的心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借用一句话,或许只有孤独的人,才能理解另一个孤独的人吧。 邵培一出去买饭,却是已经很久了,南宫飞燕看了看时间,皱眉道:“这家伙干嘛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你们先聊,我出去看看。” 说着,南宫飞燕就起身走了出去,屋子里于是只剩我和辛雅两个人,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我转头看了看辛雅睡着的样子,不知怎么,忽然有点心跳加快。 我知道南宫飞燕是故意出去的,她心里很清楚,有些话,辛雅可能只会对我一个人说。 辛雅此时已经脱去了红色的外衣,但她里面的薄毛衣,却也是红色的,她蜷卧在床上,那火红的紧身毛衣裹在她的身上,玲珑婀娜,看着让人不禁心跳,不过我心里却很奇怪,一向只穿黑色衣服的辛雅,怎么突然喜欢上了红色? 而且,还是这种很鲜艳,很喜庆的,像新娘子一样的大红色。 我张了张口,想要叫她,却没忍心,不过附身一看,辛雅那长长的睫毛却在忽闪忽闪的微微颤抖着,我笑了,原来她并没睡着。 “辛雅,谢谢你及时通知了南宫,让她救了阿龙。”我低声道,她却并没有反应,我继续说:“我想,你一定是早就预见到了什么吧,我现在心里有点好奇,是不是我的一切行踪,其实你都知道呢?就像上次,你能跑去拆迁那里找我,我到现在都没想通是怎么回事……” 我正自言自语着,辛雅忽然睁开了眼睛,却是凝望着面前的虚空,缓缓道:“我在学校门口喊你,叫你不要进去,里面有警察会抓你,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我微微一愣,她有喊过吗?怎么我没注意? “呃,不好意思,我当时可能太冲动了,一听阿龙出事,什么都顾不得,可能是没听见你喊什么吧……不过,就算我听见了,也不会掉头就走的,那不是我的性格。” 辛雅微叹口气:“唉,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当时本来是想和你直接去医院的,没想到,你那么冲动,还好,还好大家都没事……” 说完这句话,我们俩就沉默了下来,空气中有淡淡的幽香气息,也不知道,是南宫飞燕的,还是辛雅的。 我的脑袋有点发晕,于是深吸了口气,打破了这沉默,问她:“我记得你以前都是喜欢穿黑衣服的,为什么忽然穿上了红色的衣服呢,是因为……冬天到了,穿着红色比较漂亮?” 我是想调节一下气氛,在我看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应该没什么重要的吧? 辛雅却笑了,她抬头看着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第二百七十四章 烂尾楼 辛雅说,你有没有听说过,黑色代表不幸,而红色代表吉祥。 我恍然,原来她是想用这种方式,改变自己,改变不幸,可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她说,不管可不可以,她都想试试,她相信,没有人是天生的倒霉蛋,也没有人是天生的乌鸦女,她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可怕的诅咒,所以,她想用穿着红衣的方式,来和这不幸的命运抗争。 我沉默了,同时,我也很高兴,辛雅终于鼓起勇气,来和命运抗争,虽然只是换了件衣服这么小小的一件事,也许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最起码说明了她已经在开始努力改变。 “辛雅,这一次,你都预见到了什么?我希望你把全部都告诉我,那伙人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还会再次出现,我们要提前做准备。” 她看了看我,微微蹙眉,说:“这次我见到的事情,已经全部都发生了,那天晚上,我一个人睡不着觉,望着天花板发呆,后来刚刚有些朦胧的时候,忽然,看到两个人跑进了男生宿舍……” 辛雅在那天夜里,不知是思维穿越了时空,还是神奇的预见能力发挥作用,居然见到两个人悄悄潜入了男生宿舍,她心里奇怪,就一直跟在后面,看着那两个人,一直上了宿舍三楼,来到了我所住的寝室外面,在那里突然呼唤起了我的名字。 之后她看到的事情,和已经发生的几乎是一模一样,那两人手中闪出一道金光,伤了阿龙,然后转身逃走,阿龙喊了一声小天之后,倒在血泊之中,痛苦的抽搐着。 她心神顿时慌乱,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随后却又见到一群警察来到学校,四处查问,而我突然闯了进来,被那些警察按倒,冰冷的手铐戴在我的手上,她在旁边眼睁睁看着,正想要冲上来阻止,人就突然醒了过来。 醒来后,辛雅知道不妙,她把整个事件在脑海回放,越发的害怕,于是立即连夜赶去城里,找到了南宫飞燕,请求她出面,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南宫飞燕痛快的答应了她,当时我正好离开了平山市,前往杨晨的家里,所以也没有通知我,独自每天夜里都守在学校中,接连守了两天,果然,这件事真的发生了。 然而,南宫飞燕赶到的还是晚了一点,如果她能早些去,阿龙就不用受伤了好在她及时救了阿龙,又叫醒小胡子,最快速度拨打了报警电话,阿龙这才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整个事件,差不多就是这样,辛雅对我讲完之后,我思索了下,却有个疑问浮上心头,南宫飞燕既然在学校里刻意的守了两天,怎么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慢了一步,让那两个杀手得逞了呢? 还有,辛雅说那两个杀手当时并没见用刀,只是一道金光一闪,阿龙就倒下了,但是后来发现的,明明应该是刀伤,这情况,又说明了什么呢…… 几个疑点对在一起,我心中忽然想起两个来,金刀! 没错,金色的刀光,那个龙老大的金刀门,岂不就正是用的金刀? 是了,很可能就是他干的,我暗暗握紧了拳头,这家伙,按理说跟我并没什么仇怨,只不过那天我废掉了他的八个手下,从此就算是结了仇,他倒是等不及了,这么快就派人来干掉我,但是他虽然查到了我的身份,却不知道我早已经不住在学校里,所以才会误伤了阿龙。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我脑海中浮起了龙腾建工这几个字,微微眯起了眼,好吧,既然你要对付我,就别怪我打击报复了,我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无家无业,头顶天,脚踏地,走到哪里都是家,你龙老大,好歹还有份基业吧? 就在我暗下决心,要对付龙老大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我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一条短信,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短短一行字。 “城南西街烂尾楼,速来。”发信人,南宫飞燕。 我只觉头皮一麻,登时就跳了起来,好端端的,她跑到那地方干啥去了? 一个念头在心底闪过,不好,一定是出事了,她刚才是出去找邵培一的,这过了半天,邵培一没找到,居然跑到城南去了,莫非,是邵培一出了状况? “辛雅,你在这里等我,哪里也不要去。”我说着话就要往外走,辛雅见我神色不对,忙拦住我道:“你要干嘛去,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出事了,南宫让我过去一下,放心吧,我们几个在一起,发生什么事都能应付。” 她坚持道:“你等一下。”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就见辛雅一手拉着我,一手微微闭上了眼睛,蹙着眉,似乎在努力的思索什么。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神情有点慌乱的说:“我现在无法进入状态,什么都看不见,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我不能带你去。”我拒绝道,“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说如果你和我去,我还要分心去保护你。” “那……”辛雅不说话了,事实的确如此,她虽然拥有预见不详的能力,但也只是个柔弱女子,我不能让她去跟我冒险。 “听话,你好好待在这里,南宫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不出这个屋子,就什么事都没有。”我安慰了她几句,便转身急匆匆地走出了公寓。 真是没想到,邵培一买个饭都能买出状况,看来我们真的是已经被人盯上了,这妥妥的是要除掉我们的节奏啊。 我走出门口,挥手叫了辆车,直奔南宫飞燕说的地方而去。 城南西街烂尾楼,这个具体的地方,我并不知道是哪里,不过城南西街我倒是听说过,是城南和城西交界处的一条大街,地处偏僻,到处都是一些中小型的厂房,还有一些尚未开发的荒地。 出租司机是个老司机,在他的口中,我大概了解了这烂尾楼是个什么地方。他说,那个地方是三年前修建的一片住宅楼,但修了还不到一半的时候,这里就怪事频发,据说还死了几个人,后来这工程转让过两次,但是都和之前一样,怪事连连,于是这工程就再也无人问津,从开发商到建筑商,没人愿意碰这个地方,于是就成了一片烂尾楼,一直扔在这里。 很快到了地方,此时还不到下午三点,我下了车一看,面前果然是一片烂尾楼,大约有四五栋楼的样子,都是刚刚建起几层楼的高度,外面用防护网拦着,地上满是一些废弃的钢筋水泥和乱七八糟的材料,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风有点大,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而在这片烂尾楼的周围,则是一片荒地,渺无人烟,我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城南西街烂尾楼。 没错,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定了定神,走了进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一个建筑工地,而且是一个满地狼藉的建筑工地,所有的东西似乎都是杂乱无章的,钢筋丢的到处都是,脚手架东倒西歪,砖块砂石更是散落满地。 我小心地在里面走着,心里有点奇怪,这里看上去怎么不大像是工地,倒有点像个战场似的,就算是废弃不要了,能不能归置一下? 这里地处空旷,我走进工地之后,风便愈发的紧了,我抬头看看这几栋楼,只觉一股莫名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又见伊胜 只是周围一片寂静,也看不出哪里像是有人的痕迹,我该往哪里走呢? 拿出手机,我想给南宫飞燕打个电话,但是想了想,又收了起来,现在情况不明,还是悄悄的进去为好。 我从腰间摸出了一张隐字符,想了想,又伸手把所有的符都取了出来,一看,顿时傻眼了,因为乾坤袋里面剩下的符,所有有用的符加在一起,居然只有十多张了。 我拍了下脑门,真是糊涂了,最近实在太忙,连写符准备弹药的机会都没有,原来已经快要弹尽粮绝了,多亏提前看了一眼,否则的话,待会如果打起来,那可是要倒霉了。 我忙清点了一下,发现这些符里面,镇字符一个都没有,驱字符有四张,破字符有两张,定字符只有一张,隐字符有一张,而应该没有什么用处的引字符有十张,火字符也有十张。 这加起来其实也不少,不过引字符肯定是没用了,这个吸引的引,和隐身的隐,虽然是同音字,但作用却是完全不同。 还有火字符,这个说不定也有用,不过这里到处都是建筑材料,我要是在这里放火,搞不好就得闹出一场火灾,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用的好。 我随手把这两种符都收了起来,只留下两张破字符,四张驱字符,一张定字符,这可怜巴巴的七张符,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至于隐身的隐字符,我则是准备立刻就使用的,根据上午的经验判断,这玩意的有效时间大约就半个小时左右,时间久了,就要失效,而且现在我浑身上下就这么一张隐字符,一定要利用好。 接下来,我又戴上了血玉扳指,这就算是全副武装状态了,然后就抓着那张隐身符,小心地往距离我最近的一栋楼走去。 这栋楼只盖了几层,还没有封顶,我走到楼下,看里面看了一眼,此时正是阴天,这楼里面看着更是阴暗,呜呜的风不知从哪里灌入,又吹出来,发出阵阵怪响,再配上这据说曾有过闹鬼传说的烂尾楼,这气氛实在是让人有点寒毛直竖。 我并没有管这些,深吸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却更是阴暗了,隐约带着股潮湿的气息,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砂石地,往前看,是一片空荡荡的大厅,几根孤零零的柱子立在那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整个一楼,一眼就可以看遍了,并没有丝毫异样,在我左侧前方不远处,就是一条简陋的楼梯道,通往楼上。 上楼看看。 我又继续往前走,也没多想,只是提高了精神力和注意力,把周围附近一切的声音都收在耳中,然后缓缓迈步踏着楼梯,来到了二楼。 二楼和一楼的格局有些不同,不过仍然是一目了然,这里也是什么都没有。 身旁,仍然是楼梯。 正要迈步上三楼,我却停了下来,想了想,这样不对劲啊,这一栋楼,差不多就有个六七层的样子,这里一共四栋楼,算上后面那个刚盖了两三层左右的,勉强算是五栋,加在一起,至少也得有二十几层楼那么高,难道我都要一层一层的爬上去?那还不得累死我啊…… 再说,要是真有什么情况,人家在明我在暗,又是以逸待劳,恐怕到时候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一露面,就让人家给干掉了。 不行,这样不行,我得想个主意。 我走到了这里的一个窗口,往外面看去。 这个角度和位置居然很巧,后面几栋楼都尽收眼底,我这才发现,这几栋楼是呈品字形排列,而且楼与楼之间的间距,居然很小,大约也就不到20米。 这让我有些奇怪,按理说,在这么空旷的荒地上建的楼,应该很宽敞才对,虽然我从小在乡下长大,但这些日子也了解了一些,这么小的楼间距,是绝对不合理的。 这周围又没有什么其它的东西阻拦,为什么不把楼建的宽阔一些呢? 但这问题只在我脑中闪了一下,此时此刻,我没有闲工夫为这的楼间距操心。 不过,这么近的距离,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主意,既然我现在看不到这里面的虚实,那就来个引蛇出洞好了。 我心念一动,血玉扳指红芒微闪,挥手间,一个小型的破字诀已经成型,我看准了窗外,双手尽力推出,那破字诀便凌空飞了出去,堪堪飞出二十米的样子,红芒忽然有些微弱,我知道这是已经到了极限,忙在心中默念:破! 那红芒便如我所愿,在二十米外的半空中,轰然炸响,而且这里地处空旷,周围又有五栋楼围绕,爆炸声传出后,居然有阵阵回声响应,远远的传了出去。 我缩身在窗后,往外观看,却果然被我料中,这爆炸声还没彻底消失,就从前方的一栋楼里,冲出了七八个人,个个手里拎着刀,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 我精神一震,忙仔细看去,这些人都是生面孔,手里拎着的也只是普通的砍刀,大约和电视里古惑仔那种差不多,却不是什么金刀。 我仔细看了片刻后,就发现在他们跑出来的那栋楼旁边,一堆砂石旁,隐约有几辆车停在那里,上面罩着深色苫布,似乎是故意做的伪装,如果不是刻意去看的话,恐怕真的难以发现。 我脑海里飞快的运转起来,这里是建筑工地,这些人看上去有些像是打手,再加上这几天的种种迹象,我已经大致算出了他们的身份,应该都是龙腾建工,龙老大的手下。 应该不会错了,昨天那两个金刀杀手,肯定就是龙老大的人,他们想要暗杀我,却没能成功,于是今天就又生出幺蛾子来了,趁邵培一外出的时候,把他绑架,南宫飞燕去找,恰巧碰到,于是就又追到了这里,却不知是被什么人困住了。 一定是这样的,以那个龙老大的能力,南宫飞燕要对付他,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面前的这些人看上去只不过是一些小喽啰而已,我相信,在那栋楼里,一定还有更高级的人物,说不定邵培一和南宫飞燕,此时就在那里面。 但是从周围静悄悄的气氛来看,如果他们真的在,恐怕也已经受制于人了。 我心头愈发焦急起来,而这些人出来查看了一会,自然是一无所获,这破字诀爆炸后,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他们看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正疑惑着要退回去,忽然从楼里面又走出来一个人,挥手叫这些人站住,然后抬起头来,往四下里打量着。 我一看见这人,却是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因为这人穿着一件黑红相间的袍子,满头长发在脑后束了起来,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人一看就心生讨厌,而且,还是 我的老相识。 伊胜! 这家伙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原来却躲在幕后和龙老大勾结在一起,暗中对我们下手,我说他怎么很久没消息,还以为这家伙改恶从善了呢。 他站在那里,仰天看了看,又往四处打量了一番,脸上似乎露出了邪邪的笑意,忽然吩咐了那些人几句,那些人很听话,一股脑的都跑进了楼里,于是就只剩伊胜自己,站在那里。 我心中不由一动,这家伙跟我交手数次,对我的招数应该很熟悉,刚才那个破字诀,他更是见过很多次,莫非他从刚才消散的红芒,和那声爆炸中,已经猜出了我在这里? 我心头念头急转,却仍然没动,就见伊胜忽然抬起头,似有意似无意的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将衣服撩了下,居然不慌不忙的在楼口的台阶上,坐了下去。 这该死的家伙,莫非他是故意做给我看的,他是在那里,等着我么? 此时此刻,我究竟又该怎么做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 深入险地 现在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伊胜多半已经发现是我来了。 甚至我怀疑,他们本就是在这里等着我来的,因为抓邵培一应该只是诱饵,用邵培一来引我上钩,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想到这里,我不觉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刚才那个短信,究竟是谁给我发的? 仔细想想,如果是南宫飞燕真的被困,以她的性格,会发短信给我来求援么? 恐怕,她巴不得我快点跑,千万不要来这个危险之地,或者,她应该有其它方法通知她的同族,而不可能是让我来冒险,因为以她的聪明,绝对能第一时间发现对方是冲着我来的。 既然这样,那很可能就说明了,南宫飞燕目前不但已经落入敌手,而且,已经彻底被控制了,对方用她的手机来发短信,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我几乎是瞬间就想通了这一点,心头突突的狂跳起来,侧身再往外看,伊胜依然坐在那里,伸直了腿,懒洋洋的,微眯着眼,似乎在假寐一样,但我知道,这家伙正提高了全部精神力,在监视和等待着我的出现。 我看了看手中的隐字符,苦笑了下,有伊胜在,这玩意估计也没什么用了,我现在层次还是太低,隐身糊弄糊弄普通人还行,遇到真正的高手,屁用都没有。 想了想,我拿起电话,悄悄拨给了南宫飞燕,但只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这愈发印证了我的想法,她的手机一定已经不在手里。 但那栋楼门前,伊胜在守株待兔,楼里面,更不知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我又不想冒冒失失的冲过去,那样非但救不了人,而且是自投罗网。 我思索着对策,随手把隐字符揣了起来,但就在手碰到乾坤袋的时候,心里却是一动,于是立即把蓝宁叫了出来。 蓝宁还是老样子,容光焕发的,出来后看看周围,顿时就是一声低呼:“公子,你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发生什么了?” 我忙示意她噤声,看看远处的伊胜没什么反应,这才小声对蓝宁说:“别嚷,现在情况特殊,我两个朋友,邵培一和南宫飞燕,很可能都陷在前面那栋楼里了,那里面现在情况不明,不知道有多少敌人,还有,看见没有,坐在门口的那个,就是个高手,很难对付,所以……” 我话未说完,蓝宁神情凝重地说:“我知道,我认识他……” 我微微愕然,随即就想起来,伊胜和我打架的时候,蓝宁应该是曾经看见过的,于是点头道:“没错,这家伙有点变态,我不想直接露面,这样,你方便出去帮我看看么,最好是能潜入到那个楼里,然后不要被人发现,回来告诉我。” 蓝宁眼中露出一丝兴奋,点头道:“好,我在里面都闷死了,难得公子你有任务给我,不过,我想既然那个人在门口,不如引开他,我们一起进去,岂不是更好?免得一来一回,耽误时间。” 我想想也是,可是怎么引开伊胜呢? 蓝宁对我眨眨眼,笑着说:“公子现在可以把那块玉拿出来,我给你叫帮手。” 我不由纳闷,她能有什么帮手?不会是要把獬豸叫出来吧?其实獬豸要是能出来帮忙,那是最好不过的,不过这种情况下,我们是要救人,不是去冲锋陷阵,需要的是动脑子,不是暴力。 虽然这样,我还是把那玉貔貅取了出来,蓝宁做了个手势,往玉貔貅里面伸手一招,随即就见一团淡淡的雾气飘了出来,我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那团雾气落在了地面上,居然幻化出了两个人的模样。 我去,当我看清这两个人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蓝宁说的帮手,就是那两个鬼啊,一个机灵鬼,一个傻鬼,就是在罗家施食的杯子里发现的那两个鬼。 此时这两个鬼虽然还是那一副样子,但是给人的感觉看上去顺眼多了,有点不像是鬼的那种虚无缥缈,眉眼都清晰了很多,而且我并没有忘记,现在可是白天,太阳还没落山呢,这俩鬼就敢出来了,这说明它们肯定也已经得到了一定的修为增长。 它们两个见到我和蓝宁站在一起,神色都有点慌张,蓝宁示意它们安静,于是我们四个就凑在了一起,悄声商量起了办法…… 大约三分钟之后,办法就已经定好了,机灵鬼和傻鬼按照我的吩咐,一左一右跑了出去,飘出窗外,分别往伊胜的方向靠了过去。 我和蓝宁躲在墙壁后,紧张的盯着它们,这两个鬼分开两个路线,傻瓜最先冲了过去,就在伊胜左侧不到十米远的地方,明目张胆的往里面就闯。 伊胜果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它,不过却压根没动,也没理它,只是侧头往那边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就缓缓转过了身。 几乎是同时,机灵鬼也飘了过去,却是从稍远一点的地方,悄无声息的进入旁边的另一栋大楼里,这一次,却同样是立刻被伊胜发现了,他这才终于霍然起身,再次露出一丝邪笑,紧跟在机灵鬼身后,随即也翻了进去。 成功了! 这就是我的调虎离山之计,伊胜这人多疑,而且这两个鬼此时都今非昔比,又是大白天的,他肯定不会想到这只是两个鬼魂,第一次傻鬼进去之后,他肯定会认为这是我虚晃一招用来故意试探他的,甚至是故意引开他,所以他并没有动,但第二次机灵鬼行动的时候,他就误以为那才是正主,于是赶忙追了上去。 嘿嘿,他却想不到,我不是虚晃一招,而是虚晃两招,如果他还不上钩的话,我还能虚晃三招…… 就在伊胜身影消失的同时,蓝宁也飞了下去,她径直扑向了刚才的那栋楼,却是落在了二楼的位置,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就见她在里面环顾一周,便回头对我招手,示意那里安全,让我也快点过去。 我没有犹豫,双手一撑窗边,身子飘悠悠的跳了下去,好在我只爬了两层,而且下面又是一个沙子堆,落地后并没发出多大响动,然后弯着腰,蹑手蹑脚的快步走到了蓝宁站着的窗台下。 上面恰好传来了扑通扑通两声轻响,随即就见蓝宁探出头来,又对我招了招手,我后退两步,直接跳上了二楼,却见地上趴着两个人,手里各自端着一把像电影里面的那种狙击步枪,都已经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 我对蓝宁竖了下大拇指,真是多亏她了,要不然,如果我冒冒失失跑过来,恐怕不等到地方,就先被这俩人放倒了。 二楼上面除了这两个人,再没什么了,蓝宁侧耳倾听,忽然又指了指楼上。 其实不用她说,我也已经听见了,就在我们头顶的三楼之上,有零星的对话传来,但声音都很低,听不大清。 看来,这些人应该都在上面了。 我再次小心的来到了楼梯旁,蓝宁再次对我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她先冲上去,吸引敌人注意力,不过我想了想,却是摇头没有同意,那样太危险了,我让他们帮我的目的,只是想帮我引开敌人,但是既然已经潜入险地,在这种敌我不清的情况下,她如果贸然上去,万一上面有高人坐镇,蓝宁一露头,就有被人秒杀或者瞬间控制的危险。 但蓝宁又比划了一下,她的担心和我一模一样,她也怕我遇到危险。 我正在犹豫,上面忽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而且,清晰可辨。 “龙老大,你确定,那个小子肯定会来么?”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说着。 第二百七十七章 秘密潜入 “他一定会来的,虽然我跟他并没有打过几次交道,但是,朋友遇到了危险,他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否则,他还配做一个禁忌师么?”这声音,却应该正是龙老大了。 开头说话的那个声音却恨声道:“哼,禁忌师,天底下那么多禁忌的事不去管,跑来管咱们的闲事,要不是他捣乱,我现在……” 龙老大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要不是他,你还能怎样?别忘了,和咱们作对的可不止他一个人,再说,对于禁忌师来说,现在最大的禁忌就是玄灵两界之战,莫非你还能弄出什么别的禁忌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那人嘿嘿冷笑道:“那还不容易么,所谓禁忌,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如果真的能让他忙的疲于奔命,那对我们也是大有好处的,除非,他能置那些普通人的性命于不顾……” 龙老大说道:“说起来简单,你太低估他们了,你可知道,最近福缘斋重新出现在人间,距离上一次,应该已经是三百年前了,所以说,这一次是各方势力都集中在这小小的平山城中,我们必须随时小心翼翼,别以为你在那个死人地方修炼了什么了不得的功法,我倒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你……姓龙的,别以为你现在很有势力,就可以这样跟我说话,如果不是我略施小计,就凭你的那些废物,还想刺杀韩青天,简直是做梦,连人都搞错了,还好意思说什么?” 这两个人居然说着说着吵起来了,言语间越来越是不对,这却是我的好机会,我忙对蓝宁使了个眼色,对她低语几句,告诉她待会潜伏在两层楼之间的水泥板里,随时准备接应我就可以了,然后我再次取出那张隐字符,悄悄贴在了身上,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全身,从蓝宁惊奇的眼神里能够看出来,我已经隐身了。 楼上的两人还在斗着嘴,也不知这么两个人是怎么搞到一起的,我趁机悄悄上了楼,刚走到楼梯拐角,就见上面的楼梯处果然有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下面。 我没有理他们,现在这些人都和瞎子傻子差不多,根本就看不见我,不过虽然如此,我还是没敢大意,轻轻的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就看见前面站着两个人,一人倒负双手,背对着我,看身影应该就是龙老大,而另一人却是披了一件黑色斗篷,全身都缩在斗篷内,看不清面目,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甚至连他是不是人,都看不出来。 在两人周围,分别站着四个垂首而立的人,却都是空手,没拿任何武器,手掌一律缩在袖子里,眼神四处游移,在观察着动静。 看来龙老大手下这种人还真是不少,上次干掉了八个,这居然又出来了八个,只不过他们虽然是金刀杀手,但还是看不到正处于隐身状态的我,那么,他们就不足为虑。 在这八个人的外围,大楼的窗口处,又有十多个枪手,每人把守一个窗口,防护的很严密,保证了无论从各个角度和方位看去,都有人防卫。 最吸引我注意力的,是空旷的大厅中央,那里正有一团黑气漂浮,不断的变幻着形状,让人无法分辨出那是什么,但是仔细看去,中间却好像有着什么东西,不断的挣扎扭动着,在黑气的下方,竖立着两排闪烁着寒芒的金刀,刀尖向上,直直的对着那团黑气里面的物体。 那黑气里面,似乎是人,又好像不是,我心中不禁一动,难道,是南宫飞燕? 我心里忽然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几乎想立刻就冲过去救人,好不容易才按捺下来,心中暗想,这两个人都是高手,如果就这么走过去,必然会被发现,还是先解决掉他们,再救人比较好,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一举同时干掉这两个人呢? 但这貌似是个不可能的事,我看了看手上,没有刀也没有枪,除了几张符之外,能称得上武器的,也就只有血玉扳指,但是用这玩意来对付这两个人恐怕不等到近前,就已经被发现了,根本达不到偷袭的目的。 这一时间居然犯难了,我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冷清扬,又想起了向羽,但想他们也没用,最后我只得一咬牙,悄悄接近两人身后,取出一张破字诀。 但愿这玩意能管用,只要把这两个人击退,给我片刻的时间,我就立即写一个禁字,这是对付禁忌者最有效的办法,我现在虽然功力还稍有不足,但是通过层层叠加的方法,相信一定会奏效,但是,旁边这些枪手和刀手…… 如果叫蓝宁上来,这些枪手不在话下,他们只是普通人,但那些金刀杀手,可是不好对付,该死的,如果我这时候还有能个帮手就好了,比如说邵培一,他要是把他的大仙弄来几个,就好办了…… 刚想到这里,我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忙往四处打量,顿时就呆住了,是啊,我差点忘了,邵培一哪去了,他怎么不在这里? 不,不对,邵培一不在,南宫飞燕也没见踪迹,只是那么一团黑气,难道,他们这是故意给我演的戏,那黑气里面压根就不是南宫飞燕,而是准备对付我的邪术…… 我站住了脚步,没有继续往前,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嗯,我得试探一下。 这里是还没建成的烂尾楼,而且是住宅楼,楼上有一些简陋的隔断墙,把这大厅隔成了许多间,我蹑手蹑脚的从一个枪手面前走了过去,闪身躲在了一堵隔断墙后面,探头观察了一下动静,就见那两人侧对着我,还继续在那里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什么,但并没有发现我的样子。 我附身捡了一颗小石子,看准那团黑气,屈指用力,石子无声无息的弹了出去,正好弹在黑气之中,却是如同泥牛入海,进去了,居然就消失了,连石子落地的啪嗒声,都没有听到。 好诡异,这黑气究竟是什么? 我不由心中一寒,多亏刚才没有冒失出手,否则就算打了那两个人一个措手不及,也是把自己暴露出来,陷入包围之中,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对付这团诡异的黑气。 心中越发的着急起来,我本以为我在这里会看到南宫飞燕和邵培一被困,却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团莫名其妙的黑气,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这让我如何救人?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我咬了咬牙,又摸了一枚石子,继续丢过去试探,不料这次却丢歪了,石子没有打入黑气之中,却是啪嗒一声,掉在了黑气旁边的地上。 旁边立刻有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过来,我忙缩回了头,心跳怦怦的加速,那龙老大也立即转了过来,沉声道:“干什么,大惊小怪的,小心走了火,你们几个统统都要完蛋。” 那几个人赶忙移开枪口,吓的谁也没敢再转过来,甚至连多看那黑气一眼,似乎都不敢。 这倒是我的机会,我刚好可以趁他们都不敢回头,走到近前去好好观察一下那一团黑气,说不定,就能够从中看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我重新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去,顺便看了一眼时间,大概过去了五六分钟,嗯,隐身时间应该暂时没事。 我小心地走了过去,在距离那黑气两米外的一个拐角藏住了身子,因为再往前,我就要暴露在大厅中,龙老大和黑袍人正远远盯着这团黑气,如果我一出现,难免会被他们看出破绽。 我刚开始聚精会神的观察那团黑气,还没等看出什么来,那个黑袍人的声音又在大厅里响起:“龙老大,你搞这么大的阵仗,我怎么看着不像是要引那小子过来,你就不怕他被吓住,不敢来了?” 龙老大哼声道:“你太小看他了,我要是故意放松,他反而会起疑心,越是这样严密防守,他才会越想冲进来救人,他们这类人,我太了解了。” 那黑袍人道:“哼,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人来,这你怎么解释?” 龙老大道:“难道你忘了刚才那一声爆炸了,姓伊的小子已经出去了,说不定,他们正在外面躲猫猫,呵呵,你急什么,我们就等着看戏好了。”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一个手机,自语道:“不过也好,我就催这小子一下,让他快点来自投罗网……” 我抬头一看,却是顿时就愣住了,因为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南宫飞燕的手机。 然而就在我这么微微一愣神的功夫,我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该死的,龙老大居然给我打电话! 大厅里所有的人立刻转身,无数个枪口,同时对准了我的藏身之地……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五层叠加 我顿时傻眼了,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缓缓冒出了一个字:我靠…… 这龙老大是他娘的故意的吧?我现在是隐身了,手机铃声可隐不了,一时间铃声大作,所有人都望着我的藏身之地,却无一例外的都瞪大了眼睛,个个脸上都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因为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手机铃声。 不过龙老大却不会这么认为,也不知他是早就预谋好了的,还是已经看见我了,大喝一声:“听着手机响的方位,给我开枪!” 我日你妹啊…… 我在心里暗骂一声,这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些人倒也听话,一个人的大眼瞪小眼看不见我,却还是哗啦啦都举起了枪,眼看就要给我来个万枪齐射。 我心中一慌,暗骂自己迷糊,这纯粹是吓傻了,赶紧把手机挂断呀! 我往地上一猫腰,就势滚到了墙角,同时挂断了手机,就在这时,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却都被墙壁拦住了,一轮枪响过后,我忙飞快的蹿了出去,跑到了另一个房间,龙老大手一举,枪声立止,周围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我刚喘了口气,这该死的手机却又响了,龙老大马上一指我的方位,拼命嘶喊道:“他在那,金刀门的弟子断他后路,其它人给我把子弹打光,就是那个房间里!” 我这回是可以确定了,这老家伙早就知道我来了,他就是憋着劲找机会收拾我呢。当下我顾不得多想,先把手机直接关机,然后转身就要往外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八个金刀杀手已经冲了过来,八道金光闪处,已经把这整个房间的出路包括窗口能逃生的地方,全部封死,其它的枪手更是瞄准了我所在的房间,只要他们食指轻扣,我今天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了。 隐身,只能瞒住人的眼睛,却躲不开根本不长眼睛的子弹啊。 我眼望着所有人把我包围,心中最后升起一个悲哀的念头,不知道待会我死了,隐身的效果会不会自动消失,还是,永远就这么隐身下去了…… 不,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哪怕是死,也要拖几个垫背的! 我大叫一声,顺势冲向窗前,从那里可以直接跳出去,然而此时已经有两人金刀杀手封锁了那里,我挥手就要打出最后两枚破字符,拼死也要冲开这道缺口! 这些只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然而就在我决心要拼命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完全不似人类的嚎叫,紧接着,一连串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几声零星的枪声响起,噗噗的打在我的脚下和旁边墙壁上,却没一个命中的。 此时我手中破字诀已经出手,刚好拦住那金刀杀手,听到身后奇响,愕然回头,却见那些枪手就像中风了似的,一个个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手里的枪纷纷落地,只听扑通扑通数声,那些人就已经躺倒了满地。 我这也算死里逃生了,不由是大吃一惊,定睛一看,却是一个长相憨头憨脑的大头鬼,正嗷嗷叫着一路跑来,从那些枪手的身上逐一穿过,那些人被鬼上身,个个不由自主,完全没有了抵抗能力。 这原来却是傻鬼,刚才他第一个进入这栋楼里,但是伊胜没理他,我进来后也把他忘了,没想到关键时刻,他居然还知道帮忙。 不过随后另一个白影从地下钻出之后,我就明白了,蓝宁,这应该是她的安排,就见蓝宁出来立即飘身到半空之中,双袖挥舞,地上的那些枪立即都飞了起来,她用手一指,那悬浮在半空的枪就哒哒哒的开火了,目标,正是龙老大和那个黑袍人。 这两人也是措手不及,龙老大立即祭出一排金刀,纷纷拦在身前,黑袍人更干脆,直接往地上一蹲,黑袍把脑袋和整个身体罩住,就一动不动了…… 他这倒有点王八缩壳的路数,那十多只枪集体扫射,龙老大的金刀飞起半空,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居然把子弹都给挡住了,而打在黑袍人身上的子弹,竟也无法穿透他的黑袍,我暗骂一声,这老王八的壳还挺硬! 八个金刀杀手见状,赶忙舍了我,回去救援,但人的速度哪里能和子弹比,刚才那些人已经都把枪打到了连发状态,蓝宁这一施法,统统都是一梭子子弹直接打光的节奏,八个金刀杀手纵然有心上前,却也是有心无力,几道金光远远挥出,却没有一个能拦住子弹的,很明显,他们的道行差的太多。 我在旁看的过瘾,不由大声叫好,想起刚才差点被人来了个关门打那啥,心头怒火顿起,索性来了个锦上添花,手起处,红芒爆闪,接连三道破字诀,外加两道禁字诀,一股脑的打向龙老大和黑袍人。 痛打落水狗,不打白不打啊!他奶奶的,让你们这群王八蛋刚才拿枪堵我! 蓝宁操控的那些枪瞬间就打完了子弹,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过后,都变成了哑巴,稀里哗啦的掉在地上,这时候刚好我的血咒也到了,龙老大闪身急退,指挥金刀要和我的血咒硬抗,那个黑袍人霍然从地上站起身,随即露出头脸,阴声喝道:“碰不得,这小子是要跟你拼命……” 他拉着龙老大向后便退,这一刹那间我却已经认出了他来,居然是地下古墓里被我打入深渊的那个邪术师,阿南! 好个老家伙,难怪刚才看着就有点面熟,原来是他,我还以为他被打落深渊后,已经万劫不复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有本事逃出来。 两人连连后退,龙老大的一排金刀拦在前面,将血咒阻了一阻,但这是我在盛怒下第一次同时打出的五层叠加,尤其还有两层禁字诀,多次试验证明,只要是禁忌者,在我这禁字诀之下,还没有能占到便宜的。 金刀的光芒在血咒红芒中渐渐黯淡,终于抵受不住,发出一声震响,叮当当掉落在地,龙老大脸色大变,叫声不好,血咒红芒却是光芒大盛,化作一大片犹如带着妖异红芒的火云,三层破字加上两层禁字在其中隐隐显现,就像一颗原子弹一般,劈天盖地的往两人身上砸了过去! 这一下,连我自己都被惊呆了,这么变态的攻击,这是我干出来的?我的天,我忽然有个预感,这、这一下要是拍在墙上,这楼恐怕都经受不住而倒塌啊。 这两人一退再退,邪术师阿南也抡起一蓬黑雾,想要跟我的血咒红芒相抗衡,但是这距离实在太近,空间也实在有限,我又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于是还没等他身上的黑雾完全涌出发挥作用,血咒红芒就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龙老大一声暴喝,旁边的八个金刀杀手都冲了上来帮忙,但根本已经来不及了,他再次祭起金刀,却完全被血咒红芒的光辉所笼罩,眼看只差一点点,这一击就要变成绝杀! 但就在此时,两人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硕大黑洞,里面倏忽探出两条手臂,砰砰两下抓住龙老大和阿南,手臂一缩,就把两人都拉了进去,随即黑洞立即关闭消失,那血咒红芒堪堪击至,却是失去了目标,只听轰隆隆一声响,刚好轰击在墙壁之上,那整个一面墙顿时尘土飞扬,轰然倒塌,连带着旁边的墙也轰开数道缺口,地面上更是布满了无数裂纹,一时间,我竟然仿佛感到整栋楼都摇晃了一下。 不过比这更让我吃惊的,却是龙老大和阿南居然在我的绝对优势的压制下,逃了出去,我愤怒的望空大吼:“伊胜,王八蛋,你给我滚出来!”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才忽然出现的那个黑洞,正是伊胜的绝活。 第二百七十九章 到底是谁 然而,我喊完之后,却并没有人回应,龙老大和阿南两个人,也像是突然在空气中蒸发了一样,失去了踪影。只有旁边的八个金刀杀手,呆呆的愣在那里望着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隐身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失效了。 周围一片安静,旁边还有躺了满地的枪手,却是一个个都失去了意识。 蓝宁白衣飘飘,落在我的身旁,那个傻鬼冲出老远,又跑了回来,嚎叫着奔着这八个人跑了过来,但这八个人可不是那些枪手可比,马上聚拢在一起,收缩成了防御阵型,个个手臂上金光微闪,随时就要准备出手。 我忙让蓝宁拦住了傻鬼,这些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傻鬼虽然有点小门道,但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你们,需要我动手么,还是自己看着办?”我不动声色的问道,这些人互相对视一眼,一个人用嘶哑的声音说:“我们八个人,你一个人,如果我们想冲出去,你是不可能阻挡住我们的。” 我哈哈笑道:“开什么玩笑,你们的主子都拦不住我,就凭你们?说吧,你们是想一个一个的死,还是一起死,或者,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人哼声道:“想让我们屈服,你是痴心做梦,有本事就来呀。” 他嘴上说的硬,实际声音里却已经带着一丝微颤,刚才我那变态一击,显然已经给他们的心上笼罩了一层阴云,他们应该都很清楚,如果我再次打出刚才那种程度的攻击,他们每一个能活得下来,就算不死,多半也是残废了。 但说老实话,我现在的感觉也很不好,刚才那一击,似乎已经透支了我体内的力量,如果再让我来一次叠加伤害,恐怕最多也就能打出两层了。 “好吧,我也不想为难你们,我问你们,龙老大是不是绑架了我的朋友,邵培一,还有南宫飞燕,他们在哪?如果你们回答我,我这就放你们走。” 我说着,作势举起右拳,血玉扳指的血刺上面,便有红光闪烁起来,那八个人脸色齐齐一变,却是谁也没敢说话,我板着脸,死死的盯着他们几个,这几个人便愈发慌乱起来,虽然个个随时都能劈出金刀进行攻击,却是没人敢轻举妄动。 我这小小的一点血刺红芒,却是震慑住了这八个人,他们虽然个个不说话,但中间却有一人,眼神稍显失措,不住的转动眼珠,往我的身后看。我心头微微一动,侧过头,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却正是那一团黑雾的所在,我不由纳闷,难道,南宫飞燕他们真的会被困在那里? 蓝宁在旁叉着腰,重重哼了一声说:“你们不要不知好歹,我家公子已经是对你们手下留情,你们有话对他说,还算是好的,如果我请出我们那位神君大人出来,你们这些人个个都休想活命。” 我再次在这些人脸上巡梭一周,这些人虽然个个都有惊骇惧怕之意,但却没有一个招供的,我正要开口说话,其中一人忽然暴喝一声,身形纵起,手臂扬处,一道匹练般的金光径直奔着我劈来,竟然是直接偷袭。 这家伙胆子倒不小,我怒喝一声,破字诀随手划出,只见红芒一闪,金光立即化去,破字诀继续击出,砰的一下撞在这人身上,他大叫一声倒飞而出,口中喷出鲜血,破字红芒在他身上一闪,便慢慢消失了。 那另外七个人看着这场面,各个噤声,谁也不敢说话了,眼中流露出惧意。 我仰头看他:“如何?不服的话,再来。” 这人却不示弱,昂头嘶喊道:“你既然有本事杀了我们八个人,再多杀八个也无妨,我们不怕死,也不怕你!” 他这话一说,我眉头一扬,却顿时想起一件事,当下冷笑一声,说道:“你不说这个,我还真是差点忘了,你们八个人里面,昨天是谁跑到学校里,刺杀我?哼,可惜我命大,让你们失败了,只不过,你们伤了我的朋友,这笔账,我却是一定要算的。” 那人也冷笑道:“那又怎么样,我们金刀门的弟子,本就是八人一组,情同兄弟,无论是谁去刺杀你都一样,你要报仇,尽管可以来,我们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是金刀门的好汉,就算现在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只要你杀不死我,总有一天,我也要找你报仇。” 这人倒有胆识,我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这却是个大约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和其他人相比,算是比较年轻的,他圆瞪着双眼,直直望着我,大有一言不合立刻拔刀拼命的架势。 这家伙倒有血性,看起来倒不像坏人,只可惜投错了人。我看着他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先记着,以后遇到了你,我给你三次机会,如果你三次都没能杀了我,那么对不起,我要你认输投降。” “我叫段雷,兰州段家刀后人,我哥哥叫段风,前几天被你杀死在福缘斋外,所以,你也不必假惺惺,我也不领你的情,只要你不杀我,我总有一天要杀你!” 他大声喝道,果真是声若霹雷,话语中丝毫不露怯意,也完全不畏生死,我一听前几天被我放倒的八个人里面,居然有他的哥哥,心中有些愧意,那八个人虽然并不是我所杀,却是被我所制,才被柳树妖吞掉当成肥料,所以,倒也算是因我而死。 我暗暗钦敬这人的胆识和刚直,点头道:“好,我给你这个机会,兰州段家刀,段雷,我记住了,从今天起,我会放你三次,你记好了。” 他霍然跳起来,大叫道:“好,但我却不会放你,下次相见,你要小心了。” 我微微一笑:“那我就随时洗干净脖子,等着你好了。” 他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什么,却一时语塞,我指着后面那团黑雾,问道:“既然我给了你三次机会杀我,不知可否换你一句话,我的两个朋友,究竟身在何处,那黑雾里面,又是什么东西?” 他愣了愣,似乎犹豫了下,转身看了看其他几个人,挺了挺胸说:“好,大丈夫光明磊落,我就告诉你,你那两个朋友,他们就在……”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变,手臂金光一闪,便拦在胸前,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撞中,只听喀拉一声响,他手臂一垂,人就已经飞了出去,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头一歪,就此不动了。 我顿时大怒,这他娘的又是谁在跟我捣乱,正要大骂,面前人影一闪,却是伊胜出现在那里,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悠悠的看了段雷一眼,对我说:“别怕,昏过去了似的,这小子太冲动,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我击晕他,是让他保命。” “混蛋……”我咬牙道,“你刚才救走龙老大他们,现在还敢回来么,我的朋友到底在哪里,既然他不能说,你来说!” 伊胜微愣,并没回答我的话,却是反问道:“奇怪,我什么时候救走他们了?” “你还不承认?”我怒道,“我也算跟你打过几次交道,你这样当面撒谎很有意思么,刚才我差点就干掉他们了,不就是你,故技重施,从黑洞里面把他们拖走了?!” 伊胜看着我,神情忽然变得很复杂,他没急着回话,而是转身看看那几个人,冷声道:“你们这些家伙,快滚吧,碍眼的东西,待会他不杀你们,我都手痒了。” 这些金刀杀手毕竟道行还低,早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此时听到让他们走,无异于得到赦令,赶忙转身就走,竟然连昏迷在地上的段雷,也不管了。 我看的默默摇头,亏段雷刚才还说,金刀门八人一组,情同兄弟,这一转眼的功夫,这七个人就连兄弟都不要了。 伊胜皱着眉,看着那些人跑了出去,这才回身看着我,一字字道:“姓韩的,你听好了,我伊胜从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说不是我救的,就不是我救的。” 他的神情很是严肃,阴沉着脸,我不由也是一呆,难道,刚才真的不是他? 可如果不是他的话,刚才那个救走龙老大的人,到底是谁? 第二百八十章 黑洞 大厅里一片安静,我和伊胜相对而立,他仍然是那副带着邪气的傲然嘴脸,但望着我的目光里,虽然满是不屑,却也略略带着一丝疑惑,似乎他也在纳闷,是谁救走了龙老大,但仔细观察,他的表情里好像还有一些愤然,有点不高兴。 这家伙的面部表情还是第一次这么丰富,不过通过他的眼神,我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应该没有说谎。 “哼,就算不是你,也是你们一伙的,告诉我,他是谁?”我冷冷说道。 “呵,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谁,你不是很厉害么,干嘛还要问我?”伊胜呵呵一笑,未置可否的说道。 我看着他,缓缓道:“伊胜,我不明白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在玄灵两界的争斗中,厌胜师一直是中立者的身份,你只管去忙你的大猎杀,只要不涉及到我和我的朋友,我也不管你,但是你和这些灵界的人搅在一起,莫非是厌胜师们,也不甘寂寞,想要登台亮相了么?” 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伊胜却是无所谓地一笑:“这就跟你无关了,不过,你这家伙倒挺聪明,刚才从哪找来的那个小毛鬼,居然带着我绕了半天,要不是这里枪响,我还不知道你已经进来了,不错不错,你的本事倒也见长。” “少废话,我问你,我的两个朋友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我上前一步,追问道,他一脸不经意的样子,往旁边左右看了看,忽然一伸手,地面上一个手机自动飞入他的手里,我定睛一看,却正是南宫飞燕的那一个。 “真是笨蛋,一个手机短信就能把你骗来,你也不想一想,那个小狐狸精,是那么容易捉的么?告诉你也无妨,他们都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距离这里嘛,也不是很远,但是能不能找到他们,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他说着,抬手一指前方那一团黑气,我愕然道:“那到底是什么?” 他耸了耸肩:“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是那个叫什么阿南的家伙弄出来的,哼,龙老大这次也是真昏了头,居然跟他合作,只怕他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好了,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吧,本少爷还有事要忙,再见了……” 他脸上忽然再次露出诡异的笑容,缓缓后退两步,身后便渐渐出现黑洞,我见状不好,叫道:“你别走,我还没跟你算账,杨老先生,你……” 我想起了杨老先生的死因,还有伊胜要抢夺轮回镜的事,现在绝不能轻易放他走,否则后患无穷。但是我正要出手,伊胜已经退入黑洞之中,满脸邪笑的望着我,摇了摇头,突然说了句:“你这家伙,刚才要不是我,恐怕你的脑袋早都爆开了,哼,不识好歹……”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已经融入在了那黑洞之中,倏忽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而此时我手中红芒刚起,还没来得及画符,面前就空空如也,放眼四顾,偌大的空间里,已经只剩我和蓝宁了,还有傻鬼呆头呆脑的站在一旁,满地昏迷不醒的枪手,依然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 他奶奶的,居然全都跑了,我狠狠砸了一下拳头,又回头看了下那团黑气,皱眉道:“蓝宁,你能看出,那是什么东西么?” 蓝宁摇了摇头:“看不出来,但里面似乎有股很特别的力量,我有些不敢接近,就好像、好像要把我吸噬进去一样。” 傻鬼在旁边呜呜怪叫,也是连连点头,显然他也是有这个感觉的,我正纳闷,屋顶黑影一闪,又是一个人跳了下来,我一看,这个却是机灵鬼。 刚才他把伊胜引开,功劳不小,而且能把伊胜带着绕了半天,不愧是机灵鬼,他出现以后,跑到我面前说道:“大仙,楼下的人也都被我收拾了,还有,我看见三个人往远处跑了,本来想追的,但是一个人丢了把金刀过来,我差点中招,赶紧就跑回来报信了。” 我忙问他,这三个人都是什么模样打扮,机灵鬼说,一个人穿着黑色风衣,挺壮的,一个人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模样,另一个人,穿了件灰布袍子,胡子拉碴的,三个人一起上了一辆车,很快就跑了。 我皱起了眉,机灵鬼所说的前两个人,毫无疑问,黑色风衣的是龙老大,黑色斗篷的是阿南,而那个灰布袍子的,还胡子拉碴的人,是谁? 这应该是个完全陌生的人物,至少在我曾经见过的人里面,没有一个是这种形象,那么,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刚才救走龙老大两人的那个神秘人物呢? 我回想起刚才伊胜说,救走龙老大的人不是他,但他又说不知道是谁,可是他们几个已经勾结在一起,他可能会不知道是谁么? 那么恐怕只有一个答案了,伊胜很清楚的知道那人是谁,却只是不肯说而已,而且从他略带惊愕的眼神里,我也能看得出,他应该是并没想到,那个人会出手救人。 而且,他跟那人应该是完全认识的。 这又是一个扑朔迷离的神秘人物,还有,刚才伊胜走的时候,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没有他,我早就脑袋爆开了? 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了半天,想不出个头绪来,只得暂时放开这些念头,抬头道:“你们谁能先把这些人处理一下?” 机灵鬼眼珠一转,点头哈腰的问道:“大仙,您是想让他们永远别醒过来了,还是……” 我敲了他一下,道:“胡说,我是那种人么?我是说,能不能把他们弄走,或者让他们睡个一天两天的,别耽误咱们做事。” 机灵鬼一拍胸脯:“这个好办,就是不知道蓝姐姐……” 蓝宁笑道:“就你心眼多,快去吧,记住,让他们睡上一天一夜就好了,别弄出人命来。” 机灵鬼答应一声,身形立马消失,随后只见一阵旋风在大厅里刮起,紧贴着地面,在那些昏迷不醒的人身上掠过,就见那些人在旋风中居然一个个的离地而起,接二连三的都飞到了墙角,跟叠罗汉似的,堆在一起,然后那旋风又打着旋,冲到了楼下,只片刻的功夫又回来了,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转了一个圈,机灵鬼就重新出现了。 “嘿嘿,奉大仙命令,楼上楼下所有人都搞定了,您放心,从现在开始到明天这个时候,只要没人救他们,一个都醒不过来。” 我满意的点点头:“嗯,就算有人想救他们,估计也不可能了。”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市局刑警队的电话,直接就点名找冷清扬,然后对他说:“我是韩青天,现在有一个大功劳要送给你,在城南西街烂尾楼,有一群黑帮份子,持枪火拼,被我放倒了,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带人来一下吧,如果来晚了,我可不保证他们是否还活着。”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这才安了心,大步走到那黑气面前,转头问蓝宁:“刚才伊胜那家伙说,这是一个什么通道,你说,会不会是骗我们上当?” 蓝宁肯定的语气说:“他说的应该没错,这的确像是个通道,但是通向哪里,就不得而知了,公子,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轻易冒险,因为有些地方,进得去,未必出得来。” 我明白蓝宁的意思,但现在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我根本无法得知南宫飞燕和邵培一他们究竟去了哪,就算追到龙老大的家门口,到时候敌我形势大变,我单枪匹马跑到人家的地盘上,未必会再有刚才那么巧合的优势,要是万一我打不过人家,岂不是自投罗网? 再说,他们既然把我诓到这里来,想必总是要有点原因的,俗话说钓鱼还要用诱饵呢,就算南宫飞燕不在这地方,也总会跟这地方有所关联。 我绕着这团黑气看了看,仔细的观察了起来,或许,这就是最关键的线索了。 翻翻滚滚的黑气,不断变幻着形状,仿佛一只魔怪,又好像,一个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恐怖黑洞。 这里面,究竟是何所在? 第二百八十一章 异世界 我并没有太靠近,而是距离那黑洞大约两米开外,看了一会,发觉里面似乎是个黑洞,翻翻滚滚的黑气在里面吞吐翻涌,而且越往里面,黑气越浓,似乎,在最中心的位置,有一个核心似的。 而且我还发现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黑洞,似乎在渐渐缩小。 就好像,一个通道,正在缓缓闭合一样。 我愈发的疑惑起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正看着,蓝宁忽然叫道:“公子快看,那里是什么……”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黑洞下方,铺满了金刀,排列成了一个看上去颇规律的阵型,刀尖向上,刚好指着黑洞,而在金刀中间,赫然散落着几缕长发。 我心中一动,忙小心的附身捡起,拿在手中,这长发乌黑油亮,散发着阵阵幽香,却是像极了南宫飞燕的头发。 我把这长发凑在鼻端,闻了闻,这略带熟悉的幽香,瞬间把我带回了那个夜晚,记得那天,南宫飞燕穿着粉红色的吊带裙,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上,橘色小灯,醉人的幽香,她在装睡的我耳畔轻声说:乖,别怕,早点睡…… 是了,没错,这正是南宫飞燕的长发,既然会出现在这里,那么,她十有八九,真的会在这团黑气之中! “蓝宁,你在外面帮我守着,我要进去找他们。”我毫不犹豫的说道,并叮嘱蓝宁不要乱走,她愣了下,随即有些不安地说:“可是,如果有敌人来了,或者这黑气消失了,我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这样吧,獬豸神君的玉貔貅,你能否随时回去?” 她点头道:“那没问题,我已经和神君有了感应,无论玉貔貅在哪里,只要他想让我回去,只需心念一动,我就立刻会回去,反之也一样,如果我想回去,神君一样能感应得到。” “那就没问题了,这样,待会如果有任何意外,需要我马上出来,你就立刻用这种方式通知獬豸神君,然后我就能知道外面的情况了。”我自信的说道,随即就转过身,凝神看了看那黑气,迈步就要往前走。 “可是,如果这里面和外界无法联络,怎么办……”蓝宁担忧的说,我微微一愣,回头笑道:“如果那样的话,我就只能自己找到回来的路了,放心吧,无论这里面究竟通向哪里,我也一定能找到回来的路,别忘了,我可是曾经从深渊地狱里面回来过呢。” 是啊,我是从古墓深渊下面闯出来过,可是那时的情况,和现在完全不同,只是此时此刻,我又能怎么办呢? 不过我鼓起勇气,再次往前走去的时候,却又犯了难,这黑气虽然看上去一大团,实际也只有脸盆大小,我怎么进去呢? 我比划了几下,还是没敢贸然往前冲,再说那下面还有密密麻麻的金刀,我又不清楚情况,不敢乱动那些金刀,一时间居然进退两难。 蓝宁在后面忽然喊道:“公子,不必犹豫,既然你决定了要闯一闯,就只当前面是一扇门好了,记住,如果你不想让杯子存在,那么杯子就是不存在的……” 她再次说出这句话来,我心中一动,想起上次在罗家宅子里面,那不存在的水杯,蓝宁当时说的就是这番话,还让我想想崂山道士,就会明白了…… 我凝望着前面的黑气,思索着这几句话,杯子不存在,崂山道士,杯子不存在,崂山道士…… 忽然,我猛的一拍脑门,顿时想了起来,她所说的崂山道士,应该是聊斋故事里面的那个,一心想要学穿墙术的崂山道水啊,记得故事里面,那崂山道士的师傅对他说,如果在你心里,墙壁是不存在的,那么,墙壁就会不存在。 这显然是一门极为高深的法术,穿墙术,虽然我不认为我也能会穿墙术,但蓝宁的话,却应该也是这个意思,那么,只要我当现在的黑气是一扇门,只要坦然的走过去,应该就可以了。 是啊,这世间的万事万物,本就是客观的,只是人的肉眼所见而已,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我现在所看见的南宫飞燕的这几缕头发,在别人的眼里看来,焉知不会是几根狐狸的毛发呢? 就好像,我的隐身术,在普通人眼里是一无所见的,但在高手面前,仍然是无所遁形。 想通了这个道理,我心中豁然开朗,既然这样的话,面前是黑气也罢,是一扇门也罢,或者是一堵墙也罢,那就都不重要了,只要我想进去,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拦的! 这道理说来复杂,但实际上,却只是一念之间,或者说,这种感觉是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总之,我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面前的黑气在我眼中看来,便不再是什么可怖的黑洞了,竟然慢慢的幻化成一道黑色的大门,门口虚掩,里面黑雾翻涌升腾,似乎有种种奇怪的声响传出,而且透过那无边的黑雾,我仿佛看到了,在里面的极远处,仿佛有一点昏黄的灯光,飘忽着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盯着那一点灯光,深吸口气,再不多言,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眼前消失了,什么大厅,什么金刀,统统化为虚无,我缓缓迈步,走到大门前,伸出手去…… 吱呀…… 那扇黑色的大门,便缓缓打开了。 我没有再回头,也没有犹豫,一步跨入那大门之中,前方是无尽的黑,我正要查看,脚下却突然传来一股失重的感觉,我心中一惊,一个踉跄,整个人顿时摔入门内,只觉头重脚轻,就像从山崖上失足落下一般,再也无法控制身体,笔直的跌入了那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昏天黑地,无知无觉。时间仿佛凝固在此刻,又好像,转眼百年。 我挣扎了片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悠悠的醒了过来,摸着隐隐作痛的脑袋,睁开了眼睛。 这里似乎是一片荒寂的大地,没有人,没有物。远方,一条条巨大沟壑纵横的丘陵,一丛丛怪石嶙峋的山梁,在那触目惊心的无数道裂缝里,有黑色的飓风呼啸,无比昏暗的天空,黑色的云头低垂,像是一片永世无法逃脱的压抑,笼罩在我的头顶。 如此巨大的压抑感让我简直忘记了心跳和呼吸,我翻身爬了起来,心里疑惑的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之前的记忆,渐渐涌来,我想起了南宫飞燕,想起了邵培一,想起了蓝宁,想起了,那一团如雾般的黑气,和那诡异的黑色大门。 我下意识的抬头望空,刚才,应该就是从上面摔下来的吧? 伊胜说这里是一个通道,果然便是一个通道,只是不知,这到底是哪里,南宫飞燕他们,真的会在这里吗? 我望着四周的诡异,身上莫名的有些发寒,同时心头还有些茫然,但想起南宫飞燕和邵培一此时还不知身在何方,顿时涌出一股力量,咬牙站起身来,蹒跚着,在这神秘的地方迈出了我的第一步。 忽然,旁边的黑色大地一阵震颤翻腾,我下意识的往旁边闪开,地面却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里面猛然涌出一股黑色掺杂红色的岩浆,冲天而起,那炙热的热浪让我觉得难以呼吸,炙烤的浑身都难受,忍不住退后好几步,用手捂住了口鼻…… 什么??! 我心中猛然一惊,骇怖的看着自己的手,一个不详的念头闪过。 没有呼吸,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呼吸! 第二百八十二章 幽冥大地 我心头疑惑顿起,忙试探着又把手放在了胸口,轻轻的,颤抖着放在了心脏的位置,但只一瞬间,如一道雷霆击在了我的头顶,我摇摇晃晃,几欲跌倒在地,呆呆的望着这恐怖的世界,彻底傻眼了。 我非但已经没有呼吸,而且,没有心跳! 这、这不是一个通道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说,我已经死了?? 这个可怕的字眼突然出现在脑海里,我惊恐的扫视着眼前这诡异的世界,这完全不像是人间的世界,越发相信自己真的死了,因为,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幽冥界景象。 “啊……”我突然胸中怨愤冲起,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而且来到了幽冥界,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声怒吼化为一阵强烈的怨念,在我的身周荡漾开去,在这无尽的荒芜大地上,却如同一阵微风般拂过,随即就消失在这死寂的世界里上,没有留下一丝存在的痕迹。 他娘的,老子死了,老子居然死了…… 该死的伊胜,该死的龙老大,该死的阿南,到底还是上了他们的当,这个通道,原来是通往幽冥界的,我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难怪他们那么轻易的就都跑了,故意留那团黑气给我,又弄了几缕南宫飞燕的头发,分明就是设计害我! 我越想越是愤怒,怨念简直无法停息,脑海中一片混乱,失魂落魄的在原地不断的徘徊,心头一阵阵的恍惚、怅然、愤恨、后悔…… 忽然,我停了下来,一个念头再次闪过,忙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的世界,心想这不对啊,人死后不是有鬼差接引吗,牛头马面呢?黑白无常呢?就算它们不出来,好歹也应该来个鬼,告诉我该到哪里去报道投胎啥的。 不对,一定不对,说不定我并没死,只是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异世界。 想到这里,我不由打了个哆嗦,不会是他娘的穿越了吧?这几年,这种事貌似很流行…… 不,也不可能,那都是小说里扯淡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有穿越这种事,我苦笑着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让自己恢复了一点平静,抬头看看周围,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观察着这个世界。 看了一会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一处光秃秃的矮山上,绵延平缓的山岗,一直延伸向远处的一座高山。 好吧,我鼓起了劲头,抱着万分之一的希冀,开始往前方的山脊走去。 不管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只要找到有人的地方,一切就都明白了。 我沿着山脊一路前行,只觉自己走起路来,都是轻飘飘的,心头越发的郁闷,然而刚走了没多远,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野兽嘶吼,那声音里似乎满是敌意。 我急忙回过身,顿时又吓了一跳,居然是两头瘦骨嶙峋却眼露凶光的恶狼,看着比小牛犊还大,满口锋利的尖牙滴着口水,一左一右,缓缓的向我逼近。 “我靠……”我发出一声咒骂,下意识的掉头就跑,但我却忘了,狼这种动物,跟狗差不多,都是敌人不跑则以,一跑必穷追的东西,于是,两只恶狼怪嚎一声,撒腿就追。 我跑了几步,回头一看两只恶狼已经追了上来,这才想起什么,忙伸手往腰间乾坤袋掏去,想要抓出一张符来应付,不料手却摸了个空,我顿时愕然,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一直随身带着的乾坤袋,竟然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我心头一慌,下意识的又去摸血玉扳指,然而,毫无意外的,我的手上空空如也,血玉扳指也不知哪里去了。 就连手机,包括兜里的所有零碎,都不见了,身上,只剩了一身衣服。 这、这分明是魂魄状态,天呐,我真的是灵魂离体了…… 那两只恶狼已经扑了上来,我有心反击,但没有了符咒,也没有血玉扳指,我连画符都不可能了,只得咬牙挥拳迎击,但此时我的心里已经彻底乱了,身体虽然轻飘飘的,但出拳毫无力量,根本不是这两只凶狠恶狼的对手,只片刻的功夫,就被扑倒在地。 一只恶狼狠狠的张口咬来,我拼命挥动手臂阻挡,那恶狼毫不客气,一口就咬在了我的手臂上。 一股奇异的剧痛传来,我只觉得身体一阵颤抖,那痛觉从手臂瞬间就传到了全身,甚至连意识都模糊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我痛呼一声,就在这一瞬间,身上已经被两只恶狼咬了好几口,每一口都仿佛咬在了灵魂的深处,那是难以遏制的无边疼痛,我痛苦的在地上拼命翻滚起来,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反复闪现,我不能这么死在这里,我要逃出这个鬼地方! 我强忍着剧痛,拼尽所有力气,猛的往一处山崖的斜坡处滚了过去,我宁可滚落山崖而死,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让两头畜生咬死…… 然而痛昏了头的我已经忘了,此时此刻,我应该已经是死了吧。 山崖陡峭,又没有树木山石阻挡,我毫无阻碍的,从山崖上滚落下去,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这一次,又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醒来,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已经不再是荒芜可怖的大地,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有门有窗,有桌有椅,倒像是一个房间,我翻身坐起,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 这却是一间小木屋。 我愣了片刻,刚才的一幕浮上心头,再看看眼前的景物,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既然是一间屋子,那么就一定有人居住! 我立刻跳下了床,身上却一阵剧烈的疼痛,低头一看,身上满是被恶狼撕咬的伤口,我正查看伤势,木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眉目阴沉的中年大叔,迈步走了进来。 这一定就是刚才救回来的人了。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我挣扎起来,单膝跪地,来了这么一句,心想这人既然能在这么诡异的地方生活,必然是罕见的高人,说不定,他就能够送我出去,重返人间。 我正暗自寻思,那个大叔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救命之恩?呵呵,你还哪来的命可救……” “什么?”我一下子愣住了,这个回答,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如同一盆冷水忽然泼在头上的感觉,冰冷彻骨。 “你……难道不是隐居在这里的世外高人吗……” “世外高人?哈哈……”这人突然大笑起来,但笑声却是干涩嘶哑,很是不自然,就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笑过一样。 我愈发惊讶,他忽然止住笑声,面无表情的盯着我说:“你太抬举我了,这个地方,哪来的人?” 啊……我再次目瞪口呆,一股深深的绝望,终于降临了。 原本,我还以为能够有一点希望,结果却是……我真的死了! 这人看了我一眼,缓缓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说道:“年轻人,认命吧,每个人早晚都要这么一天,能遇到我,算是你的好运气了,不然的话,刚才在那恶狗岭上,你就已经被撕成碎片了。” 恶狗岭……我微微一颤,好熟悉的名字,恶狗岭,那、那不是阴间黄泉路上,亡魂所需要经过的一个地方么?原来刚才那两个并不是狼,而是恶狗啊…… 我沉默了,浑身一阵无力,这真是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我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抬头正要再跟这人问个仔细,却忽然发现,这个中年大叔,怎么看着有些面熟,对,我一定见过他…… 只是,我却一时想不起来,我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呢? 第二百八十三章 黄泉客栈 我仔细打量着他,就见这位中年大叔穿着一身黑衣,形容枯槁,头发蓬乱,面无血色,脸上虽然没有半点表情,但看着我的眼神,却又似乎有些异样。 这中年大叔却不管那么多,自顾的从身上摸出两枚像山葡萄一样的暗红色果子,用手拧下一枚,轻轻放在嘴边,微眯着眼,用力一吸,那暗红果子就如同一阵红色烟雾般化开,瞬间涌进了他的嘴里,渐渐的,他的脸上就现出了抽大烟一般舒服的神情。 “年轻人,给你也来一个,吃了这东西,你就能精神许多,别垂头丧气的,不就是死么,这世上哪个不会死?多大个事啊……” 说着,他扬手抛给我一枚红果子,我正惊讶的张开了嘴,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那果子正落在我的嘴边,我心里一惊,那果子就嗖的一下化作一股冰凉的寒气钻进了嘴里,顿时,一股极凉的气息顺着喉咙直落入腹,我只觉一阵心旷神怡,冰爽透顶,头脑都为之一振,简直是难以形容的舒畅感觉。 “这是什么玩意,怎么跟喝了雪碧似的……”我喃喃嘀咕着。 “雪碧?呵呵……”他看了看我,说道:“这个叫青冥果,是少有的好东西,你能吃到一枚,也算好运气……对了,你是怎么死的?” 他仿佛不经意的随口问道,然而他一提这个死字,我心里就是一颤,重重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他妈的都不知道我算是咋死的,自杀?他杀?意外?嗯,应该是意外,实在是太意外了……” 他眯着眼点了点头,说道:“那都不重要了,只要不是自杀的就行,嗯,你也别多想了,在这里乖乖的待上七天,就再不必烦恼了。” “七天?什么意思,难道七天后,我就能回去了?”我诧异的问道。 “回去?你在做梦吧,难道你不知道,人死七天后才算是真正的鬼魂?这七天之中,可以说是你的过渡期,等七天之后,你就适应了,或者说,你就死透了。” 他语气平静的诉说着,就像漫不经心的给人讲故事一样,可我听了这话,立马又是一阵悚然,一脸沮丧,默默的低头不语。 他忽然起身道:“好了,你在这里遇到我,也算是造化,有缘人,你就好好的在这里待上七天,然后,我就送你走,这里不是你应该久留的地方。” “送我走?送我去哪里?”我再次问道,他眼中微露寒光,转身看了我一眼,冷声道:“黄泉路。” “那、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地方,你又是什么人?”我还是忍不住高声问道,因为我还是觉得这人面熟,我敢发誓,我一定是见过他。 他顿了下,直勾勾的盯着我,半晌没有言语,终于转过身,迈步走了出去。 我神情一黯,却听见他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黄泉客栈。”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我忙追了出去,但刚跑到门口,就见他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前方的淡淡雾气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黄泉客栈,我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眉头已经拧成了个大疙瘩,却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忙抬头四顾,就见前方是一条荒凉的土路,两边都是荒野和土丘,天空依旧低垂,遍布乌云。 这场景竟是好生面熟! 我急忙回头再看,就见身后的小木屋,孤零零的矗立在荒野之中,门口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周围虽然无风,这灯笼却是微微摇摆,看起来阴森而又诡异。 这…… 我忽然想了起来,就在我第一次见到猫奴的那个夜晚,弄的满身是血,然后遇到了黄泉摆渡人,搭他的车回家,然后车上坐着一个中年大叔,黄泉摆渡人先把他送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之后,才送我回去…… 对了,这里的一切场景,包括这个小屋,岂不就正是那天来过的地方吗?! 我心头骇然,忙睁大眼睛,仔细观看,就见这小屋上面,果然挂着一块黑色的牌匾,上面四个昏暗的字,写的正是:黄泉客栈。 原来如此,原来这里竟也是和人间相连的地方,既然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就说明了,我可以找到黄泉摆渡人,让他来到这里接我回去? 我心里一阵激动,不顾一切的大声喊了起来:“大叔,大叔,我想起来了,黄泉摆渡人,柯南,大叔……” 然而我跳着脚喊了半天,旷野中连个回声都没有,更是没人回应,我按捺住这种难以自制的心情,在脑海里拼命回忆起召唤黄泉摆渡人的那个神秘符号,手忙脚乱的开始在地上画了起来。 只不过这个神秘符号,我当初就从来没成功过,此时情绪激动,更是画的乱七八糟,接连画了半天,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感觉到,依然是失败。 当然,这一次我是绝对不能放弃和气馁的,现在我算是深深的感受到了,任何一个人,失败的最大原因,就是不够坚持,如果当初我能多坚持一下,说不定早就掌握了这个符号的方法,哪里还会这么费劲? 我正下定决心继续试验,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冰冷的语声:“你叫什么?” “我叫韩青天……”我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却随即愕然,马上抬头一看,就见刚才那个大叔正站在旁边,背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说的是,你在这里瞎叫唤个什么,不是问你叫什么名字……”他见我抬头看他,沉着脸补充了一句。 我乐了,来了这鬼地方半天,心情终于好了一点点,我起身对他笑道:“大叔,我们见过面的,你不会忘了吧?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并不是死了,而是不知怎么,灵魂就到了这个地方,我想我既然没死,就应该想办法回去,我现在想麻烦你帮帮忙,召唤那位黄泉摆渡人来这里接我,我跟他很熟的,你看……” 我越说声音越小,这个大叔一直半死不活的盯着我,就好像看见鬼了似的,我干脆闭上了嘴,他阴声阴气的说:“你既然来到这里了,就不要急着走,这件事我会帮你,不过,你要等一等,要知道,我这个地方,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 “那……我需要等多久?我在外面还有很多人要做……”我忙问道,他抬头看了看天,吐出两个字:“三天。” “三天?太久了,我怕,外面的人误以为我真的死了,三天,万一再把我火化了,那我就无家可归了……” 他再次看了我一眼,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说道:“如果你没有吃那枚果子,或许还可能容易一些回去,不过现在,你必须要等三天。” “为什么?那果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愕然问道,他并没直接回答我,而是说了一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 “那是好东西,只有鬼魂才能吃的好东西,但是现在,你必须等三天才能回去,否则,你的肉身就会真正的死去,所以,你只能听我的,你什么地方都不能去,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完后,他便再次转身离开了,这一次,却是再也没有回头。 我呆呆的看着远方,看着他渐渐消失,忽然跌坐在地,心也渐渐的沉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真的只能在这里坐等三天? 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双手紧紧抱着头,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不,不对,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这大叔虽然看着不像坏人,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却是很怪异,尤其,这黄泉客栈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我压根就不知道,如果我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三天,与其坐等,不如自己想办法。 再说,我无法保证,在人间的三天里面,又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到那时候再出去,恐怕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黄泉客栈,黄泉客栈……我喃喃念叨了几遍,猛然间浑身一颤,小时候爷爷曾经讲过的一个故事,赫然浮现在脑海。 不行,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第二百八十四章 无忧河畔 灰蒙蒙的天空,挂着红色的云,仿佛血在飘动。 漫天黄沙,苍凉古道。 凄凉的雾气中,一间破败不堪的老屋,孤零零地立在荒凉的古道旁。 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站在老屋前发呆,突然,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太婆出现在面前,手里端着一碗鲜红的液体,死死的盯着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渴了吧?旅途遥远,快来把这碗茶水喝掉,你会忘掉很多烦恼……” 那人喝下茶水,目光变得呆滞,渐渐失去了意识,转过身,蹒跚着往前方的古道走去,那里雾气蒙蒙,路旁的一块高大碑石上,写着三个字:黄泉路…… 黄泉客栈,是漫长的黄泉路上,仅有的一间客栈,凡是从这里路过的阴魂都要短暂停留,喝上一碗迷魂汤,忘却本性,再继续上路。 可是千万年来,过路的阴魂不少,却没有能长久停留下来的,客栈里的老婆婆就很孤独,于是每年的阴历七月,这黄泉客栈就会在人迹罕至的荒野里出现,挑选过路的有缘人,留下和老婆婆作伴,无法投胎转世,直到下一个有缘人的出现…… 这就是爷爷的故事,关于黄泉客栈的故事。 我曾经只是以为,这不过是爷爷编的故事而已,但此时此刻,我无意中来到了这幽冥世界,居然真的遇到了黄泉客栈,心头的骇然简直无法平息,因为按照故事里所讲的,我很可能就是那个过路的有缘人,将会永远的留下来,无法投胎,也无法再回到人间。 可是,故事和现实,毕竟是有区别的,在这真正的黄泉客栈里,我并没有见到什么老婆婆,现在也不是阴历七月,这里,只有一个前些天我刚刚见过面的大叔,和一间小木屋。 那么,他要我留下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我停留在原地,不知思索了多久,才回过神来,望着这阴森可怖的神秘世界,一种想要逃离的念头涌上心中,是的,我绝不能在这里停留,一分一秒都不能,我要马上离开,马上回到属于我的世界! 然而我刚要起身离开,一个诡异的笑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我心头猛的抽搐一下,急忙回头,身后居然站着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婆婆,她的手里端着一个碗,死死的盯着我,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渴了吧?旅途遥远,快来把这碗茶水喝掉,你会忘掉很多烦恼……”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真的遇到了一个老婆婆,连台词都跟故事里一样! 我心中一颤,倒退两步,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那碗茶水…… 还好,这并不是鲜红色的,虽然深褐色的茶水很是有些浑浊,但里面还是飘着一些仿佛茶叶似的碎末。 “谢……谢谢,我不需要……” 就算是真的茶水,我又哪里敢喝,一边胡乱摆着手,一边连连后退,心里只剩了逃跑这个念头。 老婆婆站在那里,微微眯着眼,叹了口气:“唉,我这地方偏是偏了点,茶水的味道是苦了点,不过却是这条路上,唯一能喝到水的地方,而且这里是小路,许多人根本到不了这里的啊,孩子,你是有缘人,如果不喝一碗,太可惜了……” 我心里一动,这里难道并不是必经之路?那么,这个老婆婆又是谁? 哼,有缘人,少来忽悠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我试探着问道:“老婆婆,您在这里很久了吗?请问您贵姓……” 老婆婆却没有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只是一脸慈祥的点头道:“是啊是啊,老太婆在这里一辈子啦,平时自己无聊,就靠你们这些有缘的过路人解解闷啊……” 她一边说着,笑眯眯的看着我,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在笑。 “来吧,孩子,喝了这碗茶水,你就能永远的忘记烦恼……” 我再次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她说:“你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孟婆?这是迷魂汤么?” 这老婆婆愣了下,却随即桀桀的笑了起来:“孩子,这怎么会是迷魂汤,这只是用无忧河的水制成的忘忧茶而已,我也不是那个孟婆,你可以叫我龙婆婆……” 龙婆?我下意识的就想起了香港恐怖电影里哪个龙婆,真别说,这股子阴森瘆人的劲,还真挺像的,不过,忘忧茶?我呸…… “不好意思,龙婆婆,我没什么忧愁烦恼可忘的,我一直过的很开心,我要走了,这什么茶你还是自己留着喝吧,拜拜……” 我说完撒腿就跑,傻子才留下来喝你的茶呢,这龙婆倒是没有追我,在身后发出一阵怪笑,我连头也没敢回,一溜烟的往前跑,但只跑出十多米左右,前方雾气里突然出现一个人,我没来得及刹住,一头撞了上去。 这人却是刚才那个大叔,他此时已经换了副嘴脸,阴笑着缓缓走近,盯着我说:“你已经被龙婆婆看中了,就别想跑了,乖乖的去喝下那碗茶,然后就留下来,陪着龙婆婆在这里,接待过路的灵魂吧……” 我骇然道:“什、什么?让我留下来?不可能!你又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不留下来?!” 他脸上突然露出悲伤的神色,喃喃道:“我只是个可怜人,为了救我那疯疯癫癫的女儿,没办法,才会来这里,为龙婆找寻能够留下来的人,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所以,你必须留下!” 听他的话里,似乎还有隐情,不过这都跟我无关,我握紧了拳,再次后退一步,大声道:“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总之我没有死,我不可能留下来,你这么干是造孽,早晚会报应到你女儿头上的!” 说完,我趁他一愣神的功夫,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了那个龙婆凄厉的喊声:“抓住他……” 我回头一看,那老太婆已经披头散发的在原地叫喊着,那个大叔听了她的话,大叫一声,立刻追了上来。 他娘的,真是够倒霉,居然遇到这么两个变态的,我咬紧了牙关,头也不回的拼命奔跑起来,前面雾气中虽然有一条路,但我知道那是黄泉路,我是不会往前走的,于是我掉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身后那老太婆的叫喊声凄厉无比,听的人一阵毛骨悚然,我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幽冥界里面,居然还会有这么一个可怕的老太婆存在,记得所有的传说中,不是说了,黄泉路上无客栈的吗? 然而这并不重要了,我现在必须马上甩掉追在身后的那个家伙,然后马上想办法回去,现在我已经基本不指望在这里能找到南宫飞燕了,因为我突然发现,这压根就是个陷害我的阴谋,南宫飞燕和邵培一,根本不可能在这里。 这才叫亡命狂奔了,空旷的荒野上,遍地都是土丘,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个的坟头,阴风呼啸,在耳畔掠过,那风中仿佛有阴灵在狞笑。 我越跑心里越是慌乱,拼命的催动精神力,想要试探着和蓝宁沟通,但根本无效,这个世界,就好像和外界彻底切断了联系,别说蓝宁,我就连自己的身体,都完全感应不到。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条银白色的带状物,在雾气中隐隐现现,我下意识的停顿了下,回头去看,却听到风中隐约传来一声声的呼唤…… “回来吧,回来吧……” 这声音仿佛带着种勾魂摄魄的力量,让人情不自禁的就想停住脚步,顺从那声音的召唤,不过这对我的作用并不是很大,我顾不得去想那是为什么,再次转过身,继续往前跑去。 穿透层层雾气,前面传来阵阵水流的声音,景物也渐渐清晰起来,我正定睛去看,想要分辨那究竟是什么地方,脚下突然一空,立时摔了下去。 我心中一惊,不过好在这只是个缓坡,我在坡上翻滚几下,就落在了下面,翻身爬起一看,却顿时就惊呆了。 就见身前竟是一片红白相间的花丛,红的妖艳似火,白的洁白如雪,而在花丛的前面,则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银色河流。 这、这又是什么地方? 我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个龙婆所说的无忧河,再看看这河畔红白两色盛开的花丛,一个念头闪了出来,无忧河,无忧河,这不会就是阴间的忘川吧?这花,莫非就是彼岸花? 我正愣神,旁边花丛中忽然站起一个人,喝道:“是谁?” 这里居然也有人埋伏,我下意识的一个哆嗦,转身就要跑,但这人看了一眼之后,突然“咦”了一声,语声惊诧的说道:“怎么是你?” 我现在几乎就像是惊弓之鸟,乍然见到有人,就想要立刻逃跑,但听他这么一说,我回头一看,却也是立时惊呆了。 就见这人身穿一件黑衣,个子不高,留着短发,面容很是稚嫩,竟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而且,还是个熟人。 正是杨晨带我们去找的那位走阴差的徒弟,少年阿九。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三岔口 “你、怎么是你?”我也惊诧地说道,同时停住了脚步,大大的松了口气。 当然,这只是个形容词,我现在连呼吸都没有,哪来的气可松? 阿九纳闷的看着我,又看看后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后面有人追你?” 他并没解释他为什么在这里这个问题,因为这根本就不用解释,人家是走阴差,随时随地都可以来,那么也就是说,随时随地都可以回去? 我心中一喜,忙点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就到这里来了,遇到个黄泉客栈,有个老太婆,端着碗茶让我喝,还要我留下来陪着她……” “哦?你说的应该是龙婆婆,呵呵,她居然看中了你,真是有趣,不过我听说她前些天已经找到了一个人,怎么又要换成你了?”阿九完全是一副调侃的语气,我听的着急,无奈道:“拜托,别闹了,现在那个大叔还追我呢,好像是要让我留下来,他就可以去投胎了。” “啊,原来是这样,没事,你放心好了,这个事我去和龙婆婆说,她人其实很好的。”说着话,他居然要拉着我往回走,我吓的连连后退,摆手道:“要去你去,我可不回去了,那老太婆实在太吓人了……” 阿九停住了脚步,皱眉看了看我,又看看河岸上面的雾气,点头道:“那也没事,你就在这里,如果有人追你,我帮你赶走就是了。” 他这一说,我心里才踏实了一点,又问阿九:“多亏遇到你了,这里、这里真的是阴曹地府么?” 阿九摇头道:“阴曹地府?如果真是阴曹地府,我也不可能这么自在,告诉你,这里是人间和冥界的交界之处,叫做三岔口,你刚才见到的黄泉客栈,实际上,是个冒牌货。” 他的嘴角微微带着一丝笑意,我不由奇怪,三岔口,黄泉客栈,冒牌货?这是什么意思? 阿九转过身,望着那一条银色的河流,淡淡道:“这条河,叫做无忧河,和幽冥地府的忘川不同,这无忧河,只能让人忘却烦恼和忧愁,那位龙婆婆的忘忧茶,就是用这条河中之水制成,她守在这里,也不知有多久了,为的,只是想让一些有缘路过此地的不幸之人,能够忘却人间的烦恼,无牵无挂的走上黄泉之路。” 我呆呆的望着身前的银色河水,如银河般明亮绚烂,闪烁着微微的波澜,原来,这条河真的叫做无忧河。 阿九的声音还在继续。 “三岔口,是个很奇特的所在,而黄泉客栈,其实也不能说是冒牌货,因为从这里一直往前,就是黄泉路。” “可是,不是要过了鬼门关,才是黄泉路的吗?”我纳闷问道。 “那是另外一条路了,从鬼门关走上黄泉路的人,因为心中有执念,对人间有牵挂,所以,他们要受的苦楚,要比从三岔口走上黄泉路的人,多得多。这一切,都是那位龙婆婆的功劳。” 我纳闷的挠了挠头,这么说来的话,那个龙婆还是好人了? “算了,我也不管她怎么样,阿九,你现在能不能帮我从这里回去?” 阿九点头道:“这个倒好说,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也没隐瞒他,于是就把之前发生的事大略说了一遍,阿九动容道:“这么说的话,你不但没有死,甚至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魂魄离体,到了这里了?” 我苦笑道:“没错,就是这样,我想,这次应该是被人算计了。” 他想了想说:“带你回去没什么,但是我还有事要做,这样吧,你在这里稍稍等我一会,等我把这里的青冥果采集一些,就一起回去。” “青冥果?”我惊讶道,“原来青冥果就生长在这里。” “怎么,你也知道青冥果?”他微微一愣,开口问道。 “何止知道……”我回忆了刚才在木屋里的场景,砸吧砸吧嘴说:“我甚至还吃过,就是那个和龙婆在一起的怪大叔,他给我的。” “那可就糟了。”阿九神情严肃起来,“青冥果是阴间的特产,而且只有这无忧河畔才有,据说还是龙婆忘忧茶的配方之一,如果吃下去的话,对鬼魂会比较有好处,能够让魂魄加速凝固……” “让魂魄加速凝固?那是什么意思?”我不解问道。 “就是……”他犹豫了下,忽然往前走了几步,俯下身,从彼岸花丛中摘下一枚小小的青色果实,对我说:“简直的讲,这东西能够帮助鬼魂修炼,但仅限于鬼魂食用,换句话说,如果你是鬼,吃了这个青冥果,对你大有好处,可鬼体强大的代价,就是再也无法回到自己的肉身了。” “啊?!我就吃了一枚,不至于那么严重吧?”我顿时吓坏了,这不是开玩笑么,吃这么一个果子,就无法回到自己的肉身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青色的果子,在阿九手中片刻就变成了红色,阿九笑了笑,把那果子放入手边一个篮子里,又说道:“不过既然你只吃了一枚,那应该没有什么妨碍,我想,只要你在这里待上三天,等青冥果的力量散开,你再回去阳间,那样不但对你没有伤害,反而会对你的境界提升,会有很大好处。” 我这才松了口气,但一听还是要在这里待三天,不由皱了眉,刚才那个怪大叔也说让我在这里待三天,看来这句话倒是真的,可是,人间那么多事情等我去做,我怎么可以在这里待三天? 再说,老问题又回来了,三天的时间,万一别人把我火化了咋办? 正在纠结,雾气中突然冲出一个人影,我抬头一看,正是那个怪大叔,他站在河岸前,看架势是想冲过来,但阿九站在那里,冷冷的望着他,让他一时不敢乱动。 “是、是阿九兄弟,这么巧,你也在……”怪大叔张了张口,说了这么一句,他居然认识阿九。 “现在是青冥果成熟的时候,我当然会在,怎么,严大叔,你虽然刚来没有多久,不过难道龙婆婆没跟你说过,这一片区域,她已经送给我了么?”阿九不紧不慢的说着。 那怪大叔原来姓严,他咧嘴一笑,却是退了一步,说道:“不不不,阿九兄弟误会了,我不是来摘青冥果的,是、是龙婆婆,让我来带这个人回去,龙婆婆说,这个人天生灵骨,她想收他为徒弟,留在这里。” 阿九一愣,和我对视一眼,我也懵了,这怎么,又弄出收徒弟的事了? 至于我天生灵骨,这个事情我倒是有印象,记得小时候那个炼骨人马先生,就曾说过,我是天生灵骨,所以差点被他熬骨炼药。 可是,我现在是灵魂体,肉身和骨头都在人间,那老太婆,从哪看出我是天生灵骨的,再说,我都是灵魂状态了,灵骨什么的,又有什么作用? “不好意思,这位严大叔,我并不是死去的亡魂,这个世界不属于我,龙婆婆想把我留下来,恐怕不太妥当吧,我在人间还有很多事要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留下来的。” 我说完这话,严大叔的表情就很是难看,阿九看着他,嘴角微微一动,仿佛轻笑了下,淡淡道:“我知道,你心里很是不甘,但用一碗忘忧茶,换你女儿的平安,也该够了,你就算留下来陪龙婆婆,也是应该的,再说,在这个地方,青冥果随便你摘,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回头我去和龙婆婆说。” 严大叔没有吭声,只是低下了头,神情很是复杂,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道:“ 严大叔,你是不是挂念着家里人,挂念着你女儿?” 他抬起了头,苦笑道:“你说的不错,这里就算再好,也不如人间快乐,我宁愿去投胎,哪怕到一个最穷苦人家,也不愿在这里苦捱……” 阿九冷笑道:“在你之前,也曾经有过几个人,但他们都是在这里度过了几百年的岁月,功德圆满,龙婆婆才放他们去投胎,而且都投在富贵人家。你才来几天,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走,再说,龙婆婆说的是要留他当徒弟,可没说让他留下来接替你。” 严大叔呆呆的看着他,又看看我,终于叹口气道:“既然这样,那、那倒是我着急了,实不相瞒,我就是挂念我的女儿,她自幼没有母亲,现在更是孤苦伶仃,也不知道……”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阿九挥挥手道:“你回去吧,告诉龙婆婆,这人命不该绝,又是我的朋友,如果她真想收徒弟,也不急在这一时。” 严大叔犹豫了下,终于还是一跺脚,转身走了。 阿九看着他远去,这才转过身,道:“放心吧,我从小就和师傅来这里,认识龙婆婆,她很疼我的,我说的话,她不会为难的。” 说罢,他忽然拉起我的手,闭目感应了一会,睁眼道:“你是想现在就回去,还是等青冥果的不良反应过去了再回去?” 我不由呆了下,这么快,我就又要面临一个选择题了。 然而我一愣神的功夫,不知从哪里再次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 “嘿嘿,想走么,没那么容易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阴魂斗法 随着这阴测测的话声,半空中忽然阴风呼啸,乌云密布,我刚抬头去看,就见一道黑影在上方出现,露出一颗硕大的头颅,往下面看了一眼,怪笑着从乌云中飞扑下来,眨眼间便到了地面。 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见这人浑身罩着黑色斗篷,头脸都罩在里面,只露出两只发光的眼睛,脚下冒着淡紫色的火焰,居然是漂浮在离地数米高的地方,阴笑着望着我们,那声音,听上去很是得意。 虽然看不见这人面目,不过我已经认了出来,这一定就是那个邪术师阿南,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这样一副打扮,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 “怎么,在上面没被我打死,让你跑了,这么快又回来了?”我昂头说道,虽然现在身上半点力量也没有,但咱也不能露怯不是? “哈哈哈哈哈……”这黑袍人大笑一阵,忽然把斗篷掀开,露出里面阴枭的面容,我猜的果然不错,这正是阿南。 “哼,凭你,也能击退我么,我只不过给你预备了一个圈套,你就自己钻进来了,真是够蠢,现在你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小小魂魄,你还想怎么跟我斗?” 他阴声说道,语声中满是不屑和讥讽,那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天神,在看着一个渺小的生物,看着一个卑微的灵魂。 我看着他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却只是感到可笑,同时还有一股愤怒,我握紧了拳,正要说话,阿九在旁忽然上前道:“你又是什么人,这里是三岔口,除了枉死的灵魂,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闯入,请你立即离开。” 阿南看了看阿九,冷笑道:“小娃娃,别说这个地方,就算是幽冥地狱,我也任意来回,我有落阴之术,谁能拦我?” “落阴术?呵呵,见不得人的把戏而已,就算你能自由往来,你敢和我一起去见地府阴差么?”阿九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语气里却是带出了一丝天真,随手从身上取出一个物件,炫耀似的举了起来。 我定睛去看,那却是一个黑色的牌子,大约半个巴掌大小,上面似乎有弯弯曲曲的字,阿南远远看着那牌子,阴沉的脸上掠过一丝异样,道:“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还是吃这碗饭的,难怪能在这里厮混,不过,我今天不想跟你为难,只要你把这人交给我,我让你走。” 阿九毫不相让道:“我今天也不想跟你为难,只要你立刻离开这里,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 两人三言两语间便带了火药味,阿南冷哼一声,双手一张,一团黑气便在胸前凝聚,眼中射出凶狠的目光,阴声道:“既然这样,那我只好连你一起灭掉,反正这里无人,你们都去死吧!” 那黑气中顿时光雾缭绕,中间竟似乎有无数阴魂嚎叫,阿九却是凛然不惧,大踏步走上前去,喝道:“你真是作死,居然敢在这个地方跟我动手,就凭你那些阴魂么?” 他手持黑牌,突然大喝一声,那黑牌便登时迸发出一蓬乌光,阿九单手凌空虚划,从他的手指中竟涌出丝丝黑气,眨眼间在半空划出一个如同令旗一般的图案,阿九手掌一绕一拍,喝声“去”,那图案便和乌光融为一体,径直射入地下,那黑气幻化成的令旗更是插在地面上,发出异样的光芒来。 阿九这一番动作之后,沉静的大地突然微微颤抖起来,无数异样的声音仿佛从地底深处涌出,一时间竟然遍布荒野。 看着这两人各自施展本事,我心里有些别扭,自己居然要让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保护,阿九虽然应该有些本事,但是他毕竟只有十五岁,如果出现任何意外…… 想到这里,我不由一阵冲动,正要上前阻拦,那邪术师阿南手中的黑雾已经成型,里面突然冲出两个赤条条的阴魂,发出阵阵刺耳的怪啸,奔着我们就扑了过来。 阿九丝毫不惧,一步上前,伸手从地下一引,那里立时便有两个周身冒着黑色烈焰的凶悍大鬼跳出,迎面对着那两个冲来的阴魂,一声咆哮,硬生生挡住了两个阴魂的冲击。 就见那两个阴魂却像是撞在了两堵铜墙铁壁上一样,嗷嗷怪叫着翻跌退回,说时迟那时快,这两个大鬼随即冲出,伸出大手,各自抓住一个阴魂,仰天一声厉啸,双手一分,竟把那两个阴魂双双撕成两半! 接下来更震惊的一幕发生了,两个大鬼居然把那被撕裂的阴魂塞进嘴里,跟吃烤羊腿似的,三下两下的,就给吃了个干净。 敢情这些厉鬼之间对付战败者都是这么处理的,难怪钟馗老爷当年就是吃鬼闻名的,原来这只是一个战斗本能。 邪术师阿南见状大怒,黑雾凝成的球状物中再次发出厉啸,这一次,居然同时冲出来八个阴魂,浑身也是黑气缭绕,显然比刚才的两个要厉害一些。 “哼,小娃娃还有点门道,我倒要看看,你那两个召唤来的厉鬼,能否打得过我这八个邪魂厉魄。” 阿南手一挥,八个阴魂登时再次扑上,阿九却并不在意,脸上露出些许兴奋之色,大声道:“这算什么,这三岔口千万年来,地下潜伏的阴魂无数,随便召唤一个出来,也要比你这区区小伎俩厉害得多,看我的!” 他双手平伸,凌空再次做出招引的动作,那地下的黑色令旗霎时涌出大团黑气,大地震动的愈发厉害,就在那八个阴魂堪堪缠住两个大鬼的时候,从地下居然再次跳出了十多个凶神恶煞般的大鬼,各个身高过丈,头赛笆斗,眼似铜铃,大手伸出都跟洗脸盆似的,张牙舞爪的冲了上去。 眼看这就是一场混战即将爆发,那位邪术师的眼中却是射出了无比兴奋的光芒,接二连三的把手中的黑雾抛出,于是数十条阴魂一起涌了出去,阿九见状也有些变色,却仍是奋力驱动令旗,召唤大鬼,但我明显能够看得出,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这一次,居然只招出四五个大鬼,眨眼之间,就被阿南的一群阴魂包围在了其中。 当然,他召唤出的大鬼个个都比较厉害,不过从数量上,却是阿南的阴魂大占上风,双方冲出后,立即战在一处,大鬼身高个大,力量强壮,抓住阴魂一律都是一个动作,先撕开,然后往嘴里塞,就像一群饿了几辈子的囚徒,终于见着肉了。 而那些阴魂身形上虽然较小,却更加灵活,三五个阴魂缠住一个大鬼,连撕扯带抓咬,大鬼虽然个大,也经受不住,俗话说好虎也架不住一群狼,片刻之间,就有十几个阴魂被撕裂吞吃,但是同时也有两三个大鬼倒了下去,被众阴魂分而食之。 阿南眼中射出凶厉的精光,看着这一幕惨烈的场景,竟无动于衷,似乎这些阴魂厮杀的越是残酷,他越是开心。但阿九的脸色却是渐渐变了,他紧紧握着拳,望着前方一个个倒下的大鬼,目光中射出愤怒的神色。 又过了一会,那些阴魂和大鬼的战斗就到了两败俱伤的地步,阿南这时嘴角微微上翘,双手再次聚拢出一团黑雾,却是冷声道:“蠢货,我倒是要谢谢,给我送来这么多的好材料,给我收!” 随着他这一声喝出,就见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奇形怪状之物,那些阴魂厉鬼们,登时怪叫着纷纷飞起半空,竟同时往他的手中飞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叫声不好,他竟然要趁着这个机会,收取阿九召唤出来的大鬼,如果让他成功,这家伙以后势必将更难对付! 阿九双手仍然保持着施法召唤的姿势,见此情景也是大惊,慌忙一指插在地上的令旗,那令旗登时飞回黑牌之中,他手握黑牌,怒声召唤,但阿南手中之物发出慑人心神的声响和异芒,那些大鬼嚎叫着纷纷涌入,压根无法回转。 这下糟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青冥果 阿九怒喝一声,整个人立时飞起,向上方冲去,但阿南怪笑一声,手中弹出一道黑雾,阿九躲闪不及,被那黑雾击中胸口,大叫一声,从空中跌落下来。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事情变化的居然这么快,忙跑过去接住阿九,他的身体倒是轻飘飘的,但落在地上后居然满脸都是黑气,怒目望着阿南,身形一个摇晃,竟已经是站立不稳。 “混蛋,他只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你竟然对他下手!”我指着阿南愤然骂道,只觉心头怒火熊熊,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这家伙斩碎。 “哼,简直是废话,不趁着小孩子的时候除掉,难道等你们都厉害了以后,再来对付我么?”阿南说着,手中已经缓缓的把所有厉鬼都收了起来,眯着眼看了看手中,满意地说道:“这一次却是不虚此行,居然收到了这么多高等级的魂魄,嘿嘿,看来在这次玄灵大战之中,我注定要报仇雪恨的了。”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目光从阿九身上扫过,又注视在我身上,阴声道:“我就是担心,你小子到了冥界还会有法子脱身,多亏我赶来了,不然的话,还真是被你跑了,嘿嘿,不过现在你彻底死心了吧,你们这两个难兄难弟,今天就死在一起,都来做我的材料吧!” 他厉喝一声,手中再次爆出黑雾,眼看就要对我们下手,阿九奋力挣扎,似乎还想要拼命,却是已经虚弱的不行,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他抬起头来,目光中射出两团怒火,却已经是无能为力。 我在旁看得真切,只觉身体里一股莫名的力量在缓缓燃烧,初到这冥界之时,身体内空空荡荡的感觉,似乎在一点点的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我从来没有体验到的,特殊的力量,正在我的全身缓缓游走。 我不知道,这力量是愤怒,抑或是求生的强烈欲念,还是来自神秘的未知,我冷冷的盯着阿南,任那力量在胸膛燃烧,低头对阿九说:“阿九兄弟,是我连累了你,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这个家伙轻易得逞。” 说罢,我便大步向前走去,目光中同样射出愤怒的火焰,死死盯着阿南,盯着他那张惹人生厌的老脸,缓缓握紧了拳头。 阿南看着我的目光突然有些变了,他诧异的望着我,惊声道:“你、你……” 我清晰的感受着那股力量越来越强大,几乎已经充满了我的全身,冷笑道:“别以为你的邪术在任何时候都会管用,不要忘了,我虽然是灵魂状态,但我是禁忌师,你是禁忌者,天生注定,你就是要被我踩在脚下!” 一股莫名的东西,瞬间充斥了我的身体,我顾不得再去想那是什么,猛然大叫一声,身形凌空蹿起,右拳一摆,狠狠的向他的脸上砸去。 什么禁法,什么符咒,此刻都统统不存在了,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愤怒,我就是要用这拳头,将这卑鄙可恶的家伙砸个稀巴烂! 阿南紧盯着我,神情中掠过一丝慌乱,手起处,一道黑雾再次涌出,径直奔着我的胸口袭来,我压根不管那么多,拳头丝毫不停,迎着那道黑雾击去。 现在我的脑袋里基本已经被那股力量充斥,如同熊熊的火焰,灼烧的我快要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但这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拳击出,却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那道黑雾和我的拳头一碰,居然被我一拳轰散,就像一道袅袅炊烟,被风一吹,便即刻散去,竟丝毫没有留下痕迹。 我心中一喜,这一拳更是不停,看准了阿南那张惊愕的脸,怒喝一声,继续轰击而上。 阿南脸上抽搐数下,冷哼一声,连退数步,双手手诀连变,黑雾中再次涌出无数阴魂,居然又要用老伎俩来对付我。 我却丝毫不理,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我本来已经力量尽失,趁着此时这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力量充斥全身,最好能一拳打的他魂飞魄散,从此再也不能害人才好。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一声断喝:“放肆,是谁胆敢在这里撒野,住手!” 这声大喝简直如同晴空霹雳,我浑身一个哆嗦,不由自主的就停了下来,阿南更是连忙收起阴魂,脸色阴晴不定的望着那声音发出之处。 我转过身去,就见那里的雾气已经被震散,从里面缓缓走出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太婆,身后垂手跟着一个中年大叔,竟赫然是那个黄泉客栈的龙婆婆,还有严大叔。 我不由愕然,刚才那声大喊,明显只能是龙婆婆喊出来的,严大叔其实只是一个普通人,刚刚来到这里没几天,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本事吧。 龙婆婆手里拄着一个拐杖,阴沉着脸,眼睛微眯,看了看扑倒在地上的阿九,对严大叔说:“你去,看看那孩子,有果子,给他吃一枚。” 严大叔答应一声,匆匆过去查看阿九的伤势,龙婆婆却没理阿南,而是看向了我,脸上微露出笑容,说道:“你看,婆婆不让你走,你偏不听话,吃亏了吧。” 我不由无言,看了看她,又看看阿南,不知说什么是好,咬牙道:“婆婆,这家伙可恶至极,你先让我干掉他,不然的话,他不但还要继续祸害人,而且还得祸害鬼。” 龙婆婆呵呵笑道:“傻孩子,你现在什么都不许做,如果你刚才那一拳打出去,恐怕你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那力量,不是你这么快就能运用自如的。当然,我果然也没有看错了你,天生灵骨,啧啧,居然能在短短一瞬间,就把青冥果的力量发挥出来,这么多年了,老太婆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顿时愕然,她说什么?那是、那是青冥果的力量?我脑中瞬间回忆起刚才的种种情景,不由恍然大悟,难怪那力量那么奇特,而且又是从胸膛涌出,原来那就是青冥果的特殊威力,阿九说,青冥果对鬼魂的修炼大有好处,果然如此。 但是,为什么我刚才那一拳打出,现在就要躺在地上了呢,我还是不理解,龙婆婆却不再多说,转头看向阿南,顿了顿手中拐杖,哼声道:“混账东西,上一次你来这里偷盗青冥果,转眼已经好多年了,没想到你还活着,而且居然胆敢再来,上次我念及你修行不易,已经放你一次,说好了,如果你再来,我就让你来得回不得,你可还记得?” 原来他们居然曾经认得,我惊讶的看着他们,阿南脸色变了又变,悄然后退两步,说道:“原来是龙婆,不错,上次你是有过这个话,虽然已经上百年了,但我还是记得,不过你这次恐怕是误会了,我今天并非是来偷盗青冥果,而是找仇家算账,而且我这次来,非但丝毫没有觊觎青冥果之念,而且也没侵扰地下阴灵,我想,你老人家是个好人,总不至于,不让我报仇吧?” 他居然说的头头是道,几句话狡辩,说的天衣无缝,但龙婆哼了一声,骂道:“混账东西,说得好听,我来问你,刚才是谁收了这里数个阴灵?” 阿南嘿嘿笑道:“嘿嘿,那只是因为,刚才那个小兄弟想跟我为难,我不得已出手,完全是为了自保,所以才收了那些阴灵,既然你老人家不高兴,我马上放出来就是。” 龙婆婆没有接他的话,又指了指我,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欺负我的徒弟?” 阿南一愣,抬头看我一眼,失声道:“你的徒弟?” 龙婆婆得意笑道:“不错,我的徒弟,我不管你这小子说的天花乱坠,敢欺负我的徒弟,我就要揍你!” 这一次,我也愣住了,我什么时候,答应做她的徒弟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往哪跑! 灰蒙蒙的天空下,银色的无忧河畔,彼岸花红白相映,我呆呆的站在河岸旁,望着邪术师阿南和龙婆婆对峙,周围一片死寂,风声里,却隐约传来阵阵阴魂的啾啾之声,又仿佛,是许多野鬼在同时悲泣。 阿南的脸色变了又变,挤出一丝笑容道:“龙婆,你老人家这就不必了吧,如果我惹你老人家不高兴了,我马上离开就是,这……” 龙婆婆哼声道:“你错了,这跟我并没关系,你擅自侵扰阴灵,又打伤阴差,现在阴灵愤怒,要出来报仇,要知道,它们都是没有什么理智的,我可管不了……” “别!您可别跟我开玩笑,您也知道,我这人不知轻重,要是为了逃命,不小心伤了这里的阴灵,到时候我岂不是有罪了,您老人家,这是逼我犯错啊……” 我听的忍不住想笑,这阿南一脸邪气,牛逼哄哄,遇到龙婆婆,居然完全换了一副嘴脸,他是连哄带骗,连唬带吓,看样子,随时都准备好逃跑了。 龙婆婆却不理他,转头问:“阿九那孩子怎么样啦?” 严大叔在旁道:“没什么事,大概、大概是他道行还不足,强行召唤那么多阴灵,一时承受不了吧。” 龙婆婆叹道:“可怜的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你就留下来吧。” 她说着,眼中忽然射出精光,周围的阴灵厉啸之声立时大作,阿南忙大叫道:“慢着慢着,我这就把收取的阴灵放掉……” 阿南手势一起,登时一团黑雾涌出,隐约间里面便有众多阴灵嚎叫着蹿出,阿南趁机倒飞而起,宽大的黑色斗篷在半空带起猎猎风响,居然就要逃跑。 而那许多阴灵冲出后,我才发现,那压根就不是刚才他收取的大鬼,却是那些赤条条的阴灵,这家伙分明是想来个混淆视线,来糊弄龙婆婆。 我忙叫道:“婆婆,千万别放他走!” 龙婆婆冷哼一声,拐杖重重往地下一戳,喝道:“他跑不了。” 漫空阴雾随着她这一声喝,突然急速聚拢变幻,那众多阴灵瞬间被阴雾笼罩,竟随之便消失了。但阿南趁着这时机,已经冲天飞起,逃的居然快速无比。 我望着半空中那一道急飞的乌光,叫道:“婆婆,他在那……” 龙婆婆再次冷哼一声,那阴雾便立即化作翻卷的旋风,竟向着空中的阿南直追过去,沿途更是带起无边阴雾,声势越来越是浩大,远远看去,就如同一条巨大的黑龙旋风,在追着那一个拼命逃跑的小小萤火虫。 我看的已经呆住了,只是阿南的速度确实快速的难以想象,好几次那龙卷风都已经把他罩住,却都被他逃脱了出去,龙婆婆在地面仰头观看,喃喃道:“这家伙,倒是个人物,今天他要是能跑出去,也算了不起了。” 我皱眉问道:“婆婆,这个阿南,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么厉害,幽冥黄泉,他都来去自如?” 龙婆婆目光紧盯着半空,闻言缓缓道:“一个出卖了灵魂的人,一个见不得人的人,不,他已经不能算做是人,从上一次我见到他时,他就已经该死了,没想到,又活了这么久。” 她说的很是含糊,我有些没有听的明白,正要继续问,龙婆婆忽然目光一紧,喝声:“不好,难道他已经修炼成功了么,他居然要跑出去了……” 我忙抬头去看,就见那一点乌光已经高悬天际,在这灰蒙蒙的世界里,已经快要消失不见了,而身后那一条黑龙旋风虽然去势凶猛,却始终还是距离那乌光差了一截,无法追上。 我不由也急了,要是在这种情况下他都能跑掉,那真是奇迹了,忙喊道:“婆婆,你能不能马上把我送回去,抢在他回去之前,否则要是让他先回去了,那……” 我正要说要是让他先回去了,那肯定会第一时间找到我的肉身,加以毁坏,那么,我就永远也回不去了。 但就在这时候,天空那已经快要消失的乌光突然再次放大,我忙定睛仔细去看,就见那乌光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竟然在眨眼间便穿过了那一片阴雾,直直的掉落下来。 我顿时吃了一惊,难道阿南突然又改变主意不跑了么? 龙婆婆也是微愕,猛的一挥手,那漫天阴雾便立时停止了追击,缓缓漫散开来,任那乌光在天际笔直降落,忽然咦了一声说:“那是什么?” 就见天空中那道乌光越来越是清晰,却是不断扩大,越来越亮,看上去就如同一枚从天坠落的大号闪光弹,眼看就要降落到我们的面前。 龙婆婆忽然挥动拐杖,叫道:“来的是谁,快些停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龙婆婆话一出口,那道炫目的光就已经到了头顶上方,随即,那团光芒里面响起一声异啸,声震荒野,听上去竟让人情不自禁的意动神摇,不自主的油然而生膜拜之心。 龙婆婆神情忽然一动,脸上顿时生出讶异之色,叫道:“莫非是……” 那白光渐渐散开,从里面却是跳出了一个白衣少女,我定睛一看,立时震惊无比,这竟然是蓝宁! 蓝宁满脸兴奋之色,远远就看到了我,招手道:“公子,你没事吧?!” 看着蓝宁突然出现在这里,我的胸口顿时涌上一股激动,迎着她便跑了上去,大声道:“我没事,我没事,你怎么来啦?” 我冲上去一把抓住蓝宁的手,心头激动不已,蓝宁也是颇为欣喜,回头指着那白光说:“当然是神君带我一起来的啦……” “什么?”我愕然,抬头看去,却见那白光已然退散,一人一兽正站在那里,那人披着黑色斗篷,正是阿南,但却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而在他的对面,一头高大的神兽,用独角死死抵着阿南,两只大眼睛瞪着他,呲牙咧嘴的,满脸都是嫉恶如仇的模样。 我顿时大喜,居然真的是獬豸跑过来了,正要过去打个招呼,身后龙婆婆已经走了过来,带着喜色道:“原来是獬豸神君到了,我就说,谁能有这般法力呢。” 獬豸眼珠一转,看了看我们,忽然一声长啸,阿南在啸声中站立不稳,扑通跌倒在地,獬豸身上闪出一片白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片刻后白光散去,再一看,獬豸居然化成了一个穿着青袍的年轻人,看上去比我似乎还要小个一两岁的样子,容貌俊秀英武,半长的头发披在肩上,笑眯眯的看着龙婆婆,躬身行礼道:“龙女婆婆,你好哇。” 我再次惊讶了,这龙婆婆、居然还是什么龙女?不过我看着她这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样子,实在是和龙女联系不到一起。 龙婆婆呵呵笑道:“你现在继承了你父亲的神位,了不起啦,还记得我这个老太婆,难得难得。” 獬豸化作的年轻人脸上带着笑意道:“我哪算什么继承神位呢,就瞎混而已,再说,现在也没人信这个了,马马虎虎。不过,能帮婆婆抓到这个家伙,我倒是挺高兴的,喂,说你呢,过来跪下,给龙女婆婆认错!” 他一把揪住阿南,叫道:“还有,给你韩爷认错。” 阿南虽然厉害,但在他手里就跟个小鸡似的,苦着脸跪在地上连声道:“我知道错了,都是我的错……” 獬豸又叫道:“呸,你得自己招供,说,你都哪里错了?” “啊?我、我……”阿南对着我们打躬作揖,“我不该、我不该……我不该和韩家为敌,我不该闯入三岔口,我……” “不行,这算狗屁的认错,你得认识到你错误的本质,重新说,说不好就没完!”獬豸瞪着眼珠子叫道,那神情还真有点像他的真身。 我笑道:“神君,跟这种人就别费心思了,估计他压根就不知道错在哪了。” 阿南连连对我作揖磕头,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连声道:“韩家小爷,是我鬼迷心窍,一心想着报仇,我知道错了,我该死,求你们饶了我吧,我在地下深渊苦苦修行百年不易,今后绝对不敢再害人了。” 獬豸伸手给了他一巴掌,哼声道:“闭嘴,我让你认错,没让你求饶,再多说一个字,打死你!” “是是是,我错了,我不说了……”阿南遇到这么个不讲理的,估计也很郁闷,直接就趴在了地上,保持着跪拜的姿势,一声不吭了。 我无语的看了看蓝宁,蓝宁也是掩口偷笑,獬豸这才看了我一眼,上下打量一番,比划道:“你、那个,没事吧?咳咳,这丫头非拉我来救你……” 我笑着上前道:“是,多谢神君了,只是不知道,上面现在情况如何了?” 獬豸挠了挠头,似乎有点懒得讲,他回头看了一眼蓝宁,蓝宁自然会意,于是忙走上前来,对我讲出了刚才我走之后,上面所发生的事情。 龙婆婆看着我们,微笑不语,双手缩在袖中,眯着眼,也静静的听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金蝉脱壳 原来,就在我在冥界的这段时间里,人间竟已经过了两天。 我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吓了一跳,不过还好,蓝宁告诉我,我并没有被火化,现在正乖乖的躺在南宫飞燕的家里,一群人守着我呢。 那天,我在城南西街烂尾楼,一个人独自走进了那一团黑雾之中,但实际上,我却是不知不觉的魂魄离体,肉身当即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蓝宁吓坏了,怎么叫我都没有反应,正要冲进去救我,那黑雾却随即关闭,一个奇形怪状的石头落在地上。 蓝宁正不知所措,却在这时,冷清扬恰好赶到,蓝宁并不认识冷清扬,没想到冷清扬却能看见她,见她站在我的旁边,我却昏迷不醒,就误以为蓝宁有恶意,当即举枪射击,却被机灵鬼拦住。 一番解释后,冷清扬才搞清了事情的原委,于是先收好那块石头,又叫来一队警察,把那些枪手统统带回警局,然后独自留了下来,和蓝宁一起商量办法。 但是研究了许久,也没搞清这石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时已经天黑,冷清扬有心想把我先带走,但是又怕我的魂魄失落在这里,回来后找不到肉身,正在纠结的时候,南宫飞燕却和邵培一,还有神捕门的向羽,忽然同时出现了。 三人一见这场景,忙追问原因,当得知我竟是被诓骗到这里,又为了找她和邵培一才遇到意外,急的不行,用了很多方法都无效,无奈只得把我先带到她的家里,几个人一起研究对策,邵培一甚至做法招魂,却是一律都无效。 转眼过去了一天,我仍然昏睡在床上,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南宫飞燕忍不住了,表示她要回家,去请人来,不过这时蓝宁却从我腰间的乾坤袋里面出来,说她已经有了主意。 前面说过,獬豸神君在闭关,蓝宁回去之后,央求了整整一夜,才请了獬豸神君提前出关,獬豸一见那个石头,便立即说,这不是人间之物,乃是冥界的一块顽石,拥有沟通两界的特殊能力,只要法力足够,便可以开启通道,到冥界去救我了。 当下众人大喜,但开通冥界通道这个活,却没人能做到,南宫飞燕也不行,最后还是獬豸神君厉害一点,却也费了不少力气,终于打开了通道,那石头里面黑雾涌出,一个奇异的世界才呈现在众人面前。 但为了安全起见,最后还是獬豸神君带着蓝宁一起进入冥界,众人留下守护我的肉身,以防敌人袭击。 就这样,獬豸神君和蓝宁来到了冥界,也就是三岔口,但这里地域广阔,常年阴雾弥漫,要想找到我也不容易。两人四处寻找,都没见我的踪迹,后来却意外见到了天空异象,那正是龙婆婆施展法力,追击阿南的时候。 后来阿南化作一道乌光,直飞天际,獬豸神君从光芒中看出其邪而不正,当即飞上拦截,阿南速度就算再快,却怎么比得了上古神兽,眨眼间就被追上,并硬生生的被逼落下来,等落地之后,就见到了我们。 这就是蓝宁所知道的全部经过,我听的是瞠目结舌,既感叹这事情的离奇,又欣慰南宫飞燕和邵培一他们原来并没出事,但同时也很是气愤,这该死的阿南,还有那个龙老大,要不是我福大命大造化大,接连遇到贵人,恐怕早就死在这冥界三岔口了。 我瞪着阿南,哼声道:“你这家伙,现在真相大白,一切都是你故意陷害我,说吧,你到底给南宫飞燕他们下了什么套,把他们引走,骗我过去的?” 阿南趴在地上,却一声不吭,全身都缩在黑色斗篷下,就像一个认罪的囚徒。 我见他不说话,心里愈发有气,指着他说:“你别以为不说话就可以了,上次在古墓深渊里面,让你跑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你这家伙罪大恶极,那个……” 我忽然没词了,无论我说什么,这邪术师阿南都趴在那,就是不说话,我不由挠了挠头,要说我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他这老老实实的,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其实,我也知道,这种祸害绝对留不得,不过要是在气头上,我兴许还能痛下杀手,现在气也消了,心情也好了,看着趴在地上的这个可恶的家伙,倒下不去手了。 好像,他除了和我作对之外,也没听说他有什么害人的事吧?这罪大恶极的罪名…… 我正发愣,獬豸神君不耐烦了,骂道:“坏人就是坏人,我一看就知道,这小子以前肯定没少干坏事,你不用犹豫了,刚好这里是冥界,我看他也不用回去了,就留下吧,没准还能帮龙女婆婆卖茶水呢……” 龙婆婆哑然失笑,摆手道:“我可不用他,要是……” 她说着忽然瞄了我一眼,目光里满是笑意,我不由恍然,她敢情是相中我了啊,不过卖茶水这个活,我可干不了…… 獬豸神君眼珠一转,嘿嘿一笑,随即指着阿南叫道:“喂,让你留下来卖茶水,干不干?这可是好差事,将功赎罪的机会……说话啊,你要不同意,我就直接送你去地狱报到了,喂,你……” 他说了半天也不见阿南回话,甚至连动都不动,愤愤走上前,抬腿一脚就踢了过去:“我让你卖茶水……啊?” 他一脚把阿南踢翻,却顿时呆住了,我们几人上眼一看,也是大吃一惊,他这一脚踢的哪里是阿南,分明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斗篷,阿南竟已经不知去向了。 这家伙居然跟我们来了个金蝉脱壳! “混蛋……出来,你给我出来!”獬豸气坏了,当即又化作獬豸原身,独角挑起斗篷,几下撕的粉碎,怒吼着跳上半空,四处横冲直撞,找寻着阿南的下落。 龙婆婆也是满脸惊容,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伸手招呼道:“算啦算啦,他既然跑了,也是他的本事,居然连我都没发现,哼,这是他自己作孽,不知把握机会,既然这样的话,以后连卖茶水都没他的份啦,快下来,咱们一起,送我这乖徒弟回人间!” 我尴尬道:“婆婆,我、我没什么本事的,你收我做徒弟,我又不能留下,这恐怕不太好吧……” 龙婆婆笑眯眯说道:“无妨无妨,老太婆看中你是个好孩子,不但心地善良,根骨又这么好,我就……” 她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天空,说道:“不瞒你说,这个坏透了的人,当年,也是我的徒弟……” 她这话说出,除了獬豸神君没什么反应之外,我们几人都是大吃一惊,愣愣的看着她,又想想那邪术师阿南,简直难以相信,这两人,居然会是师徒? 龙婆婆望着远方,脸上露出了一丝怅然,仿佛是对逝去岁月的感伤,又好像是对往事的回忆,缓缓自语起来…… 她说,那是大约在一百五十年前,那时的阿南,还是一个少年。 那一天,龙婆婆和往常一样,独自坐在黄泉客栈门前,守望着这孤独冷寂的三岔口,等待着那条黄泉路上的有缘人。 就在这时,少年阿南,从远处蹒跚而来,和所有阴魂一样,他目光呆滞,脚步踉跄,望着这阴雾弥漫的异世界,眼中满是迷茫。 按照惯例,龙婆婆给这阿南也喝了一碗忘忧茶,本以为他和别人一样,喝了忘忧茶之后,就会踏上黄泉之路,走向下一个轮回,但却没想到,阿南喝了忘忧茶后,却并没有忘记世间的忧愁烦恼,反而悲悲戚戚的哭了起来。 龙婆婆大为惊讶,好奇之下,便问阿南为何哭泣,莫非在人间竟有什么连忘忧茶都无法忘却的难事么? 阿南见这位婆婆慈蔼可亲,不由悲从心来,大哭一场之后,便把自己的经历对龙婆婆讲了出来。 龙婆婆说到这里,又是微微叹息,语声里,似乎充满了对阿南的惋惜,和深深的遗憾。 时间,仿佛在此刻缓缓流转,回到了一百五十年前…… 第二百九十章 往事(一) 那时,还是一个少年的阿南,在这黄泉客栈之中,把自己的经历,对龙婆婆讲了出来。 他说,他本是川西鬼医方家的子弟,今年刚刚十五岁,名叫方远南。 川西鬼医,是一个神秘的隐世家族,虽然很少在江湖行走,但却各个都是巫术与医术的高手,他们只在川西大山中四处行医,修行巫术,并不与中原各门派接触,那已经绵延千年的玄灵大战,更是和他们无关。 但人若有名,便在深山大泽,一样有人找得到。 一日里,有人找到方家族长之长子方云天,求他为一个病人医病。但方家有规矩,除了当地土著居民,以及大山左右之人,其他人求医,一概不理,那方云天自然是当场拒绝,并没有为其医治。 但那人却不放弃,苦苦哀求,更开出黄金万两的天价诊金,又说这病人的病症,除了方家,天下无人医得好。 当时那位方云天一是为如此巨额的诊金惊住,二是对病人的病症突然很好奇,于是便答应为其查看伤势,但能否治疗,还得请示族里长辈才能定夺。 当时方云天施展鬼医之术,一番查看下,发现那人原来根本就不是活人,因为那人的魂魄已经离体超过七天,严格来讲,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过令他很奇怪的是,这人魂魄早已不在,却始终有一口气吊着,胸口微温,泥丸宫中更是有一团浊气,不住跳动,想要脱体离去,但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封住,无法得脱。 他在仔细验看后,终于得知了原因,那一团浊气,原来是那人自身的一魄,就在即将离体之时,被人用高深的法术硬生生封在泥丸宫里,以至于死亡超过七天,魂魄早已到了黄泉报到,人却还没死透。 但是只剩一魄,是无法招魂成功的,人有三魂七魄,现在几乎全都跑了,要想救这人复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施展方家独有的落阴术,下到九幽黄泉,带那人的魂魄上来。 当然,这种神奇的法术,由于有违天道,早已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列为禁术,方家虽然会这门法术,却从来不敢施展,而且,方家隐居大山之中,不敢与外界接触,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方家的法术虽然神奇玄妙,但也是一直被许多人觊觎的对象,因为无论谁拥有方家的特殊能力,无异于就等于立于不死之地,试想,只要死了,就可以去阴间把魂魄拉回来,这样的人,谁还敢跟他打架? 所以这一次,方云天查探出了这人的伤势后,断然拒绝了黄金万两的报酬,他说,方家落阴术早已经失传,再说那根本就是谣传,别说是救治别人,就连方家自己人,也一样要遵循天道,死了就是死了,天下哪里有什么复活之术。 方云天并没有为其救治,回到家后,也没敢把这件事说出来,因为他没有遵循家规祖训,为外人查病,本身就已经是犯了大错。 不料,一个月后,一群蒙面人突然在夜里杀入方家,方家猝不及防,再加上多年来一直行医,本就疏忽了其它巫术的修行,仓促之中,根本来不及反抗,全家上下一共二十六口,便被杀了十之八九,当时的场景凄惨无比,真是尸横遍地,血流满屋。 后来只剩方云天这一脉方家嫡系,苦苦支撑,这时那先前找方云天诊病之人现身,原来正是他带人深夜灭了方家满门,只因方云天没有救治的那个人,正是当时的玄界门派无忧林谷的二当家。 由于方云天的拒绝,那位二当家又撑了不到七天,就彻底咽了气,仅剩的一魄也冲破泥丸宫,径奔九幽黄泉,去找它那几个兄弟团聚去了。 所以,这一次正是无忧林谷前来寻仇,他们认为,是方云天故意不给予救治,才导致二当家丧命,这个帐就该算在方家头上,何况方家虽然并不属于玄灵两界任何一方,但他们号为川西鬼医,既然带个鬼字,那就算是灵界的,更该杀! 方云天万万没想到,就因为他的一念之差,竟为全家招来如此灭族大祸,方家族长气愤难当,当场将方云天逐出方家门户,自己与无忧林谷众人力战而死。 方云天明白,这是老父亲为了保存方家血脉,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更加羞愧难当,无奈下,只得带了妻儿狼狈逃入大山,但无忧林谷之人终究不肯放过他,再加上心中还想着捉住方云天,让他交出那神秘的落阴术修炼之法,所以接连数天追杀,方云天伤痕累累,精疲力竭,却存了一口气在。 但他终究还是没能逃脱,数日后,在一处山崖之上,还是被团团围住,一番力战后,方云天夫妻二人见无法脱困,为了保住幼子一命,将其掷入万丈悬崖,盼其能够另有奇遇,如果侥幸留得命在,也好为方家报仇雪恨。 那幼子正是方远南,他在最后飞落悬崖之际,刚好见到仇敌的钢刀,双双刺入父母亲的胸膛,他悲愤不已,目中几乎流血,但却无可奈何,就此滚落悬崖。 和所有的武侠小说不同,方远南没有遇到任何奇遇,山崖下既没有横出的小树,也没有水潭古洞,没有绝世高人,没有珍奇异兽,没有吃了就能增涨百年功力的果子,更没有学了就能独霸江湖的秘籍。 方远南落入悬崖,头触山石,死的不能再死了。 于是,他就这样来到了冥界,但由于他死前怨气冲天,满心不甘,所以,死后竟没有到鬼门关报到,也没有鬼差接引,而是阴差阳错的来到了三岔口。 三岔口,顾名思义,本是一处岔路口,意思就是说,凡是没有走正路前往黄泉路的鬼魂,都要到这里来,而能够来到三岔口的鬼魂,也都是死的千奇百怪,死的极为不甘心之人,他们心中执念太多,怨气太盛,就算去了阴曹地府,阎罗殿上,也难得投胎。 所以,这也就是龙婆婆在这里开了一家黄泉客栈,免费供应忘忧茶的原因,她是想让所有经过这里的人们,都能放下一切执念和忧愁、烦恼、愤怒、思恋,好好的踏上轮回之路。 方远南是川西鬼医方家传人,虽然年幼,却不同于普通阴魂,所以,他喝下忘忧茶,非但没有忘却忧愁烦恼,反而被忘忧茶中的青冥果激发潜能,再加上心中怨愤冲天,居然直接拥有了灵鬼的能力。 这灵鬼,就是鬼类修炼的第一步,逐次往上,就能修到鬼仙的境界,但刚到冥界直接就晋级灵鬼的人,连龙婆婆都是平生未见,不仅大为惊讶。 其实对于龙婆婆来说,方远南的仇恨,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对于一个阴魂来说,上辈子无论如何轰轰烈烈,有再多的辉煌或者遗憾,那也都只是上辈子的事,方远南就算再想报仇,龙婆婆也只会一笑了之。 但是,方远南的这种特殊潜能,却让她很感兴趣,而且方远南喝下忘忧茶也没能忘掉忧愁,执念太盛,就算去了地府,也不可能转世,反而要多受苦痛折磨。 于是,龙婆婆就对方远南说,想要收他为徒,要方远南跟着自己,在这黄泉客栈一起生活,一边修行,一边为孤苦无依的魂魄送上忘忧茶,这也是功德一件,对他以后再入轮回,大有好处。 龙婆婆本是好意,一是爱才之心,二是不忍见方远南入地府后受苦,三是她寂寞许久,也想找个人陪伴说话,而且,她一向最喜的就是少年人。 就这样,方远南留了下来,如龙婆婆所想,每日里除了教导他修炼,就是守着这黄泉客栈,慢悠悠的苦捱岁月。 但是对于方远南来讲,这一次的奇遇,只是他复仇的第一步,他人虽然留了下来,心里却每时每刻都想着报仇,想着惨死的父母和族人。 九幽之下,本无时间的概念,也不知过了多久,方远南忽然对龙婆婆说,他想要回到人间,去拜祭下自己的父母亲人。 龙婆婆当时想,时隔许久,世间沧桑变化,他就算还有报仇之念,恐怕他的仇人也早都死尽死绝了,再说,他在冥界生活,人间的肉身早已腐朽成一具白骨,他也不可能一去不返。 更何况,龙婆婆对自己的教导很有信心,她觉得,方远南这次回去之后,应该就会彻底放下执念,好好的回来陪着自己了。 于是,龙婆婆就答应了方远南的要求,并且以三日为限,让他早去早回。 但龙婆婆却没想到,一直很是听话的方远南,一去,便没有回头。 而此时的人间,三十年岁月流转,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第二百九十一章 往事(二) 方远南从冥界再次回到人间,已经是三十年逝去,人间早已变了模样,而他当年坠入山崖下的尸骨,更是连找都找不到了。 此时他正是魂魄状态,对于人间来说,应该算是个鬼,但在冥界的修炼,让他拥有了化形的能力,于是方远南直接变化了一副形象,自称阿南,便开始了寻找仇人的过程。 其实,方远南压根就没想再回到冥界,他明白,那位婆婆虽然对他有恩,一再叮嘱他早点回去,但实际上那个婆婆压根就不可能来人间,也就是说,只要他一走了之,就等于脱离牢笼,彻底自由了。 三十年的冥界生活,没有让他忘记仇恨,那冥界常年不散的阴雾,早已经侵蚀了他的灵魂,现在他的内心中,只有阴暗、仇恨、杀戮、残暴,但他却认为,这一切都是冥界所给予他的,他既然能够重新回到人间,就是上天让他再活一次,这一世,他要活的痛快。 于是,在寻找仇人的过程中,方远南对人间的各大门派,展开了挑战。 毫无悬念,拥有冥界灵体的方远南,一路杀戮,把所有门派一律碾压得七零八落,因为他本来就是不死之身,拥有冥界的死亡力量,对付起人间的区区凡人,自然是欺负小孩子一样的容易。 他杀的性起,根本不分什么玄界灵界,虽然都说灵界是邪派,玄界是正派,然而当年杀他全家的,却刚好是玄界的所谓正派人士,于是,他遇到玄界中人,大多是赶尽杀绝,而遇到灵界的人,反而有时网开一面。 就这样,方远南在江湖上闯下了极为响亮的名头,后来终于找到了无忧林谷的人,才报出姓名,说他是川西鬼医方家之后,那时无忧林谷自然没人认识他,当年参与过屠杀方家满门的人里面,活着的也没几个了。 方远南懒的废话,只凭一人之力,就把整个无忧林谷斩尽杀绝,并把所有人的魂魄,一律收集起来,用自己特殊的冥界之力,将其制炼成了一种极为阴毒的法宝。 这一下,却是惹起了轩然大波,在当时的玄灵两界,距离甲子之战已经不足数年,原本一直维持的微妙平衡瞬间被打破,因为方远南之前虽然挑战各大门派,好歹也就是小打小闹,但这一次,却是灭了整个门派,对于玄界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更何况,无论玄界还是灵界,杀人放火都无所谓,但是收取修道者的魂魄,那可是大忌,于是玄界首先以此为名,公开针对方远南下了诛杀令,一时之间,他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天下追杀。 可怜方远南就算再厉害,也难以抵抗天下之力,无奈只得天涯奔走,四处求助灵界中人,但是方远南当初杀戮四方,根本不分什么玄界灵界,早已经犯了众怒,再者对于他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的行为,就连灵界中人也十分忌惮,结果,不但没人帮他,甚至还有许多灵界中人暗中也落井下石,捅黑刀子。 这一场追杀,持续了整整三年,玄界固然是损失不小,方远南也是惶惶如丧家之犬,被追的四海为家,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整天是提心吊胆,东躲西藏。 不过,原本就是一盘散沙的灵界,在这次大追杀中,也有不少卷入其中的,甚至有很多被玄界以莫虚名的名义,直接诛杀,再加上被方远南所杀的那部分,三年下来,灵界中因此事而死的人,倒要比玄界的还多。 后来,几位隐居的灵界长者知晓了此事,大为震怒,直接将玄灵两界的甲子之战提前,并派人找到方远南,称愿与他合作,一起向玄界展开大反攻。 方远南正是走投无路,当然一万个愿意,而且此时他已经看出,所谓的玄界正派中人,其实都是狗屁,干起坏事来,比灵界还要心狠手辣。灵界的人虽说也没什么好人,但是却要更直爽痛快,杀就是杀,抢就是抢,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和道貌岸然。 此时的方远南,已经彻底倾向了灵界一方,于是,在那场玄灵大战之中,他充当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只不过当时的过程,恐怕就知道他自己才知道了,因为当时的龙婆婆其实一直都很清楚他的所作所为,但是自从方远南加入灵界之后,不知怎的,她对方远南的感应,就忽然间消失了。 之后的数年里,便是一片空白,龙婆婆对人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不过她却很是伤心,因为在那时候,她心里曾经以为,方远南已经死了。 不料却有一天,方远南忽然跑了回来,他已经完全换了容貌和装扮,当年的天真少年,已经变成一个如同鬼魅般可怖的,充满了阴邪之气的妖人。 而且,他回来并不是看望龙婆婆的,也不是回来忏悔的,而是为了盗取无忧河畔的青冥果,因为那种果子,能给他增添许多力量。 但他回来的有点不凑巧,青冥果三十年开花结果一次,此时还没有完全成熟,不过他完全顾不得了,在彼岸花丛中找寻青冥果的时候,触动了地下阴灵,方远南心狠手辣,居然一口气收取了几个阴灵,结果惊动了龙婆婆,赶到无忧河畔把方远南捉了个正着。 然而此时的方远南早已今非昔比,居然敢和龙婆婆动手,想要逃走,不过龙婆婆的能力远非他能比,几个回合就被制服,龙婆婆历数他这些年的罪过,便要当场将他诛杀,魂魄散去。 方远南苦苦哀求,说他早已知错,但是已经身陷其中,难以自拔,悔之不及,只求龙婆婆给他一个机会,他愿意永远留下来,在这里陪着婆婆,从今后再也不敢出去了。 龙婆婆当时看着他的模样,想起当年那个倔强少年,不由心软,但想起他所犯罪恶,的确不能饶恕,只是要亲手灭了他,又难忘那三十年的情谊,于是便决定将方远南送至阴曹地府,交到阎罗殿前,听凭发落。 谁知这时,方远南趁龙婆婆大意,竟然突施暗算,趁机逃之夭夭,龙婆婆没料到他对自己也下得了手,气愤之余,却是追赶不及,就这么让方远南逃走了。 在这之后的岁月里,龙婆婆便一直孤孤单单的独自守在黄泉客栈,只是心中始终念念不忘方远南,觉得是自己的过错,才给人间才来如此巨大的灾难,于是便施展法力,硬生生的在三岔口和人间打开了一条通道。 从那之后,在每个月圆之夜,黄泉客栈就会出现在人间,那就是龙婆婆在找寻合适的人选,她的计划是找到根骨奇佳之人,带入冥界,收为徒弟,以后找到方远南,将之除掉。 龙婆婆讲到这里,总算是把这故事讲了个七七八八,再次叹了口气,用殷切的目光看着我,又说道:“前几年,我见到了阿九这孩子,就很喜欢,不过他有师傅,又是干的走阴差这个行当,不能做我的徒弟,我一直很是遗憾。但是现在……” 龙婆婆说着,脸上重又现出笑容,静静的看着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至此,我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位龙婆婆收徒弟的目的,就是想要清理门户,而刚才她的一番话,我也很是感慨,真是想不到,那个阿南居然还有如此经历,简直都足够写一本书的了。 不过,我到底是否该答应她呢? 第二百九十二章 返回人间 我低头思索着,獬豸神君在旁边喊道:“你还犹豫什么,这位龙女婆婆,可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多少人想求她拜师,都没有福分,你小子居然还敢犹豫?你要是知道龙女婆婆的身份,我保证……” 龙婆婆低声喝道:“神君不要多言,我只不过一个孤苦老太婆而已,收徒弟的事,也都在凭他自己做主,这种事强求不得,如不是他心甘情愿,那我也不收。” 听她这么说,我愈发纠结起来,因为这拜师的事,实在不是那么简单的,再说,我如果拜师了,又要在这里和她一起待上几十年,那人间的事情怎么办? 阿九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见我犹豫,开口道:“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其实你想想,现在早已经不同以往,婆婆打开了和人间的通道,每个月都可以自由往来,你不必担心要留下来的问题的。而且婆婆人很好,你就不要犹豫了。” 龙婆婆仰头笑道:“呵呵呵,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放心吧,婆婆答应你,以后只要每个月圆之夜,你到婆婆这里来就可以啦,其他的时间,你自己说了算。” 我这才喜出望外,忙道:“那就多谢婆婆了,我……” 獬豸神君道:“傻小子,还不快跪下叫师傅婆婆!” 我闻言正要行礼,龙婆婆却拦住了我说:“这倒不必了,老太婆一把年纪,说什么收徒弟,其实让人笑话,只不过是有些东西给你,回去好好修炼,有为难之处就来找婆婆,你我名虽师徒,也不用拘泥太多,还是叫我婆婆好了。” 这倒也好,我也觉得,叫她婆婆更为亲切一些,师傅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就这样,我们几人一起回到了黄泉客栈,龙婆婆取出一个小小包裹,郑重的交给我说:“孩子,这是婆婆送你的,我知道,现在新一次的玄灵之战一触即发,但你也不必太过忧虑,因为如今的天下,早已和过去不同,昔日的那些门派,大多早已凋零,剩下的不到十中之一,所以,倒也闹不出太大风浪。” 我点了点头,龙婆婆说的确实有道理,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来看,已经出现的玄灵两界中人的确是不多,而且行事都很是小心,若说真正的危害人间,倒也还没有,毕竟是现代社会了,和过去早已不同。 龙婆婆又说:“这些人其实争了上千年,只不过是为了一件东西而已,如果你能把这件东西找到,并且毁掉它,那么所谓的玄灵之争自然烟消云散,一切都将永远成为一个传说。而且,现在的玄灵两界中人,能够了解当年真相的恐怕不多,所以,方远南才是解决这件事的关键,他清晰的知道过去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只怕现在的许多人,都是受了他的蛊惑,因此,你必须要尽全力去阻止他。” 我接过龙婆婆递过来的包裹,点头应诺,虽然龙婆婆没有明说,但我知道,她也是在考验我,如果我的能力达到一定程度,那么,一切尘封的秘密,都将慢慢揭开。 …… 我们几人,终于离开了冥界,当然,我和蓝宁是骑着獬豸走的,阿九是独自走的,獬豸这次功劳不小,洋洋得意,龙婆婆却对他说,以后要小心阿南,别以为他是怕了你,实际上,以阿南的本事,如果全力施展,獬豸想要取胜也要大费一番周折呢。 因为,在当时情况下,阿南并不是惧怕獬豸,而是惧怕龙婆婆,他故意做出那一副样子,早就打好了逃跑的主意。 不过我的心里却是有些奇怪,既然龙婆婆拿下阿南应该很容易,为什么两次都让他逃走了呢? 但对我来讲,这些暂时都已经不重要了,当我终于缓缓醒来,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是回到了南宫飞燕的家里,那间不大,却很温馨的小公寓。 周围果然围着许多人,南宫飞燕,邵培一,冷清扬,他们见我醒来,都围拢了过来,邵培一捏捏我的胳膊,南宫飞燕拍拍我的脑袋,满脸的喜色,而冷清扬虽然站在那里没动,不过眼神里倒也流露出了一丝轻松。 我却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抬头看看他们,又看看旁边,脱口道:“蓝宁和獬豸神君呢?” 话音一落,我的右手旁忽然闪起白光,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块玉貔貅摆在那里,正发着蒙蒙的光,微微抖动着,就好像,是在跟我打招呼一样。 我笑了,看来他们已经回去了,此时我倒是有点好奇,这玉貔貅里面,獬豸的宫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醒了就知道傻笑,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呀。”南宫飞燕再次拍了我的脑袋一下,语声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喜悦。 我揉了揉脑袋,看着她略显憔悴的面容,知道她这几天一定很是担心焦急,于是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嘛,姐。” 她再一次笑了起来,说:“你倒是安逸了,这一睡就是好几天,饿坏了吧,邵先生,麻烦你出去帮小天买点吃的……” 邵培一苦着脸连连摆手:“算了吧,上次就买吃的惹出祸来,我可不去了……” 我这才想起那天的事,忙问邵培一:“我说老邵,你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出去找他,后来怎么俩人都没了,害的我四处去找……” 后面这句话,我却是对着南宫飞燕说的了,他们两人对视一眼,邵培一叹口气道:“我先说吧,事情是因我而起,那天,我本来出去买吃的,谁知道,就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伙人……” 邵培一说,那天他去买饭,由于饭店人多,就多等了一会,后来在回来的路上,他正急忙往回走,却遇到了一辆车,突然停在他的面前,从车里面跳出几个人来,抓着他就往车里拖。 当时邵培一吓了一跳,心想这年头只听说有大白天在街上抢小孩的,还有抢大姑娘的,怎么连老爷们都抢?于是他奋力挣扎,却当场被两支枪顶住脑袋,强行带上了车。 他说,当时他刚上车就被戴上了头套,旁边两支枪顶着,有人告诉他不许出声,否则立刻打死他,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得老老实实的被人家带到了一栋废弃的楼里,这才打开头套,把他绑了起来。 邵培一还以为遇到了绑票的,正在解释的时候,一个人穿着黑色风衣的人走了出来,让他马上给我打个电话,说只要我到了,立刻就放他走。邵培一登时明白了这伙人是冲着我来的,自然是当即拒绝,那人不依不饶,各种威胁恐吓,利益诱惑,生死相逼,邵培一就是不从。 正在这时,南宫飞燕刚好赶到,见此情景,立刻出手,当场就放倒了十几个打手,又和那穿着黑风衣的人斗了半天,那人随后带着邵培一逃走,南宫飞燕随后追出。 但刚刚跑到楼外荒野,她就中了对方的迷术,霎时天昏地暗,满天繁星,遍地都是不知名的野兽,把她团团围住,居然又和上次追击伊胜之时一样,中了埋伏。 南宫飞燕对这阵法是半点不懂,上次不懂,这次还是不懂,只得在迷阵里面四处乱闯,和那些本就不存在的野兽搏斗,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是精疲力竭,却听见一阵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霹雳,迷阵顿时被破,无数野兽退散,她这才逃了出来,抬头看,却是那个神捕门的向羽,手握黑刀,微笑着站在前方。 但这时,却真的是满天繁星了,因为早已到了深夜,她来不及多问,忙和向羽一起往回走,在半路上又见到了昏迷不醒的邵培一,两人把邵培一救起,这才共同回到了烂尾楼那里,而此时,冷清扬和蓝宁正守着魂魄离体的我,暗自焦急。 众人一碰头,这才明白原委,百般施法,也弄不醒我,于是只得把我带了回来,至于后面的经过,大概就和蓝宁所说的差不多了。 我听了之后,虽然已经是数天前的事,心跳也不由加快,又问起南宫飞燕手机的事,她说很可能是被困的时候无意中掉出,被那伙人拿去,至于他们不敢亲自给我打电话,而要用诓骗的方式,大概是怕我有所准备吧。 事情至此总算是真相大白,所有的事都对上了,这整件事,就是阿南和龙老大,以及伊胜这三个人合伙搞出来的,龙老大派人绑架了邵培一,南宫飞燕刚好出去接应看到了这一幕,随后追去,又被伊胜引走陷入迷阵,在这空挡里,阿南用那块奇异的冥界之石布下了陷阱,又取了大概是之前搏斗时掉落的南宫飞燕的一缕头发做为诱饵,来骗我自投罗网,却没想到,我福大命大,到哪里都有贵人相助,不但没死,好好的回来了,而且还稀里糊涂的认了个师傅。 想到这里,我才猛然想起来从冥界带回的包裹,忙往旁边看去,果然在左手边放着,我随手打开包裹,就见里面原来放着六枚青冥果,闪着异样的光芒,同时,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慈蔼的声音。 “孩子,这六枚果子,你每月只能吃一枚,可以增长你的力量,你的精神力很是强大,相信你很快就能够突破自我。记住,如果想见婆婆,就在月圆之夜,找到黄泉摆渡人,他会带你前来的。” 这声音正是龙婆婆所说,一段话之后,那包裹便化作淡淡烟雾,消失不见了,手中只有六枚火红的果子。 我心中不由激动,这青冥果本是彼岸花丛中生长的异果,采摘之前是青色的,到了成熟期,采摘之后才变成红色,此时这六枚青冥果都是红色,证明都是已经成熟的了。 我小心地把青冥果收在了乾坤袋内,又想起了什么,抬头见到冷清扬在一旁站着,顿时有点不好意思,醒了这么半天,连个招呼都没跟他打。 我忙向冷清扬问好,道声感谢,又问他当时向羽是怎么赶去的,现在又到哪去了。冷清扬依然是一脸冷酷的样子,说他跟向羽这些天虽然没见过面,彼此却都在暗中调查风老大,所以,可能是因为这个,向羽才能在那个关键时刻赶到。 至于向羽去了哪里,那自然是又继续去调查了,神捕门嘛,干的就是这个。 我笑着说道,你冷队长干的不也是这个,只不过,他用刀,你用枪。 冷清扬却叫我别动,指着我的手说,你这么多天了戴着个手铐,不大舒服吧? 我低头一看,不由哑然失笑,原来那天被戴了手铐之后,我用破字诀震开手铐,但锁链断了,手铐却是好好的,这几天始终都在手腕戴着,看上去就跟个手镯似的。 冷清扬掏出钥匙,上前帮我打开,我活动了下手腕,再次道谢,但却就在这时,忽然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我往屋子里看了几眼,猛的想了起来,辛雅呢? 我忙问众人,辛雅去哪了,然而,所有人却都沉默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辛雅丢魂 众人沉默一阵,南宫飞燕才脸色难看的对我说,辛雅和我一样,也已经昏迷了数天。 她告诉我,就在我出事的那天夜里,几个人把我带回来之后,就发现辛雅晕倒在门外,急忙把她救了回来一查看,竟然也是走了魂魄。 我顿时大吃一惊,走了魂魄,这就是丢魂了的意思,可是,我走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后来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宫飞燕说,辛雅跟我的情况完全不同,我只是魂魄和身体分离了,但是魂魄是完整的。而辛雅,则是魂魄都散掉了,把她救回来之后,邵培一费了几天的力气,也只招回了她的一魂一魄,其它的魂魄,已经不知道去向了。 我听到这消息,简直如同五雷轰顶一般,魂魄散掉,那就意味着这个人从此再也无法醒过来了,就算还有一魂一魄,那也是和植物人差不多了。 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人能解释这问题,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邵培一说,从当时的情况来看,辛雅应该是正要出门,而且走的很匆忙,连一些随身物品都没有带。 我再也坐不住了,马上问辛雅在哪,南宫飞燕耸耸肩说,就在原来的那屋子,司徒先生正在照看。 我知道她说的是哪,跳下床就直奔那房间而去,其实此时我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辛雅很可能是在我走后,预见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急着出门,应该就是要通知我,但是,却不知又遇到了什么意外。 我一口气冲到了辛雅的房间,推开门,先看到的却是司徒先生,他正坐在床头,似乎在查看什么,而辛雅静静的躺在床上,面色淡黄,毫无反应。 见我闯了进去,司徒先生脸色露出释然的笑容,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我哪里还顾得了自己的感觉,匆匆走过去,查看了一下辛雅的情况,皱眉道:“我不要紧,司徒先生,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司徒先生道:“我刚才已经看过了,她现在魂魄离散,并且不在一处,寻常的招魂方法已经试过了,效果不大,而且,她的情况有些特殊,通常来讲……” 我实在没有耐心听他说那么多,急道:“你就直接说,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有什么办法能救醒她?” 司徒先生犹豫了下说:“这个,抱歉,通过她仅存的一魂一魄,我只能查看到一点点的记忆碎片,无法将之拼凑起来,我只能说,她当时是遇到了什么异常吃惊的事,导致魂魄惊散,如果要想救她醒转,必须把她走散的魂魄,一一找回来。” “走散的魂魄?”我看着辛雅紧闭的双眼,心中想,到底她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居然能把魂魄都惊散了呢? 这魂魄惊散,可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因为一般来讲,丢魂,魂出窍,都是可以通过招魂唤回来的,但是,魂魄离体就散开了,这种事情我还没有听说过,这就像是一个人被分尸了,尸块丢的满世界都是,让人怎么找? 我又看了看司徒先生,想了想说:“对了,上次你曾说过,有一个人应该要来找你,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脸色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说道:“这几天我本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且,我已经算出,那人早已到了这里,不过奇怪的是,他至今仍然没有出现。” “那不知司徒先生可否能告诉我,那人究竟是谁,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前几天跑到杨宏先老先生家里,他对我说了关于钟馗骨和轮回镜的事情,我想问问,您老人家对这件事,又是怎么看的呢?” 这番话我早已经在心里憋了许久,司徒先生的态度始终比较模糊,我不知道,他究竟心里在想着什么,虽然爷爷让我来找他,但自然和他相见后,我却始终觉得他这人有些云山雾罩的。 司徒先生微微一笑,说道:“其实在你还没有到杨家之前,我就已经见过他了,有些话,只是借他之口说出,你也不必纠结太多,有福缘斋的人在,那些人还不敢太过放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我们必须尽快团结一切力量,在明年的八月之前,找到所有散落在各地的玄界中人,最后,一起来阻止灵界的阴谋得逞。” “寻找玄界中人?阻止灵界阴谋?”我惊讶道,“那您能否告诉我,灵界的阴谋究竟是什么,延续千年的玄灵之战,真正的起源又是什么呢?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说:“真正的起源,那太过久远,已经难以考证了,其实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任何事情,都是多方矛盾积累到一起,才终于爆发的,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他们的目的之一,是想要争夺一件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却从来没人见过。” 他说的这些话,和龙婆婆说的几乎一样,我心中一动,道:“莫非这件东西,就在平山城?” 这个念头我已经在心里想了很久,如果不是这平山城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为什么好多人都往这里跑?而且都是集中在这两年。 比如南宫飞燕,邵培一,杨晨,他们和我都是同一时期来到平山城,那个纸咒师是一年前来的,龙老大是两年前来的,伊胜和他们的时间大概差不多,司徒先生更是在这里待了十年,至于阿南,早就在古墓深渊之中不知潜伏了多少年,还有向羽和冷清扬,猫奴,墨小白,辛雅…… 还有那个神秘的福缘斋,这么多的人,一股脑的涌到平山城,有些人或许是无意,但更多的人,绝对不可能都是偶然。 司徒先生终于抬起头,深深的凝视着我,突然笑了起来,对我说:“你总算开窍了,不过只是猜到了一点,你可知道,这平山城,方圆数百里之内,在过去的玄灵之战中,正是双方交战的主战场。” “啊……”我惊呼一声,原来平山城竟然就是当年玄灵之战的主战场?那么,看来我的猜想多半能够成立,那件双方争夺的东西,恐怕真的就在这里。 “不过……”司徒先生又说道,“千百年岁月沧桑,变化太大,现在的平山城,未必就是过去的平山城,也可能是在其它地方,但总归是在平山城附近。很可惜,一百二十年前,那一次的玄灵之战,我正是受到那人的逼迫,关掉天机阁,选择了闭关。而且我一向并不参与双方的争斗,所以,其中的内情,我却并不是十分的了解。” “那再往前,一百八十年前呢?”我追问道,司徒先生却笑了,摇头道:“傻孩子,一百八十年前,我还是个刚出生的小孩子,更是不知所以了。” “啊,原来是这样……”我到现在才终于搞清了司徒先生的年龄,原来一百八十年前的时候他刚出生,这真是太可怕了,他居然活了一百八十年,可是此时看去,他顶多不过六十七岁而已。 司徒先生道:“你也不要想的太多了,这样吧,接下来,我们要马上查到轮回镜的现状,不过你也别急,那宝贝有蛇族守护,也不是容易被抢夺的,这还要让那位萨满传人出面,那些蛇族心高气傲,脾气乖戾,恐怕除了皇族萨满的面子,别人去了都没有用。” 我点了点头:“这个好办,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没有腾出空来,和他们商量这个事,不光邵培一要去,还有南宫飞燕也要去,她代表的势力在这里也不小,可能会容易说话一些。” 司徒先生又道:“还有,你也要去。”他说着,用殷切的目光注视着我说:“禁忌师家族虽然凋零,但威望尚在,谁也不敢小觑。” 他话音未落,身后忽然有人说道:“是啊,这普天下的修道之人,哪个不知道禁忌师呢,要知道,对于天道而言,天下皆是禁忌者,禁忌师是天道代言人,有你出头,谁敢不给面子?” 我回头看,却是南宫飞燕等人走了进来,我叹了口气,苦笑道:“天道代言人,只怕那已经是曾经,现在,谁知道呢。” 我低头又看了看辛雅,缓缓道:“不过,我是一定会去的,但在这之前,我必须要先做一件事,找回辛雅散落的魂魄,她现在所受到的这些苦楚和折磨,都是为了我,我不能不管她。” 邵培一皱眉道:“可是,你要到哪里去找?我给她招过魂,完全无效。” 我站起身来,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个人来,于是胸有成竹地对他微笑道:“招魂既然没有用,那么,就试试拾魂。” 第二百九十四章 特殊力量 就在刚才的一刹那,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拾魂的人,一个专门拾捡零散魂魄的人。 没错,他就是那位拾魂老人,当初在我和伊胜相约公园决斗的那次,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此时辛雅的魂魄既然已散,那么恐怕就只有他,才能将其找回来了。 我问司徒先生,可知道这位拾魂老人,司徒先生笑了笑说,那位老人每一夜都在孤独的游荡,但是能见到他的,少之又少,想要找到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一定有办法,果然,司徒先生缓了缓便说,你想找到他,就要先找到一位黄泉摆渡人,他们都是这城里夜晚的劳作者,通过黄泉摆渡人,或许就能找到拾魂老人了。 他顿了下,又说,那位老人实际上是一个拾魂匠,是仅存不多的一个神秘职业,他游走在黑暗的夜,四处找寻那些零散的魂魄,以便帮助他们,重新获得新生,或者,永恒的安息。 时间已经不早,关于轮回镜的事,我就让邵培一和南宫飞燕,先去找蛇族查看情况了,冷清扬没什么事,也去盯龙老大了,他说,学校那个案子,已经查清,我和邵培一的确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在他的努力下,侦查目标已经向着龙老大转移了,不过他的龙腾建工这两年似乎背景很深,又几乎垄断了市里的拆迁工程,所以,调查难度也是不小。 不过这就跟我无关了,我相信,龙老大的日子应该也不好过,有向羽和冷清扬一起算计他,而这位冷清扬冷队长的真正身份,我还是有些搞不清楚,但这也不重要,只要是和我们站在一条船上的,管他那么多呢。 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让南宫飞燕帮我准备了一下,在他们都走了之后,我就独自在她的房间内,开始忙碌起来。 我要忙什么事?自然是画符,储备弹药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用的多,画的少,现在更是弹尽粮绝,彻底成了光杆司令,这一次,必须要多多准备了。 在开工之前,我先默默静坐了半天,三神咒念了半天,又在天书古卷的境界里面遨游了半天,这才觉得神清目爽,精神倍增,之前的不良状态一扫而空。 南宫飞燕已经给我准备了厚厚的一摞黄纸,我提起笔来,饱蘸朱砂,刷刷刷的开始聚精会神的画起符来。 按照惯例,破字符目前仍然是我威力最大的,而且是最常用的符,于是多多益善,镇字符用的较少,就稍微少一点,驱字符用的更少,也就画的最少,隐字诀和禁字诀,画起来比较吃力,不过作用也很大,所以就尽量多画了一些,至于其它的几种,一张都没画。 和之前画几张符,就感觉很疲累的现象不同,这一次我一口气画了满桌子都是符,并且一一将之收好,才感觉到累了,或许是精神太过集中,起身的时候,身子都一个踉跄。 这时,我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空虚感,就好像身体里的某种东西被掏空了一样,我知道是刚才太过用心,画了那么多符,而且是几乎没有休息,导致的精神和身体疲累。 我盘腿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想要在出发之前,恢复一下精神和体力。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渐渐的,让自己的心静了下来,试图进入到天书古卷的境界中,再次感受那云海遨游的畅快淋漓。 然而,过了半天,那种熟悉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心里仍然是空荡荡的,就在我感到纳闷的时候,忽然有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缓缓从腹内升起。 我顿时很是惊讶,这种感觉,却似乎是有些熟悉,就好像,是在…… 刚想到这里,那股特殊的冰凉便开始在我的体内蔓延,冰冰凉凉,麻麻痒痒,如同许多小虫子在身体里,缓缓的蠕动爬行,说不出来的滋味,有些不适,却也有些舒服。 这种感觉从来都未曾有过,我小心地感应着那股力量在体内游走,却不知怎么办才好,正在纠结犹豫,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心中不由一动,难道,这就是那个青冥果的力量? 的确,这种冰凉的感觉,的确似曾感受过,但却又有所不同,在冥界三岔口之时,我感应到了青冥果的力量,曾无意中爆发,差点跟阿南拼了起来,但那次的感觉是有些灼热,有些霸道,完全不像现在,这种冰凉。 我想了一阵,就有些明白了,在冥界之时我是魂魄状态,青冥果的力量想必很霸道,对于极阴属性的魂魄来说,那就是灼热的,然而现在我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状态,青冥果对于我这阳属性的肉身来讲,那自然就微不足道,变成阴凉的了。 不过,我回来了这么半天,为何这青冥果的力量才刚刚发挥作用呢? 我刚想到这里,那股力量就突然加速流动起来,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在我的体内奔流,我急忙想要脱离这股力量,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冰凉的感觉已经麻痹了我的全身,或者说,我周身的血脉都受其控制,竟然无法脱离。 我大吃一惊,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拼命运起精神力,想要用自身的力量,将那股越来越盛的阴寒之气祛除,却是根本没有办法,我现在体内空空荡荡,就好像所有的力量都已经耗尽,完全被那股阴寒占领了。 我愈发心急起来,此时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却连喊叫声都发不出来,求救也没人,自救又无力,只得拼命和那股力量对抗着,一点一点的让自己的精神力发挥到极限,几乎把所有的潜能,都完全从体内赶了出来。 但就算这样,那阴寒之力仍然不是我所能抗衡的,我觉得四肢渐渐冰冷,整个躯体都失去了知觉,所谓的抵抗,已经只存在于意念之中了。 终于,我连那点可怜的意识也渐渐失去了,睁着眼倒在地上,望着天花板,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是冰冷,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阴冷和黑暗,就好像身体掉入了冰冷的深海漩涡,不断的下沉,坠落…… 昏昏沉沉中,身体好像漂浮在无尽的海面,晃晃荡荡,又好像躺在无人的沙滩,浪潮一波一波的涌来,拍打着我的身体,然而,这一切就像梦境,我只能隐约的从潜意识里感受到这些,根本没有丝毫反抗和挣扎的意念,渐渐的,连这种潜意识也消失了,我仿佛走到了黑暗的尽头,世界的终结,终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突然明亮起来,思维重新开始跳动,意识返回了身体,我开始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就好像有一股热流要从我的身体里冲出来,然而却找不到出口宣泄,渐渐的在我的体内堆积累加,越来越多,我终于承受不住这股燥热和血脉贲张的感觉,下意识的大叫了一声,便翻身坐了起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我呆呆的坐了片刻,才渐渐回过神来,刚才的一幕浮上脑海,慌忙跳了起来,浑身上下到处摸了摸,却是一切正常,似乎什么变化都没有。 可是,那冰冷阴寒的力量,还有刚才突然出现的热流,是怎么回事? 我再次摸了摸身上,却惊讶的发现,刚才体内空荡荡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仿佛充满了能量,那仿佛是一种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特殊的力量。 我紧皱了眉头,忽然心中一喜,想起了什么,忙跑到桌前,铺纸拈笔,挥手便写了一个困字。 我清晰的记得,这个字,我曾经有一次写了很多遍,当时是想着试验自悟,结果毫无意外的失败了,这一次,我突然福至心灵,就想写出来试一试。 一个古体的困字眨眼就写好了,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困字,却是毫无反应,不禁有些失望,难道说这个字,真的是更高深一层的禁法才能学的么? 叹了口气,我把写着困字的黄纸拿了起来,再次看了看,随手便揉成一团,丢进了旁边的垃圾筐里,又失败了。 谁知就在我刚要转身的刹那,眼角余光忽然看到,那垃圾筐里,似乎有道光,亮了一下。 我心中一动,忙回头去看,没错,果然有光在闪,而且,就是从那刚刚被我丢弃的纸团中发出的。 哈,居然成功了!我喜出望外,急忙把那纸团抓了出来,打开来,上面那个困字正微微的闪烁着白光,果然是成功了。 我看着这个困字,有点兴奋了,这应该就是意味着,我的能力又提升了吧? 我定了定神,决定再写几个字试一试,最好是把当初爷爷曾经写过的那几个字,都试验一下,如果成功了,那就…… 说干就干,我马上铺开了纸,正要开始写字,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笃,笃笃……” 这敲门声很轻,却是清晰入耳,我微微一愣,抬头道:“谁?” 门外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司徒先生吩咐,叫你出发,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看了看时间,果然已经很晚了,如果再不走,子时都快过了。 我犹豫了下,便把手里的黄纸放下了,这个随时都可以写,现在当务之急是救辛雅,时间就是生命,我得马上出发。 不过门外这人是谁,我倒是很好奇,走到门口,随手打开门一看,顿时愣住了,下意识的就退了两步,因为这个人,居然是……猫奴可可。 只见她冷冷的看着我说:“司徒先生吩咐,叫我跟你一起去,保护你的安全。” 第二百九十五章 猫奴可可 此时已经是深夜子时,那个曾经让人胆战心惊的暗夜杀手,猫奴可可,就那么冷着脸站在门口,一身黑色劲装,把她的身材曲线勾勒的让人忍不住流鼻血,脸蛋更是精致的惹人想犯罪,可是一想起她杀人时候的变态残暴,和那毫无生气的猫一般的冰冷双眸,我就浑身打寒颤,一万个不愿意跟她一起去。 不过她现在已经从良,呃,是改邪归正了,跟着司徒先生混的,我总不好直接拒绝,毕竟不信任她就等于不信任司徒先生,我挠了挠头,最后没辙,只得对她挥挥手说,一起走吧…… 我出来的的确够晚了,也不知那会究竟昏迷了多久,外面依然是月黑风高,寒风嗖嗖,猫奴可可一直冷冰冰的,就站在我的身后三步之内,这让我心里十分别扭,总是下意识的想,这家伙不会从后面挠我一爪子吧? 我干脆停了脚步,让她到我前面去走,她却又不肯,说是司徒先生吩咐,让她紧跟在我身后,因为现在很不安全,危险随时可能出现,她既然奉令,就要保护好我。 我有点要抓狂,这玩意,她要是个正常人还行,我也就无所谓了,偏偏是这么一位杀手,我能放心么? 结果我跟她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同意,别说让她去我前面走,并肩前行都不干,就得跟在后面,而且还得是三步之内。 我无奈了,心想我这就叫个出租车,坐车走,看你怎么跟在我后面…… 于是我就掏出手机,里面存着柯南的电话呢,当然这个柯南不是到哪哪死人的那个,而是那位黄泉摆渡人。 话说跟他也好久没见了,我打了电话之后,他那边依然是忙着呢,也不知道又往哪送人,结果我只好在大街上等,为了躲猫奴可可,我索性找了个墙壁,后背往上一靠,斜了她一眼,心想我看你这次还怎么跟在我身后。 谁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她只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蹭的一下就跳上了墙,居然在我头顶上方蹲了下来,我纳闷的抬头一看,好家伙,两只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我,跟闹鬼了似的。 我不由暗骂,这他娘的,到底是来保护我的,还是来吓唬我的? 反正……爱咋咋地吧,我也不管了,跑到街边路灯下,又等了足足二十分钟,黄泉摆渡人的出租车才缓缓驶来,离着老远就看见了,四个轮子离地半尺,飘飘忽忽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转眼就到了近前。 我冲车里面的柯南笑了下,随手打开车门,就坐在了后排座椅上,然后得意的想,这回我看你还怎么在我身后,不料我顺势回头一看……顿时就吓了一跳,猫奴可可居然跳到了后风挡玻璃上,整个身子都趴在了上面,正隔着玻璃盯着我。 我要疯了,这是跟我玩午夜猫惊魂啊?我冲她喊:“你给我下来,坐里面来!” 可可犹豫了一下,柯南也回头说:“喂,你进不进来?我这是车,不是床,你咋还趴下了……” 估计她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吧,不过我倒是觉得她有点缺心眼,这妹子也太实在了,让在身后就必须身后呀? 她终于还是爬了下来,我给她打开车门,她钻了进来,整个人蹲坐在座位上,双手抓着前面的椅背,警惕的望着周围,我无语道:“拜托,这是座椅,是坐着的好不好,你干嘛蹲上头了?” 可可低头看了一眼,道:“是么,我不知道,我没坐过这东西……” 我瞪大了眼睛,看了她几眼,心想这是跟我装的哪门子乡下人啊?不会连车都没坐过吧,没坐过车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上学的? 柯南倒是看出了门道,回头对我说:“你就别要求太高了,她是……猫女吧?而且我看得出来,她虽然是人的身体,不过现在猫的属性居多,恐怕很多人都已经不认识了,以前的事也忘了……喂,你小心点,别把我车座套挠破了……” 我这才发现,原来猫奴可可不知什么时候把爪子伸出来了,又尖又长,大概得有两寸,都快抠进座套里面去了。 看来她是太紧张了,我只得连声安慰,让她放松,告诉她,这不是什么怪兽,只是人类的出租车而已…… 看着她懵懂的眼神,我真是服了,这到底是她出来保护我的,还是我保护她? 不过她非要蹲在座位上,我也管不了了,大不了让柯南回头找个洗车行洗洗。 柯南发动了车子,缓缓前行,这才问我要去哪,我就对他说了拾魂老人的事,说我一个朋友魂魄零散,现在急需找到拾魂老人,来帮助她恢复。 柯南微微一笑,一副了然的样子,对我说,你还真是找对人了,除了我,这地方没人能找到他,而且今天正是个好日子,月黑风高的,阴气又重,那个拾魂老人,现在多半应该是正工作呢。 他这一说,我也是很高兴,看来是找对人了,于是忙叫他出发,柯南看看我说:“上次欠的车钱还没给,这次的打算什么时候接?” 我摸了摸身上,掏出五十块钱说:“人民币收不?我知道你晚上只收冥币,不过我出门也不能总带那个啊,你拿着这五十,明天自个去市场买点吧……” 柯南捏了捏鼻子,翻了翻眼睛,也没说什么,伸手把那五十抓了过去,随口说:“那你可是赔了啊,坐我这车,一趟也就花个几百万冥币,你这五十块钱,可是能买好多个几百万了。” 我笑笑道:“那无所谓,多的就当我预付车钱了,你辛苦,就快点的吧……” 于是他也不再废话,马上加速前行,车子在迷蒙的街道上前行,车窗外的景物虚幻而又飘渺,和前几次晚上坐他的车一样,都是朦朦胧胧的感觉,偶尔经过一些繁华街道,便有霓虹在车窗上映出各种光怪陆离的颜色,看上去,竟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般。 我不由得有些痴了,究竟我是在人间,还是在异界,车窗内外,哪个才是真正的现实呢? 猫奴可可就蹲在我旁边,对外面却并不好奇,她的目光只停留在我的身上,偶尔在车子里和柯南身上转转,紧绷的脸蛋上,脸色却是有些苍白,而且现在是冬天,她却只穿着秋天的那身黑色紧身衣,看着就很单薄,虽然、虽然挺好看的,不过,她不冷吗? 我胡思乱想着,就开口问她:“我说……你冷不冷?” 可可瞄了我一眼,没说话,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又伸手指了指她的身上,刚要再对她说一遍,她却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立刻对我呲牙咧嘴起来,我吓了一跳,忙缩回了手,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穿秋裤了吗……” 她瞪大了眼睛看我,好像不明白秋裤的意思,我挠了挠头,心想这猫奴可可虽然是活过来了,不过这怎么好像彻底变成猫了呢,什么都说不明白了。 我正想跟她再搭几句话,柯南忽然减慢了速度,淡淡道:“咱们快到了。” 我忙转过了头,往前方看去,同时问道:“到哪了,这是什么地方?” 柯南把车子停了下来,指了指外面说:“你可以自己下去看看,我也不知道是哪,我只是,凭着直觉……” 我透过车窗往外看去,却是有些朦胧,看不大清,于是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猫奴可可紧跟我的身后,倒是不忘自己的职责。 不过下了车之后,我看着周围的景物就有点懵了,拾魂老人,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我本以为,眼前会是一片僻静荒凉的区域,或者是幽暗无人的小街,结果没想到,看到的居然是一片闹闹嚷嚷的景象,面前是一片ktv酒吧和夜总会,无数霓虹耀眼,奇奇怪怪的各种噪音混杂。 我看的一阵头疼,回头问柯南:“你没搞错吧,你这是带我来找拾魂老人,还是来找销魂小妹啊?” 柯南一笑:“不用问我那么多,你只管进去找就行了,再说,这不是已经有足够销魂的小妹跟在你身后了么……” 可可又紧贴在我身后,我不由一阵无语,心想,这拾魂老人,难道也泡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 拾魂老人 柯南独自走了,我也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但愿如他所说,在这里能找到拾魂老人吧。 不过,我并不认为拾魂老人会真的跑到酒吧ktv里面去,于是就在门口的街道四处溜达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四处观察,专门往一些光线阴暗的地方看。 此时许多夜店的门口都有三三两两的人,见我走了过去,都不由自主的往我的身后看,有一脸羡慕的,有指指点点的,甚至还有吹口哨的,我不由替他们捏把汗,咋谁都敢调戏,待会你们猫姐一怒,一爪子挠死你们…… 可可倒是谁都不理,专心致志的跟在我的身后,只是眼神偶尔扫过去一下,那些人顿时就神魂颠倒,扑通扑通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这杀伤力实在太强了,我赶紧带着她就往旮旯跑,好不容易找到个没人的地方,回头就埋怨她:“我说你能不能低调一点,本来这身装扮就够撩人的了,你还给他们用电眼……” 可可挺了挺胸,冷冷道:“如果不是司徒先生的吩咐,那些人早已经死了。” 我挠了挠头:“得了,你就让我省点心吧,待会再出去的时候,注意把胸收一收,低着点头,对了,干脆你把我这衣服穿上得了……” 说着,我就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这衣服还是高二的时候买的,现在已经有点小了,不过给可可穿,倒应该正好。 我琢磨着,这样一来她就不那么惹眼了,不过她并没接我的衣服,神情一愣,呆呆的看着我,居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冲她笑了笑:“别误会,我知道你不冷,我是想让你捂着点,外头色狼那么多……” 话音刚落,我居然看到可可的脸上好像红了一下,却站在那里没有动,我也有点别扭,她、她不会误会什么吧? 不会不会,她现在应该是猫的属性多一些,连坐车都是蹲着的,应该对男人没什么兴趣,她、她……她不会已经开始喜欢抓耗子了吧? 我胡思乱想着,身上有点发冷,正想着再把衣服穿上,旁边不知何处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笃、笃笃……” 这声音虽然不大,此刻却如同炸弹一样,在我脑海里炸响,我差点跳了起来,赶忙把衣服穿上,贴着墙壁一听,那声音就在隔壁街上。 我分明记得,上一次那位拾魂老人,手里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就是这个! 可可见我神情有异,马上贴在我耳边说:“有敌人么,我来干掉他。” 淡淡的幽香透入鼻端,她纵身就要跳出去,我吓的忙拉住她,把她按在墙上,捂住她的嘴说:“干掉什么啊,那就是我要找的人,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没我的话,不许出手,也不许出声!”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一声没吭,我忙快步走了出去,却是一眼就看见了,在旁边不远处,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微弯着腰,一手拄着拐杖,背着个口袋,正在一家ktv门口经过。 我不由一喜,这正是那个拾魂老人,柯南果然没有骗我。不过我正要走过去,ktv门口站着的两个保安忽然走了上来,一个高个子的开始骂骂咧咧推搡老人,另一个嘴里不停的说着:“你这老头,大半夜的往这里跑什么,这地方没有垃圾箱,赶紧走吧。” 那高个子也说:“你好像是瞎,这他妈是你来的地方么,还拿着个耙子,当你们家垃圾堆啊?赶紧滚,把人家车划了你赔得起啊……” 那老人在他们的推搡中踉踉跄跄,几次差点跌倒,我看的心头火起,这就算真是个捡破烂的老人,也不能这么推推搡搡,我几步就走了过去,指着那俩人喊道:“放开那老头,你们俩,说你们俩呢,要不要脸了?那么大岁数推倒了你负责啊?” 那个态度最恶劣的高个子看了我几眼,翻翻眼皮说:“你又是从哪蹦出来的,管什么闲事,走走走,赶紧走,老头给你了,你扶好了啊,摔了算你的……” 说着他又重重的推了老人一把,这一次老人站立不稳,哎呦一声就摔了下来,我忙一个箭步蹿了过去,扶住老人,心里是真生气了,怒喝道:“你给我过来!” 我这一声嗓门不大,却是动了真怒,高个子一愣,下意识的就闭上了嘴,往前走了两步,旁边那个忙拉住他说:“你傻啊,让你过去你就过去,你忘了昨天店里出的事了……” 高个子这才站住了,满脸疑惑的看了看我,却是往后退了两步,我没心思搭理他,转头问老人:“您没事吧,甭跟这俩孙子一般见识,走,我刚好有事找您。” 老人抬头看了看两个保安,微叹道:“我没事,不过……唉,可怜的人……” 他说了句可怜的人,就站稳了身子,把身上的口袋重新背好,重新眯起了眼睛,貌似不经意的挥了下耙子,好像在地上抓起了什么似的,慢吞吞的丢进了口袋里。 我看的真切,他刚才分明是从空气里抓了个灰白色的东西,但是又看不大清,我正想要仔细看的时候,他已经塞进了口袋里,回头又看看那两个保安,摇头说:“现在的人,连自己什么时候把魂儿丢了,都不知道,可怜,可怜……” 那两个保安早已经看傻了,神情呆滞,又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高个子嘟嘟囔囔的骂:“真他娘的晦气,碰到这么个老精神病……” 老人也不在意,再次摇了摇头,便转身往旁边走去,却是又伸出耙子,在地上抓了几下,照旧丢进了口袋里。 我看的也有点发愣,难道这个地方,也会有什么零散的魂魄出现吗?但我记得,魂魄通常都是喜欢找幽静阴暗的地方待着,怎么会…… 正想着,拾魂老人已经往前走了,我忙快步追过去,跟着老人走了几步,老人也不理我,在街上一转,却又往另一家酒吧的门前走去。 我愈发的不解,于是拦住老人问道:“老人家,别急着走,您还记得我不?” 拾魂老人微睁开眼,看了看我,点头道:“怎么,你找我这老头子有事?” 我看了看旁边无人,低声道:“我很好奇,这里是喧杂之地,吵闹得很,会有什么魂魄在这里逗留徘徊呢?我看您刚才……” 拾魂老人叹了口气,回过头看看这到处都弥漫着乌烟瘴气的地方,慢吞吞地说道:“其实有很多人,就是在这种地方,丢了魂魄,自己却不知道,呵呵,你别看这里很热闹,有些魔怪,就偏偏喜欢到这里来,人的火气要是弱了,精气神弱了,都可能会在无意中,把自己的零散魂魄,丢在这,就比如……” 他抬手指了指旁边夜总会里出来的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那人已经喝的晕晕乎乎,还搂着一个妖冶暴露的女人,两人嬉笑着,晃晃荡荡的往一辆车里走去。 “你仔细看着。”拾魂老人说道,我心里越来越奇怪,那人忽然把女人按在车上,两只手狠狠的抓了上去,那女人喉中发出一连串的奇怪声响,回应着男人,渐渐的用脚勾住了那人的腰…… 我有点看呆了,这、这老头咋还喜欢看这个调调? 那两人折腾了一会,就分开了,男人从兜里抓出一把钞票,塞进女人的胸口,嘿嘿笑了笑,便独自上了车,有些不舍的回头看看,将车子启动,慢慢的开走了。 而那女人在原地不屑地哼了一声,掏出钞票数了数,脸上才现出一丝喜色,扭着腰走进了夜总会。 我有些纳闷的看着这一切,问道:“老人家,这、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笑而不语,又指了指那男人离去的方向,说:“你再好好看看……” 我将信将疑的再次往前望去,却猛的瞪大了眼睛,因为就在刚才那车子离开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团烟雾,在原地茫然的徘徊着,似乎像是迷路了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奇怪道。 “唉,这世间,原有两种魔怪,心魔和外魔,它们无形无色,却真实的存在,当人们被这两种魔怪所迷惑,往往就会迷失自我。人有三魂七魄,现在,他的一缕魂魄已经丢在了这里,如果时间久了,长期陷入这种状态,人就会越发的萎靡不振,甚至性情大变,人们说,这叫做堕落,其实,就是遇到魔障,失魂落魄的一种现象。” 拾魂老人说的很是玄奥,我有点不太理解,心魔和外魔,心魔我倒是能理解,外魔究竟是什么,是刚才那个女人?还是说,凡是来自外界的诱惑都算做外魔? 拾魂老人并没有继续解释,他缓缓的走了过去,喃喃道:“这种魂魄,多半是回不去的了,留在世上,只能成为魔怪的养料,就让我把你送到你该去的地方吧……”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挥动耙子,正要把那人的一缕魂魄拾捡起来,不知从哪里忽然掠过一阵疾风,风中现出一个黑色的怪影,瞬间便把那魂魄吞没…… 第二百九十七章 魔影突现 我大吃一惊,拾魂老人在那疾风中却是巍然不动,低喝一声,手中耙子飞快的往那风中抓去,随即,风中传出一声尖叫,突然打着旋,卷起满地尘沙,便往旁边的楼顶冲去。 然而就在那风刚刚冲起的时候,我旁边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猛然蹿出一个黑影,一声刺耳的猫叫透入耳膜,那黑影便飞快的跳上高楼,居然追着那旋风去了。 这异变突生,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快的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等我反应过来跑过去的时候,老人已经站稳脚步,眼中精光射出,盯着那旋风的方向,沉声道:“不好,这里居然真的有成型的魔怪,是我大意了。” “这到底是什么魔怪,刚才的那个魂魄难道已经……”我抬头望着那道黑影迅疾无比的攀上高楼,皱眉问道。 “已经被那魔怪吞噬了吧,哼,倒是便宜他了。刚才后面那个黑影,是你带来的人?速度好快。”老人此时已经拔直了腰板,双目完全睁开,精光四射,看上去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慑人的威势,哪里还有那副佝偻相。 我点头道:“那个的确是跟我一起来的,我相信,她能追上,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周围却是繁华如旧,霓虹耀眼,拾魂老人突然出手,从墙边再次抓起几个魂魄碎片,放入口袋里,才抬头看看那渐渐远去的黑影,道:“不,她纵然能追得上,也未必打得过。”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你不知道,昨天这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有人惨死在那家ktv门前,我今天在那里拾捡的,就是那人零散的魂魄,我怀疑……” 他说到这里,忽然对我招招手说:“跟我来。” 我未及回答,他便拉住我的胳膊,我就觉得身子突然腾空而起,随之高高跃上旁边的墙头屋顶,然后一路纵跃,追着前面的猫奴而去。 这感觉就像腾云驾雾一般,几乎脚不沾地,我被他架着胳膊,惊讶的忍受着寒风扑面,心想这老头有这般身手,刚才那两个保安欺负他,怎么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黑暗中,道路两旁的景物飞速后退,前面猫奴的身影蹿上伏低,好几次都差点追丢了,然而却总是能够追上,渐渐的,前面偏僻荒芜起来,我定睛一看,原来却是到了那一片拆迁地。 上次龙老大带人来挖的深沟,刚刚填平不久,痕迹尚在,那两个黑影便以深沟为界,停了下来,拾魂老人拉着我,也冲了过去,在沟边站住,距离猫奴和那神秘黑影,大约十余米远。 双脚踏地,我的心也落了下来,放眼看去,前面猫奴已经现出战斗姿态,隔着那道深沟,对着那神秘黑影呲牙咧嘴的低吼着。 而那神秘黑影,此时也已经现出身形,只是身上笼罩着一层阴雾,看不大清,但大概能分辨出来,这是一个体型高大的类人形生物,仔细看,阴雾中有两只闪着红芒的眼睛,若隐若现,正和猫奴两两对峙。 我深吸口气,并没有轻举妄动,拾魂老人也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忽然道:“你的这位……朋友,似乎有些惧怕,而且,好像很愤怒?” 他说的没错,猫奴可可,现在虽然完全展现出了战斗姿态,四肢踏地,身形伏低,腰背弓起,随时都像是要扑上去,但就是这个腰背弓起,才有点不对劲。 大家知道,一只猫如果腰背弓起,那么就代表了它很害怕或者愤怒,而通常这种情况,都是在面对比它更加强大的敌人的时候,要是抓耗子,就会显得比较轻松。 但是,既然猫奴可可对这个神秘的不知是人是怪的东西表示出了害怕,那为什么还要大老远的追上来,她又为什么会表达出愤怒的情绪呢? 我忍不住走了过去,可可整个上身都几乎贴在了地上,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敌人,眼中闪着瘆人的绿光,不过,她这个姿势实在是……有点暧昧,就连我这么纯洁的人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我忙咳嗽了一声,使劲拍了下脑门,把这胡思乱想甩飞,然后对着那个怪东西喊道:“喂,你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什么妖怪,显出个形状来吧,别弄出那副样子,我们没人怕你。” 我话音刚一落地,那阴雾中闪着红芒的眼睛便缓缓转向了我,一瞬不瞬的盯着我,那眼神简直不像人类,更像一头野兽。 我被他看的有点发毛,正想说话,却见他的眼神突然变了,红芒突然暴涨,同时发出了一声愤怒至极而发狂般的吼叫,就好像,见到了生死仇敌,整个身躯猛然窜起半空,竟狠狠的向我扑了过来! 我不由讶然,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这东西怎么突然对我出手了?然而我顾不得太多,手势一起,便要用破字诀迎击。却在这时,旁边又是一声尖啸,猫奴可可突然凌空飞起,身子在空中一弹一伸,几道寒光乍闪,迅疾凶狠的击向那怪物。 猫奴可可的猫爪攻击终于启动了,抢在我的前方,拦住了那怪物的凶猛扑击,那怪物身上阴雾突然大作,一声怪吼中,竟把可可笼罩其中,我忙收住了破字诀,生怕误伤可可,但见空中一片凄厉可怖的尖叫,眨眼间两个身影便分开了,那怪影凌空不动,可可却是倒飞而回,凌空一个翻身落地,身子竟是一个踉跄,嘴角缓缓流出一丝血来。 我顿时吃了一惊,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和猫奴可可几次见面,又几次见她出手,从来没有在第一个照面就吃亏的,即便是南宫飞燕,也没有让她这么轻易就受伤。 可可突然发起抖来,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怪物,口中低低呜咽,缓缓的挪动着身体,似乎很是不安,但又不想放弃。 我走了过去,低声对她说:“你别硬撑了,让我来吧。” 可可不说话,眼中射出异样的光芒,依然是盯着前方,此时距离近了,我才看清,原来她竟已是满脸狰狞,就好像,面对着仇人一般。 我有些奇怪,又往前看,那怪物却在阴雾中又死死的盯着我,那眼神,几乎和可可差不多,都是充满了敌意和愤怒,身上的阴雾缓缓缭绕,不断吞吐,而他的身躯,似乎也在不断的变化着。 我愈发纳闷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等我想明白这一切,猫奴可可已经再次冲了上去,她的速度是那么的快,快到我根本来不及阻止她,也根本拦不住她,黑暗中,一道黑影如电光闪过,迅狠的再次向前方的怪物扑去。 黑暗中,又是数道寒光闪过,但几乎是同时,在另一个方向,又是数道寒光出现,可可的身形完全化作一道道残影,眨眼间就从各个方向,接连攻击九次,而且在原地,也出现了九道残影,把那怪物完全包围在里面。 我看的是眼花缭乱,这样的攻击,在第一次见到可可的时候,就曾经见她施展过,当场让那个厌胜师断喉而死,而这一次,效果又会如何呢? 我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然而就在这紧要时刻,旁边的拾魂老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喝道:“我知道了,它就是昨天杀人的凶手,还有,我想起它是谁了!” “它是谁?”我愕然回身问道,却就在这时,半空中再次传来一声凄厉的吼叫,只是已经分不清,那究竟是猫奴可可的,还是那个怪物的了。 一道黑影,远远的抛飞而出…… 竟似乎是一颗硕大的头颅!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夜魔 那颗头颅,在夜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竟不偏不倚的奔着我飞了过来! 我微退半步,已经看清了,那头颅正是刚才那个怪物的,只是头颅飞来,却不落地,而是突然飘在空中,那一对闪着红芒的眼睛,充满着敌意和愤怒,刚好与我对视。 我心中一惊,却就在这一刻,忽然认出了这怪物来。 记忆中,一个恐怖的场景闪过,月黑风高,破败的校园,血肉模糊的猫尸,一张丑陋的面孔……是了,那是个相貌怪异的猴子,身后拖着条短尾,眼神中透露出贪婪凶狠的光芒,死死的盯着我,两颗尖利的牙齿上,有粘稠的绿色液体缓缓滴落…… 夜魔之子! 我身上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这许多年,那一幕可怕的场景始终在我脑海,难以忘却,犹如少年时最恐怖的梦魇,虽然并不会时常想起,然而,却总是在记忆的最深处,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此时面前这恐怖的头颅,看上去,几乎就和当初那个夜魔之子,一模一样,只不过要大了许多,而且那目光中射出的,除了凶狠和暴戾,更多的,却是仇恨。 我猛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退了两步,伸手摸向胸前,我还记得,那颗夜魔之子的牙齿,就让我始终贴身放在胸前。 当初蓝宁曾说过,这东西会招来邪恶之灵,几年前,那个取走惨死老猫魂魄的纸咒师也曾说过,我杀死了夜魔之子,当夜魔降临复仇之时,就是我的死期…… 那么,此时面前这眼神中充满了邪恶和仇恨的怪物,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夜魔! 时隔数年,我几乎快要忘记夜魔复仇这件事了,它居然就冷不丁的冒出来了。 它就那么悬在我的面前,硕大的头颅,在阴雾中飘飘浮浮,压抑数年的恐惧涌上心头,心头突突的狂跳起来,不过旁边猫奴随即翻身跳落,发出一声喵呜大叫,我才忽然反应过来,这夜魔,它应该已经完蛋了,它被猫奴可可,用九道残影攻击,一爪子断了它的头颅,那么,我还怕个毛? 不过刚才猫奴那一声大叫,分明带着警告的意思,我脑中一时有点乱,正一愣神的功夫,就见那夜魔的头颅忽然张开大口,发出呼呼哈哈的怪笑声,远处的那半截身子忽然跳了过来,这头颅便呼的一下飞了过去,阴雾惨惨,怪笑声中,夜魔的头颅和身体再次合拢,居然砰的一下,又完好无缺的长在了脖子上面。 随即,夜魔张开大口,呼哧呼哧的吸食着身周的阴雾,眨眼间阴雾便被它吸了个干净,终于露出它的真身来。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夜魔真身,身高足有两米,健硕无比,周身都是暗红色的肌肉,赤身裸体,一对肉翅从背后伸展,交合在胸前,包裹住大半身子,那硕大的头颅有些像人,更有些像猴子,仔细看,又如同夜枭般长着一副尖嘴。 这么说吧,这夜魔的模样,就像是光着屁股长着翅膀的孙悟空。 这才真真正正的是个怪物了,拾魂老人走过来沉声说道:“这魔怪,应该是叫做夜魔,是黑夜中的邪灵,专门吃魂魄的。” 我缓缓点头:“是,我知道它是夜魔了,我认识。” 拾魂老人讶然:“你认识,难道你见过夜魔?” 我苦笑:“我不认识它,不过,我见过它家孩子,我们俩,以前在一个学校……” 拾魂老人面色凝重,看了我一眼,退后几步,说道:“那你小心了,这东西有点不好对付。” “呃,您、您不打算帮我?”我愕然,这关键时刻,他怎么还退后了? 拾魂老人笑了笑,说:“世间的纷争,本就与我无关,孰对孰错,我也从来不去评判,人们是为了生存,它也是为了生存,而我只负责拾捡魂魄……” 我顿时无语,好家伙,敢情他还是个老好人,这是要两不相帮啊? 好吧,他不帮我也无所谓,不就是个夜魔么,上次我自己都把它家孩子宰了,这回我和可可两个人,难道还打不过它?! 我鼓了鼓劲,冲可可一招手:“你先上,我掩护……” 其实我的意思是说让可可近身攻击,我从远处来个远程攻击,配合一下,可可倒是听话,喵呜一声大叫,就纵身扑了上去。夜魔立在原地,却是不闪不避,发出桀桀的怪笑,就像一尊魔鬼的雕像,可可纵身扑上,双爪往夜魔胸口抓去,居然发出了如击铁石般的声音。 可可一击失败,夜魔双眼红芒爆闪,桀桀怪笑,双翅突然展开,硬生生的向可可迎击过去。 可可的战斗经验却也很是丰富,她并没跟夜魔硬拼,身子翻转,左爪在夜魔翅膀上一划,发出一声如同划过铁石般的声响,整个人已经借势跃起,翻到了夜魔的身侧,一爪攻出,寒光闪处,正是划向夜魔的头颅。 大约她已经看出来,这夜魔的弱点,只有颈部,所以刚才九道残影攻击,才能一举切落夜魔的脑袋,只是她也没想到,这夜魔的脑袋掉了居然还能自己飞回去,此时显然是不服,便想故技重施,看它的脑袋究竟有多厉害。 夜魔果然没敢硬接,隐藏在翅膀下的大爪子终于探出,向上格挡,它的速度也很快,不过比猫奴还是略慢一些,我在旁边只看得眼花缭乱,不知究竟怎样,只听见一声爆响,两个人影再次分开,可可翻身落地,随即怒叫一声,再次扑上! 这一下,猫奴和夜魔终于斗在了一起,猫奴速度最快,身形似电,利爪如风,而夜魔比它略逊,但肉体力量更加强横,除了脖子后面的位置,身上就跟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似的,偶尔被猫奴抓中,连一点事都没有,反而猫奴可可还要注意躲避他的铁爪和双翅,一个不小心被击中,立时就被打翻。 两人翻翻滚滚,眨眼间就已经斗了几个回合,我看的心里焦急,手中捏着一张破字诀,比划了半天也没敢贸然出手,我的本意是想让可可分散夜魔的注意力,由我来打主力,没想到她直接就把夜魔缠住了,两个人斗在一起,速度都快的出奇,我再想出手,根本就没有机会了。 我正要出声喊叫,让可可先让开,她已经大叫一声,身形连翻,顿时在半空又留下了残影,我知道,她的残影攻击又来了。 不过她这个技能虽然厉害,却好像不能经常使用,我明显的看出来了,这一次使用,就略略比前一次动作迟滞一些,不过依然是非常的快速,眨眼间九道残影出现,九个猫奴同时喵呜大叫,一起进攻,抓向夜魔。 连我都忍不住替夜魔捏了把汗,我甚至都已经在旁边准备好了,这次要是夜魔的脑袋再飞出来,我就立刻一脚给它踢飞,一道破字诀就炸碎,绝不给它再飞回去的机会…… 然而这一次我却是判断错了,只听一声大震,的确有一个黑影飞了出来,不过并不是夜魔的脑袋,而是猫奴可可。 她张牙舞爪的倒飞而回,砰的落在地上,喵呜一声大叫,再跳起时,胸前的黑色紧身衣却是已经被划出了一条大口子,露出雪白饱满的一大片肌肤,看的我是触目惊心,随即,一道血线出现,可可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我忙上前,一看她的伤口,血肉翻卷,看去足有一寸深,鲜血如同涌泉般喷了出来,可可却满面狰狞,完全不顾伤口,跳起来又要上前拼命。 我忙按住了她,叫道:“你给我老实点,你现在大半魂魄是猫的,身体却是人类的,流血过多该死一样死,别动!” 她还要挣扎,我急忙凭着记忆,想起了杨晨使用过的止血咒,手指成剑诀,念道:“太阳出来一滴油,手执金鞭倒骑牛,三声喝令长流水,一指红门血不留。” 我也不知这止血咒会不会生效,咒语念毕,一指点在她的伤口处,但却毫无作用,我心里着急,忽然想起当初杨晨貌似还画了张符,不过我却不会画他那种符,想了想,索性直接用血玉扳指刺破手指,用我的血写出了一个止字,也不管会不会有用,直接就把那个止字印了上去。 这一次,奇迹发生了,我这用血咒写出的止字,完全是临时着急胡乱写的,没想到居然生效了,血咒红芒闪烁,将那条伤口包裹住,于是那流淌的血液竟缓缓的被止住了。 我心头暗喜,这鲁班天书的止血咒我不会用,禁忌师版的止血法倒是手到拈来,止字,嗯,回头我再写个合字,是不是伤口直接就愈合了呢? 然而此时没有那么多时间思考,我站起身,指着夜魔说:“来吧,让女人休息一会,现在是咱们两个男人间的战斗了。” 不过说完这话,我心里就冒出一个奇葩的念头,这夜魔,是男的么? 第二百九十九章 死仇 现在,我多半已经把这事情弄清了,夜魔对我,自然是恨之入骨,那个小夜魔的牙齿此时就在我的身上,它肯定能够感应得到。而猫奴,本就是许多惨死的猫魂聚集在一起,硬生生炼入可可的体内,才制成了猫奴。 那么问题来了,那些猫,都是怎么死的? 我清晰的记得,是夜魔之子,将它们杀死,掏空内脏,死的都是凄惨无比,然后那个纸咒师和它分工,夜魔之子杀猫,吃内脏,纸咒师收取魂魄,甚至我现在怀疑,那个夜魔之子就是被纸咒师拐走的,目的就是为了老猫的魂魄。 所以,那些猫魂应该很清晰的记得,杀死它们的,就是夜魔之子,此时见了这夜魔,自然是愤怒无比,以为当初那个小夜魔已经长大,岂不知,却是夜魔之子它爹,或者,它妈? 当然,无论是它爹还是它妈都不重要,此时猫奴可可,已经认定了,这个夜魔,就是她的死仇。 我顾不得去想太多,捏着破字诀,大喝一声,扬手便打。 这一张破字诀,只是试探的,果然,夜魔见一道红光袭来,并不闪避,怪笑一声,双翅一收,再次护住胸前。 它居然想要硬接,我不由暗暗紧张起来,难道这家伙真有这般实力? 破字诀堪堪击至,一团红光将夜魔笼罩其中,夜魔不闪不避,破字诀正好击中夜魔胸膛,红光爆闪中,夜魔连声怒吼,脚下蹬蹬蹬后退数步,居然没完全将破字诀挡住。 不过下一刻,它再次怒吼一声,双翅猛然展开,那红光便轰然而散,我定睛再看,破字诀的威力已经被完全卸去,无数红光化作细丝,就好像黑夜中燃烧的灰烬,缓缓消散。 而夜魔,只是退后了几米远而已。 这家伙果然强悍,在我所遇到过的敌人里,这还是第一个,能在硬接破字诀之后,依然站在原地的人,哦不对,是魔怪。 夜魔桀桀怪笑,忽然双翅一展,身形闪动,竟奔着我扑了过来,我急忙再次甩出一枚破字诀,同时血咒一起,镇字诀立现,这家伙速度太快,既然破字诀不能一击而破,那就先把它镇住再说。 不料这次它却没有硬接破字诀,怪叫一声,身形忽的贴地掠起,居然化作一股疾风,避开了破字诀,倏忽间就到了我的另一侧,粗壮的大爪子从翅膀下探出,直直的抓向我的胸口。 我没料到这家伙的真正速度,远比刚才和猫奴大战的时候还要快,我这血咒刚写到一半,还没来得及发出,它的大爪子就已经到胸前了。 我靠,我低骂一声,顾不得尚未写完的血咒,右手握拳,血玉扳指尖刺探出,呼的一拳砸出,迎向夜魔的魔爪。 情急之下,只得硬碰硬了! 没有任何缓冲,没有任何迟疑,我这一拳,结结实实的和夜魔递过来的大爪子,撞在了一起。 接下来,两声惨叫传出,我和夜魔同时抱着手腕连连后退。不过它现在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我却感觉像是一拳硬生生砸在了一块石头上,手上一阵剧痛,骨头似乎都要断了,不由暗骂一句,这坑爹货,爪子也太硬了。 再看夜魔,抱着手也是连退几步,一点微弱的红芒已经透过血玉扳指的尖刺,刺入了它的手掌,而且似乎在不住扩大,夜魔口中不住发出厉啸,眼中凶光毕现,恶狠狠的盯着我,整个身躯似乎都开始微微发抖起来,然而,就在我凝神警惕的时候,它突然狂吼一声,不顾手上的伤,居然又扑了上来。 妈的,这么凶悍的家伙我还是第一次见,就见这夜魔仍然是不顾死活的挥动着爪子,往我的胸口抓来,我忙再次退后数步,心中却是一动,它这么不要命,难道是想夺回夜魔之子的牙齿? 夜魔的速度此时已经减慢了下来,似乎它也不敢太过逼迫,我趁这时机,忙写了一个镇字血咒,冷声道:“你本来不应该属于人间,现在,就让我送你回去地狱吧。” 拾魂老人在旁插口道:“那个,它不是来自地狱的,它是人间怨气和污秽的产物,你顶多能打散它,不过想要消灭它,有点难度……” 我无语道:“大爷,不带抢台词的,我哪知道它是从哪来的啊,我就是……” 话音未落,夜魔嗷的一声怪叫,双翅忽然拍出一股强烈的飓风,整个身躯飞起半空,突然涌出无尽的阴雾,裹挟着阵阵阴魂惨叫,居高临下的俯冲下来。 这一冲之势雷霆万钧,我心中微慌,忙打出镇字血咒,迎向夜魔,但在夜魔这狂怒的冲击下,镇字血咒的光芒虽然夺目依旧,却没能阻止住夜魔的冲击,就像一阵水波,被猛然坠落的巨石,瞬间击破,我心头一惊,就见夜魔已经毫无阻挡的冲了下来。 这家伙的凶悍实在是我前所未见,再想要用血玉扳指迎敌,已经有些不对了,因为他这冲击力太猛,我怕到时候血玉扳指纵然击中夜魔,我自己估计也被砸成肉泥了。 但这方圆十余米内,几乎都被它的威力所笼罩,想躲也躲不开,不远处的猫奴可可摇晃站起,正往这边奔来,但是肯定来不及了,另一侧的拾魂老人,却仍是袖手旁观,看来,谁也指望不上了。 无奈下,我只得咬咬牙,聚集所有的力量,手指连挥,赶在夜魔冲下来之前,仓促准备了四层叠加的血咒,一层镇字诀,两层破字诀,最后一道禁字诀,先后出手,迎击而上。 然而,这一次我并不是同时完成的,因为夜魔冲击的速度实在太快,我只能一道一道的先后打出,不过这应该也有个名头,连环箭! 如果时间允许,我或许能尝试着打出五层甚至六层以上的叠加,但是真的已经来不及了,挥手间,第一道镇字诀已然打出,平地里一团红光冲天而起,夜魔也是呼啸而至,两下轰然对撞! 耳中便听一连串的炸响,从空中传来,那夜魔带起的阴风黑雾,就如同一颗大号的炸弹,轰的一声便穿破了第一层镇字诀,速度竟是毫不减缓,又继续撞向了我打出的第二层破字诀。 这一下,爆炸声更加响亮,破字诀的威力到底不同凡响,一大片红光漫散,夜魔在红光中势头略阻,但一声呼啸,骤然加速,却还是冲破了这破字诀的封锁。 紧接着,第三道破字诀也冲了上去,夜魔眼中闪着骇人的红光,就像一个来自于远古的恐怖巨魔,发出瘆人的狂吼,再次撞了过来。 轰! 又是一声大震,夜魔的身形连连摇晃,却仍是不退,我手中正准备着第四道血咒,旁边一声喵呜大叫,猫奴可可居然再次冲上半空,刚好落在夜魔的背上,随即张开嘴,恶狠狠的向夜魔的颈项处咬了下去。 这简直就是猫捉老鼠的惯技,掐脖子啊,夜魔惨呼一声,不断下冲身形终于颤抖了,那势不可挡的冲击力被缓了一缓,翅膀接连扑动,双手连抓,似乎要将背上的猫奴抓住甩脱,然而猫奴身形瘦小,又是缩在它的肉翅之下,一时间,夜魔居然抓不到她,也甩不掉她。 这两人顿时胶着在一起,在半空翻滚起来,夜魔凶狂无比的在半空嚎叫,猛然张开巨口,头颅突然旋转了180度,一口咬住了背后的猫奴可可! 可可厉声惨叫,却仍是死死咬住夜魔的脖子不松口,我看的心头狂跳,再也顾不得许多,索性咬了咬牙,把第四道禁字诀改成了破字诀,再次脱手飞出,现在可可危险,我必须要救她。 红芒冲天,击向夜魔,这一次它的注意力完全在猫奴可可身上,应该会一击奏效! 然而我却万万没想到,这道破字诀堪堪击至,夜魔的脑后突然又张开了一个大嘴,同时双手一张,竟然把这道破字诀死死抱住,然后张开巨口,一口咬住红芒,竟似乎要把这道破字诀吞噬掉,一口一口的咬了起来! 这、这他娘的也太疯狂了…… 看来此时,我只能用禁字诀来试一试了,但是,可可仍然在夜魔的背上,两人死死纠缠咬住,谁也不肯放开谁。 如果用禁字诀能够奏效,杀掉夜魔,那么可可,也很可能同时被杀,因为,它们都是禁忌者,都是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这又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题…… 第三百章 第二层的敌人 禁字诀,这是禁法的终极奥义所在,韩家掌控禁忌的根本,就我目前所知的禁忌者,应该还没人能够抗衡。 这个夜魔,应该也不例外,但是,猫奴更不例外,因为她要比夜魔,更加算做是禁忌者。 而夜魔,严格来讲,应该是韩家禁法第二层里面所写的,破魔破神,那一个级别里面的魔怪。 或许,我现在所施展的禁法,对夜魔所起的作用大打折扣,也是这个原因。 可是就眼下而言,我似乎已经没有了其它办法。 半空中,夜魔和猫奴死死的掐在一起,我知道,猫奴绝对不是夜魔的对手,她只是凭着一股强烈的仇恨,在做着殊死的抗争,如果我不尽快将夜魔击败,等一下夜魔缓过手来,猫奴,必然要死在夜魔手里。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让我来吧。 想通了这一点,我再次咬了咬牙,手起处,破字诀再次出手,但却换成了符咒,而不是血咒,我这样做,是尽可能的缩小对猫奴可可的影响。 我跳了起来,大吼一声,把一枚破字诀打上半空。 红光再次冲天飞起,那夜魔抱住了之前的破字血咒,仍然是大口大口的吞噬着,我打出的破字诀击至,红芒大作,夜魔怒吼,却是纹丝不动,然后变本加厉的加快速度,如同发疯了的吞噬起来。 好吧,你发疯,我也只能发疯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也红了眼,手中一道又一道的破字诀接连打出,反正今天晚上准备了几十枚破字诀,干脆就都送给你! 接二连三的破字诀打在夜魔身上,它却仍然是不理,任那破字诀在自己身上打出一道道的红光,双翅不住扑扇,便将那些红光击散。 我咬紧了牙,手里抓着一沓子破字诀,什么都不管了,就是一张一张的往上打,连续十几张下去,夜魔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在破字诀的连串攻击下,渐渐开始后退。 不过这个夜魔就跟有强迫症似的,只顾着吞噬,虽然被破字诀打的嗷嗷怪叫,也毫不放松,绝不放弃。 这家伙实在是太顽固了,而且防御也实在太厚了,我又打了一会,手上的破字诀几乎都要打光一半了,它居然只是略略松开了咬住猫奴的大嘴,但吞噬的力度却没减弱,这片刻之间,那破字血咒几乎都快让它吞噬掉了。 然而它这一松口,我才发现,可可的头软软的垂了下来,似乎还在微微蠕动,但是很显然,它已经支撑不住了,它失败了。 我突然觉得浑身发寒,我虽然跟可可没什么太多关系,但她今天好歹是奉了司徒先生的命令来保护我,我不能让她出事,再说,她现在这个状态,能够坚持活下去,已经很勇敢,很不容易了,我要救她。 我终于狠了狠心,索性把这些破字诀收了起来,抬头盯着发狂的夜魔,血玉扳指的尖刺,在黑暗中忽然闪起微弱的红芒。 那是我体内的热血在激昂。 我踏步上前,伸手,弹指,红芒立闪,鲜血飞溅。我紧咬着牙,手指挥动间,一个禁字血咒已然出现。 我不能再犹豫了,有些时候,是需要冒些风险的。 接连三道禁字诀,片刻成型,因为这夜魔实在太抗揍了,我这一击势必要成功,如果只用一道,我怕失败。 所以,这一次,三层禁字叠加! 这一刻,我面沉如水,大喝一声,双手猛然推出,三道禁字诀,发出慑人的红芒,击向半空。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我体内忽然一空,就好像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瞬被抽光了,整个人也是一个踉跄,眼前阵阵的发黑。 我顿时大吃一惊,这才想起,刚才用了那么多的破字诀,也是要消耗精神力的,尤其这一次还是史无前例的三层禁字叠加,更是太过耗费精神力,幸亏现在我功力已经大增,要是放在前些天,压根就不可能实现。 我缓过了神,再看这三道禁字诀出手,威力何止增大了数倍,而此时的半空中,夜魔也终于把破字血咒吞噬一空,整个身躯里都隐隐透出红光,在阴风黑雾中再次狂吼着,身形瞬间就变大了一倍有余,猫奴可可的身影一下子被抛落,却几乎已经是无知觉状态,重重的摔落在地,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夜魔在夜空中,在黑暗中狰狞狂笑,如同暗夜巨魔,挥动着巨大的双翅,呼啸着,毫不犹豫的奔着我的三层禁字叠加,冲了下来! 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命的,而且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凶猛的,看来这魔怪的等级,比妖鬼却是要厉害多了。 我身上微微有些发抖,莫名的紧张起来,眼睁睁的看着那三层禁字叠加,和那个正处于狂暴状态的夜魔,即将对撞在一起,心中砰砰狂跳。 这禁字诀,韩家禁法的奥义,能否克制这凶狂的夜魔? 这一击之后,恐怕就要立决胜负! 那夜魔双翅展开,铺天盖地,几乎遮蔽了半个夜空,如同一头巨兽,又如同一尊天魔,我站在地面上,仰头上望,居然感觉到了自己是如此的渺小,真正的夜魔,原来居然是这么厉害。 我暗暗后怕,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夜魔之子,如此不是凑巧被我杀死,让它长成之后,岂不又是人间一个大祸害? 那三层禁字叠加,似乎也笼罩不住夜魔的身体,甚至那禁字红光,在夜魔的庞大身躯带起的阴风黑雾之下,也显得有些黯淡了。 夜魔,就那么带着不屑的狂笑,直冲下来,穿过了禁字红光,穿过了三层叠加的禁字红光! 我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它、它居然穿过来了?难道韩家禁法的奥义,居然抵挡不住一只魔怪的冲击? 我不相信! 三层禁字不行,那就用五层! 然而,此时的我已经有些发晕,血玉扳指发着微弱的红芒,鲜血,似乎有些供应不上了。 我暗暗吃惊,刚才并没有用太多的血,也没写太多的血咒,怎么会这样? 夜魔的狂笑已经在耳边,我没空多想,一狠心,索性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出,手指疾挥,血玉扳指在这血雾中发着蒙蒙的光,就像一个贪婪的小孩,又像一个吸血鬼,瞬间,竟把这血雾聚拢在指尖,形成了足有半个拳头大小的血团。 看着这骇人的一幕,我不由凛然,然而来不及多想,手起处,一个个的禁字红芒接连出现,五层禁字叠加挥手打出! 我身形一个踉跄,只觉浑身软绵绵的,几乎再也提不起半点力气,呆呆的望着天空的五层禁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韩家禁法第一层,破妖破鬼,该死的,这该死的夜魔,它偏偏是第二层的敌人…… 这五层禁字,几乎抽干了我所有的力量,夜魔已经就在头顶上方,我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它狰狞的嘴脸,尖利的魔爪,还有那巨大的双翅,看上去就像…… 我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喃喃道:“你这个该死的鸟人,不就是想要你那魔崽子的牙齿么,老子给你就是……” 我挣扎着探手入怀,摸出了那个用红线缠着的夜魔之牙,拿在手中,对着夜魔晃了晃,运起身上最后一丝力气,远远的,把那牙齿丢了出去。 没办法了,我现在能想到的自救办法,也只有这个了…… 呼…… 一阵强大的疾风扑面而来,一团巨大的黑影从头顶掠过,我眼前一花,什么都看不清了,隐约中,仿佛听见了一声猫叫,还有一声呼喝,接下来,似乎是巨大的爆炸声,但是,所有的声音,似乎在这一刻,都已经离我很遥远,很遥远了…… 我终于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百零一章 夜之谜 头昏昏沉沉的,浑身都没有了力气,恍惚中,眼前似乎有几个人影在晃来晃去,好像还有人在不停叫我。 好吧,我告诉自己必须要醒过来了,安眠和沉睡不属于我,无论如何,我也要咬牙站起来。 然而,这只是心里的想法,我此时就像中了梦魇,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心里虽然已经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可实际上,躺在原地仍然是和一条死鱼似的。 我拼命的在潜意识里大声喊叫着,期望让自己能发出声音,但似乎根本没有用,我的心渐渐冰冷,我想,我难道又死了? 呃,为什么要用又呢? 我正迷糊着,旁边忽然有什么东西伸了过来,不停的戳我的胸口,尖尖的,还挺疼,不过我根本睁不开眼睛,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忽然,一个湿乎乎软塌塌的东西爬上了我的脸…… 我从小就怕这种软软的东西,比如蛇和肉乎乎的毛毛虫,此时冷不丁的这东西爬上我的脸,顿时就吓了一跳,一声惊叫出口,整个人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面前出现了一个怪物的大脑袋,正咧着嘴,瞪着眼,和我对视。 我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身上却一阵无力,旁边忽然有人喊:“公子,你没事吧……”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才缓缓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仍然站在刚才的那个地方,蓝宁正在我身前不远,一脸紧张的看着我,而刚才那个脑袋挺大的怪物…… 我靠,原来是獬豸,见我醒来,不住的晃着大脑袋,对我舔了舔舌头。 看见他那大舌头,我就又一阵恶心,不过想来刚才应该是他救了我吧? 不过,现在怎么这么安静,那个夜魔呢? 我甩了甩头,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就见蓝宁和獬豸站在我的旁边,拾魂老人独自站在另一侧,猫奴可可……却是在一旁单膝跪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状甚痛苦。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蓝宁跑了过来,见我没事,神情微缓,语声有些嗔怪的说道:“公子你真是太冒险了,神君还说你没事,这要不是……不过幸好公子吉人天相,还有这个……也多亏了她呢……” 说着,她又指了指可可,我一阵迷糊,蓝宁又给我解释了一遍,我这才搞清了刚才的经过。 原来刚才就在我和夜魔死磕的时候,蓝宁和獬豸,居然一直在乾坤袋里看热闹,一边指指点点,蓝宁几次急的不行,想要求獬豸帮忙,但獬豸表示,这么个小魔怪都搞不定,那还当个屁的禁忌师。 后来关键时刻我投掷出夜魔之子的牙齿,果然吸引了夜魔的注意力,就在我即将被它撞中的刹那,夜魔贴地掠起,径直追那颗牙齿去了。 不过最后一刻它也并没忘了我,巨大的翅膀顺势一侧,就往我的头顶砸来,当时我已经是晕晕乎乎,如果被那翅膀砸中,就算不成肉泥,也得变肉饼。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猫奴一声大叫,猛然冲了过来,用尽全身力量,硬生生撞在夜魔翅膀之上,这一下她也许是拼了命,夜魔被她撞的身子一歪,那巨大的翅膀从我的头顶掠过,我当时站立不稳,就此晕倒在地。 而与此同时,獬豸也终于是冲了出去,却比猫奴慢了半步,当时正是夜魔掠走,我晕倒在地,獬豸一角顶出,恰好是夜魔抓住那颗牙齿的时候,刚好被獬豸这一下顶在屁股上,骨碌碌翻出老远,夜魔捂着屁股负痛大吼,猛然冲天飞起,就想要逃走。 但它刚刚飞起半空,它体内的红光突然暴涨,黑气涌出,只听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夜魔怒吼,红光爆闪,居然在空中来了个大爆炸。 接下来,天空阴雾红光漫散,什么都看不清了,蓝宁忙过来查看我的情况,獬豸昂首望天,片刻之间,阴雾散开,天空已经是空空荡荡,夜魔无影无踪了。 再接下来……蓝宁就把我唤醒了,实际上,我压根就没昏迷多大一会,我呆呆的看着黑暗的夜空,果然已经不见夜魔的踪影。 难道,它死了? 还是,跑了? 我疑惑的望着蓝宁,又看看獬豸,蓝宁摇摇头,獬豸晃晃脑袋,显然他们也都不知道。 好吧,我只能走到猫奴可可的面前,蹲下身,她的黑衣几乎已经被鲜血浸透,苍白的脸上,也溅了许多暗红色的血滴,眼中那犀利的目光,已经黯淡了许多,却仍是固执的不肯倒下,可我知道,她一旦倒下,很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纵然她体内有猫的魂魄,但身体,毕竟是人类的。 “可可,你没事吧,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司徒先生……” 我拉起她的手臂,作势就要把她背起,可可一脸古怪的看着我,似乎想要拒绝,但刚一动,立时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我再也顾不得什么夜魔了,可可虽然之前和我算是敌人,可今天,她已经救了我几次,而且此时又为救我,已经是奄奄一息,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看她死去。 虽然,我现在也是浑身无力。 可可再也没有拒绝和阻拦,我俯下身身把她背了起来,很轻,我咬了咬牙,看了看旁边发呆的獬豸,道:“老兄,不打算过来载我们一程么?” 獬豸脸色露出不太情愿的表情,鼻孔里喷了口气,不过还是走了过来,我先是把可可放在獬豸背上,蓝宁飘起身形,满脸关切的跟在我旁边。 我最后看了那位拾魂老人一眼,苦笑一声,道:“老人家,我还没跟你说我今天找你的事呢,我有位朋友,叫辛雅,前几天无意散失了魂魄,许多法子都无法收魂,所以,只能麻烦您老人家,给留意一下,如果发现了她,还请帮忙,她命不该绝,拜托了。” 拾魂老人整个过程,几乎都在旁边一动未动,我实在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但此时有求于人,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他能帮我找回辛雅的零散魂魄,那我就感激不尽了。 拾魂老人缓缓点头,却叫了声“慢”,随即走了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可可,伸出手来,忽然在她的头顶抓了一把,便点头道:“可以了,这孩子的命,应该无碍了,你带她回去,再巩固一下就可以了。” 我听的有些糊涂,不过他既然这么说,必然是出手相助了,我点头感激道:“多谢老人家了,如果有了辛雅的消息,还希望您能通知我,我就住在……” 于是我把目前我的住址告诉了拾魂老人,他倒也痛快答应,我再次回头,看了看乌云笼罩的夜空,心头寒意掠起,咬了咬牙,跳上獬豸的背,獬豸仰天长啸,随即四蹄腾空,远远的往夜空飞去了。 这是我第二次坐在獬豸的背上,但两次的心境和情况,完全不同,此时我的心里无比复杂,刚才那个夜魔,在我昏倒之后突然凌空爆炸,难道是因为吞噬了破字血咒,最后才导致的?还是说,是它在承受了我那么多的攻击之后,终于撑不住了? 又或者……是獬豸的那一犄角,起了作用? 我心乱如麻,不管怎么说,只要那夜魔不死,这必将是个祸端,它连一颗牙齿都必争在手,以后,恐怕是要跟我不死不休了。 韩家禁法,韩家禁法,第二层,第二层…… 只有修行到第二层,才能拥有完全对抗夜魔的实力,可是现在,我…… 我脑中忽然闪过爷爷的身影,不知怎的,立时福至心灵,想起了爷爷曾经说过的话,想起了爷爷在最后那封书信上,给我的指引…… “孩子,如果你看到了这行字,那就说明你已经来到了爷爷身边,而且你的精神力已经足够强大,完全可以修行禁忌笔记中的第一层禁法了,但,也只有第一层。因为韩家的禁法共分为三册,你的能力不足,暂时只能学习第一册,等你何时把这第一层禁法融会贯通,就回到爷爷这里,到那时,能否找到禁忌笔记的第二册,能否再见到爷爷,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胸口忽然涌起一股热血,既然爷爷说过,当我把第一层禁法融会贯通,我就可以回去,寻找第二层禁法,那么,现在的我,是否可以回去了呢,是否还能、还能见到爷爷? 我暗暗握紧了拳,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已经把第一层禁法完全学会,不过我想,应该也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吧。 或许,一切的答案,爷爷已经为我准备好了。 包括,第二层禁法! 想到这里,我一阵激动,低头看了看已经昏迷的可可,心中默念,这一次,如果我能成功学到第二层禁法,必定要将这些危害人间的妖魔鬼怪统统除掉。 夜风凄冷,遍体寒意,我抬头望望这黑夜,此时正是凌晨时分,我知道,再过一会,东方就会渐渐发白,新的一天,终究会来临,这噩梦般的一切,也终将成为过往。 但,夜魔究竟是生是死,我依然还是不知道。 我再次低头,望向可可,或许,只有猫的眼睛,才能看清,那黑夜中的最后一瞬,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第三百零二章 奇怪的梦 轮回阁。 我垂手站在床前,看着司徒先生双手泛着白光,在可可的身上比比划划,正在为她疗伤。 可可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没有半点只觉,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斑斑血痕仍在,那无助孤独的样子,让人看了有些心痛。 獬豸和蓝宁已经回到了乾坤袋里面,他们并不想见到太多生人。 司徒先生面色凝重,手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一点一滴的,渗入可可的体内,如此反复,足足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才终于停下手来。 然而,可可仍然是一动不动,紧闭双目,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好了,真是太危险了,不过幸好……”司徒先生抬起头来,见我满脸严肃,摆手道:“不要紧,这孩子其实没那么容易死,刚才只不过体内部分魂魄被击碎,但她身体内,共有数十条猫魂,击碎几个,也不要紧,真正要紧的,是那些零散的魂魄,已经被人取出了,所以,她才没有大碍。” 我想起了刚才拾魂老人的举动,恍然点头道:“我明白了,是刚才那位拾魂老人及时取出了那些零散魂魄……” 司徒先生道:“不错,如果不是他取出那些零散魂魄,我现在要想施救,就要难得多了,因为那些魂魄本是按照一定顺序排列的,如果有一些散碎了,必然造成神智错乱,到时候她凶性大发还是好的,甚至有可能直接爆体而亡。” 我听的出了一身冷汗,道:“不错不错,这就像一个人被炮弹炸的满身弹片,必须及时取出,不然就会造成更大的影响。” 司徒先生呵呵笑道:“你这比喻有些不恰当,但也差不多,其实,你也不必太为她担心,从理论上来讲,猫奴是不会轻易死掉的,即便真的死了,躯体也仍然可以活动如常人,只不过到那时候,她身体里属于人类的那部分天性,就将会消失殆尽,完全由那些猫魂控制了。” 我不由悚然,道:“如果真那样的话,她岂不是就完全变成一个没有人性的冷血杀手了?” 司徒先生点头:“差不多吧,当然,我们都不希望真的那样,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怕,她体内的人类天性,早晚会在杀戮中慢慢消失。” 我默然了,望着可可那柔弱的身子,让人心生怜惜的脸孔,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变成那样一个冷血杀手,她还会记得,今天的一切么?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防止呢,比如说,要不让她回去上学?”我突发奇想。 “呵,那是已经不可能的了,她体内属于猫的那部分魂魄,是不会安分的,即便回去了,恐怕也是会出事。”司徒先生解释道。 嗯,我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这样,记得可可之前,就跟小胡子谈过朋友,还一起、出去开过房,虽然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不过想想,或许是……猫发情了? 我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想想又对司徒先生说,最近,我想回家一趟。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又说,你爷爷交代的事,你都做好了么? 我知道,他是指修炼禁法第一层的事,不由挠了挠头说:“我也说不好,不过总觉得该回去看一看了,好像、好像是应该差不多了吧?” 司徒先生淡淡道:“是么?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太着急,如果没有十成把握,回去了,也许只是徒劳,我看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尽快恢复一下吧。” 他说的也有道理,没有把握之前,的确不该贸然回去,毕竟这平山城内,仍然危机四伏,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正不知道有几股势力,在明争暗斗。 而且,他也看得很准,我现在体内空荡荡的,精神很是萎靡,此时站在这里,都是强撑着的,还是等恢复一下,再说吧。 再说辛雅还在昏迷不醒,我也不能放心把她丢在这。 于是我只好告辞离开,回到了南宫飞燕的公寓,现在的事情千头万绪,还不知道,南宫飞燕和邵培一去蛇族查看轮回镜的事,又有什么进展了。 当我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有些疲惫不堪,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了公寓,推开门,里面寂静无人,冷冷清清的,看来,他们还没有回来。 倒在柔软的床上,一股深深的疲倦袭来,好累,好困,这种感觉,似乎还是第一次,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想去多思考,我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耳畔,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悠扬的琴曲,袅袅入耳,像是清晨的催眠曲,我闭上了眼睛,鼻端闻着床上淡淡的幽香气息,缓缓的,让自己陷入了柔软的梦乡。 思绪,却仍在不安分的跳动,我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故乡,青山流水,绿草如茵,暖暖的阳光,自由飞翔的小鸟,一切都是美好如初,还有,门前那弯曲的小路,久违了的家门,粽叶饭的清香…… 还有,一切美好的过往,简单,却幸福的岁月在耳畔的琴曲里回荡。 我不自禁地笑了。 这是个美丽的梦,也是个美好的清晨。 至少,在我醒来之前,是这样的。 …… 突然,这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吵嚷声打碎了,朦胧中,似乎有谁闯了进来,大喊大叫着,我睁开眼,眼前却一片模糊,就像,仍然是在梦幻中,又好像屋子里笼罩了一层薄雾,但眼前那人的轮廓,却是清晰可辨,居然是墨小白。 我吃了一惊,忙翻身坐起,墨小白在那里不停比划,说着什么,表情很急切,但是又听不见他说什么,我就好像一个耳聋患者,瞪眼看着面前的人不停的说话,却就是一个字也听不见。 我急了,大喊了起来:“你大声点说,我听不清,你怎么回来了,家里面如何?” 然而不管我怎么喊,他却还是那样一副样子,整个身子都好像隐在一层淡淡雾气中,又不肯到我身边来,又不大声一点说话,我跳下了床,向他走去,却在这时,周围的雾气突然浓了起来,我吃了一惊,却不知怎的,忽然听清了墨小白的话,只是,有些断断续续…… 他在说:“……表哥……你快来救我呀……要了命啊……我二叔……到我家来……我等你……我三叔他……” 后面的话却是又听不清了,我惊讶道:“你说什么,你说清楚,什么你二叔你三叔,你是让我到你家去找你吗?” 然而他却没有继续回话,身形忽然在浓雾中渐渐变淡,伸手不住的指着自己,似乎还在说着什么。我急了,扯着脖子喊:“你家在哪啊?快说你家在哪……” 周围浓雾突然将他包裹,只听墨小白的声音最后隐约传出来:“我家就在……安徽……村……呃……最好带表妹一起来啊……” 他说完这两句断断续续的话,声音就彻底消失了,眼前浓雾越发浓厚,终于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过,我却是傻眼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好端端的,墨小白突然跑来,又突然消失,还让我去他家里找他,却没有说清楚他家到底在哪,这让我去哪找啊? 我跳脚大喊:“喂,你们家到底在哪啊,哥,你是我表哥,你说清楚再走好不好啊……” 我拼命地喊叫着,然而却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看不清了,无尽的浓雾似乎已经将墨小白吞噬…… 耳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我心头猛的一震,“啊”的一声大叫,登时睁开双眼,却见周围一片寂静,我居然是好端端的还在南宫飞燕的床上,而屋子里,哪里有什么浓雾,哪里有什么墨小白? 莫非,那只是一个梦?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头上沁出丝丝冷汗,如果说这只是一个怪梦,可墨小白的声音,似乎仍然还在耳畔回响,他分明是在叫我,叫我去他的家里,救他。 我翻身跳下了床,回忆着刚才梦里发生的一切,不由皱起了眉,难道是他运用法术,远隔千里之外,向我求助? 可是,安徽……村? 这他娘的,让我去哪找他啊?! 到底是安徽省的某个村,还是安徽村? 我捂住了脑袋,这个让人蛋疼的家伙…… 第三百零三章 引蛇出洞 我正在头疼,忽然门声一响,南宫飞燕回来了。 不知为何,我一见到她,这心里就莫名其妙的踏实了下来,往她的身后看看,问她邵培一怎么没回来,南宫飞燕站在门口,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眼说,别提了,昨天晚上我们去的太及时了,刚好遇上蛇族一家开战,打的正热闹呢。 我吃了一惊,忙问:“他们又和谁打架,黄七太爷不是回关外了吗?” 南宫飞燕说:“谁说是黄七太爷了?是那个伊胜,带着几个厌胜师,还有一些金刀门的人,嗯,好像那个阿南也去了,不过他没露脸,一直藏在后阵。” 一听是他们这些人,我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甭问,这肯定是去抢轮回镜了。 “那战况如何,谁赢了?”我又问道。 “这就不好说了,不过多亏我们赶去了,帮着忙了一夜,暂时他们是退了,不过我想,随时可能还会去的。” 她说的有些含糊,我正想详细问一下,南宫飞燕忽然回头对着身后说:“常弟弟,没有外人,进来吧。” 她话音一落,那个黑衣少年常庆,就从她身后闪了出来,脸色古怪的盯着我,眼神十分不善,冷冷道:“你怎么在这里?” 呃,我有点懵了,是啊,我怎么在这里呢,而且还是刚从南宫飞燕床上跳下来,这怎么解释? 不对不对,解释个毛啊,南宫飞燕刚从又没在家,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应该一直跟常庆他们在一起,我就是早上回来困了睡一觉,我需要解释么? “我困了……”我最后耸了耸肩,做了这么个解释,常庆看着我不吭声,但目光已经冷冽的像是要吃人,南宫飞燕掩口一笑,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常庆的胸口,眯眼道:“你困不困?” 她这声音又柔又腻,我听了都有点别扭,常庆更是脸都红了,却是一扭头,装出一副傲然的样子说:“困了我可以回家去睡。” 我忍不住好笑,看不出来这个蛇族少年还是个醋坛子。 南宫飞燕也笑道:“行了别闹了,姐姐昨天、昨天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么。” 她这一句话却是比什么都管用,常庆低下了头,嘀咕着:“我、我知道……” 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俩,这还真是一对活宝,很明显,这常庆对南宫飞燕早已是情有独钟,却还是死要面子,南宫飞燕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还得随时哄着他,真是让人无语。 不过,她们俩一起回来,这是要干嘛? “好了好了,快给我说说昨天的事吧,常庆兄弟,我想你是对我有所误会,飞燕姐对我有恩,我早已经认了她做干姐姐,再说人生苦短,我就是再能活,顶多再过几十年,就去见阎王爷了,哎,哪里比得上你们啊。” 我面带笑意的说了这几句话,其实就是暗示他,你别以为我是跟你争南宫飞燕,你们都是几百岁的老妖怪了,我可是个清纯小伙,几十年之后,我两腿一蹬,上西天了,你们俩可是还在人间厮混,所以,你现在吃醋根本就是没事闲的。 常庆似乎也明白了,却还是翻了翻眼睛,望着天花板说:“谁是你兄弟……” 南宫飞燕有些无奈的看了看他,摇头道:“常弟弟,好了,我知道你在家里说话不便,现在总可以跟我说了吧,这几天,你们家里究竟发生什么了,那些人,为什么要去你家里偷袭?” 我这才明白,敢情南宫飞燕对他们家的事也不太了解,看来昨天晚上那一架,应该是打的稀里糊涂,蛇族的人什么都不肯说,但南宫飞燕偏偏和这个常庆关系好,所以就偷偷把人家小帅哥拐带回来,想要盘问个仔细。 说着话,南宫飞燕就带着常庆往屋子里面走,不过刚走到屋子中间,就忽然抽了抽鼻子,皱眉道:“不对,这屋子里什么味道,谁来过了?” 我还没等回话,常庆在旁瞪眼道:“谁来过了,说!” 我无奈道:“你喊什么?那个,你闻到什么味了?” 南宫飞燕疑惑道:“不好说,似乎,是灵魂的残留气息?” 我叹了口气说:“你还真挺厉害的,不瞒你说,我刚才正在纳闷呢,因为就在你们进屋之前……” 我把刚才梦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告诉他,墨小白很可能是灵魂出窍,或者是用了什么奇妙的法术,身在千里之外,却能给我报信,不然的话,单单一个梦,不可能那么真实。 南宫飞燕也很是惊讶,她想了想,点头道:“我明白了,这是一种千里传信的法术,叫做灵犀梦影。” “灵犀梦影?那是什么玩意……”我奇怪道,这法术听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 “是这样的,首先,施展灵犀梦影的人,必须是跟你很熟悉,彼此有过亲密接触,然后,他手里如果再有你的一件贴身物品,或者是头发什么的,就能通过一种特殊的法术,把他的影像传送给你,当然,必须是你在入梦的时候才可以,因为那时候,人的魂魄会处于自由活动状态,不受形体的太多束缚,所以,会更加利于魂魄之间互相沟通。”南宫飞燕侃侃而谈,说的很是明白。 我也听懂了,原来这法术就是在魂魄和魂魄之间建立沟通关系,这么说,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南宫飞燕斜着眼看我笑,我被她笑的有点发毛,她嘻嘻的说道:“说,你们之间什么时候有过亲密接触啦?” 我顿时无语,无奈的翻了翻眼睛,说:“别闹,男人之间,勾肩搭背的,也是常事,不过这小子心眼还挺多,他什么时候拿走我身上的东西,还是头发,我居然不知道……算了,这并不重要,我现在纠结的是,他临走时让我去他家里救他,可是又没告诉我他的家在哪,你说,这咋办?” “他家?不是吧,他没告诉你,他家在哪?”南宫飞燕惊讶道。 “是啊,他就告诉我,他家在,安徽……村……”我如实相告。 “安徽村?那是什么地方?”南宫飞燕也很奇怪,我苦笑道:“我要是知道就不问你了,这小子,真是太奇葩了。” 南宫飞燕歪着头想了想,突然说:“那你们,怎么不用电话联系?” 我皱眉说:“也许,他已经不方便打电话了,比如说,被软禁了?” 她点了点头:“如果真的到了用灵犀梦影的地步,说不定真的已经走投无路,那,你打算去一趟?” 我苦笑道:“我就算想去,也不知道该往哪去,我总得知道地址吧?” 她失笑了起来,摇头道:“那还真是够无语的,既然这样,那就先放一放,先把手头的事说清了,捋顺了,再研究小白的事,反正,你现在也找不到他家在哪。” 我一想也是,于是就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南宫飞燕这才转过身,又问起了常庆,关于他家里昨天发生的事…… 常庆在南宫飞燕面前,变得跟个乖乖宝宝似的,当下便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昨天深夜,黄皮子坟内的蛇洞里,闯入了一个不明身份的黑衣人,他隐匿了行踪,在洞内四处窥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并且无声无息的突破了洞口布下的三道禁制,径直闯到了内洞。 当时那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岂不知,常庆这个蛇精,却和别的蛇精有点与众不同,那人的一切行踪,都被他尽收眼底。 现在是冬季,也是许多动物的冬眠季节,按照习性来讲,蛇也是个冬眠的动物,所以这个时候,大部分的蛇族都在树洞里、石缝里睡大觉。而这一家子都是蛇精,蛇精自然不需要冬眠,不过也是懒得动弹,一个个的都藏在洞内,压根不出来,洞内的安全,完全就靠洞口设置的三道禁制屏障。 但这个常庆,骨子里却是个闲不住的家伙,漫漫冬季,他是无心睡眠,于是成天就在洞口的石柱子上盘着,懒洋洋的一动不动,而且把半截身子伸出去,冒充一段枯枝。 如果有胆大的鸟儿落下来,他就突然窜出去----吓那鸟儿一跳,不过,他并不吃鸟,只是闲得无聊,逗闷子而已,事实上,他从来就不轻易杀生,也从不欺负小动物。 所以,那个黑衣人闯进来的时候,他早就看到了,不过他却没吭声,只是悄悄的游回洞内,紧贴在洞顶的石壁上,一路小心翼翼的跟着黑衣人,来到了内洞,因为他很好奇,这么多年来,胆敢夜探蛇洞的,这还是第一个人。 很快,他就发现那人到处查看窥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他心中明了,这一定是冲着那面古镜而来的。 其实常庆自己也并不知道这古镜的真正来历,只是知道这是自己家族里的镇洞之宝,拥有一些特殊的力量,此时见这人胆大,居然敢来偷盗古镜,也是自恃本领,并没通知家族的其它人,而是突然发动攻击,想要一击制胜,把这人制服,再问个究竟,到时候把他押到族人面前,自己岂不是很威风? 他心里这么想着,便突然发动了偷袭,但他万万没想到,那人居然早就有所防备,他刚一蹿出去,那人便闪电般回身出手,直打他的七寸之处。 打蛇打七寸,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常庆顿时吃了一惊,差点被直接击中,于是忙翻身让过要害,却仍是被那人一掌击退,震的身子发麻。 常庆虽然不喜多言,也是个火爆脾气,当下大怒,立即和那人斗了起来,但那人从容迎战,虽然身在蛇洞,毫不慌乱,几个回合下来,竟是稳占上风,常庆丝毫占不到便宜。 不过就在这时,洞内族人赶来援兵,那人见势不好,才便打便退,当时共有三个蛇族之人围攻这黑衣人,却还是被他全身而退,跑到了洞外。 此时,蛇洞内的大蛇小蛇都已经被惊动了,纷纷出动迎敌,那人眼看无处可逃,黑暗中却突然出现许多埋伏之人,一声喊,齐齐杀出,竟是从四面八方把蛇族众人包围其中。 当时常庆就明白了,那人看似是进入蛇洞盗宝,实际上是引蛇出洞,再来个围歼啊。 但蛇族性格凶狠乖戾,纵然陷入包围之中,也毫不退缩,双方立时战在一处! 而此时此刻,留守洞内的部分蛇族,也已经遇敌,那就是潜伏在洞外的伊胜等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夺宝之人,当时蛇族精锐尽出,留下来的几乎不堪一击。 就在他们节节败退的时候,南宫飞燕和邵培一刚好赶到。 第三百零四章 蛇族之秘 这两人到来,无异于两个生力军,虽然一时间不明就里,但毫无疑问,蛇族应该是他们要帮助的对象。 南宫飞燕的实力,足以算得上高手了,而邵培一立即召唤出他的那个黄仙朋友,也就是一直在附近徘徊待命的黄三哥和他的小弟们,还有邵培一本人,更是爆发出附体仙骨的力量,一起加入了战斗行列。 我听的是惊讶不已,看来昨天晚上我在和夜魔拼命的时候,他们也在玩命,而邵培一,我一直以为他的本事就是召唤大仙什么的,没想到,他身上居然还有附体仙骨,虽然我还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不过听上去就很厉害啊。 这一场大战,足足打了一夜,后来蛇族主力冲出包围,杀回蛇洞,已经是天光渐白,这时,敌人才慢慢退却,撤出了战斗。 为了预防万一,这次蛇族没有追杀,忙清点战斗情况,这一查看,洞里的小蛇死的不多,伤的不少,而敌人的尸体也都被及时抬走了,居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后来众人又守到了天亮,再无敌人出现,这才关闭古洞,蛇族自己议事去了,而邵培一和南宫飞燕,虽然帮着忙了一夜,却也只是得了个谢字,就被请了出去,人家说了,不好意思,我们要召开内部秘密会议,不光外人不得进入,连我们自己人也不许外出,所以,请自便吧。 所以,南宫飞燕两人就都被拒之门外了,连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搞清楚,稀里糊涂的打了一架。 南宫飞燕自然是一肚子气,但也没办法,毕竟这是蛇族的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参与太多,只是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夜,累的半死,心里不痛快。 她在洞外待了一会,正要离开,刚好在这时常庆出来找她,她就毫不客气的把人家小伙子给拐回来了,而邵培一,则表示要在那附近一带转转,带着他的人,查查线索什么的,所以,他并没有跟着回来。 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个经过,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我也才算听了个明白。其实我们差不多都能想得到,那伙人如此大张旗鼓的行动,必定是为了轮回古镜,除了这东西,应该不会有其它的理由了。 南宫飞燕问常庆,那镜子昨天如何?常庆说,那镜子什么事都没有,因为压根就不在洞里,自打上次邵培一归还古镜之后,蛇族的族长为了安全起见,就始终藏在自己的身上,谁要想夺走古镜,除非将这一家子蛇族灭门,大概才有这个可能。 看来轮回古镜一时半会的,应该是没什么事,但是目前形势愈发严峻,竟然有人深夜发动偷袭,甚至采用了灭族式的围剿,不得不说,接下来他们要施展的手段,恐怕要更加的凶残。 现在已经能够确定的是,以伊胜为主的厌胜师,绝对是加入了灵界的行列,金刀门据说曾经是玄界的门派,但现在已经是灵界的主力,还有那个阿南…… 我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仔细一琢磨,顿时一拍脑袋,这些人里面,貌似没有一个是灵界的人啊,厌胜师一直是中立派系,金刀门曾经是玄界门派,那个阿南,更是个意外加入灵界的人。 换句话说,这里面好像压根就没有灵界的人什么事啊,难道说,这些人都是被推出来,打前站的,当炮灰的? 真正的灵界中人,跑哪去了? 我把心中疑惑,和南宫飞燕说了出来,她拍了我一巴掌,说你小子现在脑子挺灵光啊,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现在玄界里面的人,倒是出来了好几个,灵界的一个没有不说,而且连点影子都摸不到。 这事情,貌似有点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常庆翻着眼睛,并没参与我们的讨论,反正对于他来说,什么玄界灵界,跟蛇族都没有关系,只要没人去抢他家的镇洞之宝,没人跟他抢他的南宫姐姐,那就万事大吉了。 我静下心来,把所有的事又捋顺了一遍,觉得当前还是最先弄清楚,他们要抢夺的轮回古镜,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有什么特殊作用,还有那个钟馗骨,虽然没人抢,不过也是神神秘秘,背后隐藏的故事肯定也不少。 还有,千年前,造成玄灵两界为之争夺拼命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这个也必须搞清,否则,我们将一直陷入被动的局面,因为我们始终不知道,人家要干什么。 于是,我就示意南宫飞燕,问一下蛇族家的镇洞之宝,那个古镜,究竟有什么来历,有什么作用。 南宫飞燕冰雪聪明,我一个小提示她就明白了,马上笑着问常庆,常庆看样子有点不想说,不过南宫飞燕冲他嫣然一笑,小嘴一撅,他就立马招供了…… 不过,常庆也没说的太清楚,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是很了解,他只是说,在大约一百年前,他父亲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块银镜回来,奉为至宝,藏在洞内最隐秘的地方,并宣称这就是今后他们的镇洞之宝。 但是过了没几年,家族里就祸事连连,还经常有人上门捣乱,后来甚至发生了一场天地巨变,简直堪比天劫,所以那时候蛇族无奈,只得全家搬走避祸,把那古镜则留在了原处,后来东奔西走,四处为家,直到几十年之后,才重返故土。 但这时他们昔日的家园已经被黄七太爷占了,所以他们双方才会展开争夺地盘的争斗,而事实上,更多的原因,还是为了曾经的镇洞之宝,因为蛇族的族长和那宝贝有感应,他能清晰的知道,那宝贝还在附近一带,所以才发了狠,和黄七太爷死拼到底。 后来,邵培一出现,为了调解双方,居然真的找到了失踪的古镜,并还给了他们,蛇族这才彻底罢手,守着宝贝过日子了。 常庆的描述和表达能力其实很一般,也并不生动,不过我还是听的快要入迷了,南宫飞燕又问起关于这宝贝的神奇之处,常庆倒也没隐瞒,于是竹筒倒豆子似的,统统说了出来。 他说,这东西别的作用他也不知道,但却可以让人陷入离奇的幻觉之中,在那种幻觉里面,整个人的意识和思维都是清醒的,可以清晰的看到许多人,许多事,但偏偏不能参与,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而且那些场景太过真实,一旦陷入其中,如果不是有人将其唤醒,恐怕就要长期的迷失在这种幻境里,再也回不来了。 他说到这里,我惊讶道,如果只能让人陷入幻觉,那要这宝贝有啥用? 常庆没搭理我,只是瞥了我一眼,哼了一声,似乎在嗤笑我不识货,南宫飞燕也笑了,问他,常弟弟,那这宝贝,只能让人陷入幻觉吗? 常庆立刻就一脸的老实,点头说,就他所知的情况的确是这样,不过他父亲曾经有一次私下对他说,那些能看到的幻觉,其实都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所以,这宝贝很重要,一定要保护好,哪怕是牺牲生命。 说到这里,常庆就闭上了嘴,他说,他知道的全部情况就这些,至于再详细的东西,他也不知道了,除非,去问他父亲。 见他不说话了,我随口问了句:“那你父亲是?” 他看都不看我,似乎对我提出这个问题更为不屑,南宫飞燕悄悄对我说:“他父亲就是族长,他们家其实人挺多,好几个叔叔伯伯,还有一大家子晚辈后代,他是小王子……” 哟呵,我惊讶的笑了起来,看不出来,他还是蛇族小王子,难怪这么自由,说出来就能出来,别人都在冬眠,他却在洞口闲着没事冒充枯枝逗鸟玩,别人都严令不得外出,他还是能跑出来跟狐族的大美女约会,果然不是一般妖怪啊。 我是颇有感慨,深刻的悟出了一个道理:看来无论什么年代,无论是人类还是非人类,都得拼爹啊! 这话题讨论到这里,基本就差不多了,常庆所知道的,能说的不能说的,估计也都说出来了,看来那轮回古镜的确有神奇之处,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估计要想知道真实情况,除非去找常庆他爹了。 然而现在蛇族戒严,他们本身就是个敏感多疑的种族,此时我们要是去问,非但不讨好,恐怕还得被赶出来,我想了又想,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只要轮回古镜暂时无碍,那也不用太过着急,毕竟那些蛇族也不是吃素的,想从他们手里抢东西,也无异于玩命了。 我想,现在还是应该研究下,去安徽……村,找墨小白的事了。 第三百零五章 饮鸩止渴 常庆走后,我和南宫飞燕仔细的分析了一下,关于下一步的计划,我是应该回家一趟,还是马上去找墨小白,或者,是继续留下来? 不过我们俩研究了半天,也没能最后确定下来结果,三种方式,似乎都不大妥当。 首先,如果现在回家,那肯定就是抛下墨小白不管了,不妥。 再者,如果去找墨小白,现在连他家在哪都不能确定,上哪找去?最后搞不好,什么事都耽误了,也不妥。 最后,如果要是留下来,那么也只是能静观其变,毕竟我们不可能主动去找金刀门和伊胜他们拼命,因为现在事态还在发展之中,真正的灵界中人还没有现身,就算我们拼掉了伊胜,和金刀门两败俱伤,也只能是便宜了隐藏在幕后的真正敌人。 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金刀门先是对神秘的福缘斋下手,惨遭失败,想要暗算我,结果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又转而对付蛇族,算是两家平手。他们这么上蹿下跳的,却是无一成功,那么接下来,他们还会做什么? 南宫飞燕说,估计最大的可能,仍然是会对蛇族下手,因为从昨天的战斗情况来看,蛇族并不占十分优势,如果不是她和邵培一恰好赶上帮忙,昨天蛇族损失肯定要更大,而通过昨天的事之后,蛇族的防御措施肯定要加强,但他们的底细已经被试探出来了,所以她预计,一段时间内,敌人的攻击策略,应该是主要针对蛇族的。 她分析的的确有道理,我在这三种方式中,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下了决心,我要尽快的回家一次。 原因很简单,如果去找墨小白,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如果留下来,也只能是静观其变,虽然我现在也很挂念辛雅,担心可可,但是我不可能一直守在她们身边,等着她们醒来,我必须要做一些更有效,更有用的事情。 俗话说的好,磨刀不误砍柴工,打铁还得自身硬,如果我回家能够顺利得到爷爷的指引,学会禁法第二层,到时候再去收拾那些人,总比现在留在这里,苦熬傻等的要好。 再说了,抛去这些事不谈,我还有家族的使命,破解诅咒的重担,这一切的一切,只有我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禁忌师,才有可能去解决,否则,我的生命恐怕也只能止步于几年之后。 对于我的想法,南宫飞燕倒是很赞同,她对我说,你尽管放心的去,辛雅就交给我,回头我叫族里过来几个人,日夜守护着她,拾魂老人如果有消息,也会到这里来,可可虽然为了救你受伤,但有司徒先生在,你更是不必担心。蛇族那边,邵培一也可以随时掌控动态。至于墨小白,我马上让人调查他的来历,和他家的地址,有消息立即通知你,然后你再回来,应该也不迟,否则你留下来也只能是耽误时间。 见南宫飞燕也表示支持,我很高兴,于是又和她研究了好半天,这才终于确定了后续的所有事情,把一切挂心的事也都做了安排,我想,我大概可以回家了。 虽然,对于这件事,司徒先生似乎并不是太支持,但这是我的选择,我相信,如果我能成功的话,他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不过提起要回家,我才想起一件事,昨天和夜魔大战一场之后,现在体力匮乏,精神疲倦,总觉得有股子空荡荡的感觉,即使刚才睡了一觉,恢复的也不太多,我疑惑的想,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不管怎样,现在也必须回家一趟了,于是下午的时候,南宫飞燕回到她的家里,去汇报昨天晚上的情况,我则是跑到火车站,买了明天回家的车票,又准备了一些东西,比如棉衣帽子什么的,这都是回家必备的,因为现在是冬天,在我的家乡那边,比这里可是要寒冷的多。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天色渐暗,我在床上盘膝而坐,默念三神咒,并让自己进入了天书古卷的境界之中,试图彻底恢复一下状态。 然而,两个小时之后,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恢复太多,这真是个奇怪的现象,难道昨天消耗太大,被掏空了? 我怔怔的思索了半天,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青冥果! 对了,这个果子可是据说有特殊力量的,要不,我吃一颗? 想到这里,我取出了一枚青冥果,拿在手里看了看,这通红的果子,里面隐约透出青色的脉络,甚至有点透明,冰冰凉凉的,看着是不错,可是这玩意是冥界的东西,我现在又是特殊时期,身体虚空,能吃么? 琢磨了半天,我决定还是不要冒冒失失的吃了,干脆,我晚上去找龙婆吧。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她老人家名义上的徒弟,我想,她一定会很乐意帮我的。 于是,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我便出了门,直接打电话给柯南,片刻之后柯南开着他的鬼悬浮式出租来到了跟前,探头问道:“老板,这么晚了,去哪?” 想不到他还会打趣开玩笑,我也笑道:“师傅,阴曹地府,去一趟得多少钱?” 柯南眼珠一转,嘿嘿一笑:“阴曹地府啊,那地方有点太远,不过,免费。” “哟,真免费?”我奇怪道,他点了点头,对我一挥手说:“上来吧,阴曹地府真免费,好歹,那也算我的功德。” 我本来是一句玩笑话,想不到去阴曹地府居然还真免费,我随后上了车,对他说出了我要去的地方,柯南诧异的回头看了我一眼,问我:“你去黄泉客栈?作死啊?” 我苦笑了下说:“那你就别管了,那老太太我认识,我就是去串门的……” 他满眼古怪的看了看我,耸耸肩,没再多说什么,直接一踩油门,车子就再次漂浮了起来,窗外霓虹继续光怪陆离,前往黄泉客栈而去。 很快,车子应该是到了郊外,往窗外看,一条荒凉的土路上,两旁都是荒野和土丘,就在土路的中央,孤零零的矗立着一间破败的房屋,门口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随风摇摆。 这阴森诡异的一幕,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因为我知道,那就是黄泉客栈。 虽然到现在为止,我还并不知道位于冥界三岔口的黄泉客栈,是怎么出现在人间的,但是我知道,这里绝对是人间,因为回头看,城市的霓虹就在身后不远。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柯南回头看了看我,我会意,伸手摸出钱付账,他却摇了摇头说,上次我已经给了五十,按照冥币的行情,给我算包月,三十天内有效。 我扑哧一下笑了,对他表示了感谢,然后下车,站在了通往黄泉客栈的路口。 我的心头有点忐忑,不过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然而我刚走到黄泉客栈的门口,就看到那位大叔正站在那里,笑着对我点头说,龙婆婆已经在等着我了。 我抬头看看那黄泉客栈几个暗色大字,深吸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走入黄泉客栈,而且是在活着的时候走进来的,这么说有点别扭,不过当我看到龙婆正坐在黄泉客栈里面,笑眯眯的看着我时,我心里就踏实了下来。 这老太太虽然有点阴森森的,不过看我的笑容,还是挺慈祥的,而且,还透着那么一股子亲切。 于是我就把这两天,从冥界回去之后的事情,和她讲了一遍,同时对我体内的特殊情况,提出了疑问,为什么我现在会体内空空呢? 龙婆解释道,这是因为,我上次吃了青冥果之后,没有留在冥界消化吸收,就回到了人间,导致青冥果的能量潜藏在我体内,一旦我出现力量亏虚的时候,青冥果就会趁机发力,上次我大量画符之后,出现的特殊现象,就是青冥果的力量导致。 这样的后果,就是我不能很好的将两种力量融合,最终化为自己的力量。反而会在体内留下这种来自冥界的力量,时刻准备着,占据我的身体。 所以,昨天我耗力太甚,精神力一时难以恢复,就是因为这种原因,换句话说,是青冥果在暗中作祟,阻止我恢复能量。 听了龙婆的解释,我大为吃惊,这么说来,这青冥果非但没能帮我,反而还成了累赘和负担,那能否将这种力量清除呢? 龙婆摇头,说无法清除,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种力量继续壮大,虽然这不是你自身的力量,但毕竟能够为你所用,只是,这相当于饮鸩止渴,虽然短期内我的力量会大增,但是,后期会出现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她让我每隔一个月,服用一枚青冥果,就是这个原因,这就像是吸毒,一次上瘾,以后就永远离不开,否则,我的力量就一直不会恢复。 我这次整个人都震惊了,愤怒了,站起身就要找那个大叔算账,要不是当时他莫名其妙的给我吃这个青冥果,也不会造成这种情况。 龙婆拦住了我,她说,给我吃青冥果,本是她的用意,为的是巩固我的魂魄,帮我修炼的,因为当时,她本是想把我留在黄泉客栈。 而现在,我要想解决这种问题,只能继续吃青冥果,如果有任何不良反应和特殊状况,可以随时来黄泉客栈找她,这也是她让我每个月来一次的真正原因。 我无可奈何,只得按照她说的,再次服下了一枚青冥果,然后,在一番痛苦之后,我的力量,终于又回来了。 我告别了龙婆,返回了城里,看来以后的日子,我是离不开这个该死的青冥果了。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明天就要回家了,我不知道,对于我来说,我的故乡,将会有什么在等着我。 不过,我知道,那一定是又一次难忘的,新的旅程。 第三百零六章 承诺 北风凛冽,天地一片银白。 记忆里的青山,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衣裳,一眼望去,便是一片连绵的银装素裹,和那白皑皑的天,几乎连在了一起。 这是一个下雪天,而我,已经站在村口,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一个个魂牵梦绕的夜里。 然而,这一次绝不是梦,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我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呼吸着家乡冰冷清新却久违了的空气,踏着脚下厚厚的积雪,回到了我的家,那个已经有些破败的矮草房。 是呵,离家已经几个月了,虽然日子并不太久,可是对我来说,这几个月的经历,却仿佛几年一般漫长,家虽然没有太大变化,我却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喜欢幻想的单纯男孩了。 轻轻推开门口的栅栏,我清晰的记得,这还是离家的那天,我亲手关上的,上面锁链的位置,都没有丝毫变化,但上面却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回头看,一串孤单的脚印在雪地蔓延,看来,已经有很久很久,没人来过了。 我轻轻一声叹息,在回来的路上,我曾无数次幻想,当我回来的时候,家中的房顶,会有袅袅的炊烟,爷爷穿着他的老棉袄,叼着烟袋,会在栅栏前,笑着看我。 我幻想着,爷爷已经找到了破解诅咒的方法,破关而出,我幻想着,爷爷能再一次给我惊喜,为我预备好了粽叶饭,拍着我的头说,傻孩子,爷爷其实只是在考验你,爷爷一直都在家里,等你回来。 可是,这真的只是幻想而已,家里面,冷冷清清,没有爷爷,没有炊烟,没有记忆中的粽叶饭,有的,只是满眼清冷的雪,和一串孤独的脚印。 门上的锁依然还在,我摸了摸口袋,掏出了钥匙,就在打开锁的一刹那,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涌出,我终于回家了,可是,只有我一个人。 家中,清冷依旧,我咬了咬牙,用力抹掉泪水,望着熟悉的家什摆设,望着记忆中的一切一切,走进了爷爷的屋中。 那张熟悉的小桌依然摆在那里,屋子里的一切都还在,并且整理得规规矩矩。 爷爷的柜子也摆在墙角,但是,里面却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爷爷不在。 我长长呼出口气,闭上眼睛,这一切,依稀熟悉,就好像那个永生难忘的午后,桌上,摆着爷爷最后留给我的信。 我睁眼,心情复杂的望向那张小桌,那里,自然不会有什么书信。 但是,当我的眼睛望到桌子上的时候,我的瞳孔,忽然放大了! 我清晰的记得,爷爷走的时候,应该把他的烟袋也带走了,而且从爷爷走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烟袋。 可是,此时此刻,爷爷那个常年从不离手的烟袋,赫然就在桌子上摆着! 我愕然愣在当地,浑身就像被电击了一样,三步两步冲了过去,双手用力撑住桌子,望着那个烟袋,只觉冰寒彻骨,但随即,又有一股热辣辣的东西,冲上胸膛! 这果然就是爷爷的烟袋,我从小看到大,并曾经亲手为爷爷装过许多次烟叶,绝对不会看错,而且,如果是别人的烟袋,也完全没有理由会出现在我的家里。 爷爷,难道说,爷爷他、他回来过? 我霍然转身,在空旷的屋子里大喊起来。 “爷爷,爷爷,你在哪,你在哪啊,我知道你回来过了,我知道你回来了,爷爷,我知道你没有死,你在哪啊……” 我不顾一切的大喊着,在屋子里四处边走边喊,可是清冷的小屋里,除了我的喊声和脚步声,并没有任何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就连我离家的时候,刻意做的几个明显记号,也没有被人触动过的样子,家里的一切,似乎都在对我说,别白费力气了,爷爷根本就不会回来,也从来没有回来过。 我呆住了,再次发疯了一样冲回爷爷的小屋。 桌子上,那烟袋依然还在,静静的躺在那里。 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这是真的! 我一把将那烟袋抓在手里,真实的触感,冰冷的烟袋,甚至,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尘。 没错,爷爷肯定回来过,他没有死,他破关而出了,只是,好像、好像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那现在,现在…… 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山洞,爷爷曾带我去过的,藏有韩家禁忌笔记的那个山洞,也就是,爷爷自封的那个山洞。 爷爷最后的身影在脑中一闪而过,我抓紧了烟袋,不顾一切的冲出了屋子,所有的答案,也许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 踏着脚下的积雪,我向山上跑去,空寂的旷野中,只有积雪发出的咯吱声,和我自己的喘息声,我望着一片白雪皑皑的山川,心里默念着,爷爷,如果你还活着,如果是你把烟袋留给我,请你一定要等我。 然而,此时的长白山,可不是仍然和深秋一样的平山城,由于冬天没什么人上山,这里的积雪几乎已经齐膝,每走一步都很吃力,更别提在山上奔跑,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终于爬上了上次爷爷带我来过的山洞附近,这里,已经是远离山村,到处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让人有些头晕目眩,刺的眼睛发花,甚至已经有点不辨方向了。 不过,凭着从小就在山里乱跑的经验,我还是很顺利的找到了那处山洞。 这里的一切,似乎和半年前没什么区别。 山壁崩塌了一片,碎石掩盖了入口,洞外的藤蔓也已经枯干,和那堆碎石一起,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着。 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呆呆的站在洞外,心头燃起了一股熊熊的烈火,我清晰的记得,就在那天,我跪在这里,跪在洞外,对爷爷所做的承诺。 “爷爷,您的良苦用心,我全明白了,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总有一天,我还会回到这里,带您一起回家,我绝不会让您失望!” 我望着这片被掩埋在积雪下的废墟,眼中流泪,再次缓缓跪了下来,我还记得,那一天,我就在这里,在心里对爷爷默默的说,总有一天,我要用禁法破开这里的一切! 那么,现在,就让这句话实现吧,无论爷爷是生是死,是否还在这洞内,我今天,要履行我当日的承诺。 我跪在雪中,对山洞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大声对着山洞,对着茫茫的群山,对着一片银白的天与地,一字字道:“爷爷,我现在,就用韩家的禁法,破开这山洞,破开这里的一切,您放心,韩家的子孙,无论到了何时何地,都一样的顶天立地!” 话音落,红芒顿起,我挥手,运指,三个硕大的破字血咒,已然成型! 三道叠加的破字血咒,在我的大喝声中,在这一片白皑皑的世界中,爆发出了夺目的红芒,冲向了那一片被积雪覆盖的废墟碎石,冲向了那封住了一切的可恶山洞! 轰隆! 一声震天动地的爆响,无数积雪漫天飞扬,碎石激射,尘雾四起,我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望着积雪消散,碎石翻滚,尘雾落地。 这一击,荡平了地面所有的石块,扫清了所有的障碍。 前面,那个山洞,已经露出了黑乎乎的入口。 然而我的心,已经渐渐沉了下去,因为就在刚才积雪和碎石四处飞扬的时候,我已经看清了,那洞口,似乎从来就没有打开过。 那么,爷爷是否曾回过家? 这个答案,也许,就在前方。 我深吸了口气,挺起了胸膛,缓缓的走入了山洞之中…… 第三百零七章 暗道 记得上一次,我慌乱的跟在爷爷身后,像个小尾巴,生怕爷爷一转眼,就会从我的身旁消失。 现在,再次走入山洞中,却是靠着我自己的努力,我在心里默念,爷爷,我没有辜负我的承诺,我做到了。 我缓缓迈步,走入了山洞之中,此时,洞外的积雪,映衬着天光,射入山洞之中,所以,这里面并不算太昏暗。 起码,纵使洞内的油灯已经熄灭,我也能清晰的看清周围的景物。 狭小的山洞中,地下铺着草席蒲团,旁边摆着一个石墩,石墩上,有一盏小小的油灯,但里面的灯油早已耗尽,山洞深处,依然是一片黑暗。 爷爷,却也不在这里。 但那草席蒲团上,明显有坐卧的痕迹,我疑惑的蹲下身,伸手在草席上看了看,捡起一根花白的头发,大约,有两寸长。 我心中一动,仔细看了起来,这头发明显是爷爷的无疑,可是我清晰的记得,当时爷爷走的时候,头发绝对没有这么长,这说明,爷爷不但当时没有死,而且的确在山洞里过,而且,最起码生活了两三个月。 因为看这头发的长度,没有两三个月不可能长的这么长,但是从那时到现在,快有半年了,那剩下的几个月,爷爷到哪里去了? 我站起身,在山洞里面四处查看起来。 这山洞并不太大,片刻就查看完了,然而这里面,除了那草席蒲团,和石墩,再别无他物,除了,四面石壁。 真是好奇怪,我站在洞口,呆呆的发愣,从刚才我破开洞口的情况来看,的确是应该没有打开过,因为没有道理,如果爷爷已经破解了某种东西,不再需要自封山洞,那么回到家里之后,就没有理由只把烟袋放下,然后重新回来,再次把自己封在洞中。 这不符合正常人的行为逻辑。 如果爷爷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那也可以给我留封信,如果爷爷是有事离开,也没理由把烟袋留下,因为那是他的禁物,是施展禁法的禁物。 可是,如果爷爷真的曾经回过家里,然后又回来山洞了,那为什么山洞入口是封着的,他却不在里面呢? 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些问题就像一团乱麻,缠在一起,我一时之间无法捋顺,下意识的在那蒲团上坐了下来,怔怔的望着洞口发呆。 一个念头猛然在心里闪过,不对,也可能是爷爷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封在山洞里,也可能,爷爷早在给我留下那封信之后,就已经不在了,他的这烟袋一直在其他人的手里,放在家中桌子上,就是为了引我到山上来,然后要下手对付我! 可是这也不对,如果是这样,那我手里的头发怎么解释?难道,是别人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纳闷的把手搭在了旁边的石墩上,下意识的敲打着,心里不住的思索着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突然,我的手无意中碰到了石墩上的小油灯,我顿时一愣,刚才用的力气虽然不大,大概也足够把油灯撞倒了,怎么这油灯,却是纹丝不动? 我转头一看,这油灯似乎是铜制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是,也不可能和石头连在一起。 我伸手抓住油灯,微微摇动了一下,却意外的发现我根本就摇不动,这油灯居然真的像是和石头连在了一起! 我心中一动,忙跳了起来,双手抓住油灯,试着往上拔了几下,仍然纹丝不动。又试着左右转动,这一次,居然动了! 我喜出望外,一个和石头连在一起的铜制油灯,摇不动,拔不起,却能左右转动,这意味了什么? 这山洞的四壁,必然有机关暗道! 我立即抓住这油灯,左左右右,右右左左,反复的试验起来,虽然转了半天都没什么反应,但是我知道,那是我还没有碰对方式,这油灯既然有古怪,而且爷爷又从这山洞里离奇失踪,那么,就一定有问题。 然而,我毫不气馁的又试验了半天,却仍然是没有反应,既没有听到期待中的机关响动,也没有听到山壁中或者是脚下哪个地方,有特殊的声音。 这不对啊,我纳闷的站起身,抓起了头发,再次跑到山洞四壁,在地上捡了一个石块,抓在手里,叮叮当当的在山壁上敲打了起来。 如果哪里有空旷的声音,或者明显的机关痕迹,我应该能找得到。 我一边敲打着石壁,一边把耳朵凑了过去,仔细的倾听着,同时伸出手,在山壁上四处抚摸,甚至脚下也没闲着,在地上用力的踢踏着,说不定,这地下某处,就有个隐藏的密道呢。 不过,我坚持着把整个山洞的四壁都敲打了一遍,连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用力踩过,检查过了,却仍然是什么都没发现。 这个山洞,就像一个密封极好的饭锅,压根就没有任何缝隙和孔洞,也没有夹层地道的痕迹。 这可真是奇怪了,我再次走到石墩旁边,盯着那个油灯,心里想,问题可能还是出在这个油灯上面,可是,要怎么才能找到正确的方法呢? 我正盯着油灯发呆苦思,却在这时,那油灯突然亮起了一道炫亮的光芒。 我回头看,却是午后的阳光耀眼,照在外面的雪地上,反射出一道颇为亮眼的光线,刚好,投射在油灯上面。 而不知为何,这油灯上面的光线,斜斜折射向上,却是刚好照射在石壁一角,远远看去,那里竟似乎有些异样。 我忙走了过去,那个位置,刚好与我的视线平行,此时在洞外光线反射下,我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里的石壁上,大约有指头大小的一块地方,颜色有些呈现暗红色。 我心中暗喜,如果这里有蹊跷,那么,就是老天帮我了。 我伸出手,在那地方摸了摸,发现是一个凹槽,我毫不犹豫,马上用力试探着按了下去,如果这就是机关的枢纽,那可真的是太巧合了。 不过,这一下并没有按动,那里似乎只是一块坚硬的石头,从手感来判断,应该不是按下去的。 可是,这么一处凹陷,也只能用手指来按,难道还有其它的开启方式么? 或者,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那光线的反射,只是巧合而已? 不,绝没有这么简单,我把手指收了回来,疑惑的放在光线中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端闻了闻,心中却是顿时一动。 我的手指上,微微有些红色的痕迹,而且,有一股极淡的,血的气息! 没错,就是血的气息,这几个月以来,我经常和血打交道,而且都是自己的血,我不但清楚血的气息,也清楚血的颜色,现在我手指上沾染的血,虽然应该过了很多天,但是这洞内毕竟潮湿,血液还能清晰的辨认出来,绝对错不了。 这么一处小小的凹槽里,居然有血的痕迹,这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不知道,但我可以试一试! 说干就干,我把手指放在嘴里,狠下心咬了一口,指端立刻有血流了出来,我忙把手指凑在了那处凹槽的位置,用力一挤,于是便眼睁睁的看着我的血,缓缓的流入了凹槽的里面。 我心头砰砰乱跳,不知道这样做到底会不会有效,在手指不再流血之后,忙后退了两步,屏息静气,仔细的观察着山壁的变化。 不过我等了片刻,并没有什么动静,又仔细想了想,顿时恍然,忙再次走了过去,把手指探入那个凹槽里面,用力一按…… 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隐隐的机括转动声。 咔咔……咔…… 我无声的瞪大了眼睛,就见我旁边的一处山壁,缓缓的开启了一道暗门…… 隐约中,似乎有风,从里面吹了出来。 成功了! 第三百零八章 棺材 山壁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暗门,我心跳骤然加速,里面黑乎乎的,隐约有阵阵阴风吹出,仔细听,仿佛还有水声滴滴答答。 我暗想,既然这里有风吹出来,那就说明空气是流通的,这山壁密道的另一侧,一定另有出口,说不定,爷爷就是从那边出去了。 想到这里,我打起了精神,紧贴着山壁,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山洞里黑漆漆的,我站在洞口适应了一会,才继续往前走,其实我对这种山洞不算陌生,小的时候跟小伙伴也没少钻山洞,这古老的长白山里,有着许多的古洞和山道,有一些互相之间往往都有关联,也不知道,此时的这条密道,又会通向何方。 这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密道,宽仅两米,脚下凹凸不平,山壁坑坑洼洼,我往里面走了一段,停住了脚步,这有点太黑了。 想了想,我从身上摸出一个火字符,微微晃了晃,上面嘭的一下冒出火苗,刚好照亮了周围的一段路,我露出了一丝微笑,想不到,这玩意还有这个作用。 于是我手中举着火字符,尽量用意念控制着燃烧的速度,在弯弯曲曲的密道里走了很远,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现,脚下的路虽然渐渐平坦,不再是斜坡,但周围空荡荡的,除了洞顶偶尔有水滴落下,山壁两侧有些滑腻潮湿的青苔,没有半点异常。 只是,我的心里却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看似空旷的密道里,似乎,总有一种被人在暗中窥测的感觉。 我暗暗纳闷,脚下却没停,走着走着,前面的路忽然有些宽阔了起来,远远看见,就在前方不远,似乎有一片空地。 我忙快步走了过去,却在这时,手中的火字符忽闪一下,灭了。 就在这时,前方仿佛刷的一下,闪过了一道黑影! 我只觉头皮一麻,立即再次取出一张火字符,随手一晃,火焰顿起,甩手就向着那个黑影的方向打了过去。 火焰在黑暗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随即落在了地上,我再次晃亮一张火字符,疾步跑了过去,往地上一看,那里却是什么都没有,我心念一动,先前的火字符嘭的一声炸响,爆出一团火焰,照亮了四方,却由于没有可燃之物,很快便缓缓熄灭了。 但就在这一瞬间,我分明看见在我的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地,而在山壁的角落里,正摆着一排黑乎乎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 我心里一动,忙调亮了火焰,走上去一看,顿时是吃了一惊。 这里是从山壁凹进去的一个半圆形的开阔地,大约有几十米方圆大小,山壁角落里,赫然摆着一排黑色的棺材。 这突如其来的场景,让我心里暗暗吃惊,不过我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下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举起火符,观察了起来。 这一排棺材,从右至左数去,共有五个,看起来一模一样,都是很厚实的黑色楠木棺材,下面用石头垫高数寸,棺材盖封的严严实实,周围散发着一股奇特的味道,让人闻了,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我知道,这是尸骨的气味,虽然这几个棺材看起来有些年代了,不过这山洞里阴暗潮湿,尸体是会发出一些气味的,而且腐烂的也会快一些。 只是,这几个棺材孤零零的摆在这里,没有灵牌,没有碑文,根本无从得知,这些棺材里面,躺着的是什么人。 我皱起了眉,如果说这密道和机关,和爷爷有关的话,那么这里的棺材,想必也会和我们韩家有关系,比如说…… 不,不对,不会是韩家的人,我记得小时候曾和爷爷一起进山祭拜先人,都是有独立的墓穴,根本就没在这里,再说人死入土为安,怎么会放在这么个隐秘的山洞里,任由潮气腐蚀,这是大不敬的行为。 我开始从第一个棺材开始仔细观察,试图找出一些线索,然而,这几个棺材都钉的很严密,棺材盖上面也没有什么标志或者字样,要想分析出这到底是谁的棺材,还真是很难。 一、二、三、四…… 当我查看到第四个棺材的时候,我已经基本上快要放弃希望了,这几个棺材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一样的,甚至棺材底部的缝隙下,我都检查过了,我又不可能把棺材撬开,看来,我还是应该继续往前走,也许走出这个山洞,就会有新的线索了吧。 我只望了几眼第四口棺材,并没仔细观察,至于最后一个,也只是扫了两眼,看上去,应该没什么特别的了。 不过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那第四个棺材,似乎有些不对劲。 回头仔细一看,我就立即发现了问题所在,这第四个棺材,棺材盖居然是有些歪斜的,没有摆正! 这意味着什么? 我脑中刷的闪过一个念头,他奶奶的,这个棺材应该没有上钉,是虚掩着的! 我立时想起了刚才那个一闪即逝的黑影,本来我都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了,不过现在,看来这里面必有蹊跷了。 我悄悄绕到棺材一侧,伸手推住厚厚的棺材盖,屏住呼吸,暗里运劲,猛的用力一推! 我本以为,这棺材盖很厚重,而且绝对不会长期开启,应该很沉重,很迟滞,起码得用股子力气才能推开,却没想到,这棺材盖竟好像经常开合似的,虽然确实有点沉,但居然没发出多大声响,很顺利的,就被我推开了。 棺材盖被打开的一瞬间,我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却很快就愣住了,这棺材里,居然没有想象中的扑鼻异味! 棺材里面,却是静静的躺着一个身披黑布的人,我微微摇亮了火符,往里面看去,就见这人全身都被黑布罩着,只有头脸露出,但那脸上似乎受了很严重的烧伤,看上去有点惨不忍睹,他双目紧闭,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动不动。 好像,真的是个死人,不过,看起来却好像是个刚死不久的人,因为他死的虽然挺惨,可是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下,似乎并没有半点要腐烂的迹象。但是,如果是刚死的人,他是怎么进入这个棺材里的? 又会是谁,把他秘密的藏在这里? 想到这里,我心中忽然一动,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拉他身上的黑布,我想从他的衣着和随身物品来分析下,这究竟是个什么人…… 然而就在我的手刚刚触到黑布的时候,身旁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我下意识的手一抖,正要扭头去看,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见这个棺材里的人,突然翻身坐了起来! 我猛的一惊,几乎是条件发射般的缩回手来,这人立刻双手一按棺材,刷的一下,就从棺材里面跳了出去,站在前面回头望了我一眼,撒腿就往前跑。 我靠,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果然是个活人,故意装死的! 我也没客气,他撒腿就跑,我是撒腿就追,这个家伙必有蹊跷,只要能抓住他,一定就能解开这里的秘密,和爷爷失踪的原因。 前方的密道,宽阔平坦了许多,不过那家伙显然比我更熟悉地形,在前面东拐西绕了半天,就把我渐渐抛在了后面。 他居然可以暗中视物,可我还得靠着火符来照亮,我有些气恼了,抓出两个火符,大叫一声,飞了一枚出去,直奔那人身后打去,然而距离有些太远,火符没打到他,就落了下来,在地面嘭的炸出一团火光,就消失不见了。 但这一下,也给了我看清前面道路的机会,我疾步往前冲去,眼看就差十几米,就能抓到他了,却在这时,这怪人在山壁旁边一晃,整个人就失去了踪影。 我也冲了过去,急忙往山壁上,怪人消失的地方看去。 就见那里,赫然出现了一个孔洞,大约我这样的,也要猫着腰,才能钻过去。 我有些犯难了,这分明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我要是钻过去,那人在对面给我一下子,怎么办? 我正犹豫,却见从那孔洞里面,居然映出了一丝光亮,我忙低头去看,却刚好看到,那个怪人在里面的洞穴中,似乎打开了一个通道,外面的天光透入,里面的洞穴,在我眼中越发清晰起来。 我缓缓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一切,那久远的,却深刻在心底的记忆,霎时涌上脑海…… 第三百零九章 又见马九 ……怪异的山洞,昏暗的光线,落满灰尘的铁炉,满是污秽粘稠的池水,遍地散落的白骨,还有瓶瓶罐罐…… 我脑中嗡的一下,就好像忽然间回到了梦魇之中,记忆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但,又是那么的陌生。 这居然是当年炼骨师的那处神秘洞穴!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两处洞穴,居然是连通着的。 此时洞口的天光渐渐透入,我已经看清了,那个怪人正在从洞口往外钻出,他要跑! 我顾不得多想,一猫腰就钻进了洞里,四处一扫,果然是那个炼骨制药的洞穴,甚至墙角的手摇磨盘还在那里摆着,洞内弥漫着怪异的腥臭味,虽然相比几年前已经淡了很多,但依然能闻得出来,那就是炼骨头的气味,居然数年不散。 那几个大铁炉也早已经冰冷,尸油也已凝固,但我此时无心去管那么多,因为我已经开始怀疑,那个怪人的身份了。 我飞步冲了过去,这才看清那怪人身上没穿什么衣服,披着破破烂烂的像布条一样的东西,就好像,一个破麻袋,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到处都是烧伤的疤痕,正从洞口的石头缝隙里面,往外钻。 想逃跑,没那么容易!然而那怪人钻洞的速度居然很快,这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只剩一条腿在洞内了,我忙冲上去,霍然出手,不偏不倚的,刚好抓住他的一只脚,当下用力往后一拉,喊了声:“你给我进来吧!” 我猛然用力,却觉得他的身子轻飘飘的,根本没什么份量,这一下用力过猛,蹬蹬蹬连续倒退几步,再一看,手中正抓着那怪人的一只脚和小腿…… 我的天,他的腿……居然被我一把扯断了? 我吓了一跳,抬头再看,那怪人已经从洞口的石头缝隙中钻了出去,正在洞外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韩家的小娃娃,想不到几年未见,你倒是出息了,可惜,你还是抓不住我的,你们祖孙俩,谁也杀不死我的,哈哈哈哈哈……” 这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得意至极的狂妄,我心头大震,没想到,刚才我的疑惑,这么快他就自己承认了,这个家伙,居然真的是那个落入炼骨炉里面的炼骨师,马九! 他没死,他竟然没死,他烧伤成了那个样子,竟然都没死! 我抛掉了手里的半截小腿,连看都没看一眼,我知道,他一定有他特殊的本事,这半截小腿,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他的。 “马九!我爷爷在哪?”我没跟他废话,开口便问爷爷的下落,这几年,既然他一直没死,两处洞穴又是相通的,他肯定知道关于爷爷的事。 “嘿嘿,怎么,想你爷爷了?哈哈,其实我刚才已经让你见到你的爷爷了,而且已经还给你一部分了,哈哈哈,难道你认不出来么?” 马九肆意的狂笑着,我心头一寒,低头看向刚才被我扔的那半截小腿,只觉脑中嗡的一下,但仔细一看,那脚的样子根本就不是爷爷的,从小到大跟着爷爷一起长大,我不可能认不出来。 “哼,马九,你少来糊弄我,想用这种方法来刺激我,你也太小看我了,就算你这几年命大,侥幸活了下来,那也是我爷爷可怜你,饶你一命,我看你也不用多说大话,你我几年没见,怎么,见了我就跑,是不是怕了我啊?” 我在洞内哼声说道,此时我不敢贸然冲出去,因为这洞口早已坍塌,大块的乱石已经把这里堵了个严实,而马九钻出去的那个缝隙,要是在几年前,兴许我还能钻出去,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根本不可能再出去。 至于马九为什么能钻出去,我也没空多想,他一生跟骨头打交道,说不定有缩骨的奇功,而且他这人心狠手辣,狡猾诡诈,现在在外面守株待兔,如果我也钻出去了,必遭他暗算。 如果用破字诀打开洞口,也有些不妥,这洞口都是大块的石头,很难炸开,而且此时的洞穴石壁已经坍塌脱落,我在洞内如果再强行用破字诀突破,万一把洞穴震塌,把我自己砸里面,那就丢人了…… 我出言相激,马九却毫不在意,冷笑道:“几年没见,你倒也有长进了,不过,你想再见到你爷爷,已经没可能了,哼,我已经把他分尸挫骨,你是再也找不到他了,嘿嘿,韩家娃娃,我本想在这里潜修几年,等修复好了身上的伤,再入江湖,不过既然你找来了,那也是你倒霉,你家马爷爷没空陪你了,你要是不信,就在这里继续找你的爷爷吧。” 他说着话,似乎就要离开,我心中焦急,忙喊道:“慢着,马九,当年你要害我,我爷爷救我,就算扯平,我问你,这几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马九好像很久都没和人说过话了,此时居然像是很喜欢说话,嘿嘿笑道:“难道你忘了,我的神药么?我当年从炉中出来,已经是重伤垂危,不过有那么多神药,我是死不了的,这几年,我不但治好了伤,而且还在修复身上的疤痕,只可恨,你这小娃娃来的太早,哼,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我也已经憋了这几年,也该出去转转了,你我有缘,江湖再见吧。” 他似乎心情不错,嘿嘿一笑,又要离开,我忙再次喊道:“你断了一条腿,在这深山里,难道你以为自己能走得出去么,别忘了,现在是大雪封山,你就这么走了,我看,不出今夜,你就要冻死在山里。” 我想方设法的拉着他说话,就是不想让他走,此时他恐怕是唯一一个知道爷爷下落的人,他所说的爷爷已经死了,被他杀死了,我压根就不信,从他的语气里面我就能猜出来,这家伙根本就是在泄愤,而且他要是真有本事杀死爷爷,那为什么见了我就跑? 所以,我必须从他的身上,找到答案。 马九沙哑着嗓子说道:“那,就跟你无关了,我既然有本事在这山里独自生活了几年,自然不用你操心,小娃娃,希望你好好的活着,总有一天,我会再来找你,取你的灵骨,继续炼我的神药,哈哈哈哈……” 马九哈哈大笑着,终于是渐渐走远,我在洞内急的不行,透过那缝隙一看,顿时气的不行,这家伙两条腿都好好的,踏着洞外的积雪,居然跑的飞快,转眼的功夫,就已经不见了。 他奶奶的!我这才明白,这家伙是故意拿一条不知谁的半截腿,放在那糊弄我的,其实他刚才早就爬出去了! 我伸手按在洞口的大石上,心头火起,想要用破字血咒炸开这些该死的石头,但这些堵住洞口的石头,粗粗看去,何止数万斤,就算能炸得开,恐怕也非一时之功,而且还有把自己封死的危险。 我试着抓住那缝隙旁边的石头,想要再把洞口扩大一些,不过那石头却是难以摇撼,看来这个窄小的缝隙,已经是马九最大的努力了,否则这几年之中,他完全可以把这洞口再扩大一些。 我在心里暗骂几句,却是无可奈何,如果这情况放在几个月前,说不定我会很冲动的,不顾一切的去尝试炸开洞口,不过现在,我已经学会了冷静和思考。 我觉得,我现在应该立刻回到那几口棺材那里,说不定,在那里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至于马九,就如他所说的,有缘江湖再见吧,只要他不肯安分,那么,早晚都有收拾他的机会。 想通了这一切,我立即转过身,往来时的密道走去。 既然马九刚才藏在那棺材里面,那么,里面原来的尸体,哪去了? 我加快了脚步。 第三百一十章 韩家先人 山洞密道。 我重新返回了刚才的棺材之处,心情却是复杂无比,我再次检查了那几口棺材,确定了,除了第四口棺材是空的,棺盖也是虚掩的,其它的几个,都是牢牢钉死的。 这么看起来的话,这里面应该一共有四具尸体,而中间的那个,貌似是给某个人留着的。 是谁呢? 我盘腿坐了下来,呆呆的看着这几口棺材,想着刚才马九的话,想着这密道里的古怪,心里虽然很想追上马九,问个明白,不过我知道,那家伙比鬼还精,既然已经跑了,想要找他,千难万难。 而且我敢肯定,在我进入密道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盯上了,这家伙选择躲身在棺材里,也是算准了我不会去撬别人棺材,但是,从这里也能猜出,他必定是长期就躲在这棺材里,已经很熟悉了。 那么,他藏在棺材里,是为了什么?总不会,只是当床吧? 我胡思乱想着,心里很乱,于是缓缓的拿出了爷爷的烟袋,打量了起来。 这其实是一个上了年头的玉烟袋,色呈微黄,熟悉的旱烟味钻进鼻子里,这是小时候的味道。 我摩挲着烟袋,这烟袋嘴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布口袋,也就是爷爷用来装烟叶的,我把口袋打开,从里面捏出一点烟叶,在手里搓了搓,还很干燥。 不知怎么,看着这烟袋,我冒出个奇怪的想法,爷爷常年抽这旱烟袋,究竟是什么味道的呢? 既然爷爷不在了,又把这烟袋留给了我,那我也来尝一尝吧,小时候爷爷不让我抽,现在,再也没人管我了。 我忽然有些心酸,从布口袋里捏出一小撮烟叶,捏碎了,塞进烟袋里,按实,然后慢吞吞的叼在嘴里,用火符缓缓凑了上去,用力的,嘬了一口。 一点火星在黑暗中亮起,嘴里是一股古怪的味道,我又嘬了一口,那火星便燃了起来,淡淡的烟雾袅袅而起,我深深吸了一口,却被呛的咳嗽了起来,这旱烟真的是够劲够辣,比我抽的中南海冲多了。 好半天,我才缓了过来,于是又吸了一口,入肺仍然是辣辣的感觉,不过这次已经好多了,我缓缓吐出烟雾,眯起了眼,思绪已经再次飘走了…… 烟雾,渐渐迷了眼,昏花了视线,唤醒了记忆,我凝望着面前虚空中的烟雾,忽然,瞪大了眼睛! 因为面前的烟雾,不知怎的,居然聚而不散,而且在缓缓的凝结,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惊讶的望着这一幕,此时我已经放下了烟袋,但是那烟雾仍然缓缓的从烟袋里面出来…… 慢慢的,那烟雾凝结成了一个人的形状,我完全屏住了呼吸,看着这惊人的一幕,心头扑通扑通的狂跳着,我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了。 面前的烟雾缓缓凝结,终于,化成了一个人的样子。 是爷爷! 天呐,居然、居然是爷爷,我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脸色神色不断变换,浑身不住发抖,甚至连嘴唇都微微发颤,这、这烟雾里,怎么会…… 那烟雾中渐渐发出光来,爷爷的身影在眼前便清晰起来,忽然,他在烟雾之中,对着我微微笑了笑了,说道:“傻孩子,你这是要哭,还是在笑?” 真的是爷爷…… 我明白了,这是爷爷的魂魄。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目中流下泪来,扑通跪倒在地,叫了声爷爷,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爷爷,我来晚了,我终究还是没能救出您,我本以为是您把烟袋放在家里,却没想到,您是把自己放在了家里,您的魂魄,原来封在了烟袋之中…… 这些话,在我的脑海不住闪现,然而我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望着爷爷那熟悉却朦胧的身影和面容,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什么,或许,这就是韩家人的命运。 爷爷慈爱的看着我,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哀伤,他对我说道:“孩子,别哭,爷爷从来就没有离开,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你看,爷爷不是还好好的和你说话么?” 我渐渐止住了悲伤,心头却越发酸楚,开口道:“爷爷,孙子不孝,回来晚了,这半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马九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您的、您……” 我知道爷爷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我想问问爷爷的尸身在哪里,可是这种情况下,那两个字却死活也说不出口,爷爷明白我的意思,点头道:“不怕不怕,回来了就好,实际上,你已经回来的很快了,而且,你能找到这里,爷爷也很欣慰,至于过去的事情,暂时不提也罢,韩家人,总有自己该有的归宿,就像……” 爷爷并没有说出他的尸身在哪,却缓缓回头望着那几口棺材,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缓缓续道:“就像,你的父亲,和你的祖辈们……” 我心头一惊,忙问道:“爷爷,你的意思是说,这里面原来都是韩家先辈?还有、还有我父亲?可是,我小时候,您……” 爷爷叹道:“那时你还小,有些事自然不能告诉你,现在,随我过来,给你的祖辈们,磕头。” 我抬头望着那几个黑色的棺材,心头渐渐沉重起来,随着爷爷走了过去,爷爷指着右手边第一个棺材,说道:“这是你的太祖爷爷,也就是我的曾祖父,记住了,你太祖爷爷的名字叫做韩景云,有道是凤鸣朝阳,龙翔景云,你太祖爷爷,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当年天下大乱,黄河又闹水患,是你太祖爷爷,不惜消耗所剩不多的生命力,改了黄河水道,救了无数灾民,后来又带你高祖爷爷闯关东,来到这长白山开荒扎根,才有了现在的韩家后代。” 我听的心头激动,此时才知道韩家来到关外的原因,我跪倒在太祖爷爷的棺木前,重重磕了三个头,大声道:“请太祖爷爷放心,我一定会肩负起韩家的使命,不让你们在九泉下失望。” 爷爷点了点头,又指着第二个棺材,道:“这是你的高祖爷爷,我的爷爷,叫做韩立天,男儿立于天地间,俯仰不愧,堂堂正正,给你高祖爷爷磕头。” 我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大声道:“男儿立于天地间,俯仰不愧,堂堂正正,给高祖爷爷磕头!” 爷爷又指向第三个棺材,道:“这是你的曾祖爷爷,我的父亲,叫做韩兴业,意为兴旺祖业,重新恢复韩家的声望,这也是我们韩家人,几百年来的期盼,给你曾祖爷爷磕头。” 我照例磕了三个头,道:“兴旺祖业,恢复韩家声望,给曾祖爷爷磕头。” 爷爷最后顿了顿,指着那第四个空棺材,苦笑道:“这是……爷爷的棺材,爷爷叫做韩云霄,你曾祖爷爷,希望我能冲上云霄,重现当初的辉煌,可惜,这愿望如今只能落在你的身上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第四个空棺材,却是爷爷自己的,只是他现在尸身下落不明,没有安葬。 我犹豫道:“爷爷,您可以告诉我,您的躯体在哪里,不管是什么凶险的所在,孙子一定去取来,让爷爷早日……” 爷爷打断了我的话,摇头道:“算了,这个以后再说,你也不必挂怀,到了该说的时候,爷爷自然会说,现在……给你父亲磕头。” 爷爷指着那最后一个棺材,缓缓道:“你父亲名叫韩起灵,我当初希望,从你父亲这一代起,灵慧重开,将韩家失却的三层禁法学全,好以此来接触韩家的诅咒,可惜……不过你的名字也是我取的,你可知,青天二字的含义?” 我不假思索的说:“青天白日,光明磊落,爷爷是希望我做一个合格的禁忌师,像过去的包青天一样,做一个正直的人,能够明辨是非的人。” 爷爷叹气道:“你只理会了一半的意思,唉,青天青天,朗朗乾坤,青天何在?我韩家为了这天道乾坤,做了千年的努力,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青天何在,青天何在……我倒真的希望,有朝一日,韩家人,能够活的清清白白,清清朗朗,坦然立于这天地之间,到时候,也不负你这青天二字了。” 我这才恍然明白,原来这青天二字,却是爷爷在忧愤中所起,既是对我的期望,也包含了对天道的不满。 我默然跪倒,对着父亲的棺材磕头,我从来都没见过父亲,此时心头激动,只说了句:“父亲,儿子给您磕头……”便喉头哽咽,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爷爷在旁缓缓道:“孩子,起来,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有些事,该对你说了,你从来没见过你父亲,现在,你可以打开你父亲的棺椁,他为你留了些东西,也时候,该给你了。” 我心头一震,回头愣愣的望着爷爷,半晌无言。 父亲留给我的东西,那会是什么? 爷爷点头道:“对,你没听错,你父亲给你留了东西,而且,这棺椁的开启方法,现在只有你能做到,别犹豫了,孩子,这是你的宿命,你的父亲,一直在等你……” 我只觉身子抖的厉害,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今天,我终于能够见到父亲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十八年 从小到大,父亲在我的记忆中,是一个完全模糊的人,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曾无数次问爷爷,我的爸爸妈妈呢,每当这时,爷爷就摸着我的头,默默的不说话,直到后来,我长大了一些,才知道,他们都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而此时此刻,我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就躺在面前这个冰冷黑暗的棺材里,我站在棺材前,一时仍然有些难以相信,只觉手脚都有些冰冷。 我真的,要打开父亲长眠的棺木么? 我回头看了爷爷一眼,爷爷明白我的意思,他说:“孩子,不用犹豫,这是你父亲的愿望,他在这里等了你十八年,快打开棺木吧,那上面,并没有盖棺。” 我这才点了点头,不再犹豫,走到父亲的棺木前面,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棺木却是已经钉的牢牢的,根本就打不开。 我纳闷的问爷爷:“这要怎么,才能开启?” 爷爷笑了下说:“你忘了那洞穴密道的开启方法了么?你既然能找到那里,自然,也就能开启这个棺木。别忘了,我们韩家禁法的根本是什么,我曾说过,这里的机关,只有韩家人,才能打开。” 韩家禁法的根本?我思索了下,恍然明白了,韩家禁法的根本应该就是血,以血为媒,才能施展威力最大的禁法。那么,山洞里的密道机关,莫非是只有韩家人的血,才能打开的么? 不过,这棺木,难道也有什么机关? 这一次,爷爷没有再跟我打哑谜,他伸手,指了指棺盖上面的一个细小孔洞,说道:“这就是你的父亲,为你准备的,他那时曾说,如果你继承了血玉扳指之后,拥有了禁法第一层顶峰的力量,那么就可以打开,得到他留给你的礼物,如果功力不足,那,还是打不开,现在,你就来试试吧。” 我渐渐严肃了起来,隐约中,我已经猜到了父亲的礼物是什么,不错,爷爷曾跟我说过,只有将第一层禁法融会贯通,才可以回来找他,果然是这样。 我伸手,缓缓抚摸着那个细小的孔洞,像针眼大小,在孔洞的旁边,还有一条窄窄的,长长的凹槽,沿着棺盖周围,整整绕了一圈。 我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 我缓缓将血玉扳指戴在手指上,心念微动,血刺探出,顿时,手指上传来一阵刺痛,我毫不犹豫,将那血刺探入了棺木上面那个孔洞之中,然后,便有血,缓缓的流了出来。 爷爷赞许的看着我,我知道,我做对了,如果说这棺材是一把密码锁,这血玉扳指,就是一把钥匙,我的血,大概就是密码,只有用我的血,配上钥匙,才能打开。 我想,父亲必然在这棺木里面设下了极为厉害的机关,天底下,只有我才能打开,换做其他任何人,就算强行打开了,恐怕,也拿不到父亲所留给我的东西。 我的血源源不断的流出,沿着那凹槽,缓缓流淌,我不敢大意,也不敢停下来,只能不断的催动血玉扳指,让自己的血流出来,这一刻,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种错觉,这血玉扳指,简直就是个吸血鬼。 好在那凹槽并不是很宽,我的血滴入其中,很快,就在棺盖上面流淌了一周,我可以清晰的看到,此时的棺盖,上面就像是个画出了一条血线,沿着整个棺盖,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样子。 “可以了,退后。”爷爷忽然吩咐道。 我不敢怠慢,忙收回血刺,头脑中却有点眩晕,这一会的功夫,也不知道究竟流了多少血。 就在我刚刚退后的时候,这棺盖的下面,忽然透出一圈红光,紧接着,棺盖缝隙中传出了阵阵的扎扎声响,随即,就听那棺盖上面砰砰砰一连串的响声,居然所有的铁钉都弹飞了出来,落在地面上叮当作响。 我大为惊讶,再看那棺盖下面的红光再闪,整个棺盖都被那红光瞬间弹起来半尺多高,随后砰的一声落了下去,但已经是错开了一道缝隙,里面一股特殊的奇异香味传了出来。 红光随即慢慢消散,而那棺盖,居然就这么打开了…… 我心头砰砰乱跳起来,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抬头看了爷爷一眼,他脸色神色复杂,对我抬了抬手,示意让我过去,把那棺盖移开。 我点了点头,走了过去,鼻端闻到那一股香味,不觉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什么,随即用双手推在棺盖上,缓缓用力,一点点的,把棺盖移开…… 一股淡淡的香气,伴随着朦胧的雾气,从棺材里面飘了出来,雾气飘渺中,就在棺材的里面,有一团柔和的白光,朦朦胧胧的,就好像有一层月光,从里面飞了出来。 我有些讶异,就在刚才,我想象了许多打开棺材后的场景,却没想到,看到的居然是一团雾气和白光,这一切,显得是那么的神秘,灵动,而又纯洁,我似乎没感觉到开馆的那种压抑和紧张,就好像,自己是在做一件很神圣,很了不起的事情。 棺木里面,微微闪烁的光芒中,似乎还掺杂着一种很奇异的色彩,让人望之而迷离,不由得目眩神驰,整个心神,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摄去了。 整个棺盖终于被移开了大半,雾气渐散,香气飘远,里面的白光也渐渐淡弱,我按捺着扑通扑通的心跳,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棺材里面的白光散去,很快,光芒中,开始渐渐显露出一个人的轮廓来。 微微的光芒,映照着那人的脸庞,越来越是清晰,我的身上却又有些颤抖起来,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这是一个满身白衣的人,他静静的仰躺在棺中,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他的身下,铺着一条很普通的棉被,他神态很安详,脸色略显苍白,紧闭着眼,就像睡着了一般,栩栩如生。 眼角似乎有泪,我拼命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的泪落下,因为,我要好好的看一看,这个我从未见过面的男人,我要把他的面容,深深的,永远的,印在我的脑海,我的内心,我的灵魂深处。 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父亲,他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人,说不上英俊,但鼻梁高挺,脸庞棱角轮廓很分明,紧抿着的嘴唇微微上翘,似乎在笑,却又充满了傲然和刚毅的味道。 他的脸孔,是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白的几乎有些妖异,虽然,他是在无知无觉的状态中,但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气质,仍然从他身上那件宽大的白衣,从他的眉角发梢,从他的全身每一个角落散发出来。 一切,都仿佛在印证着他的不寻常。 还有,他是那么的年轻,看上去,似乎比我大不了几岁。 十八年过去了,他仍然在等着我,无情的岁月,没有让他的身体腐朽,没有让他的容貌变样,他在等我。 等着我,看他这第一眼,却也是最后的一眼。 眼角的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我曾经以为,当我看到父亲的时候,我会对他说很多话,我会对他大声的发誓,我会对他说我很想他,我会对他说,这十八年里,我所有想对他说的话。 可是,所有的千言万语,此刻都只化作了一串泪珠,和一声迟到了十八年的,已经哽咽了的:爸…… 我从来都不知道,两个完全没有见过面的人,可以有如此真挚的,深邃的感情。原来,这血浓于水的亲情,不在于彼此距离的远近,不在于相处的时间长短,这是距离无法割断的血脉,这是时间无法割舍的亲情。 哪怕,隔了十八年的时间,隔了阴阳的距离,也无法改变。 我扶着棺木,望着父亲冰冷的容颜,终于哭了出来,泣不成声。 昏暗的山洞里,哭泣的回声久久不去。直到,身后传来幽幽的一声叹息,爷爷的声音对我说:“孩子,可以了,不要打扰了他,他有礼物,给你留了十八年,现在,你可以拿着了。” 礼物,父亲送给我的礼物,我缓缓抹去了泪水,止住了悲伤,目光在棺中巡梭着,忽然,我看到就在父亲的胸口,两只手的上面,放着一个黄布包裹,我望了爷爷一眼,他点了点头,那朦胧的身影,竟似乎也有些颤抖起来。 我俯下身,轻轻从父亲的手中,取出那个黄布包裹,仿佛有千斤之重,我微微颤抖着,将那包裹拿在手里。 爷爷郑重说道:“打开吧,这就是你父亲留给你的礼物,也是你本应得的,韩家禁法的第二层功法……” 我怔怔的望着爷爷,忽然激动了起来。 我微微颤抖着,解开了手中的黄布包裹,里面,是一个很普通的黑色木匣。 打开来,那木匣之中,却只有一张泛黄的羊皮古卷。 我有些愣了,这就是禁法第二层的功法?却怎么,这上面连一个字都没有…… 第三百一十二章 杀 在爷爷的指引下,我拿起了那张羊皮古卷,依然用韩家的方式,滴血在羊皮古卷之上,那血液在羊皮古卷上缓缓流转,片刻间渗透入古卷之中,于是,那古卷上面,便渐渐显露出一个字来。 杀! 我心头不由凛然,这一个杀字,难道就是第二层功法的总纲? 爷爷面色凝重的看着我,缓缓道:“杀者,戮也。这是笔画很简单的一个字,做起来也很容易的一件事,但就是这一个字,最为考验人心,孩子,韩家禁法第二层,第一个字就是杀,这是你心性修为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去做的事。但,绝不可妄杀、乱杀、错杀,这一个杀字,并不是简单的要你去杀人,而是要你以此止杀,当你完全领悟了这个字之后,那下一个字就会出现,如果下一个字也领会了,那最后一个字,才会出现。” 我胸中渐渐激动起来,爷爷说的很对,杀,这个字的确简单,但是,又包含了天地间最复杂的奥义,或许,只有理解天道,才能真正理解这个杀字的真谛吧。 “韩家禁法第二层,只有三个字么?”我问爷爷,爷爷点了点头说:“是的,这三个字,循序渐进,代表了三个境界,当你达到第三个境界时,你就已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禁忌师了,到那时,你才可以去学习禁法的第三层,从此贯通天地阴阳,重振我韩家声威,到那时候,你就一定可以解开韩家禁法的诅咒了。” “那其它两个字……”我很想知道那两个字分别是什么,第二层禁法的第一个境界就是杀,那再往上,还得有多厉害? 爷爷却没有说,他只淡淡道:“到时候,你自然知道,如果你在这第一个境界,就已经止步不前,那么,你也就没有资格,去掌握后面的禁法了。再说……爷爷也不是很清楚……” 爷爷苦笑起来,我惊讶道:“那这么说,爷爷,你也没有掌握到后面的禁法?” 爷爷说:“我苦修半生,却只修到第二层禁法的第二个境界,就已经是止步不前了,但是你和我不同,我那个年代,连说话做事都得小心翼翼,再说那时天下初定,妖魔蛰伏,鬼怪潜行,也根本用不到爷爷太多。而现在,正逢玄灵两界的甲子之战,爷爷当初让你去平山城,其实也是这个用意。我相信,在这场战斗中,你已经能够迅速的成长起来。你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第一层禁法融会贯通,爷爷很高兴,也很欣慰,爷爷一生没有完成的事,就全托付在你的身上了。” 原来是这样,我这才明白,爷爷苦熬一生的原因,而爷爷当初让我去平山城的本意,我也懂了,他本就是想让我在这场甲子之战中,快速的成长,完成他的心愿。 “爷爷,那第三层禁法……又是怎样的神奇玄奥?我忽然想,是不是需要将这三层禁法完全掌握,才能找到破解诅咒的办法呢?”我还是忍不住,说出了深藏心底的话。 爷爷叹道:“其实我早就觉得,韩家多少代都无法破解诅咒,很可能是因为始终没人修炼到第三层禁法的缘故,因为数百年来,禁法第三层的功法,早已经失传了,就是爷爷,也只听到过,关于第三层禁法的一点点传说。” 爷爷顿了下,缓缓又道:“禁忌笔记中记载,这禁法第一层,破妖鬼。禁法第二层,破魔神。禁法第三层,破天地!但这天地究竟如何破法,爷爷也不知道,就连你太祖爷爷当年改换黄河水道,也只是将第二层功法修到登峰造极之后,自悟的一点点天道,算是对第三层功法的初窥门径,但从你太祖爷爷往下,再也没人修到过他的境界。不过……” 爷爷忽然停住了,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棺木,叹道:“当年,你父亲施展的换命之法,我一直很是怀疑,因为那办法,连我都不会,也并不包括在禁法的前两层功法里面,我当时追问你父亲,是跟何人所学,他却说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只是说,他所施展的功法,上不负天地,下不愧祖宗。所以,我一直怀疑,你父亲他……” 我心中猛的一动,忙接道:“爷爷,难道你怀疑,他已经学到了第三层的禁法?” 爷爷严肃的说:“正是如此,因为人的寿数命运,本是天地来定,这改命换命的办法,严格来说,已经是破天地的境界了。” “可是,如果父亲真的已经达到了第三层境界,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再说,如果他有了那种本事,完全可以想办法来破解韩家诅咒,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不肯说出来,甚至还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我不解问道。 “是啊,我当年,也是这么对他说的……”爷爷脸上渐现凄迷,幽幽道:“我那时对他说,如果你真的达到了巅峰,这数百年来,你就是第,而且,你还拥有近二十年的时间,去破解韩家诅咒,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是无所谓了,为了我而牺牲整个家族的命运,不值得。可是,你父亲却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只是告诉我,把这血玉扳指留给你,他说,韩家的最后一层禁法虽然已经失传了,但早晚还会重现,只是要有一个天命之人,去承继这一切,去解开天机的奥秘。天道轮回,众生茫茫,他只是一个先驱者,却不是造化者。” 爷爷的一番话,听的我越发糊涂,父亲的意思,很是深奥,隐隐显示着,他已经知道了某些天机,但却不能说出来,而是应该在合适的时候,由合适的人来解开这天机。 可那个人,会是我么? 爷爷却在这时换了话题,他指着我手中的血玉扳指,说:“这血玉扳指,是韩家世代族长所佩戴之物,当年,我本想把族长之位传给你父亲,但他临走时,又叫我传承给你,所以,你现在就是韩家这一代的族长,若是在过去,应该被称作大禁忌师,可惜,韩家一族,现在只剩你一个人了……” 我有些想苦笑,瞧我这族长当的,族里一共就我一个人,还不如墨小白呢。 “爷爷,那我现在,还应该做些什么?求爷爷指引。”我最后向爷爷问道,此时爷爷的身影已经有些模糊,摇曳不定,我知道在这种魂魄聚形的状态下,就算是爷爷也维持不了太久,我看得出来,爷爷现在根本就不是鬼魂显形,而是生魂离体,因为,他并不惧怕我手中的火符。 爷爷对我点了点头,目中流露出不舍的神情,整个人也飘飘渺渺,仿佛要飞起来了似的,对我说道:“再去看一眼你的父亲吧,当年我用符法封住棺椁,又从朋友那里求来驻颜的良方,让他等了你十八年,现在他的遗骸已经见风,恐怕,很快就要消失了……” 我顿时大惊,忙跑到棺材旁,却刚好看到父亲宁静祥和的面容上,忽然破碎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就好像一个完美的瓷器忽然被人打碎,片刻间,整个人便如同忽然瘪掉的口袋,塌陷下去。 “不要……”我骇然出手,下意识的想要去抓住父亲,然而我的速度再快,也无法追上十八年岁月的侵蚀,就在这眨眼间,父亲的尸骸,已经化作了一蓬飞灰,我伸出手,却只抓住淡淡的烟雾。 父亲走了,他在等待了我十八年后,终于安心的走了。 我怔怔的望着这一幕,良久无言,终于一声叹息,缓缓缩回了手,爷爷在旁叹道:“莫要想太多了,这是韩家人的命运,孩子,爷爷也要走了。” 我大惊道:“爷爷,你、你也要走吗?” 爷爷摇头道:“不,爷爷这一辈子,都没跟这烟袋分开过,所以……咳咳,恐怕你以后,也要学学抽旱烟了。” 我明白了爷爷的意思,他虽然走了,但实际上却还是和我在一起,我笑了,点头道:“放心吧爷爷,我明天就去把咱家所有的烟叶都带上,以后,咱们爷俩一起抽烟。” 爷爷微微含笑,再次对我点了点头,身形便缓缓化作雾气,涌入了烟袋之中。 “孩子,记住了,世间本无该杀之人,只有该杀之心……” 爷爷最后说了这几句话,就完全的消失了,我望着周围,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境,但爷爷的声音仍然回绕在耳边。 “世间本无该杀之人,只有该杀之心。”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把这句话刻在了心里,然后捡起了烟袋,重新把父亲的棺木钉好,又对着父亲和先人的棺木磕了头,便大步的走出了山洞。 第三百一十三章 王胖 我没有去问太多,关于马九的事。也没有问,父亲和先人的棺椁,为什么会摆在山洞里。我也没有去问,爷爷并没有说出来的所有问题。 我知道,一切,都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我独自下了山,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我不觉加快了脚步,往家中走去。 现在虽然是冬天,但这山里有时也会出现饿极了的野兽,是要吃人的,比如野狼、狗熊,其中,在东北被称作熊瞎子的狗熊,是最可怕的。 有人可能会说熊瞎子冬天的时候,不是要冬眠的么,实际上,现在的山林由于人类活动范围越来越大,砍伐过度,很多熊在冬季来临之前,根本找不到足够的食物,自然也就无法冬眠,会跑出来觅食。 还有人说,熊瞎子是不吃人的,尤其是死人,所以很多人在遇到熊瞎子的时候,就会倒地装死,避过一劫。 不过,据我所了解的,熊伤人的原因通常有三种,一是因为饥饿而吃人,是为了保护领地反击,三是为了跟人“玩耍”。对于倒地装死的办法,比较适用于第二种情况,熊觉得人失去了对他的威胁,就会转身走开。但是,万一遇到第一种或者第三种情况,那倒地装死的行为,无异于自杀。 要知道,一头成年熊有几百斤重,站起来两米多高,它的力量足以将一个人从中间撕开,或是一巴掌把人的头拍飞,传说中熊瞎子喜欢舔人脸,还喜欢往人身上坐,其实有时候这也是它在玩耍,但是,谁能跟它玩的起?舌头一舔半边脸就没了,屁股一坐肠子都出来了,那纯粹就是玩命啊。 还好,这里离山下虽然有段距离,路程我倒是还算熟悉,所以一路平平安安,什么事都没发生,别说熊瞎子,连头傻狍子都没遇到,就回到了山下的家中。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我打开家中的栅栏门,正要往里面走,忽然见到就在我家窗下,似乎隐约趴着个人,正探头探脑的往屋子里看。 我忙停住了脚步,往前看去,这人看去身形很是单薄,飘飘忽忽的,而且是披肩长发,趴在窗户上不断的往里看,同时还轻声的敲着窗户。 我心中一沉,心想这家伙怎么看着不像是人,倒像是个鬼,我家里又没有人,他敲我们家窗户干嘛? 正想到这,那人忽然又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去,我暗暗嘀咕,莫非这是个小偷? 算了,别在这瞎猜了,管他是人是鬼还是小偷,一巴掌拍倒,问就知道了。 “呔!什么东西在这瞎转悠,给我站住!”我大喊一声,就跳了过去,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浑身一颤,好像吓了一大跳似的,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巴掌就要打。 “哎,慢着慢着,自己人啊……”他忽然出声喊了起来,听着还有点耳熟,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我这一巴掌下去,直接就把他抡趴下了,他扑通躺在地上,哎呦哎哟的叫了起来。 “不好了,打人啊,快来人,有小偷啊……”他居然扯着脖子喊了起来。 “去你奶奶的,你才是小偷,这他娘的是我家,你……”我一把抓住他脖领子,把他薅了起来,这家伙头发一甩,露出里面惨白的脸来,我顿时愣住了。 我靠,这人我居然认识,是我的初中同学,当年跟我一起上山遇到马九的那个王胖! 不过我还是看了好几眼才敢确定,不可思议的说:“王胖?真是你小子?我靠,你、你怎么瘦的跟鬼似的了……” 这人哭丧着脸说:“是啊,你小子还认识我,算你有良心,可不是么,自打那年之后,我就成这个熊样了……” 居然真的是他,我放下心来,抓着他走进了屋子里,打开那盏昏暗的电灯,让他坐在了炕头,他搓着手哆嗦道:“你们家真冷……” 我无奈道:“你这不是废话么,我们家都半年没生火了,这大冬天的,你等一会啊……” 其实我也觉得很冷,从山上下来,这鞋里几乎都灌满了雪,冰凉冰凉的。于是忙走到屋后,从柴草垛里,在低层找了一些干燥的木柴,抱进屋子里,很快的点起了火,然后拉着王胖一起在火炉前烤了起来。 渐渐的,屋子里的温度就升高了,我也不住的搓着手,问王胖:“说说吧,你怎么跑到我们村来了,这才多久没见,咋弄成这样了?” 王胖,呃,先这么叫着吧,总不能因为人家瘦了就叫王瘦,他愁眉苦脸的对我说:“这不是那年出事后,我受了点惊吓,我爹就说还是韩老爷子靠谱,然后怕我有阴影,就索性搬到你们村来了,后来这两年你也知道,一直我就病怏怏的,尤其最近这半年,越来越瘦……对了,其实我是想跟你说个事,这阵子,我们家总是出事,今天听村里人说,好像看见你回来了,我就想着来找你……” 这家伙说话颠三倒四的,让人有点迷糊,不过我还是听明白了,他这是有事来求我帮忙的。 “直接说吧,什么事情?咱俩多少年的老同学了,你就别跟我客气……不过,你把头发分开再说话行不行,瞅着跟鬼似的,我总想揍你…….” 他这副德行看了是让人蛋疼,活像个吸大烟的,王胖嘿嘿一笑,伸手分开额前的头发,说:“这不是比较酷么,你看我像不像迈克尔杰克逊?” “我看你像迈克尔杰士邦……说正经事!” 他咧嘴又一笑,甩了下头发,于是对我说出了他家中最近遇到的事情。 他说,在最近这几个月里,他家中事故不断,开始是几个长辈的蹊跷去世,都死的毫无前兆,而且本来并没什么大病。最近这段时间,他爷爷先是离世而去,紧接着他哥又病了,这两天病的尤其厉害,抓心挠肝的,人家都说,他们家这恐怕是冲撞了什么大仙,得赶紧想办法看看,不然,他们家会越来越倒霉。 于是他们家人就赶忙四处去找阴阳先生和出马弟子,想回来给看一看,然而找了几个所谓的能人,却没一个能看明白的,就一个坐堂出马的先生看完之后说,他们家这是冲了先人,赶紧去给先人送点纸钱,扎点好东西送去,兴许还能有救。 王胖家人吓坏了,于是就求这位先生给破解破解,谁知这先生说,他身上的坐堂仙是个鬼仙,法力有限 ,而且你们家先人有点太厉害了,它怕降不住,还是先按他的方法试试,或者另请高明吧。 就这样,从此后再也没人敢来他们家给看事,这眼看着他哥的病越来越重,全家人都急的不行,王胖更是害怕,这次是他哥,下次会不会轮到他了? 刚巧就在今天,王胖听村里人说起,看见我家院门开了,还有脚印,他就连忙颠颠的跑来,因为在他心里,我爷爷那是权威的存在,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爷爷在这里坐镇,村里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情,大家都说,那个韩老爷子是神仙,有他在,什么鬼怪都不敢作乱。 现在虽然爷爷不在了,但是我却回来了,王胖以为我肯定得了爷爷的真传,所以这才想求我,到他家里看一看。 他这一说,我自然也不好拒绝,虽然我对这些事,其实还不是很了解,而且我现在很想抓紧时间,研究一下禁法第二层这个杀字诀,不过王胖既然来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去看看,不管咋说,这也是禁忌师的一个份内事嘛。 我把炉火暂时熄灭了,只留几根火炭,又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双鞋,正准备和王胖一起出发去他家里,却在这时候,村子里不知何处,突然传出了一阵凄厉的嚎哭声。 王胖浑身激灵一下,脸色刷的就变了。 “这、这好像是我家啊……” 第三百一十四章 半死不活 我和王胖一起,摸着黑,匆匆赶到了他的家里。 此时,沉寂的小村庄里,一片喧闹,哭声,喊声,叫声,连成一片,王胖的家里,更是灯火通明,许多人围在院子里,一边往里探望着,一边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纷纷。 我和王胖分开众人,跑了进去,好家伙,满院子都是人,隐约认识其中几个,不过我也没心思跟他们寒暄什么,直接走进里屋,就见几个王胖家直系的亲属,正在那里哭天喊地,两个中年妇女趴在床边,哭的跟打雷了似的,旁边一个稍年轻点的,怀里抱着孩子,也是不断抽泣,满脸悲容。 王胖他爸在旁边站着,见王胖和我回来了,忙走上来,苦着脸说:“太好了,韩家大侄子,你还真回来了,快给我家老大看看吧,这马上就要不行了……” 我一听这话,似乎人还没咽气,忙走了过去,却见那两个女人还在哭,哭的让人心烦意乱的,而且整个人都快趴到王老大身上去了。 “你们赶紧起来,人还没咽气,哭什么哭,一会不死都让你们哭死了。”我没好气的说道,王胖他爸赶紧把那两个女人拽走,我看了一眼,好像一个是王胖他妈,一个应该是他姐姐。 不用说,旁边抱着孩子哭的,应该就是王老大的老婆孩子了,我暗叹口气,走了上去,低头一看,不由是抽吸一口凉气。 躺在床上的这个王家老大,脸色蜡黄,表情痛苦,眉头紧锁,嘴唇青紫干裂,身体干瘦如柴,双手紧紧攥拳,看上去就跟僵尸一般骇人,而更可怕的是,这王家老大的一只眼睛是睁开的,一只眼睛却是紧闭着,此时,那睁开的眼睛瞳孔渐渐扩大,里面居然是血红色的,喉咙里呼哧呼哧的,眼看着这一口气马上就要咽了。 这……我皱了皱眉,这人已经可以算是死了一大半了,只是还差最后一口气,要想救他回来,恐怕不是我能做到的了。 我想了想,现在也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暂时封住他的魂魄,这魂魄离体,就算死了,只要不离体,好歹还能坚持两天。 于是我就取出银针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定魂针,单手拈起,思索了下,直接奔着他的头顶泥丸宫下针。 此时他已经快要咽气了,魂魄聚集在泥丸宫,只等从头顶冲出躯体,就要入地府报到,所以,现在刺其它穴道,比如神门、大陵什么的,估计也没什么效果,只有泥丸宫,最为干净利落。 银针入顶,旁边所有人都不敢出声,我也很是紧张,毕竟这种救人的事,我也没做过几次。好在这王家老大已经形同死人,没有半点反应,我很顺利的把定魂针刺入了他头顶百会穴,大约刺入三寸左右,便停了下来,再一看他的眼睛,虽然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过那慢慢扩散的瞳孔,已经有一点反应了。 我松了口气,不过并没拔出那根定魂针,此时我算是强行把他的魂魄定住,如果拔出来,只怕是立刻就要断气。 “好了,他应该还能多熬上一天,但也只能暂时吊着这口气,还不能算完事。现在谁来跟我说说,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到底啥毛病?” 我这么一问,全家人都有点沉默了,似乎有点为难的样子,我看看院子里的左邻右舍,走出去挥手道:“都没事了,大家不相干的就都回去吧,该睡觉的睡觉,该哄孩子的哄孩子,这没什么热闹好看的,回头有殃气出来,谁碰上谁倒霉。” 可能是我这最后一句话管用了,所有人很快就都散了,因为这殃气,可是谁都惹不起的,可谓是人碰了人死,兽碰了兽亡,碰到树上,都得枝枯叶焦。 什么是殃气?其实就是人死之后所呼出的最后一口气,又叫做犯呼,呼气,这口气非同小可,风水先生称之为“殃”,西藏密宗称之为“死气”,这口气落在谁身上,谁就得死。 所以,当谁家有人要去世的时候,切记看热闹,这犯呼的说法,又分为内呼和外呼,内呼冲的是自家人,外呼冲的是其他人,有的时候呼一个人,有的时候则是冲一家子人,非常厉害。 其实,并非所有人死后都会有这一口殃气,通常来讲,死的不明不白,不甘心,或者死的很惨,心有怨气,才会形成殃气,像王家老大这样的,如果真死了,必有殃气呼出,谁碰上谁倒霉。 这些人都跑了,我回到屋子里,对王胖他爸说,这回没事了,关起门来都是自己家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他看了看半死不活的大儿子,叹口气说:“这也不知是怎么了,家里的事一个接着一个,大侄子,你要问我怎么了,我还真不好说,但是,之前曾经找人看过,那先生说了,这是冲了我家先人,可是我觉着吧,既然是家里先人,那都是一家人,我们也都是他的晚辈,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把自己家人都弄死呢?你说说,这个有可能么?” 我想了想说:“王叔,你别说,其实还真有这种可能,别看家里先人那是祖宗,可是阴阳相隔,这辈子的情分就算尽了,如果你们真的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惹先人发怒,比如让他们在阴间不得安宁,无法投胎转世,那是肯定要回来找你们折腾的。” 他愁眉苦脸的说:“那你说,咱们现在可咋办?我家你大哥,还能不能有救了?唉,这祖宗先人也真是的,要折腾尽管来找我,折腾小辈的干啥呢,这还不如让我死了啊……” 旁边那俩女人一听他这么说,顿时扑在王家老大身上,连推带扯的,咧开嘴又要哭,我忙制止道:“别哭,大妈大姐们,千万别哭,你们要知道,一个人在弥留之际,如果有家里人大哭,那就等于是告诉他,你已经死了,那样一来,他就算没死,都得认为自己死了,自己放弃了,那就算神仙下凡都救不了。” 王胖他爸蹿过去一手一个都给拉起来了,骂骂咧咧地说:“哭、哭个球,哭能把人哭活过来?都听大侄子的,别嚎丧了!” 我摇了摇头说:“这是人之常情,倒也不能怪她们,但是,这个时候你们千万别拉扯他,也千万别吵,让他的魂魄自己安静下来,有时候反而会出现奇迹。如果你们真要哭喊,也别这么个哭法,直接喊让他回来,跟他说家里的事,说他挂念的事,让他不舍得走,说不定就能活过来。” 王胖他妈怔怔道:“那、那要是已经咽气了呢,也这么喊?万一他要真不走咋办……” 我明白她的意思,哭笑不得地说:“他要是真咽气了,那也尽量别哭,哭的太惨,会惊扰亡灵,让他不安心,更不能拉扯,那样会让亡者在灵魂脱体的时候增加痛苦,这时候,就应该告诉他,家里的事都不用他挂心,好好的上路去吧,这样,他才能放心的走。还有,家里有人要过世的时候,别让孩子上跟前来,小孩有灵性,能看见亡魂出体,对小孩不好。” “那现在……我们是哭啊,还是喊啊,还是干点啥啊?”王胖他姐被我的话吓唬住了,满脸迷糊的问我。 我摆了摆手说:“什么都不用干,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如果今天晚上能熬过去,明天一早,你们带我去坟茔地,我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眼下也只能是这样了,爷爷行走江湖一辈子,阴阳五行,中医针灸,可谓样样通晓,实在是比我这半吊子要强百倍,我相信如果是爷爷在,他会处理的更好,但是没办法,爷爷走的早,他的本事我连十分之一都没学到,现在也只能赶鸭子上架,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胖让我干脆就住在他家,有什么事也方便,不过我想了想,还是回自己家吧,如果王家老大连今天晚上都熬不过去,那就说明无常鬼已经来催命,我也无能为力,如果明天他还是这个状态,就说明还有救。 王胖无奈,要送我回家,我拒绝了,我告诉他,这大半夜的,没啥事你也别出来嘚瑟了,还有,回头有空,赶紧把头发剪了,尤其是遮着额头的这一缕。 他问我为啥,我指了指他的额头说,人有三盏明灯,额头一盏,肩头各一盏,其中额头的这一盏乃是护体明灯,也是正气之源,你说你弄那么长的刘海,成天把额头遮住,明灯暗淡,印堂晦涩,不但运气会越来越差,走夜路都容易撞见鬼。 王胖听了浑身一哆嗦,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尤其你家最近事情这么多,你还是给自己的额前开开光吧,对你有好处,记住了,这是关于头发的禁忌之一。再说你一个男的,成天整的跟女鬼似的,我要是老道,我他妈都想收了你。 王胖吓的一缩脖子就跑回家了,我看着他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想,明天早上大概就能知道结果了,但是无论王家老大是死是活,我都必须上他们家坟茔地走一趟。 其实我非要回家,是有原因的,因为我得赶紧把禁忌笔记拿出来,好好看看关于这方面的禁忌,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第三百一十五章 鬼搬家 一个难熬的夜晚,终于过去了,我正迷迷糊糊的还没醒,就突然有人砰砰的砸门,我起来一看,正是王胖来了。 此时天刚大亮,我打开门,王胖带着一身寒气跑了进来,一脸紧张的说:“我哥,我哥他……” 我心中一紧,忙道:“你哥他难道……挂了?” 王胖摆手:“没有没有,他、他居然醒了……” 我瞪大了眼睛:“什么,醒了?快,带我去看看!” 我昨晚睡觉压根就没脱衣服,此时也省事了,连脸都没顾得洗,直接就跟王胖跑了出去,直奔他家。 王家大哥果然已经醒了,但却是虚弱得很,脸色和昨天相比,也没好到哪去,我和王胖走进屋子后,又叫了他半天,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次,是两只眼睛都睁开了。 王家人已经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和他说过了,所以,他也知道是我救了他,于是,在我的一番询问下,他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个让我很是吃惊的情况。 原来,他从发病到现在,也就是一周左右的时间,开始的时候是莫名其妙的浑身无力,昏昏欲睡,而且在睡着了之后,总觉得耳边有人跟他说话,还有黑影在眼前晃动,说是让他上山什么的。 三四天的功夫,他的症状就越来越严重,有时候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家人,脑子里却跟做梦一样,不知是在干什么去了。 后来一个晚上,他越发的迷糊,王胖他爸看他成天迷迷糊糊的,心里有气,就冲他吼了几嗓子,他当时没说什么,倒下就睡了。谁知,这一下就没醒来过,他在昏昏沉沉中,终于看清了眼前的黑影,却是一个白胡子老头,穿着过去老式的黑棉袄,说话的时候胡子一翘一翘的,让他赶紧上山,帮他爷爷干活。 他很是不解,就问那老头,到底要干什么活,老头说,不用问那么多,到了山上就知道。他并不认识那个老头,见他说话颠三倒四,脸色又很难看,就不肯答应,那老头很生气,当时就给了他两巴掌,说你这个不肖子孙,你不同意也不行,马上跟我走。 他浑身无力,根本无力反抗,那老头力气又大的出奇,于是就被老头连拖带拽的领到了山上一个小房子里。这个小房子周围,布满了荆棘和石头,老头对他说,马上把这些荆棘打开,石头挪走,因为他现在急着要搬家,却被这些东西阻住道路。 老头的房子里,陈设倒是很简单,却有牛有马,两个童男童女,门口有轿子,旁边还坐着个小脚老太太,脸色灰暗阴沉,却是看着他不停的笑。 然后老头不知从哪里取出把样式古怪的刀,让他立刻去干活。 当时他也没办法,就来到了房子一侧,抡着刀正要干活,却看见前面几个人正空着手在那里费力的搬石头,他定睛一看,却吓了一跳,因为那几个人他都认识,其中一个正是上个月刚刚去世的爷爷,另外几个,也都是家族里的长辈。 他想过去和爷爷说话,那老头却不许,逼着他马上干活,他反抗不得,于是只好挥着刀,开始干活,清理道路。 这条道路,也不知究竟有多长多远,他不停的一路清过去,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爷爷和几个长辈,那几个人见了他,也很吃惊,但也没说什么,他当时见爷爷空着手拔荆棘,已经刺的满手都是伤痕,就想把刀给爷爷用,但是那个老头追了上来,说他们年老无力,这刀只能你用,而且要加快速度,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当时很气愤,觉得这老头是个变态,但看爷爷等人的态度,又对这老头恭恭敬敬,心里虽然有气,也没办法,只能继续按照老头的话,继续往前清理障碍。 他手里的这把刀,真是很管用,渐渐的,他把众人都抛在了身后,但是体力消耗也越来越大,累的眼前发黑,浑身发软,但往前看,那无边无尽的荆棘和石头,仿佛铺满了山坡,也不知道究竟还有多远才到尽头。 回头看,已经快要看不清那几个人的面目了,他咬了咬牙,觉得有点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似乎都有点迷糊了,但就在这时,从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就好像有人拉着他的身体,嗖的一下就往回拖出老远,他惊慌失措,想要大声喊出来,却发不出半点声息,随即就觉得身体被装进了一个黑暗狭小的容器里面,出不去,也跑不开了。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仿佛开了一道光,他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又回到了家里。 王家大哥身子虚弱,说话断断续续,基本说两句话就得缓一缓,不过当我耐心听完整个过程之后,心里的惊讶却是难以形容的,因为他刚才所说的话,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根本就是魂魄离体,去帮人干活去了。 按理说,这里地处长白山脚下,山上难免有些山精狐仙的,会弄些小手段,找人去干活的事,也不算新鲜,我曾经就听说过,一个地方的城隍爷搬家,找了县里百十个青壮年,在一个晚上集体死了,然后去给城隍爷搬完家,第二天就又活过来了,所以,王家大哥这事,也没什么。 可是,他们一家子居然都去给人干活去了,这个就有点不正常,我正要问问他,那老头究竟像是怎么个来历,王胖他爸就在旁边抢着问:“你刚才说那个老头,穿着个黑棉袄,白头发白胡子,下巴上是不是有个痦子?” 王家大哥愣了下,点头说是啊,没错,那老头的确长了个痦子,在下巴上。 王叔一拍大腿,叫道:“那就对了,看来上次那个先生说对了,你知道那人是谁不?那是你已经死了几十年的太爷爷啊……” 他这话一说,我们几个都傻眼了,王家大哥怔怔的看着他爸,忽然激动道:“是、是,我还纳闷呢,为啥我爷爷他们,都那么听他的,原来是太爷爷……” 王叔跺着脚,很是气恼的样子说:“这个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就脾气大,这都没了几十年了,这是干啥啊,非折腾后辈不安生,这要不是你韩家兄弟来了,你也肯定回不来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也有点明白了,那个老爷子,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而且非常重大,这才抓了几个后辈给他干活,但是开始抓的几个也都是老头,年老体弱,干不了什么活,后来这才抓了王胖他哥。 王胖在旁边都吓坏了,哆哆嗦嗦的,我拍了拍他,摇头道:“行了,你基本不用害怕了,就你现在这体格,估计你家老太爷也看不上你,我说他怎么不找你呢……” 王叔一脸愁容的说:“大侄子,你看现在咋办,我家老爷子,还能不能来了?” 我想了想说:“这就不好说了,如果他真是情况紧急,说不定一口气把你们家人都带走,不过也不要紧,现在天光大亮,咱们这就动身上山,到你家老坟茔地看看,到底是什么状况。” 当下,王叔就去找了几个他的本家,还有村里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大家一听这个情况,又知道是我回来了,片刻间就聚集了几十号人,都带着各式工具,镰刀锄头,铁锹铁钎什么的,一起踏着积雪,就要上山寻坟。 王胖这小子最是积极,一听要上山,立马跑回屋里,找了个剪刀,咔嚓咔嚓把头发就给剪了,我问他这是干嘛,他说你不是说了,头发长遮额头容易见鬼么,我今天先剪短了,明天就都剃光了去,让我这脑袋也好好开开光。 我顿时哭笑不得,这大冬天的,他要剃秃子,也不嫌冷。 我们收拾好了东西,集合好了人,就浩浩荡荡的准备出发了,不过,别看刚才人多,到了动真格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掉链子了,这老王家的事古怪,又是上坟茔地,不是啥好事,很多人刚扛着铁锹出来,就让媳妇给揪回去了。 最后,实际上山的人也就不到二十人,不过这也足够了,来的都是青壮汉子,体格最弱的,除了王胖,就是我了…… 王家的坟茔地有点远,因为他家本来就不是这村的,我们翻过了后山,还要再过两道山梁,而且现在上山,还要踏着没膝的积雪,走起来很是吃力,王胖有几次都差点掉进雪窟窿里,耽误了大家不少时间。 当我们一行人终于赶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王叔指着前面山岗上,一排松柏的下面说:“大家加把劲,这马上就要到了,就在那松树下边,就是老王家的坟茔地了。” 我喘了口气,直起腰板,往前看去,就见那一排松柏,上面挂满了积雪,沉甸甸的感觉,坟茔地前面和两旁都有山环抱,隐约看山下还有一条溪水贯穿,按理说,这里算是藏风聚水之地,又有松柏长青,是个风水不错的地方,怎么王家的那个老太爷,却非急着要搬家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 坟地怪虫 我们走到王家坟茔地前,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按理说,现在山上积雪正厚,坟头早已经被掩埋了,可是这里不仅坟头露出来了,而且周围的积雪都已经融化了,露出一大片杂草枯枝,看上去既荒凉,又诡异。 这里是一处缓坡,从上至下,大约有七八个坟头,看来真的是他们家老祖坟,但是在这坟茔地周围,却摆着一圈拳头大小的石头,排列成一个奇怪的图案,有些像八卦图,又有些像许多无规则的符号,刚好把整个坟茔地,都包围在里面。 果然有许多石头,我问王叔,这是咋回事?他瞪眼望着周围,感觉腿都有点哆嗦了,他说,自打前两个月,家里老人陆续去世,这里面倒是添了几处新坟,不过那时候还没下雪,也没人弄这些石头,这他娘的是咋回事? 众人也都议论纷纷起来,我让他们不要乱动,然后独自走了上去,沿着坟地周围观察了起来。 这坟地的规模看着倒是不小,最上方是一个大坟,墓碑上刻着的正是王家显祖殿臣之墓,应该就是那个白胡子老头,两旁又各有几个坟头,有新也有旧,有立碑的,还有没立碑的,地上积雪融化,潮湿泥泞得很,看起来,倒像是阳春三月,冰融雪化的季节了,又好像,这里刚刚下了一场淋漓小雨。 可离开这坟茔地的周围,仍然是漫山遍野的皑皑积雪,我看着看着,心里忽然一动,问王叔,山里面最近的一次大雪,距离现在大概有几天? 王胖在旁抢道:“三天,刚好三天,我记得那天我跟我爸去县里请的先生给我哥看病,就下着大雪。” 我又问:“那上一次你们到这里来,有没有这些石头?” 王叔说:“没有,绝对没有,上次我们来,就是他爷爷过世,不但没有石头,那时候还没下这么大的雪。” 我点了点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必定是有人捣鬼,而且就在近期,但是我刚才已经沿着坟地周围的积雪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脚印留下,这就说明,问题可能就出在王胖爷爷过世之后,下雪之前。 但这里的积雪融化,却也是个怪事,我站在坟地前,感受了一下,觉得这坟地中心的温度,似乎比周围要高一些,但应该不可能达到让积雪融化的程度,那也未免太过怪异了,除非他们家祖坟下面埋着个火炉。 我正想着,忽然见前面一个坟丘下边,土地突然翻动,紧接着,一个红色的怪虫从里面探头探脑的钻了出来,大约有手指粗细,一尺多长,像是条蛇,却更像个大蚯蚓。 我吃了一惊,这坟地里怎么出来这么个东西? 其他人也已经看到了这怪虫,顿时哗然,怪虫似乎听到了声音,作势就要往外蹿去,我忙喊一声:“别让这东西跑了!” 话音一落,怪虫速度居然很快,已经蹿到了外围,眼看就要从一个人旁边逃走。 那人本来要躲,听了我的叫喊,手中镰刀似乎是下意识的一挥,准头倒是不错,只听呲的一声轻响,立即把那怪虫从中间削为两段,一股黄绿色的液体溅射出来。 那怪虫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两个半截的身体在地上一阵扭动,便缓缓的不动了。众人急忙围了上来,但那人身上被怪虫喷溅的液体溅到身上,刚往前跑了两步就突然大叫一声,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身体剧烈的抽搐起来。 众人大惊,却没人敢上前,一阵惊叫纷纷散开,谁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我看的清楚,忙跑了上去,低头一看,就见这人嘴角已经冒出白沫,双眼上翻,脸色涨的通红,浑身不住的抽搐。 这妥妥的是中毒的迹象,我心中一沉,糟了,我不会解毒。 王叔在旁边都傻眼了,众人也是喧哗一片,没想到那个怪虫居然毒性如此剧烈,这大冬天的,穿着这么厚的衣服,居然都能这么快中毒发作。 我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那怪虫的液体却是喷溅到了他的手上,此时他的手已经肿胀紫黑。 看着这骇人的一幕,我下意识的想起了昨天晚上,在禁忌笔记中看到的一个故事,顿时咬了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试试吧。 我回身跟人要了把刀子,将这人的衣服从袖管处划开,他的整条胳膊都已经呈现出了紫黑的颜色,肿胀的几乎粗了一圈,再解开胸前衣服一看,胸口也已经是点点的紫斑。 我随手戴上了血玉扳指,禁忌笔记上面记载,韩家禁物,天下无物可以伤害,水火不浸,刀枪不伤,百毒辟易。 血刺弹出,我毫不犹豫,立即将血刺刺入这人已经肿胀的肩部,迅速向下划动。 一道暗黑的血线从他的手臂上出现,里面流出的居然已经是紫黑色的血液,而且带着一股刺鼻的怪味,就好像是,死人的气味? 更奇怪的是,这些紫黑的血液流出之后,血玉扳指随即发出暗红色的光芒,竟似乎把这些血液完全吸收了。 我很是惊讶,但无暇去想太多,一口气径直划到这人手掌上面,血玉扳指的光芒渐渐转为紫黑,但只片刻间,就又变为暗红,我把血刺收起,定睛再看,这人的手臂随着污血的流出,渐渐的已经消肿了,手臂上的血线,也已经变成了红色。 我暗暗松了口气,想不到这血玉扳指果然有这般神效,刚才由黑转红的过程,想必就是血玉扳指在慢慢将毒血转换吸收。 眼看这条手臂已经没有大碍,我又用血刺在这人胸口接连刺了几下,很快,那些紫斑也都渐渐消失了。 这真是太神奇了,我心中暗暗得意,再看这人已经缓缓安静了下来,但仍然是虚弱无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口不住起伏,仍然是微微的抽搐着。 想必这是刚才那怪虫的毒性太烈,已经伤到了他的神经中枢,虽然此时毒血已经排出,还是要休养些日子了。 我招呼旁边人把他先抬到一旁,却没人敢上前,我只得对大家说,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只要把他的伤口包扎好,先回去几个人把他抬回去,休养几天就好,但要注意,必须把他沾染上毒血的衣服烧掉,而且千万不要碰到。 众人这才战战兢兢的把他抬到一旁,七手八脚的把他的衣服扒掉一层,又有几个人自告奋勇把他抬下了山,先回去了。 其实我也知道,这几个人都是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做好了这一切,我才有空仔细去看了看那个已经死掉的怪虫,发现这还真是个类似蚯蚓一样的东西,遍体通红,身体是一节一节的,看不出哪边是头,哪边是尾。 这怪虫的身体内,散发着刺鼻的尸体气息,我皱了皱眉,在我这有限的识海里搜索了下,却是想不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王叔,你们家坟地里有这个怪东西,你们发现过么?”我回身问道,王叔站的远远的,根本没敢离的太近,闻言忙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家王家这祖坟也有好几十年了,一直好好的,从来没出现过啥怪事,咋突然钻出来这么个东西了?” 我思索道:“嗯,看来,这东西应该和你家老太爷急着搬家有关了,还有这些石头……”我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居然也有股死人味。 “王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要实话实说了。”我抬头对王胖他爸说。 “你说你说。”王叔一个劲点头,眼巴巴的看着我,一脸的急切。 我指了指这整个坟地,随手画了个圈,说道:“毫无疑问,你家老太爷现在正急着搬家,他想离开这个地方,但通常来讲,他应该先给你们这些后代晚辈托梦,让你们替他搬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你们没当回事,对么?” 王叔脸色现出尴尬,跺脚道:“大侄子,你还真猜对了,这前两个月,我家好几个人,包括我在内,都梦见老爷子说在山上住的不好,要搬家。当时我们还找先生看了,但是人家都说,今年年岁不好,不宜动土迁坟,再说当时马上就要入冬,这祖坟都在这好几十年了,迁坟这么大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完的。所以,我们就琢磨着,等明年天暖了,找人给好好看看,挑个日子,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再把老爷子迁过去,谁知道,这么快就出事了……” 我点了点头:“那就是你们的错了,既然老爷子都托梦了,催了你们好几次,都没人给办,那人家当然就自己想办法了,你看看,这个怪东西就是从坟里出来的,带着死人味,这肯定就是个吃尸体长大的东西,说不定,你家老爷子就是被这东西搅扰的住不好,所以才要急着搬走。” 王叔脸上有些迷糊地说:“可是,我家老爷子没了几十年了,如果这东西是吃尸体的,那老爷子应该早就张罗搬家了啊,现在早都剩一把骨头了,也没尸体了,还搬啥家?” 咦,他说的也有道理啊,我挠了挠头,难道,他家老爷子不惜把自己家好几口人都弄死,是为了埋到这里来喂虫子的?可这也不对,如果他是故意的,那为什么还要搬家,再说那几个都是他的儿孙后辈,他干嘛这么做? 我一时有点想不通这问题,皱起了眉,往远处看去,想要在这周围再找找线索,却在这时,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上面,忽然一团积雪扑簌簌的抖落下来。 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就见树上一道黑影一闪,似乎要往远处蹿去。 不好,树上有人! 第三百一十七章 雪地追逐 那黑影一闪就要逃跑,我毫不犹豫,抖手就把手中抓着的石头打了过去,这些日子几乎天天丢符,准头倒是练的不错,那人刚刚跳出,也是有点凑巧,我这一石头刚好就砸在他的后脑勺上,只听哎哟一声,那人扑通一下从树上掉了下来,摔进雪地里面。 旁边一直站着十多个人,都拿着家伙,有劲使不上,一看这树上忽然掉下来个人,顿时发一声喊,一起冲了上去,锄头铁镐齐下,把那人打的在地上乱滚,狼狈不堪。 然而我却看出不对,忙跑过去喝止众人,急忙拦在众人前面,那从树上摔下的人已经站了起来,手中抓着什么东西,作势欲扬。 “马九,住手!”我抓出一张破字符,大声喝道,就在刚才他落下来的时候,我就已经隐约看出是他,生怕众村民吃亏,才忙拦在前面,阻止他对众人不利。 这人抬起头来,就见他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脸上和身上露出的部位满是疤痕,看去很是骇人,果然正是昨天逃走的马九。 “嘿嘿,你倒有两下子,丢的挺准。”马九嘿嘿阴笑着,语气里透着满不在乎,揉了揉后脑勺,就那么光脚站在雪地里,也不嫌冷。 “哼,我刚才隐约想到是你搞鬼,没想到真的是你,说吧,你这次又折腾什么,是不是又看上王家老爷子的骨头了?”我挥手让众人退后,紧盯着马九,以防止他偷袭。 马九阴测测的看了看那些村民,手一扬,一把黑灰色的粉末落在雪中,却传出滋拉声,那里的积雪立刻化开,融出了一个大洞。 “算你们命大,我这化骨粉刚才要是扬出,你们这些家伙谁也别想活,不过,看在我韩家大侄子的面子上,就饶了你们。”马九大言不惭的说着,一边拍了拍手。 “少废话,谁是你大侄子。”我翻了翻眼睛,这家伙自打好几年没见,这怎么还贫嘴了,不过他这化骨粉听上去倒挺厉害,我心里暗想,要是他刚才扬到我身上,会怎么样? 想必他也是对我颇为忌惮吧,所以才没敢对我出手,当年爷爷一招破了他的法,两招差点要了他的命,这家伙一定是早已经吓破了胆,虽然心怀怨毒,此时在我面前,也要故意装出另一副嘴脸,其实心里早就恨不得立刻弄死我了。 想到这,我微笑了下,貌似不经意的随手甩出手中一张破字符,刚好打在旁边一棵松树上,就听轰隆一声,那松树一阵摇晃,随即咔咔几声响,居然拦腰齐断! 身后传来一阵惊呼,我则是早都习惯了,随手又抓出两枚破字符,在手里看了看,对马九呲牙一笑:“说吧,你弄那个虫子出来,是啥意思,又憋着劲想害人是吧?” 马九哈哈笑道:“这回你可误会我了,我只会炼骨制药,是为了救人的,哪里会害人呢,更何况那养虫子的事,更是跟我无关,我今天只不过路过这里,看个热闹而已,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诬陷别人清白。” 我“呸”了一口,骂道:“你他娘的还有清白么?臭不要脸,你……” 我话没说完,王胖忽然在后面喊我:“小天,不好了,你你你你旁边……” 我一愣,马上侧头一看,就见旁边一片积雪已经融化了,但正以很快的速度往我这边蔓延过来,再一看,那雪居然已经呈现出了黑灰色,正是马九刚才撒的化骨粉的颜色。 我登时就怒了,这货居然不声不响的暗算我! 我嗖的跳开老远,避开那个位置,怒道:“死性不改,去死吧你!” 这回我可不跟他废话了,扬手就打出破字诀,奔着马九飞了过去,马九眯着眼一阵冷笑,忽然一个仰身,那破字诀贴着他的身体飞了过去,刚好打在一棵树上,轰隆一声,那棵树又断了。 “哼,几年不见本事不错了,不过你也没那么容易赢我,上次要不是我大意,你爷爷也不会……” 我不等他说完,随手抓出一把破字诀,足有七八张,对这家伙我是恨之入骨,我就不信,他能全部躲过去! 一把破字诀同时飞出,跟天女散花似的,笼罩了他的全身,马九脸色一沉,猛的扑倒在旁边雪地里,就势打了个滚,想要避开,但饶是他反应快速,还是没能全部避开,两枚破字诀一个击中他的左臂,一个擦着他的大腿飞了过去,只听他一声大叫,顿时被打翻出去,在雪地里连连滚出老远,再站起来时,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走路也有些不灵便。 “好小子,比你爷爷下手还狠,有本事,你跟我来!”他说完,转身撒腿就跑,虽然有点一瘸一拐的,却也是迅速得很。 我回头冲王叔他们喊了一嗓子:“你们先回去,这里交给我,记住,坟地里的任何东西,谁都不要碰。” 喊完这句,我也顾不得看他们如何,转身就开始奔着马九逃走的方向追去。 这家伙留着早晚都是个祸害,既然这次碰上了,那就来个除恶务尽,否则,山中的村民,还得受他荼毒。 山中积雪很厚,马九在前面跑的也是踉踉跄跄,但这家伙一边跑,一边往身后抛洒那种化骨粉,白色的积雪遇到这化骨粉,立时就融化开来,迅速变色,我一边追,一边还要随时注意避开这有毒的雪,虽然血玉扳指百毒不侵,我可不认为我也百毒不侵,刚才救那村民,我也是心里打着鼓的。 就这样,我们俩一个逃一个追,很快就跑出了这片坟茔地的区域,开始往一处缓坡跑去,那里地势较低,积雪更厚,跑了一会我就有点跑不动了,而且是越追越远,这个马九,他自己跑的是直线,却给我制造了一路障碍,害的我绕来绕去。 看着马九越来越远,我心头焦急,却忽然拍了下脑门,暗骂自己笨蛋,前面的雪虽然有毒,但却已经大片融化,很容易清理的啊。 我忙取出破字诀,一声大喝,连串飞出,只听一片炸响接连响起,周围的雪被炸的纷纷扬扬,满天飞散,居然被我用这法子清出了一条道路。 我心中大喜,没有了积雪阻碍,和他那化骨粉的烦恼,我很快就追了上去,马九回头一看,见我追的越来越近,脸色顿变,立即加快速度,往旁边山坡上蹿去。 哼,这回想跑没那么容易了,我随着他上了山坡,马九的化骨粉却好像也已经用光了,或许他也看出用化骨粉无疑是帮助我清理积雪了,不再继续撒出,只顾低头逃跑。 渐渐的,我们俩的距离越来越短,但跑的也是越来越慢,我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这在雪地里追赶,和平时爬山完全不一样,要付出几倍的力气,如果不是一股冲劲支撑着我追赶,我都怀疑我能不能在大雪地里跑出这么远,回头看看,几乎已经翻过了一整个山头。 前方的山势又平缓下来,马九跑着跑着,却忽然一声惨叫,整个人突然扑倒在地,趴在了雪里,一顿挣扎,好像爬不起来了。 我心中一动,赶忙咬了咬牙,不顾一切的追了过去,心里想,这家伙恐怕是踩到石头缝里冬眠的毒蛇了吧?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了近前,就见马九趴在雪里,脸部朝下,还在不住的挣扎,想要爬起来,我停住了脚步,气喘道:“你这个老王八,你倒是跑啊,你咋不跑了?坏事做多了,山神爷缠住你的脚了吧?你……” 我话没说完,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我闭了嘴,耳中就听四下的积雪里,似乎有丝丝的异响传来,我忙转身四望,就见周围的雪,居然簌簌的抖动起来,就好像,有什么怪物就要从雪里面跳出来一样。 “马九,你、你搞什么鬼,你快起来……”我凝神戒备着,对马九吼道,但我这么一喊,马九忽然不动了,我心中一惊,正打算上前查看,就听马九忽然嘿嘿嘿的冷笑起来,笑的浑身都颤抖起来…… “嘿嘿,嘿嘿嘿嘿……姓韩的小畜生,既然你敢追到这里,那今天这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我心中猛的一惊,这个说话的声音,居然不是马九。 我霍然转身,冲着茫茫雪原大声喊道:“是谁装神弄鬼,滚出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钟万里 远处传来一阵冷笑,周围的雪地突然簌簌作响,我心中一动,双手连挥,两张破字诀打出,漫天飞雪激扬,漂漂洒落,登时把周围清出一片空地,但我正要继续喝问,突然从那飞雪中蹿出数十条黑影,嗖嗖嗖径直奔我扑了过来。 我大吃一惊,这些黑影看着像是蛇虫,速度迅疾无比,数量也是让人头皮发麻,我手中捏着破字诀,正要出手,那些黑影忽然扑落在地,从四面八方把我围了起来。 我低头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满地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半尺长的黑色虫子,看着跟刚才那个从坟地里钻出来的红色虫子差不多,但是要稍小一些,在地上发出丝丝的响声,身躯不住蠕动着,看着瘆人无比。 这他奶奶的,我从小就对这种玩意比较敏感,长长的软软的……我一看见这满地的虫子,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马九在旁边已经站了起来,满脸的坏笑,幸灾乐祸的站在一旁,离那些虫子却也是远远的。 我知道,这些虫子看似不起眼,绝对是有剧毒的,既然它们围而不攻,那就一定另外有人操控。 “马九,你这个成天鼓捣死人骨头的,想必弄不出这些玩意来吧,来的到底是谁,敢不敢出来露个面,有什么话说清楚,想动手我奉陪,别整这些恶心人的玩意。” 我话音一落,在马九身后上方忽然传来一声阴笑,我抬头一看,这却是个浑身上下都裹着棉衣的人,头上戴个狗皮帽子,看着跟个乡下老头似的,但帽子下面露出的那一对眼睛里,却射出了凶狠狡黠的光芒。 这倒像是个上世纪的长白山老参客,我指了指旁边的那些虫子,问他:“这些玩意是你养的?好狗还不拦路呢,有话直接说,能不能收起来,回头给你踩死几个,你可别心疼。” 这老头又是一声阴笑,缓缓道:“你刚才杀了我的血蛊虫,这就是罪该万死,有本事你尽管去踩,我想,我的这些宝贝一定很想咬你几口,然后钻到你的身体里,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然后就能快快长大了……” 这家伙声音阴测测的,带着股阴冷阴冷的气息,说的话更是让人浑身毛骨悚然,我盯着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黑色虫子,心里还真有点打怵,这么多的虫子,真要一股脑的涌上来,我顾前不顾后,万一被咬一口,恐怕今天就要糟糕。 “哼,不好意思,我的肉有毒,它们要敢来的话,还不知道谁死呢。”我说着,不动声色的取出驱字符,这玩意能驱鬼,能赶怪,但愿,对这些虫子也有效吧。 我飞快的把驱字符在身体周围摆了一圈,红芒微闪中,这些驱字符像是能感应到周围的怪虫,居然微微抖动起来,就像有风吹动,簌簌作响。 “嘿,果然还有点门道,不过,何必当真嘛。韩老弟,我们从今后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如何?” 这家伙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我微微一愣,刚才不是要死磕的架势么,怎么这么快就称兄道弟,萎了? 我低头一看,有点明白了,那些怪虫在驱字符的震慑下,仍然不住蠕动身体,但却有点畏畏缩缩,似乎不太敢往前,就好像有些惧怕我的驱字符。 我暗暗松了口气,对付这些玩意,似乎驱字符才更对路啊。 我索性抓出一把驱字符,在手里扇了扇,冲他呲牙一笑:“两不相干,也好,你在这山里干什么,我也不想管。不过,这里是我的家乡,那些村民都是我的乡亲,你能不能,和他们也两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 他轻嘿了一声,不知是冷笑还是冷哼,道:“好说好说,大家同是修道之人,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不过,你老弟得给个范围出来,如何?” 我想了想,伸手一指,比划了两下:“就这长白山……这一大片吧……” 他这次冷笑一声,道:“老弟,不要太过分,这千里长白山,都是你乡亲?” 我点了点头:“嗯,就东三省吧……” 他缓缓上前两步,把手搭在马九背上,阴声道:“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急了我,大不了一拍两散。” 我笑了:“好啊,那你就拍吧,不过在拍之前,能不能说明白,你到底弄人家坟地干啥?你说清楚了,我再看看咱们有没有谈判的余地。” 说实话,我也不想真的立刻跟他打起来,现在我单身一人,面对这么两个家伙,还有数十条怪虫,鬼知道他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这个时候,可不能阴沟里翻船,真在这么个山沟里出事,那可就麻烦大了。 他再次阴笑一声,说道:“这个嘛,你没必要知道的太多,既然这样,那好,长白山我可以离开,走!” 他话音一落,立即伸手抓住马九,两个人身形忽然跃起,在山坡上垫了一脚,居然就蹿上了旁边一棵树。我一见这俩人居然要跑,身形刚一动,身前数条怪虫立即窜起拦截,我这才明白,原来这家伙说了半天,就是为了给自己制造逃跑的机会,这些虫子,却是拦路的。 幸亏我手中已经抓了一把驱字符,当下正要打出,却见那些怪虫在半空交叉乱窜,并没直接扑上,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那些怪虫已经纷纷落地,四散游走,片刻间就钻进旁边的雪地里,只见那积雪簌簌而响,无数条雪线渐渐往远处绵延,居然就这么逃走了。 我再抬头一看,那个人和马九却已经是无影无踪了,只见树枝摇曳,积雪纷乱,不知往何处去了。 我跺了跺脚,这家伙逃跑倒是有一套,可是,这还没打起来呢,他跑什么? 我正纳闷,犹豫着是追还是不追,身后忽然一阵响动,我回头一看,就见后面山坡上,正走下来一个人,看着打扮像是附近村里的,穿着皮袄,带着帽子,身后背着一杆老式猎枪,看着,有点面熟。 这人很快到了近前,一看却不认识,我想了起来,这背着猎枪的行头,原来是有点像那个常猎户,不过这却是个老头,帽子下是一张沧桑的脸,花白的胡子,匆匆到了近前,往远处看看,跺脚道:“这家伙跑的真快,便宜他了……” 听这话的意思,他好像认识那个人? 我在旁开口道:“大叔……你认识刚才那俩人?” 这人回头上下看了我两眼,不答反问:“你是韩大哥家的?” 我有点搞不明白他说的韩大哥,到底是我爷爷,还是我爸爸,不过还是下意识的说:“啊,是啊……” 他点了点头:“我刚才上山,看到那些人了,问清状况后,我就赶紧沿着脚印追过来,没想到那家伙眼尖,早就跑了,哼。” 说着话,他把手中的猎枪背上,四处看了看,似乎在观察着什么,我纳闷道:“我说,大爷?你哪个村的,贵姓啊?” 他随口道:“我姓钟,你爷爷认识我,我追着这家伙有些日子了,今天才找到这里,本想收拾了他,没想到还是让他跑了。” 我越发疑惑,又问:“这么说,你老人家知道这人是谁?” “不错,我从南疆一直追着他过来的,这家伙无名无姓,自称蛊王,这次到长白山来,本是专为寻找一种长白山独有的冰魄寒蚕,我本想截住他,不过这家伙太过狡猾,几次让他跑了,到了这长白山里,更是消失不见了……” 原来,这个老头名叫钟万里,也是一个修道之人,他追踪这个蛊王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却始终没能除掉他,只因蛊王手段毒辣,心思狡诈,一身养毒下毒的本事更是让人防不胜防,钟万里为了抓他,真是万里追踪,跑遍了大江南北,最后追到这长白山来,结果把人给追丢了。 今天,钟万里原本是想到这边来,拜望下我爷爷,结果正巧就知道了村里的这件事,他赶忙上山调查情况,刚好碰上王家的一行人下山,问清原由,这才沿着雪中的脚印一直追了上来。 他说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我说那个家伙怎么前一刻还凶巴巴的,很快就转了口风呢,敢情是看到从我背后追上来的钟万里,这才仓皇逃跑,我还以为是让我给吓住了呢…… 这大雪封山的,要想追上那两个人,估计也是不可能了,于是我就和这个钟万里商量着先回村里,把老王家的事解决了,然后再议下一步。 这老爷子也是爽快人,我们俩就返身往回走,一路上,他问起我爷爷的事,我只得告诉他爷爷已经去世,现在我一个人在外地上学。 没想到他还挺喜欢刨根问底,一路追问,我又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俗话说得好,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于是只好挑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了,没想到他一听我在平山上学,立时多看了我几眼,说:“哟,那还挺巧的,我大孙子也在平山,不过他不是上学,好像是在那里打工……” 我随口问道:“你孙子?他叫什么啊,这么巧。” 他呵呵一笑,似乎一提到他孙子,满脸的皱纹都开了,说道:“我这孙子,有点特殊,他叫做墨小白,有机会的话,你们倒是可以认识认识……” 我当时就傻眼了,脱口道:“墨小白?他爷爷不是重病卧床,瘫痪了么?” 他愣道:“哟,你还真认识我大孙子?咳咳,其实,我是他二爷爷……” 第三百一十九章 后人造化 我是万万没想到,稀里糊涂追丢了马九和那个养虫子的,却又稀里糊涂的认识了个老头,更加没想到的是,这老头居然是墨小白的二爷爷。 钟万里,我勒个去,这应该是正牌的钟馗后代,天师传人了吧? 这回没什么隐瞒的了,我忙把我和墨小白认识的过程大概说了一遍,这钟万里一听,我居然跟墨小白认识,而且交情还不错,也很是高兴,我们两人一边往前走着,他一边对我说出了一些事情。 他说,他是墨小白的二爷爷,这一点都没假,但是,他已经出门在外十几年,很少回家,因为他实在看不惯家里那些人,成天就闷在家里,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的态度。 他觉得,做为天师传人,就应该对得起祖宗,祖宗在阴间捉鬼除恶,后代就得在阳间勇敢的和恶势力作斗争,否则把门一关,两耳不闻窗外事,那还叫个屁的天师传人,都在家种地算了。 所以,由于他和家里的处世理念不一致,索性独自离开家,行走江湖,以效仿古人行侠仗义为乐,到处给人降妖捉鬼,倒是不负了天师传人之名。 就在前几年,他在南疆一个村寨发现了专门行蛊害人的蛊王,只为了凑齐八十一人的心中之血,竟在一夜间残害了整个村寨的村民,钟万里大怒,以天师法术和蛊王大战了一天一夜,最后自己身中数种奇毒,蛊王的毒虫毒蛊也被他消灭了个七七八八,本人更是吐血而逃,若不是钟万里毒发,无法追踪,恐怕那蛊王当场就得被干掉。 后来钟万里用了数月的时间,访遍天下,才终于拖着病体找到了我的爷爷,韩家禁忌师不但能避毒,更能驱毒,也不知爷爷当初施展了什么手法,几天之内就把钟万里体内多种蛊毒尽数驱除,同时钟万里因祸得福,这许多蛊毒反而成就了他百毒不侵之体。 他说,当时爷爷告诉他,因为当初他中的毒太过猛烈,几种剧毒互相抵制干扰,所以反而让他意外支撑了几个月,现在连他的血液里也布满了毒素,要想驱毒,有两种方案,一是将他体内剧毒完全去掉,但耗时耗力,大概要一个月左右,这是比较彻底的做法。 二是速成法,只要三天,不能完全驱除剧毒,只能抑制住,让这几种毒再不发作,同时还可以帮他抵御其它剧毒,换句话说,他从此就能百毒不侵了。但缺点是,这几种毒会慢慢侵蚀他的身体,大概要减寿十年。 这钟万里是个直爽人,一听还能百毒不侵,乐坏了,这个最好,以后老子不会中毒了,刚好收拾那个鸟人,看他还拿什么来跟我斗,至于减寿十年什么的,老子不在乎,多活十年也是死,少活十年也是死,这辈子只要能干掉这个蛊王,就是立刻死了,心里也踏实了。 于是,爷爷当时就给他用了速成法,三天的时间,钟万里就百毒不侵了,但是面容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他当时才四十几岁,但看上去就跟五十多似的,不过他并不在乎,毒伤一好,立马继续投入到紧张繁忙的追踪蛊王工作当中…… 就这样,俩人一个追一个逃,又是几年过去了,蛊王也很是郁闷,当年没能毒死钟万里,反而因祸得福让他得了个百毒不侵的功能,这回他的蛊毒基本上是对钟万里无效了,遇见钟万里,也只能是望风而逃,天涯奔走,只为了找出一种能对付钟万里体内剧毒的更加厉害的剧毒,所以,这才来到了长白山,寻找传说中的冰魄寒蚕。 钟老爷子把这事情的原委一讲,我才彻底明白了,敢情这钟老爷子都百毒不侵了,难怪那个蛊王见了他就跑,钟老爷子也够绝的,也不知从哪弄了一杆猎枪,他说,这冰天雪地的施展法术不灵便,要是见了那个养虫子的家伙,一枪喷他个满脸桃花开,就万事大吉了。 说着话,我们俩就来到了老王家的坟地,我指着地上那两截死虫子,让钟万里看,他走到近前一看就明白了,点头说:“没错,这鸟人又憋着劲害人了,这东西颜色赤红,毒性应该是比较猛烈,而且它是专门吸食死气的,死的时间越久,对它越有好处,你看它身上这颜色,还有这形状,这铁定是一个蛊母。” “蛊母?那是什么东西?”我疑惑问道,钟万里解释道:“所谓蛊母,就是一窝蛊虫的母虫,所有的虫子都是它所生的,蛊母越厉害,生出的蛊虫就越厉害,那个蛊王用这蛊母来培育蛊虫,等蛊虫长大,再来喂食给这个蛊母,如此周而复始,到最后,这蛊母就是万毒之王,万蛊之蛊,你把蛊王的蛊母杀了,他恐怕以后要缠上你了。” 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呵呵一笑:“这才叫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虫子倒不是我杀的,是它突然蹿出来,让一个村民用镰刀砍成两段,那村民当场中毒,不过已经被我解了,至于那个蛊王要是来找我的话,我更是求之不得。” 钟万里四处看了看,又说道:“不过这家的坟必须赶紧迁走,这蛊母的毒性太烈,你没看这里的雪都融化了,这就是蛊母干的,幸亏它现在气候还短,如果再过几个月,这里的土地都要含有剧毒了,还有,咱爷俩得马上把这蛊母的尸体埋掉,而且要分开埋。” “分开埋?那又是为什么?”我不解问道,钟万里摇了摇头,指着那蛊母说:“你看,这东西的天性是和地蛇相似的,你仔细看,看出蹊跷了没?” 我听他这一说,忙低头仔细去看,却是登时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蛊母虽然已经断成两截,但是,那两截身子,居然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正在地上蠕动,竟是要往一起对接! 我大吃一惊,整个人都愣住了,钟万里嘿嘿一笑,从地上捡起那把被丢在地上的镰刀,我忙叫声小心,钟万里回头看我一眼,不以为意的说:“你叫个啥?都说了老子现在百毒不侵,你还怕我摸一摸这镰刀,就会中毒么?” 我这才想起他百毒不侵的事,就见钟万里拿起镰刀,小心挑起蛊母的半截身体,走出老远,在山崖边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找了棵大树,停了下来,用镰刀在地上挖了个大洞,然后把蛊母的半截身子埋了进去,上面又压了一块大石头,这才放心的走了回来。 “嘿嘿,这回就应该万无一失了,不过这棵树就惨了,蛊母的毒性很烈,这棵树,明年估计不会再长出叶子来了。” 钟万里喃喃说着,又挑起蛊母的另半条身子,如法炮制,埋在了更远的一棵树下,这才脱手一扬,把那镰刀直接丢上了高高的树梢。 我指着那棵树道:“老爷子,这、有剧毒的镰刀被人捡了怎么办?” 钟万里翻了翻眼睛说:“谁要是那么无聊,非要跑到这深山老林里,爬一棵树梢上,去捡一把镰刀,那也是他倒霉催的,后人造化,跟我无关了。除非,你能想出个更好的方法。” 我一听也有道理,不过想了想,还是不妥,这要万一哪天刮起山风,把镰刀吹落在地,还是有被人捡走的危险啊。 不过,老爷子说的对,这就是后人的造化了,而且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即便掘地三尺,甚至丢入万丈深渊,沉入大海,这世间沧海桑田,变化无端,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既然我们谁也无法决定后人的命运,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我抬起头,凝望着看似平静的千里长白山,暗暗感慨,此时此刻,又有谁会知道,这长白山的哪个角落里,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或许,若干年后,因为这把镰刀,又会生出许许多多精彩的故事吧,但,那已经和我们无关了。 做好了这一切,我就和钟万里一起下了山,下一步,就该通知王家人,准备迁坟了,现在王家的怪事,我也明白了,就是因为有那个蛊母怪虫在坟地里吸噬亡者死气,王家老太爷不安,这才急着搬家,但又被那个蛊王用特殊的方法,封住了坟地,所以才会有许多石头拦路,王老太爷才会找家中后辈上山帮忙。 想通了这些事情就好办了,尤其此时还有钟万里这个百毒不侵的高人在此,王家迁坟的事,相信也不会出什么差错,我也是大大松了口气,这些事要是让我自己来办,还真要费一番脑筋。 不过,就在刚走到村口的时候,我看着身后背着猎枪的钟万里,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件事,顿时眉飞色舞,抓着钟老爷子,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章 回城 钟老爷子被我笑的一头雾水,甚至问我是不是中毒了,我笑了一阵才停了下来,摆着手说:“老爷子,我没中毒,实不相瞒,小白前两天回家了,还邀请我去你家做客,不过那孩子一向糊涂,只让我去做客,却没告诉我你们家到底住哪,我现在有事要去找他,但是……” 钟万里一听,也是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脑门说:“没错没错,那孩子就是有点迷糊,哈哈哈,随我,好样的……” 我都无语了,敢情小白是随他啊,我说的呢,这老头看着也不怎么靠谱的样子,不过,他总应该清楚他家住哪吧? 钟万里也没隐瞒,没怀疑什么,当下就告诉我,他们钟家祖籍原是终南山,后来几经辗转,天下漂泊,也不知究竟是哪朝哪代,就到了安徽定居,现在住的地方,乃是安徽省铜陵县的钟家村。 我顿时大喜,一拍巴掌,这事算是搞定了,这叫啥?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如果我不回家,现在多半还在平山城纠结,不知何去何从,看来,这一切真的是命里注定,急躁不得,该来的,早晚都跑不掉。 既然知道了小白家的住址,我立刻就是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过去,但是这边的事还没定下来,我又有点不放心,如果我走了,那个蛊王和马九联合起来,村民们岂不是要遭殃? 钟万里看出我有心事,问我到底怎么了,我也不好直接说他家里可能出事了,那样的话,这老爷子也跑了,那村民们更倒霉了…… 我在心里小小的自私了一次,就说平山城里出了点事,小白回家求助去了,然后邀请我去他家,代表韩家人的身份去请天师传人出山,就这么个事。 钟万里一听就乐了,他说这是好事啊,天师传人自从他爷爷那一辈往下,就没有再次出山过,如果这次真的能出山,那我的功劳绝对大大的。 我陪着笑脸说,要不是小白没告诉我地址,我早就去了,既然现在知道了,那我得马上赶去,以免耽误大事,不过,这里的事情…… 钟万里倒是明白事理,立马拍着胸脯说:“既然有这种事,你尽管去办,这里交给我好了,那个蛊王奈何不了我,你说的什么马九,也就是个炼骨头的邪人,没什么大气候,我追了蛊王几年,也不介意再多追一个,至于迁坟的事,我都包了。” 我很是高兴,既然他大包大揽,那我倒是省事了,当下便和他一起回到王家,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的和王家人详细讲了一遍,王家人从上到下,从老到少,都吓坏了,我和钟万里安抚了半天,和王叔说好,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都交给钟万里来办,至于哪天迁坟,迁到何处,所有的首尾事如何处理,我就一律不参与了。 总之,家里的一切,都交给钟万里,我相信,这位热心肠的耿直老爷子,一定会负责到底,那个蛊王和炼骨人马九,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了。 就这样,事情交代完毕,我已经是归心似箭,当天下午就赶上客车,来到县里,买了前往平山城的火车票。 时间紧迫得很,从小白用灵犀梦影的方法要我去他家里,到现在,差不多三天的时间过去了,这三天虽然很短,过的很快,但却是我终身难忘的,这三天,我不但拿到了韩家第二层的禁法,而且还见到了早已经去世的父亲,甚至还见到了爷爷,虽然只是爷爷的魂魄,但是,这已经让我很是感怀了,毕竟,这是我唯一可以和爷爷沟通的方式。 能在家里见到钟万里钟老爷子,更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这天晚上,我坐在火车上,随着火车的摇晃,不住念叨着钟老爷子告诉我的地址,生怕自己忘记了,我知道,等明天到了平山城之后,我就可以动身,赶往小白的家乡了…… 第二天一早,火车进站的广播响起,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往窗外看去,站台上,平山两个字就映入了眼帘。 该来的人,终究要来,该到的地方,终究要到,我深吸了口气,下车! 清晨的阳光耀眼,这是个明媚的冬日,和东北的冰天雪地不同,只是,空气中虽然温暖,却似乎少了些熟悉的味道。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的根,我的魂,始终是在那绵延千里的长白山脚下,白雪皑皑中,那个不起眼的小山村里。 我在火车站叫了辆车,直奔南宫飞燕的公寓,路上给她打了电话,电话打通了,却始终没人接,我心里有点犯嘀咕,她不会手机又掉了吧?还是出什么别的事了…… 我不得不多想,因为前两天发生的事我还记忆犹新,金刀门勾结厌胜师偷袭蛇族,绝不会一次就罢手,说不定我走的这两天,两家打的正热闹,所以,南宫飞燕也很可能和邵培一在忙于蛇族的事。 结果,我赶到南宫飞燕家里,用她给我的钥匙打开房门一看,顿时就松了口气,她正懒在床上,穿着很单薄的睡衣,也没盖被子,睡的正香。 我走到床边,叫了她几声,她才缓缓睁开眼睛,却是睡眼朦胧的,一见是我,立时就笑了,不过这笑却是有些发痴的笑,看我的眼神里面也带着股子直勾勾的意思,就跟故意要勾引我似的。 我心里暗暗嘀咕,这大清早的,发什么春啊这是…… 不过现在我的定力已经比几个月前强多了,抓起放在椅子上的衣服,就把她裹了起来,然后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嚷嚷道:“起床了起床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家都早起修炼,你这懒虫,你不吸收日月精华了呀?” 南宫飞燕懒洋洋的坐起身来,眼神有些慵懒的盯了我一眼,吃吃笑道:“我想吃了你……” “……别闹了你,我又不是唐僧,吃我干嘛,快坐好了,你这昨天是干嘛去了,喝多了还是怎么着,咋浑身都软绵绵的……” 我吃力的把南宫飞燕扶好,让她坐稳,她却身子一歪,整个人都倒在我身上,刚批在身上的衣服也滑了下来,露出了雪白的肩头和胸口…… 我心头一跳,忙再次把衣服给她披上,苦笑道:“姐,咱说好了,不带这样的啊,我还小……” 她眼神迷离的望着我,又是吃吃一笑,这才晃悠悠的坐了起来,却扶着头说:“我头好昏,给我弄点水……” 我忙给她倒了水,递了过去,她接过水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这才长出口气,抬头看了看我,忽然跳了起来,瞪大眼睛叫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哭笑不得,挠了挠头说:“早上刚下车,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一惊一乍的,刚才你都跟我说半天话了,这又咋呼什么劲……” “是吗?”南宫飞燕跌坐下来,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说:“好可怕,太可怕了……” 我愣了:“你说什么好可怕,太可怕了?我很可怕么?” 她摇头:“没说你,我说的是昨天晚上……” 我更是不懂了,又问:“昨天晚上?你、你昨天晚上干啥了?” 说着,我下意识的在屋子里左右看看,她瞪了我一眼,嗔道:“看什么看,姐屋子里还能藏了男人?我说的是昨天晚上跟那条死蛇差点打了一架,真是太厉害了……” “姐,你能说清楚点不,到底跟谁打架了,什么死蛇太厉害了?你说的是常庆?”我越发的不明白,怎么三天不在家,南宫飞燕也傻了,说话颠三倒四的,都让墨小白给传染了? 南宫飞燕摇头:“不是常庆,是常庆他爹……” 她坐起了身子,揉着脑袋,跟我简单的说了一下,原来这两天金刀门的人并没有什么动静,南宫飞燕回到家里后,跟她娘讲述了一下情况,晏夫人就想着那镜子在蛇族放着不安全,出于大局考虑,就想让蛇族的那位族长,也就是常庆他爹,常丙辰,把轮回镜暂时寄放在晏夫人家里,这样一来,一旦有什紧急情况,也好万无一失。 谁知南宫飞燕去上门这么一说,那个常丙辰立即翻了脸,说她们一家子狐狸精,没按好心眼子,明着是帮助蛇族,实际变着法想要谋骗他们家宝贝。 南宫飞燕当即跟他争辩起来,说那么个破镜子,打碎了都没人捡,就你们这一窝子长虫当宝贝,要不是我娘照顾老邻居,才懒的管你们。 常丙辰也怒了,从身上取出轮回镜,对着南宫飞燕只晃了一晃,她就浑身一抖,整个人像是神智有些迷乱,刹那间许多人和事在眼前匆匆掠过,差点当场晕倒在地。 还好她也是有几百年道行的,那常丙辰也并没想真对她如何,片刻后她就缓过神来,却是如同喝醉了一样,后来还是常庆把她送回了家,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下,一直到我早上回来,这才算彻底醒了。 我听的是暗暗心惊,那轮回镜到底是什么法宝,居然晃一晃就这么大威力,简直跟封神榜里的阴阳镜似的,这幸亏是南宫飞燕,人家又无心伤人,否则…… 咦,不对,既然轮回镜这么厉害,金刀门偷袭的时候,他咋不拿出来大展神威呢? 我正思索着,南宫飞燕定了定神,忽然拍手道:“对了,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第三百二十一章 新的旅程 我想了想,说,那就先听好消息吧…… 南宫飞燕跳下了床,拉着我就往外边走,边走边说:“辛雅醒了。” 我顿时大喜,这还真是个好消息,我忙跟着她走到辛雅的房间,刚到门口,一个穿着青色短衫的女子就走了过来,对南宫飞燕一施礼,南宫飞燕摆了摆手,问:“小青,她怎么样了?” 那女子说:“小姐,辛雅姑娘还没醒,要不要我叫她?” 南宫飞燕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等一会就好,这里没什么事,你先去吧。” 那丫头又一施礼,退后两步,身形就慢慢消失了。 我看的惊讶,问南宫飞燕:“小姐,这你们家丫鬟啊?” 南宫飞燕一笑,白了我一眼说:“别闹,什么小姐丫鬟的,这是从小跟我长大的妹子,叫小青,当年我娘从乱石坑里救了她,她为了报恩,就一直这么叫,非要当丫鬟,我也习惯了……” 说着话,我已经走到了床边,低头看,辛雅紧闭着眼睛,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但长长的睫毛微微在动,似乎正在半睡半醒之间。 我并没有急着叫醒她,南宫飞燕则坐了下来,对我说起了事情经过。 就在我走后的第二天晚上,那位拾魂老人就找来了,在茫茫黑夜中寻找一个人丢失的散碎魂魄,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然而在拾魂老人看来,却是再简单不过,他用了两天时间,找齐了辛雅的魂魄,而且很完整,连一块灵魂碎片都没有遗失。 辛雅看似不可能恢复,却就这么顺利的魂魄归体,醒了过来,我心中感慨,这个事情再次说明了,有一个强大的朋友圈是多么的重要啊…… 我心中忽然有点激动,再次俯下身正要叫她,辛雅就已经睁开了眼睛,对我微微一笑,有些无力的说:“你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有些迫不及待的问起她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辛雅眼神有些游离,似乎带着种迷惑,却没说话,我看看南宫飞燕,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比划了一个不知道的手势,看来,辛雅什么也没跟她说。 就在我觉得奇怪的时候,辛雅忽然开口了,她说,那天她跑出来,想要追上我,告诉我前面的危险,谁知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一辆大货车,跟疯了一样奔着她撞了过来。 当时辛雅整个人都傻住了,一愣神的功夫,再想躲避就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就要被那大货车碾在车轮下,一个人忽然掠过,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她救下,带到路边,对她微微一笑,就闪身离开了。 辛雅被这惊险一幕吓坏了,她本想看清究竟是谁救了他,但目光刚一触及那人的面孔,登时就是一惊,还没等她细看,那人就已经消失了。 接下来的事情,她已经记不清了,只恍惚中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像飘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又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不断的下坠,下坠,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昨天早晨,但神志还是有些恍惚,一直到刚才我回来,她才觉得好了许多。 我听了她的叙述,觉得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起初我以为是有人要害她,没想到却是一起车祸,我问辛雅,那个救了她的人,到底是谁? 辛雅缓缓说,她虽然只是在恍惚中看了那人一眼,但已经牢牢记清了那人的面目,他就是,伊胜。 “什么,伊胜?!”我顿时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伊胜,他居然会出手救了辛雅?这不是扯淡么,而且那天,他不是一直在烂尾楼那里,和我们作对了么? 南宫飞燕也是不解,这件事她从头到尾都是参与的,还跟伊胜斗法,被困了半天,难不成伊胜还有分身术,能在同一时刻跑到另一个地方去救人?但是就算这样,以他这人的操性,这也不像他能干出来的事啊。 但辛雅坚定的说,她虽然只看了一眼,但那人的确就是伊胜无疑,因为除了那张脸,还有那披肩发,黑红条的袍子,估计在这个城市里,除了精神病患者之外,没人能打扮成那样…… 我又问了辛雅,她出事的时间,居然就在我当时离开之后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之内。 我拍着脑袋想,难道是伊胜救了人之后,才赶去那个烂尾楼的?可当时我应该已经到了地方,不可能他比我还快吧? 这个事倒是奇怪了,我把脑袋都想疼了,也没想明白这是咋回事,索性不想了,总之辛雅没事就好,日后见到伊胜,问问他就知道了。 不过,估计他现在正伙同金刀门一起抢镜子,抢的热火朝天,阴谋诡计百出,我就不跟着搀和了,自己的梦自己圆,那轮回镜毕竟是蛇族的宝贝,连南宫飞燕多管闲事,都差点翻脸,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我还是赶紧去找墨小白吧,这眼看都过去三天了,那孩子可怜巴巴的,估计正望眼欲穿呢…… 辛雅的事暂时就这样了,我又问南宫飞燕,她说的坏消息是啥,她有些无奈的说,坏消息就是,墨小白的家乡,还是没有准确地址,因为天师家族最近这一百年都很低调,最后跑去问了司徒先生,他也只是知道,天师钟家百年前住在安徽某地,一个叫做石桥钟的地方。 但是这石桥钟在哪,一时还没调查出来,她已经派家里人去四处查问了,估计再等个三两天,就能有消息了。 我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就笑了,如果我不是遇到钟万里的话,这的确算是个有点坏的消息,不过现在嘛,已经无所谓了。 当下我就把这两天我的经历对南宫飞燕说了一遍,她也很是惊奇,于是我就和她商量着今天马上就动身,她也表示支持,说家里的事你尽管放心,辛雅有小青照顾,三五天就能恢复如初,蛇族那里的事,虽然那个常丙辰有点混蛋,不过这事涉及颇广,并不单单是他一家的事,所以,她还是要和邵培一紧盯着。 这么一来,去小白家的事,就又剩我自己了,不过我也习惯了,于是就找了个地方上网,仔细查了一下小白家的地址,钟万里和我说他们家在铜陵,钟家村,司徒先生却说是在石桥钟,结果我上网一搜,果然有这么个地方,就在安徽铜陵,石桥钟村。 不过我又搜索钟家村的时候,却也有这个地方,从地图上看,两个地方相距还并不是很远。 我暗暗想,这两个地名,估计应该是一个地方,就算不是,应该也相差不远,都是一个县城的,只要到了铜陵,应该很容易就找到了。 我记住了路线,还画了个草图,然后当天就去火车站买了票,结果这火车没有直达的,还是要转乘大巴,这也没办法,谁让我们这都是小地方的呢。 就这样,我在南宫飞燕家里睡了一个下午,算是休息了,晚上的时候,我简单带了几件衣服,就上路了。 南宫飞燕主动要去送我上车,我没拒绝,这些日子一直独来独往的,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 一路上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大清了,不过就在我上了火车,即将启程的前一刻,她站在站台下忽然对我说:“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可可也已经醒了,她有句话要告诉你,夜魔没有死,让你时刻小心,夜魔随时会回来复仇。” 我心中一惊,心头刚刚掠过夜魔那恐怖的嘴脸,火车就已经启动了。 我的旅程,又一次开始了。 …… 差不多十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到了第一个中转的城市,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按照原计划,我找到了当地的客运站,又坐了四个多小时的大巴,这才赶到了铜陵县城。 一路上还算顺利,不过天已经晚了,想继续赶路已经是不可能了,今天只能在这里住一夜,明天再赶路吧。 不过,也不知怎么那么巧,车站附近所有的旅馆几乎全部客满,我又不想去那些看起来就很贵的地方,没办法,最后在徘徊了一个小时后,才终于在一条偏僻小巷里,找到一家还有空房的旅馆。 这旅馆的位置有些偏僻,巷子里甚至连路灯都没有,老旧的旅馆门边挂着一串红灯笼,随风摇曳,灯笼上面写了几个字:平安客栈。 这旅馆的感觉,居然有点像黄泉客栈,我心里有点别扭,不过夜色蔓延,我已经没得选择,虽然对这里有些莫名的抵触,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旅馆内倒是还好,灯光虽然有些昏暗,房子也有点旧了,但还算干净整洁,设施也不算太差,我刚走进来,就看到了前台坐着个女接待,大约十八九岁,笑的时候眼睛是弯弯的,不知怎的,看到这张笑脸,我心里顿时踏实了下来,就是这了。 接下来,开房间、付押金,我很顺利的拿到了房卡,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楼上,一路念叨着房间号寻找过去,终于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我的房间。 “225……没错,是这里。”我低低念叨着,不过看着眼前的房间,却有点别扭,因为,这是一间尾房。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倒霉,第一次出门住旅馆,就遇到了尾房。 第三百二十二章 尾房 所谓尾房,就是旅馆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 而出门住旅馆的禁忌中,有一条就是,不要住在尾房。 通常来讲,宾馆和酒店在分配房间给客人的时候,一般会由近电梯大堂的房间开始,这样做的原因是要将住客集中,提供房间服务时才会更快捷,退房后清洁时也会更方便。 一般在不是旅游旺季的时候,处于走廊尽头的房间入住率会较低,人气会较弱,阳气不足,就容易招聚阴灵,所以,不要住尾房的说法,绝对不是迷信。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尾房,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换房。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就下了楼,虽然说我并不怕尾房里出什么古怪事,但是赶了一天的路,又两天没睡好觉,现在我只想踏踏实实的洗个澡,睡一觉,不想被任何人,包括不是人的东西打扰。 只是,我正对前台服务员提出换房的要求,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 “出门不要睡尾房,你最好换一个房间。” 我愕然回头,后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清瘦的年轻人,看起来应该跟我差不多年龄,只是那一双眼睛却十分的清澈澄明,就好像,能够看透人的内心。 “是的,这间是尾房,我正要换房的。” 我对这好心的年轻人笑了笑,转头轻轻把房卡放在吧台,对那位接待小姐说:“不好意思,我不住尾房,可不可以换一间?” 接待小姐脸色的笑容渐渐消失了,露出尴尬的神情说:“先生,这间房的隔壁倒是还有一间房,只是热水器坏掉了,一直没来得及修理,不能洗澡,您看......” “难道只有这两个房间了么?”我追问。 “是的,只有这两间房了。”接待小姐肯定的语气说道。 “那......”我犹豫了下,其实洗澡倒是次要的,安心睡觉才是最重要的,反正已经这么晚了,不能洗澡就不洗吧,但尾房是坚决不能住的。 “好吧,那我就要这个热水器坏掉的房间。”我点头答应,于是接待小姐脸上又露出笑容,赶忙重新登记房间,给我换了房卡。 这时我已经是疲惫不堪,拿过房卡就匆匆往楼上走去。 只是,在我刚走出几步的时候,却听刚才好心叫我换房的那个年轻人,对接待小姐说:“麻烦你,帮我也开间房。” 接待小姐仿佛愣了下,才说道:“好的,可是只有那一间尾房了,刚才您也看见了的......” 年轻人的声音接着说:“我知道,不过只有这一间了,我也没得选不是?就帮我开这间好了。” 我放缓了脚步,迈步走上楼梯,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年轻人刚好也把目光投了过来,见我正纳闷地看着他,对着我微笑了下,点了点头。 我也笑了下,就转过了头,快步往楼上走去。 好奇怪的人,明知房间不多,却要劝我不要住在尾房,轮到他住尾房的时候,又似乎没有什么异议,给人的感觉,倒好像他是故意要来住尾房的一样。 不过我却也没多想什么,这世上奇奇怪怪的人太多了,再说,出门在外,有时候在乎不了那么多,宾馆爆满的时候,尾房也一样要抢。 这旅馆的二楼,灯光幽暗,环境安静,给人一种很是舒适的感觉,不过我却知道,越是这种环境,越是容易聚集阴灵。 走廊很长,很黑,只象征性的点缀着几盏昏黄的小灯,我要去的房间,就在这走廊尽头处的倒数第二间。 进旅馆房间的时候,也是有禁忌,有规矩的,我虽然是第一次住旅馆,这禁忌却是牢记在心的。 我站在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三下门,等了几秒钟,才用房卡打开了门,又在房门口站了一分钟左右,才侧身走了进去,随手把房间的灯全部打开。 这么干似乎有点像有病,我也不知道这究竟对不对,或者我有点神经兮兮,不过,禁忌就是如此,我只想睡个安稳觉,不想惊扰到任何东西。 昏黄的灯光亮起,这是一间双人房,房间还算整洁,却有股不太好闻的阴潮气味。前面是一个很大的落地窗,遮着厚厚的窗帘,墙面是暗红色的绒布,房间里除了床,还有一个大衣柜,一个写字台。 这大衣柜和写字台,都是居家型的那种,衣柜上有一面镜子,写字台上也有镜子,上面摆着纸笔便签。 我点点头,看起来还不错,典型家庭旅馆的摆设,虽然光线略暗,味道不太好,却也有些小温馨,出门在外,将就一下吧。 只是,房间内有些阴冷,站在门口,身上有些凉飕飕的感觉。 当然,这可能是由于临近尾房不常住人的缘故,我并没有想太多,望着房间里面,提高声音喊道:“打扰了。” 进入陌生的旅馆时,如果觉得情形不对,切忌不要直接开门入室,先敲门,稍等片刻,再打招呼,免得冲撞里面可能存在的阴灵。 随后,我把行李放在地上,先走到卫生间,拧开了水龙头。 “哗哗......” 水流冲出,涌出来的居然是略带红色的,有些像是血一样的水,我不禁摇头,看来这房间当真没什么人住,连水龙头都有些锈了。 接着,我又随手按下了冲水马桶,幽暗的灯光下,看着那水流打着旋沉了下去,我知道,如果这属阴的水中藏有阴灵,这一下也会被冲走了。 我关掉水龙头,又走回房间,打开了电视,遥控器红灯闪烁,电视机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这也是一个必做的流程,进入旅馆房间,首先要做的就是弄出些响动,来提醒可能存在的阴灵,告诉他们,今天我是这里的主人,免得让它们觉得被人打扰而不悦。 然后,我伸手拉开了厚厚的窗帘,阴暗的房间内顿时见了些许星月之光,让人心中为之一安。 我又走到床头,把被子提起来抖了抖,随手拍了拍枕头,如果这里面藏有阴灵,那此时也会自觉的离开。 当然,我并不建议所有人住旅馆都这么麻烦,这感觉会很怪异,就算没有阴灵存在,心理暗示也会吓到自己。 所谓心中无鬼,世上就无鬼,一个人如果心里总是想着这些,反而会麻烦,所以,住旅馆最重要的,应该是心怀坦荡,而不是疑神疑鬼。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而已。 因为隔壁就是尾房,仅仅一墙之隔,严格来讲,这里其实也算是尾房了。 房间里有两张床,一张靠窗,一张靠墙,住这种房间,不能选择靠墙的床,这一点我是清楚的。于是我一屁股坐在靠窗的床上,脱下了鞋子,在床头摆了个八字,暗合八卦的意思,又脱了外衣和裤子,却并没挂在那个大衣柜里,而是搭在床头小柜子上。 因为如果挂在大衣柜里,可能会有阴灵钻进去,它们很喜欢人类的衣物。 做好了这一切,我才终于倒卧在床上,浑身的筋骨终于舒展开了,只觉得此刻才算是真正的放松了一些,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就在这时,走廊里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响,径直往我这边的方向走来,我立刻警惕起来,侧耳听了下,那脚步声很是轻快,在走到我的房间门口时,还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往前走去。 随后,隔壁传来房门开锁的声响,我自嘲的笑了下,这真是疑神疑鬼,差点忘了,隔壁也已经有人住了,想来,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进了房间后却是不管不顾,我刚才所做的一切,他一样也没有做,只听咕咚一声扑倒在床上,舒舒服服地吐出了一口气。 我没有去多想什么,也没有去提醒他应该做什么,百无禁忌,有时候反而比处处禁忌要好得多。 想洗个热水澡是不可能了,我只能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下,就躺下睡了。 不过,卫生间的灯我却没有关,房间里,也留了几盏昏暗的小灯,这也是禁忌,留一些灯光,不但能令房间里阳气足一些,也让自己多一些安全感。 这是一个双人床,我摊开身子,把床占的满满的,不给那可能在暗中窥伺的阴灵一点空位置,然后终于安心的睡了。 这回总不会再有什么意外打扰我了吧? 半睡半醒中,我仿佛听见了隔壁有哗哗的水声,隐约还有人在低低哼唱。 我把头埋在枕头里,翻了个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到午夜,我隐约听见身边传来了低低的鼾声,似乎,就在隔壁。 窗外似乎起风了,有些冷。 我裹紧了被子,又翻了个身,继续睡。 第三百二十三章 鬼压床 不知何处传来的鼾声,在耳边起伏,朦胧中的我却并没在意,我已经两三天没睡好觉了,这鼾声的,全当催眠曲了。 然而这鼾声却越来越大,吵的人几乎无法睡觉。 我终于被吵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有些不耐烦地在心里嘀咕:隔壁的这年轻人看着人不大,呼噜声可是不小。 双手捂着耳朵,我翻了个身,正想继续睡,却在阖上眼帘的瞬间,似乎看到床前的写字台前,似乎坐了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影子。 我不自觉地心中一惊,想要睁大眼睛看个究竟,却在这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动不了。 我就那么侧着身子,半睁着眼睛,脑子中一片朦胧,意识却又是清醒的,眼睁睁地看着床前的人影,只觉得浑身发麻,身子不听使唤,感觉自己就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底深渊,天旋地转。 鬼压床! 我心中不禁大呼,想要挣扎,却完全无力。 刚刚睡前我已经十分小心,为什么还会遇到这种事情? 耳畔的呼噜声仍然如雷鸣一般,床前的人影,侧身坐在写字台前,仿佛在缓缓的梳头,那动作轻缓而又诡异,清晰地映在我的眼中。 忽然,那人影缓缓的转过了头,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一双狭长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我。 丝丝寒意,像一条冰冷的蛇,从脊背,到胸膛,渐渐爬遍我的身体。 我心头骇然,几次努力想要抬头、翻身,逃离这可怕的梦魇,却发现不管我用多大的力气,身体完全没有反应。 这种状况还是第一次出现,我几次努力,竟连意识都渐渐模糊起来,我忙将心神稳住,舌抵上腭,开口大喝一声,眼前顿时豁然开朗,我也不自主的坐了起来,努力睁开眼,望向窗前的写字台,却发现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刚才的呼噜声不知何时也消失了。 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月光从窗外泻入,床前一片银白,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我抬头看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半了。 只是隔壁很快又响起了鼾声,我有点无语,这家伙住了个尾房反倒没事,睡的踏实得很,我这小心翼翼的,却终究没能睡安稳..... 我定了定神,起身摸索着床头灯的开关,打算给自己倒杯水,却在摸到开关的刹那,忽然怔住了。 记得睡前我明明留了几盏灯的,现在房间里怎么一片漆黑? 那灯,什么时候灭掉的? 我心头寒意刚起,忽然,房间里不知何处竟传来了嘤嘤的女人哭声!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瞬间笼罩了心头,这哭声忽远忽近,飘飘渺渺,好像相距很远,但仔细听,又仿佛就在耳边! “啪!” 我用力按亮了床头灯,很是奇怪的,那哭声立即就消失了。 我一下子跌坐在床上,心头突突乱跳,这种感觉和以前的所有灵异事件都不同,这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感,虽然我并不怕那鬼把我怎么样,但还是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我之前做的那些,还不够么? 时钟依然在滴滴答答,我身上的冷汗几乎已经浸透了,定了定神,冲到门口,手指抽筋了一般飞快地打开了所有的灯。 灯光亮起,一丝安全感再次回到心头,我舒出口气,取出一沓子驱字符和镇字符,啪啪啪的贴在了卧室四面墙壁上,又凝神听了听,似乎没什么动静了。 再次回到床上,我已经没有了睡意,警惕的注意着周围,手里抓着两张符,如果真有什么东西跳出来,就让它有来无回。 背上,忽然有些痒,我下意识地回手抓了抓,好了些,也没在意。 但片刻后,却更痒了,我又抓了几下,那痒的范围反而扩大了,就好像我抓到哪里,哪里就痒似的。 我干脆用力抓了半天,这才渐渐好了,我松了口气,继续望着窗外发呆。 然而过了没多久,那痒的感觉居然又来了,我很纳闷,这旅馆看着干净,难道是有跳蚤么? 就这样,我抓抓停停,心里越来越烦躁,又有点发毛,同时一股深深的疲倦渐渐袭来,就那么迷迷糊糊地坐在床头,手里抓着符,居然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忽然觉得暖暖的,痒痒的,我醒了过来,睁眼看,清晨一缕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子,刚好照射在我的脸上,原来,天已经亮了。 我一下子翻身坐起,怔怔的望着床前发呆,昨天的记忆潮水般涌上心头,我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慌忙起身查看,看看昨天究竟触犯了什么禁忌。 床下,鞋子摆的是八字,而且是鞋尖向外,不会招来阴灵。 床头,衣物好好的放在那里,大衣柜也是关闭的,我昨晚并没有打开柜子放衣服,就是想给阴灵留一个空间藏身。 入睡时,我是摊开身体横躺,没有给阴灵留位置,后来翻身,腿也是横着的。 进门的时候,我不但很有礼貌,而且放了水,冲了马桶,又睡在靠窗的床。 貌似,没有什么触犯禁忌的地方。 我又想起昨晚身上那股奇痒,摸了摸身上,那感觉却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心中疑惑,站起身走到写字台前,低头看了看那张椅子,又看看墙壁上贴着的符,心中不由疑惑。 昨天夜里遇到的,究竟是梦魇,还是现实? 我迷茫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不管怎么说,今天貌似是个好天气,明媚阳光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很是舒适。 “笃笃笃......” 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我心中微惊,下意识回头问:“谁?” 外面一个清朗的声音说:“早上好,你的邻居,一起吃早饭如何?” 邻居?我恍然想了起来,这正是昨天住在隔壁尾房的年轻人,没想到他还挺热情的。 “好,麻烦你稍等,我就来。” 我没好意思拒绝,答应了他,简单洗漱了下,套上了衣服,就往房门走去。 路过那衣柜的时候,我下意识的转头照了下镜子,却被自己吓了一跳。 镜子里的我,双眼乌黑,额头发青。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再次回头看了看满墙的符,心里浮上了一层疑云。 …… 我收起了墙壁上贴着的符,和他一起下了楼。 这旅馆的一楼小餐厅里,就有早餐供应,我和那年轻人对坐在一张桌子前,捏着手里的大半个包子,有一搭无一搭的听他说着话。 这年轻人说他叫纪坤,是一个孤独的旅行者,他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在三十岁之前走遍全国。 对他的这个梦想,我表示很是羡慕,因为我的梦想是,尽量活到三十岁以后。 看看,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 我手中的半个包子还没下肚,他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我:“兄弟,跟我说实话,你昨天晚上是不是遇到什么了,看你脸色,很不对劲。” 我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对他讲昨天的事,我要从科学的角度跟他说,昨天我遇到了一种睡眠瘫痪症,俗称鬼压床,出现幻听幻觉也难免。 我要从迷信的角度跟他说,那就是尾房闹鬼,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对他产生不良的影响?毕竟他住的才是尾房,比我的房间还要危险,有道是鬼从心来,昨天听他打呼噜那么响,一定是个心胸开阔的人。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什么事都没有,却偏偏是我倒了霉。 我勉强笑了下,对他说:“也没什么,我这人心思重,总是胡思乱想,可能是没休息好吧。” 他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摇头道:“不对,你这情况看起来没那么简单。” “怎么,难道你还能看出什么东西来?”我好奇道。 他笑了:“或许你不信,但你最好还是把昨晚的情形跟我讲一遍,我在外面走的久了,知道的肯定比你要多一些。” 我想了想,看看周围吃早点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就压低声音,悄悄的把昨晚的经历都说了出来。 他仔细的听了后,思索了下,抬头问我:“按照你说的,这些出门的禁忌应该都是避讳了的,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啊。” 我苦笑道:“所以我才说,很可能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或许没有什么吧,无所谓了,反正待会我就要退房走人的。不过我倒是真有点羡慕你,睡觉可以那么香,连打呼噜都带节奏,跟唱歌似的......” 他却没被我的冷幽默逗笑,反而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打呼噜?我睡觉从来不打呼噜的啊......” “呃,那可能,是隔壁另外一间房的吧......”我下意识的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他却直接站了起来,神情异样地说:“不可能,我上楼的时候看了,你隔壁是厕所,怎么会住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昨夜的片段霎时涌上脑海,也随之站了起来,他紧皱着眉,对我挥手道:“走,马上去你房间!” 第三百二十四章 禁忌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就一路被他拖着,跑回了二楼房间,打开门,昨晚那股阴霉的味道再次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味?”他自语着走进了房间。 “可能不常住人的缘故吧,我记得好像很多旅馆都这样......”我跟在他身后走进房间,忍不住说:“算了吧,我也该走了,你也换个旅馆就完事了。” 他摇了摇头,只说了句:“有些东西,是你逃不掉的。” 我心里一动,没再说话,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人似乎也不简单呢。 他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又闻了闻,那神态和样子就像个来破案的警犬,我心里有点忐忑,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又有点想笑。 他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忽然指着那张靠墙的床问我。 “看上去,你昨晚是睡在靠窗的床,这个没动是吗?” “是啊,墙是阴灵藏身的地方,有两张床的时候,避开靠墙的床,这禁忌我还是懂的。” 他点点头,却说道:“既然你没住,为什么不把那张床弄乱?” “弄乱?”我一怔,说道,“为什么要弄乱,那样的话,旅馆服务员岂不是要多了一个没必要的工作?” “你倒是个好人,不过,你既然睡了靠窗的床,就把这张靠墙的床空了出来,你可知道,在那些‘好兄弟’的眼中,你这分明就是故意给它们留的床铺?” “啊......原来这样......”我敲了一下脑袋,昨晚忙活了半天,居然犯了这么大的一个错误,把这个给忘了。 “这么说,昨晚那呼噜声......”我说着,下意识的往那靠墙的床上看去,心想昨天夜里,原来一直有个“好兄弟”在我的隔壁床铺上酣睡..... “呼噜声倒没什么。”他摇摇头,又说,“人家也只是找个舒服的地方睡觉,又没妨碍你什么,不过,你算是运气好的,那位‘好兄弟’应该暂时对人无害,只是把这里当成了家而已。但是......” 他忽然加重了语气,说道:“你睡觉前没拉窗帘,才是最大的错误。” 没拉窗帘?我心里好奇,这个人怎么懂这么多禁忌,其实昨天晚上我是拉好了窗帘的,只不过后半夜出事,才打开的。 我故意说道:“这窗帘我开始是拉好的,后来才打开……这有什么问题么?” 他没言语,走到窗前,往外面看了看,对我说:“通常情况下是没事,但却加大了出事的可能性,你别小看这一张窗户,在黑夜里,这一张窗,往往就隔绝了阴阳两界,许多孤独凄凉的游魂,在旷野徘徊,它们非常向往人类温暖的灯光,舒适的房屋,所以,很喜欢在深夜里,趴附在窗户的玻璃上,偷偷窥伺人类的生活。如果你每天晚上都拉窗帘,游魂鬼怪无法看到屋内的情形,自然就不会来你这里,可你睡觉经常不拉窗帘,早晚会被游魂鬼怪发现,并对你产生兴趣,你过来看看,你的窗外是什么地方。” 我已经被他的话弄的有些发毛,下意识的走了过去,趴在窗户上往外看了半天,却只看到一片老街古巷,陈旧的房屋。 “这都是老屋子,怎么了?”我说道。 “没错,老屋子,你可知道,在老屋子里面,隐藏的阴灵最多,你的窗外后街全是百年以上的老屋,你居然敢睡觉不拉窗帘,这分明是在招呼它们进来,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昨晚遇到的鬼压床,我估计就是从窗外钻进来的......” “我的天,原来我不知道的禁忌这么多?我还以为,我懂的已经很多了呢......”我心里暗暗好笑,我当然知道老屋子里面阴灵多,不过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昨天的鬼压床,是外面进来的。 “是啊,这世界上的禁忌很多的,既然你也懂一些禁忌,难道你没看过一本小说么?那里面,对于各种禁忌应该写的很清楚。” “哪本小说?”我好奇地问。 “禁忌师......”他压低声音,故作阴森地说道。 “没看过,在哪能买到......”我心里一跳,这家伙说这个,是啥意思? 他忽然笑了,摆手道:“好啦好啦,其实这是我编的,压根就没那么一本书,这些东西都是忌讳的,谁敢轻易写出来呢?写出来的,也就是点到为止,不管那么多了,其实就算是有阴灵,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一脸轻松地笑了笑:“没错,阴灵其实无处不在,但只要心有正气,即便同居一室也没什么好怕的。” “说得好,我们又没干坏事,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也笑着说,同时轻松地耸了耸肩,然后从身上取出了一包东西,打开来,说道:“这些阴灵虽然没有害人,但却对人产生不好的影响,在离开之前,我来试试驱走它们好了。” “你还会驱鬼?”我惊讶道,同时望向他的手中,那是一包像大米一样的东西,好像,在某些电影里曾经见过。 “这是?”我指了指他的手中说。 “糯米。”他故作神秘地说,然后走到墙角落处,指着那里对我说:“你看,这里都潮湿发霉生了青苔,说明阴潮之气很重。” 我走过去一看,果然如他所说,那靠墙的床角处,有一处明显发潮的痕迹,并且有淡淡的青苔生出,这的确是阴气极重的现象。 他塞了一把糯米含在嘴里,脸色渐渐凝重,忽然张口喷了出去。 他喷出这一口糯米的同时大喝了一声,那些糯米如天女散花似的,铺满了整个墙角。 说来奇怪,那糯米并不是散落在墙角,而是粘在了墙上,覆盖了那一小片发潮霉变的痕迹。 我暗暗吃惊,这家伙眼看着含进嘴里的是生糯米,喷出去的怎么跟糯米饭似的,居然还带黏性? 就见他低头看了看,又走到窗前,再次取出糯米,这次却没往嘴里塞,而是用手捻着,均匀的撒在了窗台缝隙里面。 紧接着,他又走到了衣柜前,拉开门,往里面撒了些糯米,还有写字台的抽屉里,也撒了糯米,然后伸出手指,在写字台前的镜子上,划了几下,好像是写了个字,但手指不是笔,镜子上自然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来,我虽然一直盯着他,却也没看出他写的到底是什么字。 做了这一切,他才拍了拍手掌,笑着说:“好了,大功告成,这下子安全了。” 我忍不住问道:“你把它们......驱赶到哪去了?” 他摇头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这只是个土办法,因为阴灵若在一个地方长期待下去,早晚要成祸害,被驱赶后,那阴灵的阴气就会散掉一些,主要是防止它们作恶的。” 我笑道:“原来是这样,你懂的好多啊。” “哪里哪里,因为我从小在大山里长大,我们那边山上坟头连成片,村人夜归,都是用糯米避邪,不过这里的‘好兄弟’也很厉害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糯米吸附在墙上的现象,不过,我也只会这一点本事了。”他耸了耸肩说。 听了这话,我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他这两下子,可不像是只会一点点本事。不过,我却也不认为,他用这一点糯米,就能把阴灵驱走,因为昨天晚上我亲身经历过,我觉得那阴灵,似乎很厉害。 但是,我也没时间耗在这里了,既然他说弄好了,那就随他吧,等我去小白家里,处理完事情之后,可以再回来,如果到时候这个房间还有问题,到时候我再出手也来得及。 我在前台退房的时候,纪坤也背着他的旅行包走了下来,对我笑了笑,把房卡递给接待小姐:“麻烦你,我也退房。” 接待小姐抬头看了看他,脸上微微闪过一丝神情变化,却什么都没说,挂着职业性的笑容,很快就为我们办理好了退房手续。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却没说话,或许,她心里应该是清楚些什么吧。 再次走在大街上,阳光温暖,空气新鲜,旅馆内的阴霾情绪不由一扫而空,我对纪坤说:“我还有事,要赶紧走了,咱们后会有期吧。” “怎么,你来这里不是旅游的?”他看着我说,我摇摇头:“不是旅游,我还要往下一站去,我是去找一个朋友的。” “哦,那真是遗憾,其实我也是要往下一站去的,不如咱们一起去车站看看?”他脸色带着真诚的笑容,看着我说。 我倒有点不好意思拒绝了,心想一起去车站也无所谓,反正到那里就分开了。 于是,我们俩就一起搭车去了车站,到那里一问,我才知道,原来这个纪坤,他要去的地方居然是钟家村。 我有点惊讶,不会这么巧合吧,这钟家村,和石桥钟村是两个方向,但钟家村离县城稍近,我本来也是想要先去钟家村,然后再去石桥钟村的,不过现在一看他要去的是钟家村,我犹豫了下,果断选择了去石桥钟村。 原因很简单,这个有点神秘的年轻人,看似人不错,但我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还是自己走自己的,不跟他在一条路比较好。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对我笑了笑,我们两人分别买了票,进了车站,刚好,下一班车,马上就要出发了。 我们分别上了两辆不同方向的车,远远的,我还能看见他对我招手示意,我正也要挥手,背后忽然一阵奇怪的痒。 好像,和昨晚一样。 第三百二十五章 钟氏祠堂 我伸手向后,抓了几下,却没什么效果,背后越发的痒起来,此时在车上,痒的位置又有点靠中间,无奈,我只能使劲在座椅上蹭了又蹭,弄的旁边的大妈一个劲的看我。 我也不管她,蹭了一会,痒才好了一点,我心里想,难道是昨天的旅馆潮气太大造成的?或者……太多天没洗澡导致的? 还是……昨天晚上中招了? 我很想找个镜子,立刻看一看自己身上究竟怎么了,但是正在这时,大巴车就已经缓缓启动了,我张了张嘴,无奈的又坐下了,刚才问过了,这车每天就两趟,错过了,就得等下午三点,那样的话,到石桥钟村,天又黑了。 没办法,我忍着背后时而的痒,强迫自己去想其它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并在心里期盼着,早点到达目的地。 这大巴车其实也很是有些破旧了,离了县城后,在一条并不是很平坦的道路上,颠簸了足足一个小时,车子才终于停了下来,售票员大姐喊:“石桥钟的到了,顺便停车五分钟,有上厕所的赶紧啊……” 她这么一喊,一车子稀里哗啦的片刻就下去了一大半,我自然也随着下了车,抬头看看,车子停在路旁,往前是一条蜿蜒的小路,路旁是两排白杨树,树叶早已凋零,光秃秃的枝条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在白杨树的深处,隐约露出一个村庄。 我往前走了几步,就在路旁立着一块石碑,上写三个大字:石桥钟。 我莫名的有些兴奋起来,紧了紧衣服,迈步往前走去,但愿,这里就是小白的家乡。 这趟车里,没有人和我是同站的,这让我找个人询问一下的想法落了空,好在从路旁到村里,看似挺远,不过大约走了十分钟,就已经来到了村口,我往左右看看,有点奇怪,这村里的路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甚至,家家户户都关闭着大门,冷冷清清的,要不是前面有几个小孩骑在墙头上玩,我简直都怀疑这是鬼子要进村的前兆了。 我走了过去,笑眯眯的对那几个小孩摆摆手,说:“小盆友,我想问一下……” 谁知那几个小孩一起转过了头,异口同声说:“不知道……” 我顿时就愣了,我这还没问呢,就说不知道?这啥意思啊…… 我也没管那么多,不知道我也问。 “那个,小盆友,我是来找小白的,墨小白,你们认识他不?”我这次换了个方法,直接说找小白,而且我问的是你们认识不认识,如果小白的家真就是这个村,就以他的性格,这些小孩肯定跟他熟,如果这些小孩说不认识,那多半就不是这里。 要是他们还说不知道,那恐怕就有问题了…… 这一次我的方法似乎用对了,几个小孩一听小白的名字,立刻转过了头,看了我几眼说:“你是谁?” “啊,我是、我是他表哥,从外地来找他的……”我决定把这个身份用上,反正小白他妈的家不在这里,估计这些孩子也不知道他表哥是谁。 一个稍大点的男孩立刻从墙头上跳了下来,抬头看着我说:“你是来救小白哥的?” 我一听就明白了,我找对了! “没错,我就是来救他的,你们快告诉我,他在哪?”我立刻紧张了起来,连这些孩子都这么说,那肯定是出事了。 那孩子一指村子深处,说:“祠堂,所有人都在祠堂,三伯伯说小白哥勾结外人,偷了什么宝贝,要拿他问罪呢,要不是二伯伯拦着,前天就……” 这孩子显得很是焦急,语速很快,却又说得清清楚楚,我正要细问,忽然这家大门打开,里面匆匆出来一个人,把孩子拉了回去,喝了声:“不许多嘴!” 说罢,他看也不看我一眼,转头就把大门关上了。 我心中大惊,看来这次真的出事了。 我转身就往村子里面跑去,这次来的正是时候! 这村子不是很大,就两条街,估计也就几十户人家,我一口气跑到村子另一头,前面是一片很大的场院,丢着一些石头碾子之类的东西,还有几个很大的柴垛,再往前看,是一个看着就挺有气势的大宅院,黑沉沉的,虽然此时是大白天,但看上去,却是透着一股子阴气森森的感觉。 我暗暗点头,这一定就是钟家祠堂了。 不过,我却忽然觉得一阵别扭,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是有些不安,同时,背后又有些发痒了。 我走到祠堂前面,停住了脚步,下意识的回手抓了抓背后,耳畔有风掠过,很冷,但是风声里,却是一片静谧,站在祠堂门口,竟连一丝声音都听不到。 这诡异的寂静,有些可怕,我深吸口气,今天不管怎么说,既然来到了这里,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了。 我伸手推门,祠堂的门虽然紧闭着,却随手而开,我迈步走了进去,里面依然是静悄悄的。 我越发的纳闷起来,这祠堂看上去很大,看上去很是古朴宏伟,站在院子里看,这里有前厅,有后院,有厢房,有正房,足足得有几百平米的面积。 我刚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见前面站了两个人,戳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面,我忙闪身躲在屋后,心跳有点加速,差点就被他们发现了。 这情况似乎有点不对,既然前门有守卫,干脆,我上房吧。 想到这,我身形一蹿,就上了房顶,然后小心的踩着屋顶瓦片,眼睛盯着那两个守卫,悄悄的又上了旁边的厢房。 这过程我小心得很,还好没发出太大的响声,片刻之后,居然就这么被我一路潜行,来到了后院的大殿之上。 将身子紧贴在屋顶,我徐徐吐出口气,这里是整个祠堂最大的大殿,门口还站了四个人巡逻,透过屋顶,更是能隐隐听见,下面说话的声音,我知道,一定就是这里了。 我定了定神,侧耳倾听,却是什么都听不清,于是我慢慢伸出手,揭开屋顶的几个瓦片,用力撬开下面的一块墙砖,小心翼翼地往下面看去。 这个大殿里,果然站了许多人,老老少少,足有一百多人,大殿里的陈设也很简单,只是正中的位置摆了几个黑色的长条案,上面供奉着密密麻麻数十个牌位,两旁墙上还有许多画像,大殿内香雾缭绕,所有人都很严肃,一起看着正中的一个人说话。 这人是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身形略瘦,面色阴沉冷峻,背负着一只手,正在对着两个跪在地上的人,大声训斥着。 这两人背对着我,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半个后身,但我还是一眼认出来了,跪在左边的那个人,正是墨小白,而在他身旁年岁较大的,我猜测,应该是他的二叔,只是此时这两人身上都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身后还有壮汉压着,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墨小白,你身为钟氏宗族后代,阿爹的长孙,却随了外姓,本来就已经失去了继承族中地位的资格,居然还敢勾结外人,盗取家中传世之宝,现在证据确凿,人赃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那中年汉子,应该就是小白的三叔了,他说完这几句话,不等小白辩解,又指着旁边那人说:“钟良汉,你是族中长者,我是二哥,我一向敬你,甚至把看守祠堂的重任交给你,没想到你居然伙同墨小白,将自家宝贝拱手送人,这次若不是这孽障自己回来,暴露了真实目的,我看你还不知道要将多少东西,交给这个孽障。” 那人闻言,抬起头来,口中啊啊连声,似乎想要解释,但他却是个哑巴,无法说话,只急的大叫,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在屋顶,听了这人说的话,更是如同五雷轰顶,大吃一惊,原来墨小白所说的出事了,竟然是被人冤枉盗宝。我心中登时气愤无比,那钟馗骨当日是我们费了许多力气才拿到,小白更是第一时间就带着钟馗骨回家,查问原由,却没想到,他那个三叔不但没嘉奖他找回被盗宝贝的功劳,反而被说成是勾结外人盗宝,甚至把他的二叔都绑上了,这是意欲何为? “大家都知道,老族长身体不好,族内事务,一直是我钟良臣代为操持。就在几天前,这个小孽障回来,我就发现了不对,当时本想审问一番,这个钟良汉还一直拦着。直到昨天,我才终于调查清楚,原来他们是共犯,这一次孽障回来,就是要用这钟馗骨,威胁我交出族长之位,他来取而代之。我自然是不能同意,所以,在老族长的授意下,我不得已,抓了这两个叛徒,今天才带到这祖宗祠堂之上,当着祖宗的面,将这两人的罪行公之于众,大家说,今天该怎么处理他们?” 说着,这钟良臣从供桌上取过那通体乌黑的钟馗骨,双手捧着举过头顶,傲然视众,下面登时有人叫了起来。 “杀了他们,杀了这两个叛徒!” “用他们的魂魄,祭奠祖宗的在天之灵!” “让他们亲自去幽冥地府,给天师老祖请罪!” “族长,应该查出他们盗宝的目的,和其他同党,一起铲除干净!” 这下面的人刚才还鸦雀无声,转眼间就群情激愤,纷纷指着被五花大绑的两人,说什么的都有,那架势简直恨不得立刻把两个人碎尸万段才解恨。 钟良臣望着两人,冷笑一下,缓缓道:“既然这是大家的意思,我做为代理族长,也不能违背,但念在手足之情,同族之谊,我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如果你们交代不出同党,或者无法做出无罪的辩解,那我只能送你们去见天师家族的列祖列宗了。” 说罢,他挥了挥手,几个壮汉立即把两个人扭了过来,面对众人而立,我这才看到,原来墨小白的嘴里被一块布给堵住了,呜呜乱叫,却根本说不出什么,而他二叔张着大嘴,急的直跳,也是无可奈何,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心头的火蹭的一下就蹿上来了,说的是让他们招供和辩解,却把人家的嘴都给堵住了,这他娘的还怎么说话?而下面这些人各个表情麻木,就像看不见一样,只是在那里乱喊。 罢了,这些人看来都是和他三叔是一伙的,我狠了狠心,用力一跺脚,屋顶瓦片哗啦啦碎裂一片,露出一个大洞,下面人一片惊呼,齐齐抬头望来,我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跃身就从那大洞中跳了下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稳占上风 当祠堂内这一百多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还带着一脑袋蜘蛛网..... 也不知这祠堂多久没打扫了,我顾不得许多,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指着那个钟良臣说:“你们搞错了,那个钟馗骨,是我在另一个地方无意中找到的,小白是送宝回家,并非盗宝。” 祠堂内鸦雀无声,众人齐齐望着我,都呆住了,小白却是眼睛一亮,口中呜呜叫着,不住挣扎,却被那几个壮汉牢牢按住。 钟良臣上前几步,阴沉着脸,死死盯着我,冷声道:“大胆狂徒,居然敢擅闯天师祠堂,来人,绑了!” 他这一声令下,这群人顿时就炸窝了,一声响应,纷纷奔我冲过来,我脸色一变,这伙人耳朵都是聋了的么,我说的话难道都没听见? 我急退两步,大声道:“你们要搞清楚,我是帮你们找回宝物的人,要不是我,你们的这个宝贝现在还流落在外......” 然而我的话在他们听来根本就和放屁一样,钟良臣喝道:“这个人一定就是他们勾结的同伙,盗取宝物的同谋,抓起来,严加审问!” 我一听,这火就不打一处来,这都他妈的什么人啊?跟他讲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看来没什么可说的了,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打吧! 两三个人已经先冲上来了,我摸了摸腰间,抓出了一沓子符,顺手就飞过去两张,正是定字符。 对付这些人,传统老三样是不能用了,镇驱破这三种,现在都不合适。 这定字符的效果却是正好,那两个人冲的最快,立即中招,被定字符打在胸口,身子一顿,立刻就不动了,眼中却满是惊讶,就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众人都是一愣,脚步微缓,钟良臣哼声道:“哼,雕虫小技,定身法而已,大家尽管上,有我在这里,怕什么?” 这些人虽然有点惊讶,却不慌张,看来天师钟家的后代毕竟是有些见识,即便只是普通村民,对这定身法似乎也不是太意外。 当下又有几个人冲了过来,我暗暗庆幸前几天准备了不少的符,现在刚好能派上用场。 我双手连扬,又是几张定字符打出,那几个人躲闪不及,立即又被定住,但后面的人发一声喊,又是不顾死活的冲了上来,这一次,足有十几个人之多。 我退了两步,瞥了手中一眼,有点不妙,这定字符还是来之前写了一些,由于用的一直不多,一共也没几张,这眼看着,就剩下不到十张了。 不过这下面还有几张困字符,还一次都没用过,我心中一动,随手抓起一张,暗想这困字符但愿能威力大一点,毕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写出来的..... 那十多个人已经冲了上来,我忙挥手打出这张困字符,果然不同凡响,就见一片红芒随手飞了出去,那十多个人神情各异,脚下却是不停,登时被那红芒罩中,我瞪大了眼睛,等待着奇迹发生的一刻..... 砰! 那十多个人正全力前冲,突然就像撞到了一层无形的玻璃罩,在红芒中居然跑不出去,顿时大惊,四处乱撞,却是无法脱身。 这一次,众人尽皆骇然,旁边有一些原本跃跃欲试想要冲上来的,都不敢乱动了,望着我的眼神,已经是带有惧意,一起下意识般的退了两步。 钟良臣面色愈发阴沉,墨小白在一旁却是大乐,不住的点头晃脑,就是说不出话来。 “哼,闪开了!”钟良臣一声低喝,众人忙分开一条路,他大踏步走了过来,先是走到那几个被定住的人面前,手掌一屈一伸,啪啪啪在几个人颈后各拍了一掌,然后一脸傲然的,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不过..... 他刚走了两步,也许是觉得不对,回头一看,那几个人居然还是刚才的姿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喝道:“定身法已经解了,你们可以动了,笨蛋......” 但那几个人眼睁睁的看着他,别说身体动了,连眼珠子都动不了。 “嗯?”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再次走过去,绕着那几人看了一圈,双手忽然齐出,结成一个古怪印诀,口中喃喃有声,猛喝声:“疾!” 他把双手往前一挥,立时几道黑气从他手中射出,分别击向几人的眉心印堂。 顿时,那几道黑气透体而入,缓缓消失在几人眉心,但片刻功夫之后,几个人还是无法动弹。 这回,钟良臣脸色终于变了,他霍然回头看着我,目光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又缓缓看了看被困在红芒中的十多人,才一字字对我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你先别问我是什么人,我倒想问问你,你身为钟氏家族代理族长,行事不明,断事不公,不分青红皂白,先绑了有大功的小白,又要来对付替你们寻回宝物的我,请问,你是属狗的么?” 他愕然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怒道:“小子不要口出狂言,钟家的事也用不着你管,墨小白犯了家法,就该受罚。而你擅闯钟家祠堂,冲撞天师老祖,这就是死罪,还敢狂妄么?!” “哼,钟家的事我自然管不着,不过墨小白的事我却非管不可,你自己也说了,他姓墨,又不姓钟,你凭什么用钟家的家法对付他?再说,擅闯钟家祠堂是不假,可这大白天的,你们钟家祠堂又没贴着闲人免进的牌子,凭啥不让人进来?还有,冲撞天师老祖,请问天师老祖在哪?如果冲撞了,请把他老人家请出,我当面赔罪如何?哼,我看你这族长断事不公,欺凌族人,当着钟家列祖列宗的面,要说冲撞天师老祖的,应该是你才对!” “你......”钟良臣为人枭狠,嘴皮子却是不利,我得势不饶人,又指着小白说:“你既然要当着祖宗的面,把这事搞清楚,为什么堵上小白的嘴,连话都不让他说?真要是大丈夫,咱们今天就在这里,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个明白。” 说罢,我又转身对着那一百多号人朗声说道:“众位乡亲,不瞒你们说,我是小白的朋友,你们的传世之宝,钟馗骨,是我在前段时间,从远在千里之外的平山城里一户人家找到的,这完全是一个意外,后来小白认出这是你们家的宝贝,当即就带着钟馗骨返回家乡,他实实在在是回来送宝的,如果他真的心怀不轨,为什么敢单身返家?如果想要以钟馗骨来要挟族长,为什么又要把钟馗骨随身携带?他从小在你们的眼中长大,他是什么脾性的人,你们应该比我还清楚,如果说小白居心叵测,要谋夺族长之位,你们相信么?” 我的话音一落,众人都不说话了,一起互相对视着,眼神中流露出疑惑的神情,却是一起望向了钟良臣。 钟良臣脸色铁青,却没敢轻举妄动,咬着牙又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既然今天来到我钟家祠堂,想要管这件事,总得报个名头吧?” 我微微一笑,仰头道:“姓韩,韩青天,不好意思,刚才把你家房顶踩坏了。” “韩?韩起灵是你什么人?”钟良臣忽然脸色古怪的问道。 听了这话,我心中却是一沉,他所说的韩起灵,正是我的父亲,可我这许多日子以来,只听人提起爷爷韩云霄,而这个钟良臣,居然认识我父亲? 第三百二十七章 钟氏族长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笑了下,说道:“你难道不觉得我和他长的很像么?” 钟良臣脸上阴晴不定,紧盯着我,忽然也笑了起来,道:“我说是谁有这么大本事,原来是韩起灵的儿子,嗯,韩青天,我知道你的名字。” 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个大转弯,我倒一时有点愣住了,就见他对两旁的人挥了挥手,示意散开,又对我说:“既然是故人之后,那想必就是误会了。墨小白!” 他忽然回头冲着小白一瞪眼睛,喝道:“你在外面认识的人既然是韩家子弟,为什么不早说?” 他又挥了挥手,抓着小白的两个人就把他嘴里的布拿了出来,但还是抓着他不放。小白得了自由,立马喊了起来:“哥啊,你来的太好了,三叔,你快把我和二叔放了,我就说了,我没偷东西,你还不信......” 小白这一张嘴,我就暗暗捏了把汗,心说你可千万别管我叫表哥,一叫就得引起怀疑,结果还好,小白平时糊涂,关键时刻倒是不掉链子,喊了声哥,什么毛病都没有。 钟良臣脸色一沉:“就知道你胡乱嚷嚷,才塞住你的嘴,现在已经放了你,还嚷什么?闭嘴。” 小白一脸不情愿的嘟囔着:“那、那我二叔......” 钟良臣扫了他二叔一眼,哼声道:“就算这事跟你无关,他看守祠堂失职的罪过逃不掉,先把他押下去,今天有客在场,就暂缓审问。”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套,我反而有点不好说什么了,眼看那几个人要把小白的哑巴二叔带走,我知道这事绝不能往下拖延,这个钟良臣看着一脸笑意,绝对是没安什么好心。 “慢着。”我阻住了要被押走的钟良汉,说道:“我今天来到钟家祠堂,一是做客,二不是拜访,我就是为了将这件事弄个清楚明白,以免有人蒙受不白之冤,钟族长不用客气,该怎么审问就怎么审问,我就在这里看着好了。” 钟良臣一愣,看了我一眼,干笑道:“我和你父亲是故交,论起来你该叫我钟三叔,今天我开祠堂,本来就是为了公审这件事情,不过既然你来了,那就不好继续在祠堂议事,大家都先散了,回家等消息吧。”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本来人家在祠堂议事,这属于是家里事,我突然闯进来了,就给搅合了,所以,没法继续了,语气虽然很淡然,但谁都能听出来,这是冲着我来的。 不过我也不好说什么,眼睁睁看着众人就这么散了,陆续从祠堂门口走了出去,到最后,就剩下那几个被定住的,还有被困住的了。 钟良臣看了看那几个人,又看看我,干笑几声,眼神故意看向一旁,那意思是暗示我,人都走了,赶紧把这几个倒霉蛋的法给解了吧。 我心里暗暗好笑,这家伙倒有点小聪明,自己解不开我的禁法,又不想太没面子,所以就这么跟我套了个近乎,可是..... 我挠了挠头,没吭声,这禁法我只会施展,解法......我也不会呀。 我低低咳嗽了两声,看人走的差不多了,又看了看小白,钟良臣会意,点了下头,那几个人随即解开小白和他二叔身上的绑绳,站到了一旁,却是没有走。 我这才对钟良臣笑笑,走到那几个人身旁,作势胡乱瞎比划了几下,就回头对他说道:“那个,钟三叔,禁法我已经解了,不过要过一会才能恢复正常,没办法,他们体质太弱了。” 其实我压根就不会解法,而且这韩家禁法貌似根本就没有解法,否则也不会被叫做禁法了,但我又不能很傻很天真的直接对他说,我的这法术半个小时就失效了,那样也太缺心眼了。 钟良臣疑惑的看了看我,没说什么,脸色有点不好看,随手往旁边指了指说:“那咱们就去前厅坐坐,韩家侄子远道而来,怎么说我也得一尽地主之谊,请。” 我没多说什么,一手拉住小白,迈步就往外走,心里却想,既然是一尽地主之谊,那就得去家里,杀个鸡宰个鱼的,结果却是去前厅,那不还是祠堂里面么? 钟良臣在前带路,我和小白随后而行,另几个人簇拥着他二叔,也走在后面。很快到了前厅,这里面倒是像个待客的地方,有桌有椅,墙上有古画,屋中有香炉,我大咧咧的走进去,和钟良臣一起坐了下来,很快,就有人端上了茶。 “呵呵,青天到了这里,不要客气,我已经让人准备了酒席,还有客房,这次来,就多住些天,小白也是无理,前几天回家,怎么不把你青天哥哥带回来,岂不就没有这些误会了?来,喝茶喝茶。”钟良臣倒是会说话,一坐下来语气就变了,端茶敬客,看着完全就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者。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一来,我也只能端起茶来,正要放在嘴边,心中却是一动,这茶里,不会有毒吧? 貌似所有的电影里,都这么演的,某某反派打不过某某大侠,就假装赔罪,不是喝茶就是喝酒,然后在里面下毒,大侠宅心仁厚,喝下肚里,不是毒发身亡,就是失去一身功力..... 我犹豫了下,眼角瞥了小白一眼,他这机灵劲蹭的就上来了,冲过来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茶,咕咚咚几口就灌进肚了,嘴里还嘟囔着:“唉呀妈呀,渴死我了,那个谁,再给我来点......对,满上满上......哎呀你把壶给我吧......” 说着,他一把抢过那个茶壶,一仰脖,灌了个水饱,他也不嫌烫,打了个嗝,把壶放在我面前,给我倒了一杯,这才重新坐下,对我嘻嘻一笑:“没事了,哥,你喝吧.......” 我顿时无语,钟良臣眼睛也快瞪出来了,呵斥道:“小白没规矩,这么大了,半点礼貌也没有,来人,换一壶茶。” “别,钟三叔,不用麻烦,我就喝这壶,温度刚好,小白又是自己兄弟,呵呵,我不嫌弃他。”我呵呵一笑,端起小白给我倒的茶,喝了半杯,皱眉放下,看了看小白说:“我说你几天没刷牙了......” 小白呲牙一乐,指了指他三叔:“我回来就让他给我抓起来了,别说刷牙了,好几天都没吃饱饭了......” 钟良臣的眼神一看见小白,就给人一种牙根发痒的感觉,挥手道:“晚上宰只羊,三叔让你吃个够......青天,不要理他,这孩子从小就颠三倒四。对了,你刚才说,你是在平山城发现我钟家之宝,能否详细说下过程呢?” 我想了想,说说也无妨,反正也不怕他打什么鬼主意,没准还能从他的反应里面,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于是我就把那天发现钟馗骨的过程,在这钟家祠堂里,对钟良臣说了一遍,他听了之后,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说道:“原来是这样,小白这孩子,连学个话都学不明白,这番话,要是他跟我说明白了,哪来的这么多误会。” 小白嚷道:“我怎么没说?我回来就跟你说了,你不信啊。” 钟良臣一拍桌子:“你那是被我发现钟馗骨在你身后之后才说的,刚到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他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我知道小白当初的打算就是回家先不跟他三叔说,先暗地里查探,这么看来,小白也是理亏。 我正替小白担心,心想这回他没词答对了,谁知小白脖子一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理直气壮地说:“我忘了!” 我差点当场噗嗤一声乐出来,这真是墨小白式的独特台词,钟良臣张了张嘴,也没词了,恨恨的拍了拍桌子,指了指小白,只说出一句:“你给我老实坐下!” 看得出来,钟良臣拿小白是一点办法没有,这根本就是胡搅蛮缠啊,难怪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要把小白的嘴堵上,这要是让他说话,钟良臣的一个头得变成两个大。 钟良臣缓了缓神,压下了一口气,又转过来面对着我,说道:“按你说的,钟馗骨应该已经流失在外一年以上,可是,我们在半年前,祭祖大典上,明明见过钟馗骨,好端端的在祠堂供奉,这个,又得怎么解释呢?” 他这话一说,我登时愣住了,什么,半年前,钟馗骨还在他家里? 钟良臣又看了小白一眼,慢吞吞道:“那次祭祖之后,小白就离开家,说要外出闯荡。” 我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这么说,还是怀疑小白盗宝。 我没有说话,看向了小白,心想这次看小白怎么回答他三叔。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放气! 小白蹭的一下又跳了起来,指着他三叔喊:“你放......放气!” 我们都傻眼了,这是啥意思?钟良臣也懵了,屋子里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但只有旁边一直坐着没吭声的他二叔,钟良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憨厚的面孔上,鱼尾纹都笑开了。 我忽然就明白了,顿时也笑了起来,小白刚才一定是想指着他三叔说放屁,但是话到嘴边又没法出口,毕竟那是他三叔,于是只得用放气来代替了..... 小白这一句话就代表了千言万语,钟良臣也不知道懂了没有,或者是懂了也装着不懂,嘴巴一鼓一鼓的,索性转过去问钟良汉:“二哥,你每天都在祠堂,你说,那次祭祖,是不是宝贝还在?” 二叔犹豫了下,却还是点了点头,他不会说话,耳朵却是好使,但他点头后,口中又咿呀的想要说什么,但比划了半天,钟良臣却已经转过了头,看也没看他一眼,望着我笑道:“青天,这可不是我自己说的,你也看见了,他二叔也说,半年前,钟馗骨的确在家里,怎么可能跑到千里之外的平山?” 我正要说话,小白又站起来说:“我二叔刚才说了,半年前他是见过一次,但是这半年里,他一次都没见过,而且在祭祖大典之前,他也没见过!” 钟良臣有点抓狂道:“胡说,你二叔什么时候说话了?!” “就刚才!你们看不懂,我能看懂,我二叔不会说话,他会比划!”小白理直气壮的喊道,他二叔在旁边摸着下巴上的胡渣,咧开嘴一脸憨厚的笑着,不住的点头。 得,这回还有翻译了,二叔开始不住的比划起来,看着有点像哑语手势,但又不太像,我想了下说:“不如,让你二叔用笔写出来?” 我的意思是,这么比划也没几个人能看懂,写出来,还能当证据,不过小白一挥手说:“不行,我二叔不识字,他从小智力有点问题,又不会说话,家里没人管他,嫌他累赘。” 他这话一说,我看着钟良臣的脸上就有点不自然,毕竟是同胞兄弟,小白的爷爷重病,父亲失踪,嫌他二叔累赘的,也只能是他这个三叔了。 二叔比划着,小白看的目不转睛,开口同步翻译起来...... “我二叔说了,前些年,钟馗骨一直供奉在后殿供桌上,谁都能看见,但是上面用红布遮盖,任何人不能轻易触动,只有祭祀的时候才会由族长掀开红布,让族人拜祭。但是大概两年前,三叔接了代理族长之后,就在祠堂里加了个单独供奉钟馗骨的供龛,从那以后,除了祭祖之外,他就再没见过钟馗骨。三叔,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你把钟馗骨藏起来了,祭祖的时候才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小白说话是毫不客气,无遮无拦,句句直指要害,钟良臣微怒道:“没规矩,你就这么跟你三叔说话么?好好保护钟馗骨,那也是你爷爷的意思,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再说,我和所有人一样,也只有祭祖的时候才能见到钟馗骨,我身为族长,调查这件事情,每个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有嫌疑,我这叫不避亲疏,上次祭祖之后,你就走了,钟馗骨就丢了,我不问你,问谁?” 小白翻了翻眼睛:“问我有个屁用,我看,你应该问问钟馗骨,它这半年到底跑哪去了,你不是常说天师老祖有求必应么,你怎么不去问问他?” 钟良臣拍了桌子,怒道:“放肆,钟馗骨乃是天师遗骨,他老人家早已经超脱飞升,成为神仙了,岂是你想问就问的?!” “神仙怎么了?你们成天祭拜祖宗,祈求祖宗护佑,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到,让后人为难,还祭拜他们干啥?我看,求仙拜祖的,还不如靠自己!” 小白这两句话却是说的有力,钟良臣怒道:“墨小白!这里是祖先祠堂,你连祖宗都敢藐视,给我跪下!” 小白嘿嘿一笑:“好啊,你把祖宗给我找来,就那个天师钟馗,我立刻就给他跪下,我还要问问他,他弄这骨头留下来,到底是搞什么东西。” “你这个孽障,你目无尊长,不敬祖宗,天师老祖在天有灵,也不会来见你,你、你.......气死我了.......” 这两人针尖对麦芒,一句比一句激烈起来,钟良臣虽然心机深沉,但却敌不过小白的口无遮拦,这时候我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跟智商有问题的人争吵,你绝对吵不过他..... 眼看着钟良臣的智商已经快被小白拉到跟他一个水平了,我却忽然心中一动,既然现在争执不下,大家都说的有理,那么,何不按照小白刚才说的办法,就找天师钟馗问一问? 当然,这种事情,在别人听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就算眼前这些人都是所谓的天师家族后人,我相信他们也根本不会见过天师钟馗,如果天师钟馗真的曾经显灵,我想他们家里也没人敢打钟馗骨的主意。 找天师钟馗当面问个清楚,这个事,谁都做不到,但是,我可以。 因为我现在有一个冥界的师傅,虽然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龙婆的真正身份,但是,她肯定应该是认识钟馗的吧?毕竟能在冥界开起一家黄泉客栈,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办到的事,她老人家的身份,我想一定不简单。 所以,现在只要找到龙婆,求她帮忙找一下钟馗,这件事应该就迎刃而解了。 只要天师钟馗一现身,这些人无论好人坏人,都得立刻显形,偷盗钟馗骨的人,更得吓的屁滚尿流。 想到这里,我嘿嘿一笑,挥手止住他们两人争吵,开口道:“钟三叔,小白,你们不用争执了,如果说,我有办法能找到天师钟馗,让他老人家下界临凡,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这一句话,就跟悄无声息的扔出一颗炸弹似的,所有人都不吭声了,齐齐转头看着我, 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也张的老大..... 这些人里面,只有小白惊讶之后是一声欢呼,抓着我胳膊乐呵呵的说:“哥啊,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有本事,你要真把老钟头给弄来,我要请他吃饭......” “不许胡说!”钟良臣呵斥一句,转头看我,脸上又笼罩了一层阴云,一字字道:“你真的,能请来天师老祖?” 我未知可否的笑了笑,反问道:“钟三叔觉得,这样妥当么,或者说,你希望我真的请来天师么?” 他神色微动,呵呵笑了起来,抬头望着祠堂门外,淡淡道:“如果你真有这等本事,我自然无话可说,不过,你想几时开坛设法请天师?” 开坛设法?我有点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接过他的话头,一本正经道:“我看宜早不宜迟,但是具体时间么,我得算一算日子再定,请天师,可不比请别的鬼神,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请的。” 钟良臣嘴角微动,似乎阴笑了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点头道:“不错,据我所知,我们钟氏一家,千百年来,也曾经试过请天师,但成功的少之又少,天师老祖他老人家,可不是一般的神祗呢。” 我看得出来,他的意思是对我的话并不相信,我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不信最好,这样反而利于我行事,而且开坛设法什么的,也是我的拖延之词,不给他准确信息,让他迷迷糊糊,这样最好。 钟良臣站了起来,摆手道:“既然这样,那就不急了,来来来,青天贤侄远道而来,现在家中酒席应该准备妥当了,请天师的事先放一放再说,我们先来痛快的喝几杯,叙叙我和你父亲的老交情,如何啊?” 我微微一笑,点头道:“这样最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有话好商量,小白,走,咱吃羊肉去。” 我回头看了钟良臣一眼,又说:“至于其它的事,咱们慢慢再说。” 第三百二十九章 小白的心事 这顿晚餐,我倒是吃了个饱,但却是滴酒未沾,我推脱说,我晚上要行法,不能喝酒,这个理由简直太充分了,谁也说不出来什么反对的意见。 实际上,我是怕钟良臣在酒里下毒。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完全有理由相信,钟良臣对我态度的转变,就是因为他摸不到我的底,简单来说,他怕他打不过我。 因为禁忌师是所有职业的克星,就比如,他压根就解不开我的禁法。 到了晚上,我被安排住在小白的家里,这是必然的,他让我去别的地方,我也不会去,而小白的家,就在村子最里面,靠近祠堂的地方。 到了他的家里,眼前的简陋小屋让我有些吃惊,因为这村子里每一家都是砖瓦房,规规矩矩的,小白的家,却是一间半砖半土的小矮屋,如果不是小白领我过来,我绝对会以为这是谁家的柴房,或者杂物间。 进了里面,更是简单,里里外外就一间屋子,卧室客厅厨房都在一个屋,一床一桌一椅,窗户上糊着塑料布,风一吹,扑簌簌作响。 小白却不在乎这些,进屋伸了个懒腰,冲我嘿嘿一笑,指了指那椅子和床说:“哥,你是坐啊,还是躺下啊,我就不让你了,你随意哈,我先去把火烧起来,太冷了。” 我有些无语地说:“你就住这么个地方?堂堂的钟家大少爷,他们咋不给你个好房子,这也太......” 小白跑去墙角抱了一对木柴,又拖了只火盆,居然在屋子里升起火来,看的我这个郁闷,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们家还用火盆? 小白很快把火升了起来,抽着鼻子说:“不怪他们,我们家原来在村里住的,就今天咱们吃饭那个大院子,往里走,左边锁着门那几间房子就是。” 我无语道:“是右边吧?我记得咱们在左边吃的饭......” “哦,那就是右边,反正差不多,那就是我家,后来我爹不是走了么,我妈也走了,就我一个人在那,我三叔看着我还不顺眼。这个小屋,原来是我二叔住的,后来我二叔搬去祠堂里住了,我就跑过来了,这里清净,搬出来之后,我三叔也能安心,家里的什么事我都不管,省得他总以为我要跟他抢族长。” 小白说完这番话,把火盆拨旺,就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双手垫在脑后,望着窗户上那簌簌发抖的塑料布,幽幽地说:“要不是为了送钟馗骨,我才不回家呢,本来我都想好了,反正我姓墨不姓钟,出门在外我也不说自己是钟家人,等我混个名堂出来,就去找我爹我妈,他们不稀罕这个家,我也不稀罕,天高地远,只要找到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在哪都是家。” 我有点被震撼到了,想不到,外表浑浑噩噩的小白,心里却有这么深邃的思想,此时,一向嬉笑怒骂的小白,脸上少有的露出了一本正经的神色,望着窗外的眼神里,也带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小白,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想办法帮你,找到你爹妈,这什么钟家族长,要我说,也没什么意思,你三叔愿意当,就随他好了。” 我叹了口气,又说:“其实我还真有点羡慕你,还能出去找你爹妈,我这辈子是没机会了......” 小白忽然坐起身道:“哥,你咋没带表妹一起来?我冷不丁的就想起她来了。” “呃......”他这转折的有点太快,我一时有点懵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刚才还好好的说着正经事呢,回忆往昔岁月,畅想美好未来,咋一下就转移到表妹身上去了? “表妹......你觉得带她来真的好么,你家情况这么复杂,再说,她也不可能随便出来,你知道的,她是福缘斋的人......” 我想着措辞和小白解释着,他却看着我说:“对啊,就因为她是福缘斋的人,而且我都看出来了,她最少有三百年道行,要是她能来,也能帮助咱们啊,而且福缘斋的人要是来了,我三叔也得老老实实的......唉,她不能来,可惜了。” 我不由愣了,原来小白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我还以为,他就是想见婕妤呢。 “听你的意思,你好像知道福缘斋的底细?”我疑惑问道,为什么福缘斋的人来了,他三叔就得老老实实呢? 小白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啥底细,就是前些年,我爹刚离家的时候,我爷爷得病卧床,我三叔当了代理族长,但他那人什么事都想管,以前的家规族法也让他改了不少,我二叔也让他赶到祠堂里去住了,反正村子里让他弄的乱七八糟的。后来家里就来了个老太太,也不知从哪来的,全家都恭恭敬敬的,我三叔更是连屁都不敢放了,后来那老太太走后,我三叔就老实了,我有一次无意中听我爷爷和他说话,才知道,那老太太就是福缘斋的。” 我这才恍然明白了,原来他所说的是这个意思,我又问他:“那福缘斋还有什么底细,是你知道的?你好好回忆回忆,当时你还听见什么了。” 小白想了想,点点头说:“那次,我在房顶上数星星,他们就在下面说话,我听了半天,虽然大部分话听不懂,但是关于福缘斋的事,我还是记住了一些。” 小白对我说,他当时听见的,福缘斋,是在几百年前突然出现在世间的一个神秘组织,福缘斋主的身份更是神秘,但他出现以来,就极为高调,宣称能解决世间所有疑问和难题,短短的时间内,就迅速被各大修道门派所熟知。 但福缘斋的所在之处神秘莫测,据说只有有缘人才能找到,并且福缘斋里面有几个神秘高手,四处活动,笼络人脉,巩固自己的势力,那个老太太,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福缘斋曾消失了一段时间,直到前些年,才突然又重现世间,这时候人间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昔日的很多门派已经消失,在大背景的影响下,玄灵两界的争斗也渐渐转为地下,所以,福缘斋的存在,才越来越不被人所知晓。 甚至他们钟家本来已经认为福缘斋不存在了,可没想到,就在钟家内部动乱的时候,那个老太太意外到来,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钟良臣就老实了许多。 所以,小白认为,福缘斋就是他三叔的克星,这一次才特意让我带上婕妤,也是为了借福缘斋的威名,来震慑一下他三叔。 小白的一番话,让我很是惊讶,想不到他居然连福缘斋的这些底细都知道,按照他所说的,福缘斋似乎还和许多修道门派有丝丝关联,而那个老太太,难道就是婕妤所说的佘婆婆? 我正思索着,小白问我:“哥,你真的能请来钟馗天师?你打算什么时候请?” 我迟疑了下,这件事倒是可以做,不过,白天的时候我只是忽然想到请天师的事,就顺嘴说了出来,但是现在想想,我并不会过阴,这里又没有黄泉客栈,我到哪去找龙婆? 想了想,我岔开了话题,问小白道:“请天师的事不急,我问你,你当时回家,说你二叔受伤了,回来之后,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小白说:“嗨,别提了,就在我回来的当天,我二叔就被他们接回来了,说是伤势已经好了很多,因为知道我要回来,所以特意接回来的,但实际情况是,我二叔伤势并没有好,否则,也不会轻易被他们制住,依我看,我三叔简直就是故意把我诓回来的,哥啊,你说,他是不是知道钟馗骨和咱们的事?” 我皱了皱眉,如果说小白猜对了,他三叔是故意用这个诓他带钟馗骨回来的,那就必然早就知道钟馗骨被我们得到的消息,换句话说,他三叔一直就知道钟馗骨在哪,说不定,钟馗骨就是他弄出去的。 想到这里,我忽然冒出个念头,对小白说:“你说,咱们趁着天黑,去查探一下你三叔现在在做什么,好不好?” 小白眼前一亮,蹭的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拍手道:“好啊好啊,我也有这个意思,可是,我猜三叔他肯定会在外面派人监视咱们,这要是一出去,恐怕就会被发现啊。” 我笑了笑,说:“放心吧,有你哥在,保证不会被人发现,而且别说他派来的人,我估计,就是你三叔,也得干瞪眼。” 说着,我掏出了两张隐身符,笑着在小白面前一晃..... 第三百三十章 夜探老宅 十分钟之后,我和小白沿着村里大道,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钟良臣的住所。 这一路上,墙角隐蔽处,屋顶上,巷子口,大概有十几个人埋伏,但都跟睁眼瞎似的,连一点悬念都没有,没一个人发现我们的。 不过,我们到了地方之后,就不敢太过大意了,钟良臣破不了我的禁法,但我也不能确定,这隐身法是否能瞒过他。 为了稳妥起见,我和小白进了钟家大宅院,就开始小心起来,但一直从前门走到中堂,又走到后屋,沿途一个人都没看见,除了一间屋子里亮着灯,整个大院里,都是黑漆漆的。 白天的时候,我已经来过这里,知道这宅院里面,只住了钟良臣一家和小白患病卧床的爷爷,但小白的爷爷当年受刺激过甚,中风偏瘫,脑子也不大清楚,基本上已经失去了自理能力,是个风烛残年的孤独老人,直到现在,我连他老人家的面都没见过。 这间亮灯的屋子,是钟良臣的书房,我和小白悄悄溜了过去,房门紧闭着,进去是不可能了,我们这只是隐身法,不是穿墙法,于是,我给小白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贴在亮灯的窗下,小心地往里面看去。 但是可恶得很,这书房里面居然也挡着窗帘,我瞪大了眼睛,也无法透过窗帘看见里面的人,只是能看到里面似乎有很朦胧的身影在走动,似乎还有人说话,但是又听不清。 小白自然也无法看见,他对我比了个手势,示意我悄悄进去,我摇了摇头,虽然现在是隐身状态,但是要想无声无息的潜入屋内,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尤其现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做任何事都要加着小心,否则一旦被钟良臣抓住把柄,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我手扶着墙壁,思索了下,现在倒是有个主意,让蓝宁潜入屋内,只要把窗帘拉开一点,我们就能看见里面的情况了。可是,在天师家族的地盘里,让一个女鬼出现明显是个很愚蠢的行为,天师是干嘛的?那就是捉鬼的啊,虽然蓝宁现在道行大进,但我还是觉得,如果蓝宁一出现,钟良臣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她。 想来想去,我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了刚才的一个念头。 既然从外面无法探听,那我何不试试,穿墙? 我有些兴奋起来,这可是个高尖端的技术活,在以前我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不过现在连隐身都已经成为了现实,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不过这穿墙,跟写符可不一样,我想了想,觉得这主要还是一个意念的问题,就像蓝宁所说过的,如果在我眼中,这面墙是不存在的,那么,如果我的意念足够强大,这面墙就可以真的不存在! 我鼓了鼓劲,把双手放在墙壁上面,集中所有精神和意念,在脑海里反复想着四个字:墙不存在,墙不存在,墙不存在..... 我觉得我现在就像个傻子,不过反正也没人看见我,小白在一旁根本不知道我在干嘛,于是我就瞪大眼睛盯着前方,努力让自己想象着,看见了墙内的灯光,然后继续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墙不存在,墙不存在,墙不存在.....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眼前的墙壁和黑暗似乎在无限的放大,我完全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整个人都融入到一种奇妙的境界之中了,慢慢的,我发现,我似乎找到了一个神经病患者的心路历程..... 突然,我的眼前隐约出现了一丝亮光,而且还在继续的扩大,几乎是同时,我的手好像出现了一些异样,似乎是在......慢慢的陷入墙壁之中! 我心中大喜,忙稳住心神,不让自己分心,眨眼间,眼前霍然而亮,我已经朦胧的看到了书房内的桌前坐着两个人,一个正是钟良臣,另一个却是背对着我,看不到面孔,但似乎有些面熟? 两人正在窃窃私语的交谈着什么,我正想要凝神细听,并让自己再看的清楚一些,却就在这时,那背对着我的人突然回过身来,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这一瞬间我就看清了这人的面目,这居然是在县城旅馆里认识的那个年轻人,纪坤。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竟是个白脸吊眉的黑衣鬼,正死死的盯着我。我心中猛的一惊,只觉视线中的一切瞬间就远去了,眼前一黑,再睁眼看时,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面前仍然是一堵墙。 我暗道不好,一定是被人发现了,忙拉起小白就要往外跑,背后突然一阵奇痒难耐,我下意识的伸手就要去抓,却被人啪的一下抓住手腕,我心中一沉,正要回头,就听一个声音在耳边低声说:“别说话,跟我来。” 这人力气很大,拖着我和小白就往旁边跑去,黑暗中,能看到这似乎是个少年,我心念急转,看了小白一眼,他却示意我不要说话,随那人去。 那少年拖着我们闪进路边一个房间里,后面钟良臣的书房门就打开了,那少年忙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就有人走了出来,在院子里走动几步,似乎在观察什么,过了一会,才啪的一声关上了门,里面的灯光也随即熄灭了。 周围顿时一片漆黑,不知为何,此时我的心跳才砰砰加速起来,又过了一会,院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了,那少年才松了口气,面色一缓,拍了拍小白,示意我们跟他一起走。 我心中愈发疑惑起来,这少年到底是谁?我看向小白,但他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对我招了招手。 好吧,看来这钟家的情况果然是复杂,既然这样,我就跟这个神秘少年进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在搞什么鬼。 那少年在前面带路,来到这房间的里间门口,打开了门,继续往里面走,我和小白紧随其后,在接连进了三个套间之后,少年才在一个屏风前停了下来,伸手在墙边点起一盏小油灯,端在手里,对着屏风后面低声说:“爷爷,他们来了。” 爷爷?我顿时愕然,转头看了小白一眼,这少年居然把我们带到他爷爷房间里来了? 小白也是一脸严肃,望着前面,我们等了一会,那屏风后毫无声息,我这才忽然想起来,我们俩不是隐身了么,怎么那少年居然能看见我们? 正想到这里,背后突然又是一阵奇痒,我正要伸手抓挠,与此同时,屏风后面忽然有人说话了。 “不要动,你身后现在很痒是么?” 这果然是个很苍老的声音,我的手顿时停在那里,强忍着奇痒,点头道:“是,很痒,就像,有无数个小虫子在爬。” 那声音又道:“你现在把衣服脱下来,小五,你拿油灯,去看一下。” 那少年应声答应,端着油灯就往我这边走来,我心里一阵疑惑,不过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把衣服解开,既然这人是小白的爷爷,那我应该相信他。 我把衣服脱下,露出后背,顿时一股凉意袭来,那少年端着油灯走近,小白也满脸好奇的凑了过来,往我的身后一看,小白顿时就哎呀叫了一声,惊呼道:“哥,你、你背后有个人......” “什么?!”我猛然一惊,我的背后有个人?开什么玩笑,好端端的,我怎么会..... 那少年看了一眼,也点头道:“小白哥夸张了,他背后不是个人,而是,一张脸。” 脸?我感觉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血婴 小白说,在我的背后,有一张凸出的人脸。 我蹭的一下就蹿了起来,屋角有个镜子,我几步跑了过去,借着微弱的灯光转身一看,浑身顿时寒毛直竖,感觉连头发丝都立起来了。 就在我的背后,此时竟赫然出现了一个畸形的人脸,眉眼口鼻俱全,隐隐的,似乎还在缓缓移动! 这他奶奶的从哪来的!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旅馆之夜,那神秘的鬼压床,夜半哭声,背后奇怪的痒…… 难道,是从旅馆里面带了什么邪灵出来? 我心中连续闪过几个念头,却愈发觉得难以置信,到底是什么样的邪灵,居然能上我的身? 小白这时候反应迅速,也不知从哪抄起一个板凳,对着我背后的那张脸就狠狠的拍了过去,嘴里还喊了声:“哥你忍着点,我拍死它!” 我躲闪不及,就听啪的一声,我被他打的差点吐血,但这一下似乎真有效果,从镜子里看去,那背后的人脸一阵扭曲,突然就渐渐淡化,很快就消失了。 “我、我把那东西打跑了,那是什么?”小白举着板凳问我,我苦笑一声,正要说话,那少年突然指着我的胸前低叫道:“不好,那东西又跑到前面,快!” 他喊了声快,小白抡着板凳就跑到我身前,作势又要打,我慌忙低头一看,就见那张脸竟然又出现在我的胸前,那扭曲的脸孔甚至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别打......”我开口叫道,但小白此时居然杀伐果断起来,就像没听见我说话似的,抡起板凳,“啪!”的一声,我又被他打的倒退了两步,胸口一阵剧痛。 小白是毫不犹豫,一板凳过后,又是一板凳拍了过来,但这两下过后,似乎惹了大祸。 就见我的胸前,居然开始缓缓渗出血迹,透过我胸前的皮肤,一点点的透了出来,紧接着那张人脸似乎非常愤怒,它不断的变幻着,扭曲着,挣扎着,在我的胸口上呈现出各种形态。 小白已经愣住了,举着板凳站在那里,犹豫了下,却作势还要打,我忙抓出了一张驱字符说:“白哥你先歇会吧,我自己来就行......” 好家伙,再让他打几下,我身上的邪灵没怎么样,我可快让他给打吐血了,我自己有禁法,有符咒,驱走这邪灵还不是跟玩似的么? 我抓起驱字符正要往胸口上拍,里面那老人突然发声道:“不要动,韩家的年轻人,这邪灵不是随便可以驱走的。小五,它现在是否已经显形了?” 那少年回身道:“是的,爷爷,已经显形了。” 小白也回头问:“爷爷,这是个什么玩意?” 那老人没有回答,有些虚弱的声音继续道:“小五,你去取我的葫芦。” 少年答应一声,走到屏风后,片刻后出来,手里多了一个巴掌大的血红色小葫芦,看着很是精致,有点非金非木的感觉,他拿着葫芦走到我的身旁,那老人又说道:“将葫芦打开,按我以前教你的,走一遍鬼穴,将那邪祟收了。” 少年应声,看着我说道:“你不要动,听爷爷的,这是为了救你。” 说罢,他拿起葫芦,将葫芦口对准我的脑后脊椎处,低喝一声,拍了下葫芦底,随即迅速的移动葫芦,在我的背后身前,飞快的拍了五六下。 这几下他拍的又轻又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完成了,我就像一个木偶一样,吃惊的望着这一切,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们这是要干嘛? 突然! 一只干瘪瘦小的手,从我的胸膛上方刺了出来! 我心头巨震,低头看着这骇人的一幕,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这、这是..... 就见这只似人类般的小小手爪上,却有着尖利的指甲,上面有红褐色的粘稠血液在缓缓滴落,它不断的努力向前伸着手,就好像,要从我的体内爬出来。 我手里仍然抓着驱字符,却是一动也不敢动,那少年和小白都一脸紧张的望着我的胸前,同时,我的体内突然涌出一股奇怪的力道,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拼命往外钻。 紧接着,我的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就见有一只小手伸了出来,硬生生的把我胸前的血肉撕裂开来,然后,一团血肉模糊的物体忽然从里面跳了出来!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血肉模糊的肉球,掉在了地上,就像一个刚出生的胎儿,在地上伸展开来,竟然眉眼俱全,活脱脱就是刚才在我体内的那个畸形的人脸。 但是,在我眼中看来,这更像是一只还未长成型的怪物! 我们几人齐齐发出一声低呼,却是各自上前一步,这小怪物虽然可怖,但应该对我们不会造成什么威胁,我倒想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仔细看去,这怪物有些像人,身后却还拖着个短短的尾巴,浑身都包裹在一层血糊糊的黏液里,趴伏在地上,忽然睁开了眼,那一对眸子,居然是血红色的。 这一次,我们几个齐齐退了一步,就见这小怪物带着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猛然张开大口,两排细密的尖牙露出,口角还在往下滴着黏液,实在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那老人的声音在此时忽然传来:“小五,还在等什么,收了它吧。” 那少年点了点头,拿着血葫芦走了上来,对那小怪物说道:“你命运不好,撞到了我们手里,这辈子是没机会害人了,不过也好,以后我会给你超度的,希望你早日脱离苦海,重新再入轮回。” 说着,他将血葫芦举起,口朝下,底朝上,对准那小怪物,用手一指,轻喝一声:“奉天师法旨,一切冤魂邪祟,妖魔厉魄,尽皆镇服,急急如律令!” 血葫芦口中顿时涌出一股黑气,将那小怪物笼罩其中,小怪物如遭雷击,周身大震,突然无声的尖叫起来,拼命的怪吼着,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同时身子不断的挣扎爬动着,想要脱离那黑气,但根本无济于事,只一眨眼的功夫,那团黑气回缩,连带着小怪物一起,尽数收入了葫芦之中。 我再往地面望去,已经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这时我才想起刚才的情景,急忙低头一看,却是惊呆了,就见我的胸口好好的,根本没有什么被小怪物撕裂的伤口。 刚才的一切,就好像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背后的奇痒,也已经彻底的消失了。 那少年捧着葫芦,小心的走回屏风后面,低声道:“爷爷,大功告成了。” 那老人的声音缓缓道:“嗯,不错,你最近大有长进了,把葫芦收好吧,叫你哥哥,和那位韩家的年轻人进来,爷爷有话要说。” 少年随即走了出来,对我们点头道:“爷爷叫你们进去。” 我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少年,就见他生得浓眉大眼,一脸敦厚,看年龄应该比小白还要小个两三岁,大约十五六左右。 小白见我打量那少年,低声对我说道:“他就是我三叔的独生子,叫钟即离,小名叫小五,因为他在我们这一代的家族大排行里是老五。” 他顿了下,又颇有些自豪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老大就是我。” 原来这少年居然就是钟良臣的儿子,可是,他的所作所为,似乎跟他爹,有所不同呢。我不由多看了这少年两眼,才和小白一起,迈步走进了屏风后面。 我心里暗想,这位据说久病多年,早已卧床不起,老年痴呆的钟家老族长,看来,也并非如外界传闻的那么简单呢,这钟家大院里,实在是危机四伏,诡秘莫测。 屏风后面,却原来只是一张普通的床榻,钟家小五把油灯放在床头桌上,借着灯光,我才终于看清了这个卧在床上的老人。 这老人给我的第一印象,的确是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他头发几乎已经全白,脱落的很是厉害,眼窝深陷,脸色黯淡,瘦的皮包骨,如果他闭上眼睛躺在这里,我简直要以为这是一具遗体了。 但老人一双眸子却是深邃雪亮无比,他望着我们走近床榻,目光里满是慈祥和蔼,小白第一个跑了过去,低声叫道:“爷爷,爷爷,我早就想来看你,三叔不让......” 老人费力的抬起手来,抚摸了下小白的头,微微笑了下,并没说话,又抬头望了我一眼,缓缓道:“你就是韩云霄的孙子?” 我重重点了点头,老人微叹口气,摇头道:“老朋友都走了。” 他只说了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似乎有些疲乏,又好像是在追忆着往事,半晌,才重新睁开眼,问道:“你在来的路上,可曾见过一个黑脸的瘦道士么?” 我微微一愣,脑海里却顿时想起那个年轻人纪坤,摇头道:“我没见过什么黑脸道士,不过,我在来这里的途中,见到过一个神秘的年轻人......” 我并没说出刚才在钟良臣的房间内,我已经见到那年轻人的事,这里毕竟是钟家大院,有些话,我要试探着说的。 我说完之后,老人忽然皱起了眉,似乎在思索什么,我追问道:“老人家,我想请问,刚才那个怪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上?” 老人却不回答我的问题,目光迷离空洞的望着虚空,口中不断喃喃道:“怎么不是他,怎么不是他......” 第三百三十二章 黑道人 老人的呢喃在耳边回响,我心中疑惑,看了一眼小白,小白拽着老人的衣襟道:“爷爷,你说的是谁?你还没说,刚才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老人这才徐徐回过神来,看着小白,又看看我,叹道:“那是一个怨胎。” “什么,怨胎?”我愣了下,难道那真的是一个胎儿? 老人缓缓道:“这怨胎,是我们钟家当年的一个老对手,黑道人的歹毒手段,他四处收集那些因难产而胎死腹中的孕妇尸体,用秘法将其制炼成怨胎......” 老人说,这怨胎的制作方法极为阴毒,因为需要将孕妇和胎儿的魂魄一起制炼,制成后孕妇的冤魂收在身边,派遣怨胎出去害人。 怨胎都是未出世的胎儿,怨气极重,他们往往被种入人的体内寄生,以血肉精气为食,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长大成型,但实际上他们在将寄主的血肉精气吸噬掉,返回母体后,就会被施法者提取,而等待他们的,只有无止境的继续害人。 在数十年前,黑道人被钟氏家族追杀,重伤逃到了遥远的南疆大山,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必死,但是当钟家返回老家后,就遇到了当时特殊历史环境中的一次劫难,差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时,钟家的上一代老人都没能逃过劫难,一律被打为牛鬼蛇神,后来好不容易捱到了风波结束,钟家人已经是苟延残喘,那个黑道人却突然出现了。 他这次纯粹是为了复仇而来,不但杀了钟家两个长老,更是毁掉了祖宗祠堂,要不是当时他和钟万里两人力拼死战,赶走了黑道人,现在的钟家是否还存在,恐怕都是个未知数了。 后来,黑道人就再也没出现过,转眼又是几十年过去,老人本以为黑道人已死,却没想到,今天我来到钟家,一眼就被看出身上中了黑道人的邪法。 今天晚上,这个钟即离,就是要去找我的,但是刚出门,就看见我在院子里,所以,这才把我带到了老人的房间,发生了刚才的一切。 不过我却有些奇怪,按理说,我都隐身了,小白也隐身了,他是怎么看到我们的?连钟良臣都破不了我的法,他一个孩子,难道是..... 我看了老人一眼,刚要说老人家道法高强,钟即离就笑道:“爷爷说过,怨胎是极为阴毒的邪法,当你身上的怨胎发作的时候,你的禁法就会不攻自破,或者,暂时无法施展。” 我顿时大惊,原来是这样,那么刚才我背后发痒的时候,隐身法就已经自动被破了? 老人道:“没错,韩家禁法虽然厉害,你刚才自己也可以驱除,但怨胎被强行驱离后,怨念会加深,并且会视你为仇敌,一旦被它逃脱,以后你就永无宁日了,因为这怨胎的种法,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所以,我才让小五用血葫芦把它引了出来,再加以镇服,这样是最稳妥的方法。” 我连连点头,老人说的对,我只不过在旅馆里睡了一夜,背上就莫名其妙的多了这么个东西,如果真的被它盯上,那一定是如骨附蛆,走到哪都要防备着,实在是讨厌得很。 那么,那个给我种下怨胎的人,想必就是旅馆里的年轻人纪坤了,我现在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应该就是当年黑道人的传人,或者是后代。 当下,我抬头对老人说道:“老人家,不知你这里说话,是否方便?” 老人缓缓点头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我虽然老迈无能,不理外事,但还没人敢来偷听。” 他抬头看看钟即离,又道:“你去看看,你爹睡下没有。” 钟即离很听话,点了点头就转身出去了,片刻之后,外面轻轻传来一声关门的声音。 老人这才对我说:“我知道,这孩子在,你有所顾忌,不过,他跟他爹不一样,是个好孩子。” 我点了点头,这孩子看着是挺好,又聪明又听话,为人还很敦厚,驱鬼打鬼的本事看着也不错,但是,这事毕竟和他爹有关,当着儿子说人家爹,毕竟不好。 现在屋子里就我们三个人,于是我就把之前在旅馆里遇到的事情,和老人说了一遍,并且最后告诉他,刚才那个年轻人,就在钟家大院的书房里,和钟良臣进行了亲切友好的磋商。 老人一听此话,脸色登时现出怒容,小白站不住了,说:“爷爷你等着,我这就把我三叔给你抓来。” 他说着话就要跑,让我一把抓了回来,低喝道:“你疯了,这种事哪有立刻就要当面对质的,再说,刚才咱们暴露了一下,现在那个人肯定已经离开了,没有证据,你三叔会承认吗?” 小白道:“那、那我就去找我二叔,那人就是离开了也肯定在村子里,或者村子附近,把他抓出来不就完了,刚才我都听明白了,那家伙肯定就是爷爷说的黑道人的徒子徒孙,不是个好东西。” 我摇头道:“你不要急躁,这黑灯瞎火的,你二叔就一定能抓住他?再说,这村子里的人,有多少是能帮助你和你二叔的,有多少是帮着你三叔的,你冒冒失失的就要行动,到时候小心被反咬一口,看你怎么解释。” 小白愣住了,老人点头道:“不错,小天说的对,其实这几年,你三叔表面老实,暗地里背着我不知做了什么,借着这个机会,我也想看看,这钟家族长的位置,到底能不能给他, 如果他真的和歹人勾结,那......” 他说着话,目光望向了小白,小白吓的连连摆手:“爷爷,你别看我,这族长谁爱当谁当,你可别让我当,我只想安静的做一个美男子算了......” 老人微微一笑,语气却严肃起来:“你不用怕,你是钟家长孙,不管当不当族长,你都得承担起你的责任来,天师家族的传承,不能就断送在这一代。” 小白使劲点头道:“那是自然,爷爷你放心,我三叔要是混蛋,我绝对饶不了他,那叫什么来着?大义灭亲!” 老人望着小白,挥手道:“你们先回去吧,明天,看老三有什么举动。我想,如果他真是坏了良心,大概,明天就要行动。” 老人叹息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不愿多说话。 我看了看小白,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退出房间,小白火急火燎的说:“哥,今天晚上,就这么忍着了?你说,这半夜里要是他们就偷偷下手,咋办?” 我示意他低声说话,摇头道:“我想不能,你爷爷刚才的意思,也是这样的,毕竟你三叔是族长,你是他侄子,他就算想给你定罪,那也得找个服众的理由,不会轻易对咱们下手,再说,他现在摸不到我的底细,绝对不敢轻举妄动,我想,他顶多可能会试探试探我,但是......” 我刚说到这里,心中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脱口道:“糟了!” 小白急道:“什么,什么糟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如果我是钟良臣,会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来服众,给小白定罪? 没错,就是今天晚上,今天晚上是他最佳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如果真的等到明天早上,恐怕钟良臣就立刻要带人来抓我们了,因为他绝对会让全村人以为,今天晚上,我和小白勾结,就要去偷钟馗骨,逃离钟家。 我的头上立时就冒出了冷汗,马上问小白道:“钟馗骨,今天咱们从祠堂出来,你三叔把钟馗骨放哪了?” 小白想了想说:“我没注意啊,那玩意,都我三叔说了算,他想放哪,就可以放哪啊......” 我一跺脚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走,咱们马上回去!” 我拖着小白就往外跑,跑到门口的时候,差点就直接冲了出去,赶忙从身上取出两张隐身符,递给他一个,就要往身上贴。 现在院子里的灯光已经熄灭了,也没有小五的动静,但漆黑的院子里,一定有钟良臣布下的暗哨。 不过就在我刚把隐身符贴在身上,伸手推门正要出去的时候,身后小白爷爷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冷笑。 “哼,钟万山,原来你也有老的卧床不起的一天......” 这声音冰冷阴森,却是个很年轻的声音,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这竟是那个年轻人,纪坤。 我咬了咬牙,一把将小白推了出去,压低声音道:“你快回去,不要被人趁机给咱们栽赃,这里交给我!” 第三百三十三章 御鬼人 每到关键时刻,小白几乎是很少掉链子,他只往屋内看了一眼,说了句:“哥,我相信你。”然后就转身跑出了门。 从我这里到老人的房间,隔着三道门,我快步往里跑去,老人和纪坤对话的声音便愈加清晰起来。 “黑道人终于已经死了么?” “这用不着你操心,钟万山,如今你已老迈无能,那个鸡血石葫芦,还想守得住么?” “呵呵呵呵,黑道人惦记了一辈子,用了无数手段,也没能抢走钟家的血葫芦,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打血葫芦的主意么?” “嘿嘿嘿嘿,此一时彼一时,不瞒你说,我本想再过几年,等你老死掉之后,再来取那血葫芦,只不过如今等不得了,我劝你还是把那东西交给我吧,反正,早晚也是我的。” “哼,白日做梦,如果钟家子弟不能守住祖业,我就是宁可毁了,也不会交给你,如今是在我钟家的地盘上,你还敢撒野不成?” “撒野?嘿,老家伙,你难道还以为,这钟家大院里,都是你的人么?” “混账,把老三给我叫来,老三,你给我过来......” 钟老爷子怒极,使劲拍着床边,这时我已经闯进内室,一脚踹开门,望着灯光下那个瘦高的年轻人,冷声道:“钟家大院里,也并不都是你们的人。” 那年轻人正是纪坤,他站在老人床前,斜眼看了看我,嘴角微翘,笑道:“我当是谁,真是可惜,白天的时候我要是和你一起来这石桥钟村,就不必白白跑一趟钟家村了,真是的,钟良臣也不说清楚了。” 他这句话等于直接承认他和钟良臣有关系了,而且同时也说明了,他白天和我分两路走,我来石桥钟,他去钟家村,结果他却是走错了地方。 我不动声色道:“你现在想怎样?你以为在钟家大院,钟良臣就是无所不能的了么?” 他干笑了下:“嘿,好歹也比你强,你以为你是谁?钟家的座上宾?哼,我劝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少管点闲事,还能多活两天。钟万山,那葫芦你到底交是不交?” 他忽然又转头恶狠狠的逼问起来,钟老爷子双目一翻,呵呵笑道:“你有本事,自己来拿。” 纪坤完全无视我在一旁,伸手就去抓老人的衣领,我见势不好,飞起一脚踢向纪坤的手腕,他缩手抓向我的脚腕,那五指上居然是乌黑色的。 我心中微惊,收腿已经来不及了,他五指在我的脚踝上一搭,我只觉脚踝微微一痛,随即收腿落地,又是一拳轰出,血玉尖刺夹在指间,直奔他的面门。 他轻咦一声,立即变招,回手反抓向我的拳头,但抓到半路突然缩了回去,想要闪避并改成抓我的手腕。他的这一套动作迅速无比,变招奇快,但我的一拳直截了当,他连续变招,已经是慢了一步,忙一侧头,我这一拳险之又险的从他的脸颊旁扫了过去。 纪坤连连后退几步,一丝鲜血已经从他的脸颊流出,他伸手摸了下,眼神中流露出狠厉神色,哼声道:“你还敢妄动,难道这一天,你的身上没觉得很痒么?” “痒?”我一瞪眼睛,骂道:“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哈......”他阴笑道:“你一定很奇怪,刚才的隐身法加穿墙法,是怎么被我破掉的吧?哼,如果你敢妄用法术,后果......” 我随手抓出几张符,冲他呲牙一笑:“不好意思,你们家那个倒霉孩子已经被天师收了,让你失望了哈。” 他脸色一变,伸手对我比划了一下,见我无动于衷,脸上肌肉抽搐几下,望向钟老爷子,道:“老家伙,看不出来,都快咽气了,还有两下子,哼,不过这样是没用的,去!” 他忽然挥动衣袖,一道黑影随之飞扑而出,却正是先前我看到的白脸吊眉的黑衣鬼,奔着我冲了过来。 我忙挥手打出一道镇字诀,封住这鬼魅前冲之势,扭头看纪坤居然转身向窗外跑去,我大喝一声:“别跑!”扬手又是一道定字符打出,纪坤奋不顾身的跑到窗边,正向窗外跳去,刚好被我的定字符打中肩背,顿时叫了一声,就势跌出窗外,扑通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 我正要冲出去抓住他,那鬼魅却突然一声尖啸,猛的爆裂开来,顿时满屋黑气弥漫,阴雾缭绕,钟老爷子的声音断喝道:“是阴鬼毒雾,快屏住呼吸!” 我心中一惊,立即捂住口鼻,再抬眼看,面前已经是不辨方向,完全被阴雾覆盖,我忙打出一道破字符,只听一声爆响,屋内阴雾被炸出一个缺口,我趁机找到窗口的位置,跳过去一看,那窗外却已经是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了。 我顿时大为疑惑,这不对呀,我的定字符,连伊胜中了招都得老老实实的,他怎么居然会没事?难道说我的禁法真的已经被他暗中破掉了不成?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韩家禁法,不说普天下无人能解,就连韩家人自己,应该也没有解法,他只不过会一些驱鬼之术,暗中害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要说他能破韩家禁法,打死我也不信。 窗户大开,屋内阴雾渐渐散去,钟老爷子却急促道:“快,收了这些阴雾,他是御鬼人,这些都是散碎魂魄,出去必要害人。” 我顾不得追出去,忙回到屋子里,钟老爷子从怀中取出那个小巧的血葫芦,递给我道:“就像刚才那样,念声奉天师法旨,一切冤鬼游魂速速来归,急急如律令,就可以了。” 我接过葫芦,来不及多想,当即将葫芦倒置,口朝下,底朝上,喝道:“奉天师法旨,一切冤鬼游魂速速来归,急急如律令!” 我话音一落,这葫芦就突然微微一震,里面仿佛发出一股奇异的力量,就像有一股旋风在葫芦里飞转,屋子里的阴雾受到这股力量吸引,登时如长鲸吸水一般,被葫芦吸了进去,大约只有半支烟的功夫不到,屋子里就干干净净,再没有半点阴雾了。 我抓着葫芦看了看,又摇了几下,很轻的感觉,随手递还给钟老爷子,他接了过去,微叹道:“唉,还是跑了一些,这一来,不知附近的哪个村子,又要闹些事出来了。” 我说道:“老人家,这里不是天师家族的地盘么,怎么区区几个散魂碎魄,还会闹出事来?” 老人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只是说:“今日的天师家族,徒有其名罢了,此时无暇多说,你马上拿上钟家的血葫芦,和小白一起离开此地,迟了,恐怕要生出大祸。” 我心中一沉,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钟家的千年传承怎么办?” 老人再次叹道:“顾不得了,钟家传承千年,如今也只是个笑话,不能相助世人,就有法术在身,又有何用?天师老祖在天之灵,也必不佑钟家,今日之祸,我早已料到,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那......钟馗骨呢?”我再次问道,老人一滞,喃喃道:“钟馗骨,钟馗骨......是了,钟馗骨,你们速速带了钟馗骨一起走,再也不要回来,也不要被那个逆子找到,那是此次祸事的根苗,只要钟馗骨不再出世,才能换得清平世界啊......” 老人愈发激动起来,似乎连神智都已经有些不清,我急忙追问老人钟馗骨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竟然是祸事的根苗,他却已经不再回答我的话,倒卧在床上,胸口不住起伏,口中胡言乱语,嘴角甚至都流出白沫,眼神也渐渐浑浊起来。 “老人家,老人家?你快醒醒,你是钟家的顶梁柱,此时此刻,你万万不能倒下啊......”我接连喊了几声,但老人的声音却是渐渐微弱下去,我正要仔细查看老人的情况,忽然就听外面许多人一起大喊起来。 “抓贼啊,抓贼啊......” 我心中一沉,跺了跺脚,再顾不得老人,转身就跑了出去。 一定是小白出事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人赃俱获 这一次我甚至忘了用隐身符,反正刚才打的稀里哗啦的,想必也早都惊动了村子里的人,隐不隐身,倒也无所谓了。 前方火光通明,我飞身跳上屋顶,往远处看去,脚下却是突然一疼,这才想起刚才被纪坤抓了一下,当时只是微微刺痛,并没在意,现在低头一看,脚踝上居然已经出现了几条黑色的指痕,并且已经肿了起来。 他奶奶的,我暗骂一声,心想他刚才被我的血刺划破脸颊,现在想必也不好过,要知道那血玉扳指乃是韩家禁物,专破各种妖魔邪祟,他刚才仓皇逃走,应该也与此有关。 此时的村子里,街道上到处都是火把灯笼,夹杂着一些手电光,把小小的村庄里照耀的如同白昼,许多人在街上跑来跑去,但目标都很统一。 钟家祠堂。 我咬了咬牙,弹出血刺,在脚踝上刺了数下,权当是疗伤了,然后在屋顶上连续几个跳跃,踏着屋瓦,往祠堂的方向跑去。 钟良臣,一定是他,他刚才从书房里出来,一定就是去安排陷害我们的事,刚好那时小白返回住处,现在,必然是已经被钟良臣押在了祠堂里,说不定,还有钟馗骨一起,要大喊着人赃俱获咧。 钟家大院,距离祠堂的位置较远,当我跑到那里的时候,祠堂内外已经聚集了一百多人,而且远处还有人正往这里赶来,整个村庄里闹闹嚷嚷,热闹的就像过年。 不过,如果他们是过年的话,此时的小白,恐怕就是已经上了绑绳,即将被宰的年猪吧。 我混在人群外围,趁众人不注意,几个闪身就跳上了祠堂围墙,接着再次跳上祠堂屋顶,这上面无遮无挡,看哪都方便,而且除了我,谁也不敢这么干。 但这次我刚跳到前厅,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群人,各自都举着火把,中间围了一个人,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东西,有些惊慌失措的望着周围,却是倔强的仰着头,眼神里充满了不屈。 这人正是小白,我定睛一看,他抱着的东西居然是钟馗骨,不由暗暗跺脚,心说这多事之秋,躲祸还来不及,你小子抱着这个东西,岂不是自己没事找事么。 还有,他是怎么找到钟馗骨的?难道,是钟良臣故意让他发现的? 下面的人围住了小白,却是没人说话,片刻后,祠堂外面才传来一阵喧闹声,一群人簇拥着钟良臣跑了过来,他衣衫不整,看着就跟刚刚匆忙起床似的,身上披着大衣,急匆匆,气呼呼的来到了祠堂后院,众人自动分开一条道路,钟良臣大步上前,走到了火把前面。 他瞪着小白,满脸怒色,伸手一指道:“小畜生,白天已经放你一次,本已给你改过的机会,想不到你如此冥顽,居然夜入祠堂,盗取族中之宝,你、你......”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悲愤之色,小白却呲牙笑道:“别闹了,三叔,从遗传学角度来讲,我是小畜生,你也好不到哪去,不错,我是来取钟馗骨的,因为我不想看着你把钟馗骨当成礼物,送给别人,这是我钟家的宝贝,你要送给外人,我不同意,我就来拿走,而且我是钟家长孙,第一顺位继承人,我爷爷重病在床,早已经不理外事,我爹早年又离家出走,这族长之位非我莫属,那我身为钟家族长,来拿属于我的东西,天经地义,怎么,谁有意见么?” 我想不到小白直接就承认了,而且他竟然真的是来盗宝的,但他所说的这几句话,虽然有些强词夺理,听上去却又仿佛句句在理,就好比太上皇重病垂危,皇上又已经出家出走了,太子闲的没意思,穿上龙袍嘚瑟一会,谁敢说啥?早晚都是他的嘛。 钟良臣气的直翻白眼,指着小白骂道:“老族长早已任命我为代理族长,族内事务,一切都由我决断处理,几时轮到你这小、小混蛋来出头了,你若想当族长,那也得全族公选,还要有老族长遗命,再说,钟馗骨乃是全族之宝,就算是族长,也无权私自动用,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强辩么?!” 小白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你也知道就算是族长,也无权私自动用,那我问你,刚才你派人来取钟馗骨,想要送给外人,被我发现,才拦了下来,请三叔你解释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钟良臣冷哼一声道:“我刚才已经入睡,我几时派人来取钟馗骨,又要送给什么人,你可有证据?人又在哪里?如果是空口胡说,可不要怪我执行家规了。” 小白左右看看,咦了一声道:“刚才那人还在这里的,我亲眼见到他跑到祠堂里,这才跟了过来,怎么不见了......” 众人哄然大笑起来,钟良臣也得意笑道:“我就知道你没有证据,胡说八道,你现在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这次你爷爷被你气的病情又重了几分,如果他老人家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钟家的罪人!此时此刻,人赃俱获,你还不认罪么?!” 我在屋顶,已经急的满头是汗,此时钟家祠堂内外已经足足聚集了二百多人,差不多全村的人都来了,如果小白现在拿不出什么证据,就要被当成盗宝之贼,而且还是当场抓获,人赃俱在,这个傻兄弟,我刚才告诉他,小心不要被人栽赃给我们,他却还是上当了..... 看着下面的情势越发紧急,我握了握拳,心想若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我跳出去拼了命救小白一起走了,现在,他就算浑身都是嘴,也无法说清这事了。 此时钟良臣忽然道:“对了,你的那个同伙呢?他白天来到咱们村,我就知道没有好事,妄我当他是故人之后,想不到你们却是勾结一起,狼狈为奸,哼,谁去把那个姓韩的抓来?一起审问!” 他这话一说,却是没人回声,众人俱都面有难色,白天我在祠堂施展的手段,很多人都看在眼里,谁敢去抓我? 钟良臣看着众人的反应,阴阴笑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只能用些手段,逼那姓韩的自己现身了,小白,你别怪三叔心狠,这是你咎由自取,三叔也很是痛心呢。” 他说着话,似乎有意无意的往我这边屋顶看了一眼,便阴笑着往小白身前走去,似乎就要立即动手。 看来他是要逼我自己现身了,好吧,既然这样,老子今天就跟你们这些人拼一拼,看看究竟是我韩家的禁法厉害,还是你们天师家族的法术厉害。 我手一按屋瓦,就准备要往下跳,却在这时,小白突然指着另一处方向哈哈笑道:“你们看,那不就是证据来了?三叔,你想对付我,也未免太心急了嘛。” 我和院子里的众人一起转头看去,就见远处屋顶上一个人影纵跃而来,很快就到了祠堂里,嗖的跳下院中,将一人往地上一掷,口中呼呼哈哈的叫了起来,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这竟是小白的哑巴二叔,而我再一看那个被掷在地上之人,竟是刚才中了我定身法的纪坤,就见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那姿势看着就像一个刚钻出壳的乌龟,正是刚才掉下窗台时所保持的样子。 我顿时明白了,难怪刚才纪坤不见了,原来却是被小白的二叔给抓来了,此时露面,正是要当面揭穿钟良臣。 小白看着地上的纪坤,笑的像只小狐狸,钟良臣的脸色却是难看无比,喝道:“这人是谁,从何处抓来的?” 小白二叔比比划划,却是说不出来,小白道:“三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你明知我二叔不会说话,你还问他,这不是难为人么?不如我来替我二叔说吧,这个人就是你的同伙,也是你勾结的外人,还是过去跟咱们家为难的黑道人的徒弟,职业是御鬼人,姓名叫纪坤,你弄了钟馗骨,就是要送给他,拿去给灵界搞什么鬼名堂,你好从中获利,三叔,我说的对不对?” 钟良臣脸上都黑了,喝道:“简直胡说八道,你以为你编的谎言,能骗了所有人么?你太让我失望了,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几个人当时就要冲上来抓人,小白二叔横身拦在小白面前,大喝一声,怒目而视,那几人登时退了两步,似乎很是畏惧他,钟良臣怒道:“这叔侄两人合谋盗宝,证据确凿,你们还不动手么?!” 他在那里大喊大叫,我正思索着对策,祠堂外面忽然有人说话,那声音有些尖细沙哑,又有些阴森低沉。 “哼,钟家老三,你敢说我的话是胡说八道,你是不想活了么?” 第三百三十五章 佘婆婆 这人的声音给人感觉极其难受,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转身去看,就见祠堂门口站着一个老太太。 这老太太个子不高,弯腰驼背,一脸的皱纹,头上盘了个发髻,穿着件黑棉袄,眼睛像是睁不开一样微微眯着,手中抓着一根通体乌黑的拐杖,看着,就像一个农村老太太。 但是刚才的话,分明是出自这老太太的口中,钟良臣听到这两句话,脸色更是顿变,抢步跑到祠堂门口,更是连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上前恭敬道:“原来是佘婆婆到了,小三子有失远迎,婆婆勿怪……” 一听这话,我就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佘婆婆,这难道就是福缘斋里面,婕妤口中的那个佘婆婆吗?同时,几十年前曾经来过钟家一次的,应该也是她了。 万万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福缘斋的人,就见那位佘婆婆慢吞吞地往祠堂里走来,口中嘀咕道:“小三子,你现在可是了不得喽,钟家族长大人,难怪会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既然你说我的话是胡说八道,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钟良臣干笑道:“婆婆说笑了,我刚才说的是我们家的忤逆之子,他是满嘴胡说八道,我几时,敢说婆婆胡说八道了……” 佘婆婆道:“废话,他说的话,就是我教他的,你说他胡说八道,岂不就等于说我胡说八道吗?真是气死我了,钟万山呢,快让他出来,我要问问他,他这些后生晚辈,就都这么没规矩吗?” 钟良臣忙陪笑道:“婆婆息怒,婆婆息怒,您一定是有所误会,我爹他最近几年身体不好,一直卧床不起,已经许久不理外事,现在就是想来,恐怕也来不了了,您这次来有什么事,不如我们先回家慢慢谈,这里的事,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哼,说个屁!既然你不想说,要不要我替你说呢?”佘婆婆的眼中忽然射出两道精光,钟良臣身上一抖,忽然压低声音道:“婆婆,此事关系重大,我也是有难言之隐,您老人家一向关照钟家,现在也不会想看着钟家内乱吧?” 他这话说得极低,但我在他身后屋顶,早已集中精神力,所以听的清清楚楚,那佘婆婆扫了他一眼,哼声道:“现在知道求你家婆婆了?没出息的东西,既然你肯服软,那就给婆婆带路,至于那个黑道人的徒弟,杀了吧,就说是来捣乱的。” “这……恐怕难以服众啊,是不是有灭口的嫌疑?”钟良臣面色为难地说。 “灭口又如何?哼,服众么,谁敢不服我老婆子,站出来说话!”佘婆婆忽然提高声音,顿了顿手中拐杖,旁边围观的那些人原本站的就远,此时更是没人敢吭声,连动都不敢动了。 佘婆婆冷眼在场内扫视一周,微哼一声,手一扬,一道黑芒径直打向倒在地上的纪坤。 我不由心头怒起,开始我还以为这个佘婆婆是来帮忙的,却没想到是来帮倒忙的,那纪坤和钟良臣勾结,图谋不轨,如果就这么杀了,岂不真成了杀人灭口? 我再也按捺不住,眼看那道黑芒就要击中纪坤,我一按屋瓦就要跳下去,同时一张破字符随手就要飞出拦截。 就在这时,站在纪坤身后的钟良汉突然大喝一声,掌心一道雷光击出,正撞中那道黑芒,但那黑芒凌厉异常,钟良汉的一道掌心雷竟也只是阻了片刻,就被那黑芒击碎。 雷光消散,白光耀眼,那道黑芒就如同一条毒蛇,拖着一条长尾,诡异无比的从白光中蹿出,继续袭向纪坤。 这老太婆倒有些门道,我来不及多想,破字符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撞在那黑芒之上,下一刻,只听祠堂内院轰隆一声炸响,周围众人纷纷后退避让,就连倒在地上的纪坤也被掀翻了出去。 不知哪里有不明就里的人脱口叫道:“二哥好本事,这老太太是谁,出手就要杀人,三哥,难道你没看见么……” 这人想必是不知道老太太的来历,钟良臣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闭嘴!” 那佘婆婆一直眯着眼,此时却是突然睁开,抬头向我的位置看了一眼,哼声道:“混蛋小子,我没理你,你反倒给我捣乱,给我下来!” 她手中拐杖一顿,立时就是一道黑芒向我打来,这次我并没还击,而是翻身跳下屋顶,避过那道黑芒,笑道:“婆婆火气好大,这是见谁揍谁么?” 佘婆婆哼了一声,拐杖迎空一晃,那道击空的黑芒便飞了回去,上下打量我几眼道:“想必你就是柳木头和黑老鬼他们所说的韩小子了,果然有两下子,不过,婆婆的闲事你最好别管,否则我对你一样不客气。” 我微微一笑,说道:“婆婆似乎忘了一件事,禁忌师,自古以来就是管闲事的,如果你能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真正的替钟家解决纷争,我也会很高兴,可你上来就要杀人灭口,骄横跋扈,不好意思,我却是看不下去。” 佘婆婆死盯着我,道:“那人本就该死,留他何用?再说是我设计引那人现身,也是我让钟老二把他抓来的,怎么,你还要多事?” 我耸了耸肩说:“不好意思,那个人虽然是你的手段抓住的,不过他却是中了我的定身法之后才被你抓住,婆婆要是不服,可以等他身上的定身法效果消失,你再单独抓他一次,那时我就不管了,如何?” 佘婆婆目光森冷,却是看向了钟良臣,钟良臣忙道:“此事再议,青天,你有什么话说,一起去谈如何?不必在这里争执,伤了一家人的和气嘛。” 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现在你想起一家人的和气来了,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吧?钟三叔,你还想继续拖延么?” 钟良臣一时语塞,佘婆婆却冲小白一伸手,大声道:“钟馗骨拿来,好孩子,今天我就要为你们钟家主持公道,是非曲直,善恶对错,都有婆婆做主。” 小白愣了下,下意识的就要走过来,我忙喝道:“小白别听她的,她明里帮你,实际也没安好心,钟馗骨谁也不能给!” 佘婆婆怒道:“韩小子,你莫要自找麻烦,他人给你面子,我可不管,敢拦老婆子的路,今天先要了你的命!” 好家伙,这老太太简直是火爆脾气,我笑了下说:“我不用任何人给我面子,别说是你,就算福缘斋主,今天在这里,如果是这样做事的话,我一样要拦他。” 说着话,我伸手一指钟良臣,道:“现在已经明摆着的,钟良臣勾结外人,想要将族中宝贝送人,你却要替他杀人灭口,把宝贝据为己有,你当我不知?很抱歉,我只能让你失望了,因为这宝贝原本就已经遗失了一年多,是我千辛万苦找回来的,所以,就算要给人,也理应给我,小白,钟馗骨拿过来,不要给这个老太婆。” 小白却是听我的话,当即答应一声,捧着钟馗骨就往我这边跑来,钟良汉左右看看,想了想,也缓缓走了过来,站在我的旁边。 这一下,立场就已经判定了,他们想必也都觉得这老太太也不是什么好人,纪坤独自倒在一旁,动也不动,一双眼睛却是不住乱瞄,似乎也在打着什么主意。 佘婆婆一见小白将钟馗骨往我这边送来,双目突然圆睁,瞳孔却急剧收缩,射出骇人的精光,拐杖一顿地,似乎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祠堂外面忽然又有人说话。 “不错,小白不要听她的,钟馗骨,不能交给她。” 我抬头前望,就见在村路上慢吞吞的走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却竟然是钟万山和那个小五,也就是钟良臣的儿子,小五扶着钟万山,寸步不离,正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我不由大吃一惊,钟万山钟老爷子已经卧床不起,刚才受了刺激,更是病情加重,怎么这一会的功夫,居然能够下地走路了? 佘婆婆回头一看,眼睛重又微眯,哼声道:“我道是谁,原来你已经老成这副样子 。” 钟万山面色苍白,形容枯槁,却是微微笑道:“不管我老成什么样子,只要我不死,我便是这钟家族长,我的话,也一样有效。” 他话音一落,便转向钟良臣,微叹道:“钟家不肖子孙,钟良臣,从现在起,不再是钟氏一族的代理族长,他为了一己私欲,勾结奸人,盗取自家宝物,阴谋残害兄弟家人,已经是大逆不道,天人共愤,今天当着祖宗的面,我将你革出钟家,从此后,我也没有你这个儿子,你走吧。” 他这几句话一说,祠堂内外一片哗然,钟良臣面色大变,身形微晃,大叫道:“爹,你是老糊涂了,还是有人给你施了邪法,你怎么胡说起来?来人,快把我爹带回去休息,别让他老人家乱走,他已经老糊涂了。” 他连喊了几声,身后才有几个人犹豫着走了出来,想要上前拖老人回去,但又有些害怕,钟良臣又要大声发号施令,不知从哪里忽然掠过一阵疾风,紧接着只听啪啪两声脆响,钟良臣就已经挨了两个大嘴巴,一个身影站在他的面前,怒声喝道:“小混蛋,就算你爹老糊涂了,我还没糊涂,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还不给你爹跪下!” 这人一出手就震惊了全场,我定睛一看,也是顿时吃了一惊。 因为这居然是小白的那个二爷爷,钟万里。 第三百三十六章 劲敌 看到钟万里,我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前些天在老家,我就没告诉人家实情,因为我怕那个蛊王和马九联合起来,再弄出什么害人的玩意,当时的情形,实在是需要有个人留在那里。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小白家里的情况居然这么复杂,要是早知如此,我好歹也会将实情告诉钟万里,去留他自己决定,现在突然见面,我顿时就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发热,同时心头也是暗暗疑惑,他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钟良臣猛然见到钟万里,立时吓的是魂不附体,就跟见了恶鬼杀神似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二、二叔,你咋回来了……” 钟万里怒目而视,大声道:“别管我叫二叔,你个小王八羔子,拿着咱们家东西出去结交匪类,几年没揍你,你长能耐了是不是?!” 钟良臣似乎很怕他,苦着脸说:“没有,没有,二叔,你们都误会了,真的不是那样,我、我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啊……” 小白在旁叫道:“二爷爷哎,你可算回来了,别听我三叔的,他糊弄你呢,今天晚上他还跟那个家伙在屋子里一起偷偷说话,那个家伙是坏人,还给我哥种了个什么胎,让我哥给生出来了……” 钟万里冲他一瞪眼,却是气的笑了起来:“我这大孙子就是聪明,什么都知道,哈哈,老三,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还不给你爹跪下认错!” 钟良臣微退两步,嘎声道:“我没错,二叔,这些年我爹重病,你又不在家,是我一直兢兢业业的在操持家事,你可以问问族人们,我什么时候做过一件错事?今天你们居然串通起来诬陷我,好,不就是一个族长之位,我不当了就是,但我要问问爹和二叔,如今钟家就这么几个人在,你们难道想把族长给这个外姓人来当么?” 他说着话,伸手指向小白,钟万山在小五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怒道:“胡说八道,他是你大哥的骨血,什么时候成了外姓人,以墨为姓,只是当初和墨家联姻的条件,你又不是不知,这些年一直拿这借口处处为难他,难道你忘了他在家族中的名字了么?” 小五在旁忽然道:“爹,我叫钟即离,我小白哥叫钟即墨,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 钟良臣喝道:“你这逆子,闭嘴!” 钟万山也喊:“你这逆子,闭嘴!” 钟良臣立马就哭丧着脸,不敢吭声了,却是偷偷看了看佘婆婆,不住的给她使眼色。 佘婆婆冷眼旁观,重重哼了一声道:“钟万山,钟万里,你们两个,当我是死人么,眼睛里就没看见你家婆婆?” 钟万里眼睛一翻,道:“早看见你个老妖婆了,当年要不是你,钟家不会有今日之乱,我也不会一气之下漂泊江湖,我没揍你,已经是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了,怎么,你还不知趣么?” 佘婆婆一顿拐杖,怒道:“放肆,就是你家老祖宗,见了我也不敢如此说话,你这无知小辈,莫非是想让钟家灭族么!” 钟万里一叉腰,嘿嘿笑道:“臭不要脸的,我家老祖宗要是见了你,估计早就把你抽筋扒皮了,实话告诉你,我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揍你了……” 我和小白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这老头也这么搞笑,佘婆婆面色阴沉无比,却冷笑了起来,缓缓道:“当年我能帮你们钟家保住家业,现在就能翻手毁掉,钟良臣,你可还想继续做这个钟家族长么?” 钟良臣挺了挺胸,大声道:“全凭婆婆做主。” 佘婆婆冷笑一声,忽然拐杖一顿,张口纵声狂啸,只听一缕尖细绵长的声音划破黑夜,清晰无比的钻入我的耳中,我顿时只觉脑中轰轰作响,那声音就像一根尖锐的钢针,硬生生刺破耳膜,我忙运起精神力,全力相抗,眼中就见钟万里等人也和我一样,拼命捂住耳朵,也在运力和这尖啸抗衡。 但周围的人就没这本事了,眼见祠堂里的二百多村民扑通扑通倒了一片,勉强有几个撑了片刻的,也是很快就东倒西歪的趴了下去,大约也就半支烟的功夫,那尖啸声慢慢消失,再看祠堂里还站着的人,除了佘婆婆和钟良臣,钟万山钟万里,我和小白,就只剩小白的二叔,还有那个小五了。 所有的人竟都被她这一声长啸震的生死不知,钟万山怒道:“你身为福缘斋长老,连普通人都不放过么,你若敢害我钟氏一族,我跟你拼了这条老命!” 钟万里横身拦在他面前,指着佘婆婆喝道:“老妖婆,你好歹也算前辈高人,怎么如此不要脸,难道福缘斋竟敢灭天师家族么,你们就不怕报应!来来来,有什么能耐冲我来,我就打不过你,也要揭你几片鳞下来!” 他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动手,佘婆婆冷声道:“你要是不想让钟氏灭族,最好老实听话,如果我想让那些人死,刚才他们就已经死了。” 钟万山伸手拦住钟万里,沉声道:“你到底要怎样?” 佘婆婆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缓缓看了看面前几人,慢吞吞说道:“你们也别误会,我只是奉了斋主之令,来这里取钟馗骨,只因最近有人要打你们钟家的主意,斋主的意思,也是为了你们着想,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有把钟馗骨放在福缘斋,才是最安全最稳妥的办法。但是我今天到了这里,就见到钟老三勾搭外人,我本意是想要教训他一番,但这钟家族长由谁担任,是你自家事,我并不想多管。” 她这番话说完,小白抱着钟馗骨就往我这边又贴了贴,钟万山和钟万里互视一眼,钟万山点头道:“原来你也是为了钟馗骨而来,但是不巧得很,就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把钟馗骨许给了一个更稳妥的人,所以,要让斋主失望了。” 佘婆婆脸色一变,低喝道:“是谁?普天之下,还有谁敢说比福缘斋还要稳妥的,钟万山,你不要自误,告诉你,今天我就是强抢,你们也奈何不了我……” 我呵呵笑了起来,摇头道:“老婆婆,你真是软硬兼施,不过你要真是有本事抢的话,还废什么话呢?钟老爷子所说的人,不好意思,就是我,我现在正式宣布,钟馗骨暂由韩家人代为保管,你可以按照我的话回复斋主,如果他还是不放心,那就让他来找我好了,如果你要强抢,那钟馗骨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也可以从我手里抢走,只不过那样一来,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我想,斋主也不愿担一个强盗的罪名吧?” 佘婆婆目中怒气愈盛,狠狠瞪了我一眼,转头看向钟万山,冷冷道:“你当真已经决定了么,哼,你这样就算是自己放弃了福缘斋的庇护,最好不要后悔,如果有一天钟家遇到什么危难,莫要再来找我们。” 钟万山微微一笑:“钟家一向行得正走得端,自有祖先庇护,天师保佑,福缘斋当年虽然帮钟家解决危难,但也不能挟恩威胁,难道你们把天下门派,都当成依附于福缘斋的了么?” 佘婆婆的眼睛已经又眯了起来,脸色难看至极,回头看了我几眼,突然冷声道:“既然这样,那我倒要来试试,你这小子究竟有什么本事,能不能护住钟馗骨。” 我心中一跳,脱口道:“难道你要抢劫?” 她嘿嘿一笑,眯眼道:“如果你连我都挡不住,那还有什么资格保护钟馗骨?理所应得,就该交给福缘斋!” 她话声一落,身形猛然跃起,手中拐杖凌空下击,径直往我的头上敲来。她这一击迅疾无比,又是突然出手,我措手不及,忙连退数步,随手一道破字符击出,大喝一声:“破!” 佘婆婆冷哼一声,不退反进,拐杖正砸在破字符之上,只听一声大震,佘婆婆身躯连连摇晃,却是半步不退,竟然一击打散了破字符! 我大吃一惊,这老妖婆也太变态了吧?难怪整个钟家都对她这么忌惮,居然一击就打散了破字符,我靠,小哥出道这么久,这他娘的还是第一个啊…… 那拐杖又已经是迎头袭来,我顾不得多想,猛的倒翻出去,随手连划,眨眼间破字血咒凝出,我大喝一声,两道血咒叠加凌空击出,佘婆婆这一次没有硬接,她似乎也知道血咒厉害,拐杖一挑,两道黑芒如灵蛇般夭矫而出,眨眼间撞在血咒之上,竟硬生生的钻了进去,随后那血咒轰然爆开,点点红芒碎散,居然又被她破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按理说我应该已经达到了第二层禁法的程度,血咒的威力也该增加不少,怎么在她面前却如此不堪一击…… 佘婆婆凌空转身落地,拐杖一顿,得意的阴笑道:“韩小子,你这招数早已经不新鲜了,忘了告诉你,我跟你们韩家祖先一千年前就已经斗了无数次,你现在的这点区区道行,难道也想跟婆婆我较量么?”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这回糟了,我还以为这老妖婆是吓唬人的,想不到是真有本事,一千年前就和韩家人斗,这他娘的还是个老对手,难怪对我的招数如此熟悉。 可是,现在我要是打不过她,就肯定保不住钟馗骨。 夜风凄冷,我望着面前的佘婆婆,额头却悄悄流下汗来…… 怎么办? 第三百三十七章 神兽对黑蛟 钟家的几个人,站在一旁,却分成了三伙人,钟万山年老体衰,他能走到这祠堂来都已经是个奇迹,刚才佘婆婆一声尖啸,他又支撑了一会,现在已经在小五的搀扶下靠着墙壁坐了下来,胸口不住起伏,一双眼睛却是瞪的老大。 钟万里和小白站在一起,也是满脸的紧张,钟良臣独自在一旁,脸色铁青,目光不时的游移,钟良汉却是不声不响的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似乎在随时防备着他逃走。 我望着这几个人,又看了看面前得意洋洋的佘婆婆,低笑了下,摇头道:“婆婆果然厉害,难怪婕妤每次替到你的时候,都怕的不行,晚辈佩服,不过,你老一个活了千年以上的前辈高人,欺负我一个二十不到的小孩子,好意思么?” 说着话,我的手悄悄摸到了乾坤袋上。就在刚才,我已经想到了对付这老妖婆唯一的办法,放神兽。 这实在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因为自打神兽回家之后,我就觉得他只是寄居在我这里闭关修炼,关于我的事,他并不怎么上心,要不是蓝宁几次叫他帮忙,恐怕他都懒得出来。 还有,我本意里也并不想总叫他出来,禁忌师的道路是需要自己去走的,没事就叫个神兽出来打架,那我还不如叫召唤师来得恰当,可那样一来,如果有一天神兽走了,我还算是个啥? 我的手刚搭在乾坤袋上,佘婆婆嘿嘿笑道:“韩小子,要说欺负,你就活到一百岁,我也算欺负你,可你要真有能耐活到一百岁,怕是婆婆到时候也打不过你了呢,废话少说,既然服软,那就把钟馗骨交出来,婆婆心善,说不定赏你点什么好东西。” 我噗嗤笑了:“婆婆,难道你兜兜里有糖么?” 她一愣:“什么?” 我再次笑道:“你兜兜里要是没好东西,我这可有,你要不要看看?” 话音落,我随手抓出玉貔貅,轻喝一声,迎风一晃,里面立时涌出一团青气,中间夹杂着丝丝金光,一个硕大的怪兽头颅,在青气中隐隐现现。 没错,就在刚才,我已经通过玉貔貅和蓝宁建立了联系,獬豸虽然性子比较懒,但一听我说外面有不公之事,立马就蹿了出来,青气缓缓凝聚,獬豸抖了抖身上青毛,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望着那佘婆婆,突然独角一低,发出一声威胁般的低吼。 佘婆婆脸色顿时变了,微退两步,低喝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把这怪东西弄出来作甚,亏你还是韩家禁忌师,就会这两下么?” 我说婆婆你还真别这么说,你一千多岁好意思欺负我不到二十岁的,还不许人家一万多岁的欺负欺负你这一千多岁的? 佘婆婆冷哼一声说,什么一万多岁,这只不过是个獬豸幼仔,还不是纯种的,顶多一千多年道行,你家婆婆还真不在乎! 我有些吃惊,心想这老妖婆怕是自吹自擂吧?这獬豸出场以来就威风八面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连冥界龙婆都对他颇为恭敬,怎么可能只是个幼仔? 再看此时的獬豸喷着响鼻,一脸厌恶的表情,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原本青色的毛发上,竟然呈现出幽蓝色的能量体,像一层波纹,在他的身上流淌。 这似乎比上次看到他时,更加精进许多了,只是以往他对敌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今天对上佘婆婆,却好像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这势头,有点不妙啊。 这个佘婆婆,到底是什么人物? 她冷眼望着面前的獬豸,眼神突然凌厉起来,手中拐杖一顿,一声喝,身躯猛然往上一拔,这一刹那间,我竟然仿佛看到她的身躯涨了数倍! 但实际上,却是一道浓烈到可怕的黑烟从她的顶门滚滚而出,瞬间就笼罩了她的身子,紧接着那黑烟里翻翻滚滚,似乎有什么巨大恐怖之物在不断扭动。 蓝宁忽然从玉貔貅中飘身而出,急忙拉着我退出老远,有些紧张地说:“公子小心,神君说了,这是一条有着三千年道行的黑蛟,它强行渡劫失败,退化为蟒,凶戾之气极盛,今天怕是要有一场恶战了。” 我心头大惊,三千年道行,我的个乖乖,我本以为这佘婆婆只不过是一条千年道行的蛇精,原来竟是一条黑蛟,要知道这黑蛟可是能够化龙的种族,就算渡劫失败,退化为蟒,那也不是一般蟒蛇能比的呀! 眼看那黑烟不断翻滚,愈加恐怖,我暗道不好,此时祠堂里还躺着上百号人,这家伙要是显出原身,只要轻轻打个滚,整个祠堂都得崩塌啊,这里的所有人,更是没一个能活下来的。 “獬豸兄,快离开祠堂,把它引到远处旷野,快!”我纵声大叫,獬豸听了也不应声,只是暴叫一声,四蹄踢踏,突然便腾空而起,独角上泛起一阵白色光晕,猛然向那团黑烟击去,然后撒腿就跑。 这家伙心眼还不少,我知道他这是为了激怒老妖婆,引她追击,果然,那白光击在黑烟之上,顿时一阵激荡摇曳,眨眼间就消散不见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黑烟里乍然传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怪吼,那刺耳之极的声音简直要刺破我的耳膜,我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就见那黑烟里闪出了两盏绿灯,略微晃动了一下,下一刻,一颗巨头猛然从黑烟里窜出,张开了血盆大口,带着满身黑烟,迅疾无比的直窜而出。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那怪物带着满身的黑烟窜出,我才看出来,这原来是一只体型庞大如大水缸般粗的黑色巨蟒,那两盏绿灯原来就是它的眼睛,开闭之间犹如电光冷冽炫目,身上的黑甲鳞片都有洗脸盆那么大,那滴着粘液的恐怖血盆大口追着獬豸就飞身冲出了祠堂,向旷野中扑去。 我的天,我的身上瞬时就被冷汗浸透,挥手招呼钟家人:“你们赶紧救人,让他们马上撤离,村子里一个人都不要留,我去看看。” 钟家人在一旁早都看傻了眼,小白却不管那么多事,蹦跳着就追了上来,回头连声喊:“二爷爷,快跟上啊,神兽对黑蛟,千载难逢啊……” 钟万里紧张的搓着手,忽然拍了拍钟良臣和钟良汉两人的肩膀,急道:“家里的事交给你们,老三,不管你过去做了什么,你总是钟家人,我现在命令你,转移族人的事就交给你和你二哥了。” 他转身又对小五吼道:“小子,照顾好你爷爷,出了差错,我打断你的腿!” 说罢,他急忙追着小白跑了上来,我回头看看他们,也是无法,这两人最爱热闹,现在这场面,恐怕赶都赶不走了。 “老爷子,小白,你们拦住一面,我去另一面,别让这老妖婆跑了!”我边追着前面的黑影和蓝光跑着,一边大声喊道,钟万里大声道:“混账小子,不用给我下命令,长白山的帐回头再跟你算……哼,今天好歹也要揭她一片鳞下来,解一解我心头之气!” 我顾不得许多了,脚下发力,一阵狂奔,终于,在一片荒野之中,追上了前面的两个祖宗级的大神。 獬豸此时身躯已经涨大了数倍,简直如同一座小山,他脚踏大地,头顶苍天,真是说不出的威风霸气,独角之上电芒闪烁,显然已经是现出了完全战斗形态。 再看佘婆婆的真身,仍然笼罩在一片黑烟之中,足有卡车头大小的巨大蟒头,后面带着一段十米多长的蟒身,在黑烟中若隐若现,一对眼睛闪烁着绿光,黑夜中看着就像一对汽车大灯,獬豸虽然也是高大威武,但在这巨蟒面前,却似乎弱不禁风,仿佛一口就能被吞下。 我在距离佘婆婆几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当然,我丝毫不怀疑她现在一甩尾巴就能抽我个跟头,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在她身后那一大团黑烟里,究竟还有多长的一截…… 钟万里和小白站在一起,也停了下来,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了,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腥臭气息,黑夜也仿佛在此刻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我脑中一阵眩晕,抬头看,却是那巨蟒张开了吞天噬地般的巨口,猛然向昂首而立的獬豸扑了过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 那就战吧! 长白山有巨蟒,身长近二十米,水桶粗细,曾有山民上山放牛,遇巨蟒,山民逃走,牛竟被巨蟒生吞。 但长白山的巨蟒,跟眼前这个巨蟒比起来,那简直就是蛇宝宝。 黑蛟,顾名思义,就是黑色的蛟。 蛟,这是一种龙属的生物,比龙要低等,只拥有龙的部分能力,传说中,是由一种叫做水虺的动物进化而来。 水虺,据古文记载,这是一种水蛇类的生物,神话传说中,是女娲族的分支,天生具有灵力,性情温和,喜欢生活在环境清幽而又人烟稀少的深水潭里,以青色和褐色居多,能识音律,羡慕人间之情。 水虺修炼五百年,可变化为蛟。 蛟修炼千年以上,可化而为龙,名蛟龙。 龙再修五百年,可修为角龙,顾名思义,便是头上有角的龙。中国民间,有很多关于龙的传说,我自己就经常幻想,传说中的东海龙王就应该属于角龙,因为我看过的许多古书里,龙可翱翔于天,也可深潜于水,但却不能兴雨。所以,这一类应该是普通的龙,只有达到东海龙王的程度,才能够行云布雨,所以,角龙理应比龙要高级,而且角龙应该拥有自己的力量源泉---龙珠。 而角龙再修炼千年,便可进化为龙族之精,生出双翼的应龙。 这样算起来,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再五百年化角龙,再千年化应龙。一只水虺只要三千年时间,就可以从一条深潭里的水蛇,进化成最高级别的应龙,但实际上,中国古代历史上关于应龙的传说却很少,最出名的一个,貌似只有帮助黄帝讨伐蚩尤,并帮助大禹治水的那个应龙。 所以说,动物的修炼实际上千难万难,三千年应该只是理论时间,就比如眼前这个佘婆婆,她就是一个有三千年道行的黑蛟,但是现在,却已经退化成蟒了。 我在心念电闪间,给自己恶补了一下关于蛟和龙的传说,但这跟正文无关,因为此时佘婆婆化作的黑色巨蟒,已经恶狠狠的奔着獬豸扑了过去,看那血盆大口,差不多能吞一辆挖掘机。 獬豸老兄此时也已经身高数米,跟长颈鹿似的,独角电光大作,嘶吼着击出一长串闪电球,迎着巨蟒的大嘴飞了过去。 他这完全是魔法师的战斗方式,而那巨蟒却是个狂战士级别的,闪电球击出,巨蟒不闪不避,任那闪电球打在嘴上,却只是微微麻痹了一下,便继续飞窜向前,速度更是快了几分,看那架势,今天晚上是要来一顿獬豸大餐了。 獬豸一击无效,四蹄腾空,早已飞起半空,巨蟒扑空,返身抽击,獬豸却已经蹿到了巨蟒的身后,暴叫声中,又是一串电光飞出,同时地面上飞沙走石,烟雾弥漫,一起涌向那巨蟒。 巨蟒翻身回击,带起一大片黑雾,吼叫声震天动地,身后巨尾不断抽打地面,更是一阵地动山摇,猛的冲向那一大团烟雾之中,再次和獬豸大战在一起。 我和钟万里还有小白,已经退出了百米开外,这里实在是无法待人了,好家伙,这两个都是超重量级的高手,幸亏我有先见之明,让獬豸把巨蟒引到这里,否则现在别说那钟家祠堂,就连整个石桥钟村,恐怕都已经毁于一旦。 到时候新闻报道就得这么写:昨日夜里我国安徽境内一个村庄离奇化为废墟,死伤村民无数,据附近村民介绍,疑似曾发生6.5级以上地震,还有目击者称见到怪兽,现在有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 我看的是目不转睛,一颗心七上八下,钟万里张着嘴瞪着眼,人都傻了,而小白则是伸长了脖子使劲往前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个劲的跺脚呐喊,看着比里面死磕的那二位还着急。 但实际上现在远处已经是飞沙走石,外加一片黑雾,这大黑天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有一声声獬豸和巨蟒不同的吼叫,还有中间夹杂的点点电光,间或露出的蟒身,还有那拖在后面时而抽打地面的巨尾,让我们时刻提醒自己,这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幻觉,这是一只上古神兽獬豸,和一个有着三千年道行的黑蛟,在进行着殊死搏斗。 我身上的汗几乎已经浸透了衣衫,这等程度的战斗,实在不是我所能想象的了,那佘婆婆刚才所说,她在千年前就曾经和韩家先人拼斗过许多次,我的个乖乖,就这么一条几十米长,比水缸还粗的大蟒蛇,甚至那时候还可能是一条蛟,韩家祖先,是怎么跟她打的? 想想都让人激动无比,浑身热血沸腾啊。 同时我也是一阵后怕,幸亏刚才叫出獬豸了,不然以我的这一点点微末道行,恐怕早就化作了这巨蟒肚中的宵夜,当然,如果不是我叫出獬豸,估计佘婆婆也顶多只是揍我一顿,然后抢走钟馗骨,根本不可能现出真身。 这老太太的脾气,我多少摸到了一点,这是个遇强则强的主,而且嘴上绝不服软,虽然她口中说獬豸只不过是个幼仔,只有一千多年道行,但从她见到獬豸立马就现出真身这一点来看,她对獬豸还是十分忌惮的。 这两人斗在一起,暂时是难分胜负,而且这场面似乎比当时獬豸斗穷奇的时候还要壮观,毕竟这巨蟒是完全力量型的,獬豸斗穷奇的时候,还敢贴身肉搏,冲撞挑刺,现在基本就是远程攻击,开玩笑,那巨蟒的力道怕是一座山都能抽碎,打个滚都得地震,这獬豸要是一旦被它缠住,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脑中胡思乱想着,目光不住随着那翻翻滚滚的战团移动,却是根本无法上前,也帮不了什么忙,心里愈发焦急,蓝宁始终跟在我的身后,也是一脸紧张,不住问道:“这黑蛟太厉害了,神君他、他会不会受伤......” 我想了想说:“应该没事,最多是个势均力敌,实在不行,还有我们呢。不过,这黑蛟到底什么来头,你家神君对它似乎很了解?” 蓝宁道:“神君一出来就认出它了,时间匆忙,他也没说太多,只是告诉我要小心,他说这黑蛟是一千多年前化龙失败的,当时差点被天劫劈死,后来却被人所救,厉害非凡,不可小觑。” 我恍然点头,看来这佘婆婆是大概两千岁的时候才化龙,但是却失败了,后来就一直是现在的这种形态,但不知怎么,一千年的时间,都没有什么长进。 想必当年救了她的人,就和福缘斋有什么关系吧,否则以这老太婆的脾气个性,也不可能会服人,更不会甘愿被人驱策,而这一千多年里,她和韩家先人相斗许多次..... 我想到这里身上忽然打了个寒颤,如此说来,她这一千多年如果一直是为福缘斋效力,那么和韩家人的争斗,多半也是福缘斋的授意了,难道说,福缘斋,竟会是韩家的敌人么?! 我心头刷的闪过这个念头,只觉头皮都是一麻,那福缘斋,号称能为天下人解决危难,处理难题,福缘斋主看上去更是好人一枚,而且曾经数次帮我,他明知我是韩家人,却还如此做,又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他派手下人四处笼络天下门派,又让佘婆婆来取钟馗骨,又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个钟良臣勾结御鬼人纪坤,妄图把钟馗骨秘密转移,目的又是何在呢? 蓝宁的一句话,就像一根引线,在我的脑中却是化成了无数根纠缠交错的线,交织成了一团乱麻,隐约中仿佛头绪就在那里,但是一个恍惚,却又找不到了。 我正在这里纠结,蓝宁忽然用力扯了一下我的衣服,惊声道:“不好了,神君,神君好像......” 我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往战团中看去,就见獬豸高高飞起,姿势却有些不自然,似乎像是被一脚踹飞的,下面的巨蟒昂首而立,身躯高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望空嘶吼着..... 不好,獬豸一定是不小心,被巨蟒抽飞的,看他那飘飘忽忽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一望而知,他肯定是受伤了。 这下可是糟了,连獬豸都受伤了,在场的人,谁还能斗这个巨蟒? 我看了看旁边的钟万里和小白,他们两人也看见了这一幕,脸上都露出了骇然的表情,钟万里看了看我,似乎有点跃跃欲试,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道:“老妖婆还挺厉害,在我钟家地盘撒野,这回我去,揭它一片鳞回来!” 我一把拦住了他,摇头道:“不行,你要是用一条命,换一片鳞,这买卖也不合算,还是,我来吧。” 我抬头看着那耀武扬威的巨蟒,缓缓道:“既然韩家先人能斗这个巨蟒,那我也想试试。” 小白紧张道:“哥啊,那老妖怪太厉害了,连那个狮子头都打不过,你恐怕......” 我本来已经绷的紧紧的面孔,一下子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拍了小白一下,喝道:“什么狮子头,还四喜丸子呢,那是獬豸,上古神兽,你放心,他虽然一时失手,还不算输,我们俩一起联手,应该也够那老妖婆喝一壶的。” 说着,我握紧了拳,大步迎着那横亘在天地间的巨蟒,走了过去。 既然要战,那就战吧! 第三百三十九章 杀字诀 实话实说,我根本不认为我能顶得住这巨蟒的雷霆一击,它的尾巴尖都比我腰粗,怎么跟它打? 我唯一可以依仗的最强杀手,獬豸神兽都让它抽飞了,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我缓步向前走去,那巨蟒仍然在天地间肆虐,我脑中却不断的闪现着一个字。 “杀!” 这是韩家禁法的第二层里面,第一个境界。 自从在长白山老家,我拿到这第二层禁法,还从来没有仔细研究过,时间紧迫虽然是一方面原因,但主要的还是,这禁法第二层,实在让我有些困惑。 因为这层境界只有一个字:杀。 这个字,我曾经见爷爷施展过一次,唯一的一次,就是在山洞中对付马九,爷爷只用了一击,马九浑身骨骼几乎碎裂,跌入炼骨炉,虽然后来侥幸没死,但也证明了这杀字的厉害。 但是,我却不敢贸然去写这个字。杀,意味着生命终结,等同于死,我不清楚自己的修为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也不清楚写出这个字的后果,我觉得,这个字绝对不是可以用符咒的形势,提前写好,放在口袋里的。 杀字一出,恐怕就有人要丧命当场。 韩家禁法第二层,破魔神,我从来都没忘记。 眼前这个通天般的巨蟒,如远古而来的恶魔,既然无法力敌,那这杀字诀,是否会有效呢? 我顾不得多想了,或许,这是我自寻死路,或许,这也是我最后的,唯一的机会。 半空中的獬豸已经长声嘶吼,返身飞回,看样子倒也没如何受伤,我心中默念,獬豸老兄,你可一定要牵制住这老妖怪,成败在此一举,你要是萎了,咱俩就得一起完蛋。 百米距离,渐渐走近,獬豸凌空下击,无数电光犹如裂空霹雳,这场景夺魂炫目,简直令人心情激荡,不能自已,然而此时的我却无心去看这震撼的场景,我紧盯着前面巨蟒的长身,默默数着距离..... ……六十米,五十米,四十米……二十米…… 这是一个不能再近的距离了,我停下了脚步,深深呼吸,面前的蟒身仿佛一个来自异世界的魔怪,我仰头望着在黑雾里隐隐现现的蟒身,不断抽打地面的巨尾,那高昂的蟒首却仰头对付着半空的獬豸,而此时的獬豸似乎也已经发现了我,他的攻击愈发紧急起来,似乎在尽最大的努力,给我制造机会。 好吧,别怪我偷袭了,杀字诀,但愿今天能让我顺利写出来,并且给这老妖婆狠狠一击。 我深吸口气,集中了全部的精神力,回想着那个羊皮卷上面的古字,缓缓伸手,凌空虚划,一个血色图案便在面前渐渐成型。 正是一个杀字。 我一丝一毫都不敢大意,生怕哪里写的不对,或是分神导致失败,但就在我刚刚把这字写到一半的时候,远处忽然一声怒吼,随即一条庞大的黑影铺天盖地的砸了过来。 这竟是巨蟒的巨尾,我心头一凛,却不舍得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因为我已经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把这杀字诀写好了..... “快闪开!” 身后一声大喝,一个人奋不顾身的冲了上来,拦腰将我抱住,硬生生的将我甩出了老远。 头顶一片黑影掠过,一阵劲风刮的我脸颊生疼,抬头看原来是那巨蟒的尾巴,一下扫空,却是把地面上一块卧牛石抽的四分五裂。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侥幸,只差一点就被扫中,骨断筋折了,但是,刚要写成的杀字诀,也破散了,那巨蟒微微低下头颅,一对探照灯似的绿眸盯着我,仿佛很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即身子盘旋伸展,又和獬豸打在了一起。 他奶奶的,居然无视我!我也哼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手,一看刚才推开我的却是钟万里,他冲我一瞪眼,说:“你小子不要命了,蛇是很敏锐的动物,你靠近它身边,它都不用看你,就知道你在干嘛,年轻人不靠谱,还是看我老人家的吧。” 钟万里说罢,随手从背后解下一个长条包袱,打开来,里面是一把无鞘的短剑,他抓出短剑,二话不说,抖手就是一道匹练般的剑芒挥出,也是不声不响的,奔着那巨蟒就冲了过去。 敢情他这也是偷袭的路子啊,巨蟒再次感受到威胁,巨尾立即扫了过来,钟万里早有准备,贴地一滚,便险之又险的避过,身形扑出,一剑刺出,直奔巨蟒身上鳞片之下刺去。 看来他说要揭人家一片鳞,还真是这么打算的,巨蟒身子太大,被钟万里这一下欺近,闪躲是不可能的了,只听当的一声大震,钟万里这一剑不偏不倚正刺在巨蟒黑鳞之上,居然没刺进去,钟万里反而被震的倒退数步,身子连连摇晃。 “好,好个黑蛟,果然不同凡响,今天我还就不信了,我非要揭你一片鳞不可!”钟万里来了执拗的劲,那德性跟小白简直一模一样,抖手又是一片剑光挥出,喝道:“让你尝尝天师降魔剑的威力!” 这家伙还真是执着,跳上去提着剑,对准巨蟒的身体,就是一顿到处乱捅,看那架势哪里是屠蟒,简直就是杀猪。 巨蟒正和在半空乱飞的獬豸缠斗,开始还尾巴乱抽,但钟万里就像个跳蚤,上蹿下跳的,居然一时也打不到他,巨蟒索性便不理他了,整个身子盘旋在一起,只有头部高昂,估计是把钟万里当成挠痒痒的了。 我看的有点郁闷,这他奶奶的,什么天师降魔剑啊?咋看着跟老头乐似的,小白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问我:“哥,我二爷爷这是干啥呢?” “呃,谁知道啊......”对于他的问题我只能摇头,然后嘱咐他站的再远一点,稳了下心神,重新走上前去,凝神伸指,继续画我的杀字诀。 其实我知道,这钟万里拿出的降魔剑,肯定不是凡品,只不过,对付这有着三千年道行的黑蛟来说,也就跟老头乐差不多,人家物理抗性超一流,他那把剑捅了这么半天,没断都已经算很结实的了。 钟万里还在那里努力着,但巨蟒已经完全无视他了,我面露无奈,伸手画符,血玉扳指红芒一闪,杀字诀起笔。 这杀字诀,写法很是古怪,我完全不认识这是什么字体,甚至根本和现在已知的任何杀字写法都不一样,看上去笔画很简单,但写起来又颇为吃力,我集中所有精神力,催动血玉扳指,指尖鲜血滴落,缓缓融入红芒之中,随着这杀字的不断成型,鲜血也流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我心中有点惊讶,这种现象还从没有过,刚才第一次写杀字诀的时候,好像并没有这种情况,此时看来,我的指尖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出,血玉扳指闪烁着妖异红芒,看上去,就像被血液浸透。 这一刹那,我似乎有些恍惚,但眼前的情势由不得我多想,咬了咬牙,全力集中精神,不管怎样,今天也要写出杀字诀,老子就当义务鲜血去了,豁出去一斤血,我就不信不够写个符的! 这一次,我终于成功了。 当杀字诀的最后一笔写出之后,整个字血红血红的,和之前所有的血咒都不同,这个字,似乎有些红的发黑,仿佛里面蕴含着一股十分诡异的力量。 我想起了爷爷,当初,爷爷是用烟袋里的轻烟,画出杀字诀,而且是那么的轻描淡写,随手拈来,动作轻灵优雅,再看看我,费了半天的劲,弄出一个血糊糊的杀字来,自己的头都有点晕了。 好吧,成败在此一举,杀字诀,看你的了。 我徐徐吐了口气,伸手,平推,就要把杀字诀击出,但就在这时,前面一直盘成一团的巨蟒,猛然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身体剧烈抽搐,一声震天狂吼,盘着的身子一下子伸展开来,剧烈扭动翻滚,钟万里闪身后撤,却已是来不及了,被巨蟒砰的一下击中胸膛,口中鲜血狂喷,却是放声狂笑道:“哈哈哈哈,老子成功了,找到它的弱点了,揭了它一片鳞!” 我忙抬头看去,果然,钟万里手中死死抓着一个脸盆大小的黑色鳞片,如一个断了线的风筝,远远的摔跌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已是站不起来了。 又是关键时刻出故障,就不能让我完成一次完美的偷袭,他奶奶的。我暗骂一句,眼看巨蟒的身子在地上一阵急剧翻滚扭动,就像受了什么伤似的,再看天空中的獬豸趁势猛攻,一连串闪电球掩护,身子急冲下来,独角不偏不倚的戳中巨蟒的右眼! “嗷......” 巨蟒一声狂吼,身子扭动更剧,同时头部和上半截身子不自主的倾倒下来,正砸向我的位置。 这他娘的怎么啥倒霉事都能让我赶上,我再次暗骂一句,当下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步,大喝一声,双手平推,击出了杀字诀。 “杀!” 就见这杀字血咒,晃悠悠的,轻飘飘的,迎着巨蟒倒下来的头颅,飞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章 爆菊剑法 杀字血咒,如同一片冬夜的血花,无声无息的,印入巨蟒的头颈一侧。 只一闪,便消失了。 我张大了嘴,忐忑不安的看着这一幕,几乎已经忘了,那巨蟒正以泰山压顶的势头,向我砸来。 一大片黑影瞬间笼罩了我的头顶,我回过神来,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用力一跺脚,身形倒蹿而起,怎奈这蟒身太长,我这一下跃出数米远,却还是在它的笼罩范围之内..... 我心中掠过一丝悲哀,没想到努力了这么久,最后居然要让一条蛇给砸死了,我不甘大喊:“佘婆婆,你轻点啊……” 话音未落,半空一道闪电飞过,原来是獬豸到了,千钧一发之际,他带着我飞上半空,避过了这次灾厄。 那巨蟒却也并没真的砸到地上,只是身形趔趄,差点倒地,在距离地面数米远的地方忽然身子一摆,就又挺了起来,却不住的摇晃着头,愤怒的抽打着地面。 我横卧在獬豸背上,远远飞出数百米之外,落在地上,小白也把钟万里背着跑了过来,蓝宁急忙查看我的情况,几个人又聚在了一起,我跟蓝宁示意没事,忙跳下地,来到了钟万里的身旁。 这老头已经躺在地上,胸口溅满鲜血,嘴角也还有血迹,却是满脸兴奋,抱着一个黑色的蛇鳞,大如脸盆,上面发着黑紫色的光芒,嘴里不住喃喃道:“成功了,成功了,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死蛇妖,死蛇妖,十几年前老子就想这么干了……” 小白脸上则是喜忧参半,扶着钟万里的头,问:“二爷爷,你是怎么做到的啊,我看你在那里跟挖石头似的……” 钟万里一只手胡乱挥舞两下,狠狠道:“你二爷爷我那是在找它的泄门,哈哈,它就算全身刀枪不入,泄门一定是最柔软的地方,一剑,只一剑,老子就捅了它的泄门,再一挑,一块鳞片就有了,哈哈哈,降魔剑法,天下无敌……” 我听的一阵无语,这老头子好像要魔怔了,泄门,那不就是……菊花么?我说那巨蟒咋突然发狂,敢情是让人家给爆了啊,还降魔剑法,我看爆菊剑法还差不多…… 我示意钟万里不要说话,俯身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只见他胸口凹陷,估计最少断了三根肋骨,但看他的状态,又搭了下脉,觉得脉搏很有力,砰砰砰的跳动,应该没什么大碍。 当然,他这也可能是兴奋的。 蓝宁急道:“公子,现在怎么办,那巨蟒发狂了,待会要是……” 我明白她的意思,这里离村子毕竟不是很远,巨蟒要是一路发狂,可就遍地废墟了,它要是嫌一个村的人不够祸害的……那很可能就是一场狂蟒之灾啊…… 我转头看向獬豸,他瞪大眼睛看着巨蟒在那里折腾,一脸无辜的样子,就好像刚才戳了人家眼睛的根本不是他,四蹄微微踏动,显得有些略略不安。 “别慌,再看一看。”我低声道,此时我的希望都寄托在那杀字诀之上了,獬豸这一犄角,虽然戳中了巨蟒的眼睛,反而会激发巨蟒的狂性,倒是那个杀字诀,印入巨蟒头颈之后就没了动静,不知道,会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就见那巨蟒在旷野上不住翻滚扭动,怒吼声震天动地,身体抽打地面,感觉连脚下的大地都震动起来,那一大团黑烟翻翻滚滚,愈发浓烈,逐渐笼罩了巨蟒的整个身体。 但是,随着黑烟的笼罩,巨蟒的动作渐渐迟滞下来,身躯也似乎渐渐在缩小,黑烟翻滚弥漫,也是逐渐收缩,收缩…… 我心中一动,杀字诀生效了么? 小白跳起来喊:“老妖婆好像要现原形了......” 钟万里骂道:“胡说八道,它还能变成什么玩意......” 我一挥手:“别吵,咱们走近一些看看,小白,你就别去了,看好你二爷爷。” 小白一瞪眼,似乎不愿,但也没吭声,他也不敢扔下钟万里不管,我和獬豸还有蓝宁正要往前走,身后忽然一阵衣袂带风,回头看,原来是钟家人都到了。 钟良汉,钟小五,身后带着十多个人,我往后看,却不见钟万山和钟良臣。 我上前开口欲问,钟小五抢道:“族人们都醒了,我爹把他们都带出了村子,随时可以撤离,我爹让我们来看看这里的情况,那个老妖婆怎么样了?” 这孩子说话很干脆利落,条理清晰,几句话就说明了情况,我暗暗点了点头,十五岁而已,比我当年强多了。 小白指着远处说:“你看,那老妖婆作死呢,估计是要不行了,看,二爷爷的蛇鳞......” 跟小五相比,小白就有点颠三倒四,还二爷爷的蛇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二爷爷是蛇精呢。 钟小五这才看到钟万里受伤了,忙跑了过去,查看一番,回身道:“各位叔叔伯伯,麻烦你们马上把我二爷爷抬回村里疗伤,他骨头断了几根,一定要小心。” 几个人当即就要上来抬人,钟万里叫道:“老子才不走,我要看着那老妖婆完蛋,我还有力气,我要一剑......我的剑呢!” 钟万里伸手在周围乱摸,那把剑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这一乱动,登时疼的呲牙咧嘴,额头冒汗,却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我知道他的脾气,于是说道:“让老爷子在这里先休息一下,派人看护好,咱们先过去查看一下情况再说。” 钟小五想了下说:“那好,你们就都留下看着我二爷爷,别让他乱动,有危险就赶紧撤。” 众人点头同意,钟万里也想要去,挣扎了一下,却是根本动不了,我们几人也没管他,反正有人看护,小白一看来人了,也不管他二爷爷了,拔腿就跟在我们后头跑。 此时前面那一团黑烟已经愈来愈小,当我们跑到近前的时候,已经只剩了朦胧的一团,再跑近一些,就见那黑烟渐渐聚拢,收缩,里面露出一个人形来,似乎还在微微蠕动。 我挥手止住大家,就见那人缓缓抬起头来,披头散发,满脸是血,如同恶鬼一般,神情狞恶的盯着我们,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正是佘婆婆。 我心中登时就松了一大口气,只要她恢复人形,我就不怕她,这要是继续打,好歹也有地方下手,现在一回想刚才那个参天拄地的巨蟒,我就一阵后怕。 就是不知道,她老人家菊花痛否..... 我们双方间隔数米,互相对望,我才看见她的右眼上鲜血泊泊而流,但只是眼角受伤,并没伤及眼睛,我不由又是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冤家宜解不宜结,真要是坏了她的眼睛,这老妖婆恐怕以后要跟我们不死不休了。 我微笑开口道:“婆婆,刚才得罪了。” 佘婆婆身子微微颤抖,脸上不住抽搐,狠狠道:“好小子,算你还有两下子,居然得到了韩家的禁物,老太婆无话可说。” 我愣了一下,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有韩家禁物,这不是很正常么,当初我爷爷曾说过,韩家每一个人,都有禁物的啊。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指上的血玉扳指,又说:“婆婆,我是韩家这一代唯一的传承者,这禁物,自然就是我的了,而且除了这一件之外,我还有很多呢。” 我说这话的本意,是在暗暗提示她,我这里宝贝还很多,你要不服,咱就继续打。当然这是一种暗语,是为了示威,让她自己知难而退。但佘婆婆听后,忽然放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真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韩家禁物,从来就只有这一件,你居然还有很多,哼,真是笑话,我看你所说的,都是后人仿造的吧?” 她这话让我更是惊讶,后人仿造?这话又从何说起? 我正要发问,却见佘婆婆这一笑,脸上的表情极为不自然,这才发现她的左侧脸颊和脖子的位置,似乎有一道红芒,在那里微微跳动,而佘婆婆脸上肌肉不住跳动,浑身微微颤抖,好像是在拼命压制着那红芒。 我瞬间就明白了,看位置,那道红芒应该就是我打出的杀字诀,佘婆婆被迫恢复人形,正在用她的三千年道行,压制杀字诀的威力发作。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微笑了下说道:“婆婆如果没事,就请自便吧,今天得罪,改日我一定去亲自向斋主赔礼,至于钟家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佘婆婆死死盯着我,又把目光移向钟家众人,哼声道:“钟小三子居然都不敢来见我了么,好吧,既然你们不把福缘斋看在眼里,不知好歹,今天婆婆就不管了,你们好自为之,若有一天再逢大难,休要再来找了,哼,韩小子,你早已经被灵界的人盯上了,自求多福吧。” 佘婆婆说完,手中拐杖一顿,整个人化作一团黑烟,遁上半空,远远而去了。 小白在后面讶声道:“这老妖婆居然就这么走了?” 我望着半空,缓缓点头:“她不走还等什么,这里又没人欢迎她。对了,你爷爷呢,还有你三叔?” 这话我是对小白说的,实际问的却是小五,小五明白我的意思,顿时神色一黯,低下了头..... 我心中一沉,没有多说什么,刚才我们在和巨蟒搏斗的时候,村里必有变故。 小白从地上找到了他二爷爷的短剑,跑了回来,我冲众人一挥手:“这里已经没事了,走,咱们回村里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 遗言 当下我们返身回村,獬豸和蓝宁不愿见人,回到了玉貔貅里面,被我放回乾坤袋,其实我有点不解,獬豸不愿见凡人很正常,蓝宁怕什么呢? 结果蓝宁说,他们一家子都是捉鬼的,不喜欢他们..... 我一阵无语,跑到半路又抬上钟万里,一路小跑到了村子里,才发现所有村民都聚集在村口的一片空地上,个个都背着包袱行李,拖着孩子,抱着鸡鸭,牵着牛羊,一副随时准备逃荒的架势。 钟良臣正站在众人前面,神情紧张的看着我们跑来的方向,迎上前来,搓着手问:“怎样了,二叔他......” 钟小五抢上一步道:“爹,我二爷爷没事,就是断了几根骨头,那蛇妖已经跑了,是这位韩家哥哥,还有我二爷爷联手,打败它的。” 他倒是会说话,一字没提獬豸,把功劳都给了我,还有他二爷爷,我不由多看了他几眼,这孩子,以后有出息啊。 只是看这架势,钟良臣还是一副族长的样子,我顾不得许多,开口问道:“那个蛇妖不用管了,让大家不必跑了,都回家吧。钟三叔,老爷子呢?” 钟良臣脸色很是难看,没吭声,冲后头喊:“大家先回家吧,没什么事了,不过晚上睡觉精神点,给我睁一眼闭一眼,别脱衣服。” 他这一嗓子喊完,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交头接耳,随后才接二连三的散去了。 我暗叹口气,做天师家族里的普通人,还真是不容易呢,得时刻做好当炮灰的准备啊。 片刻后众人散了,钟良臣才对我们说,钟老爷子刚才为了救醒众人,耗尽了最后的力量,他本就风烛残年,摇摇欲坠,能撑着下地已经是个奇迹,而现在,已经彻底倒下了。 我们顿时都急了,钟良臣当下带路,和我们一起往钟家大院跑去。 行至半路,一个汉子匆匆跑了出来,说老爷子已经快不行了,吊着一口气,似乎有话要说。 我们大惊,加紧脚步跑到钟家大院,冲进堂屋,就见钟万山钟老爷子躺在卧榻上,形容枯槁,面若淡金,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像死人已经多过像活人了。 钟家老老少少都围了过去,钟万里是个硬汉子,硬生生推开拦着他的几个人,咬牙来到了卧榻前,拉着钟万山的手,老泪纵横。小白则在钟万山窗前跪倒,不住的在老人耳畔呼唤。 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可以说每一件都是惊心动魄,我看着奄奄一息的老人,心里也很难过,就在此时,老人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到来,缓缓睁开了眼睛,小白流着泪,喜道:“爷爷醒了,快看,爷爷醒了......” 钟万山睁开眼,双目已经无神,茫然的望着虚空,半晌,眼珠才转动一下,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小白使劲把耳朵贴了上去,听了听,冲钟良臣招手:“爷爷叫你。” 钟良臣忙走了过去,扑通跪倒在地,双目垂泪,叫了声:“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有什么话就说吧,儿子愿意领受责罚。” 钟万山却没看他,忽然伸出手来,似乎想要起身,脸上现出红光,我知道老人这是回光返照,小白离的近,忙扶住老人坐起来,钟万山颤抖着手,胡乱指着面前几个儿孙后辈,声音虚弱地说道:“我钟万山,生于忧患之年,死于忧患之期,但我不想生死皆不安宁,我这一生,有你们三个儿子,老大性情敦厚,却早年失踪。老二生来残疾,口不能言。只有你,从小就聪明过人,心计最多,我本来以为,把钟家交给你,可以安心,但你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失望了......” 钟良臣低下了头,面露惭色,却大声说道:“爹,我以前就说过,今天想再说一次,钟家不应该一直这么默默无闻,否则长此以往,钟家传承迟早要丢失,后辈儿孙过的太安逸,只会种田耕地,那还称作天师家族干什么?” 钟万山愤愤拍着床边道:“混账,你以为天下那么好闯么,我钟家如果不是韬光养晦,默默无闻,早就遭受了灭顶之灾,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胡吹大气么?!你伙同外人要将天师骨盗走,难道这也是为了钟家?” 他这一说,我才知道,原来钟馗骨又叫做天师骨,不过想来,那也是他们家老一辈人的叫法吧,毕竟天师骨带有尊称,钟馗骨却是直呼其名,看来钟家自钟良臣这一代往下,已经对钟馗骨不是那么尊重了。 钟良臣却道:“爹,您别怪我,我承认,是我将钟馗、天师骨偷偷拿出去的,那是因为,我觉得天师骨不能永远在家里待着,那是钟家传承千年的宝贝,有很多神奇的功用,所以,我就把天师骨给了纪坤,他答应我用天师骨吸取天地灵气,三年后还给我,就能重新恢复昔日灵性,到时候我带着天师骨,行走江湖,钟家就能重现昔日......” 他话未说完,钟万里忽然在旁边扬起巴掌,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自己虽然牵扯痛处,疼的直冒汗,却是指着钟良臣大骂:“你放屁,混蛋小子,纪坤是什么人,我刚才已经知道了,那是黑道人的徒弟,是御鬼人的传承,那是咱们钟家的死敌,你把钟家宝贝交给他,还指望他帮你的忙,胡扯,你当我们都老糊涂了么,你要不说实话,今天我就替你爹宰了你这畜生,免得日后给钟家带来祸端!” 钟万里抓过短剑,指着钟良臣,满脸都是怒容。 钟良臣不说话了,耷拉着脑袋,浑身有些发抖,但眼睛却四下乱看,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这家伙说话的确不老实,连我都听出来了,当下上前道:“钟家三叔,既然你说你昔日跟我爹有渊源,我就多说两句,这......天师骨,目前应该是几家争抢的宝贝,而且应该是和什么事物有关系,绝非你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现在老爷子病的如此沉重,你忍心还跟我们装模作样么,对了,那个纪坤哪去了?” 我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纪坤,那家伙可是个现成的人证,就算钟良臣不说实话,把纪坤带来,一审问,自然真相大白。 然而我这话一问,众人尽皆愕然,居然没人知道纪坤在哪,我回想了一下当时情景,转身盯着钟良臣,说道:“钟三叔,当时所有人都在忙着对付那个老太婆,只有你们留在村里,你不会告诉我,你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吧?” 钟良臣这回倒干脆,直截了当的说:“他跑了,当时我们忙着救人,他从地上跳起来就跑了,我也没空理他,但是,这真的跟我没关系,当时情况紧急,我也忘了他了。” 他这么说,是推的一干二净了, 但现在不是审问这事的时候,钟万山在旁边气息渐弱,小五忙道:“爷爷,您有话尽管说,您是一家之主,我们都听您的安排。” 钟万山脸上的神采渐渐退去,气息微弱的说:“钟良臣,为下一代钟家族长。” 他这话一说,我们都同时愣住了,这钟良臣罪大恶极,怎么还要他当族长?这老爷子是不是糊涂了。 钟万山继续道:“钟万里,钟良汉,为族中长老,有权利做出族长废黜的决议,钟良臣从即日起,不许踏出村中一步,也不许和任何外人往来,如果他再做出任何有违钟家祖训的事,既革去族长之位,长老有权给予任何形式的处罚。” 他说完这句话,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努力将手向我伸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 杀字禁忌 我忙走了上去,拉住钟万山的手,他费力地喘息着:“天师骨,就暂时交给韩青天保管,在他的有生之年,任何人不得讨要索取,在钟家,韩青天的身份等同于长老。” 我没有做声,紧抿着嘴,听着他说,此时此刻,我还能说什么呢? 钟万山虚弱的声音还在继续:“玄灵两界之争,钟家身为玄界中人,百年来却一直置身事外,以至于遭人欺凌,即日起,钟即墨,代表钟家天师出山。钟即离,在家勤练道法,若有一日玄界需要我钟家出力,义不容辞,一切,都听你们青天哥哥的。” 他这两句话,是说给小白和小五的,两人早已跪在地上,此时强忍悲痛,连连点头,钟万山这才微微喘息一阵,似乎略略放下心来,却又望向钟万里说:“兄弟,钟家生死存亡,就交给你了,但愿他日,我能在九泉瞑目,也有脸去见祖宗......鸡血石葫芦,就……” 他说到这里,语声忽然一滞,呼吸急促起来,他挣扎着道:“……血葫芦,就交给……小白……他……你……要找到……你的……父亲……回家……” 老人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忽然抬手指着小白,似乎还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但嘴唇无力的动了两下,手便软软垂下,双目圆睁,望着这钟家堂屋上方的虚空,再也没了声息。 沉默,空气中死一般的沉默,足足过了数秒之后,哭声顿起,满室悲声,我强忍着眼眶的泪水,拉开使劲摇晃老人的小白,低声道:“不要这么扯动老人,否则会影响他的魂魄离体,他会很痛苦,你、你们……” 我的声音很快就被哭声淹没了,小白松开了推搡老人的手,但却哭的更厉害,我叹了口气,抹了把眼泪,悄悄退出堂屋。 就让他们哭个痛快吧,我走到院子里,却见所有的村民们都跪在大门外,一个个默默啜泣,想必他们也知道老人即将离去,都来为老人送行吧。 见景思情,我心中难过,摇摇晃晃的找了个台阶坐下,把脸深深的埋在双手间,脑中如一团乱麻,许许多多的念头纷至沓来,但我根本无心去思考,便任那些无尽的过往,千丝万缕的线索,把我的脑海充满,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无数的画面碎片。 这一刻,我几乎处于了无意识状态,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时间仿佛凝固在此刻,也仿佛瞬息千年,那一幅幅画面不断冲击着我的脑海,就像一幕幕电影回放,从最初的开始直到…… ……参天巨蟒……震天动地……黑雾……红光……杀字诀…… 一下子,我的脑海里所有的画面瞬间都消失了,一个硕大无比的血红杀字,充斥了我的整个脑海。 我忽然头痛欲裂,这血红的杀字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在我的脑中不断放大,甚至让我的胸口沉闷,气血翻涌,这一刻,我仿佛感受到了那血红杀字中所蕴含的暴戾和腾腾杀气,我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砰砰砰的犹如擂鼓,血液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滋长,在沸腾…… 这一刻,周围一片寂静,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眼前一片血红,那血红杀字仿佛化作了一潭血水,不断翻腾中,无数的枯骨和亡灵在里面挣扎嚎叫…… 一种莫名的冲动和燥热一波波的涌至,我心中愈发难受起来,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忽然很想一拳把眼前这一幕画面打个粉碎,撕得稀巴烂。 我已经忘记了此时身在何方,脑中一热,呼的就站了起来,大喊一声,狠命一拳就向前方捣去…… “砰!” 我这一拳击出,居然击中了什么,但却并不像是那一潭血水,而是被什么东西拦住了,身前忽然有人呼哈一声喊,我顿时就觉得手臂一阵吃痛,居然被人硬生生的弯拗过来,一声大叫,眼前立刻清明,所有的景物缓缓重现,我才想起来,自己还是在钟家大院之中。 只是身上早已被冷汗浸透,寒风吹过,透心的凉,手臂仍然传来阵阵剧痛,回头一看,原来是钟良汉在一旁抓住我的拳头,把我的胳膊拗住,正神情紧张的望着我。 屋子里的哭声不知何时已经渐弱,小白从旁边跳了出来,对他二叔一阵比划,钟良汉才松开手,我揉着胳膊,正要发问,小白歪着头看着我说:“小哥,你刚才是中邪了么?” 我晃了晃头,只觉脑中昏沉沉的,开口道:“刚才怎么了,我……” 小白道:“你刚才跟疯了似的,眼珠子通红,喊你半天你也没反应,起来就要打人,还好我二叔拦住了。” 我身上发冷,打了个寒颤,回想起刚才那可怕的一幕场景,不由明白了些什么。没错,就是那个杀字诀惹的祸,这禁法第二层果然不一般,我只是第一次施展,就差点被杀字诀里面所蕴含的杀气和暴戾冲昏了头,占据了思维意识。 好可怕,难怪这第二层第一境界,只有这一个字,而且爷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第一层融会贯通才可以运用第二层,想来如果不是我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估计刚用杀字诀的时候,就要被反噬了。 而刚才,应该是受到了老人去世的刺激,和徘徊压抑在心底许久的心事困扰,才引发了杀字诀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我深深呼吸,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暗想,这杀字诀以后一定要少用,这玩意虽然看着很厉害,但却像一个吸血鬼,像一个恶魔。只是我又很纠结,要想继续提升境界,肯定要从这杀字诀里面去悟,如果少用或者不用,那怎么提升? 这念头只在心中一闪而过,我没有去多想,我怕自己再陷入那种奇怪的可怕境界之中,于是转头问小白:“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小白见我没事了,一屁股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但可能是嫌太凉,又站了起来,说道:“都交给我三叔他们安排了,我也不懂,不得不说,这方面我三叔还是能办的好。” 我点头道:“是啊,你爷爷临走时,还是让你三叔当这个族长,应该也是这么考虑的,现在除了你三叔之外,的确没有其他人更适合,只要你二爷爷和你二叔,能看得住他,同时他自己如果也能悔改,还是对钟家有好处的。就是不知道,他心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始终不肯说出来。” 小白道:“这个好办,回头让我二爷爷揍他一顿,他就说了,反正我爷爷也说了,他们俩可以随便处理我三叔,量他也不敢不老实。” 我忍不住笑了,摇头道:“这个是你爷爷的安排,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相信你二爷爷也会有方法让他招供的。” 小白又道:“他啊,他自己都昏迷了,我和我二叔刚把他抬走,估计得休养些日子了。不过,我二爷爷还真是有办法,嘿嘿,他刚才给我三叔下了鬼语虫,只要他敢不听话,不老实,我二爷爷随时可以收拾他。” 我听的有些新鲜,小白也没说的太详细,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问小白,接下来有何打算,小白说,等三天后,家里事料理完了,就和我一起回城里,他爷爷有交代,让他代表钟家出山呢。 小白的话语中满是自豪,我却暗叹一声,钟万山应该很清楚,出山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沉重含义,看来小白以后的没心没肺的生活应该一去不复返了。 我们两人,就这么坐在钟家大院里,小白紧靠着我,两人默默的想着心事,看着东方渐渐发白,新的一天,很快就要来临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辛雅的预见 匆匆三天时间过去了,钟万山老爷子的葬礼已经结束,风起云涌的小村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钟万里的伤势也得到了好转,他已经决定,暂时不再走了,就留在家里,看着钟良臣,以免他继续走错路。 他给钟良臣所下的鬼语虫,是一种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因为他和蛊王数年的追逐战,让他也对蛊虫一道有了些研究,这个虫却是他自己培养出来的,只要给人种下,那人心里所思所想,就会通过鬼语虫传达到他的心中。 实际上,这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蛊虫,钟万里只是把一个小鬼和蛊虫之道结合在一起,真正起作用的是那个小鬼,蛊虫只是个寄体,用来吓唬人的而已。 但是他对钟良臣的说法,就可怕很多了,他说这个是食心虫,如果钟良臣敢不说实话,反叛家族,食心虫就会发作,先吃掉他的心脏,五脏六腑统统不剩。 钟良臣吓坏了,所以在第三天钟万里精神稍好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把他背地里的所作所为,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说了出来。 他说,钟馗骨,也就是天师骨,的确是被他一年前就拿走了,交给了那个御鬼人纪坤,而纪坤要那个天师骨的目的,是为了用天师骨收取魂魄,炼制一种特殊法器。 但这件事,似乎对钟家并没什么好处,对钟良臣也没什么好处,我听的疑惑,继续追问下去才知道,钟良臣的想法简直丧心病狂,他和纪坤达成协议,只要把钟馗骨借给纪坤所用,等纪坤练成那种法器,就会道行大增,御鬼之术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就在人间掀起一场大乱。 到时候钟良臣再出面,假意和纪坤相斗,纪坤落败逃走,这样就成就了钟良臣的赫赫威名,钟家也能从此重出江湖,再现昔日辉煌,而纪坤本人当然不会受到什么损失,他只是会转入地下活动,并始终和钟良臣保持这种微妙的合作互利关系。 真相总算大白,原来钟良臣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亏他能想得出来,钟万里怒骂,你小子缺心眼是不是,如果那个纪坤拿到天师骨,以此增长功力道行,到时候举钟家全族之力也打不过人家,难道纪坤还会履行他的承诺么,再说天师骨如此重要,轻易借给外人,如果纪坤从此不归还了,拿着天师骨逃之夭夭,那又如何? 钟良臣低下了头,一声不吭了,只说一时糊涂铸下大错,以后愿意将功赎罪。 钟万里倒也没深究,他叹口气说,既然你爹临走时还让你当族长,那你就好好的当下去,以后看你的表现吧,如果再犯错,食心虫发作,到时候悔之晚矣,如果你从此改正,我自然会把食心虫收掉。 钟良臣一听食心虫,立刻就老老实实了,我暗自好笑,也没多嘴,不管怎么样,这事总算告一段落,但是钟良臣的话里,我总觉得似乎还有不大对劲的地方,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两人之间必定还有其它契约,否则,凭什么钟良臣就相信纪坤的话,把自己族中至宝交给外人? 但是,这件事也只能这样了,这是他们的家事,钟万里已经不追究了,我自然不好说什么。不过按照老人的吩咐,要把天师骨暂时交给我保管,我本想推却,钟家人却执意不肯,钟万里说,这个惹祸的东西要是在家里,恐怕那个败家子还要打什么鬼主意,索性你和小白带走,眼不见为净,再说小白代表钟家出山,这东西说不定还有用呢,好歹也是天师家族的象征。 我一想也是,其实说是给我的,倒不如说是给小白的,只是我还要承担一个保管的责任而已,这个钟万山钟老爷子,的确不是一般人物,临死前,都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了,不简单啊,不简单。 于是,我就把天师骨收了起来,和小白一起收拾了行装,告别了钟家人,踏上了回城的路程。 这两天,我其实早已经归心似箭,因为南宫飞燕昨天给我打了电话,她说金刀门已经发动了第二次进攻,而且找的时机很好,这几天她为了蛇族常丙辰的态度气恼,已经几天没去了,常庆前去找她,却恰好在这时金刀门进攻,蛇族少了常庆,又没南宫飞燕的帮助,大败亏输一场,差点被人打进洞中,最后丢了满地尸体,仓皇关了洞府,又借助轮回镜的威力,这才免去一难。 所以,南宫飞燕希望我尽快处理完这里的事情,返回城里,因为她怕金刀门一旦得手,马上就会调转枪头,对付其他人,而这个其他人,就不知道会是谁了。 这件事发生后,她回了家里一趟,晏夫人的意思,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团结一致,共同抵御外敌,她让我回去之后,就和她一起回家。 她说,晏夫人想要见我。 这让我的心里有些怦然而跳,传说中的九尾天狐啊,晏夫人,神仙般的人物,能见到她,那得是多大的造化。 我和小白又折腾了一天的时间,才回到了平山城,回到公寓,才发现南宫飞燕不在,我把行李往家里一扔,顾不得休息,第一个就去找辛雅。 辛雅经过这几天的休养,已经彻底恢复了,正静静的独自待在房间里,见我回去之后,倒是很平静,我问她还要不要回学校去上课,她笑了下说,学校都放假了,还上什么课? 我看了下日子,这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再过几天,就要到元旦了,而明天居然就是圣诞节了。 我不由暗暗感叹,这日子过的实在太快了,我让辛雅好好休息,既然放假了,就不要多想了,如果她想回家的话,这两天我就去帮她买车票。 辛雅摇了摇头,说没必要,家里反正没什么亲人,回去了,还不如留下来。 我一想也是,虽然说辛雅留在这里会有危险,但她要回去了,可能比留下还危险,最起码,这里还有我们在。 她问起我们的情况,我就把在钟家的经历讲了一遍,然后就打算和小白一起离开,去找南宫飞燕,没想到辛雅却拦住了我们,她郑重无比的对我们说:“不要让天师骨和轮回镜遇在一起。” 我吃了一惊,不要让天师骨和轮回镜遇在一起,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辛雅又预见到了什么吗? 辛雅没有再说什么,她闭上了眼睛,默然半晌,才缓缓道:“对不起,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不管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你只要记住,一定不要让天师骨轻易出世,也千万不能让天师骨和轮回镜相遇。”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辛雅深邃的目光望着我,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我说,但我看得出来,她有难言之隐,她或许有更重要的话要告诉我,可是,她不能说。 也许,这就叫天机不可泄露吧,毕竟,她也是命运的承载者,乌鸦女,本就是不祥之人,或许,有些话她根本就不敢说出来。 我和小白离开了公寓,给南宫飞燕打了电话,她告诉我,晏夫人已经在等着我了。 我大约还记得那一片山峰,那是在城南,犀牛岭一带,就是南宫飞燕的家。 但南宫飞燕说,晏夫人只见我一个人,所以小白只得留了下来,他想了想,独自离开了,我问他去做什么,他嘿嘿一笑,却没说话,转身就跳上了公交车。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最近这些人都越来越神秘了。 我也转过身,叫了辆车,直奔城南郊外。 第三百四十四章 山中怪兽 城南,是一片山峰,我倒是挺熟悉的,我们之前去写生就是在那里,而且去犀牛岭那一次,也是在城南,邵培一很早就曾经说过,南山有一位法力高强的狐仙晏夫人,南宫飞燕就是她的小女儿。 不过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按理说到了山中,再耽搁一会,恐怕就要天黑了,但是时间紧迫,我也没空再等到明天,何况南宫飞燕和我已经约好,到了地方我打电话给她,她会到山下接我的。 就这样,我一路来到了南山,那司机师傅很奇怪,问我这个时候来南山干嘛,我想了下说来走亲戚,吓的他当场脸色煞白,把我送到山口,就匆匆开车跑了。 我忍不住好笑,往山里走了几步,拿出手机给南宫飞燕打电话,结果却是无法接通,我一口气拨了四五次,都是一样,这才想起来,南宫飞燕如果在山里,恐怕是没有信号的吧? 这回可惨了,我又试了几次,也是这样,当下不禁有气,这大老远的跑过来,结果联系不上,难道今天要白来? 不行,好歹我也要走一趟,既然电话打不通,我就进山去找,南山虽然挺大,不过山中精灵应该不少,随便遇到一个,问问就可以了。 晏夫人和南宫飞燕之名,想必这山中的精灵,没有不知道的吧? 打定了主意,当下迈步上山,现在才不到下午三点,就算我在山里转悠到天黑之前,如果找不到,再回城也来得及。 山中早已经是一片凋零,光秃秃的,我徒步上山,也不知道方向,就随便到处走走,也不觉得累,渐渐走的深了,周围愈发的沉寂,山势也愈发陡峭,我不由想起了上次南宫飞燕召来的两个灰毛大狐狸,抬着轿子带我山上的情景,不由莞尔,暗叹一声,可惜这一次没有那个待遇了。 又走了一会,我便停了脚步,往周围看看,觉得有点不对,走了这么半天,别说什么精灵,就连一个动物都没见到,这让我上哪去找南宫飞燕的家去? 我又拿出手机,看了看,登时泄了气,这回连我的手机也没信号了,我摇头苦笑,算了,眼看时间已经过去半天,还是先回城吧,这个南宫飞燕,也太不靠谱了。 我转过了身,却无意中看到了远处那个犀牛角形状的山峰,不由多看了几眼,心想不知道那个和獬豸相斗日久的穷奇恶兽此时身在何处。 我怔怔的望着那犀牛岭,发了一会呆,就往山下走去,这眼看太阳西下,待会要是天黑了,万一迷路了可就坏了。 不过我这么一转身,忽然就愣住了,就见刚才我上山的那条路,居然已经不见了,身前一片林木耸立,地面枯枝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远处林中幽暗,竟似乎已经起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我心中咯噔一下,刚才上山,我记得分明走的是一条小径,而且沿途景物我都已经记在心里,这怎么一回头的功夫,一切都变了?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抬头看了看犀牛岭,再猛然回头,依然是那片幽暗之林,雾气朦胧,在林中蔓延,我霍然转身,往四周看去,竟发现四面八方都起了雾,慢慢的往我站立的位置涌了过来。 我暗道不好,凝立原地,手中捏了驱字符,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我知道这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作怪,说不定,就是这山中的什么精灵。 不过我警惕归警惕,却是没紧张,我到这山中来,本就是来找南宫飞燕家的,巴不得来个什么精灵妖怪,逮住了好好问问。 我想,以我现在的道行,一般的小妖怪,应该都是手到擒来的了吧。 何况,这种只会弄雾和幻象迷惑人的精灵,一般也都是没什么大本事的。 周围的雾气愈发浓厚,在林中渐渐蔓延,缓缓的逼近过来,我屏住了呼吸,捏紧了驱字符,暗想只要再近一些,我就立刻出手。 不料就在那雾气涌到我身前几十米的地方,就忽然停了下来,我疑惑的往周围看看,只见那一片雾气翻翻滚滚,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测,却不敢出来。 一阵微风吹来,那雾气中却有淡淡的腥臭气,钻入我的鼻中,我只嗅了两下,只觉脑中一阵发晕,忙屏住了呼吸,顺势捂住口鼻,暗想不好,这雾中好像有毒。 我忽然明白了,这雾气中的东西,并不想跟我正面冲突,而只是想困住我,或者等我自己中毒晕倒。我手中捏着驱字符,有心想要打出,但这距离有些太远,很显然,雾气中的东西,给自己留了一个很安全的距离。 我心中不由一动,它似乎很清楚我的手段呢,因为我的符咒,现在顶多能打出二十多米,再远一些,就要落在地上失去效用了。 它是谁?它为什么要对付我? 我定了定神,冲着周围朗声道:“不知是山里的哪位朋友,韩青天无意巧遇,如果有冒犯之处,朋友现身出来,让我赔个不是,这就下山,绝不叨扰。” 我没有说出晏夫人和南宫飞燕来,因为那暗中之人此时是敌是友还未定,万一我说我是南宫飞燕的朋友,却遇到了冤家对头怎么办? 我的话说出口,在空旷的林中传来阵阵回响,过了半晌,那雾中才传来一声异响,我正凝神分辨,就见身侧雾中忽然射出一条灰蒙蒙的影子,径直向我飞来。 这一下突如其来,我吓了一跳,急切中也看不出那是什么,急迎向那灰影打出驱字符,同时纵身跃起,往旁边闪去。 我本以为驱字符出手,那灰影无论是什么,只要打中了,必然是一声嚎叫然后退走,再不济也要翻身落地,现出原身,但我没想到,驱字符打出后,那灰影凌空飘忽,一翻一分,居然一分为二,化作两个灰影,刚好避开了驱字符的攻击。 我吃了一惊,但手下却没迟钝,立即抖手再次打出一个驱字符,一个镇字符,暗想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就不信你还能一分二,二分四。 但这两枚符咒出手,那灰影却立即重新合二为一,速度简直快速绝伦,只一眨眼的功夫,两枚符咒就再次落空了。 他奶奶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身法这么利落的对手,不对,这应该根本就不是一个实体,而是鬼魅一般的虚态,难不成,这是个鬼? 也不对,什么鬼有这么大的胆子,大白天就出来袭击人类,还弄出这么大片雾气和幻象,这…… 我心中念头急闪而过,那灰影就已经冲到了近前,我咬了咬牙,索性来个漫天花雨,一抖手抓出大把符咒,也不管是什么了,随手撒出,同时大喝一声:“看你往哪躲!” 这一下无遮无拦,那灰影果然没有地方可以躲避了,身形连闪,却还是被一道符咒击中,一声怪叫,身子倒飞而出,砰的一下摔在地上,身上顿时涌出一片灰色雾气,却是慢慢的显出形来。 我瞪大了眼睛看去,就见那在地上显形出来的,居然是个身高两米左右的怪兽,头大尾短,青目大耳,体态狰狞,身下却是独足,就一条腿,肚腹间犹如生了蛇鳞,怪异无比。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玩意?从小到大,连故事里都没听过有这么一种怪物,而且看他的这个体态,根本不像是能有刚才那么飘忽身法的东西。 我上前一步,喝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拦截我,这山中的飞禽走兽都到哪里去了,怎么空空荡荡的,好像一座空山,是不是都是你做的怪?” 那怪物挣扎着从地上跳了起来,好家伙,我这才看清,红胡子蓝脸膛,简直就是个鬼啊。 咦,不对,这难道是个山鬼? 我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见那怪物突然独足跃起,张牙舞爪的似乎想奔我扑来,但我刚凝神戒备,就见他身在半空,猛然转身向后,居然从林中一片雾气中钻了出去,逃之夭夭! 我靠,原来是虚晃一枪,吓唬我的,我心中有气,暗想这家伙绝对有问题,一定要追上他,问个究竟。 我二话不说,往手心啐了两口,撒腿就追! 第三百四十五章 诡异绝地 那怪物穿过山林中的雾气,一溜烟的就消失了。 不过他在雾气中穿行,却是有迹可循,我紧跟在那怪物身后,撒腿狂追,但距离却还是在逐渐拉远,只不过刚才那些雾气现在反而帮了我,否则那怪物早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了。 很快,我就追着那怪物穿过了雾气山林,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山谷,那怪物却在前方拐角一闪,就此不见了。 等我追到那里的时候,前方已经是只见一片光秃秃的山林,再无怪物的身影了。只是这速度有点太快了,我心中纳闷,往前又跑了几步,忽然发现一处岩石后面,似乎有几缕淡淡的轻雾缭绕。 我心中一动,忙追了过去,却发现那里的地面上是一块丈许方圆的青石平台,而青台的侧面,竟然有一个仅容一人侧身而入的裂缝。 这裂缝很是狭窄,黑乎乎的洞里隐隐有一股阴风吹出,仔细看,那几缕轻雾就是从这里面钻出来的。 我基本可以肯定了,那怪物一定是钻了进去,但是这裂缝如此狭窄,也就我这个体型的能进去,那么高壮的怪物是怎么进去的? 这愈发印证了那家伙不是个实体的事实,我想起了传说中的山鬼,越想越觉得像,因为那山鬼本是山中的鬼魅,又叫做山傀,类似山魈一类的东西,但和山魈又有所不同,他们可以操控一些法术和自然之力,甚至指挥野兽,在一些传说中,甚至说他们是山神的一种,是不可冒犯的。 但我才不信这种鬼话呢,我好端端的自己上山,哪个山神吃饱了撑的,出来跟我为难?再说了,真要是山神,怎么可能一招就被我打跑了,还钻到这么个古怪的洞穴里面去,藏了起来。 不过,也可能是他故意要引我来到这里。 可是,为什么呢? 我忽然想起南宫飞燕说,晏夫人要见我的事,我本以为,既然她们要见我,而且也知道我已经出发前往,总应该有所准备,就算不在山下接我,凭晏夫人的本事,也总应该安排人在山里等我吧? 结果我在山里逛了大半个小时,不但没人接我,连一个飞禽走兽都没看见,最后还等来了这么一个奇形怪状的玩意,这、这不合理啊! 我站起身,往周围看了看,最后目光定格在这裂缝中,狠了狠心,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时山中情况必然有变,这个怪物绝对就是关键,还是得抓住他! 我当下戴上了血玉扳指,紧了紧裤带,比量了一下洞口大小,心一横,先是往里面丢了几张符,然后从乾坤袋里拿出个小手电,往里面照了照,发现下面似乎是个较为宽阔的洞穴,而且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于是略略放了心,侧着身子从缝隙里跳了进去。 这是一个坡度较缓的山洞,斜斜的向下延伸,脚下滑腻腻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我定了定神,借着手电的光亮,看清了身周的情形,不由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只见洞中白骨森森,骷髅遍地,气味很是难闻,也不知多少野兽死在了这里。 我皱了皱眉,这些难道都是那个怪物吃掉的么,看来,这里应该就是它的巢穴了。这洞中很是宽阔,却只有一条路,延伸向前,我屏住呼吸,小心的往前走着,忽然“铛”的一声响,脚下似乎踢到什么东西,我急退两步,手电一晃,却是个白惨惨的死人头骨,两个乌黑的眼洞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头皮微麻,这家伙居然还吃人?那可真是祸害了,不管怎么样,这次一定要除掉它。 前方漆黑的洞内,忽然有阵阵呜呜异声传出,我抬头望去,只觉这洞内景象如同幽冥鬼域一般,那远方看不见的黑漆漆洞底深处,就好像有一只巨魔在桀桀而笑,等待着择人而噬。 这一幕有点诡异瘆人,我发力往前奔去,前方山洞却很快就到了尽头,抬头一看,头顶透出一丝光亮,居然到了出口。 原来这洞穴就只这么大,我心中疑惑,难道这里只是怪物的餐厅,出了这洞穴,还有别的地方? 走到那透出光亮的地方,那里是一块较为平整的石板,微微露出一道狭小的缝隙,一丝天光就透了下来。 我双脚踏着山洞石壁的凸出,攀援而上,听了听外面动静,伸手小心的把石板移开,倒是颇为费了点力气,眼前忽然大亮,我双手一按,用力从洞中跃出,再定睛一看,顿时傻住了。 这里却是一处百十多米方圆的狭小谷底,身周尽是万仞峭壁,如同刀刻斧削一般陡峭的山壁直插云霄,四周再无去路,竟然是一处绝地! 仰头看,四面高耸的山峰,远远的在极高处形成一个极小的出口,一束天光直射而下,我仿佛像是一个井底之蛙,彻底的被困在了这里。 怎么办?我低头看了看刚才出来的洞穴,此时如果回头还来得及,但是我却不甘心,虽然眼下这谷底形成了一处天然绝地,但我觉得那个怪物既然从这里出来,就一定另有出口。 我想了想,俯身拾起一个石块,走到山壁处,四处叮叮当当的敲了起来,因为我忽然想起来,那个怪物既然会制造幻象,那这里的绝地说不出只是假象。 我就这么边敲边走,堪堪转了一大圈,把山壁四处都敲了个遍,也没见有什么反应,心中不由失望,正皱眉思索着,身旁山壁中忽然嗖的一下闪出一道黑影。 那黑影落在地面上转过头来,眼中亮起了两点绿光,直盯着我,我先是吓了一跳,凝目看去,却是一只硕大的肥胖黑猫,浑身黑毛,黑的发亮。 莫非这是一只野猫?我心中一动,既然这里野猫能进来,就一定有出口。 那黑猫见我愣愣的看着它,仰头呜呜的叫了几声,却和寻常的猫儿叫声也大不相同。它微微拱起了身子,转头看了我一眼,“嗷呜”一声,蓦地猛然直窜而出,却是向一处坚硬的山壁上撞了过去。 我“啊”了一声,欲要阻止已是来不及,却见那山壁忽然如水波般泛起阵阵涟漪,一阵光芒闪动,那只黑猫迎头扑了进去,竟是瞬间消失无踪! 看见这奇异一幕,我才心头恍然,猛地想起,那黑猫应该是在给我指明出路,可是,这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我如果猜错了怎么办,万一那黑猫不是救命的灵兽,却是索命的恶灵,我这一头撞上去,岂不是自杀? 然而四处看了看,已经再无出路,我把心一横,面对着那石壁,微微退了几步,拉开距离,眼睛盯着那处山壁,心中开始默念:山不存在,山不存在…… 念叨了一阵之后,我猛的向着前方无比坚硬的石壁撞了过去! 那坚硬的石壁在眼中越来越近,我猛的扑了上去,但是却没有撞击到石壁上,就在这刹那,我的整个身体突然失重,有点不像是撞山,倒像是投河,只觉阵阵柔和的波动在身周荡漾,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流转不息的漩涡,脑中有些眩晕,便深深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世界仿佛在此时陷入了永恒的死寂,一切都归零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醒来,睁眼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这里是一处陌生的山谷,入目是一片茫茫的林海,天地萧瑟,北风凄冷,我正趴在一个数人合围的古树上,低头看了看身下的巨大树杈,居然比我的腰还要粗了几圈。 而东方的天际尽头,渐渐泛出了一抹鱼肚白,竟似乎即将天明。 我怔怔的望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我分明记得,我来到这山中之时还是下午临近黄昏,怎么这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第二天早晨? 不,不对,未必是第二天,我忙掏出兜里的手机,还好手机没丢,只是却已经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想查看一下日期和时间,也不可能了。 我到底昏迷了几天?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百四十六章 桃林少女 我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南山之行,居然出了这么多意外,此时更是不知身在何处,我在树上慢慢回过神来,慢慢爬了下去,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谷,周围有无数数人合围粗的古树,地上的枯枝残叶和灰尘泥土,厚厚的一层,也不知积了有多深。 放眼四望,我忽然在远处发现一条长长的山道,蜿蜒而下,不知通到何处,我心中暗想,这里既然有山道,必然是有人常走的,就顺着山道而行吧,若是看见人一切就都解决了。 想到这里,我定下心来,一路往前行去,很快就到了那个山道,这山道上面却似乎经常有人行走的样子,很是干净整洁,我心中疑惑,沿着山道前行,走着走着,那山道突然出现断头,前方是一个山坳,我拐入山坳里,眼前景物一转,居然出现了一片桃花林。 我吓了一大跳,这寒冬腊月的,山上到处都光秃秃,这里怎么出现桃花林了? 就见这桃林还颇为茂盛,而且这里的温度也比外面温暖许多,我穿着棉衣往里面走了一段路,居然有些发热,于是愈发的纳闷,只见满眼桃花如火,花树枝头浓淡相间,那满树桃花鲜红如碧血,艳丽如胭脂,千树万树,织就一片花的云锦,近前闻了闻,他娘的居然还是真花,不是幻象。 奇了怪了,我下意识的走进了桃林,无尽的芬芳就在鼻端缭绕,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女子的窃笑声,我一个大转身,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少女白衣如雪,笑靥如花,肤色如脂,清艳不可方物,望之如仙女临凡一般,柔顺细长的黑发披在肩头,手臂间挎了一个小小花篮,衣衫下微微露出一双雪白的赤足,莲步轻移,掩口轻笑,就那么袅袅娜娜的走了过来。 我瞬间就看呆了,这、这是什么节奏,仙女下凡?我的个妈呀,就是南宫飞燕,也没有这么好看啊…… “扑哧……”她忽然看着我笑了起来,笑的简直比旁边的桃花还美,微微泛红,娇媚无比,正歪着头看我。 我脸上忽然有些发烧,一股火辣辣的灼热麻痒的感觉从头发丝一直蹿到脖子底下,几乎都不敢抬头看她了。 额头上也沁出了丝丝汗珠,我暗骂自己一句,伸手擦了擦汗,鼓了鼓勇气,开口问道:“那个……我问问,这是啥地方啊?” 那少女掩口又是一阵轻笑,却不理我,款步走到一株桃树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采摘了一朵粉艳的桃花,放在鼻端轻闻了一下,又轻轻的放进了花篮中。 我张了张嘴,正要继续问,身侧桃林里忽然蹿出一个巨大的黑影,向那少女扑去,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心中猛然一惊,这居然正是之前逃走的那个怪物! “小心!” 我大喊一声,急忙蹿了过去,抓出一把符,就要往上冲。但那少女却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不为所动,我刚跑出两步,就见那怪物已经扑了上去,身体发出一片蒙蒙的白光,巨大的身躯就在白光里急剧扭动几下,眼看着就要扑上那少女的身子,却嗖的一下,变成了一只肥肥胖胖的大黑猫。 我已经彻底傻眼了,这、这他奶奶的什么情况,敢情带我往山上撞的那个大黑猫,就是那个怪物变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在我的目瞪口呆中,那少女伸手接过扑过来的黑猫,抱在怀中,那黑猫嗷呜一声,抬起头拱了拱少女的下巴,状甚亲昵。 我揉了揉鼻子,有点不自在,哼声道:“原来这怪物是你养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不过我还是得问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是想干嘛?” 少女对我眨了眨眼,抚摸着怀中的大黑猫,忽然指了指她自己的鼻子说:“笨蛋,这怪物既然是我养的,我当然也是妖怪喽,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把你带到这里嘛,自然是要吃人的啦。” 她的这几句话,清脆好听,娇滴滴,软绵绵,哪里有半点妖怪的样子了,我不由心中一软,说道:“实话跟你说吧,我是来找南宫飞燕的,如果你认识她,还麻烦帮我指条路。” 少女看了看我,摇了摇头说:“你现在来找她,有点晚了。” 我吃了一惊:“什么,你说什么晚了?” 她又思索了下,忽然身形一动,如清风般飘到了我的身旁,拉起我的手,笑着说:“跟我去个地方,你就明白啦。” 她拉着我就往前跑去,我完全糊涂了,不住道:“喂喂,你先放开我,你到底是谁啊,你要带我去哪,南宫飞燕怎么了,她家是不是住这……” 我一口气问出一长串问题,少女忽然顿住了脚步,瞪了我一眼,嘘声道:“别吵,我是在救你,笨蛋。你只管跟我来就是了,难道我还会害你?” 我一愣,不由闭上了嘴,看着她这俏生生的模样,心中有点迷糊,脚下却是不由自主的随她去了。 似乎,她真的是在帮我吧…… 我们在桃林里绕了几绕,又拐过了几处山脚,远方不知哪里忽然响起了一声呼啸。 那少女脸色顿时一变,低低念叨了几句什么,扬手把那黑猫丢了出去,黑猫嗷呜一声叫,几个蹿跃就不见了,她一手凌空虚划,旁边的山壁就一阵摇曳虚幻,突然现出一个洞穴来。 她回身拉住我的手,一头就钻了进去…… 我这刚出了一个山洞,又进了一个山洞,只是这山洞里虽然一片漆黑,却没有满地白骨骷髅那么阴森诡异了。 少女指尖微挑,山洞的石壁里就微微发出光来,照亮了前进的路,我心里愈发惊奇,如果说她挑挑手指,指尖冒出火苗来,我都不觉得奇怪,可她这动动手,石头里居然发出光来,这是什么法术? 只是虽然有光发出了,我还是看不大清路,这少女却如同在大白天赶路一般,拉着我就是一路飞奔,在山洞里七拐八绕一阵后,前面不远处忽然有隐隐的光芒透出。 随着光芒越来越近,我渐渐看清了面前景物,那是一个数尺方圆的一个小洞口,前方洞口外却是一处空旷巨大的山洞。 那少女拉着我凑身到洞口,微微探头向外观瞧,我心中微惊,原来这洞口竟然离地面高有数十丈,下面有数不清的火把插满了整个山腹,但在这巨大的空地中仍是只能发出微弱的淡淡的光芒。 整个山腹甚是宽阔,长约百丈,两人所在处右侧数十丈处有一块巨石堵在那里,想必就是洞口。 左侧下方就是山洞底部,一块黝黑的巨石横铺在地上,巨石上盘膝坐了一个人,黑袍兜头罩住了全身,深深垂着头,两手平放在膝上,一动不动。 低头看了一会,那神秘人半点动静也没有,我忍不住想要问那少女这到底是谁,她忙示意我噤声,伸出手往下方指了指。 我随她手势低头看去,只见那洞口外啸声大作,整个山腹似乎都跟着一阵摇晃,门口那块大石轰的一声崩碎,顿时天光透入,紧接着十数个黑衣人蓦地出现在洞口,缓步走进了山洞。 我一见这些人,心中登时一惊,那为首的一个,不正是金刀门的龙老大么?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莫非他放弃了对蛇族的进攻,却来偷袭南宫飞燕的老家了,那么,那个坐在洞内的人,又会是谁? 第三百四十七章 山中惊变 我在山腹内的一个孔洞里,和那少女一起,往下面观看,却见那金刀门的龙老大带了十多个黑衣人走上前来,望着那个坐在石头上的人,冷哼道:“天狐夫人,你还要装神弄鬼么,这两天我们翻遍了整个山头,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哼,都说狡兔三窟,我看你这狡狐,倒是有七窟八窟吧。” 天狐夫人?我心中一动,莫非是晏夫人? 听那龙老大的意思,果然山中出了变故,难怪我上山的时候那么不正常,但是晏夫人是九尾天狐,厉害非凡,就凭这个龙老大,怎么可能逼的晏夫人闭关自守? 再说,晏夫人在山中应该有很多狐族同类,还有手下的其它精怪才对,怎么可能就剩下她自己了? 还有,南宫飞燕呢? 我心中念头急转,那个坐在石头上的人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是低头不语,龙老大眉头一皱,正要再次开口,他身后一人忽然道:“退下。” 这声音清清冷冷,却有些耳熟,龙老大态度很是恭谨,低头退后,那人却是个生面孔,面容普通,表情僵硬,上前打量了那个神秘人,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就是晏夫人,这两天我们进山,到处寻你不着,却是处处陷阱,但我很清楚,这几日是你最虚弱的时候,我已经在山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你还在这山中,就绝对逃脱不掉,现在我嗅着你的气息,已经找来了,怎么,还想耍什么花样么?” 我敢发誓,这声音我绝对在哪里听过,只是这一时间却想不起来,而且这山洞空旷,回声阵阵,人的语声也有些变调,但从他的话中我已经听出来了,这些人就是来对付晏夫人的,而且时机找的很好,赶在晏夫人最虚弱的时候,可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暗暗握紧了拳,心知此事不妙,既然连晏夫人都被困山洞,那南宫飞燕此时,又会在哪里? 那坐在石头上的神秘人,终于缓缓抬起头来,但她却是侧对着我,所以我无法看清她的面目,只见她抬起头,那龙老大忽然怒声道:“原来是你,小妮子,可恶,柳先生,我们上当了……” 那个柳先生回头瞪了他一眼,龙老大赶紧闭了嘴,我却一下子明白了,柳先生,如果我没记错,刚才那个声音和语气,应该就是福缘斋的那个千年柳树妖! 而那个人,应该不是晏夫人,龙老大叫她小妮子,难道是…… 不,不对,福缘斋和金刀门的龙老大,应该是仇敌才对,上一次龙老大带人攻打福缘斋,正是和那柳树妖大战一场,甚至动用了铁水,又挖沟壑,那大张旗鼓的架势,怎么可能突然转头合作? 石头上坐着的那人忽然幽幽开口道:“你们这些蠢货,我娘乃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岂是轻易能让你们见到的。” 说着话,她忽然把罩头黑袍拿掉,我差点惊呼出声,使劲咬紧了牙,这人,正是南宫飞燕。 她缓缓站了起来,昂身挺立,站在那些人的面前,神情坦然,毫无惧色。 那柳先生不言语,冷冷看了她几眼,忽然对身后一挥手,龙老大凑上前来,柳先生冷声道:“这里交给你了。” 他说罢就要转身走出,南宫飞燕低低一笑,神情有些凄然,唤道:“柳先生既然来了,何必要走,难道你以为我认不出你么,只是不知道,婕妤她,会不会也要和我们作对呢。” 那柳先生脚步忽顿,霍然转身,目光中射出两道冷芒,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却终于还是忍住了,微哼一声,袍袖一挥,转身大踏步走出,远远的去了。 南宫飞燕也没去管他,只是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那龙老大等人,不屑道:“既然他走了,你们想如何?” 龙老大狞笑一声,走上一步道:“小妮子,先前你有天狐夫人给你撑腰,现在天狐夫人自身难保,我看你还有什么依仗,那次若不是你捣乱,我们已经拿到了蛇族的轮回镜,哪里还要多费这许多手脚,现在嘛,你想怎么死,可以选择一种方法,我这人怜香惜玉,倒是可以成全了你。” 南宫飞燕在这一刻忽然就恢复了神采,只见她美目流转,嫣然笑道:“那倒是好说,如果这样的话,那我选择将你们都杀的干干净净,然后自己美死算啦。” 龙老大眼神露出杀意,手臂上忽然闪出一道金光,低声道:“不知死活的骚狐狸,我听说你有五百年道行,想必一定有金丹练出了,今天我倒想看看,狐狸的内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他话音一落,手臂猛然举起一挥,一道金光便立即劈向南宫飞燕,居然没有丝毫前兆,南宫飞燕喝道:“臭不要脸,亏你还是什么金刀门的门主,居然好意思偷袭。” 她口中说着,身形展动,已然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那道金光,龙老大目光收缩,猛的往后一挥手,喝一声:“上!” 那十多个人齐声呼喝,一起出手,竟是十数道金光同时劈出,南宫飞燕飞起半空,在金光中左右躲闪,身法飘逸至极,这一轮攻击,竟是没有伤到她一丝毫发。 南宫飞燕身形落地,咯咯轻笑:“就凭你们这些小家伙,也想伤到我么。” 龙老大嘿嘿冷笑道:“看来你是不了解金刀门了,他们单凭一人,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但十人联手,威力立即增长十倍,若是百人联手,便有百倍威力,你一个只有五百年道行的小丫头,我看你能撑得几时。” 他话音一落,那十多个人再次大声呼喝,金光再起,又是一轮攻击袭向南宫飞燕。 我看的紧张无比,就见南宫飞燕在那金光中左右躲闪,间或攻击一招,却又被金光逼退,龙老大更是在旁边虎视眈眈,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我实在忍不住了,纵身就想跳下去,那少女却拉住我的手,在我耳边低声道:“还不到最要紧的时候,你下去干嘛,你看,那边又来人了。” 她说着往外面洞口指了指,我顺着看去,就见那里果然远远的跑来了一个人,却是一个少女,定睛看去,正是小狐狸婕妤。 在婕妤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在跑,两人一前一后,分别冲进了洞内,就见婕妤跑进山洞里,望着前面和众人拼斗的南宫飞燕,脸上焦急万分,不住跺脚道:“别打啦,你们这些坏人……” 但却根本没人理她,这时那身后追来的人大声喊道:“别跑,别跑,等等我……” 这人居然是小白,我心中一琢磨就明白了,小白先前独自离开,应该就是去找婕妤了,只是不知怎么,现在也跟她一起跑到这山上来了。 两人冲进洞里,眼见南宫飞燕和那些人打的难解难分,婕妤冲上去帮忙,小白却是抬头在山洞四壁搜索,眼神中露出一丝疑惑,看那样子,似乎发现了什么。 龙老大见婕妤上前,立刻纵身而出,霍然出手,砰的一下抓住了婕妤的手腕,用力往下一压,婕妤痛呼一声,脸色立即变了,张口就狠狠向龙老大咬去,龙老大见状忙松手退后,呵呵笑道:“小狐狸,居然咬人,你家婆婆难道就这么教你的嘛?” 婕妤怒声道:“我不管,反正欺负我飞燕姐姐就不行,你们这些坏人……” 南宫飞燕见婕妤到来,身形急闪,连连逼退几人,落在婕妤身前地上,急声道:“你别管我,好妹妹,你要是想帮姐姐,就马上去找你青天哥哥来,现在只有他能帮助我们。” 找我?我一听这话,就再也忍不住了,不管身旁少女如何,双手猛然一按石壁,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天雷阵 那少女低呼一声,伸手想要拉我,却已经晚了,这山壁有些高,大约十多米,我纵身而下,双脚落地,居然稳稳当当。 “龙老大,你还真是有本事,带着一群人,在这里欺负一个女人,好不要脸啊。”我揶揄道,一边走了过去。 龙老大一见是我,脸色一变,脱口道:“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 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了,眼睛不住的往四下乱瞄,小白和婕妤都看见了我,兴奋大叫,南宫飞燕也是神情微愕,但随即满脸都是喜色。 我和他们站在一起,龙老大等人不自主的缓缓退后,似乎对我们也有些忌惮,我不屑的说:“怎么,害怕了?你们这些无孔不入的家伙,到这山里究竟什么目的。” 南宫飞燕深吸口气道:“不用多问了,他们攻打了两次蛇族不成,就掉头来打我们,想要铲平平山城附近的所有势力,就这么简单。” “那现在……”我皱眉问道,南宫飞燕轻笑道:“放心吧,这些蠢货在山上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了,而且早都转移了,到现在为止,他们连一个人都没找到,在一座空山里瞎转悠而已。” 龙老大道:“别胡吹大气了,你们的老窝都被我们端掉了,满山妖怪逃的逃,散的散,已经被我们杀死了不少,现在就差你这个小狐狸,还有那个老狐狸了,哼,别以为这小子来了就能救你,今天你们刚好死在一起,倒省了我们的手脚了。” 他说着话,我还以为他就要立刻动手了,谁知他伸手一挥,那十多个人便一起缓步退后,慢慢的和他一起退出了山洞。 他居然撤退了,我有些惊讶,南宫飞燕却是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你来的太好了,你来的太好了……” 她的语气听着很不自然,我急忙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坐在地上,神情异样,这才慢慢的给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她说昨天下午,和我通了电话之后,山中就突现敌踪,她当时紧急启动了守山大阵,不料却被那些人片刻间连破数阵,一直打到了山里,而且目标很明确,就是南宫飞燕的老家。 山中出现险情,飞禽藏匿,走兽远避,狐族众人紧急退入深谷,却仍是被敌人追上,一夜厮杀之后,金刀门虽然丢下一片尸体,但狐族伤亡也是不轻,最后狐族纷纷进入暗道,南宫飞燕却故意露出踪迹,让敌人误以为自己是天狐夫人,将敌人引开,却用巨石封了山洞,直到刚才我来到这山洞之时,刚好是金刀门的人找来。 她轻描淡写的说了整个事情,寥寥数语,却让我惊心动魄,难怪昨天我来到山里,就发觉不对劲,山里空空荡荡的,原来是金刀门来袭,但是天狐夫人居然也不敌金刀门,这让我有些奇怪。 南宫飞燕对我没有隐瞒,叹口气说,她娘前天刚刚渡过一次狐族的小天劫,所以身体虚弱得很,金刀门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个事情,才抓住机会下手,如果再晚三天的话,狐族的那些兄弟姐妹也就不会牺牲了。 她言语悲愤,双目含泪,我默默握紧了拳,心中恨恨不已,昨天如果不是被那个怪物引走,说不定我还能遇上他们,好歹也能出些力,不至于让狐族损失惨重,可现在,什么都晚了。 “金刀门来了多少人,除了龙老大,还有哪些高手?我们商量一下,马上去救你的族人。”我对南宫飞燕说道,她紧抿着嘴唇,说:“还不是那几个家伙,我本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没想到,里面有一个隐藏的人,居然是、居然是福缘斋的人。” 她脸色现出愤怒之色,婕妤低下头,脸上神情复杂,我想了想说:“关于福缘斋的事,难道你娘从来没跟你提过么?” 她摇了摇头说:“福缘斋的人,一直对我娘挺尊敬的,所以我才能在那里自由进出,但是我没想到,那个柳树妖居然会来。” 其实这一点我倒是没有太意外,自从在小白家里见到那个佘婆婆,我就隐约明白了,福缘斋或许并非善类,但他们突然前来攻打狐族,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这么急切呢? 我正要问南宫飞燕怎么去救她的族人,小白在旁忽然喊道:“小哥,你看外面。” 我转头看去,就见洞外不知何时居然聚集了几十个金刀门的人,把我们团团围住,南宫飞燕哼声道:“他们这是想把咱们困死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多大能耐,就凭这些人……” 小白从地上捡了块石头,骂道:“这群王八蛋,砸死你们。” 他脱手把石头丢了出去,力道居然不小,不过刚砸到洞口的时候,那里忽然闪出一道电光,刚好击中那块石头,只听一声爆响,那石头居然被击得粉碎。 南宫飞燕脸色微变,道:“他们居然布下了天雷阵,混蛋……” 小白挺了挺胸说:“天雷阵,很厉害么?” 南宫飞燕道:“不错,昨天夜里我们很多姐妹就是被这天雷阵所伤,这是专门为了对付修真的异类修炼的,威力很大,或许你们能硬闯出去,但是我和婕妤……” 她转头看向婕妤,深吸口气道:“妹妹,你本是福缘斋主养大,是他们的人,你现在就出去吧,此事跟你无关,相信他们也不会伤你。” 婕妤倔强道:“我不,我也是狐族的人,斋主虽然要偷偷对付你们,但我是不同意的,可是他们、他们……” 她说了两句他们,似乎是想起从小到大的养育之情,再也说不下去,小嘴一扁就要哭。 我看着她们,心中念头急转,拉过小白问:“你快说,昨天你去找婕妤,都发生了什么,福缘斋的人,究竟意欲何为?” 小白心疼的看着婕妤,回道:“我昨天去找游乐园的人,把剩下的工资要回来了,然后去找婕妤,那里面却有个老鬼拦着我,不让我进去,还摔了我几次,后来我不肯走,一直到晚上,婕妤就偷偷跑出来,说出事了,然后我们一起上山来找飞燕姐,半路却被那个死树妖给截住了,还把我们俩关在一个山洞里,今天早上才跑出来,这不就到这里了嘛……” 他颠三倒四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我暗暗意识到了这事态的危急,起身道:“走,咱们不能被困在这里,他们一定在加紧对你的族人藏身之地的攻击,现在必须马上和你的族人汇合。” 南宫飞燕摇头道:“不行,这里是一处绝地,我跑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他们相信我已经无路可逃,我压根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所以……” “这里难道真是一处绝地,没有其它出口?”我问道,南宫飞燕点了点头,说:“除非咱们有办法,能变成穿山甲,可惜……” 我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了我刚才跳下来的山洞口,抬头看,却顿时惊讶无比,因为那个山洞口,居然已经不见了,整个山腹内别说山洞,就连个缝隙都没有,果然是个绝地。 这不对啊,我诧异不已,刚才明明是有一个山洞的,这怎么…… 南宫飞燕看出我的异样,问我怎么了,我想了想,就把我的经历跟她讲了一遍,她很惊讶,看着我说:“你居然遇到她了?” “她是谁?”我纳闷道,南宫飞燕看了看周围石壁,正色道:“她是……”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洞外忽然雷声大作,她脸色一变,道:“他们开始进攻了,这、这情况不对……” 她似乎对这天雷声有些忌惮,我起身道:“没事,不就是打雷么,你们在这里,我去看看。” 我从乾坤袋里拿出几枚破字符,迈步往洞口走去,那里雷光大作,白芒闪烁,外面一群人围成一圈,似乎都在施法,我冷哼一声,正要甩手打出破字符,身后忽然有人喊我。 “喂,笨蛋,那是集中了整个山峰灵气凝成的天雷大阵,你以为是你轻松就能破去的么。” 这声音脆生生娇滴滴,却有些耳熟,我一听这声音,猛然回头,就见刚才那个少女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洞中,正笑盈盈的看着我,又扫了南宫飞燕等人一眼,对我们眨眨眼说:“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出去……” 第三百四十九章 狐谷 我愣了下,看了看南宫飞燕,她神情有些古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们几人跟在那少女身后往山壁走去,我回头看了看洞外那个所谓的天雷大阵,有些不甘心,甩手把破字符丢了出去,就见十数道雷光顿时击下,一声炸响,那破字符居然被打的粉碎。 我心中骇然,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破字符居然不堪一击? 那少女瞪了我一眼,催道:“快点跟上,别以为你就能和天地之力抗衡,你现在还差得远呢。” 她说着话,伸手凌空虚划,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就见她面前的那一块山壁忽然白芒闪烁,随即就缓缓的出现了一个山洞,大小刚好够我们几个进去的。 她嘻嘻一笑,对我们招了招手,第一个领头走了进去,我讶然看了看南宫飞燕,她抿着嘴没吭声,示意我们跟上,于是她跟在那少女身后走进去,然后是小白和婕妤,我在最后,一行人走进了山壁,那少女忽然又回头一挥手,一片白芒从她的手掌撒出,就见那个山洞,就那么缓缓的合拢了。 小白都看傻了,惊呼道:“我的乖乖,你、你是山神吧?” 那少女咯咯笑:“哟,小弟弟,你还挺聪明的嘛。” 小白:“啊……” 我也有点傻眼了,这不会真的是山神吧?可是神话里的山神,不都是狰狞大汉,跟鬼似的吗,这咋会是一个比南宫飞燕还明艳几分的少女? 少女掩口一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前行,我看了南宫飞燕一眼,她微微颌首,却没说什么,也跟在少女身后往前走去。 看她的这个本事,似乎还真像,我心里暗想,要么她就是个穿山甲成精了。 不过这么好看的穿山甲,还真少见…… 我们在山洞里穿行,周围又发出那种蒙蒙的光来,我知道这又是那个少女弄的,只是此时却没见她的那个黑猫,我们走了一段路之后,我才终于发现了蹊跷。 我们的前方,其实压根就没有路。而是这少女,走到哪里,前方就出现路,我暗暗称奇,只听说有避水法,避火法,人走到哪里,水火避让,她这是避山法啊,走到哪,连山都给她开路。 她带着我们在山洞里又走了一段,忽然停了下来,伸手往前一指,那里便出现了一个洞口,她低声说道:“从那里出去,就到你们族人的聚集地了,不过,现在情况有点不妙,你们快去吧,我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 她说着,身子忽然往山壁上一靠,整个人就缓缓的消失了,我和南宫飞燕对视一眼,转身就往洞口跑去。 我现在基本已经可以肯定了,这少女多半应该就是山神无疑了。 我们来到了洞口,往下看去,外面却是一个山谷,只见绿草如茵,山花芬芳,居然又是一个奇异的所在, 这洞口距离地面很近了,我们前后跳了下去,山谷里却空无一人,我问南宫飞燕:“你们的族人呢?” 她四处看了看,指着一个方向说:“跟我来。” 我们跟在她的身后,莫名其妙的又跑了一段路,拐过了几处山角,前面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我们一起停了下来,潜伏在一丛山花后面,南宫飞燕随手一扬,一蓬银光洒落,我们几人的身形顿时隐去,我知道这是她独有的潜行隐身之法,于是定下心来,远远的往前方望去。 前方是一片空旷地,横七竖八的躺倒了很多人,中间的一块空地上,几个白衣女子歪斜坐在那里,对面站了四五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 我一见这几个人,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里面居然有伊胜,阿南,那个纸咒师,还有一个灰袍人,和被称为柳先生的那个黑衣人。 这五个人,差不多个个都是高手,中间除了那个灰袍人我不认识,其它都是老相识,而那个柳先生,就是福缘斋的柳树妖,我曾在什么青木幻境里,见过他一次,但那时他应该是真身,现在却是幻化的人身。 他奶奶的,我还管他叫过柳伯伯,想起这个我就有气,就见他当先而立,望着那几个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留你们几人一命,是不想断了天狐族一脉,可你们要是执意不肯说出天狐夫人在哪,别怪我无情。” 那几个白衣女子身躯上斑斑血迹,显然受伤较深,其中为首一人闻言冷笑道:“你当我们是傻的,天狐夫人在,天狐族就在,你要杀就杀,不用啰嗦,若知道福缘斋原来是这等嘴脸,我们早就该提防你们。” 那灰袍人狠声道:“少废话,如果不说出天狐夫人在哪,就告诉我们天狐泪在哪,否则现在就杀了你们。” 那女子凄然大笑,盯着那人道:“天狐一族,宁流血,不流泪,你们就死了这份心吧。” 灰袍人目光一冷,似乎就要下手,伊胜却抬手拦住了他,说道:“师叔,别急,反正就剩这几个了,杀一个少一个,最后还是不知道天狐夫人的下落,不如先留着。” 那灰袍人哼声道:“留着作甚,反正龙小子那边的大阵已经在柳兄的帮助下弄好了,那个天狐女也已经被困,就算抓不住老的,小的也一样,这几个都是废物,我看,还是杀了算了。” 那柳先生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一眼,并没说什么话,那灰袍人浑身微微一抖,立即就低头退了两步,不再吭声了。 伊胜呲牙一笑,也没说话,却有意无意的,抬头望我们这边看了两眼。 我心中一跳,连那柳先生都没发现我们,伊胜不会这么快就察觉到我们在偷窥了吧? 那个阿南和纸咒师,两人始终没说过话,站的位置也稍后一些,很明显,这里主事的就是柳先生,还有那个灰袍人,连伊胜都要叫他师傅,这人的身份,想必也是不低。 但在那柳先生面前,他却丝毫不敢放肆,我看了看那个柳先生,只觉他神秘莫测,整个人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凛然之威,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甚至连那几个人,都没有一个敢站在他身边太近的。 我心中暗想,不知道这个柳先生,和那个佘婆婆比起来,两人的功力谁更厉害一些,如果也是佘婆婆那个级别的,可也太过恐怖了,上一次要不是侥幸得手,现在我这脑袋都不知道还在不在脖子上了。 柳先生看着那几个白衣女子,突然挥了挥手,她们几个就凌空漂浮起来,随之飘起的,还有几块巨石,柳先生看着她们,忽然嘴角微翘,轻哼了一声,那几块巨石便随着他的这一声轻哼,无声无息的化作了齑粉! 我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样的功力,要说把这样的巨石震碎,我用符咒也能做到,但那要很大的动静,有道是石破天惊,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但他居然只是轻哼一声,偌大的石头就化成粉末,而且没半点声音,这也太变态了吧? 柳先生缓缓道:“你们若是不听我话,下一个,粉身碎骨的就是你们了。” 那几个狐女凛然不惧,昂首道:“你好歹也是异类修仙,如此残杀同道,难道就不怕天谴么,话已说尽,你不必废话,要杀便杀,天狐夫人已经离开狐谷,天狐泪更是根本就不存在,柳无言,别以为你投在福缘斋门下,就有了庇护,要知天道无常,你早晚会遭报应。” 柳先生仍然面无表情,目光中却掠过一丝杀气,单手扬起,缓缓握拳,那几个狐女的身躯便猛然缩紧,眼看就要在瞬间粉身碎骨! 第三百五十章 天狐夫人 这柳先生,当初我在福缘斋见到他,他给我的感觉完全就是个孤独无聊的老树,有点爱唠叨,性格有点古怪,和韩家还有点渊源,甚至他还曾指点过我。 可是现在,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冷血杀手一样的人物,举手间,几个狐女就将要粉身碎骨。 南宫飞燕再也忍不住了,身形猛的掠出,将身一晃,头顶顿时涌出一团白蒙蒙的雾气,眨眼间就幻化成了一个九尾白狐,虚空踏足,一声清啸,顿时吸引了那几个人的注意。 柳先生眼见白狐出世,手一松,那几个狐女顿时跌落尘埃,他冷笑道:“是天狐夫人么?想不到你还真的会出来。” 南宫飞燕所幻化的九尾白狐凝立原地,开口道:“柳无言,你本是上古青木之灵,为何自甘堕落,受人驱策,做这天人共愤之事,” 这声音飘飘荡荡,如在云端,完全是个陌生的声音,我本以为这又是南宫飞燕用那个九尾天狐的一丝元神来吓唬别人,没想到这元神居然还会说话。 柳先生眯着眼,看了看这天狐夫人的元神,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这只是顺应天道而已,晏夫人,咱们也有数百年没见了,闲言少叙,现在只要你交出天狐泪,我就马上撤离狐谷,你那些受伤的族人,我来负责医好。” “天狐夫人”道:“荒谬,你欺我狐谷,杀我族人,如此轻轻松松就想交代过去么,我问你,受伤的你有本事医好,那些死难了的,你可也给赔命么?” 柳先生淡淡道:“你若是开始就交出天狐泪,她们也不会遭此厄运,不过,你现在醒悟也还来得及。” “天狐夫人”身躯在白光里一阵摇曳,说道:“我早就说了,世间本无天狐泪,那只不过是旁人杜撰而已。” 柳先生摇头道:“都说天狐夫人是世间最聪明的人,却怎的如此不开窍,夫人,你的泪,岂不就是天狐泪么?” 旁边那灰袍人也哈哈笑道:“就是就是,我们要找的是九尾天狐之泪,而你刚好就是九尾天狐,你现在就给我们流几滴泪,不就得了?” 这次柳先生没有做声,显是默认了那人的话,天狐夫人半晌无言,缓缓道:“莫非,那轮回镜,你们已经得手了么。” 柳先生手翻处,一面银镜展现在眼前,说道:“不错,被你猜中了,现在轮回镜到手,就差你的天狐泪,还有天师骨了。” 他这话一说,我猛然就是一惊,轮回镜居然已经在他的手里了,而且听他的意思,他要的是轮回镜,天狐泪和天师骨,这三样东西。 他想要做什么?或者说,福缘斋,还有这些,他们想做什么? “天狐夫人”盯着他手中的轮回镜,道:“柳先生果然大手笔,居然肯亲自出手了,这么说,常家一族,已经完蛋了?” 柳先生轻哼一声道:“那个老长虫还算懂事,没用我多费什么手脚,所以,我也留了他们一命,可惜,连他都能看透,你却如此顽固。” “天狐夫人”在那白光中,仿佛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天狐一族,只流血,不流泪,你若够胆量,就在这里把天狐一族灭掉,但我要想全身而退,凭你还拦不下我,等三天之后,我就要去挖断你这棵破烂树的灵根,捣烂你的树心,就算我无法和整个福缘斋抗衡,别忘了我当年的名头,小心你们一个个丢了脑袋。” 她的目光从白雾中透出,仿佛一一在那些人脸上掠过,几乎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柳先生嘿声道:“天狐女的威名,我当然记得,不过今天形势所迫,也由不得你我了,晏夫人,斋主交代,若没有天狐泪,天狐血也是可以的。” 他突然大喝一声,地面登时摇颤,随即土地开裂,无数藤蔓从裂缝和石头中钻出,张牙舞爪的拦住了天狐夫人的前后去路。 天狐夫人冷哼一声,白光突然拔高,向半空升起,那些藤蔓如同扭动的灵蛇,立即随着升高,居然比天狐夫人的速度半点都不慢,转眼间天狐夫人飞起了数十米高,那藤蔓竟也一起长高了数十米,仍然是把天狐夫人围困在里面。 众人抬头仰望,就见天狐夫人清啸一声,白光突然凌空回转,只那么轻轻一绕,那无数藤蔓便即从中断裂,断掉的藤蔓从半空纷纷落下,残余的部分一阵扭曲挣扎,犹如无数凌空舞动的怪蛇,便渐渐的退回了地下。 天狐夫人在半空大叫:“死树,烂树,你就这点本事了么?” 柳先生目光收缩,仰头道:“看来你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一些,真是麻烦,你们留下两个看守狐谷,其它人跟我一起追击天狐夫人!” 他话音一落,整个人顿时化作一团流光迎空飞起,地面上几个人互相看看,那灰袍人对伊胜说:“你留下,我去。”说完他便伸手在面前划出一道黑色的门,一脚踏入,人就消失了。 阿南望着天空,目光收缩,也对那个纸咒师说:“我去,你留下。” 他随即身子化作一团黑雾,也远远的追去了。 地面上眨眼间就剩了伊胜和那个纸咒师,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却没有交流,伊胜看了看那几个狐女,邪邪笑道:“真是可惜了,个个都这么好看,啧啧,你们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只要你们乖乖的……” 他哈哈大笑起来,我听的却是一阵恶心,心说这家伙真不要脸,身后婕妤忽然捅了捅我说:“飞燕姐呢?” 我抬头望了望天上,那天狐夫人已经鸿飞冥冥,不知去向了,就连柳先生也已经不知追到了哪里,倒是有一团黑雾,在狐谷上空飘飘荡荡,估计是那个阿南。 我摇了摇头,没有做声,心里却想,那哪里是什么天狐夫人,根本就是南宫飞燕,她把敌人引走,应该是要我们去救人了。 虽然不知天狐夫人究竟在何处,但只要救下这几个狐女,应该就可以知道了。 一个伊胜,一个纸咒师,都是手下败将,他们俩凑到一起,倒也是挺难得。 我正要悄悄出去救人,那纸咒师忽然回头叫了声:“什么人?!” 我吃了一惊,以为被他发现了,就见他从怀中抓起什么丢在地上,蓬的一丛烟雾顿起,两个相貌狰狞的石头人就出现在眼前。 我差点乐出声来,这老小子估计就这点出息了,不过也算有进步,以前用纸人,用木头人,这回改用石头了,估计是觉得石头比较结实吧,但是这手工活有点糙,石头人刻的不伦不类的,看上去除了有胳膊有腿,脸上的五官都是模糊不清的。 好吧,石头人,这回看我的破字符能不能对付你,我示意婕妤和小白不要妄动,手一按地面,正准备跳出去,却见那两个石头人往另一个方向冲了过去,粗壮的胳膊挥舞起来,往空气中恶狠狠的砸去。 我顿时就愣住了,这俩石头人,缺心眼吧?这是打谁呢? 我正纳闷,却见那空气中一阵扭曲荡漾,一个身影闪出,居然缓缓化出人形,口中哼声道:“你这家伙倒有点眼力,居然看见你家姑奶奶了。” 我定睛一看,这人、这人竟是南宫飞燕,我再次懵了,下意识的抬头看看,心想她刚才不是引着柳先生他们跑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把他们甩掉,自己回来了? 南宫飞燕侧头看着那几个受伤的狐女,关切道:“姐妹们,如何?” 那刚才说过话的狐女见了南宫飞燕,登时面露激动之色,道:“燕姑娘,你不必管我们,快些助夫人离开这里。” 南宫飞燕看了看伊胜和那纸咒师,冷声道:“你们这些家伙,以为狐谷是那么轻易来的么,别看有人给你们撑腰,今天你们来了,就别想走了,姐妹们,走!” 她喝了一声“走”,双手快速的挽了个古怪的手势,身形疾退,那几个狐女同时随她蹿出,南宫飞燕手势又一变,望空一指,就见地面腾起一道烟雾,眨眼间就将伊胜和纸咒师还有那两个石头人包裹在里面,她身形连闪,很快就带着那几个狐女退到了我们藏身的地方,急促的对我说:“快,我娘撑不了太久时间,咱们快追上去,这两个人一时半会已经跑不了了。” “什么,你娘?”我惊讶道,刚才飞上天的那个,难道还真的是天狐夫人? 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飞燕道:“没时间多说了,我娘一直就藏身在她的那一丝元神里,本想这样没人会发觉,但是刚才……回头再说吧,快跟我来。” 她拉住我,一阵风似的往山谷深处跑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 冤家路窄 我们几人跟在南宫飞燕的身后,继续往深谷里跑去,她架起了风,拖着小白婕妤我们,还有那几个受伤的狐女,一口气来到了一个堆满了乱石的荒山坡,这里寸草不生,前方只有一棵孤零零的老槐树,我正纳闷南宫飞燕把我们带到这里做什么,她跑到树前,左右看了看,伸手往前一指,喝声:“开!” 随着她话声出口,那老槐树登时冒出滚滚白烟,紧接着轰隆一声响亮,烟雾散开,我定睛一看,顿时就惊讶了,面前哪里还是什么乱石坡,却是一个遍地青翠的山谷,我们几个就站在山谷入口,里面有微风徐徐拂面,居然是春意盎然。 我瞪大了眼睛,无语了,自打我来到这山上,就怪事不断,整个人到现在都是迷糊的,也完全不知身在何处,话说这还是我知道的那个南山么? 婕妤见我迷糊,低声道:“傻眼了吧,这里是狐谷,是隐藏在南山里面的,平常人根本找不到,而且狐谷里面又有很多小的山谷,里面都是有法术禁制,四季如春,如果不是燕姐姐带路,连我也要迷路的呢。” 好吧,我现在反正是已经彻底迷路了,南宫飞燕站在谷口,往里面探听了一阵,神情有些忧虑地说:“现在我要进去找我娘,这里是狐谷最后一个隐秘之地了,你们,可以留在外面,或者离开这里,也可以选择和我一起进去,但是,能不能出来,我也不知道。” 她的目光在我们几人脸上掠过,几个狐女二话没说就走到了她的旁边,什么话都没有说,却是用行动代替了语言,她微叹口气,看了看婕妤和小白说:“这事和你们无关,婕妤,你听话,和小白回去,福缘斋不会为难你,但你要继续和我在一起,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 婕妤紧抿着嘴,蹙着眉,却使劲摇了摇头:“我不,燕姐姐,我才不回去呢,昨天我才知道,婆婆原来那么可怕,小白把一切都跟我说了,婆婆说了,她不会放过青天哥和小白他们,斋主也不理我,他们每个人都变了,我、我再也不回去啦……” 婕妤语声含悲,似乎很是忧伤,小白紧紧站在她的旁边,一个劲点头应和:“嗯,不回去,我也不回去,我爷爷说了,让我跟我小哥混了,他去哪,我就去哪。” 南宫飞燕默默无言,又看了看我,我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对她笑笑:“你看我干嘛,还不赶紧去救你娘,你不是刚才就打算让婕妤去找我来的么,怎么突然又舍不得让我冒险了?” 她扑哧一声笑了,望着我的目光里却似乎有点点光芒闪动,终于,她跺了跺脚,什么都没再说,对我们重重点了下头,转身往山谷里跑去,脚步踉跄惶急,却是毫不犹豫。 我们几人随后跟上,刚刚跑进山谷里不远,就听前方传来一声异啸之声,南宫飞燕回头望了我们一眼,脸色很难看,转身便加快了脚步。 再次绕过一个山角,前方出现的一幕让我顿时愕然,就见柳先生和阿南,还有那个灰袍人,正站在那里,望着面前一团白光,不断收缩变幻着形状,钻入了柳先生手中一个小小的炉鼎里。 而在他们身后侧方,还站着一个俏生生的白衣少女,看着和那几个人格格不入,根本就不是一起的,我还以为是狐族之人,但定睛一看,却是吃了一惊,因为,她就是那个桃林少女,几次帮了我的那个“山神”。 她和这柳先生站在一起,看上去根本就是一伙的,这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正在纳闷,南宫飞燕忽然一声惊叫,顿时冲了上去,幻出一团白光向柳先生撞去。 柳先生早已发现了我们,见南宫飞燕冲上,嘴角轻蔑一笑,只挥了挥手,一根藤蔓凭空而出,竟将南宫飞燕缠了个正着,扑通一声摔落在地。 我大吃一惊,南宫飞燕好歹也有五百年道行,这柳先生伸手一指,居然就一招制住了她,这得是多高的道行?恐怕,连那个佘婆婆也做不到吧。 那几个狐女一见南宫飞燕被制,惊叫着就欲冲出,我忙出手阻止,却哪里拦得住,柳先生当真了得,只随便看了她们几眼,那几个狐女便突然跌倒在地,一根根藤蔓随即出现,将她们全部捆了个结结实实。 我只拦住了婕妤和小白,心中早已经沉了下去,在这柳先生面前,我们这些人,似乎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我的脑中闪过了那天夜里的巨蟒,那巨蟒虽然凶狂变态,好歹也有迹可循,但这柳先生,却让我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我探手伸入乾坤袋里,摸出了我的最后杀手锏,心中暗暗念叨,獬豸老兄,但愿这次你能给力点,虽然你连那个老太婆都有点打不过,不过这回可要拼命了,否则咱哥俩可就要交代在这里。 我二话没说就先把獬豸叫出来了,但却没有让蓝宁出来,此时此刻,她出来也是白搭,送死而已。只见一阵烟雾升腾,獬豸已经从里面跳了出来。 我松了口气,这还是我进山以来,第一次跟这柳先生面对面,他冷冷的盯着我,似乎在等我说话。 可是此时此刻,我能说什么?难道学着电视剧里,大喊大叫,让他放人么?还是义愤填膺的指责他?又或者很冷酷的要跟他决斗? 我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却是:“柳无言,妄我叫过你一声柳伯伯。” 他还是看着我,不说话,却忽然笑了起来。 “呵呵,我还以为你不会出现了,怎么样,昨天晚上睡的可好。” 他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我随着他的话想起了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靠,昨天晚上我在一个大树杈上昏迷了一夜,还好意思问我睡得好不好。 不对,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心中一动,看了一眼旁边的白衣少女,深吸口气说:“咱们就不用说那些废话了,我本以为咱们会是同道中人,却没想到原来是敌人,你……” 他忽然打断了我的话,淡淡道:“韩家禁忌师,从来都是中立态度,你现在这么说,是公开站在玄界的一面了么?” 我不由愣了,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他又继续道:“你连天狐一族,究竟是玄界灵界,过去做过什么事,恐怕你都没搞清楚,就来这里胡乱帮忙,你以为你是谁,青天大老爷么?” 他这一番话,却是把我说的哑口无言了,似乎,他说的有些道理,我连是非对错都还没分清,凭什么就站在了南宫飞燕,天狐一族这边呢? 这一刹那,我的神情有些许恍惚,小白却在后面指着柳先生愤愤的叫:“我吐你一脸狗屎,你还好意思装好人,那个老太婆去我家抢天师骨,你们抢轮回镜,现在又抢天狐泪,居然说我们没搞清楚,你还要不要脸?我二爷爷跟我说过,抢人家东西的,就不是好人!” 他虽然开口就把自己给骂了,让我有点无语,不过后面的话却是顿时敲醒了我,是啊,我还纠结什么天狐一族过去干了什么,抢人家东西本来就不是好人,我还跟他讲什么理,管他什么玄界灵界?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困的南宫飞燕,心头怒火熊熊而起,去他奶奶的玄界灵界,那都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事了,现在你欺负我家狐狸姐姐,我就要揍你! “獬豸兄,咬他。”我一指柳无言,对獬豸说道,他倒听话,腾腾腾踏上几步,鼻子里喷了口气,呲牙咧嘴就的冲着柳无言运气。 这家伙貌似跟谁打架都是这副嘴脸,不过看他今天这眼神里似乎有点不大对劲,而且四蹄踢踏,不住低吼,好像有些不安的样子。 看来他对这柳无言也是有些忌惮的,就在我正准备和獬豸一起冲上的时候,柳无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抬手往半空一指,凝立不动。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见那里晴空朗朗,半点异样都没有,正纳闷,只听轰隆一声,天上忽然就掉下来一个庞然大物,吓了我一跳,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个怪兽,而且还有点面熟。 只见这怪兽外貌狰狞奇特,双目赤红,状似猛虎,背生双翼,身上生满倒刺,口中发出昂昂的吼声,正死死的盯着我旁边的獬豸,而獬豸也正狠狠的瞪着它,这两个好似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我顿时就吓了一跳,我勒个去,这不是那个穷奇嘛! 柳无言哈哈大笑:“你以为就你有神兽么。”他说着话,伸手拍了拍穷奇的脑袋,就像在拍自己家的宠物狗似的,往我这边一指。 “咬他!” 第三百五十二章 血咒再起 这两个上古神兽,当真是仇人相见,再次对峙起来,哦不对,獬豸才是上古神兽,穷奇只是上古恶兽,反正这俩是死对头,就见穷奇仰天长嗷,身躯昂起,作势欲扑,獬豸也把柳无言抛到一边去了,他独角前抵,周身闪耀着白光,凶猛的向那穷奇恶兽冲去。 穷奇恶兽也是纵身跃起,脚下踏起红光,张开狰狞巨口,森冷锋利的爪牙闪烁出凶厉的光芒,只听一声轰然巨响,一团光芒爆起,这两个又已经斗在一起,展开了近身肉搏。 我一阵无语,本来是叫獬豸出来跟我一起揍柳无言的,谁知道柳无言居然把穷奇弄出来了,我隐约明白了什么,当初那个福缘斋主让我去犀牛岭找獬豸,难怪他知道的那么清楚,原来穷奇恶兽根本就是他这边一伙的。 说不定让我去找獬豸,还是为了给那个穷奇解围呢。 柳无言看着我,嘿嘿一笑:“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捏紧了拳头,心中焦急万分,不住的思索着对策,现在似乎一切都对我们很不利,如果没有奇迹出现,貌似我们今天必败无疑,而且会败的很惨,我很想和他们拼一场,却不敢轻举妄动,此时我不动,柳无言多半也不会轻易出手,那场面还能僵持,如果我一动就败了,那就一切都完了…… 我正在心里转着念头,那个灰袍人忽然狞笑道:“你们慢慢聊着,我先跟这小妮子玩玩。” 他说着就往南宫飞燕身边走去,我上前一步喝道:“你想干什么?” 他却连头都没回,突然对着南宫飞燕一挥手,随即哈哈狂笑起来,只听南宫飞燕惨呼一声,满面都是痛苦,似乎中了什么异物,却苦于身体被缚无法动弹,那灰袍人冷声道:“这是噬心血蛊,乃是从蛊王手中得到,入体后,沿经脉噬血而行,两个时辰后就会钻入你的心脏,然后把你的五脏六腑吃个干净,嘿嘿,其中滋味妙不可言,你自己体会去吧,若是受不住,就来求我,不过,要拿天狐泪来交换。” 南宫飞燕咬紧牙关,强忍着毒虫噬体的痛楚,却是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一声不屑的哼声,目光死死盯着这几人,似乎要喷出火来。 婕妤在后面喊了声就要冲上去,却被小白死死拉住,我捏紧了拳,心头熊熊火起,回头悄悄对小白说:“你们快跑,回去找司徒先生求救,否则我还要为你们分心。” 婕妤还要执拗,小白关键时刻还是知道轻重,一拉婕妤道:“快走,别给表哥添乱,咱俩在这是白给,不够塞牙缝的,走。” 他硬生生把婕妤拉着往外面跑去,柳无言昂然不动,那灰袍人和阿南却有意追击,我伸开双手拦在他们身前,冷声道:“两位,小孩子你们也不放过么,有什么本事,冲我来吧。” 南宫飞燕忽然抬起头,痛苦道:“你、你快走吧,这是我们、我们天狐族的事,跟你无关……你斗不过他的,他、他手上的是炼神鼎……” 她一句话未说完,就已经痛的几乎晕厥,我望着她痛苦的样子,心中犹如针扎般的难受,望了望柳无言手中那个黑气缭绕的小鼎,咬了咬牙,管它什么炼神鼎,顾不了那么多了。 要对付这样的高手,乾坤袋里的符一个都没用,我再次捏紧了拳,指尖一阵刺痛,我感觉到了鲜血在缓缓滴落,渗入了血玉扳指里面。 我深吸口气,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但愿曾经击退佘婆婆的方法,能再次管用。 杀字血咒,再起。 柳无言冷冷的负手而立,看着我,不动,也不语,只是眉头微挑,似乎有些不屑,想要硬接我这一招。那灰袍人和阿南神色有些不对,看了柳无言一眼,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很显然,这两个老狐狸,想让柳无言来对付我。 那在旁边始终不言不语的少女,脸色却终于变了,她怔怔的望着我,张口欲语,却终于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悄悄往旁边迈出,往我这一侧,移了一步。 他们每个人的反应,我都看在眼里,但我却无心去多想什么,我必须趁着柳无言托大,尽快把杀字血咒完成,否则一旦被打断,那就不仅是前功尽弃,我和南宫飞燕都要在这里完蛋。 那两个神兽已经打上了半空,不可开交,完全顾不上这里,所以,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转瞬,面前红芒一闪,杀字血咒终于完成,我丝毫不犹豫,反手立即推出,杀字血咒立即飞出,正打向柳无言的身前。 若是制住了他,那两个人,也就不足虑了。 然而柳无言并没躲闪,就在那里冷冷的望着杀字血咒吞吐着红色异芒,晃悠悠的向他飘去,却是如同看不见一样,我心中暗喜,却在血咒即将碰触在他身上的时候,柳无言闪电般出手一抓,却正把灰袍人凌空摄来,不偏不倚的正挡在他的身前。 我大吃一惊,就见杀字血咒刚好打在他的身上,灰袍人满面惊骇,却被这杀字血咒击在胸口,立时红芒大作,整个血咒完全印入他的胸口,他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呼,竟连脸庞上都透出妖异的红芒。 不,那不是红芒,我赫然看清了,那是鲜血,是他自己的血,从他的脸上透了出来,只一眨眼的功夫,灰袍人身上就已经被这血浸透,他猛然挣扎着回头,不可思议的望向柳无言,却在这一刻,浑身上下都同时喷出血来,犹如开了无数道血泉,喷射出壮观的血花,柳无言早已退出几米开外,冷眼看着他,淡淡道:“我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天狐一族,乃是上古遗族,传承万年,岂是你这一个厌胜师能随便亵渎的。” 他话音一落,那灰袍人不甘的瞪大了眼睛,喉咙中咯咯做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体里的血液已经几乎流光,他费力的转过身,似乎又想向我这边扑过来,身子却像一个破布袋,软软的扑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这变故却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简直难以相信,这杀字血咒的威力,居然如此可怖,这灰袍人连伊胜也要叫他师叔,我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此时却就这么……死了? 阿南目光一寒,悄悄的再退一步,却什么都没有说。 柳无言看都不看那灰袍人一眼,抬头看了我一眼,轻笑了下,说:“不错,像模像样,不过,该轮到你了。” 我微微一愕,还没等反应过来,周围的气息骤然阴森起来,丝丝寒意侵髓透骨,我心中暗道不好,正凝神戒备,想要再给柳无言一记杀字血咒,却在此时,一道黑光无声无息袭来,正不知从哪里骤然而至,我眼前一花,闪避已是不及,只觉胸前一阵钻心的剧痛,“啊呀”一声,就见几条黑色的如同丝网一般的东西迅速缠绕全身,眨眼的功夫我的整个人已经被牢牢缚住,如同一个黑色蚕茧一般。 我终于大惊失色,立即运力挣扎,那黑丝却甚是奇特,紧紧的勒入了肌肤之中,竟似乎连血脉也一同勒住,我越是运力挣扎,那黑丝就愈加紧上一分,转眼的功夫,我周身已是痛苦无比,再也站立不住,大叫一声,扑通栽倒在地。 柳无言哈哈大笑,抬手一扬,一股莫大的吸力传来,我只觉自己身子腾空,眼前突然一黑,随后又似乎闪过一道不经意的银光,下一刻,只听啪嗒一声,我已经被重重的摔落在地,与此同时,一股炙热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炼神鼎 身周温度骤然升高,犹如烈焰焚身,我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高温烘炉里,被一团火焰包围,片刻间,似乎身体都要被焚化了一般,巨大的疼痛让我忍不住想翻腾挣扎,偏偏身子被那黑丝缚住,又动弹不得,当真是痛苦至极。 我心中焦急无比,忽然想起了柳无言手中的炼神鼎,难道他居然把我弄到那个东西里面了么?虽然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就这么一个照面,我就完败在他手上,实在是不甘心,而且现在这状况,就好像孙猴子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炼神鼎,炼神鼎,这分明是要将我炼的神销魂散,万劫不复啊! 这一刻,我胸口犹如一团炽烈的火在烧,一股燥热冲上顶门,拼命运力去挣扎,只要能挣开这黑丝,就能有一线逃生的希望。 但这黑丝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我越运力勒的越紧,我又急又热,心里烦躁无比,只觉得身子仿佛在这炙热中似乎都已经软了,渐渐的,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就在我的心一点点沉落,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身旁传来嗖的一声轻响,随即涌起一股寒意,身周的炙热气息居然渐渐转为阴冷,阵阵阴风飕飕,瞬间包裹了我的身体。 我正觉得纳闷,黑暗中忽然有一点蓝光飞来,不偏不倚钻入我的口中,我只觉一股极为阴凉的气息从喉咙滑了下去,转瞬间就从胸口向下,正热的难受的五脏六腑顿时就舒坦了,我定了定神,只觉那股阴凉的气息在身体的四肢百骸游走,一丝丝的将那燥热驱走。 青冥果!我瞬间就想起了这个宝贝,不由心中大喜,刚才燥热难耐,怎么把这东西忘了,这可是来自冥界至阴之物,但我却没想到,这青冥果此时能自动从乾坤袋里飞出,刚好解了我的危难。 不过这浑身燥热是暂时缓解了,黑丝缚体的危难却是无奈,我静下心来,运起精神力,感应着那些黑丝的位置,尝试着去破解,怎奈这黑丝却不是青冥果能化解的,我试探着一用力,还是越勒越紧。 他奶奶的,这可怎么办,我不敢乱动了,此时身体冰冷,尤其被那黑丝缚住,竟似乎连血脉也不通了,而且身体不能动,那青冥果的寒气却越来越盛,我刚才还是要被热死,现在却是要被冻死,渐渐的,居然有些要失去知觉。 这短短时间内,我就体验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就好像刚从火炉拿出,又被丢进了冰水里,我嘴角浮上一丝苦笑,再想挣扎,却已经连手脚都麻木了。 恍惚中,我似乎听到嗡的一声轻响,旋即一丝暖意从心口处涌起,早已经麻木冰冷的四肢渐渐舒缓开来,体内似乎有一股蓬勃的气息遍布周身,黑暗中,一道银光闪起,转瞬遍布全身,迷迷糊糊中,就见那黑茧一般的丝网渐渐在光芒中居然寸寸消融。 所有的意识霎那涌入脑海,我忽然就恢复了神志,觉得身体大松,被紧紧缚住的血脉仿佛都打通了,一股股熟悉的气劲在体内游走,我睁开了眼睛,四周仍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但那些黑丝,的确已经消失了,我试着动了动僵直半晌的手臂,心里纳闷,刚才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银光究竟是什么,怎么融化了黑丝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忽然,一个低低的呻吟声在身侧响起,不远处似乎有光芒闪了一下,我翻身坐起,凝神看去,只见数尺外光芒闪现处,好像有个黑影微微颤动了一下。 我站起身,摸索着往那里走了几步,只觉得脚下如行云端,轻飘飘的不着一物。来到那黑影身前,我摸出了手电筒,打开,一束光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射出,我才发现周围都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淡雾,或者说热气,因为我这一走动,就感觉到了,周围的温度还是很高。 我凝目观瞧,只见地上一团光影大作,变幻不定,忽而化为人形,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忽而隐现兽身,柔光白毛,九尾拂动。脸上更是各色异光闪动,面孔抽搐,身体颤抖,状甚苦痛。 我知道这一定就是天狐夫人了,刚才我们赶到的时候,正是柳无言将她收入炼神鼎的时候,只是想不到,现在我也进来了。 炼神鼎中热气蒸腾,我忙取出一枚青冥果,低头道:“夫人请张口,我这有青冥果一枚,你服下了,能抵御这里的热气。” 天狐夫人在光晕中,缓缓点头,我把青冥果放在光晕中,随即消失不见,片刻后,她的脸上痛苦之色大减,颤抖的身子慢慢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一道炫目白光闪起,我眼睛一花,只见身前一个宫装美妇缓缓坐起身来。 她的面容上如同笼了一层轻纱,看不真切,只觉得她容貌甚美,虽然神情似乎颇为憔悴,云鬓散乱,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雍容之气,让人望而生出膜拜之心。 她坐定了身子,瞧了瞧我,缓缓开口道:“多谢韩公子施手相救,方才形乱功散,几欲神消魂散,倒教公子笑话了。” 她这么说话,我还真有点不适应,挠了挠头说:“那个,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不过夫人,咱们现在怎么能从这鬼地方出去?” 我没有跟她客套什么,看她的情形,刚才要不是我出手,她已经很是凶险了,何况南宫飞燕还在外面被困,狐谷仍然危机未除。 天狐夫人微叹道:“我也没有想到,柳无言会带这件宝物来,这本是上古一位大魔所遗留之物,想不到,却是到了福缘斋主的手里,现在若想出去,难难难。” 我皱起了眉,出不去,那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青冥果的威力如果消失了,早晚岂不还是要炼化?再说,就算不炼化,饿也饿死了啊。 “外面情形如何了?”她忽然问道,我想了想,就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她却松了口气的样子,点头道:“这样的话,事情似乎还有转机。” 我奇道:“怎么说?”现在柳无言几乎已经控制了整个狐谷,天狐夫人和我都被困炼神鼎,转机在哪里? 天狐夫人缓缓道:“或许你还不知,那个柳无言的来历吧。” 我苦笑:“何止柳无言,福缘斋所有人的来历我都不知道。” 天狐夫人幽幽叹息,摇头道:“现在还有时间,我就给你讲一讲,这福缘斋的来历吧。” 我点了点头,盘膝坐下,仔细听她讲述了起来。 福缘斋,这原是个神秘崛起的组织,短短几个月里就名声大震,不但帮助几个帮派免去了灭门之灾,更是化解了几个门派的仇怨,斋主本身虽然来历神秘,但他手下的两员大将,一个佘婆婆,一个柳无言,两人功力都是高深莫测,踏遍天下,几乎没有对手。 刚好在那个时候,韩家遭遇诡异诅咒,人丁凋零,高手纷纷陨落,这突然崛起的福缘斋,几乎很快就压过了盛名满天下的韩氏家族。 当时,对于众多江湖中人来说,那佘婆婆和柳无言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不清楚他们底细的人,都说这两人是神魔下凡,但对于天狐夫人这种修行了近万年的绝顶高手来说,佘婆婆只不过是个有三千年道行的化龙失败的黑蛟,那柳无言最厉害,差不多和天狐夫人是同一时期的人物,原身为一株上古青木的元灵,但不知怎么,这两人都被福缘斋主所笼络,甘愿为他做事。 那个时候,福缘斋隐隐有取代韩家的趋势,但后来的百多年里,世间沧桑变化,韩家虽然始终摇摇欲坠,日渐凋零,却也没堕了名头,况且福缘斋行事神秘,不如韩家光明正大,而且韩家的民间基础较好,不像福缘斋只针对修行界的恩恩怨怨,而且福缘斋虽然笼络了许多门派,自己的势力却很单薄,只靠佘婆婆和柳无言两个人,终究难以巩固自己的势力,所以那时两家一直是分庭抗礼,谁也无法完全取代另一方。 后来在玄灵两界的争执中,韩家名为中立,实际还是偏帮于玄界的,于是福缘斋便渐渐偏向了灵界,双方明争暗斗,一直闹了数百年,突然有一天,不知什么原因,在一场争斗后,福缘斋的几个人莫名其妙的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一直到前些年,才突然重现人间,天狐夫人派人下山,正是为了打探关于福缘斋的消息,而让南宫飞燕接近福缘斋的人,也是这个原因。 我听的好奇,那个福缘斋主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本事,能将那两个变态级别的高手笼络在身边供他驱策,还有,那个黑脸鬼,还有婕妤,又是咋回事? 天狐夫人说,那个黑脸鬼也是个千年老鬼,但职责却是给福缘斋看家,至于婕妤,天狐夫人微微一笑,却并没说她的来历。 我见她神情有异,便也没问,她抬头四望,嘴角微翘,淡淡道:“柳无言偷袭狐谷,并不是他的本意,我想,转机很快就要来了……” 我迷惑的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心中却想,那转机,会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这炼神鼎忽然一阵剧烈的震动…… 第三百五十四章 断尾 我忙用手电筒四下照,就见这里面的雾气急剧翻腾,外面隐约传来一声巨大震响,天狐夫人忽然盘膝坐定,急促道:“韩公子,我这就以天狐秘法破开炼神鼎,但需要你的帮助。” 我忙问要如何做,她告诉我,只要我打出破字血咒,她便有办法破开炼神鼎。 我叫了声好,当下挥手急划,点点红芒闪现,破字血咒转眼而成,天狐夫人在旁双手挥舞,一段段低沉的法咒诵出,只见她周身肌肤血脉如波浪般起伏,片刻后有淡淡血光似要透体而出,我见状大惊,待要阻止已然不及,她张口一喷,体内热血如箭般怒射狂飙而出,双手合一,将那射出的鲜血溶合成一团血球,缓缓的融入了我的破字血咒里面。 原来她所说的方法就是这样,我惊愕不已,只见她脸色霎时苍白如雪,身子摇摇欲坠,咬牙道:“待血咒融合,你只管往上打出就是。” 我重重点头,却问了句:“那、那你……” 她摇头道:“我没事的,顶多是折损一些道行而已,只要能出去,一切就有希望。” 我再不说话,咬了咬牙,眼见着那天狐血一点点的和我的破字血咒神秘的融合在一起,破字血咒便如同镀上了一层艳红琉璃,红光爆闪,劈啪作响,中间仿佛蕴含了无尽的能量,似乎立时就要爆发出来。 我双手运力,猛然上推,一声大喝,那破字血咒轰然击出,在这黑暗的世界里犹如一朵血花绽放,这一刻,我仿佛看见了天狐夫人脸色忽然现出一丝红晕,就好像春日盛开的桃花乍现的一抹嫣红,说不尽的艳丽妩媚。 我心中一沉,暗道不好,却已经来不及反应,就见那破字血咒向上击出,天狐夫人忽然也凌空飞起,身子抵住那血咒,叱喝一声:“破!” 我大叫一声,就见破字血咒轰然炸响,耳中只听当的一声巨震,顿时无尽红光四溢,掀起一股翻江倒海般的气浪,周围翻滚的雾气在这一刻被那股气浪一扫而空,我也是站立不稳,一跤跌倒,抬头看,就见漫天血雾纷纷扬扬,已不见了天狐夫人的身影。 我心中大骇,跳起来正要大叫,突然见一道天光从头顶泄入,同时一股莫名的力量仿佛抓住了我,我不由自主的飞起,只觉眼前一花,随即景物变幻,下一刻已是双脚落地,再睁眼一看,我已经出了炼神鼎,正站在一块巨石之上,而旁边坐着一人,则正是天狐夫人。 居然已经出来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定睛看,那个炼神鼎倒在一旁,柳无言正站在前方仰首望天,那白衣少女在他身旁站立,而阿南已经不见了,地面上,南宫飞燕盘膝而坐,身上的蛊毒似乎已经解了,但身上依然被那藤蔓束缚,无法动弹。 再往上看,灰蒙蒙的天空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光罩,里面七彩光芒绚烂流转,望之如长虹经天,又有雷光阵阵,间或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击下,满山山石俱被轰了个粉粉碎碎,乱石纷飞,连累无数树木花草也纷纷化为齑粉。 这等声势实在惊人,我第一个就想起了先前将我们围困在山洞里面的天雷大阵,心中暗道不好,难道柳无言已经用天雷大阵将整个山谷封锁,要大动干戈了么? 天狐夫人在旁,脸上却浮现出笑容,我心中奇怪,就听她缓缓道:“柳无言,你没想到吧,你布下天雷阵,却助我引发了守山大阵,如今大阵已将成,你怎么说?” 柳无言似乎早已经知道我们出来了,他缓缓转身,脸上掠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看了我一眼道:“你们倒有本事,竟然能破了炼神鼎,既然守山大阵已经发动,看来我也只能抓紧时间了。” 他话音一落,忽然伸手凌空虚抓,南宫飞燕登时被他抓在手里,扼住了脖颈,冷冷道:“晏夫人,你女儿的命,难道还换不来你那天狐泪么?” 天狐夫人缓缓起身,凄然一笑道:“柳无言,现如今你就算得到我的天狐泪,也已经无用了。” 柳无言眉头微挑:“如何?” 天狐夫人不语,周身忽然闪出圣洁的光芒,整个人顿时化成一只身高数米的白毛大狐狸,昂首长啸,声音悠扬,仿佛从远古时划空而来,我浑身微颤,退后数步,一股想要顶礼膜拜的念头油然而生。 众人尽皆傻了眼,南宫飞燕紧咬嘴唇,目光凄迷,望着那白狐,久久不语。 忽然,那白狐的身后展开了一条尾巴,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这九尾天狐居然要现出原身,难道是想要和柳无言决一死战么? ……五条,六条,七条,八条…… 我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却在这白狐展开第八条尾巴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我微愣,九尾天狐,那第九条尾巴哪去了? 这九尾天狐晏夫人,却是展开了八条尾巴,迎着微风,在山谷中摇曳,她低下头来,安详的看着我们,身上闪烁着如神圣般的白光,整个天地间充斥着一股奇异的力量。 柳无言脸上终于动容,叹道:“想不到你竟为了守护九尾天狐泪,不惜毁了道行,自断一尾,在下无话可说。” 南宫飞燕也无言,她紧咬着嘴唇,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以至于嘴唇都咬破流血,她却像毫无知觉,那现出天狐真身的晏夫人垂首看着柳无言,忽然开口道:“从你们觊觎轮回镜之时起,我就已经想到了会有今日,但我想告诉你们,传说终究是传说,就连我天狐族,都不认为那是真的,为什么你们却偏偏相信呢?” 柳无言没有回答,只淡淡道:“那跟我无关,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不过,既然九尾天狐已经断了一尾,那我好歹也可以回去交代了,告辞。” 他竟然说走就走,对着天狐夫人微微拱手,又深深看了我一眼,身形顿时化作一道青光,径直射上天空,那空中七彩流光一阵摇曳,竟然没能拦得住他,转瞬间就已经没有了踪迹。 地面上,只剩了我们几人,惊愕的抬头仰望,那白衣少女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吐了吐舌头说:“这个瘟神总算走了,夫人,你、你没事吧?” 天狐夫人身上白光幻化,忽然恢复了人身,仍然盘膝坐地,怔怔的望着天空,缓缓道:“我没事,这次狐族危难,妹子你多费心了。” 白衣少女摇了摇头,脸色神情一黯,跑去帮南宫飞燕解开束缚,南宫飞燕奔入天狐夫人身旁,终于泪下,叫了声娘,就喉头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暗叹口气,本以为这次要经历一场生死之战,没想到,天狐夫人自断一尾,这场劫难便消于无形,只是,狐族那些死难的人,却再也不能复生了。 那几个狐女也被解开了束缚,纷纷拜倒在地,嘤嘤哭泣,天狐夫人叹口气,吩咐她们立即重整狐谷,召集逃散的族人,还有,驱逐那些尚在山中的敌人。 那几个狐女立即去了,白衣少女也自告奋勇要去帮忙,这让我很是迷惑,她这神出鬼没的,一会帮我们,一会又站在柳无言那边,她到底是干嘛的? 天狐夫人看出我的心思,指着白衣少女说,这位乃是狐谷所在之地的守山之神,先前守山大阵开启一半就被迫暂停,是她暗中帮忙,才将山谷的灵力重新连接起来,才开启了大阵,否则就算她自断一尾,柳无言也不会轻易罢休,只因柳无言很清楚,等守山大阵彻底开启的时候,就连他也跑不掉了。 我这才惊讶起来,原来她还真是山神,我对她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她掩口一笑,转身便和那几个狐女离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还是有些迷糊,天狐夫人淡淡笑道:“你不必多想,她虽是山中的神女,但柳无言是青木之灵,地位超然,她也不得不听从柳无言的话,况且她和狐谷的关系,虽然是老邻居老朋友,却也始终有着防备,这次能暗中帮我们,已经很难得了。” 我这才明白原委,心中暗想,难道她昨天派那个怪物将我引走,也是为了帮我?但要是这样的话,为何不直接把我引到狐谷,帮着狐族战斗,结果让我在山中迷失方向,在一棵树上昏迷了一夜,这又是为什么呢? 天狐夫人又道:“柳无言这人有点古怪,这次来狐谷未必是他的本意,我一时也猜不透他的意图,你也不必多想,日后再说吧。” 我又问道:“夫人刚才所说的,什么传说,那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处心积虑,想要凑齐轮回镜,天狐泪,还有天师骨,又是为什么呢?” 这问题在我心中已经萦绕许久,随着福缘斋的动作越来越明显,这困惑愈发难解,南宫飞燕却不管那些,关切地问:“娘,你真的、真的……” 天狐夫人抚着她的头发,点头道:“我们天狐族要修三尾,历五百年,其后每五百年增加一尾,至六尾之时,则要千年才能增加,而八尾至九尾,娘却是苦修了两千余年,如今用我的两千年道行,换一时的世间清平,虽然有点不合算,不过,如果因此能让福缘斋放弃他们的执念,倒也不错。” “执念?”我有些不懂,天狐夫人看了看我,说道:“或许你还不知道,关于天狐泪和轮回镜的故事吧。” 南宫飞燕抹了把眼泪说:“娘,我也不知道……” 天狐夫人微微一笑:“好,那娘就讲给你们听,那是一个很久远,很久远的传说了……那时候,娘还没有修出九尾……” 她的声音悠悠扬扬,回荡在这静悄悄的山谷中,仿佛划过了无尽的岁月,回到了那远古的时空……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天狐之泪 大千世界,茫茫众生,死了又死,生了又生。 此即为轮回。 生死相续,无止无息。 天道不死,轮回不止。 长生不灭,即为永生。 天狐夫人悠扬的声音在狐谷飘荡,那是在两千余年前,当时的天狐夫人,只有八尾,她在这个境界里,已经停留了两千年,任她如何苦修,只是无法悟得最终大道。 九尾天狐,乃是世间妖物的无上境界,无人知道,这究竟要修行多少年才能达到。九尾天狐一旦修成,便是绝世妖物,法力通神。在天狐夫人之前,传说中曾有一位天狐,达到过九尾的至高境界,只是从那之后,便再也没人见过那九尾天狐。 天狐夫人苦修无果,却在一次无意中,参悟了天机,于是便步出深山,踏入了人类的世界,开始了她入世的修行。 那时,正是周朝末年,秦兴,灭六国,统一华夏,秦王嬴政建千秋功业,称始皇帝,有诗曰:秦皇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为了建立他的万世基业,曾求问帝师,大秦气运,帝师告诉他,如顺其自然,大秦可保六甲子之岁,也就是360年基业。 但秦始皇雄心勃勃,自认祖龙,天降至尊,幻想不死不灭,大秦万世一统,华夏万年不变,帝师便道出两个方案,一是以赶山鞭,驱动群山,改变华夏风水格局,其时,帝师说,华夏龙脉乃是黄河,如能控制黄河,便能控制华夏。 但是这未免太难,群山立于世上千万载,根基万丈,如用此法,虚耗时间精力太巨,于是便放弃了。后人所流传的秦始皇赶山填海,其实并没有实现,那只是神话传说而已。 第二个方案,便是人造风水局。 那时候,六国皆有长城,用以阻挡北方游牧民族,帝师献计,以此为名,举国之力,将长城连起,用这种人为的建筑来实现控龙之术,秦始皇对于这个提议,欣然应允。 长城从甘肃一直蜿蜒到辽东,万里之遥。在黄河脊背,也就是河套地区那一带,横穿黄河朝东而去。 这便是穿龙脊之法,龙全身最有力的地方就在于此。古语有云:黄河百害,唯富一套。说的就是这河套地区的与众不同。 这龙脉的脊背被锁,而龙尾是出于祖山,无法改变,剩下的就是龙头了。 长城向东一路入辽东到海,便是所谓的强龙入海去,何年再回头。 受此压制,黄河的龙头被按在了燕山以南,向东入海,再也不会向北奔流,否则黄河一旦改道,必然向北,那时,中原气数便尽了。 后世曾有风水家说,秦始皇建长城,是为了断北方的风水龙脉,他是天下祖龙,便以大欺小,修筑长城伤了北方土龙,又同时锁住了黄河水龙脊背,所以才导致北方气运慢慢的衰败,天下帝王,皆出于南国。 但实际上,秦始皇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压制南方中原的华夏众生,又阻断了北方民族入主中原的机会,试想,后世的北方民族突破长城,欺压中原的例子屡见不鲜,却从来没有能统一华夏的,而中原帝王也从来没有一个能够跨过长城,征服北方的。 明太祖朱元璋追击蒙古遗部,算得上是历史上对付北方民族最疯狂的一个帝王,但最后却也是不了了之。 只因有长城在,中原帝王便要受其压制,永世也无法超越秦始皇的功绩。 而北方民族由于没有黄河龙脉之兴,也永远无法真正征服中原。 所以,秦始皇之举,实在是一箭双雕,他建造了一条万里长城,使黄河改道,便使华夏大地南北方互相牵制,竟达两千年之久。 至于元清两朝,则是因为北方又生龙脉,那却是秦始皇所料不到的了。 后来,为了求长生不老,也为了查看何处兴龙,始皇帝先后五次巡游,祭拜山川鬼神,亲临泰山封禅,都是为了寻长生修仙。 天狐夫人讲到这里,我已经是听的如坠云里雾中,她所讲的这些,我在南宫飞燕的历史课上就听过一些,只是她讲的比南宫飞燕却又稍有不同,我心中纳闷,这秦始皇改龙脉,寻长生的事,和天狐泪还有轮回镜,又有什么关系? 天狐夫人却不理我,飘飘渺渺的语声仍然自顾继续说着…… 她说,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千秋霸业的渴望,秦始皇坠入了寻求长生之道。 一个征服华夏的人,一个手掌千万人性命的帝王,就此万劫不复,触怒天颜。 秦始皇为了成就万代帝业,民间怨气声天,触怒上帝。 但此时的始皇帝已经沉浸在美梦之中,他派人去海上求长生之药,又在各地寻求修仙之法,长生之术,却屡屡失败,后来,有一异人,为秦始皇献上一宝,便是轮回镜。 那异人称,此镜乃是上古大神所遗留,有颠倒阴阳,长生不死,不堕轮回的奇异之能。 秦始皇执镜自照,竟见到自己昔日年轻容颜,以为果然返老还童,大喜,重赏献宝人,自此以为可长生不老。 但后来有大臣直言,说始皇帝镜中容颜固然年轻,但众臣观看,却是日渐衰老,秦始皇换镜而照,果然如此,心生疑虑,于是张贴榜文,寻找识得异宝轮回镜之人,不一日,有人揭榜,入朝见始皇,称此轮回镜中可看到自己轮回之后的容颜,如果能找到一种特殊方法,与自己的后世沟通,便可钻了天道的空子,以轮回之力,无限汲取自己轮回后的生命力,来达到长生不死的作用。 这种特殊的方法,碰巧他也知道,那就是,用世间罕见的九尾天狐泪,滴在轮回镜上,便是开启轮回镜长生之法的唯一方式。 秦始皇深以为然,于是再赏献计之人,之后便开始寻找九尾天狐,并在那一年,再一次开始了他的出巡之旅,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他的死亡之巡。 他率领大队人马,从都城咸阳出发,先后祭祀了舜帝大禹,刻石于会稽山,留下千古闻名的会稽刻石,之后北上继续求仙。当时为了能见到神仙,他一直是沿着海边北上,却始终是一无所获,最后,失望的秦始皇之得回返。 他寻仙北上,又遣人遍寻天下,不但没有找到神仙,也没有人找到九尾天狐何在,他心中郁郁不乐,于是便找他的一个最宠爱的妃子,诉说苦闷。 这位妃子,乃是秦始皇生平最爱之女子,他多次出巡,每次必带这妃子同行,并多次有意以她为后,母仪天下,但那妃子却始终不肯。这一日,行至沙丘平台之时,秦始皇酒醉,卧于美人之膝,癫癫狂狂,说他的雄途霸业,说他的虎威天下,说他如能寻得长生不死之法,一定与爱妃共用,天长地久,绝不有负云云。 这位妃子,容貌极美,平时却不苟言笑,但那一日,听了始皇之言,却是面有凄然,久久不语。 只因她向来都以为秦始皇寻求仙道,只是为了大秦的万世帝国,却没想到,秦始皇的内心深处,除了天下霸业,竟会想着与她天长地久,永世恩爱。 秦始皇自得到这位妃子,便从未见她哭笑,只是一直冷冷冰冰,这时,见她面有戚容,温言安慰,竟显露出从未见过的绝世容颜,和几欲让人将心揉碎的柔肠百结,始皇帝不由潸然,道,若是见爱妃之泪,孤死而无憾。 但这妃子并没有流泪,终于对始皇帝展颜一笑。 这一笑,艳绝古今,娇媚至极。 秦始皇愕然,此时他才发现,这位朝夕相伴数十年的妃子,相貌始终如一,此时更是美得浑然不似人间女子,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竟有股浑然天成般惊心动魄的娇媚散发出来。 原来,岁月从不曾在她的绝世容颜间留下丝毫痕迹,他却已是英雄垂暮。 七月的那天,夜风却是微寒,这位妃子的眼眸明亮若星,她飘然而起,月下起舞,衣袂飘然,似不沾染人间烟尘的女子,又似将要踏月而去的仙子。 始皇拍案高歌,数十载霸业,此时在他的眼中,竟似不抵这绝世女子的一舞。 有道是: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间一场醉。 第二日清晨,始皇驾崩,死在那位妃子的怀中,年仅五十岁。 那妃子端然而坐,轻歌低吟,一滴泪却终于垂落,正滴在始皇的面庞之上。 而那轮回镜,静静躺在一侧案上,如被弃的敝履。 那一日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位妃子。 轮回镜,也从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再也没人提及。 这故事讲完,天狐夫人端然而坐,面目凄然,似乎已经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之中,我暗叹一声,已然猜到了故事中的那位妃子的身份。 天狐夫人侧着头,凝望着虚空,缓缓道:“原来那勘破天机的最后一关,却是情之一字。我得成九尾,乃因轮回镜,此时失去九尾,也是因轮回镜,一得一失,莫非天定,也总算,我给他的一个交代罢。” 她的面容凄然,眼中似乎有光闪动,却道:“九尾天狐之泪,一生只流一次,我已给了他,世间从此再无天狐泪。” 第三百五十六章 疑云重重 狐谷。 天狐夫人话声渐渐低了,终于归于沉寂,再也无言。 我盘膝而坐,思索着她话中的一切,南宫飞燕却怔怔道:“娘,那我、我……” 天狐夫人抚着她的头,叹道:“你本是娘在五百年前,从野外拾来,便留在我身边。还有婕妤,她本是和你同时发现的,但却被福缘斋的佘婆婆抱走,你们、你们本是亲姐妹。” 南宫飞燕浑身一抖,满面惊愕,但紧咬着嘴唇,却是默默点了点头,似乎这一切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深深的将头埋在天狐夫人怀中,咬紧了牙,却不让泪水流下。 天狐夫人慈爱的看着她,叹道:“傻孩子,九尾天狐泪,一生只流一次,那是因为参悟了至高天道,就不会再流泪了,但你不要紧的,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 南宫飞燕倔强道:“我不哭,娘不流泪,我也不流泪,总有一天,我要像娘那样,也做九尾天狐。” 天狐夫人不语,良久才幽幽道:“若时光能够倒流,娘倒宁愿,一生都做一个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小狐狸,傻孩子,傻孩子……” 这两人再无言语,只是抱作一团,我在旁边发呆半天,忽然从山外传来一阵啸声,天狐夫人猛然惊醒,挥手对南宫飞燕道:“是司徒先生到了,你速去将大阵暂停,山中诸处所在,一一仔细了。” 南宫飞燕点头,望了我一眼,便转身而去。 我定了定神,这才想起地上还有一具尸体,就是那灰袍人,于是开口问天狐夫人道:“夫人,这人是谁?” 天狐夫人看也不看那人一眼,淡淡道:“宵小之辈,说他作甚,只不过是上一代厌胜师的长老而已,不是好人,死就死了。” 说着,她微微挥手,地面上顿时土地翻涌,把那人尸体吞噬进去,转瞬不见。 想不到她却是有和柳无言差不多的处理尸体方法,我不由哑然,想了想又问:“夫人,刚才你所说的天狐泪和轮回镜,能够逆转轮回,是真是假?” 她叹道:“这只是当初那个揭了皇榜的人,信口胡诌,骗点赏钱而已,只因世间九尾天狐近乎绝迹,所以才有此言。谁知流传千载,谎言几乎成了真的。你问真假,我只能说,这件事,连我都从没听说过。” 我皱了皱眉,连她都没听说过,那想必这件事是扯淡的了,只是,为了这么个当初一个无名之人顺嘴胡编的谎言,就能让那个神秘的福缘斋在两千年之后大动干戈,这有点不大可能吧? 我隐约觉得,福缘斋这一次要取天狐泪和轮回镜,绝对是一个酝酿了至少几百年的阴谋,应该不会是为了一个谎言那么简单,何况,还有天师骨? 我正要问这件事又和天师骨有什么关系,天空忽然雷光阵阵,瑞彩千条,抬头看,那七彩琉璃罩却在逐渐消散,很快,远处就有数个人影攒动,眨眼间就已经到了面前。 定睛看,前面带路的却是南宫飞燕,后面跟着小白,婕妤,还有司徒先生。 司徒先生后面,自然跟着那个猫奴可可,再往后看,居然还有邵培一,我顾不得再问关于天师骨的事,忙迎了上去,小白颠颠的跑了上来,左看右看,叫道:“小哥,我把司徒老头找来了,那几个家伙呢,跑哪去啦?” 我笑了笑说:“让你哥打跑了呗,放心吧,现在已经安全了。” 司徒先生上前道:“不错,见到狐谷的守山大阵开启,我就知道已经没事了,不过还是来迟一步,没能帮上什么忙,惭愧惭愧。” 天狐夫人点头道:“没什么,这也是天狐族的一场劫难,先生何必自责,不过我倒是很担心,福缘斋下一步还会有什么动作。” 司徒先生忽然沉吟片刻,才道:“实不相瞒,我近日夜观天象,似乎近日并无什么大事,反而太太平平,不知这是为何,我还正要请教夫人。” 天狐夫人微微动容,道:“哦?居然有这事?福缘斋既然已经现出嘴脸,怎么会安然无事。” 她低头思索片刻,抬头问南宫飞燕道:“山中情况如何了?” 南宫飞燕说:“金刀门的那些家伙倒也机灵,守山大阵一起,就知道我早已经从那山洞里走了,我带人赶去时,他们已经撤走了。还有被我困住的几个贼人,也不知何时跑了,现在山中各处山谷险隘已经关闭,清点了伤亡情况,谷中数十位姐妹个个带伤,大约有一半以上的人,已经、已经……” 天狐夫人徐徐吐出口气,道:“不必说了,令人严加看守山谷,我稍等就去帮她们疗伤。” 南宫飞燕道:“可是,娘你也受伤了,再说你的身体还没恢复……” 天狐夫人一笑,道:“傻孩子,现在百年小天劫已经不复存在了,娘自然也就没事了,哼,总有一天,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当下天狐夫人起身,挥手送客,我们几个人不好再待,于是只得告辞离开,毕竟人家狐谷遭遇大难,现在急于恢复重建,又要休养疗伤,我虽然此时心中还有不少疑惑,却也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我们几人告辞了天狐夫人和南宫飞燕,转身出谷,却在谷口再次见到了那个白衣少女,也就是这里的“山神”。 她依然巧笑嫣然,怀中抱着那个大黑猫,对我点头道:“韩公子莫再对我起疑,只因柳无言身份特殊,我不得不听他的,只不过有句话我要告诉你。”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下来,对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过去说话,我心中纳闷,难道她跟我还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么? 我下意识的走了过去,此时此刻倒也不怕她捣鬼,她见我走了过去,低声对我说:“那一天柳无言叫我半路阻击你,但却又悄悄让我不要伤你,所以,我才把你引到那处绝地,让你在树上睡了一夜……” 我顿时愕然,原来居然是这样的啊,这么说,柳无言难道暗中在帮我不成? 我问她是否这样,她却笑着摇头,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叮嘱我,福缘斋主神秘莫测,来头极大,一定要小心行事。 我重重点头,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山壁中,心头不由疑虑万千,柳无言,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们下山的路上,我问起司徒先生那个白衣少女和她怀中黑猫的来历,他说,那少女其实是一种山妖,也叫山鬼,是传说中山神的女儿,而那个黑猫,则是一种山傀,类似于山魈,却又有所区别。 他这一说,我才恍然大悟,据说山傀是一种山中的妖怪,青目大耳,体貌狰狞,却善变化。而那山鬼,也就是那白衣女子,在古书中便有记载,这是一种妖,能力却近乎于神,她是山神的子女,性情多变,可以与万物沟通,具有操纵灵兽的力量。 传说中的巫山神女,便是此类了。 我们缓缓走出了狐谷,回头望去,整个南山又恢复了往日宁静,我心中感慨,谁又知道,在这山谷之中,竟会有一个传承万年的神秘种族。 司徒先生拍了拍我,说道:“不必多想了,一切困惑,早晚都有解开的时候。”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默然不语,却想起了天狐夫人见到司徒先生时候的神情,心中暗想,那天狐夫人,似乎有很多话,并不想被这司徒先生知道呢。 我忽然想起了一事,于是问他,先前他所说的,要来找他的那个人,是否出现了,他点了点头,淡淡道:“那人已经来找过我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时光如水 司徒先生只说,那人已经找过他了,其余的话,却没有再说。 我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他见我疑惑,只淡淡地说,该来的早晚要来,天机,是不能泄露的。 这话透着淡淡的装逼范,我心里有点别扭,但什么也没说,其实到现在为止,我真的不知道当初爷爷叫我来找他干嘛。 我下意识的伸手在乾坤袋上摸了摸,想起了爷爷的烟袋,就在这时,小白往天空一指,叫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抬头一看,就见半空一个光点正急速的冲下来,渐渐近了,才发现原来是獬豸老兄。 我一拍脑门,这才把他想起来,刚才他和那恶兽穷奇打的难解难分,如胶似漆的,后来我从炼神鼎里出来,一直到柳无言收了炼神鼎遁走,都没见到獬豸的身影,刚才听天狐夫人讲故事入迷,更是把他给忘了。 獬豸从天而降,犹如一颗炮弹,轰然落地,模样稍稍有点狼狈,看来刚才也是一番苦战,他落地后目光扫视一周,忽然瞪着大眼,看了看司徒先生,额头独角发出微弱的丝丝电光,但又转头看了看我,摇了摇大脑袋,纵身就扑了过来,我眼前一花,獬豸就已经回到了乾坤袋里,居然一句话也没说。 我有些纳闷,司徒先生也是面露惊讶,侧目看了我几眼,忽然笑道:“神兽居然认主,难得难得,看来……” 我失笑道:“什么认主啊,他是我的房客而已,偶尔帮我点忙,司徒先生,近日发生的事情较多,依你之见,我们下面该怎么办?” 他沉吟片刻,只说了一个字:“等。” 等?我不解,难道此时此刻,我们不应该采取主动吗,等,等什么?等着被人家算计,还是等着被人暗杀,或者是等着玄灵大战的爆发? 司徒先生神秘一笑:“若是没有了天狐泪,说不定这一战根本就打不起来,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除非,你能去把他们一个个都杀掉。” 我沉默了,他说的对,我的确不能去把那些人一个个都杀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又不是过去的快意恩仇,想杀谁就杀谁,上次被那些警察差点抓住的事情,我可是记忆犹新。 但是反过来想,也是同理,那些人也顶多在这种荒郊野外,人迹罕至的地方,搞一些名堂,或者披着一层合理合法的外衣,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他们真敢大肆的搞什么非法集会,帮派械斗什么的,用不着我出手,早就有国家机器收拾他们了。 至于那些现代修真小说里,一举手一个大楼就塌了,一跺脚就飞上天了,一个大招满城市的人就都死了,或者什么魔祖道尊,鸿钧老祖的,大家千万别信,那都是扯淡的,像咱们这样的,可都是属于纪实文学…… 既然都纪实文学了,那就等吧。我心里盘算着,如果福缘斋能自动放弃是最好的,司徒先生说得对,上一次玄灵大战就没打起来,这一次说不定还打不起来,那我就不跟着添乱了。 再说,真要是跟柳无言佘婆婆那样的过招,还有那神秘莫测的福缘斋主,我心里还真是没底。 毕竟时至今日,玄灵两界都是日渐凋零,能传承下来的本身就没多少,真让我笼络一些人去和福缘斋作对,除了天狐一族和钟家人之外,我都找不到几个靠谱的队友。 就这样,带着满腹疑惑,还有忐忑的心情,我们回到了城里。 婕妤也和我们一起回来了,其实在山下的时候,我曾劝她不要再回福缘斋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一个小狐狸,既斗不过那些老妖怪,跟他们也没什么道理好讲,何况她虽然是天狐族的人,从小却是被福缘斋抚养长大,就算回去了,也无话可说。 婕妤表面天真,却是个倔强的人,她说,她回去福缘斋,不会找人理论的,因为她已经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她本是南宫飞燕的亲姐妹,当初一同被发现,但南宫飞燕有五百年道行,她却只有三百年,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所以,她不但要回福缘斋,而且还要尽快的成长起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小白也劝不住她,于是婕妤便独自回去了,司徒先生也带着猫奴走了,南宫飞燕留在狐谷,忙碌重建家园的事情,邵培一这些日子和我聚少离多,我本想有些话和他说,但他主动要求留在狐谷帮忙,于是也去了。 这一来,只剩下我和小白枯坐无聊,大眼瞪小眼的,苦熬时间。 的确是苦熬时间,自打从狐谷回来,我们好像就没什么事干了,我暗中去打听过,金刀门的人销声匿迹,好像真的去干拆迁了。福缘斋也没了半点动静,小白曾以找婕妤为名,实际上也是担心婕妤,去过两次福缘斋,但是那福源街一片死寂,似乎真的像是个很久都没人居住的地方,就连巷子里那棵大柳树,也已经不见了。 这现象真的是好奇怪,我观察了很久,甚至没事就和小白在城里转悠,哦对了,有时候我们会带上辛雅,因为现在学校放假了,她也没地方去,我们三个人,就暂时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团伙。 司徒先生能预测天机,知晓吉凶祸福,但这家伙现在很狡猾,一句实话都不肯说,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而辛雅也能预测,虽然她预测不到好事,全是坏事,但现在我基本已经不指望我还能有什么好事了,只要不出啥坏事,那就算是好事了吧。 但是居然连辛雅也没什么异常,有时候我们几个人无聊,在屋里闷坐,我默默修炼禁法,提升境界,小白抓着他爷爷留给他的血葫芦,贴在耳朵上,跟打电话似的,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一会又傻呵呵的笑,我问他干啥呢,他说他在和里面的阴灵聊天,让我一阵无语。 辛雅则经常独坐沉思,我知道她是担忧我们的未来,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我总是安慰她,让她不要想太多,就像司徒先生说的,这世界上凡事皆有定数,该来的早晚会来,既然预测不到什么,那就说明可能真的没什么事。 我们回来之后,我就把这些天的经历,都讲给了辛雅听,所以狐谷的事她也是清清楚楚,此时听我提起司徒先生,脸色忽然有些古怪,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难道你就不奇怪,司徒先生到了狐谷之后,从来没人提起过天狐泪的事,他应该完全不知道世上已无天狐泪的说法,可又为什么对你说:若是没有天狐泪,说不定这一战根本就打不起来? 她这句话,让我顿时愕然,浑身莫名的一阵发冷,是啊,司徒先生从头至尾,应该也没听见任何关于天狐泪的事,顶多是小白去搬救兵的时候,可能跟他提过,但是世上再无天狐泪这个说法,是小白走后,我和天狐夫人从炼神鼎出来这段时间里才产生的,当时知道的人,大约也只有天狐夫人,南宫飞燕,柳无言,这寥寥数人。 司徒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真的能神机妙算到这种程度? 我想了半天,暗暗摇了摇头,如果世间真的有这种人,恐怕也早就遭了天妒天谴,一个雷劈死了吧。 我又盘算了一下时间,从柳无言走后,天狐夫人给我讲了那段故事,司徒先生才出现,莫非,是柳无言告诉他的? 我忙问小白,在那天他们赶来的途中,可曾遇见了柳无言,或者发生了什么其它事情,小白想了半天说,遇见柳无言这件事绝对没有,当时他们火急火燎的往这跑,一路上并没耽搁。 我们一起陷入了迷茫之中,每天不是在城中闲逛,就是在屋里闷坐,时间过的很慢,却又仿佛很快,时光如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淌,一转眼的功夫,大半个月的时光就过去了,这一天,邵培一忽然回来了,他说狐谷重建的事情已经完成了,蛇族那边为了自保,献出了轮回镜,现在也彻底的闭关不出,一家子集体冬眠了,估计应该是不愿再招惹是非了。 邵培一终于也走了,他说这里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能解决的了,他要回去东北,把这里的事情汇报给总堂,而且他出来的时间也很久了,该回去看看了,前两天他老爹还给他打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因为,快过年了。 听到这个字眼,我却是一愣,不知不觉,这一年居然就要过去了,看看日历,距离春节的确还有短短的一周时间,邵培一笑呵呵的说,他得抓紧时间回去了,春运,不好买票啊。 我笑了,春运,这个让人头疼的话题,有点冲淡了我们紧张的情绪,让我感觉到了自己还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什么玄灵两界,什么金刀门,什么福缘斋,似乎都有些飘渺了起来。 邵培一走了,我们三个人却盘算起了过年的事情,这个春节,我们要在哪里度过呢? 这似乎也是个让人头疼的话题,我是个已经没有家的人,小白更是不想回自己那个家,最后辛雅想了想说:“那就去我家吧。” 第三百五十八章 辛雅的家乡 司徒先生说的话,果然成了真,他说让我们等,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过年。 辛雅说,让我们去她家里过年。 可是我们都知道,辛雅也是自己一个人,是跟着叔叔长大的,而且她叔叔一直对她的态度是巴不得走的远点,再也别回去,难道,她是想让我们跟她,去她的叔叔家里么? 辛雅笑着摇头,目光望着远方,对我们说,她说的回家,是去她的姥姥家。 在她小的时候,全家人都认为她是不祥之人,但只有姥姥最是心疼她,后来要不是因为要上学,她都想留在姥姥身边了,可是姥姥家住在偏远的山里,交通不便,也没有学校,后来才只能住在叔叔家的。 所以,她这次说的回家过年,就是回姥姥家,她说,她已经快十年没有见到姥姥了,最近的一次消息,还是今年复读之前,通过别人打听到的。 我和小白拍手称好,这个提议最好不过了,我是最喜欢乡村生活的,小白也和我差不多,不过我有点担心,我们离开了城里,如果出什么事咋办? 小白大咧咧地说,小哥你就是瞎操心,你自己想想,这城里,有谁是值得你担心的? 我使劲想了半天,不由失笑,说起来,还真没有什么事,什么人,是真正让我担心的,蛇族本来就跟我无关,狐谷也重建完毕,而且凭着天狐夫人的能力,绝对不会再给人第二次侵犯的机会。 剩下的,似乎没什么人了,之前的那几位,什么神捕门的向羽,刑警副队长冷清扬,都不知在忙什么去了,就连伊胜,自打从狐谷跑出来之后,这些日子也是销声匿迹,估计是回厌胜师总部,汇报他那个倒霉师叔的事去了。 金刀门现在是拆迁队,福缘斋这钉子户也似乎在人间消失了,难道,他们也回家过年去了?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辛雅的姥姥家过年好了,反正,该来的早晚会来,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开。 不过就是买车票的时候费了点劲,我跑去火车站排了一个小时的队,结果被告知,几天前就没票了,我心里这个气,没票了你们不早说,哪怕贴个通知也行啊,这也不知道是他妈谁定的规矩,一点都不人性化。 我回家一说,小白自告奋勇的就要去买票,我说人家都卖光了,你去了就有票了?辛雅笑着说,估计票贩子手里能有,小白问,票贩子是啥玩意,我哭笑不得的给他解释,票贩子就是倒腾票的,火车站里买不到的票,找票贩子准有。 小白一听高兴了,说小哥,那咱们就找票贩子呗,说着就往外跑,我不放心,就跟着他一起去了火车站,结果刚到火车站售票大厅门外,小白真是太机灵了,冲着一个巡逻的警察就问:“我打听一下,哪有票贩子啊?” 人家警察上下打量他好半天,一瞪眼睛说:“我还找那……” 吓的我赶忙把小白拉开,一个劲的埋怨他,他还挺有理,振振有词地说:“我都听人说了,他们都一伙的!” 我眼见那个警察的眼神都变了,赶紧拽着小白跑进了售票大厅,往人群里一钻,他还不服呢,说小哥你看着,等一会我去买票,我就能买到,你信不信? 我自然是不信,小白也不多说,往人群里一站,就开始排队。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小时,等的我头晕眼花,这才轮到小白了,就见他往窗口上一趴,叨叨咕咕的也不知跟售票员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居然就举着三张票颠颠的跑了回来,得意洋洋的冲我一扬,说:“怎么样,我说我就能买到吧,都是卧铺,我赢了!” 我是大为惊讶,问他怎么买到的,他看看旁边人少,悄声对我说:“这还不容易,我派个小鬼上那个售票员的身,立刻什么票就都有了,乖乖的给我打出来,嘿嘿,连票钱都是他出的……” 我目瞪口呆,赶紧拉着他跑出了火车站,这才问他,怎么知道这么多,小白得意地说,他过去上班那个游乐园,里面那个经理家里就是火车站的,人家都说了,其实有票,就是不卖,那都是给关系户留的。 我无语,看着小白手里的票,也只能摇头苦笑。 辛雅的姥姥家,和小白的家距离倒是差不多,但方向是完全相反的,那一带是一片老山区,辛雅说,想要回她姥姥家,起码得折腾一天。 就这样,我们在第二天下午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踏上了前往辛雅姥姥家的火车。小白买到的是卧铺票,而且是挨着的,一路上我们三个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我把爷爷小时候给我讲过的故事,都抖落了出来,小白的故事却居然比我还多,想想也是,他家就是专门捉鬼的,那故事能少么? 辛雅开始还不怎么说话,后来慢慢的也打开了话匣子,她悄悄对我们说,其实她的姥姥,在家乡那一带,也是个有名堂的人,附近几个村里,没有不知道她老人家的。 我们问她姥姥到底是干嘛的,辛雅神秘地说,她姥姥是个接生婆,专门给村里的妇女接生的,就连她当时出生,也是她姥姥接生的。 说到接生婆,这个我倒是不陌生,小时候我们村里也有,这接生婆又叫稳婆,是古时的三婆之一。 三婆,就是奶婆,医婆,稳婆。 顾名思义,奶婆就是过去的奶妈,奶娘,是受雇于人,专门给人家哺乳的。医婆,就是卖药治病的女子,因为过去传统的观念里,男女授受不亲,女子生病是不愿请男性医生治病的,就算要治病,通常也是隔帐搭脉,手腕上还得垫着一块手帕丝巾之类的东西。 而稳婆,就是接生婆,这个没什么说的,就是负责接生的,通常都是稍稍有了些年纪的妇女来做。 而这三婆里面,最关键的,最神秘的,也就是稳婆。 因为一个稳婆要负担的责任很重要,她不光要将降生的婴儿顺利接生,保证母子平安,而且还要懂得许多阴阳之道,甚至这接生婆,还有一位祖师,叫做顺天圣母陈靖姑。 有传说,接生婆,其实是接阴婆,只因每一个婴儿降生,都是一次阴阳轮回,阴灵投胎,这其中关键之处甚多,并非单纯会接生,就可以做得了接生婆。 辛雅断断续续的,在火车上给我们讲了一些她姥姥过去给人接生的故事,不得不承认,她讲的故事还有点吓人,都是些什么孩子出生不会哭,或者只会笑,要么脸色铁青目光阴沉,或者出生就有异像的,甚至还有出生就会说话的。我和小白听了还好,火车里有闲着没事的人也一起听,却是吓的变颜变色的。 我忽然开始对她这位姥姥很好奇,一个年纪老迈的太婆,在一生之中经历了那么多孩子出生,见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那,她会不会对辛雅特殊的能力,有所了解呢? 换句话说,辛雅这种乌鸦女的体质,扫帚星的命运,走到哪里都出事的倒霉蛋,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火车在路上行驶了近十个小时,终于,辛雅的家乡近了。 下了火车,我们转汽车,汽车又转拖拉机,然后转牛车,最后连牛车都没得坐,只能步行上山,小白累的气喘吁吁,说他从小到大,也没走过这么偏的山路,问辛雅,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辛雅笑着说,你不必管什么地方,总之,姥姥人很好,咱们去了,她一定很高兴,而且你们喜欢听故事的话,姥姥肚子的故事可是比我多的多呢。 我微微一笑,并没多说什么,心里却想,就算你姥姥的故事再多,我却只对你的故事比较感兴趣…… 第三百五十九章 接生婆 辛雅姥姥的家,其实是在河北保定一带的大山里,当我们走到村子里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果然如辛雅所说,折腾了差不多一整天。 这是一个身材枯瘦的老太太,鹰钩鼻,耷拉眼,面目有些阴沉,似乎整天都不见阳光似的, 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但是见了辛雅,却是高兴得很,招呼我们很热情,还絮絮叨叨的说,这些年她都是一个人过,辛雅那个舅舅自打去了城里,一年到头也不回来一次,难得辛雅回来看她。 说着话,姥姥还笑眯眯的一个劲看我,看的我心里直发毛,暗暗想,她咋不盯着小白看呢? 人都说年老成精,果然不假啊。 距离过年,还有几天时间,姥姥本来并没准备什么,但是我们的突然到来,让她也有点措手不及,里里外外的给我们准备房间,又张罗要办年货,不过哪里用得着她呢,我们在来的路上,就已经买了很多东西,足够过个丰盛热闹的年了。 姥姥的家,其实就是一栋陈旧的茅草屋,两个房间,中间是厨房,而且年久失修,半边已经有点塌陷了,用粗粗的木头支撑着,进了屋子里,一股霉味,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味道,而且屋子里的光线很暗,空气似乎也不大流通,在这里待着,很是有点别扭。 不过器具倒还算干净,其实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个乡下老太太,都七十多岁了,自己生活,又能怎么样呢? 我们当下就开始帮着大扫除,并且打开窗子,让霉味散发掉,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把这屋子收拾出来。 接下来,我们就在姥姥家住了下来,这里地处偏僻,民风淳朴,听说辛雅回来了,都纷纷来看,这让我们感觉很是亲切。 就这样过了三天,眼看临近年关还有一天了,这天小白闹肚子跑去茅房,过了好久才回来,我埋怨他是不是掉茅坑去了,他神神秘秘的跟我说,他刚才看见好玩的了。 我问他看到了什么,他说,他刚才在茅厕里蹲着,从木板缝隙里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人,青面獠牙的,远远的往前面去了,他一时好奇,悄悄跟在那人身后往前走,结果一直走出两条街,那人到了一户人家门口,一闪就不见了。 我听了有点不信,这大白天的,还青面獠牙的,那分明不是鬼就是妖怪,我笑骂道:“你小子是不是吃多了拉肚,蹲的时间久了,不好意思说实话,这大过年的,别胡说八道啊。” 小白急道:“真滴,我糊弄谁,也不能糊弄你,我真的看见了,而且那东西走的飞快,我好不容易才赶上,哎小哥你说,那个会是啥玩意?”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有点信了,疑惑的想了想,青面獠牙的,走得飞快,到了一户人家门口就不见了…… 我去,不会是勾魂锁命的无常鬼吧? 这大过年的,谁家会那么倒霉? 我们俩正在纳闷,忽然从远方传来一片喧哗,闹闹嚷嚷的,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小白眼睛一亮,指着那个方向就喊:“对,刚才我去的就是那边。” 看来是真出事了,我老毛病发作,起身就想往那边跑,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辛雅的声音:“人家生孩子呢,你们去干啥。” 这一句话就让我和小白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的互相对视一眼,又看看辛雅,一脸的尴尬。我还以为是闹鬼了,没想到居然是生孩子,这事,我们俩大小伙子去凑什么热闹? 但是小白纳闷道:“辛雅姐,你咋知道是生孩子呢,我没听见有生孩子的声啊。” 我拍了他一巴掌,骂道:“又胡说八道,难道你听过生孩子的声么。” 小白一缩脑袋,笑道:“电视里听过,狼哭鬼叫的啊。” 辛雅脸色有点别扭,只是摇了摇头说:“你们俩别管了,进屋帮姥姥做活。” 我虽然心里纳闷,不过还是听了她的话,对于她能知道那是生孩子的问题,我倒是一点都不奇怪,说实话,辛雅就算知道下一刻我走路要踩到狗屎,我都不奇怪。 然而我们刚走进屋子没多一会,外面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婶子,进门就喊:“林阿婆林阿婆,我家媳妇要生了,麻烦你老快给看看去啊。” 还真的是生孩子,辛雅的姥姥,也就是那妇女口中的林阿婆,正在慢吞吞的包饺子,抬头看了看那个妇女,说:“不是还有十几天么,咋这么快?” 那妇女急道:“谁知道啊,突然就生了,一点征兆都没有,家里都懵了,这不,让我赶紧来请您过去……” 林阿婆又扫了她一眼,却是继续低下头包饺子,说:“现在都发达了,赶紧找车送医院吧,我老了,不中用了。” 那妇女跺着脚说:“哎呀阿婆你就救救命吧,不瞒你说,已经来不及了,那娃的头都出来了,可是,可是又回去了,来来回回好几次,我家媳妇都快不行了啊。” 林阿婆却还是不抬头,我们都有点着急,辛雅在旁边偷眼看着林阿婆,低低叫了声:“姥姥,要不……” 这时,林阿婆才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叹了口气,终于抬头看了一眼那妇女,说:“上次我跟你们家说的事,都做了么?” 那妇女脸色有点尴尬,说:“这、我倒是跟媳妇说了,不过他们小年轻的,可能也忘了,我也就没注意……” 林阿婆嘴动了下,却什么也没说,缓缓的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走到墙边,摘下了一个红布包,揣在怀里,往外挥了下手说:“既然你们不嫌我老太婆,那我就去看看,不过,你们这次可得听我的。” 妇女忙不迭的点头:“那是那是,我们小辈的不懂事,阿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着话,林阿婆就和那妇女往外走去,辛雅我们几个互相对视一眼,她叫了一声:“我也去看看。”她说完就跟在后面走。 小白揉了揉鼻子,学着辛雅的口吻也叫了声:“我也去看看。” 说着他居然也跟着跑,我挠了挠头,看那妇女已经慌了神,居然都没管小白,心里想了想,生孩子也是有禁忌的,既然现在情况紧急,那我也去看看好了,大不了不进门…… 我们往外面跑去,这村子不大,虽说隔了两条街,实际也就是三两分钟就走到了,到了那户人家之后,就听屋子里果然传来了女人的呼喊声,听着就挺痛苦的,小白乐了,悄悄对我说:“小哥,咋样,我就说狼哭鬼嚎的吧?” 我瞪了他一眼,让他别乱说话,就见林阿婆走到屋子前,却并没直接进屋子,而是站在门口看了看,忽然指着门槛说:“来个人,先把这门槛砍了。” 那家人听了这话,都懵了,我也有点不懂,这里面生孩子生不出来,砍门槛干啥? 林阿婆说了一句话没人动,脸色就沉了下去,那家人赶忙去找了斧子过来,乒乒乓乓的开始砍门槛。 我和小白自然是站在了外面,谁也没进去,只有辛雅和林阿婆一起走了进去,就见林阿婆抬头又四处看看,伸出手来掐算了一番,忽然指着一个方向说:“上次让你们别乱动剪刀,你们不听,这次是不是又乱钉钉子了?” 那个妇女苦着脸说:“上个月打了个墙柜,是钉了些钉子。” 林阿婆哼声道:“赶紧把钉子拔了,你们这是触犯了胎煞,知不知道?” 她这一说,又有人赶忙去拆柜子,此时为了顺利生下孩子,别说拆柜子了,估计拆房子都没什么了。 接下来,林阿婆忽然抄起墙角一把扫帚,就和辛雅一起走进了里间屋子,我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过了一会,就听里面传来了林阿婆的声音。 “请胎神退避,庇佑母子平安。” 她接连说了三次,就停了下来,然后里面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又过了一小会,忽然就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我莫名的松了口气,似乎也跟着高兴了起来,这林阿婆还真是有本事,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啊。 谁知就在这时,那个妇女的声音又惊呼了起来。 “我的天,这孩子……怎么生了满口的牙齿……” 第三百六十章 胎神 有些婴儿一出生就长有牙齿,这种牙齿在民间被叫做“鬼牙”或者“马牙”,但通常也只是一些乳牙而已,三颗两颗的,今天这个孩子,长了满口牙,我被吓了一跳,这多是多恐怖的场面? 屋里屋外再次闹嚷起来,我和小白却苦于没法进去,不过很快林阿婆就抱着一个被层层包裹的孩子走到了外间屋子,身边人都离的远远的,连那个妇女也吓的变了脸色,不敢靠前了。 我一看机会来了,蹭的就跑了过去,上眼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就见这孩子脸色铁青,目光凶戾,已经不再啼哭了,呲牙咧嘴的瞪着我们,那嘴里面果然是满口的尖牙。 准确的说,应该是青面獠牙。 小白也已经凑了上来,顿时惊叫道:“他长的好像我刚才看见的那个人啊……” “人,什么人?”林阿婆抬头问,小白比比划划的说:“就是刚才,我闹肚子蹲茅房,看见个人往这家走,长的就青面獠牙的……” 我眼看那家人在旁边听着都快吓傻了,赶紧捂住小白的嘴,低声对林阿婆说:“姥姥,这可能是恶鬼投胎,你要不要问问,他们家以前有过什么孽债没有?” 她看了我一眼,转身问那家人:“你家媳妇怀孕时候,有没有做过什么对胎儿不利的事?” “不利?那、那怎么会,我们家三代单传,都当祖宗似的供着啊……”旁边一个年轻后生走过来哭丧着脸说,看来应该是这孩子的爹。 林阿婆想了想,又问:“比方说,孕妇想吃什么东西,都有没有让她吃到?” “这个……”那年轻人脸上有些尴尬,“您老知道的,咱这穷山沟沟,哪里有那么多吃的哟,再说家里条件也不好,就、就……” 林阿婆点了点头,说:“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家里条件再不好,也不能亏待了孕妇,要知道,孕妇有时候要吃的东西,并不是她们自己要吃的,而是腹中的胎儿要吃。” “胎儿,胎儿怎么吃东西?”那妇女疑惑的问。 “呵呵,准确的说,应该是要投胎的阴灵要吃。”林阿婆指了指那孩子,说:“但凡孕妇要吃的东西,就算不给吃足吃够,也必须要有,哪怕是别的东西替代,你们来看这孩子的眼睛。” 我们几个凑上去一看,就见这孩子的眼睛居然是红色的,林阿婆说:“这就是胎儿想吃的东西吃不到,急的眼睛都红了,怨气很深啊,你们快拿两个鸡蛋,冲一碗水来给我。” 那年轻人听了赶忙跑去厨房,片刻的功夫就拿了鸡蛋冲水过来,就见林阿婆端着那碗鸡蛋水,转过了身,让我们不要看,嘀嘀咕咕的念了半天什么咒语似的,过了好一会才抱着孩子转过身来,说:“好了。” 我们再一看,那碗鸡蛋水就剩个空碗了,再看那个孩子,满口的牙居然神奇的消失了,眼睛也恢复了正常。 只是这孩子的脸色还是不好看,青里透黑的,林阿婆说:“你们别嫌弃,好好养着,我早就说过,不要在孕妇的房间摆弄剪刀,钉钉子,做什么大动静,你们偏不听,不但触犯了胎煞,还惹了投胎的阴灵,现在你们听我的安排。” 那家人忙不迭的点头称是,林阿婆便让他们找了红纸来,她亲手写了“胎神在此”四个字,然后贴在了屋里墙上,吩咐那家人,早晚上香供奉,做事情注意避开,不要冲撞,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可以撤掉,然后从此家宅平安,孩子也没事了。 那家人于是按照林阿婆的话去做了,临走时对林阿婆更是感激得不行,还给拿了些肉和鸡蛋什么的,林阿婆却都没有要,她说:“你们年轻人都以为这些事情是封建迷信,什么事都不注意,以后这过日子,禁忌还多着呢。” 就这样,这件事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从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心里都有个阴影,一看见抱着的小孩子,就会下意识的去想那孩子嘴里会不会也是满口尖牙。 转过天来,就过年了,小山村里没有什么大场面,噼噼啪啪的放几挂鞭炮,就已经惹得满村的孩子满脸欢笑了,山里人朴实,知道我们几个是从城里来的,都来送些好吃的,还有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跑来偷看,至于辛雅,更是全村未婚男青年目光的聚集点,我不由感叹,在学校里人人对辛雅避而远之,在这里,却是犹如女神般的存在。 这里虽然没有绚烂的烟花,没有七彩的霓虹,没有电脑,没有wifi,电视机也是很古老的黑白电视,甚至连手机都经常没有信号,做饭要烧柴,吃水要打井,一块钱的糖豆就能让一群孩子乐半天,而且每个孩子都是脏兮兮的,大人们也完全不当回事,但那种发自心底的简单和快乐,却是在任何城市里面都找不到的,我想,或者这就是我们这些生活在科技构建的都市钢铁丛林里,永远遗失了的美好吧。 平淡而充实的年节很快过去了,我们生活在这里,就像遁世修行一般,外面的那些闹心事,几乎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辛雅也不再忧郁沉闷,回到家里的她,像是完全换了个人,小白更是美的不行,他几乎成了村里的孩子王,整天带着那些孩子玩,满村疯跑,我笑他,真是没有半点天师传人的风范。他却指着辛雅说,辛雅姐现在也不像个乌鸦女啊。 他这话,就像在平静的水潭里丢了颗石子,虽然响动不大,却在我们的心里留下了阵阵难以抚平的涟漪,辛雅沉默了,她静静的望着远方,望着山外,忽然叹了口气说:“该来的,早晚要来。该走的,终归要走。” 是的,快乐总是短暂的,就像一个美好的梦,尽管每一个清晨里,我们都不愿从美梦中醒来,但终究还是要睁开眼睛,面对现实。 我们在姥姥家住了半个多月,这一天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过了今天,我们就要返城了。 这天晚上,姥姥给我们做了很多好吃的,但我们都吃不下,就连小白也耷拉着脑袋,不是心思,他把这些天赢那些小孩的糖豆卡片什么的,都还了回去,说以后有机会再来,就给他们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一顿告别的晚饭就在沉默中结束了,辛雅眼睛有点泛红,她私下跟我说,姥姥已经七十多岁了,这次走了,说不定就再也看不见了。 晚上我们几个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姥姥忽然对辛雅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她说:“姥姥对不起你。” 我和小白悄悄对视一眼,都没吭声,辛雅勉强笑着说:“姥姥,是我对不起你才是,这么多年了,也没回来几次看你,以后我一定抽空多回来陪陪你。” 姥姥摇头说:“这次走了,就别再回来了,听姥姥的话,如果你再回来,要惹祸的。” 我们都是一愣,她老人家这句话有点让人不懂,惹祸,惹什么祸? 姥姥却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她只是坐在那张老摇椅上,慢吞吞的点着头,晃晃悠悠的说:“明天先不要急着走,跟姥姥进一次山,拜拜神,然后再走,从此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 “进山,拜神?姥姥,咱们这山里,还有什么神吗?”辛雅好奇地问。 “嗯,有神,有神。”姥姥眯着眼,像是梦呓般的说。 第三百六十一章 乌鸦女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按照姥姥的吩咐,一起准备了供品,上山拜神。 我并不知道我们要拜的究竟是什么神,辛雅也不知道,姥姥不肯说,她只是告诉我们,进了山,不要乱说话,一切都听她安排。 姥姥带我们去的地方,离村子并不太远,就在村子后山,但姥姥上了年岁,走路不大灵便,大约半小时后,才来到了那个姥姥口中的小庙。 我到了这里一看,不由暗暗摇头,要说这个是庙,都算尊称了,其实就是个四处漏风的小房子,土砖砌成,上面胡乱搭着些破瓦片,才一人多高,也不知道多少年了,破败不堪的,倒像是个被遗弃多年的土地庙。 但庙里面供着的,却是一个老太太的像,也很陈旧了,慈眉善目的,身上穿着件大红袍,但年深日久,大红袍褪色严重,看着就像旧床单似的。 我很想问问这到底是哪尊神,但是姥姥交代上了山不要乱说话,于是就没吭声,我们几个把带去的供品摆好,其实就是几个小苹果,饺子,馒头这些东西,又在神像前面的供桌上,把香炉扶正,点上香烛,然后姥姥让我们退后,却让辛雅上前,跟着姥姥一起恭恭敬敬的在那神像前拜了几拜。 辛雅在那里拜,姥姥低头闭目,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念叨着什么,我和小白就和傻子一样在旁边看着,最后姥姥又在地上烧了一小堆纸钱元宝,快燃尽的时候,平地里就起了一股小旋风,在地面上转了几圈,带起满地枯叶,我眯了眯眼睛,就见那地上已经烧完的元宝纸钱已经不见了。 我们仍然是看不懂,不知这老太太弄什么玄虚,就见她又让辛雅给那神像磕了三个头,这才叹了口气,拉起辛雅,又让我和小白给那神像拜了几拜,便让我们跟她一起下山回家了。 这拜神拜的莫名其妙的,一直到回到家里的时候,辛雅才敢问这是做什么,姥姥犹豫了下,对辛雅说:“这是还你小时候的愿。” 辛雅问起怎么回事,姥姥又叹了口气,坐在她的老摇椅上,眯着眼,对我们讲了个故事。 她说,那是在大约二十年前,当时辛雅的妈妈正怀着她,在姥姥家待产,当时正是秋天,村里人正忙着收庄稼,有一天忽然来了个疯女人,进村里就要吃的,村里人热气厚道,于是纷纷给她拿来食物,她吃饱了一拍肚子,就指着一家房子说,你家今天晚上要着火。 大家都很不高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刚给了你饭吃,就诅咒人家着火? 但这女人疯疯癫癫的,说话还是外地口音,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很明显是流浪到这里,大家也就没跟她计较,又问了她家在哪,记不记得自己是谁,这女人一律都回答不上来,还管人要衣服穿。 但是那时候村里人都很穷,一口吃的怎么都好说,这衣服可是没有多余的,甚至有些穷的叮当响的人家,一年四季就一条裤子,给了她,自己就得光腚了。 当时辛雅的妈妈也在场,本来姥姥平时不让她出门,不过这一天也憋闷得慌,难道有个热闹瞧,就出来了,一听这女人要衣服,又看她挺可怜的,就回到家,把自己的一件旧大衣拿出来,给了这女人。 这疯女人穿上大衣,也不知道说声谢谢,站起来就走,辛雅妈妈当时就在她旁边站着,一下被撞了个跟斗,大家都吓坏了,赶紧给扶起来,纷纷指责那女人,谁知那女人无动于衷,还指着众人哈哈大笑,一溜烟的就跑了。 她跑了不要紧,辛雅家里可出大事了,当时辛雅她妈怀孕都九个月了,眼看就快生了,让她这一撞,登时就不行了,大出血,村里人七手八脚的赶紧给送医院,但那时候交通不便,刚走到半路就坚持不住了,还是辛雅的姥姥给接生的,好在她老人家是真有本事,结果有惊无险,顺顺利利的生下了辛雅。 但最后还是送到了医院,因为产妇大出血,这不是会接生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况孩子又是早产。 谁知就在这一天晚上,村里果然有一家着火了,当时村里都是茅草房,一着火,又是秋天,借着秋风就烧成一片,好几家都受了害,虽然没出人命,但是烧伤了不少,因为那家当时是村里唯一一户有电视的,村里人吃了晚饭后没什么娱乐项目,大多会去他们家看电视,辛雅的妈妈却因为白天被那女人撞了一下导致小产,所以躲过了一劫。 但是,辛雅是没事了,她妈妈却因为当时早产加难产,大出血,在辛雅出生第二天就去世了。后来辛雅的爸爸抱着她出院,迎面就遇到了那个疯女人,指着辛雅爸爸的旁边说,要不是我,你的孩子就保不住了,你还不谢谢我。 辛雅当时吓坏了,旁边也没人啊,她这是跟谁说话呢? 辛雅姥姥当时也在,认识这个疯女人,又看自己女儿的衣服在她身上穿着,还弄的脏兮兮的,睹物思人,心里难过,就想带她吃点东西,不过这女人摇头拒绝,说只想看看孩子,抱一抱孩子。 但这人疯疯癫癫的,谁敢把孩子给她抱啊,辛雅的爸爸坚决不同意让她抱,好说歹说,最后还是辛雅的姥姥发话,只好同意让她看一眼。 这疯女人就扒开包裹着辛雅的小被子,结结实实的看了辛雅一眼,却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很正常,摇摇头说:“丫头丫头,一生哀愁。” 说完,这女人伸手往孩子的脑门上戳了一手指头,掉头就走,把辛雅她爸却气坏了,这刚生了孩子,家里又不幸,不知从哪跑来这么个疯子,说什么一生哀愁,这不是添堵么? 再一看孩子,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见小辛雅的脑门上,一个黑乎乎的指印,正盖在印堂之上。 他忙用手去擦,可那指印就像长上去的胎记似的,说什么也擦不掉。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指印就像渗入了皮肤里面,愈发的清晰,他慌了神,辛雅姥姥一看这个情况,当时也懵了,伸手掐算了半天,也没弄明白。 最后还是辛雅姥姥带着他们上了后山去拜神,烧了元宝香烛,摆了供品,辛雅姥姥嘀嘀咕咕的不知和谁说了半天话,就下了山,回到家里以后,辛雅额头的指印就慢慢的扩撒,渐渐消失了。 辛雅的爸爸松了口气,说这该死的黑印终于没了。姥姥却叹口气说,这不是没了,确切的说,应该是融入了身体里。广杂刚亡。 她对辛雅的爸爸说,这孩子命不好,克父母亲人,而且,如果不是遇到贵人,恐怕活不过九岁,最长也就是十八岁,昨天那个疯女人其实是在帮她。 还有,辛雅要是能活过十八岁,这一劫就算过去了。并且,这孩子的名字里必须要有个鸦字。 辛雅的爸爸就问,是不是丫头的丫,辛雅姥姥摇头说,是乌鸦的鸦。 这时,他才想起来那女人所说的“丫头丫头,一生哀愁”,恐怕说的并不是“丫头”,而是“鸦头”啊…… 后来,辛雅的小名就叫鸦头,不过大家听着都和丫头是一样的,所以也没人注意,直到后来大了,才取了个大名,不过鸦字终究让人无法接受,于是就用了谐音“雅”,给辛雅取了名字。 只是辛雅后来虽然平安长大了,但姥姥曾说,辛雅命里克父母亲人,这个倒是奇准无比,她刚出生就克死了妈,后来她爸给她找了后妈,又生了弟弟,结果八岁的时候就被河水冲走了,十三岁的时候,她爸爸又遇到了车祸…… 好在后来没有人再出事,辛雅虽然在孤独和忧郁中长大,但总算安然无事,而且她今年快二十岁了,也就是说,她已经安然活过了十八岁,度过了这一劫。 所以,今天姥姥带着我们上山拜神,实际上就是让辛雅去还愿的,为了感谢那位神仙当初的指点。 辛雅的姥姥讲到这里,就不再说话了,似乎很疲倦的闭了眼,辛雅又问,那位神仙到底是谁,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那个疯女人又究竟是什么人? 沉默了片刻,姥姥的声音才低低的传来。 “那是后山老奶奶,咱们这祖祖辈辈都供奉,你在老家的时候少,当然没听说过,至于那个疯女人,以后如果有机会见到她,给她磕个头吧,要不是她,你活不到现在。” 姥姥终究还是没说出那个疯女人是谁,我想,或许连她也不知道,但我已经隐约猜出了什么,那个疯女人,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乌鸦女,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不幸。 但她却改变了辛雅的命,让她活了下来,只是却克死了她的父母,这样的人,辛雅以后要是真的见了她,到底是应该感谢她呢,还是应该揍她一顿呢? 这个问题,辛雅也回答不了,她明白了姥姥让她再也不要回来的原因,因为她现在是乌鸦女,姥姥不想让她给家乡惹来祸端。 返城的路上,我问辛雅有什么打算,她笑了笑,幽幽的说,回去上学。 我又问她这几天可曾预见到了什么,她想了想,只说了一句:有人在等你。 第三百六十二章 物归原主 我们回到了平山城,果然有人在等我。 就在公寓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件黑红相间的袍子,一个满脸欠揍的人。 居然是伊胜。 他来找我,这让我很意外,难道又是来跟我决一死战的? 谁知当我戒备着走过去的时候,他却笑着对我招手,就好像一个老朋友似的,招呼道:“你回来啦。” 这语气让我有点发懵,我还以为他会冷哼一声,不屑的说“受死吧!” 我们几个无语的对视一眼,我正要回答,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再一看,这家伙的目光却是盯着辛雅的。 辛雅神情有点不自然,故意侧过了头,没吭声,小白主动把话接了过来,凶巴巴的说:“我回来啦,你想我了?” 伊胜故作潇洒的笑了下,双手负后,摇头道:“你现在身体刚好,不应该远行的,怎么样,这个年过得还好吧?” 我皱了皱眉,上前道:“看来你这个年过的倒不错,吃得挺饱吧?” 他呵呵一笑,这才转头看我,说:“不劳你关心,你就当我吃饱了撑的好了。不过,我很纳闷,看起来你似乎不想对我表示下谢意?” “谢你?我没听错吧,你让我谢你?”听了他的这话,我是忍不住的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看来真是过年过疯了,我没揍他就不错了,居然让我谢他,他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不好意思,你要是有事就请直接说,没事的话,我请你喝茶,不过你自己去。”我掏出十块钱,晃了下说。 他却大笑了起来:“不错不错,你小子居然骂人都不带脏字了,有长进啊,不过,我今天不是来看你的,你最好往旁边闪一闪,免得碍事。” 他这摆明了是要跟辛雅对话,我不由气恼,我不揍你小子就不错了,还敢调戏辛雅?我…… 我正要发火,辛雅却在旁边幽幽的说了句话,让我顿时愣住了。 “谢谢你……” 我立马回头看了辛雅一眼,这才想起来,前些天辛雅出事,是伊胜救了她。 这倒让我不好说什么了,我暗暗抿紧了嘴,一言不发的看着伊胜,他若无其事的盯着辛雅,摇摇头说:“不用谢,我就是来告诉你,你这些有没有觉得精神不佳,睡觉难醒?” 辛雅歪着头想了下,没有说话,却是微微点了下头,目光中流露出疑惑,伊胜嘿嘿笑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平放在手上,说:“那天你的一缕魂魄飞散,被我收起来了,不过我那天急着有事,就没给你送来,现在嘛,物归原主。” 我顿时惊讶了,急忙看了一眼辛雅,伊胜要不说这个,我还真没有注意,因为辛雅一直就是那个样子,但现在看辛雅的反应,似乎是真的。 辛雅犹豫了下,不知是该去接,还是不该去接,我想了下,给小白使了个眼色,小白上前就要去拿,伊胜却缩回了手,仰头道:“干嘛,这可不是给你的。” 辛雅咬了下嘴唇,转头对我说:“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好么?”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伊胜的,我知道她不愿自己去,但她这么说,伊胜也不好拒绝,我心里暗想,要是他再拿腔作调的,我就要抢了。 我握紧了拳头,缓缓走了过去,实际上已经把血玉扳指戴上了,伊胜听辛雅这么说,笑了下,却把手伸了出来,说:“好吧,既然这么说了,那就给你个面子,那个,还魂入窍的方法不用我教了吧?” 我一把将那瓷瓶夺了过来,淡淡道:“谢字已经说过了,之前的帐我不提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别再撞在我的手上。” 他眉头一挑,我看见他的脸上肌肉跳动了两下,似乎就要发作,却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干笑两声,说道:“不错,只要你以后别再多管闲事,我也懒得理你。” 我深深的盯了他一眼,没再说话,缓缓退了回去,把瓷瓶收好,对他说:“我们正要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我这么说是挤兑他快走,伊胜揉了揉鼻子,他倒还是有点脸皮的,又挤出一丝笑意说:“算了吧,我去跟你吃饭,你还得提防我的厌胜法,就这样,后会有期。” 我摆了摆手:“你可真瞧得起自己,那就这样。不送,一路好走。” 他的目光又在我们身上扫了几眼,转过身,迈步就走,刚走两步却又停住了,回头说:“对了,你最近小心点,有人要找你算账。” 我微微一愣:“谁?” 他笑了笑,说了两个字:“蛊王。” 蛊王?我立时就想起了那个养虫子的家伙,眉头刚一皱,抬头再看,伊胜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我回头看看辛雅,又看看小白,挥手说:“走,咱们回去再说。” 进了公寓房间,我丢下背包,迫不及待的就问小白,我们走的时候,他二爷爷有什么跟他交代什么。 因为当时他二爷爷钟万里,追踪了蛊王数年,在长白山和我见面之后,又多了个炼骨人马九,但我到了钟家,他也随后跟去了,后来事情发生的太多,有件事我始终没顾得问,那个蛊王让他追踪到哪去了? 小白摇摇头说,他二爷爷当时骨折很严重,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什么都没跟他说过。我点头表示明白,再说钟万里那个性格也是粗线条,当时见了我还说要跟我算账,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是我大意了,后来我还曾经以为,钟万里已经把那个蛊王干掉了,所以才安心的跑回了家。但今天伊胜跑来,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看来蛊王未死。广东反扛。 可是伊胜是我的老对头,他不可能好心通知我注意安全,难道是伊胜自觉他已经打不过我了,现在就换了套路,不再亲自动手,开始给我找仇人了? 可要是那样的话,他干嘛要告诉我,凭蛊王的手段,偷袭最好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来伊胜的目的,更想不出来蛊王是否真的会来找我麻烦,其实他要是真来了,我还是有点头疼的,下蛊一道,我虽然不太懂,但也知道那是很厉害的一种手段,可以说杀人于无形,甚至我摸了什么东西一下,就已经中蛊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打了个寒颤,忙拿出伊胜给的那个瓷瓶,小心翼翼的看了又看,直到确认上面没有什么怪异,这才放下心来,如果是他在这瓶子上下蛊,那我刚才就已经中招了。 奇怪了,这么好的下蛊机会,他怎么不用? 我又看了看那瓷瓶,虽然上面好像是没什么东西,但我却不敢贸然给辛雅还魂了,伊胜虽然说这里面是辛雅的魂魄,可万一要是别的什么害人的玩意怎么办? 对于他的人品,我是大大的不相信。 我们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去找司徒先生,不管怎么说,他总不会害我们,虽然有时候我觉得这个司徒先生神神秘秘的,但想起爷爷临终所嘱,还是情不自禁的相信他。 或者,就因为他知道太多天机,偏偏又不能泄露,才搞的那么神神秘秘吧。 我心里想,对于有些人来说,其实知道的太多,貌似也是一种痛苦和折磨。 不过今天已经晚了,我们在车上又折腾了一天,都很累了,于是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后,就早早休息了,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去找司徒先生,让他看看这瓷瓶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三百六十三章 血魂蛊 第二天,我们去找了司徒先生,他看了之后说,这瓶子没什么特别的,里面装着的的确是辛雅的一缕魂魄。 可这魂魄是要归入辛雅体内的,我有点不敢冒险,谁知道伊胜施了什么手脚? 我思之再三,也没敢贸然,辛雅也有点忐忑,最后还是小白想出了主意,他取出那个血葫芦,把装有辛雅魂魄的瓷瓶打开,然后用血葫芦在瓷瓶上面绕了几下,看了看,就说,没问题,如果有什么邪祟,血葫芦就会把那魂魄吸进去的。 我一听吓坏了,这孩子胆也太大了,如果伊胜在辛雅魂魄上搞鬼,他这一下,岂不是害辛雅魂魄被收进血葫芦了? 小白嘿嘿一笑说,不用担心,这血葫芦能收能放。 既然这魂魄没什么问题,司徒先生便亲自动手,把魂魄从辛雅头顶灌入,一时三刻之后,辛雅睁开眼,笑着说:“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我观察了一下,发现辛雅还真没什么异常,渐渐放下了心,便问司徒先生,这些天,平山城里面可有什么异常? 司徒先生说,最近平安无事,各方面都按兵不动,他也搞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异常,那还真有一件。 福缘斋所在的那条街,已经快要拆迁了。 这次拆迁,应该是要动真格的了,而且连拆迁的日期都已经定了,就在一个月之后。 我并没质疑司徒先生的消息来源,这件事恐怕是真的了,因为福缘斋和金刀门现在已经是一伙的,福缘斋借着这次拆迁,想在世间隐匿,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我对司徒先生说,我绝对不相信福缘斋会真的隐匿,就算他们得不到天狐泪,也一定有其它的目的。 司徒先生沉默不语,半晌后忽然对我说:“你可知,百年前那个令我关闭了天机阁的人,是谁?” 我自然摇头,司徒先生叹息道:“我数日前才知道,原来那人就是福缘斋主,当年他以其它面目示人,时隔百年,我却不认得他了。” 我忙问他:“那这一次,福缘斋主找到你,有什么话说?” 司徒先生微微一笑,说:“他问我,什么是轮回,我回他,轮回便是生生不息。只这一句话,他便走了。” 我纳闷道:“只这一句话,他就走了?他是什么意思?” 司徒先生摇头:“没有人知道,或许,他也在寻找轮回的真谛吧。” 小白抢道:“那是不是他也要死了,马上就要入轮回,所以不甘心,才想要找到轮回镜和天狐泪,想要长生不死?” 司徒先生不语,沉思半晌,忽然摇头道:“要想长生,没那么容易,人的命运,永远都掌握在天道的手中,谁想要突破天道,谁就要接受天道的惩罚。我想,可能他也想通这个道理了吧,总之,这一段时间内,福缘斋应该不会再轻易出世了。” 我疑惑道:“福缘斋不出世,可是那玄灵两界之争呢,总不会也这样烟消云散了吧,金刀门……” 司徒先生道:“今时今日的玄灵两界,恐怕很难再出现当年的那种局面了,有些人会隐藏得更深,甚至终生都不会再出世,所以,你要是想彻底解开玄灵两界之谜,恐怕要自己去找寻真相了。” “自己找寻真相?”我不懂他的意思,辛雅在旁静静的听了半天,忽然插口道:“我懂了,司徒先生是想说,这件事现在已经回到了起点,之前的线索,可以不算了。” 司徒先生一笑:“倒也不能说之前的线索可以不算了,只不过,要从另一个角度去调查了。” 我忽然心中一动,起身道:“那个蛊王……” 我话音未落,辛雅哎呀一声,脸上突现一抹血红,随即翻身便倒。 我大惊失色,忙上前扶住辛雅,就见她牙关紧咬,双目紧闭,脸色已然一片青白。 司徒先生脸色也是变了,反手抓住辛雅手腕,沉声道:“不好,她魂魄紊乱,经脉错位,体内似乎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在四处乱窜。”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刚才度入辛雅体内的那一缕魂魄,想起了伊胜,顿时怒火中烧,咬牙道:“一定是刚才那魂魄有问题,我就说,伊胜怎会那么好心,果然给我捣鬼。” 司徒先生脸色阴晴不定,皱眉道:“不对,刚才我已经查看过了,那魂魄里面没有动过手脚的痕迹。” 小白也慌了神,挠着头说:“是啊,我刚才用血葫芦也试过了,如果魂魄有问题,应该能有反应……” 我伸手抓过刚才那个瓷瓶,定睛看了看,顿时醒悟,就见那瓷瓶口内侧,竟有一点极淡的红色痕迹,似乎像是血迹。 我登时就明白了,把那瓷瓶递给司徒先生,恨声道:“魂魄是没错的,也没被人动手脚,是这瓷瓶被动了手脚。” 司徒先生一看就明白了,失色道:“血魂蛊?这是什么人竟然能培育出这种东西,这、这是种在人魂魄里的蛊虫,据传说,就连下蛊之人,也未必能解的开……” 辛雅闭目不语,浑身轻抖,眉头紧蹙,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我紧紧握着拳头,问司徒先生:“中了血魂蛊的人,会怎么样?” 他皱眉道:“短期没有性命之忧,但魂魄不宁,精神紊乱,若是时间久了,即便解了蛊,人也会变得疯疯癫癫。” 我霍然转身,对小白吼道:“小白,你现在能不能找到伊胜那家伙在哪?” 小白挺了挺胸:“没问题,上天入地也要抓他出来。” 我一拍他的肩膀:“我们走,他和那个蛊王绝对在一起。” 小白气呼呼道:“对,咱们这次绝对饶不了他。” 我们俩转身欲走,司徒先生急道:“慢着,你们就这么去了,就算找到蛊王了,就有办法救这女孩子了么?” 我咬牙道:“不管怎么样,也必须找到他,司徒先生,辛雅就麻烦你照顾了。” 我和小白转身冲了出去,心中的愤怒简直无法言喻,从一开始我就小心翼翼,生怕出什么事,结果还是中招了,我暗骂自己太天真,伊胜那种人居然也去相信,这一次找到他,绝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小白出了门就发挥他的特长,伸长鼻子四处乱嗅,他说,那个伊胜身上的气息很独特,就像那个猫奴一样,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只要被他闻到一丝一毫伊胜的气息,就一定能找到他。 我握紧了拳,跟在小白的旁边,闷声不语,我们俩一条街道一条街道的找去,开始在这个城市里搜寻起伊胜的下落。 这个活着实是很折磨人,完全属于大海捞针,我们俩纯粹是凭着一时之气就冲出来了,现在天气又冷,很快小白的鼻子都快失去知觉了,我们俩又不能坐车,结果足足跑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在一片偏僻的街道里面,小白忽然停住了脚步,用力在空气里面嗅了嗅,叫了声:“奇怪……” 我忙问他怎么了,小白挠着头说:“那个孙子的气味没发现,我怎么闻到一股烧骨头的味了?” 烧骨头?我立时就想起了马九,这普天之下,身上带着烧骨头味的,估计也就只有他了。 我当机立断:“好,那就追着这股味去找,找到马九,估计蛊王就有下落了。” 小白点了点头,使劲在空气中嗅了嗅,就要迈步往前跑,刚走了两步却忽然又停住了,用力拍了一下脑门,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我想起来了,我离家前,二爷爷好像给我说过一件事……” 第三百六十四章 红衣少女 小白说,他二爷爷,也就是钟万里,当时在昏迷中,曾经交给他一样东西,同时模模糊糊的说了句“追”什么的,小白那时没听清,也不懂他二爷爷是什么意思,就稀里糊涂的把那东西收下,和我回到城里后,居然就把这件事忘了。 此时他猛然想起,忙从身上取出那件东西,我上眼一看,却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盒子,小白心比较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来啪的一下就给打开了。 我想要拦他已经来不及了,就见那盒子里嗡嗡的飞出了一个黑色的甲虫,约有指甲大小,认不出是个什么品种,飞出来之后便在原地不住徘徊转圈,似乎在找寻什么似的。 我看了小白一眼说:“这就是你二爷爷给你的?咋是个虫?” 小白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啊,他当时迷迷糊糊的,话都没说清楚,就给我这么个东西,我还以为他养的宠物,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强……” 他话音未落,那个小飞虫忽然原地停留,悬停了片刻,随即翅膀一振,竟快速无比的奔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我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忙对小白说:“我知道了,这一定是你二爷爷用来追踪的小玩意,快跟着它。” 我撒腿就追着那小飞虫跑,小白一愣,也随即跟来,就见那个小飞虫时而向左,时而向右,不断的变换着方向,而且也不管什么房屋街道阻碍,一律抄近路。 我心里想,如果这是钟万里用来追踪的,那肯定是为了追踪蛊王而养的,此时跟着这小东西跑,说不定就能找到蛊王。 这小东西越飞越快,我们俩跟在后面,就跟俩跑酷高手似的,蹿房越脊,蹦纵跳跃,过马路连红灯都不看,在车流中踩着车顶盖就过去了,一时间马路上喇叭声不断,还造成了数辆车的追尾和几起交通堵塞事故……广叨爪血。 我反正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小白却是比我的腿脚还利索,我们俩跟着那小飞虫一直跑出了老远,眼看前面就到郊区了,突然前面闪过一个红影,挥袖将那小飞虫卷了起来,叱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心中一惊,顿住脚步,抬头看,前面却是站着一个红衣少女,两根手指居然夹着那个小飞虫,满脸冰霜的瞪着我们。 小白登时急了,大叫道:“喂,你是干嘛的,抓着我们家虫虫干啥,快放开它!” 红衣少女面露惊讶,眨了眨大眼睛说:“你说什么,这个东西是你们家养的?” “废话,当然是我们家的,难道还是你们家的,喂,你大白天的拦路抢劫啊,快放开它让我们过去。” 红衣少女看了看手中的飞虫,又看了看我们,哼了一声说:“哼,既然是你们养的,那你们肯定不是好人,是不是想用这小东西干什么坏事,说!” 干坏事?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冤枉,我上前道:“那个,你觉得这么小的一个飞虫,它能干什么坏事?” “它自然干不了什么坏事,我说的是你们两个,如果我没看错,这小虫子是专门养来跟踪的,哼,我看你们两个行色匆匆,慌里慌张,倒有点像两个采花贼!” 那红衣少女伸手指着我们俩,一副要为民除害的表情,我和小白都傻眼了,对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采花贼?哈哈哈,小哥,她说你是采花贼,哈哈,笑死我了……”小白笑的差点在地上打滚,我也是又气又乐,苦笑道:“大姐,我们……” “你叫谁大姐?!”红衣少女一手叉腰,凶巴巴的喝道。 “呃,妹子,我们其实……” “谁是你妹子!” 我无语了,这才仔细打量了这红衣少女几眼,就见她容貌很是娇俏,身穿一件红色紧身衣,把她的身材勾勒的很好,满头黑发随意的编在脑后,看着还是个美少女,尤其现在板起了脸的时候,看着更是有一番别致的美。 小白却不管这些,指着那红衣少女叫道:“你吃饱了闲的是吧,我们好好走路,碍着你什么了,快还给我们,把路让开,不然你可别后悔。” 小白说着就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红衣少女柳眉一竖,两根手指一夹,威胁道:“你要敢乱动,我就把这东西夹死,让你们无法得逞。” 那小飞虫在她指尖不断挣扎,却是毫无作用,我知道她能做得出来,拦住了小白,忍着一口气说:“你究竟想怎么样,我们只是用这小东西去追踪一个敌人,是你自己想多了,现在我们很着急,人命关天的事,还麻烦你闪开路。” 我不得不好言好语的跟她说,那小飞虫现在是我们最大的希望,它可以准确无比的第一时间发现蛊王的行踪,看眼前这个红衣少女的架势,随时随地都可能一下把小飞虫夹死,钟万里养了不知多少年的东西,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可是死的太冤了,我们的线索也会一下子断了。 而这个红衣少女,必然也是有点来头的,那飞虫虽然飞的不高,速度却很快,我和小白连跑带颠的才追上,这红衣少女出手就准确无比的给夹住了,这份本事,怎么也算不错了。 她看了看我,又哼了一声,手指夹着那飞虫左右摇晃了两下,说:“想过去也容易,先告诉我,这小东西叫什么,你们两个又是什么来头,在追什么人?” 我深吸了口气,涌起一股想要揍她的冲动,却只能压住气说:“你问的有点太多了吧,我们现在是在追一个大恶人,你要是把他放走了,到时候引起什么乱子,就是你的罪过,我看你也不是一般人,应该能明白,就先让我们过去,有什么事等我们回来再说如何?” 她歪着头盯着我,似乎在想着什么,沉吟道:“这样啊,其实我也就是路过,看你们有点不像好人,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相信你一次。” 她说着话,身形往旁边一闪,让开路说:“好了,你们过去吧。” 小白指着她手里的飞虫,说:“那个、那个……” “哦哦,喏……”她随手把那飞虫往空中一丢,拍拍手笑着说:“还给你们啦……” 我们俩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飞虫从她手中丢出,在半空划过一个弧线,然后就在我满心希望那飞虫振翅重飞的时候,它却在一个弧线划过之后,啪嗒一声,直接掉地上了…… 我忙跑了上去,低头一看,就见那飞虫微弱的蹬了几下腿,扇了几下翅膀,然后就……不动了…… 我们俩顿时就傻眼了,小白扑通就趴地上了,把那小虫捧在手里喊:“喂,小强,小强,你别死啊,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啊,坚强点啊喂……” 他连叫了几声,那飞虫仰面朝天,一动不动,毫无疑问,寿终正寝了…… 我心中这火腾就上来了,小白更是大发雷霆,跳起来指着那红衣少女就喊:“你有病啊你,臭老娘们,你凭啥掐死我们家小强,你赔!” 那红衣少女也愣了,下意识的退了两步,估计也没想到自己会把那小东西给掐死,讷讷道:“这、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它那么脆弱……” 小白怒道:“废话,那么大点一个小虫子,哪儿经得起你折腾,好了,现在被你掐死了,你也别想走了,赔我家小强!” 他上前抬手就去抓那红衣少女,开始红衣少女还一边后退一边解释,最后也来气了,一跺脚,抬手就抓住小白的胳膊,一拉一托,就听咔的一声,小白立即哎呀哎呀的叫了起来:“艾玛,胳膊断了啊……” 我见势不好,忙上前拉回小白,用手摸了摸,原来只是脱臼了,随即给他接上了胳膊,冲那红衣少女怒目而视:“我不想为难你,你走吧。” 小白又叫道:“不行,不能让她走,这是我二爷爷养了几年的宝贝,再说她走了,咱们怎么办?” 我皱了皱眉,看来今天是够倒霉的了,碰到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人,我沉声道:“算了,你就是把她抓住,那小东西也死了,你不是还能用鼻子闻么,咱们赶紧去追,再耽搁就真追不到了。” 小白跺脚道:“刚才那个烧骨头的气味,早都不见了,那个蛊王,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味儿的啊……” 那红衣少女扑哧一下笑了,我气恼道:“你笑什么?” 她看了我一眼,却微微一笑,淡淡道:“算了,你们也别追了,已经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我和小白同时惊讶道,她回身看了看,点头道:“对,你们已经追不上了,那个蛊王,现在应该已经跑远了。” “你、原来你和他是一伙的?!” 我怒喝道。 第三百六十五章 蛊雾 我们追蛊王追的好好的,半路出来个红衣少女,二话不说就把我们的“追踪器”给掐死了,打岔了半天,原来却是蛊王一伙的! 我怒喝一声,给小白使了个眼色就要动手,既然蛊王跑了,抓住她也一样,小白跳起来大叫:“我早就看你不是好人,别看你是女的,今天一样揍你!” 他这么发火我倒是第一次见,就见那红衣少女微退一步,伸手道:“慢着,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他一伙的,我是在帮你们。” 帮我们?我一把拉住小白,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她笑了下说:“我是谁不重要,其实我也是碰巧来到这里而已,但是你们真不能往前走。” 她说着回身往后面一指:“你们看,那里是什么。” 我抬头顺她手势看去,就见那里是一片原野,荒凉得很,远处荒无人烟,是一片小树林。 那原野上,有着一层朦胧的雾气,缓缓飘荡,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了。 小白也伸长脖子往前看,不过也是一脸疑惑,显然他跟我看到的差不多。 “那是什么?”我纳闷问道。 红衣少女摇了摇头,故意长长的叹息一声说:“你们两个真是,连什么状况都搞不懂,就敢找人家作对。” 她说着话走了上来,手一抬,在我们两个眼睛上各自绕了两下,我刚下意识的要闪躲,她就已经缩回了手,说:“好了,你们两个再看吧。” 我眨了眨眼睛,却没觉得有什么异常,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她,再往前一看,却顿时就被吓了一跳,旁边同时也传来了小白的一声惊呼。 就见那片原野上,那层雾气中,居然密密麻麻的满是暗红色的点状物,有些像是灰尘颗粒,但却又在雾气中不住蠕动,看上去又可怖又瘆人,让人忍不住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红衣少女哼了一声说:“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知道那是什么吗?” “是蛊虫?”我惊讶问道,她点了点头说:“算你还有点眼力,不过准确的说,那都是蛊虫的卵,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你们,你们家小强就把你们带过去了,它是不怕的,但你们要是过去了,被那些蛊虫的卵沾附上,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照样死得很惨,要知道,那里面并不是一种虫卵,而是很多种,人家是打算好了要把你们置于死地,你们还偏偏去送死。” 她这一说,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惊讶的看着她,疑惑道:“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们要从这里过去,还有,你怎么知道那个蛊王在这里布下了埋伏?” 她无所谓的双手插兜,耸了耸肩说:“我都说了,我也是碰巧路过,见到那边不对劲,正想去查看个究竟,你们就不知死活的跑过来了,我这么冰雪聪明,一看就知道你们两个傻蛋是来送死的,怎么样,还不快谢谢我?” 我和小白两个对视一眼,都不吭声了,要按她这么说,还真是帮我们的,可是,那个追踪用的小飞虫却被她掐死了,这个……广大引技。 小白也挠了挠头,有点不知说什么好,捧着他们家小强,叹了口气,使劲一跺脚:“算了,我二爷爷要知道小强替我死了,他也不能说啥,那个,小丫头,我跟你恩怨两消,他日江湖相见,你再惹到我,我跟你没完。” 小白瞪着眼,叉着腰,一副气愤填膺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那红衣少女掩口咯咯的笑了起来,我不甘心的往远处看了看,皱眉道:“这位姑娘,先谢谢你了,多亏在这里遇见你,不过,你怎么肯定那个蛊王已经跑了,还有,你怎么知道他叫蛊王,你知道他是谁吗?” 红衣少女微微一撇嘴:“我管他是谁,蛊王这称呼不是你们自己说的么,反正不是个好东西呗,至于他为什么跑了,嘻嘻,有我在这里,他当然是赶紧逃跑啦。” “可是……”我跺了跺脚,“我们还是得找他去,他给我们一个朋友下了蛊,只有抓到他才能化解,不管前面有什么蛊虫,我也得去。” 我回身对小白说:“你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我敢保证,蛊王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跑了,他的真正目标应该是我,给辛雅下蛊,也只是向我挑战,逼我来找他,所以,我非去不可。” 我迈步就往前走,红衣少女赶紧拦住我道:“你疯了,不要命啦,那么多的蛊虫卵,你打算都吃了么?” 小白也拉我:“小哥小哥,你别急,要不我给我家打个电话,问问我二爷爷,咋对付这些该死的虫子?” “来不及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试试,放心吧,我有办法的。” 其实我哪里有办法,只不过情势迫人,不去不行,小白也要跟我一起去,我劝住了他,我说,你在这里帮我照应着点,万一出事还能去帮我找救兵,要是咱们俩都进去了,可就连个报信的人都没了。 红衣少女也想拦我,但我去意已决,要对付蛊王,本来就是要面对那些小虫子,如果怕了,那不如不来。 她蹙了下眉,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从身上取出一个珠子,塞到我手里说:“大部分蛊虫其实无形无踪,平常人看不见,你带上这个,不但能看见蛊虫,而且还有避毒的作用。” 我愣道:“这、这是什么?” 她哎呀一声说:“你就别管了,记得回来还我就行,唉,谁让我心好呢,你小心点,千万别丢了啊……” 我看了看这个莫名其妙的红衣少女,笑了笑,对她说:“既然拿你的东西,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 她把那珠子用力塞进我手里,挥手说:“哎呀不用客气了,别弄丢了就行。” 我摇头道:“那不行,万一我要是一去不返,还不知道你是谁,岂不让人笑话?你必须得告诉我你是谁。” 她跺跺脚说:“哎呀,你这人真麻烦,那好吧,你记住了,我叫欧阳阳。” “欧阳……阳?”我愣了下,这是什么名,姓欧阳,叫阳? “是欧……阳阳,笨蛋,就知道你要弄错,快去吧快去吧,要不是我爷爷叫我来,我都懒得理你,哼……” 啊,她爷爷?我瞪大了眼睛,有点惊讶,也有点无语,这怎么,我认识的每个人都有个爷爷啊? 呃,这么说有点废话,每个人当然都有爷爷,不过我遇见的这些爷爷个个都很厉害。我挠了挠头,心想她爷爷肯定也是个很牛逼的主儿。 这个欧……阳阳抬头看了看天空,催促道:“快去吧,你要是真心想去拼一下,现在时辰刚好,注意,我也只看到那片蛊虫卵形成的雾气,再往前遇到什么别的状况,就看你的运气了。” 说完,她又加重语气嘱咐了一次:“要是你不行了,千万记得把这珠子给我拿出来啊……” 我翻了翻白眼,有点无语,这还没去呢,她就先说丧气话,这乌鸦嘴…… 想到乌鸦嘴,我就想起了辛雅,心中一沉,再不多说什么,把那灰白色的珠子拿在手里,迈步就往那边的雾气走去。 欧阳阳在后面又喊:“哎,那个珠子是含嘴里的……” 我低头看看,不假思索的就把那珠子塞进了嘴里,她又在后面喊:“小心点,别咽下去啊……” 她不说这句还好点,一说这句,我还真被呛了一下,差点咽下去,回身对她和小白挥挥手,转身就跑,我可再也不想听她说话了,这个口无遮拦的丫头。 这珠子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塞进嘴里之后,立刻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充斥了我的全身,前面那片密密麻麻的蛊虫卵便愈发清晰起来。 我深吸了口气,随后便屏住了呼吸,并用手捂住了口鼻,虽然那个欧阳阳说了,这个珠子能避蛊虫,我也还是不敢太过相信她,谁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历?我可不想再上当了。 不过这东西似乎真是有效,我走到那片蛊雾前,就见那一片密密麻麻的血红色虫卵,便往四周自动散开,居然在中间让开了一条通道。 我心里暗暗称奇,但也顾不得多想,当下便迈步走了进去。 随即,身后的那片蛊雾,又悄悄的合拢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危机四伏 我身入蛊雾,回头一看,便傻眼了,就见四面八方尽都是密密麻麻的血红色蛊虫卵,刚才离远了看,还看不分明,此时近了,才发现那都是一些类似阳光下映照出的灰尘那种东西,只不过颜色血红,在那里不住蠕动,翻翻滚滚。 我身上不自禁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玩意也太瘆人了,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虫子精啊。 当然这都是那个珠子的效果,还有那个欧阳阳在我眼前比划了下,我估计也是这个珠子的作用,否则,凭普通人的肉眼,肯定分辨不出来这么微小的蛊虫。 这蛊毒一道,我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大概知道一些,通常会下蛊的人,用的都是这种无形无踪的蛊虫,这也是巫术的一种,叫做巫蛊。 很多人以为养蛊就是养毒虫,下蛊就是放毒虫咬人,什么蜈蚣蝎子,毒蛇虫子的,实际上这些应该叫做驱虫,而不是真正的蛊。 巫蛊本兴起于苗疆十万大山,是一种古老的黑巫术。在早年间,苗疆十万大山人迹罕至,毒蛇、蜈蚣、蝎子、蛤蟆等毒物漫山遍野,在苗寨里生活的苗人,时间久了,自然就对这些毒虫的毒性很了解,后来便慢慢发展出了这种苗疆特有的神秘文化。 苗疆巫术,大概有祭祀,拜神,巫医,符箓,占卜,祈雨,育蛊等等,太详细的我也不是很了解,但育蛊只是苗疆巫术其中之一。 传说中,蛊虫的制作方法,就是将各种毒性强大的毒虫放在一个密闭容器内,让它们在里面互相打斗吞噬,自相残杀,最后剩下来的那一只就被称为蛊。 这养蛊之术,最早的时候,本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只不过在后来的发展过程中,变成了害人的东西,也成了苗疆巫术的代表,更是被历朝历代的统治者所深恶痛绝。 在清朝以前,苗人捉到下蛊的神婆一律格杀勿论,但后来由于蛊毒的神秘可怕,诡秘莫测,慢慢的不敢再杀,于是这蛊术才得以流传开来。 此时我见到的这些肉眼几乎不可分辨的蛊虫,说是虫卵,实际上,应该是养蛊的时候,毒虫所滋养生出的一种病毒和细菌,当然也可以叫虫卵。 很多蛊道高手,在对人下蛊的时候,并不是放出毒虫咬人,只要念一番咒语,用手往人身上一指,这种无形无踪的蛊毒就已经上身了,根据蛊毒的种类不同,作用也不同,比如有的人中了蛊,就会肚子奇痛无比,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跑去拉肚子,保准拉出一堆白花花的虫子。 所以,我在这些蛊虫之间行走,着实是胆战心惊,走的小心翼翼,生怕沾染上一点,就算不要命,拉出虫子来也够可怕的了。 不过这些蛊虫似乎都对我有些惧意,或者说对那珠子散发出来的气味有惧意,纷纷退散开来,我走到哪里,哪里就让出一条通道,就这样,我一路有惊无险的走了过去,居然安然无恙。 我从这片蛊雾中走了出去,回头再看,身后依然还是一片血色,密密麻麻的,这才渐渐松了口气,而在我的身前,果然是一片树林。 这树林倒是不小,地面有些积雪和枯枝,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了,而且那些树也都是光秃秃的,没什么可以遮掩的东西,只是树荫遮蔽了眼光,有些阴暗。 我没敢大意,小心的盯着脚下和周围,继续往前走。 不过就在我刚要迈步的时候,头顶阳光从枝桠间投下,我忽然发现脚下有些亮晶晶的东西,不由疑惑,俯身一看,地面上却是洒了许多灰白色的粉末,混合在枯枝烂叶间,不仔细看的话,还真是难以注意。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粉末,分明就是马九的化骨粉,哼,这真是连环陷阱啊,大片蛊雾在外面,树林里又暗藏化骨粉,这是要将我置于死地的节奏啊。 我站在原地,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树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树林深处还有一片朦胧的雾气缭绕,隐约中,还能听见似乎有什么怪虫在低低鸣叫,而地面那些化骨粉并没有铺满地面,我估计马九也是没有那么多存货,就用这种掩人耳目的做法,想让我不小心中招。 我差不多可以肯定了,那个蛊王和马九,应该就在里面,而且他们用那雾气和怪虫的鸣叫,就是在提醒我,他们就在里面,快进来吧…… 我暗骂一句,这两个家伙,这是抓住了我的软肋,让我明知危险,还非进去不可,而且还不断的勾引我,真是够损了啊。 我随手捏出一枚破字符,本想要把这地面上的化骨粉,连着那些枯枝烂叶,一股脑都炸飞了,但正要动手,转念一想,如果那样的话可就是打草惊蛇了,现在虽然敌暗我明,但是只要悄悄的不动声色,还是能够掌握一点先机,再说,谁知道那化骨粉飞散起来会不会给我造成更大麻烦,那两个家伙都是狡诈之极的人,说不定早就算到了我会用这招,化骨粉的下面,还给我预备着更厉害的杀招呢。 想到这,我收起了破字符,暗想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我一律躲开就是了。 我踮起脚尖,屏住呼吸,小心的踩着那些化骨粉之间的空隙,一步步往前走去,这也是个技术活,还是个眼力活,马九的化骨粉威力我是见识过的,我丝毫不怀疑,我要是一脚踩上去,脚底就会烂出一个大洞。 就这样往树林里面走了大约几十米,我的额头就冒汗了,这纯粹是高度紧张造成的,因为我走了几步的时候就想起了,这地上除了化骨粉,那个蛊王会不会暗中再放几条蜈蚣,几只蝎子什么的?甚至每经过一棵树的时候,我都要留神那上面有没有盘着毒蛇,同时还要盯着脚下,留神不要踩到化骨粉。 这种紧张度,不亚于工兵排雷,甚至还要更危险,因为我还得时刻注意,来自树林深处,随时随地可能出现的,马九和蛊王的攻击。 大约又往前走了一百米左右,已经算是深入树林了,我抹了抹额头的汗,放眼望去,距离前面那一团雾气已经渐渐近了,这树林其实不算很深,但却很宽,否则我也不用这么费劲,刚才直接就可以绕行了。 我生怕一不小心吸入什么毒气,所以始终都是屏住呼吸,只是在憋不住的时候才徐徐松口气,这时眼见走了进去,不由精神稍缓,正要吐出胸口浊气,忽然,头顶上方一片黑影坠落,呼的带起一阵劲风,当头袭来! 我早有防备,周围的地势刚才就已看清,当下不抬头,急退数步,刚好避过了脚下的化骨粉,这才抬头去看,就见那却是一个人影,笔直的坠落下来,啪的一声摔在我刚才站立的地方,那人似乎已经没了知觉,落地后脸面朝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暗道侥幸,如果刚才我慢了一步,就被这人砸中了,不过,他这一动不动的,难道,是个死人不成? 我心中登时冒出个念头,莫非是蛊王或者马九弄了个死人,在死人身上做手脚,利用我心软的弱点,在我过去查看的时候,好让我中招? 我没动声色,站在那里先是四处观察了一阵,发现并没有别的异常,再看那人依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不由纳闷,这岂不是让我为难么。 我心里想着,如果这是一个被他们所害的人,还没有死,我出手或许能救了他,但也可能因此中招。如果他已经死了,那么我就是不管他,也没什么了吧? 想到这里,我悄悄挪动脚步,想要离这人远一些,不管怎么样,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还是尽量以安全为主,不管这人是死是活,都绝对是敌人的诡计。 谁知我刚要往远处走,这人就好像听到了我的心声似的,嗓子眼里低低的呻吟一声,一只手臂忽然抽搐了两下。 咦,还没死?我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这…… 救,还是不救? 第三百六十七章 防不胜防 我心里不禁犹豫了一下,停住了脚步,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哪边看了过去。 救不救的且不说,看一看总没事吧? 没想到我刚刚转过头去,那扑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忽然像一条鱼般弹了起来,扬手就撒出一片灰白色的粉末,劈头盖脸的向我扬了过来。 我叫声不好,忙把衣服一扯,一排纽扣登时扯掉,迎着那片粉末就丢了过去,同时双脚用力踩地,猛的往后跳开。 这也就是我早有戒备,反应快速,就在我把那衣服丢开的时候,那一片化骨粉就洒了下来,一点没浪费的全都被衣服挡住了,下一刻就见那衣服落地,上面已经赫然烂了一片大洞。 那人也已经站稳在面前,不住狞笑着盯着我,满脸都是可怖的伤疤。 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炼骨人马九。 该死的,我还以为他用别人来害我,没想到他居然自己上阵了,我心中暗骂,正要迈步上前,忽然脚下一痛,低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就见我的脚踝上面,竟趴着一只大蜈蚣。 我登时怒极,一脚把那蜈蚣踩个稀巴烂,马九声音嘶哑的哈哈笑道:“小子,傻眼了吧,知道这叫什么嘛,防不胜防啊。” 我忍着脚上传来的奇痒刺痛,骂道:“你这烂人,以为这样就能赢了么,那个养虫子的家伙怎么不敢出来见人了。” 我说着话,一张嘴的功夫就已经悄悄把那颗珠子取了出来,俯身把那珠子在已经肿胀的脚踝上滚了两下。 其实我用的这完全是电视剧里的办法,没想到那珠子在脚踝上转了两圈,那种奇痒难耐的刺痛感就减轻了一些,同时那珠子也从灰白色变得有些发黑。 果然有效果,我心中一喜,马九哼声道:“别以为有那小妮子帮你就可以了,连那个姓钟的老头子都照样被我们收拾了,你能如何?” 我没有起身,趁着他跟我说话的功夫,用那珠子把伤口的毒素吸取了出来,同时说道:“开什么玩笑,那钟老爷子好端端的,现在正在家里享福,你以为你这么吹牛,就没人知道了么?”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是打不过我们,才仓皇逃跑的,哼,今天我们找你,就是要给蛊王老兄报仇,你当日在长白山杀了他的蛊母,害他数年心血白费,今天也让你尝尝百毒噬体的滋味。”广助投圾。 马九说着,我还以为他接下来又有什么手段,没想到他居然转身就跑。 我岂能让他跑掉,既然都追到这里了,前面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再说我现在有这解毒的宝贝珠子,简直是有如神助,我还怕他个毛啊? 我忍着脚上的痛痒,大叫一声:“别跑,让蛊王出来见我。” 马九不说话,转过身一溜烟就不见了,跑的居然快速无比。 这个混蛋,我咬了咬牙,撒腿继续追,虽然有点一瘸一拐的,但好歹毒是消了许多。 前面却不再有马九的化骨粉出现了,我想他也就那点存货,于是放开了脚步追,就见他的身影在树林里东拐一下,西绕一下,始终距离我不远不近的,就好像是在故意引我过去一样。 我心里虽然疑惑,但为了辛雅,也顾不得了,当下追着马九又跑出老远,就见他在一块大石头上立足片刻,回头看我渐渐追近,纵身便跳了下去,身形只一转,就消失了。 我很快也跑到了那块石头旁,绕过去一看,马九的身影是彻底消失了,但是地面上居然仰面朝天的躺着一个人,不,应该是一具尸体。 这次绝对是真的尸体了,因为这人的胸腹都已经被掏开,里面内脏空空如也,却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里面微微蠕动着,看上去很是令人恶心。 我按捺着焦躁的心情,悄悄走了过去,在距离那尸体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定睛看去,登时就觉得呼吸困难,胸口一阵翻腾,差点把昨天晚上的饭菜都吐了出来。 就见那尸体的腹腔里面,赫然爬满了一种手指大小的黑褐色虫子,个个肉乎乎的,在尸体腹腔里不断蠕动,很明显,它们已经将那尸体的五脏六腑吃了个干净。 我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心头怒气顿起,仰头大叫:“马九,蛊王,你们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不敢露面,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出来,我一个打你们两个,难道你是属虫子的,缩在蛹里不敢出来么?!” 我话音一落,没听见有人回应,那尸体腹腔内的虫子却是嗡的一声大震,一起竖起了翅膀,铺天盖地的就奔着我飞了过来。 我靠,我忍不住吃了一惊,这些虫子这么有灵性么,我骂它们主人,都能听得懂啊? 我二话没说,转身就跑,这虫子看上去起码上百只,围在一起飞起来很是壮观,黑压压的一片,我知道这些东西刚吃了那人的内脏,心里一阵恶心,这要是被追上了,恐怕我也是那个下场。 但是我一只脚已经不灵便,那些虫子飞的又快,眼看就要被追上,我无奈转身,咬了咬牙,掏出几张破字符,大喝一声,挥手就飞了出去。 “轰!” 意料之中的爆炸声响起,满天虫子被炸得纷纷跌落,脓血污物洒了满地,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我胸口恶心,捂着鼻子退后几步,刚好靠在一棵树上,但那虫子并没死绝,还有几只漏网之虫振翅扑上,我正要再来一记破字符,胳膊一抬,旁边忽然有什么东西拉扯住了我的手臂,我扭头一看,只见一条两指粗细的青色小蛇缠在我的胳膊上,口吐蛇信,正作势欲咬。 我心中大骇,急忙运力拉扯,那青蛇毫不客气,快如闪电般的蹿出,我只觉手背一痛,用力将青蛇甩脱,再看手背上,已经出现两个极细小的齿痕,一丝黑血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我日他姥姥的,我强忍着疼痛,甩手把那几个飞天小肉虫干掉,再看那条青蛇已经嗖的一下蹿上树梢,转眼就不见了。 该死的,这两个家伙为了对付我倒是煞费苦心,处处陷阱里面有陷阱,我这一个不小心又让蛇咬了,这蛇似乎比之前的蜈蚣更厉害,转眼的功夫我这一整条手臂都不好使了,只见一条黑线从手背延伸向上,当我把那几条虫子干掉的时候,手臂已经完全不会动了,那条黑线也直接蹿到了手肘处。 我忙取出那珠子,在手背上滚动起来,就这么几下的功夫,半边身子都有点麻痹起来,还好那珠子很神奇,滚动了三圈之后,就见那条黑线缓缓的向下退去,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快就退到了手背上,终于渐渐的彻底消失了。 这珠子简直就是神器啊,我心中兴奋无比,只觉手臂渐渐的恢复了活动力,从那两个伤口处,也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液,总算是没事了。 我松了口气,再看那珠子,却已经由灰白色,变成了灰黑色。 我暗暗感激那个欧阳阳,要不是她出现帮忙,恐怕我现在已经完蛋了。 周围再次恢复了寂静,我定了定神,再没有乱动,心中想,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马九带我走的这分明是条死亡之路,我要是再傻乎乎的追着他跑,不但追不上他,早晚被他们玩死。 一阵寒风掠过,我身上一阵发冷,这才想起,刚才外衣已经丢出去了,现在我是只穿着一件毛衣在跑。 我皱了皱眉,忽然心中一动,冒出了一个主意。 我悄悄闪身在那块大石头后面,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张符咒,轻轻的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第三百六十八章 虫虫大作战 我静静站在原地,恢复着体力,听着周围的动静,整整半个小时,一动没动。 终于,不远处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我悄悄看去,却是愣住了,我本以为来的会是马九或者蛊王他们,没想到,却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手中提着一个长条包袱,正踩着枯叶,从远处走了过来。 这竟然是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那个神捕门的向羽。 这彻底的出乎了我的意料,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向羽走了过来,他却是完全看不见我----因为我刚才用了隐身符,本想引马九他们现身,没想到,却把向羽等来了。 向羽看不见我,但神情间似乎略有异样,尤其在走近我的身旁十米开外的时候,突然侧耳倾听,手轻轻的放在了长条包袱上面,我知道,那里面就是他的武器,那把黑色长刀。 我有些紧张了起来,难道这样他都能发现我的行踪?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往石头里面靠了靠,不料这个动作引起了他的主意,立即抬头望我这边看来。 虽然我们曾经是一个战壕的,但这时我还是出了一头的冷汗,忙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动,同时也明白了,向羽根本就看不见我,他是用听觉和直觉,察觉到这边有人的,我暗暗佩服,不愧是神捕门的传人,听音辨位的本事果然厉害。 但他只望我这里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手也从黑刀上面移开,继续往前走去,居然不再理我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说实话,我还真怕他一冲动,提着刀就杀过来,反正他也看不见是谁,万一闹出误会,这岂不是让暗中的马九和蛊王笑话。 向羽脚下很是谨慎,极轻的走动着,面容布满了警惕,我不由疑惑,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难道也是追踪那两个家伙而来么? 但向羽走着走着,却距离我这边越来越近,我正小心地盯着他,忽然,向羽冷不丁的急蹿而出,手中黑光一闪,居然奔着我的头顶一刀斩来! 我吓了一跳,这哥们也太杀伐果断了吧,不分青红皂白就下杀手啊? 我再也藏不住了,缩颈藏头,一大步跨出,堪堪避过了他的凌厉刀锋,却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了咔嚓的一声响,紧接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扑通落地,在地上骨碌碌一阵乱滚。 我忙回头看去,却见那地上赫然是一个大蛤蟆,几乎有人头大小,正被向羽一刀斩为两段,在地上滚了几下,就不动了,污血内脏已然染了满地。广双有弟。 这一下我再也藏不住了,我万万没想到,我在这里等马九和蛊王现身,他们却悄悄放了个大蛤蟆来偷袭我,多亏是向羽来得及时,并且发现了这蛤蟆,否则,我现在多半又中毒了。 我一把揭下隐身符,低声叫道:“向羽兄弟,是我。” 向羽早就持刀往我这边看来,此时见我自己现身,先是一惊,随后神色微缓,将刀收起,道:“你怎么这么大意,要不是我发现这里有人隐身,又看到那个毒物,你现在就中招了。” 我苦笑道:“是啊,我只想着我隐身了别人都看不见,却忘了,那些毒物有些并不是用眼睛来看东西的。” 这句话半点不假,是我大意了,我忘了要对付的人是蛊王,他养的那些虫子,可用不着眼睛来看,或许,动物的眼睛结构和人不同?我也无法解释这个问题,总之,刚才那个蛤蟆绝对是冲着我来的。 “你怎么也来了?”我对他问道,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先不要说话,抬头望四周看了看,对我招手道:“你跟我来,要想找到那个蛊王的下落,我比你专业。” 这个我当然得承认,于是便跟在他的后面往前走去,大概走出十多米之后,向羽忽然停住了脚步,侧耳细听片刻,脱口道:“不好,快退!” 我愕然道:“什么?” 他不说话,从怀中急忙取出一个纸包,把里面的黄色药粉洒在身后,长长的划了一条线,然后拉着我转身就跑,急道:“来不及解释了,这家伙疯了……”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他拉着踉跄跑出,不由纳闷,忽然站住脚步,叫道:“你先撤,我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我心中有气,早知道要对付的是什么人,无非就是一些毒虫而已,要是怕的话就不来了,现在这时候逃跑,太丢人了吧? 我刚一转身,忽然就听后面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声音,那地上的枯枝烂叶下一阵涌动,远远的起了一层波浪,居然像是一群虫子大军向我们冲了过来。 我顿时愣住了,向羽在后面喊:“快走,我以为这家伙只是小打小闹,他居然有本事弄了这么多毒虫,好汉不吃眼前亏……” 看来这神捕门的人也有怕的东西,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话,貌似对我不适用,因为我要是不吃亏,辛雅就要吃亏了。 再说,这恐怕是蛊王孤注一掷的举动了,在这个年代里,他能搞到的毒虫我想也不会太多,这些估计都是他的家底,如果能把这些毒虫都干掉,那他估计就彻底傻眼了。 想到这里,我回身迎着那些毒虫走去,就见地面上那条波浪很快到了向羽洒药粉的地方,却突然停止不前,地下枯枝瑟瑟而动,也不知到底隐藏了多少毒虫。 我深吸口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才叫一网打尽。 我伸手飞快在半空划出三道破字血咒,猛然大喝一声,扬手拍出,那血咒晃晃悠悠的奔着前方飞了过去,正落在那聚集在一堆的毒虫中间,随即只听轰轰轰三声闷响,满地枯枝败叶被一扫而空,无数的毒虫在枯枝树叶下被掀飞炸散,半空中各种奇异声响混杂在一起,真是虫尸乱飞,血浆四射,空气中顿时弥漫了一股极为难闻的气味。 我放眼一看,这些毒虫还挺丰富,什么毒蛇、蜈蚣、蝎子、蜘蛛、绿毛虫、大蚂蚁、蛤蟆、壁虎,还有很多认不出来的,形形色色的虫子,一股脑的被破字血咒卷上半空,全都变成了一团血浆。 这场面蔚为壮观,我终于出了口恶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向羽也跑了过来,捂着嘴喊我:“你还敢笑,快捂住口鼻,不要呼吸,快走……” 他这一说,我也有点觉得脑中有点发晕,心里知道这是空气里面都有了毒素,忙屏住了呼吸,正要往后退,忽然,那漫天的虫尸血雾中,飞出了一大片黑色的雾气,铺天盖地的向我们扑了过来。 这雾气和之前树林外面的很相似,我暗道不好,忙拿起那颗珠子,举在胸前,脚下急忙往后退去。 向羽却是跺了跺脚,一把拉住我,撒腿就跑起来。 但那雾气扩散的极快,我们俩刚跑出十几米,那片雾气就围了上来,我再举起那珠子,却骇然发现珠子不管用了,那些雾气无遮无拦的,向我们的身上笼罩过来。 向羽急忙取出一包药粉,再次向空中扬起,但却也只驱散了一小片的雾气,我分明的看见那雾气中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极微小的蛊虫,不由慌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顿时被一片雾气落在身上。 我只觉得皮肤上的毛孔忽然开了,就像有无数个小虫在往身体里面钻,心头大骇,猛然滚倒在地,暂时避开了那些蛊雾,但更多的蛊雾却随即紧追而来,我不由心中叫苦,没想到那些毒虫也是敌人的陷阱,故意给我杀的,这再往前跑,满地都是化骨粉,更难脱身。 就在这紧急时刻,远处忽然响起了当当两声枪响,两大团红光突然在那黑色蛊雾中,爆炸开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 解毒之法 我一听见这枪声,就知道是谁来了,那两团红光在蛊雾中炸开,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那蛊雾就像遇到了天敌一样,突然就收缩起来,翻翻滚滚的换了方向,竟似乎在躲避那红光。 这蛊雾来得猛烈,去的也快速,眨眼间就像被一阵风吹散,远远的向树林深处隐去,片刻居然就消失无踪了。 向羽跑的比我快,安然无恙,我这左侧肩头却火烧火燎的,就像被无数毒蜂蛰了一样,急忙褪下衣服一看,肩头已经黑紫了一片。 远处疾步跑过来一个人,毫无意外,正是冷清扬。 “发现那个下蛊之人的下落了么?”冷清扬手持他那把大号手枪,冷声问道。 “本来应该发现的,现在……恐怕得重新追踪了。”向羽苦笑看我,摇了摇头。 我咬牙站了起来,把那珠子放在肩头,片刻的功夫,那珠子就已经是一片乌黑,但肩头只是稍微消了一点,仍然是黑紫一片。广双帅划。 冷清扬过来看了一眼,说:“这东西不是这样用法的,你拿它来吸毒,慢慢会失去避毒的作用,难怪你中招了。” “这……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诧异道,冷清扬没吭声,走到前面检查了一番,皱眉道:“那家伙多半已经跑了,不过这次你们也算没白费劲,毁了他这么多毒物。” 向羽摇了摇头,说:“跟我无关,都是他干的,我本来想悄悄潜入跟踪过去,没想到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我忍着痛说:“那家伙毒物层出不穷,诡计百出,真是可恶。我还以为他就是冲着我来的,没想到你们也凑在一起了,现在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冷清扬道:“办法是没有,只有死追到底,不过,你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这个,你得马上解了蛊毒,否则,你重则没命,轻的话,这条手也不用要了。” 我恨恨的望着前方,低骂道:“他奶奶的,白折腾了半天,连个面都没见到,就挂彩了……” 我有心继续追下去,却是有心无力了,不光肩头疼痛麻痒,浑身一阵阵的无力,这个状态,即便追下去,恐怕也是给人家送人头的。 向羽点头道:“这样也好,今天收拾了他不少毒虫,也算是成绩不小,咱们先回去,商量好了下一步计划,再找他算账不迟。” 他这一说,我们都点头同意,冷清扬还走到那块石头后面,低头查看了一下那具尸体,拿出手机低语了几句,我们三人便慢慢的退出了这片树林,往外面走去。 走到树林外,刚才那片蛊雾已经不见了,我们安然的走了出去,小白和那个红衣少女欧阳阳,还在那里站着翘首观看,见我们出来,小白第一个冲了上来,却惊讶叫道:“小哥,你、你这是怎么了,让我看看……” 我忙阻住了他,摇头说:“你别碰我,刚才不小心中毒了,得赶紧回去找司徒先生看看。”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我浑身就一阵发软,抬头看了他们几眼,忽然就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司徒先生家的后屋了,我无力的睁开眼,看看周围围了很多人,我想要坐起身来,却是一阵头晕,身上半点力气也没有。 司徒先生正在旁边,伸手按住了我,低声道:“你不要动,我刚刚把你体内的蛊虫驱除,但是毒素难以快速祛除,需要静养。” 我一听静养,顿时就急了,忙问道:“辛雅怎么样了,我静养的话,她岂不是……” 司徒先生摇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了,有我在,能暂时稳住她的情况,但你必须先养好伤,否则毒气一旦失控,就不好办了。” 我默默无言,抬头看,小白和冷清扬,还有向羽都在,但那红衣少女却不见了,我心里疑惑,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暗暗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先静养了。 向羽和冷清扬商量了一下,两个人都是追踪高手,于是相约一起去找那蛊王的下落,让我先不要想太多,如果有了蛊王下落,也不必像我想的那么复杂,因为下蛊之人一旦死亡,那蛊毒就会不攻自破,所以,我其实根本不需要抓到蛊王来给辛雅解蛊,最好的办法,就是见到他就干掉他。 他们这一说,我心里稍稍安慰了一点,眼见两人结伴同去,心想他们俩能结成伙伴搭档,倒也是好事一件,总比过去见面就彼此不顺眼强得多了。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我在煎熬中度过了三天,每天都要喝司徒先生熬制的汤药,身上才渐渐恢复了一点力气,慢慢的也能坐起身了,在这几天里,小白始终陪在旁边照顾我,他让我放心,说辛雅又像以前一样,整天沉睡,并没发生什么意外。 然而话虽如此,长期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而冷清扬和向羽又没有什么消息,我心中愈发焦急起来,急于赶紧恢复身体,好快点去找蛊王算账。 不过急也没用,我又在房间里闷了一天,这天晚上忽然想起来,我干吗要这么在屋子里傻等呢,虽然司徒先生说,这毒要慢慢的解,但我为什么不想个办法,快快的解呢? 当然,解毒的办法我是没有的,不过我想起了当初钟万里和我说过,他中了蛊毒之后,也是要不行了,后来找到我爷爷,才给他解了毒,这么说来,爷爷就是会解毒的,而且还是高手,现在我也中毒了,为什么要死心眼的傻等,何不找爷爷来问问呢? 说心里话,我是不愿惊扰爷爷的,但此时事情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于是我让小白把门窗关好,在外面守着,然后悄悄的取出了乾坤袋里面,爷爷的那支老烟袋。 我看着那熟悉的烟袋,感叹一声,然后取出一些烟丝,把烟袋点燃,深深的吸了两口,喷出烟雾,随即,就见那烟袋里面缓缓冒出一团白雾,雾气中,爷爷的身影再次浮现。 我按捺住了激动的心情,起身给爷爷磕了头,谁知还没等我开口,爷爷便看着我说:“你的身体左侧,有一团黑气缭绕不去,怎么回事?” 我暗暗佩服,当下便如实把情况向爷爷说明了,把辛雅如何中蛊,我如何追踪蛊王,之后又如何中毒,全部详细的说了一遍。爷爷听了之后,沉吟片刻,问我道:“你是什么时候遇到那个蛊王的,又是怎么和他结仇的?” 我没有丝毫隐瞒,就把我回老家的时候,遇到钟万里的事情和他说了,爷爷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个蛊王的确是自己作死了,不过,傻孩子,爷爷曾和你说过,咱们韩家禁忌师,自身就有驱毒避毒的能力,你却怎么忘了呢?” “自身驱毒避毒?”我愣了下,随即苦笑道:“爷爷,我实在没发现这项能力在哪,难道又是写什么字吗?” 爷爷摇头道:“写字只是外功,驱毒避毒,是自身的体质问题,你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只要运起韩家禁法,精气神合一,什么毒都伤不了你,还有,你的那个血玉扳指,是咱们韩家禁物,能破除一切邪祟毒物,你现在试着用血玉扳指,刺自己左臂一下,就明白了。” 爷爷说到这里,我心中一动,顿时就想起来了,这个办法我也曾经用过,但这次毒物太厉害,我心中先入为主,自己就认为血玉扳指无能为力,没想到,这东西还能解毒。 我赶忙按照爷爷说的,用血玉扳指试探着在自己左肩刺了一下,一阵微痛传来,同时,一股能量也缓缓的输送至体内,爷爷微笑点头,最后对我说:“你记住,韩家人的血,通过这血玉扳指流出,就是解毒的妙法。” 我一听大喜,如此说来,那辛雅的毒,岂不是也有办法解了? 第三百七十章 天道所弃 我按照爷爷所说的办法,盘膝而坐,精气神合一,再用血玉扳指在肩头刺了数下,然后让自己沉入到禁法的境界中,周身气血流转,闭目调息。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我就感觉身体里渐渐涌起了一股暖流,心念一动,那暖流便涌向了肩头,随即那里便开始麻痒起来,就好像有许多小虫不安的蠕动爬行,在那暖流的不断冲击下,慢慢的,那麻痒的感觉消失了,一丝丝热气仿佛从毛孔中蒸腾而出,浑身都暖洋洋的,好不舒坦。 终于,我将心神收回,睁开眼,只觉精神充沛,浑身充满了劲头,转头再看,肩头的肿胀竟然已经消了,颜色也恢复到了正常,看上去只是有些微微发红,居然再无异样。 我心头高兴,一下跳下床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只觉一点滞碍都没有了,不由暗骂自己笨蛋,早知道自己就有这本事,还费那个劲干嘛,白白浪费了几天时间。 我跑了出去,拉起小白,找到了辛雅,刚好司徒先生也在,我对他说,我已经有办法可以解辛雅的蛊毒了。 司徒先生却皱了皱眉,他打量了我一番,点头说:“不错,看来你是悟了,但是,辛雅所受的蛊毒,却并非寻常毒物,而是针对魂魄所下的蛊,你那韩家禁法,能解魂魄之蛊吗?” 我愣了,这……我低头看看辛雅,她仍然是紧闭双目,胸口微微起伏,但身体上并没有丝毫异常征兆,肤色正常,呼吸正常,浑身上下都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扒开她的眼皮一看,瞳孔却浑浊昏黄,里面隐约有一道黑线,横贯瞳孔。 我叹了口气,司徒先生说的对,魂魄之蛊,用我的血,也未必能解去,但是,我却不甘心,不管怎么说,试试总可以吧? 然而我刚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司徒先生,他却又摇了头,说:“你难道忘了,你是禁忌师,而她是禁忌者了么?” 我再次一愣,这才想起来,可是,禁忌师难道就不能救禁忌者了吗?貌似,没有这条规矩吧? 司徒先生说:“禁忌师的血液里,流动着的,是禁忌的力量,禁忌者是无法承受的,还有,你可知为何人们都说,乌鸦女会给人带来灾祸么?” 我茫然摇头,他叹道:“她是乌鸦女,是连禁忌者都禁忌接近的人,或许你们都认为,乌鸦女只是会预测一些不幸,并给身边人带来祸事,但实际上,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那……还会怎么样?”我愕然问道,他默然转身,低头看了一眼辛雅,说道:“在古时,乌鸦本是吉祥之鸟,它的声音虽然被人们不喜,但却能预测祸福吉凶,同样,乌鸦女也是如此,她们天生就有趋避灾凶的本领,和乌鸦女在一起,并非是她给你带来灾祸,而是灾祸本就在那里,反而是因为和她在一起,因为有她的预言,你才能够化险为夷。”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一点不错,辛雅虽然被人不喜,说她是乌鸦女,扫帚星,但我早就说过,那只是她预测到了即将出现的灾祸而已,灾祸本身,和她并无关系。 不过,司徒先生说起这个,又是为什么呢? 他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又说道:“乌鸦女,因为可以预测吉凶,所以被天道所妒,据我所知,凡是生为乌鸦女之体的人,注定一生不幸,虽然能预测到别人的祸事,但却预测不到自己的,而且,只要她帮人预测,就会受到灾厄。我想,她屡屡出现问题,应该就是之前曾帮你预测,而造成的后果。” 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惊讶道:“没错,她是帮我预测过,可是,她似乎没透露过什么大事,这样也会出状况?” 他点头道:“是的,有些话,我想她很想对你说,但她自己也不敢,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说出来的后果,是她所不能承受的,但即便只对你透露一点,也会对她不利,这就是泄露天机的惩罚。”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是严肃,目光幽幽,似乎也因此而想到了自身,我深吸口气,心里有些明白了,原来乌鸦女是这样的。 我看着面色苍白的辛雅,心里想起了辛雅姥姥给我们讲的,辛雅出生之前,那个疯女人的故事,现在想起来,那个疯女人,多半就是乌鸦女了。 只是,那疯女人一生流浪,疯疯癫癫,想来却是让人心酸,我下意识的握住了辛雅的手,只觉触手冰凉,心中不由一痛。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情,辛雅虽然性子沉郁,从我遇到她后,就各种状况不断,但我却一直和她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每当看到她柔弱的身躯,无助的面容,我就忍不住的想去保护她。 这种感情,或许,只有经历过孤独的人,才会理解,我要保护她,不管她是乌鸦女还是别的什么,也不管她会给我带来吉祥,还是灾祸。 因为我懂她的心,我知道,她也和我一样。 也许有人说我傻,但无所谓了,谁规定了,禁忌师就不可以为自己的真感情而傻一点呢? 抛开这禁忌师的身份不说,我也只是个刚刚上大学,还没经历过爱情的懵懂男生而已。 我胸口渐渐涌上一股说不清的东西,但就在这时,一缕如针刺般的疼痛从心底传来。 禁忌师和禁忌者,不可以有感情。 我想起了这个禁忌师的禁忌,天道的禁忌。 我双手握拳,紧紧咬住了牙关,这该死的禁忌,该死的天道。 司徒先生把这一幕看在眼中,默然摇头,轻轻低喃道:“禁忌师已经遭受了诅咒,被天道所弃,为什么还要有这天道的禁忌存在呢……” 我心中刺痛无比,但他这句话,却是清晰的传入耳中,我身上霎时涌过一片寒意,他、他说什么,禁忌师,被天道所弃? 我顿时忘了疼痛,霍然转身望着他:“你、你刚才说什么?”广华私圾。 司徒先生顿觉失言,闭口摇头道:“没什么,你不要想太多了,就算你想救她,单靠韩家禁法也是不行的,依我看,你还是去找蛊王,哦对了,那颗珠子吸取了太多毒素,我已经清理过了,喏,拿去吧,是还给欧家的女孩,还是留着用,你自己看着办。” 他匆匆说完这几句话,居然转身就走了,就好像故意在躲避什么一样,我盯着他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他果然是知道什么的! 难怪他一直给我的感觉总是遮遮掩掩,有话不说,难怪爷爷当初让我来找他,看来韩家的秘密,他最起码是了解一些的,或许,当初就是因为他不肯泄露天机,爷爷也对他无法,所以才让我来找他,目的就是让我在他这里挖出真相! 我心中豁然开朗了,望着司徒先生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门口,嘴角却浮上了一丝微笑,天机先生,就算有些事你不想说,为了韩家,我也一定要找到真相,找到你不肯说的那些秘密。 我举起手中的那枚珠子,眼前浮现出那个红衣少女欧阳阳的身影,好吧,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去找蛊王和马九,不管怎么样,先救回辛雅,再说别的。 我兴冲冲地走出了门外,却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垂手而立,冷声对我说:“先生有话,这一次,我和你去。” 猫奴可可。 小白也从后面跑了出来,我看看他们,点头道:“好,那我们就一起出发,找那家伙算账去。” 走出门外,我没有让小白发挥他的特长:到处乱闻。而是拿出手机,给冷清扬打了电话,有他和向羽在,小白的鼻子就可以休息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冷清扬的声音,我和他低语几句,随后挂了电话,对小白和可可一挥手:“走!” 不出我所料,冷清扬和向羽,已经在郊外的一个村子里,找到了蛊王的踪迹。 我心头焦急,因为这家伙浑身都是毒,他既然跑到村子里去了,肯定不会是干什么好事去的,我估计,他肯定是因为没有了毒虫毒物,去那里找补给的。 还有那个马九,化骨粉也已经用光,估计,也要去补充弹药了吧。 想到这里,我不由加紧了脚步,一颗心已经悬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 驱蛊 我带着小白和可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郊外。 这是个大约只有三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子,我们当初去野外写生的时候,貌似还曾经路过,这村子偏离公路,一条曲折小径通向村里,两旁尽是一片荒芜的庄稼地。 这村子有点偏僻,离公路又远,刚好适合下手干点坏事,我们坐车赶到公路口,就让车子回去了,因为前面的路上,随时都可能出现危险。 可可的速度最快,一直跑在前面,我担心她中招,提醒她注意安全,她却毫不在意的说,她是不怕任何毒的。 好家伙,原来是百毒不侵之体,我明白了司徒先生让她跟来的原因,于是就放心的让她在前面跑,很快到了村子口,一路安然无恙,可可蹭的跳上村口一间土房,正要往下探看,忽然,远处传来两声枪响。 可可嗷呜大叫一声,双手一挡,只听叮当两声脆响,可可翻身落地,却是退了数步,我一看,她的尖爪都伸出来了,此时却不住颤抖,显然刚才她就是用这尖爪挡住了子弹。 我们这里面,有枪的只有一个人,冷清扬。 果然,冷清扬随后就从屋后转身出来,抬头一看是我们,也愣了下,可可一见他大怒,纵身就要往上冲,多亏我早防备着她,一把拉住她叫道:“自己人。” 这两人可谓是老对头,冷清扬一见是她,便垂下了枪,耸了耸肩说:“不好意思,没看清是你。” 可可满口的小尖牙都呲出来了,就像一头发怒的小野猫,一句话不说,还要冲上去挠他,我忙道:“好了,可可别闹,我说冷警官,你们警察开枪之前都不需要鸣枪示警的么,这要误伤了人怎么办。向羽去哪了,那个蛊王就在这村子里么?” 冷清扬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说:“你可以换个称呼了,我现在已经被停职了,所以,不用示警了。”他回身指了指村子里面,又说:“蛊王要是在村子里,我就不这么跟你闲扯了,村子里今天清晨有人中蛊了,我们才找过来的,实际还没发现蛊王的行踪,向羽往里面追踪去了,我留在这里,一是查看情况,二是等你们。” “你被停职了?有人中蛊?这都是什么情况……”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冷清扬没有说什么,转身就往村子里走去,我心中纳闷,忙跟在后面,一起进了村子。可可还是气愤难平,在冷清扬身后比比划划的,看那样子非得挠他几下才能出气。 冷清扬枪口下垂,却不经意的对着可可,头也不回的说:“你若敢乱动,我就敢开枪,别人的子弹是不长眼睛,我这子弹可是长了眼睛的。” 可可当场又要发作,我拦在两人中间道:“拜托,大家现在自己人,吵什么,冷清扬,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情况,少说两句会死?” 冷清扬回头看了看我,又瞥了可可一眼,终于闭上了嘴。 可可是个可怜人,被老猫魂魄附体,现在是个半人半猫的妖怪,能站在我们这边阵营已经不容易了,对她只能哄着点,否则闹大了都难收场,这个冷清扬,真让人无语。 村子里家家关门闭户,一股紧张的空气笼罩在村里,冷清扬带着我们来到了一户人家,推门走进院中,就见院子里正围着七八个人,中间一张席子上躺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去如同死人。 我们走了进去,一个中年汉子迎了上来,满头大汗,脸色煞白,浑身直哆嗦,直勾勾的看着冷清扬说:“警官,这、这咋办,要不……” 冷清扬示意他不要着急,对我说:“要不你来看看?” 我点了点头,走上前一看,就见这小孩大概也就十三、四岁左右,脸上和身上裸露的皮肤淤黑,好多地方有淤血点,衣服破烂,鞋子也甩丢了一只,瞳孔已经开始放大了。 “这……怎么不像是中毒?”我纳闷道,正想问这家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大嗓门嚷嚷着:“怎么回事,一群人都傻了是不是,赶紧叫车上医院……” 我回头一看,这是个红光满面的汉子,那个中年汉子跑上去愁眉苦脸的说:“李村长,这不是来了个警官么,他说这事蹊跷,让先不要送医院,我这也正着急呢……” “不让送医院?出了人命算谁的啊,警官又不是医生,这话谁说的……”这李村长一脸凶巴巴的样子,冷清扬冷声道:“我说的,这孩子中的是一种奇怪的毒,要是送医院,让那群庸医折腾一下,必死无疑。” “你是警察?”李村长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说:“你不让送医院,出人命你负责?你能给治好?”广华丽弟。 冷清扬淡淡道:“你只要把嘴闭上,就能治好。” 说着话,他把枪揣进怀里,那个李村长才看见他手里的枪,愣了下,这才不说话了,转头看看那孩子,忽然惊叫一声,脸色居然刷的一下就变了。 他这一叫,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发出一片惊呼,同时退后了一大截,我赶忙上前一看,顿时把我也吓了一跳。 我见到了极其可怖的一幕,就见这孩子的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塌陷下去,就像是硬生生被什么力量抽取了半边脸的血肉似的。 院子里静了下来,这诡异恐怖的变化吓住了所有人,一股不安又诡秘的气氛渐渐弥漫开来。 我沉住了气,戴上血玉扳指,二话不说,上前就给这孩子的脸上刺了几下,血玉扳指红芒微闪,几滴鲜血已经渗入进去。 接着,我又取出欧阳阳那个珠子,用手掌在孩子已经凹陷的脸颊处来回滚动着,随后就见那珠子渐渐的变了颜色,我又滚动了几下,那孩子脸颊的凹陷便停了下来,我正略略放心,他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灰白死寂的眼珠动也不动的,直盯着我。 我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就见这孩子的眼睛突然又紧紧的闭上了,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皮肤下面动了一下。 我正思量这是怎么回事,可可在旁边忽然疾步走了上来,也不说话,闪电般探出两根指头,嗖的一下直戳那孩子的脸颊。 我心头一惊,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她的手就已经缩了回来,再一看,她的手指尖竟夹着一条金色的肉墩墩的大毛虫,在不断的蠕动挣扎着。 院子里顿时一片惊呼,可可双指一夹,用力将那大毛虫甩飞,冷清扬毫不犹豫,抬枪就射,只听一声枪响,远处那大毛虫蓬的一下便炸开来,一片红色的雾气随即散开,气味刺鼻,片刻后雾气消失,有胆大的过去一看,那大毛虫已经被轰得粉粉碎碎。 “就是这东西作怪。”冷清扬说着,斜眼看了看可可,收起了枪,淡淡道:“身手还不错,胆子也够大。” 可可没理他,我低头扒开那男孩的眼睛再一看,已经恢复了些许的正常,只是那凹陷的脸颊,却没能恢复原样。 院子里的人都看傻了,从我为男孩驱毒,到可可夹出那大毛虫,冷清扬抬枪射击,只不过是短短一分多钟之内发生的事,但却是让人惊心动魄,触目惊心,那个李村长吓的脸都白了,连声叫:“这、这是啥东西,你家孩子身上,咋有个这玩意……” 那中年汉子比他还不济,整个人都差点瘫在了地上,上前就要抱那个孩子,小白一把拉住他,叫道:“你在作死么,那孩子现在碰不得,他浑身上下都是剧毒。” 他这话一说,那些村民呼啦一下就散开老远,我又低头仔细看了看那孩子的情况,点头说:“你们也别怕,这孩子的命暂时算是保住了,不过还需要解毒,现在你们找一个干净,安静的房间,带我们过去。” 那中年汉子闻言,忙给我们找了个没人住的空屋,我和可可一起把那孩子抬了进去。其实我心里也有点忐忑,只不过手里拿着那个珠子,就像是带着绝缘胶布,才能保证不会中毒,至于可可,她本来就是特殊体质,百毒不侵。 关上房门,让所有不相干的人都退了出去,我才低声问冷清扬:“依你看,刚才那个虫子是个什么东西,还有这个珠子,到底应该怎么个用法?” 冷清扬没有说话,开门叫人拿了一碗清水过来,端在我的面前,道:“那个虫子嘛,毫无疑问,蛊王是想用这孩子的血肉,来培育毒虫,不过这次算他失败了。你把珠子拿来,我这就告诉你,这珠子的正确用法……” 第三百七十二章 黄土岗 冷清扬拿过珠子,浸在那碗水里,静静的等了几分钟之后,就拿起来,撬开那孩子的牙关,一点点的给他灌了进去。 当然已经很难灌入了,这一碗水差不多有一半都洒在了外面,不过好歹也有小半碗水成功的灌入了孩子的肚里。 冷清扬又让孩子的父母进来,拿了个盆准备着,我们紧张的等了一会,就听那孩子肚子里忽然咕噜噜的响了起来,小白反应最快,喊了声不好,转身就冲出了屋子。 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那孩子忽然放了个极响的臭屁,犹如放了一颗超级毒气弹,整个屋子里顿时就笼罩在一股恐怖的气味之中,我们几个没一个人能忍住的,当场都逃了出去。 片刻后,那臭气才渐渐散去,我们凑到门口一看,孩子的父母却还在,而那孩子的身下盆中,排泄出了半盆黑褐色的液体。 冷清扬捏着鼻子点头道:“这就差不多了,回头只要好好调理几天,这孩子就……”他说着就是一阵干呕,原来是屋子里又在放毒气了…… 我纠结了半天,还是没勇气冲进去,但看那孩子的父母始终不离不弃的照料着,心里不由有些感慨,我想,普天下在这种时候能不跑的,想必也就只有父母了吧。 又过了半晌,我们才走进屋子里,看那孩子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甚至还睁开眼睛看了看,但是整个人明显已经虚脱了,眼睛无力的眨动了两下,就又紧紧的闭上了。 冷清扬看了看,对那孩子的父母说:“这孩子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是需要调理一段时间,我给你写个药方,你们去按方子抓药,煎了给孩子喝吧。” 那孩子的父母感激不尽,忙去取了纸笔,我惊奇道:“你还会开药方?” 冷清扬道:“我们家祖传的中医,我只是个人爱好才去做警察而已,人都说医者救人,但我认为,恶人不除,救人也是白救。”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我也没想到,一个中医世家的子弟,居然成为了一个冷血枪手,哦对了,他现在被停职了? 我正要问他被停职的原因,那孩子的父母就已经取来了纸笔,冷清扬随手写下一个药方,嘱咐了他们几句,那个中年汉子又问了句什么,冷清扬回头看看孩子,摇头道:“他能保住命就不错了,相貌……基本不可能恢复了。” 我转头看着那孩子,塌陷的脸颊,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才十多岁的孩子,以后的人生里就要永远背负着这痛苦,塌陷半边脸,以后他的生活会是怎样? 该死的蛊王。 我问冷清扬,到底有没有蛊王的消息,他抬头望天,指了指村子后面的大山,说道:“向羽进山去搜寻了,不过到现在还没给我消息。 我握紧了拳:“既然这里已经没事了,咱们一起进山,这次一定要收拾掉那个家伙。” 冷清扬点头:“那是自然,不过,好歹给我留个活口,我好回去交差。” “交差?你不是说已经被停职了么?”我问道。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要交差,他妈的,那天遇到那家伙在用活人行邪法,我本来想一枪撂倒他,没想到他抓起那人挡了一枪,就跑了。结果……我就被停职了,所以我得抓他回去有个交代,把事情解释清楚。” 我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个他才被停职,难怪他会一直追踪蛊王,我点头道:“好吧,大家现在同仇敌忾,就不多说什么了,出发!” 我们几人当即离开了村子,沿着土路很快来到了后山,抬头看,就见山坡低矮,山上树木稀疏,半边黄土裸露,原来是个黄土岗子。 冷清扬说,这山上过去曾经是个乱葬岗,由于山下人烟稀少,这几年也比较荒芜,刚好适合蛊王这种见不得光的人藏身。 当下我们一起上山,冷清扬一直在注意观察,刚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指着山坡另一侧说,向羽往那边去了。 我问他如何知道的,冷清扬嘴角微翘,说他做了这些年刑警,如果连这点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那也不用混了。 他的语气很是自信,于是我们便跟着他走,我心里暗暗想,他们这几个人的追踪术,都是各不相同,小白是用鼻子闻,向羽应该是用耳朵听,这冷清扬,则是眼睛看,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这山并不高,我们很快就上到了山顶,周围尽是稀落的树木,头顶时而传来不知名的鸟啼,山中深处,不知从哪里升腾起一片袅袅雾气,笼罩了半边山头。 这山,看起来很普通,但却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小白到了这里却是一下子精神了,指着前面兴奋的喊:“小哥,你看,那边的地下,肯定有荒坟古墓,说不定,有恶鬼僵尸哎。” 我瞥了他一眼:“荒坟古墓你兴奋什么,我跟你说咱们是来找蛊王的,不是来这里陪你找鬼魂僵尸玩的,你给我小心点,别惹出麻烦来。” 小白嘿嘿一笑,举起他那个血葫芦说:“怕什么的,就算有那些东西,我这个葫芦通杀。” 我没理他,转头问冷清扬:“怎么样,有下一步的目标没?” 冷清扬没吭声,皱眉望着远方,自语道:“奇怪,记号怎么到这里没有了……” “记号?”我诧异道,冷清扬伸手对着身后一棵枫树比划了一下,说:“我们约好的,他会一路留下记号,刚才我就是沿着记号找来,但是到这里,居然没有了。” 我这才知道他刚才山上看的原来就是向羽留的记号,但他此时说记号没有了,我也有点纳闷,拍了拍小白说:“兄弟,现在发挥下你的强项,你看看,能不能闻到什么气味?” 小白挠了挠头,往周围使劲嗅了嗅说:“不行,现在这里阴气比较重,我除了闻到有尸骨的气味,还有鬼魂的气味,其它什么味都闻不到。” 奇怪了,我低头想了想,忽然就有了主意,对小白说:“你说这里有鬼魂的气息,那你能不能叫个鬼出来,问问路?” 小白摇了摇头说:“这个事啊,问鬼恐怕够呛,他们都比较懒,这大白天的,估计都在地下藏着呢,你要是想找他们出来玩还差不多,问路就……” 可可在旁始终没说话,此时忽然说:“我有办法。“ 她说着,便自顾走到冷清扬所说的那棵树旁,伸出手轻轻放在上面,我们都惊讶的看着她,不知她要干嘛,就见可可停了片刻,忽然皱了皱眉,尖尖的指甲无声探出,深深刺入树干,随后又等了一会,才收回了手,走到我们面前,指了一个方向说:“就是那里,你们要找的人,往那边去了。” 我们都大大不解,我低声问可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枫树,淡淡道:“每一个植物,也都是一个生命,你们以为它是无知无觉的,实际上,这里每一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它的眼中。” 我愕然:“你是说,那是一棵树精?可是看上去,那棵树似乎并没有很古老的样子啊……” 她摇摇头说:“不需要古老,每个生命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有自己的灵觉,你们人类,其实原本也有和万物沟通的能力,只不过,人类没有和它们沟通的诚意。” 我无语了,她用了“你们人类”这个字眼,这让我忽然惊醒,望着她前行的背影,这才想起,这个冷酷美艳的少女体内,潜藏着的,却是无数猫的魂魄。 她说的很对,这世上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灵觉,人类,虽然是万物灵长,但千百年来,却从来都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确是缺乏和万物沟通的诚意。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人类的进步,还是后退。 我们沿着山路,向着深山里面走去,那里,一片雾气升腾。我心中想,此时在山外的人哪里会知道,这看似不起眼的黄土岗上,竟也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原本带路的冷清扬,就这么变成了可可,这实在是一个戏剧性的转变,然而可可的速度却实在是快得很,在这到处坎坷的山中奔跑起来,也是如履平地,我们几个不得不使出浑身的力气,才勉强跟上可可,不过我知道,这还是可可故意在等我们,否则,她早就没影了。 很快,我们来到了山谷深处,那一片雾气升腾的地方,不过奇怪的是,从远处看朦胧的雾气,当走到近前时,却几乎看不到了,可可忽然在一处山壁停了下来,往前面看了看,说:“前面……似乎有很多人。” 很多人?我心中纳闷,不会吧? 第三百七十三章 僵尸!僵尸! “呵呵,真是冤家路窄啊。” 我们的右侧山壁处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边说边拍着手掌,我转头一看,马九丑陋的脸上挂着阴笑,正从山谷一侧缓缓走了出来。 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拳:“这不是冤家路窄,这是你们咎由自取,马九,原本在长白山,我并没对你斩尽杀绝,但你跟着蛊王一路坏事干尽,现在还有什么说的。” 马九哈哈大笑:“你以为你今天是来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的么?小子,你怎么不问问,你们那个不知死活的同伴去哪了?” 他这一说,我目光往两侧扫了几眼,果然没发现向羽。 “马九,你有什么花样就拿出来吧,不用多说废话。”我看了看可可,暗中示意,可可立即上前一步,目光冷冷的盯着马九,随时都准备出手。 马九干笑两声,却也知道自己打架不行,退后两步,摆手道:“你要敢让这个猫妖乱动,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你们那个朋友了。” 我微笑了下,说:“哦?你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想试一试。” 说罢,我手一挥,可可毫不犹豫,身形闪动,尖爪探出,无声无息奔着马九的咽喉割去。 马九神情一变,却是早有防备,一个大仰身堪堪避过可可的袭击,但他终究没有可可速度快,咽喉虽然躲过去了,但是胸前却被可可一爪抓出数条血痕,借着这一下就地来了个懒驴打滚,这才逃了一命。 可可出手绝不迟疑,一击没能要了马九的命,随后就要追击,马九翻身爬起,忽然从身上取出什么东西丢在地上,就见一团烟雾冒起,可可忽然顿住脚步,随即就见山谷地面一阵翻涌,数个衣着破烂,面目可怖的人,从地下爬了上来。 小白一见大叫:“我靠,僵尸啊……” 这果然是几个僵尸,也不知它们死了多久,身上已经干枯发黑,还有的是半腐烂状态,脸上和胸前露出森森白骨,目光呆滞,走路僵硬,缓缓的奔着我们走了过来。 可可见了这些僵尸,似乎有些惧意,稍退了两步,随即摆出战斗姿态,四肢着地,小屁股一翘,嗷呜嗷呜的叫了起来。 马九得意笑道:“嘿嘿,时间仓促,我也来不及给你们准备别的礼物,这几只僵尸,先陪你们玩玩吧。” 冷清扬却是二话不说,掏枪就打,啪啪两个点射,正中两个僵尸的脑门,也不知他那是什么子弹,打入僵尸体内,居然砰的一下炸开,一团红雾散出,两只僵尸张牙舞爪的趴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冷清扬冷哼一声:“就这种货色?简直太弱了,你还有没有好玩的了,没有的话,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他说着,举枪从几个僵尸中间瞄准了马九的脑袋,冷冷的盯着马九。 马九浑然不在意,满是疤痕的脸上抽搐两下,道:“不错,姓冷的倒是有两下子,不过,我倒想问问,你那枪里,能有多少子弹呢?” 他忽然狞笑起来,双手连挥,地下忽然轰隆一声震响,就见山谷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一阵摇颤之后,地下再次土地翻涌,赫然是更多的僵尸爬了出来! 这些僵尸,比刚才的还要恐怖不堪,数量更是可怕,粗粗看去,居然有一大片,足足一百多个僵尸,在马九的大声指挥下,残破的喉咙里发出瘆人的低吼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冷清扬面色微变,急忙扣动扳机,马九却是狡猾得很,早已藏身在僵尸身后,只听一串枪响后,红雾不断腾起,僵尸倒是倒下了好几只,但马九却已经失去了踪影。 “哈哈哈,小娃娃们,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你们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告诉你们,是我们故意把你们引到这里来的,哈哈哈哈哈哈……” 马九的狂笑声隐没在山壁后面,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僵尸的恐怖低吼,我们几人收缩队形,站在一起,我摸出一沓子符咒,低声道:“冷大爷,你有多少子弹?” 冷清扬摸了摸身上,沉声道:“子弹倒是有很多,不过对这些僵尸杀伤力不大,至于这种特殊的子弹,大概只有四十颗左右了。” “特殊的子弹?四十颗……差不多够了,你瞄准点,争取别浪费,剩下的交给我。小白,僵尸你吃不吃?” 小白一个劲摇头:“那玩意骨头太硬,我可啃不动,不过,我能把他们体内的魂魄抽出来。” 他说着晃了晃血葫芦,我点了点头,又看了可可一眼,就见她满脸都是怒色,犹如一头受了惊的野豹子,对着那些僵尸呲牙咧嘴的大叫着,但那些僵尸显然不在乎她,继续晃晃悠悠的往前包围而上。 “可可,你不用怕,招呼它们的脑袋就行,记住,一击斩首!” 对付僵尸的办法,我还是知道的,但凡这种东西,都是六阳魁首中凝而不散的一口怨气才成了气候,只要头一断,多厉害的僵尸也得完蛋。 我交代完毕,那些僵尸已经围了过来,冷清扬抬枪连射,五十米开外,一连串的僵尸纷纷爆头倒地,我叫了声:“给我掩护,节省点子弹。” 说罢,我蹭的一下就蹿了出去,两枚破字符出手,轰轰两声巨响,那些僵尸根本不知道躲避,顿时被炸了个乱七八糟,残肢断腿散落满地,斗大的头颅满地乱滚,这看似恐怖的僵尸们,居然被我一击分尸,干掉了足有五六个。 这玩意倒是管用,我翻腕又是一枚破字符丢入另一个僵尸群,轰隆一声响,照样倒下了好几个,我炸的兴起,接连丢出去几个,只听爆炸声不断,小僵尸们立刻就乱成了一团。 然而我甩了几下威风,那些僵尸暴躁起来,纷纷吼叫着冲了上来,速度顿时快了一倍不止,我接连丢出几枚破字符,炸翻一片僵尸,便急忙后退,旁边却凌空跳过来一个僵尸,我没想到这里头居然还有跳跳僵尸,闪避不及,眼看要被抓到,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那僵尸头颅爆开,从空跌落,连挣扎都没有就不再动了。 “谢了!”我头也不回的喊,冷清扬在后面大叫:“僵尸太多了,别硬撑,边打边退。” 他说着话,接连又是几枪,干掉了接近我身后的几个僵尸,我见势不好,双手连扬,往后急退,不断的爆炸声中,小白也冲了上来,蹭的跳到了一个僵尸背后,血葫芦一举,就见那僵尸头顶冒出一股黑气,身体一阵剧烈颤抖,扑通倒地,晃了几下也不动了。 小白翻身跳下,嘿嘿笑道:“别以为你们是僵尸,我们天师钟家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哦。” 我提醒道:“小白注意安全,你收魂魄就是了,干嘛要跳它们身上,太危险了。” 小白笑道:“小哥你不懂啊,僵尸背后防御最弱,而且四肢僵硬,头也转动不灵,跳到它们身上,它们就拿我毫无办法了啊,哈哈哈哈……” 我无语,叫声小心,再次飞出两枚破字符,边打边退,转眼间就干掉了二三十只僵尸,而耳畔枪声不断,眨眼的功夫,也有十几个僵尸爆头完蛋。 这几乎就干掉三分之一僵尸了,我心中暗喜,看来这些僵尸也没什么攻击力和防御力啊,就是吓唬人而已。 冷清扬在旁喊:“注意,我还有二十多子弹了,你先撑住,把它们往山谷口引,这里地势狭窄,咱们不会陷入包围。” “好!”我答应一声,匆匆看去,的确如他所说,那谷口倒是个好地方,于是打定主意要把那些僵尸带到谷口,再来个歼灭战,到时候僵尸围拢在一起,我这一个符,差不多就能干掉一片啊。 我兴奋的伸手再去抓破字符,好久没这么痛快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憋闷,刚好用这些僵尸出一口恶气。 不过我这一下却是抓了个空,低头一看,手中空空如也,破字符居然已经丢光了,我微微一愣,大概也就是0.1秒的迟滞,身后忽然就有一个僵尸跳了过来,大爪子冒着黑紫色的寒光,巨吼一声,奔着我的脸就拍了过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陷入重围 一个僵尸大爪子直接奔着我拍了过来。 “我靠,打人不打脸你他娘的不懂啊……”我暗骂一句,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手上又没有符咒,只得握紧拳头,血玉扳指尖刺红芒一闪,仓促的一拳迎了上去。 只是我心里所想,手上却是慢了一步,手臂刚刚抬起,那大爪子就已经到了眼前,顿时恶臭熏鼻,我心中一沉,眼看就要中招,身旁忽然掠过一阵疾风,只听嗷呜一声大叫,那僵尸的大爪子连着手臂顿时被齐肘削断,飞上半空。 我急忙回头一看,却正是可可扑了过来,尖爪再挥,那僵尸头颅顿时滚落,再一脚,扑通栽倒在地。 可可双目中射出凌厉的红光,整个人散发着暴怒狂野的气息,喉咙中不断发出低吼,迎着一片僵尸就冲了上去。 这些僵尸,倒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可可就像一个绞肉机,在僵尸群中蹦来跳去,爪牙并用,身形如疾风般旋转,那些僵尸眨眼就被她放倒了一片。 可可这一出手,我顿时松了口气,她体内是猫魂,估计天生对僵尸有种惧怕,不过此时狂性大发,这回可有那些小僵尸的好看了。 我对冷清扬挥了挥手,示意他用不着往谷口引了,照这个趋势,再有一会就能全部搞定了,我身上虽然没有破字符了,不过血咒威力更大,虽然耗费精神力,但效果却要更佳。 我们几个便在僵尸群中冲杀起来,小白身法居然很是敏捷,放倒第一个僵尸后,就如法炮制,跳到下一个僵尸背上,用血葫芦收了僵尸魂魄,随后那僵尸就直挺挺的倒下,变成一具干尸。 可可则是纯粹的肉搏,物理攻击,就像个刺客一样,在僵尸群中只一转的功夫,就有一片僵尸头颅落地。 我的破字血咒,更是如同威力强大的手雷一样,所到之处爆炸声不断,一片片的碎尸残肢漫天乱飞,这一刹那我几乎有种杀人的错觉,看着那些僵尸纷纷倒地,心中有些不忍,这些都是早已入土的亡者,却被马九弄了出来,用邪法驱策,结果弄的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但是没办法,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尽如人意的事,何况他们现在是僵尸,我要是跟一群僵尸还讲仁义道德,那可就太缺心眼了。 我手下不停,和小白还有可可大杀四方,直杀得遍地残尸,冷清扬的枪声已经停了,在远处观战,只在我们遇到险情的时候,举枪解围。 又过了一会,山谷中已经没有一个站立的僵尸了,小白大呼过瘾,举着血葫芦跑了过来,摇头咋舌的说:“小哥你俩太暴力了,看我弄的那些,都是全尸。” 我喘了口气说:“不暴力不行,刚才要是心一软,现在就跟他们一伙了……可可,好了,他们已经彻底死了……” 就见可可在一旁咬着一个僵尸的脖子拼命甩动着,就跟一只猫咪咬着耗子似的,那僵尸已经死透了,我忙上前拉住可可,好不容易把她拉了回来,她微弓着腰,微微喘息,望着满山满谷的僵尸,恶狠狠的舔了舔嘴唇。 我望着她那性感的嘴唇,简直不敢想象她刚才硬生生咬断了好多僵尸的脖子,忙转过头,冲山谷里大喊:“马九,你的僵尸小弟已经完蛋了,还有什么本事么,我劝你还是赶紧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我接连喊了三声,山谷中忽然传出马九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你们倒有本事,不过,年轻人还是太心急了,前面只是开胃小菜而已,接下来,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话音一落,忽然,山谷深处一声尖啸,犹如厉鬼号哭,直冲云霄,随即,从那山壁后面传出一阵瘆人的低吼声。 下一刻,一个僵尸晃晃一样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从石壁两侧争先恐后的涌出,很快就又是一大群,而且后面还在源源不断的出来,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这样还不算什么,就在这时候,在我们两旁的山壁处居然也开始出现僵尸的身影,个个面目狰狞可怖,密密麻麻的沿着山壁竟然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慢慢的向我们靠拢。 我们一下就愣住了,虽然想到了后面还有更厉害的,但没想到他们居然制造出了这么多的僵尸,这山谷虽然较为宽阔,此时竟渐渐狭小了起来,几乎都快被那些僵尸填满了。 就在我们望着周围突然出现的潮水一样的僵尸神色顿变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刚才地上的碎尸里面,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起来,我低头一看,就在我脚下不远的地方,一只断手忽然动了一下,竟一点点的在地上蠕动爬行起来。 可可蹭的就跳了起来,嗷呜大叫,腰身弓起,我估计她要是身上有毛,现在都得竖起来…… 小白眼睛也直了,目瞪口呆道:“我的天师祖师爷哎,僵尸大变身啊……” 冷清扬从谷口跑了过来,脸色也变了,再看那满地残尸,缓缓的爬了起来,掉了脑袋的,少了半边身子的,缺胳膊的,断腿的,甚至被炸成碎块的,残缺不全的僵尸,也都爬了起来,歪歪斜斜的,一扭一摆的往我们这边缓慢无比的走来。 不但这样,我们再看地上,那些被打断的断肢残臂也都一曲一张的在地上蠕动,一点点的爬行,目标仍然是我们! 我不禁大吃一惊,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前面说过,头为六阳之首,僵尸之所以能走会动,就是因为魂魄凝聚在头顶部位不散,这才保持着一丝本能,而这些僵尸原本处在的地方就是乱葬岗,阴气重,怨气深,魂魄不散也可以理解。 可此时这些僵尸头也断了,身子也碎了,按理说魂魄也应该散了,不可能再继续爬起来跟我们作对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冷清扬面沉入水,不断的扫视着周围,焦声道:“大大的不妙啊,这情况太诡异,我看这满山的僵尸估计都出动了,现在对咱们不利,大家小心后退,不要乱跑,退到谷口,就能撤退了。” 我们点头同意,当便凝神戒备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僵尸,一起缓缓的往后退。 好在我们虽然退的缓慢,但那些僵尸却比我们更慢,基本上是一步三摇,勉强也就刚会走路,尤其是数量太多,都拥挤在了一起,那些缺胳膊少腿掉脑袋的走的最慢,偏偏还挡在前面,后面的冲不过来,急的直叫,甚至有的已经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至于那些断肢残手什么的,虽然在地上不断蠕动,基本也就是被践踏的命,在僵尸群的脚下,一会就被淹没了。 在这群僵尸的冲锋吼叫声中,马九纵声狂笑道:“小子,你们就慢慢的玩吧,不过下手之前要注意,说不定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哦......” 他这话一说,我心里立时就是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认识的人里面,也有被他制成僵尸的? 一连串的面孔在脑海闪过,我心头狂跳起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第一个最有可能的就是向羽,他追踪而来,至今不见踪迹,要是在这群僵尸里真的有他,或者别的我所认识的人,那我还能否下手? 我这念头一闪即过,冷清扬沉声道:“别听他的,他是故意让你心存忌惮,制作一个僵尸的时间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成,放心,向羽不会那么倒霉。” 我缓缓点头,皱眉道:“可这些僵尸,炸成碎块了都不死,怎么办?” 冷清扬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撤到谷口再说,我他娘的现在也不知道。”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谷口,却顿时一惊,就见谷口不知何时竟然起了一道雾气,就和我们先前看到的一样,雾气中,那个许久未现真身的蛊王正站在那里,嘿嘿的冷笑。 他居然用蛊雾封锁了谷口,我扭头再看山谷中,漫山遍野的僵尸,杀之不尽,杀之不绝,杀之不灭,四面八方竟都被他们包围。 就在这紧要关头,小白忽然喊道:“小哥,大事不妙啊,我看,咱们出必杀吧。” “必杀?什么必杀……”我一时没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请天师骨……”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天师发威 请天师骨? 我微微一愣,忽然就想了起来,天师骨乃是钟馗天师遗骨,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小白既然如此说,必然是对这些僵尸有特效啊。 话说这天师骨,在我这乾坤袋里放了可是很久,一直没拿出来过,此时小白一说,我忙取了出来,但却不知用法,小白接了过去,把天师骨往面前一块石头上一摆,叫道:“小哥你们闪开一边,天师骨发动,对你们也不利,我自己来就好。” 周围的僵尸层层叠叠的围了上来,我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小白,他已经盘膝坐在地上,双手摆了个姿势,对着那天师骨嘀嘀咕咕的念叨起什么来。 “听小白的,咱们先撤到一旁。”我往旁边看了看,却有一块高坡,能暂避僵尸,“上去。”我往上一指,和冷清扬、可可一起跑了过去,居高临下,回头一看,小白已经独自陷入了僵尸群的包围之中。 “兄弟小心……”我喊了一声,同时手心为他捏了把汗,从我们现在的角度看去,这山谷里的僵尸足有数百,再加上那些满地残尸,让人看了简直心惊胆跳,刚才身在其中还没觉得什么,现在一看,额头登时出了一层冷汗。 “他……能行么?”冷清扬皱了皱眉,也有些担心地说,我定了定神,又看看谷口的蛊王,说:“他要是不行,估计就没有行的了,现在你有个任务,盯着点那个蛊王,一旦他有所动作,立刻就开枪杀死,有问题没?” 他举了举枪说:“没问题,要不是想抓活的,现在我就想干掉他。” 我摇头道:“先盯住了,他不动,咱也不动,免得狗急跳墙,这家伙一身都是毒,你就是一枪干掉他,也很可能带来更大的麻烦。” 冷清扬缓缓点头,不说话了,眼睛看着下面的局势,却是始终分出一半注意力,盯紧了蛊王。 再看小白,在那里不知念叨着什么咒语,那天师骨摆在石头上,忽然就散发出丝丝黑气,并不浓厚,也不成片,只是那么丝丝缕缕的,犹如一条条柔丝,在山谷里飘荡开来。 那些僵尸此时距离小白已经很近了,几百个僵尸围拢上去,我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忽然小白的天师骨制不住那些僵尸,或者哪里出了点差错,估计小白立刻就得被僵尸给撕碎。 我握紧了拳,血玉扳指发出丝丝红芒,我已经时刻准备着发动血咒,如果小白在下面一旦出现什么危机,我立刻就跳下去救援,就算那些僵尸杀之不灭,好歹也拼他一拼。 猫奴可可在一旁满脸紧张,望着那些僵尸,眼睛里神情复杂,喉咙里不住低吼,总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我微微拉了她一把,低声道:“可可别乱来,那些僵尸被分尸了都不死,这不是轻易能灭掉的,先让小白来,如果不行,咱们再上。” 说话间,小白在下面已经驱动天师骨,那丝丝缕缕的黑气在山谷中漫散,但那些僵尸似乎根本不受什么影响,仍然是极其缓慢,但却毫不停顿的往中间围拢。 我越发紧张起来,就见小白双手连连变幻,神情极其严肃,不断的对着天师骨打出种种手势,嘴里也不住低喃,发出一种奇怪的拗口音节,就像在念动着什么古老神秘的咒语。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小白这么严肃认真的做一件事,心里几乎比他还要紧张,那半空的丝丝黑气仍然在扩散,只是却仍然好像对那些僵尸不起什么作用。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那天师骨应该是对魂魄类有所杀伤力,但这些僵尸,刚刚被我们消灭的那些明明魂魄已经散掉了,却还是爬了起来,很显然,这应该已经和魂魄无关了,天师骨,还会起作用吗? 冷清扬忽然道:“不好,那个蛊王似乎在行什么邪法了。” 我忙往谷口看去,果然,那蛊王在原地不住比划着什么,双手在半空连连抛动,他身前的雾气就越发浓厚起来,并且渐渐的开始扩撒。 “冷爷,说不得,你只能带个死人回去了。”我看了他一眼,冷清扬点头,毫不犹豫,当即举枪,砰的一声,射向蛊王。 我暗暗佩服他这杀伐果断,比我这性子强多了,但他这一枪打出,蛊王身周的雾气忽然浓厚,眨眼间就看不清他的身影,冷清扬这一枪响后,打在那雾气里,却是悄无声息,再没了后文。 我不由惊讶,冷清扬也愣了,按理说,蛊王在那里一动未动,他这一枪是必中的,但却没听到任何声响,蛊王就那么隐没在雾气中了。 这、到底是打没打中? 冷清扬提枪往下就跳:“我去看看,再给他补几枪。” 我一把拉住了他:“别乱动,那雾气里肯定都是蛊毒,而且下面全是僵尸,你去送死么。” 冷清扬皱眉道:“总不能在这里干等,要不然,咱们一起去……” 他话音未落,可可在旁边忽然发出一阵吼叫,声音很是紧张,我扭头一看,原来那些僵尸居然已经距离小白不足十米距离了! “不行了,冷爷,你准备好掩护,可可咱们俩冲下去。” 我当即就要往下跳,但就在这时,小白声音突然大了起来,猛然往起一跳,大喝一声,就见半空那些黑气忽然发出蒙蒙的光来,随后忽然就连接在一起,竟然在眨眼间就形成了一张黑色大网,从半空往下罩住了所有的僵尸,猛然收缩。 我顿时愣住了,小白同时大喊:“你们谁也别下来,下来就有危险,今天看白爷大战僵尸!” 那半空的黑色大网,将所有僵尸罩在下面,那些僵尸一触到黑色大网,立时就凄厉尖叫起来,在大网中扑通扑通纷纷倒地,浑身就像被电击了一般,不住的颤抖起来。 小白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僵尸,不肯好好的入轮回,偏要留在世间作恶,这回尝尝天师的惩罚吧。” 他双手叉腰,站在那里,满脸的洋洋得意,就好像得胜的将军似的,我们站在山坡上,谁也没敢乱动,就见那些僵尸接二连三的倒地,抽搐挣扎片刻之后,就渐渐不动了。 片刻之间,满地就躺倒了无数僵尸,刚才还骇人至极的恐怖景象,忽然就变成了一幕搞笑的场景,几百个僵尸在地上一起抽搐颤抖,就跟让电网击中了似的,慢慢的,就都不再动了。 我万万没想到,小白居然真有这种本事,天师骨简直太神奇了,这片刻间,居然就放倒了几百个僵尸。 再看那黑色大网慢慢收缩,不断缩小,最后重新又回到了天师骨之中,再看那些僵尸,浑身血肉慢慢的消融,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彻底不再动了。 小白嘿嘿笑道:“那个姓马的,你有本事把这些僵尸魂魄打散到周身,却没想到,天师之法里,就有专门对付你这种法门的吧?哼哼,这就叫釜底抽薪,斩草除根,这些僵尸的魂魄彻底被收走了,看你还有什么办法驱策这些僵尸。” 马九的声音远远传来,阴测测道:“哼,小子不要得意,你以为没有魂魄的,我就没有法子了么?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他这话说出,我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叫道:“小白小心骨头。” 小白一愣:“什么骨头……” 不等他说完,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僵尸忽然一动,随后,一个白骨骷髅就赫然出现在小白面前,吓的他嗷的一声大叫:“我的天师老祖宗,僵尸变骷髅啊……” 第三百七十六章 灭 这变化居然一个接着一个,干掉僵尸又来了骷髅,我一看这情况,再也待不住了,纵身就跳了下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记破字血咒打出,就听哗啦哗啦一阵响,犹如摧枯拉朽一般,那些骷髅骨头架子散落一地,再也爬不起来,就这么完蛋了。 这些骷髅倒是脆弱得很,我心中一宽,正要大展手脚,就见那些碎落满地的骨头上,忽然飞起了一小片白色飞虫,马九的声音再次传来。 “哈哈,小子们,这才是连环杀招,不怕死的,就把这些骷髅都打碎吧,但上面附着的小虫子们,会好好的招待你们的,你们把骨头打的越碎,小虫子就会越多,对了,韩小子,看在咱们的老交情上,我得提醒你,这种虫子,可是会越杀越多的……” 我心中凛然,什么虫子居然会越杀越多? 然而此时想这些已经没用,那一片虫子涌了上来,我照例还是一记破字血咒,那一片虫子连半点挣扎都没有,便纷纷消失在红光中。 这马九又骗人,我正要出声讥笑,就见那一片虫子忽然化作了一片粉末状的东西,再次出现在空中,果然比刚才还要壮大了一倍。 马九再次大笑:“哈哈,怎么样,小子,这些虫子会无限分裂,你如果还敢攻击,几次之后就会变成无形无色的宝贝,到时候你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原本正想要继续攻击,听了他这话,讶然收手,就见那一片飞虫已经铺天盖地的冲了过来,我一拉小白,跳到了旁边的高坡上,冷清扬抬手砰的就是一枪,一片红雾散开,再看那片虫子,赫然又增加了一片。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纳闷道,冷清扬道:“你知道蛊毒到底是什么东西么?就是病毒。” “病毒?这说法我知道,可现在怎么办?” “这些病毒,显然拥有无限分裂的繁殖能力,受到的打击越大,分裂的越多,而且一旦有合适的附着物,也会大量繁殖,分分钟就会弄出一大片。现在,只能擒贼擒王了,你们在这里顶着点,我去干掉那个蛊王。” 他说着,伸手对我说:“那个珠子给我用下。” 我忙递给了他,说:“你小心点……” 小白接了句:“小心别把人家珠子弄丢了……” 冷清扬翻了个白眼,提着枪就跳了下去,往蛊王那边跑了过去,那边早已是一片灰雾朦胧,蛊王的身影隐没其中。我知道,这些飞虫,一定是在他的控制下,如果把他干掉了,一切迎刃而解,至于马九,他的战斗力基本上是可以忽略的,无法就会弄一些死人而已。 冷清扬的身形在谷口雾气中一闪,就消失不见了,我暗暗担心,但眼前的飞虫已经冲了过来,这些飞虫讨厌得很,虽然不会咬人抓人,但我知道这些虫子都是有剧毒的,如果让它们落在身上,那片刻间就会像那些僵尸一样,血肉脱落,骨头上附着一大片飞虫。 可是这些飞虫偏偏又打不得,刚才连破字血咒都无效,这感觉就像是用脚踩蚂蚁,永远都踩不死,反而越来越多。 我们三人渐渐后退,面对这渺小的飞虫,却是束手无策。终于缓缓退到山壁,后面已经再无退路,小白跺了跺脚,抱着天师骨就冲了上去,丝丝缕缕的黑气再次出现,他嘟嘟囔囔的说道:“来吧来吧,我就不信这些小东西对付不了,看你家天师爷爷发威,灭了你们!” 像刚才的那种黑气再次出现,裹缠着迎向那片飞虫,顿时就像在半空泼洒了一瓢浓墨,那些飞虫登时在黑气里迟滞起来,但却并没被消灭,不断的挣扎着前进,同时发出一片嗡嗡的异响。 小白不断的指手画脚,嘴里跟念经似的:“灭了你们,灭了你们……” 盯着这一幕场景,我心中深处忽然闪出一个镜头。 ……一个身形高大的恐怖骷髅张开巨口,大步扑来!爷爷伸出中指,飞快地在烟气中写了一个弯弯曲曲、笔画繁复的古体大字。 “一法破,万法破,诸般妖魔,灭!” 爷爷挥掌,那烟气中的古体大字,被这一掌推出,那骷髅抵不住这淡淡的一道轻烟,被击得倒飞而回,四分五裂,不断爆碎…… 马九惊恐大叫:““怎么会这样……你、你不是人,你是妖孽......” 爷爷摇头:“是你触犯了禁忌……” …… 那个弯弯曲曲的古体大字在脑中一闪而过,我霍然想了起来。 灭! 几年前,古洞中,那个骷髅被爷爷一记轻飘飘的灭字,击成粉末。 马九受这灭字余威一击,浑身骨骼寸断,跌入炼尸炉中,虽然后来没死,但也证明了,这灭字的威力绝对足够强大。 莫非,这就是禁法第二层中,在杀字之上的第二个境界? 对这些飞虫,杀字诀,一定是无效的,因为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生命,而是一群病毒体,生命可以杀死,但病毒,只能适用于消灭这个字眼。 我拼命的在脑海中回忆起那个灭字的写法,然而几年前的事,场景虽然记忆犹新,那个字体却是没有记住,毕竟当时太过紧张凶险,而我当时又对禁法根本一无所知,哪里会刻意去记得那么多。 “小白,你先坚持一会。”我叫了一声,便慌忙从乾坤袋里取出了那张羊皮卷,打开来,上面仍然是空白一片,我深深呼吸,刺破手指,一滴鲜血从血玉扳指中滴下,在羊皮卷上渗透,同时集中精神力,使劲回忆着当年的一切…… 缓缓的,我似乎又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中,周围升腾起了袅袅的烟雾,时光仿佛在此刻凝固,倒流,我的脑海中幻化出了一幕场景…… 高山之巅,一座祭坛,一个身穿黑袍的老者,做出种种怪异的手势,望空祝祷,周围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尽皆拜倒在地,随老者的动作,不断俯首叩拜,大声诵祷着什么。 祭坛之上,烟雾迷蒙,层层叠叠的乌云布满天空,云层里,丝丝电光闪耀,高山巅,阵阵疾风掠过,像极了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那老者的黑袍迎风烈烈,双手向天,在他的面前,一个条案上,放着一张古老的羊皮卷,山巅罡风呼啸,却只吹动那羊皮卷一角,微微迎风抖动。 下一刻,那老者伸出右手,拇指上红芒一闪,我心中顿时一悸,这一刹那,我看清了那老者的拇指上,赫然戴着我的血玉扳指。 一滴鲜血从老者手指上滴下,刚好滴落在那羊皮卷上,那鲜血在羊皮卷上慢慢蔓延渗透,一个弯弯曲曲的古体大字,便渐渐呈现出来…… 灭! ……老者手捧羊皮卷,再次望空拜倒,随即,伸手,虚划,一个血红的灭字,便出现在虚空中,不断的放大,再放大…… 老者对着那灭字躬身拜了三下,往对面山头一指,那灭字便骤然一闪,凌空飞出,一片红芒中,竟爆发出犹如流星坠落般的强大能量,拖着巨大的红芒,划破天际,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后,那高山竟被这一个灭字震碎,无尽的碎石夹杂在一片浓黑色烟雾中激射而出。 天地巨变,犹如世界末日,那黑色烟雾中竟飞出一个通天巨魔,咆哮着冲天而起,老者大声呼喝,接连又是三个灭字写出,逐一飞出,化作一片笼罩天地的巨网,向那巨魔罩去。 巨魔毫不畏惧,身躯暴涨,片刻间连破三道灭字,老者伸手再要滴血成书,身躯竟已颤抖,那血玉扳指红芒暴涨,眨眼间竟似将老者身上血液抽干,一个硕大无朋的灭字成型,带起一片异啸飞出,终于将巨魔牢牢压制,死死抵住,轰击在地面之上,巨大的爆炸声中,一切烟消云散,红芒黑气互相缠绕,犹如原子弹爆炸后的蘑菇云,腾腾冲上云霄。 但那位老者,却几乎被抽干了精血,倒在了祭坛之上,手里还紧紧的抓着那个羊皮卷,拇指上的血玉扳指,散发着妖异的红芒…… 无尽的烟雾从四面八方将这一幕笼罩,我的思绪急速后退,刹那间,神情一个恍惚,再睁开眼,自己依然是身处山谷之中,周围是一片僵尸骨骸,远处雾气升腾,面前一大片飞虫,却是眼看就要突破小白的黑气桎梏,铺天盖地的冲了过来。 “小白,收法退开!”我高叫一声,踏步迎了上去,手指上的血玉扳指,红芒微闪。 一丝异样,第一次掠过心头,然而我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伸手,虚划,红芒爆闪。 灭! 第三百七十七章 蛊王之死 我从来都没想过,我第一次达到这种境界,居然是为了对付一群小虫子。 灭字诀出手,化作一蓬血色轻雾,迎着那一片虫子飞了过去,悄无声息,就像两团雾气,悄然融合。 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然而,那灭字化作的血雾,却如同恶魔张开的一张巨口,无声无息中,便将那些小飞虫吞噬殆尽,余势未消,继续向前,飘飘荡荡,落在山谷中央。 片刻后,血雾消散,定睛看,地面上竟出现了一片荒芜的沙地,那原本横卧的遍地僵尸,和已经站起来的一些骷髅,竟已消失无踪,连同地面上的荒草,枯枝,败叶,尽数消失。 我当场呆住了,这、这是灭字诀的威力? 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灭字诀所过之处,寂灭一片。 当年爷爷施展灭字诀的景象,再次出现在脑海里,似乎,没有这么变态吧? 周围一片寂静,小白抱着天师骨,也傻眼了,山谷中微风掠过,带起一股异样的寒意,这山谷之中,此时竟如同人间地狱一般,遍地尸骸,阴森可怖。 虽然知道这些尸体早都已经死去多年,但心头还是有些别扭,只是,那个马九却没有再出声说话,我深吸口气,往山谷深处看了一眼,正准备动身去找马九,却在这时听见谷口的方向传来砰砰两声枪响。 冷清扬还在那边。 “小白,你们在这里观察情况,不要惊动任何东西,也不要靠近那片蛊雾,我过去看看。” 说罢,我跳下高坡,拔脚往谷口跑去,那片蛊雾飘飘荡荡,根本无法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冷清扬有那颗珠子护身,但这么久了才听到枪声,我也无法确定他到底怎么样了。 这时刚好跑到蛊雾外围,我停住了脚步,才想起来,那珠子已经给了冷清扬,我现在要是冲进去,无疑就是送死啊。 迟疑了一下,我又想起了灭字诀,忽然想到,这蛊雾和那些飞虫一样,都是蛊王弄出来的蛊毒的一种,那么,飞虫可以灭,这蛊雾,是不是也可以灭呢? 想到了就做,我立即出手,血玉扳指红芒一闪,又一个灭字血咒,再次成型。 我像之前一样,将灭字血咒推出,登时化作一团血雾,涌入那一大片蛊雾之中,立竿见影,一大片蛊雾立即在血雾中消失。 我心中一喜,却见那灭字血咒化作的血雾向前吞噬了一段,就缓缓消失了。 这倒没什么,只要这方法奏效就好,我心里盘算着,立即又画出一个灭字血咒,双手一推,立时又是一片蛊雾消失了。 我哈哈笑了起来,谁说韩家禁忌师对蛊毒没有解决的办法呢,这灭字诀,当真是无往不利啊。 我当机立断,接二连三的打出了好几个灭字血咒,那片蛊雾被灭字血雾逐渐蚕食,很快就只剩了很小的一部分。 我再要画出血咒,却忽然想到,他们原本在蛊雾里相斗,但我这么用灭字血咒,若是撞到冷清扬和蛊王身上,他们不会也……消失了吧? 想到这里,精神微分,脑中顿时一阵眩晕,刹那间,只觉身上的精血似乎都要被抽干,忙强行停了下来,低头一看,血玉扳指上面居然点点鲜血滴落地面,竟似无法停止。 我顿时愕然,忙伸手把血玉扳指摘下,那上面几乎已经让血液浸泡一般,滴滴答答的鲜血不断滴落,奇怪的是,我明明已经把血玉扳指拿下来了,但里面的鲜血却还是如水龙头没关似的,几乎都快连成串了。 我心中骇然,第一次在这种时候拿下血玉扳指,居然出现这种情况,这、这得吸了我多少血啊? 我愣在原地,那血液足足又滴落了近一分钟,才缓缓停了下来,我不敢再戴在手上,心绪不宁的往前看去,就见谷口的那一团蛊雾正缓缓散开,我这才发现,原来冷清扬和蛊王早已出了谷口,站在外面的山坡上。 我屏住呼吸,趁那蛊雾消散,一口气冲了过去,再定睛一看,这两人相对十余米,垂手而立,四目冷冷凝视,却是一言不发。 冷清扬面沉如水,手中枪筒下垂,一缕墨黑色的血却从手指流淌而下,从枪筒滴落,那颗欧阳阳的珠子,也已经掉落在地上。 对面的蛊王,也是一动不动,胸口却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弹孔,他面色惨白,牙齿不住颤抖,身前地上,一个通体银白的虫子仰面朝天死在那里。 我大吃一惊,看这情况,他们两人刚才应该是两败俱伤,我冲到冷清扬身旁,急道:“冷爷,怎么样?” 冷清扬不语,不动,目光却转动过来,示意我快些闪开。我看懂了他的意思,却不知道他究竟中了什么蛊毒,俯身就想先把那能避毒驱毒的珠子拿起来,谁知就在我俯身的一瞬,从冷清扬手臂里忽然蹿出一条红色闪电。 我的手刚抓起珠子,那红色闪电就已经蹿了上来,不,不是什么红色闪电,我虽然没看清那是什么,但一定是蛊王的又一奇毒之物。 想躲避是来不及了,我急中生智,把那珠子顺势丢了过去,那红芒刚好蹿过来,不偏不倚被那珠子丢个正着,立即发出丝丝的叫声,扑通翻身落地。 我侥幸避过一劫,低头一看,那却是个通体血红的小蛇,大小仅有半尺,细如筷子,我这珠子丢出去,竟是刚好落入这小蛇的口中。 这当真是无巧不成书,想必是这小蛇刚才正好张开大嘴,要来咬我,但那珠子丢过去,偏巧掷入它的口中,蛇类天性,自动就吞了下去。 这小蛇显然奇毒无比,但此时吞下最能驱毒之物,两下相克,登时在地上挣扎翻卷起来。 再看蛊王,脸色突然变得一片灰败,口中发出一阵啾啾叫声,似乎在呼唤那小蛇回去,但那小蛇现在就和闹肚子差不多,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哪里还能回去? 蛊王手捂胸口,另一手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地上,里面立时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气,那小蛇闻了香气,丝丝而叫,挣扎着腾身跃起,似乎想要回到那盒子里面去,但刚跃出两米多远,便力尽掉落,啪的一声再次摔在地上,身躯扭动几下,便肚皮朝天,不再动了。 蛊王发出一声绝望的吼叫,突然张口狂喷出一口鲜血,旋即转身就跑,但步伐踉跄,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我哪里会容得他再跑掉,探手抓出一枚禁字诀,毫不犹豫打了出去,嗖的一声,正中他的背心,那禁字诀突然爆发出一片红芒,把蛊王罩在里面,蛊王惨叫一声,再跑出两步,终于翻身扑倒,禁字诀立时便像一个嗜血的毒蛇,迅速蔓延开来,眨眼间就包裹了蛊王的身子,一片红芒闪烁中,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瞪大了眼睛,惊讶的望着这一幕,片刻之后,禁字红芒渐渐消散,再看那地面上只剩几块碎裂破烂的衣服碎片,蛊王居然血融体消,在禁字的威力下,彻底消失了。 就在这时,我明显的感觉到了手中抓着的血玉扳指,没来由的,发出一阵异样的轻颤,却只一瞬,就恢复了平静。 我跑了过去,看着那满地血污,心头的骇然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这是我用禁字诀,杀死的第一个禁忌者,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蛊王会消失,溶解,又为什么,我手中的血玉扳指,居然会有感应? 我无法理解,无法想象,呆了片刻,只能返回,再找那红色小蛇,却也是已经溶解了,地上一颗灰黑色的珠子,静静的躺在血污里,上面隐约现出一抹血色。 还有那银色的虫子,也已经溶解不见,只剩一滩绿色的液体。 那狂傲不可一世的蛊王,居然就这么被消灭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旁边却传来扑通一声,我忙抬头看去,却是冷清扬仰天栽倒。 我吃了一惊,这才想起,刚才他一定是被那小蛇咬中,奇毒攻心,此时栽倒,恐怕是已经…… 不过当我跑过去才发现,这家伙躺在那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我抓起他的袖子一看,他手臂上的伤口里,流出的却已经是鲜红的血液了。 我松了口气,正想问他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旁边忽然传来小白的叫声:“小哥,你看,我把谁给你抓来了,哈哈哈哈……” 第三百七十八章 化骨粉 我扭头看去,顿时又惊又喜,就见小白正从谷口跑了出来,而可可手中提着马九,跑在他的前面,几个纵跃就到了我们的面前。 可可把马九掷在地上,一只手却死死的扼住了他的后脖颈,马九脸色灰败,面目狰狞,一双眼睛四处扫视,似乎还在找他的搭档救他。 我走了过去,指了下蛊王死的地方,那一片血污狼藉,对马九说:“你就别想着还会有人来帮你了,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那个搭档已经先你而去了。你们把这么多原本已经沉眠的亡灵都惊扰起来,折腾了个遍,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顿了下,我又问他:“向羽被你们弄到哪去了,你说出来,对你有好处。” 马九眼中掠过一丝狞色,狠狠道:“我无话可说,算你们几个有种,有本事你们就自己去找那个叫向羽的小子,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今天落在你手里,杀剐随意,老子这辈子也算活够了。” 我无语,对可可挥了挥手说:“给他个痛快吧,好歹这里也是片乱葬岗,待会把他跟那些僵尸埋在一起,如果那些僵尸还地下有灵的话,我想也会好好的照顾他的。” 我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了,这种人,活着就是祸害,我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除恶就是行善,杀一个恶人,就能救无数好人,对他们心慈手软,指望他们改邪归正,那纯粹对牛弹琴。 可可面露杀气,手一扣,就准备将马九的脖子扭断,却在这时,山坡上有人喊了声“慢着”,我转头一看,就见前方空气中突然一阵扭曲波动,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却又无比可憎的面目,出现在眼前。 居然是伊胜。 我倒不觉得意外,他们本来就应该是一伙的,不过我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挥手制止了可可,拦在马九身前,打量了伊胜几眼说:“看来你的日子过的也不怎么样,何苦跟着这帮人混呢。” 他被我的话弄的愣了下,说:“什么意思?” 我指了指他身上说:“从我见你的时候,好像你就没换过衣服,我很好奇,你都不洗的么?” 伊胜瞪大了眼睛,跟看着怪物似的看了我半天,又低头看看自己,干笑道:“你好像不是个喜欢说废话的人。” 我笑了笑说:“你却是个喜欢说废话的人,为了避免你先说,我干脆堵了你的嘴,说吧,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是不是见你的同伙要完蛋了,出来营救?” 伊胜说:“我并不是来救谁的,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在你还不能杀了他。” 我皱了下眉:“废话,这还不是想救他么,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告诉我理由,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伊胜没有直接回答,却往山谷里看了看,往那边一指,说:“因为他。” 我以为他又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并没回头,哼了一声说:“拜托,你能不能换个花样,你以为这样我就能信么?” 伊胜双手负后,摇头道:“难道你连回头的胆量都没有么?” 我又要说什么,然而此时小白却在旁讶然道:“咦,是他……” 我微微一愣,这才忍不住侧头看去,就见那谷口果然缓缓的走出来两个人,一个人穿着绿色衣裙,正是伊胜的那个师妹橙月,她手中扶着另一个人走出,却是我们正在寻找的,因为追踪蛊王和马九而失踪的向羽。 我顿时惊讶了,一时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伊胜说道:“他中了马九的化骨粉,虽然没有死,但是浑身骨软筋断,你要是杀了马九,你的这个朋友可就真没救了。” 他的话让我将信将疑,但看向羽又的确如他所说,我迎了上去,远远大声问道:“向羽大哥,你怎么样?” 他听了我的声音,略略抬头,但似乎已经无力说话,橙月把他扶到了我们近前,把他放在地上,我忙附身又问了句:“向羽大哥,你怎么样?” 这次他总算能发出一点声音,却只断断续续的说出化骨粉这三个字,就再也没力气说话了。 我心头怒起,冲过去一把抓住马九,喝道:“化骨粉解药拿来!” 马九神情复杂,面容上却是挂着冷笑,道:“化骨粉根本没有解药,这就叫一命换一命,哈哈,我死了,也要拉你们一个垫背!” 我扼住他的喉咙,狠声道:“你放屁,你做过那么多药粉,当年你就说过,你能害人,也能救人,怎么可能没有解药,拿来!一命换一命,我不杀你!” 马九却凛然不惧,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冷笑道:“我的贱命不值钱,没什么可换的,再说,当年我还做一些救人的药粉,可你们却非要和我捣乱,所以我干脆就只做害人的药粉,嘿嘿,你想要化骨粉的话,我可以收你为徒,教你怎么做,不过解药的话,没有!” 我还要逼问,冷清扬在身后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沉声道:“让我来,这种人我知道怎么对付。” 冷清扬脸色还很难看,看上去虚弱得很,但我知道,蛊王已经死了,那个剧毒小蛇也死了,这样的话,他所中的毒就会自己消失,现在虽然他看着很虚弱无力,但已经并无大碍了。 伊胜站在一旁,双手负后,静静的看着我们,什么都没说,橙月把向羽放下之后,也走了过去,冷清扬一言不发的走到马九身前,一伸手,就从他的怀里拿出了一个纸包,层层打开后,盯着里面那灰白色的粉末,似笑非笑的问马九:“化骨粉?” 马九不言语,但脸色已经变了,冷清扬自顾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你最后一包存货了,我知道这东西炼制不易,你也挺辛苦的,不过我想,你这辈子恐怕还没尝过化骨粉的滋味吧,怎么样,要不要在你临死前,我帮你完成一下心愿,让你自己也感受一下?” 马九还是不言语,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冷清扬手里的纸包,似乎想要挣扎,但却被可可牢牢按住,双脚被可可踏住,双手被可可拗在背后,脖颈更是被可可死死扼住,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冷清扬哼了一声,抬头对可可说:“麻烦你,按住他的一只手,我先看看,一个人的手是怎么慢慢被化掉的。” 可可不言语,目光中闪过一丝精光,随手便把马九放倒,一只手探出,马九一声惨叫,拼命挣扎,但在可可的面前,他完全就是一只丑陋的小老鼠,一切的挣扎,都只是徒劳而已。 冷清扬踏住他的一只手,拿起纸包,缓缓的接近,轻轻的抖落着,让纸包里的化骨粉缓缓弹落,一点点的接近马九的手掌,他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语调却是很平静的说:“消肌噬骨的滋味,估计会很爽吧,我倒是很希望,你也有我们那位神捕门的向爷那般本事,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这化骨粉就是你自己制作的,它的功效想必你应该很清楚,嗯,看来,你说不定会有抗体,那就让我先试试,你说,你想从哪根手指开始试验?” 冷清扬不断的抖落着化骨粉,在马九的手掌上缓缓移动,脸上挂着微笑,口中轻声低语,但给人的感觉,却简直就是个笑面死神。 马九的额头终于渗出汗来,他拼命咬着牙不说话,冷清扬忽然变了脸,目光中杀气毕露,冰冷的声音说道:“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自己选了,待会要是很痛苦,你可千万要叫出来。” 他说着,就要将化骨粉倾倒而出,却在这时,马九杀猪般的大叫起来:“解药,解药……” 第三百七十九章 解毒药方 冷清扬停住了动作,看着歇斯底里的马九问:“解药怎么了?” “解药,解药……我需要时间调配……”马九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看来恐惧是人与生俱来的天性,就算他再阴狠毒辣,也有他怕的东西,此时马九的心理防线被击破,已经彻底瘫软在地了。 我暗中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冷清扬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笑意,问:“调配解药,需要多久?” 马九嘶声道:“材料如果齐全,一天就可以,但前提是材料齐全。” 他刻意强调了材料齐全,冷清扬皱了下眉,又问:“向羽现在是什么情况,能撑多久?” 马九略微侧头,往向羽那边看了一眼,哼声道:“他全身都中了化骨粉,按理说早该化成脓血,但不知用什么法子撑住了,不过要是没解药,他再撑一天,皮开肉绽,再撑两天,骨头发黑,等到第三天,就是有解药也救不了他了。” 冷清扬眉头再皱,从身上取出一副手铐,把马九铐住,说:“解药的方子告诉我,我马上去弄。但是你给我老实点,听好了,我如果一天找不到解药材料,就断你一只脚,两天找不到,断你一只手,到第三天,这包化骨粉我还会给你留着用。” 马九嘿然一笑,一副看破生死的样子,却是低低的对冷清扬念叨了一阵,想必是说那解药的材料,冷清扬皱着眉一一记住,忽然喝道:“你敢耍我?” 马九哼了一声说:“材料就是这些,你不信拉倒,大不了我和他一起玩完。” 冷清扬眼睛微眯,冷声道:“明天日出的时候,如果凑不到材料,你这只脚就将离你而去了。” 他说着,忽然抬脚,用力在马九小腿上踹了一脚,就听咔嚓一声,马九惨呼一声,叫道:“你……” 冷清扬昂头道:“我什么我?为了防止你逃跑,我先断了你一条腿,反正明天我要是找不到材料,你这条腿也保不住,就当先收点利息了。” 马九疼的满头大汗,咬牙道:“你他娘的够狠,老子遇见你算是倒了霉了。” 冷清扬不再理他,走过来说:“这家伙没多大本事,除了炼骨头害人,基本就是个废物。” 我担心道:“那你打算把他关在哪,刑警队?” 他摇头说:“不行,刑警队进去容易出来难,再说这种事也不能让人知道,把他关在刑警队,我还怎么收拾他,要知道,我他娘的现在是被停职阶段。” 我皱眉道:“如果要想方便的话,就不能把他带进城去,要不,就锁在这里,派人看着他?” 他想了想,说:“不行,你忘了他有同伙了,这荒山野岭的,夜长梦多,反而容易出事,我看,这事还得找你那个狐狸精姐姐帮忙,她那里一定可以。” 我嗯了一声说:“这倒是不错,不过她最近忙,待会我先问问她,对了。” 我忽然想起了伊胜,抬头道:“你干的不错,算是救了你这同伙一命。” 他翻了翻眼睛说:“第一,我跟他没什么关系。第二,我不是救他一命,是救你朋友一命。如果等你朋友救过来了,你随便宰了他我都不管。” 我纳闷道:“我很好奇,你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既和他们搅合在一起,又特立独行的,你究竟想干什么?之前你又为什么要害辛雅?” “害她?我什么时候害她了?”伊胜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说。 “哼,少装蒜了,前几天难道不是你,拿了装着她魂魄的瓷瓶给她,结果里面藏有血魂蛊,辛雅魂魄里被蛊虫侵占,直到我来这里之前,还一直是昏迷不醒。” “哦?居然有这事?”伊胜讶然道,随即双眼翻了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忽然哼了一声说:“一定是那个蛊王趁我不注意,偷偷下的蛊,这个该死的家伙,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蛊虫自然会消亡,想来,辛雅现在多半也没事了吧。” 我无法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但看他神情,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估计多半是假,我懒的跟他多说,想想了,对他说道:“我现在要找南宫飞燕过来,你上次参与攻击狐谷的事,如果你想当面和她解释解释,那你就留下来,看在你刚才及时拦住我杀马九的份上,我这次可以两不相帮。但你要是怕她收拾你,最好现在就离开,否则,我不保证你的安全。” 伊胜一阵大笑,摇头道:“可笑啊可笑,告诉你,当日要不是有我暗中帮忙,你们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站在这里和我说话,还有,那个傻乎乎的小子,你当日去搬救兵,途中遇到袭击,是怎么跑出去的,难道你忘了么?” 我顿时愣了,他说什么,他暗中帮忙? “你说清楚,你什么意思?”我大声问道,伊胜哼了一声,又对我说:“蠢货,那次你去救南宫飞燕,在烂尾楼,要不是我故意引开那群人,又假装被你派出来那个小鬼带着转悠了一圈,你以为你会那么顺利的进去救人么,哼,早就被暗中伏击的人一枪爆头了,现在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他这番话一说,我完全懵住了,他、他的意思是说,他一直是在暗中帮我的?可这不对吧,我怎么清楚的记得,这家伙一直充当的是反派角色,一次次的和我抢夺轮回镜,还有鲁班天书,要不是他,杨老先生也不会去世,后来他更是和金刀门勾结,又和福缘斋的人混在一起,和蛊王和马九不清不楚,可是现在,他忽然告诉我,他一直是在暗中帮我? 我脑中瞬间转了无数个念头,他所说的话一幕幕闪现,却怎么想都只觉不可思议,当下抬头道:“你少来忽悠我,伊胜,你这是看那些人树倒猢狲散,一个个的完蛋了,想来我这里讨个好吧?你以为你说的,我会相信你么?” 伊胜双手负后,脸上又挂上了那招牌式的邪笑,翻了翻眼睛说:“随便你信不信,抢夺轮回镜嘛,那自然是有我的目的,不过,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既然你不信,我也没必要跟你啰嗦,反正言尽于此。但你别以为蛊王已死,马九已成阶下囚,金刀门元气大伤,你就能耀武扬威了,福缘斋真正的目的,和他们暗中的手段,你连想都想不到,哼,话不投机半句多,你小子自己慢慢玩吧,告辞。” 他一手拉着橙月,倒退两步,身后便出现一道黑洞,两人不再言语,一步跨入其中,黑洞缓缓消失,两个人便一同失去了身影。 他倒是走的干脆,我却是被他的话所震惊,半天都缓不过神来,冷清扬也皱眉说:“这家伙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微微叹息道:“我也有点听不懂,有点乱,小白,他刚才说你搬救兵遇到袭击,是怎么回事?” 小白在旁听了半天,也是一脸迷糊,闻言挠了挠头说:“这个嘛,那天我和婕妤去找司徒先生,中途是遇到金刀门的几个人偷袭,我们解决掉了两个,但其他人却是被一个没现身的人干掉了,我们当时以为是狐谷的人帮忙,没想太多,怎么听他的意思,那次是他暗中帮忙?” 我看着伊胜消失的方向,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对于他的话,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么久以来,我已经没少吃亏上当了,我可不想再被他糊弄一次,到头来又吃亏,给自己找麻烦。 “算了,不想他了,冷爷,刚才马九说的解药材料,你都记住了?”我问冷清扬,他点了点头说:“材料没有很复杂,几种草药虽然少见,但也能搞到,不过,他说了一样东西,却是为难了。” “是什么?”我再次问道,冷清扬皱眉道:“那一样东西是,孔雀胆。” “孔雀胆?”我顿时愕然,“那不是一种剧毒之物吗?” “没错,是剧毒之物,所以我才奇怪,不过要从以毒攻毒的角度考虑,也有可能,但是,这孔雀胆却是罕见,从来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现在要想在一天之内找到,恐怕……” 小白插口道:“孔雀胆,那还不好弄,去动物园啊,要不我们那个游乐园里也有孔雀,给经理多多的塞点钱,让他把孔雀胆弄出来,不就……” 冷清扬瞪了他一眼,说:“孔雀胆可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并不是孔雀的胆,那只是一种很少见的毒虫而已,而且在咱们北方根本没有,这恐怕……” 他说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道:“对了,或许,咱们可以找她帮忙……” 第三百八十章 孔雀胆 “找谁帮忙?”我疑惑问道。 冷清扬神秘一笑,却拾起了那颗掉落在地上的珠子,缓缓道:“找它帮忙。” 我不解道:“找它?什么意思,莫非你是说,找这珠子的主人?” 冷清扬点头:“不错,不错,这恐怕是咱们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他这一说,我顿时想起了这珠子的主人,也就是那个红衣少女欧阳阳,她虽然目前对于我来说还是来历不明,但是显然和冷清扬认识,而且她能有解毒避毒的这宝贝珠子,甚至连蛊王的奇毒小红蛇都被它克死了,那么,她肯定是一位毒道高手,或者说,医道高手。 当下我便问起那红衣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头,冷清扬却笑而不答,只说,等找到她,你就知道了。 想不到他还和我卖关子,于是我便打电话给南宫飞燕,请她帮忙安置马九,她一听我干掉了蛊王,还活捉了一个,很是高兴,立即答应马上便带人过来。 我们只等了大约一支烟的时间,南宫飞燕就带着几个狐族的人来了,不过这次却不是那几个少女,而是体态颇为俊美的男人,是我从来都没见过的。 狐谷里面居然还有男人,我愣住了,南宫飞燕走过来,悄悄掐了我一把说:“看什么看,对男人也感兴趣了?” 我吃痛低叫道:“别闹别闹,我只是好奇,他们是什么人?” “笨蛋,你以为狐狸精就只许有女的嘛,他们也是狐族的,只不过天狐谷是我娘我们住的地方,所以才都是女的。” 她这一解释我才明白,敢情狐狸精也有男的,不过想来这也是废话,狐狸精要是没有男的,那些小狐狸都哪来的? 我简单问了几句狐谷的事之后,就把这些天,关于我们和蛊王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南宫飞燕听的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最后听到我已经把蛊王除掉,这才笑眯眯的拍了拍我说:“不错不错,干的好,对这些坏人,你就不能太过心慈手软,要知道,杀一个坏人,能救很多好人的呀。” 我苦笑道:“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不过旁边那个,就得麻烦你看管两天了,向羽中了他的化骨粉,必须要找到他的独门解药配方,才能救向羽的命。” “化骨粉?好吧,我知道了,那就按你说的,我先把他关在狐谷两天,你放心,他绝对跑不了,有任何事,及时通知我。” 南宫飞燕说着,便用手一指,马九身上登时生出几条绳索,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南宫飞燕又一挥手,旁边那几个男狐狸精便立即上前,有扯手的有扯脚的,把马九抬了起来,颠颠的走了过来。 他们这动作和姿势,我看着眼熟,仔细回想了下,嘿,这不是那几个送我上山抬轿子的狐狸嘛! 南宫飞燕又走到向羽身前看了看,面色凝重的说:“他这情况的确不好,化骨粉消肌蚀骨,如果不是他有一定的功力道行,现在早就是一滩脓血,或者白骨一堆了,这样吧。” 她俯身低头,取出了自己的内丹,在向羽身上游走一周,又收回体内,对我说:“这样大概能让他多支撑一下,具体什么效果我就不知道了,你们抓紧去找材料,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可以告诉我,狐谷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南宫飞燕和那几个狐狸精,带着马九走了,剩下我和冷清扬,小白,还有可可,抬着重伤昏迷的向羽,缓缓往山下走去。 当然,冷清扬也是个伤员,他被蛊王的小蛇咬了一口,虽然蛊毒自动解了,但身子还是虚弱,刚才勉强和马九闹了那么一出,现在也有点摇摇晃晃的了。 于是这抬人的活,就落在了小白和可可的身上,可可皱着眉,呲着牙,很是不情愿,不过也没拒绝,老老实实的和小白一前一后的抬起向羽,走在后面,而我扶着冷清扬,一边走,一边问起了他冲进蛊雾中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冷清扬没有说的太详细,只是告诉我,最后关头,他连发两枪,一枪干掉了蛊王的银蚕蛊,一枪洞穿了蛊王的胸口,但不知蛊王用什么奇特的蛊术,居然中枪不死,还放出了那条小蛇,几乎和冷清扬开枪的同一瞬间,咬上了他的手臂。 他说,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他恐怕已经挂了。我笑了下说,如果不是他缠住了蛊王,恐怕我们也没那么容易胜利。 我们下了山,来到了村子里,找到之前那一家,那两口子一见我们这丢盔弃甲的样子,忙在村里给找了车,其实就是个拖拉机,但也只能将就了,我们给向羽垫上了厚厚的被子,一起坐在拖拉机上,突突突突的开始了我们的返程之路。 关于那红衣少女欧阳阳的住处,冷清扬居然也知道,他让那拖拉机直接开到了城郊交界处,找到了一个荒僻之处的小树林,林子边上,有一家独门独院的红砖青瓦小院落,冷清扬示意我们不要乱讲话,然后抬手敲门。 三声过后,院门嘎吱一声打开,站在门前的正是那个红衣少女,她还是那身打扮,见我们站在外面,又看了看我们抬着的向羽,顿时明白了什么,立即道:“快把他抬进来。” 我们吭哧吭哧的把向羽抬进屋子里,放在欧阳阳指定的位置,她走过来仔细看了看,回头问我们:“蛊王干的?” 我摇头:“不是蛊王,是一个会炼骨头做药的家伙,给他身上撒了化骨粉。” 欧阳阳讶然道:“化骨粉?炼骨人?那家伙居然还没死么,我怎么记得我爷爷曾说过,二十年前就杀掉他为民除害了。” 我叹口气说:“不瞒你说,我也以为他几年前就死了,那次还是我亲眼所见的,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话真是有道理,不过他现在已经被我们捉住,插翅也飞不掉了。” 冷清扬也说:“没错,那家伙是跑不掉了,所以我们才过来,想找你看看,能不能帮忙把他所中的化骨粉奇毒解开,要不然,他恐怕活不过两天半了。” 欧阳阳听他这一说,不由也皱起了眉,我把手中的辟毒珠递给欧阳阳,说:“蛊王已经完蛋了,这东西物归原主,感谢你的帮助,要是没有这宝贝,恐怕我们就要大费周折了。不过,化骨粉的解法,冷爷已经从那个炼骨人嘴里知道了,所以现在需要的就是抓紧时间找材料。” 冷清扬说:“是的,我已经问出了解药的材料,基本上在城里都能搞到,但是有一样药,却是很难找得到。” 我也点头说:“不错,炼骨人所说的材料里,最难搞到的那个东西就是……” 冷清扬把话接了过去:“孔雀胆。” 欧阳阳不断的转动着脖子,看着我们俩说话,左一句右一句的,最后把她听的迷糊了,跺脚道:“哎呀,你们就不能一个人来说,一人一句的,我都迷糊了。” 冷清扬笑了下说:“简单来说,我们现在想要救向羽,急缺孔雀胆。” “孔雀胆……”欧阳阳低头思索了下,说:“你现在把所有的解药配方写出来,给我看看。” 冷清扬应了一声,便找了纸笔,迅速的写下了一个药方,递给了欧阳阳,欧阳阳接在手里,仔细一一看去,看到最后的时候,眉头却是皱了个大疙瘩。 我心里好奇,也凑上去看,冷清扬写的字龙飞凤舞的,跟药房先生开出的天书药方似的,没几个认识的,只大概能认出来,里面有几味中草药,至于别的东西,就看不出来了。 欧阳阳显然是能看懂的,她从头看到尾,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但最后眼睛却盯在那孔雀胆三个字上,思索了一会,抬头道:“你觉得,这孔雀胆是什么?” 她问的自然是冷清扬,冷清扬愣了下说:“怎么,你不知道么,孔雀胆,不就是那种有剧毒的,长的有些像孔雀胆形状的甲虫么?” 欧阳阳缓缓的摇了摇头,说:“我开始也以为是,但是看了这个方子,如果这里面用上孔雀胆,那绝对不是救人的解药,而是沾上就死的奇毒。” 我们顿时大惊,冷清扬目瞪口呆,我愤愤骂道:“好个马九,这个时候还敢糊弄我,故意让咱们调出毒药来害人,我找他去。” 我说着就要往外走,准备去天狐谷把马九抓来,欧阳阳却拦住我说:“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说,这里面如果用上剧毒孔雀胆,那就是毒药,可要是用上另一种孔雀胆,那才是救人的良方。” 我心里这才又升起一丝希望,忙道:“那你所说的这种孔雀胆,你这里可有?” 欧阳阳摇头道:“不好意思,两种孔雀胆我都没有,我虽然通晓解毒的法子,但是我可没有毒物,至于另一种孔雀胆,更是世上难寻的东西。不过,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肯定有那种能救人的孔雀胆。” “什么地方?”我和冷清扬同时问道。 “那就是,传说中的福缘斋……”欧阳阳缓缓说道。 我傻眼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寻找福缘斋 冷清扬对我说,孔雀胆是一种毒虫,在欧阳阳家里应该能找到。结果到了欧阳阳家里,她又对我说,这配方里解毒的孔雀胆,不会是那种毒虫,而应该是另一种孔雀胆。 最可怕的是,她居然说,那种孔雀胆,只有福缘斋才有。 福缘斋,这要是前几个月,我肯定二话不说就屁颠颠的找去了,福缘斋主那慈眉善目的,肯定会帮忙救人啊。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让我去找福缘斋,那无异于是作死啊。 再说,福缘斋所在的那地方都马上要拆迁了,而且早已人去屋空,小白去找过几次婕妤,都没能见到任何人,我就算现在去了,恐怕也是根本找不到福缘斋。 我沉默,所有人都沉默了,小白却叫了起来:“小哥,我去啊,福缘斋,我去……” “你去个屁。”我随口骂道,“你以为去了就能见到婕妤是吧,难道你忘了前几次你去根本没找到人,这说明福缘斋早都不在那里了,你想想,最近出了这么多事,他们肯定要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藏身,以便暗中行事,哪里会那么容易找,再说,我们现在和福缘斋是敌非友,去了也是冒着风险,自投罗网。” 小白挠了挠头说:“可是,不去福缘斋,怎么救人?” 我皱了皱眉,低头看看向羽,问欧阳阳道:“除了福缘斋,就没有别的地方能找到你说的孔雀胆了么?” 欧阳阳摇头说:“这个我不敢确定,或许你们能找到,但是,他有时间再等了么?” 我默然无语,冷清扬也纳闷道:“那个福缘斋,现在难道找不到了么?” 我想了想说:“如果要找,也许是能找到的,但是,即便找到了,人家对我们是个什么态度,现在还不知道,毕竟在小白家里,我们先是伤了那个老太婆,后来又在狐谷让柳无言无功而返,恐怕他们早就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了。这时候去求人家,我估计去了也是自找没趣,搞不好有去无回。” 冷清扬看了看我,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欧阳阳说:“你刚才说的那种孔雀胆,到底是什么,你说来看看,我想想有没有其它途径。” 小白拍手道:“对啊,既然不是虫子,那就好办了,又不是非得用福缘斋的,动物园就有,大不了我去我们游乐园里头,把那个孔雀给你偷出来……” 欧阳阳瞪了他一眼说:“胡说八道,什么动物园偷孔雀的,我说的孔雀胆,那是一种很罕见的奇石,形状和孔雀胆相似,所以也叫孔雀胆,这种东西,我只听我爷爷说过,天下间仅存一块,而且就在福缘斋,使用的时候,还要把那石头碾碎入药,所以,想要得到这个东西,简直是千难万难。” 小白也傻眼了,挠头道:“啊哟,那还真是难,天底下就这么一块了,使用的时候,还得碾碎了,那岂不是就没了?” 欧阳阳道:“所以我才说,这基本就是不可能的。据我所知,化骨粉奇毒,天下根本没有解药,这个药方,不会是那个炼骨人故意写出来,耍弄人的吧?” 她说的很有可能,我思索了一下当时马九所说的话,和他答应给解药时候的表情,眉目间似乎的确有一丝恶毒的戏虐之意,可是,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我看了欧阳阳一眼,忽然想起来,既然她口口声声说她爷爷如何,那何不问问她爷爷呢,或许她爷爷一见向羽的毒伤,就知道怎么解救了呢。 不过这好像有点不礼貌,我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冒昧问下,你爷爷在不在家,能不能请出来帮我们看看向羽的伤势?” 冷清扬面色微变,急忙给我使了个眼色,欧阳阳听我这么一说,却是神色一黯,撅起了嘴,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说:“我爷爷……去年就已经去世了。” 呃,这……原来她爷爷早已经去世了,不过不知为何,我听了这个消息,却是松了口气,欧阳阳见我漫不经心的样子,怒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说我爷爷去世了,你怎么还松了口气,你什么意思你?” 我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想起了我爷爷,呃,我爷爷也已经去世了,我不是松了口气,我是叹气好不好……” 其实我心里还真是松了口气,因为从她第一次提到她爷爷的时候,我心里就有种不好的感觉,回想这一路走来的历程,我似乎都快成爷爷杀手了,走到谁家,谁家的爷爷就去世,所以她一提她爷爷,我就有点担心,怕她爷爷也因我的到来而死,结果却是已经死了一年,我这才松了口气的…… 欧阳阳哪里知道这些,见我慌了神的道歉,才瞪了我一眼不说什么了,不过却歪着头看了看向羽,忽然说:“咦,我想起来了,我爷爷去年生病的时候,好像跟我提过这件事。” “他跟你提过什么?”我问。 “他说,如果有一个中了奇毒的人上门求助,一定要想办法救治那个人,他还说,那个人是当年神捕门的传人,我们家很久前和神捕门渊源颇深,非救不可。” 我忙点头道:“你爷爷说的太对了,这个人就是神捕门的,你爷爷还说什么了,有没有提怎么救人?” 我差点要对她爷爷感激涕零了,话说为何每个人都有个了不起的爷爷呢?而且她爷爷居然也能未卜先知,感觉应该很厉害,可惜死了。 欧阳阳没吭声,从一旁桌子上拿了一个盘子,一根银针,小心的在向羽身上刮了几下,说:“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去确定一下,再来告诉你们。” 我们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欧阳阳独自进了屋子,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脸上带着些许兴奋,对我们说:“没错,我可以确定了,他这毒是可以解的,而且非那个孔雀胆不可,这样,你们马上去找孔雀胆,其它的材料,都包在我身上。” 孔雀胆,我深吸了口气,看来这一次又要和福缘斋打交道了,只是此时非彼时,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福缘斋,弄到孔雀胆,这是个很头疼的问题。 我们把向羽独自留在了欧阳阳的家里,她说,她会用一些其它方法,尽量延缓向羽的痛苦和化骨粉发作的时间,但是,我们必须搞到孔雀胆,否则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向羽。 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件事,还是先去问问司徒先生,他号称天机先生,就算平时不愿泄露天机,总是神神秘秘的,但是此时人命关天,就算他不肯说,也要想办法让他透露一些。 于是我们再次返回了轮回阁,可可见了司徒先生,就独自退下了,我心里焦急,也没说太多废话,就把这次的经历和司徒先生简短扼要的说了,然后问他,福缘斋,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司徒先生果然皱了眉,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踱步,不过他下一刻提出的问题,却和这件事无关,他说,伊胜所说的,福缘斋背后的手段和动作,指的是什么? 我不由有些汗颜,看来姜还是老的辣,我还一心想着救人这件事,司徒先生却一下子抓到了问题的重点,直接指向了福缘斋。 可是伊胜只对我们说了这一句话,具体的东西半点也没透露,或许,连他自己也并不知道详情,我回忆了一下伊胜当时所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给司徒先生听,他听了之后,眉头皱的更深。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用有太多顾忌了,福缘斋早晚是个祸害,也罢。” 他徘徊了半天,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自语了几句,便抬头对我们说:“我可以想办法,查看一下福缘斋现在的位置,但你们若是找去了,后果听天由命,还有,到了那里,要按我说的去办,虽然现在和福缘斋的矛盾已经出现,但现在福缘斋主还不会伤你性命。不过你要记住,不得逞强好胜,给我活着回来。” 司徒先生的语气很是庄重严肃,甚至带着些许悲壮,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样说,不过我也知道,如果要为了救人,就去找福缘斋,肯定是比较傻的行为,基本属于送死,但司徒先生这样说,必然另有深意。 除非,他是故意让我去送死。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点了点头,说:“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一吻之间 司徒先生独自走入了内室,关闭了房门。 我不知道,他到底会用什么方法,来查看福缘斋的位置,我有点纳闷,难道他其实是个科学家,用全球卫星定位导航? 那个福缘斋,又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形态存在于世上呢? 我和冷清扬还有小白,闷坐在后堂,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纳闷。 我打破了沉闷,问冷清扬:“那个,欧阳阳她爷爷,是个解毒高手?还是医道世家?” 冷清扬古怪的笑了下,说:“我曾经跟你说过,我们家才是医道世家,不过我却喜欢做警察。这个欧阳阳嘛,跟我差不多,她喜欢研究毒药,但她爷爷,却是一个星相师。” “星相师?研究天文星象的?不过这跟研究毒药感觉差距好大啊。” “这没什么,中医和警察的差距也不小,不过倒是中医和毒药的一些共同点,让我认识了她,有一年我出任务,结果中了毒伤,无意中遇上了她,所以,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我点了点头,原来他们是这么认识的,不过那个珠子,到底又是个什么宝贝? 冷清扬说,那个叫辟毒珠,是欧阳阳的爷爷留下来的,据她说,当初也是因为她爷爷研究这个珠子,她才对毒药感兴趣的,不过她本人从来不会用毒,所有的知识,都只是理论上的。 小白又好奇的问,那个星相师是干啥的,冷清扬正要解释,忽然旁边的房门打开,司徒先生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没想到他出来的这么快,忙迎上前,看他脸色不大好看,紧皱着眉,我紧张问道:“司徒先生,怎样?” 司徒先生缓缓点头道:“刚才我已经和福缘斋主联系过了。” “他怎么说?”我忙问。 “他已经同意见你了,不过,他说你和福缘斋已无缘分,要想找他帮忙,需要答应他一个要求,做为平等交换。” “平等交换?他有没有说是什么条件?” 司徒先生摇头说:“没有,只是他这么说了,你还想去见他么?” “见,当然要见,我这正憋着一肚子话想找他聊聊呢,再说,不去见他,怎么弄那孔雀胆,司徒先生,你就直接告诉我,如何去福缘斋吧。” 司徒先生缓缓点头,说:“好吧,我这就告诉你如何去找他,不过见了面,无论他说什么,你一定不要冲动。” 我笑了笑:“放心吧,我没那么傻,在打不过他之前,我就先惯着他。” 小白咦了一声说:“小哥,你这话说的经典啊……” 司徒先生说:“我刚才本想探查一下福缘斋的位置,不料被福缘斋主发现,没能成功,但我们两人通过神识交流,他让你今天晚上,去城南外找他。” “城南外?什么地方?”我忙问道。 “黄泉客栈……” “啊!黄泉客栈?!” 我顿时惊讶了,那不是龙婆婆的地盘么,怎么,他要去那里相见?可是不对啊,黄泉客栈是在冥界三岔口,怎么跑到城南外去了? “没错,就是黄泉客栈,那个地方……你应该能找得到吧?”司徒先生目光闪烁的看着我,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没错,我是能找到,呃,应该是能找到。” 我也不敢确定了,我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黄泉客栈,到底是不是龙婆婆的那一个,司徒先生说:“那就好,不过他要求你只能一个人前去。” “那没问题,我本来也没打算带人去,黄泉客栈……”我心里的话没有说出来,黄泉客栈,那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去的地方,就算去了,也可能回不来了。 我和司徒先生的对话,冷清扬并没参与,就在我决定了晚上就去找福缘斋主之后,冷清扬才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兄弟,记住,向羽的时间不多,拜托了。” “嗯,我知道,交给我吧。”我重重点头道。 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我又问起了辛雅的情况,司徒先生说,她下午就已经醒转了,当时他就猜到了,多半是我们成功的干掉了蛊王。 于是我去看了辛雅,她仍然躺在床上,虽然醒了,脸色还是有些不好,我有些黯然,自从我认识她以来,似乎她的脸色就没好过,可以说一直状况不断。 司徒先生说,他已经查看过了,辛雅体内的魂魄已经恢复正常,那个侵入她魂魄的血魂蛊,也已经消失了,大概再休息两天,就完全没事了。 辛雅默然看着我,有些憔悴,淡淡地对司徒先生说,她有几句话,想单独对我说。司徒先生微微一愣,随即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我心中一动,莫非辛雅有什么秘密,想要告诉我么? 我纳闷的看着辛雅,等待着她对我说话,她却沉默了半晌,似乎内心很是纠结,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对我说出了一句,让我无比惊讶的话。 她说:“你能把你的那枚扳指,留下来么?” 我心里很是惊骇,她怎么莫名其妙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那血玉扳指,是我唯一的贴身法宝,保命的东西,可以说我所有的本事都在这血玉扳指里,没有了它,我还怎么施展禁法? 要知道,我兜里的符咒一是不多了,二是要对付真正的高手,必须要用血咒才行啊。 她见我呆住了,又重复了一句:“你能把你的那枚扳指,留下来么?” “呃,这个……你要那东西干嘛?”我疑惑问道。 “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你要是相信我,就把那枚扳指留下来。” 她什么都不肯说,只是一味重复这句,我又问道:“那你想留多久?” 她眼中有些迷茫,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是今夜,也可能,是永远。” “永远……”我苦笑了下,“拜托,那我怎么办?我是韩家的最后一个禁忌师,这血玉扳指,是禁忌师的招牌和象征,更是我们施法的器物,给了你,我还怎么……” 辛雅忽然抬头看我,用一种奇怪的音调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做禁忌师呢?” 我再次愕然,她这话说的让我有点无语,这是我的家族传承,我不做禁忌师做什么?难道像冷清扬那样,不管什么禁忌师家族传承,去当一个厨子? 再说,我这个传承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当警察也一样过日子,当厨子也能逍遥快活,可我这寿命已经被定格了,不努力做禁忌师,解开诅咒,以后怎么娶老婆生孩子啊…… 想到这我莫名其妙的脸上一红,对辛雅说:“不是我自己一定要做禁忌师,这是我的使命,我的责任,我答应过爷爷的,所以,很抱歉,我好像,不能把血玉扳指给你,因为这是我的武器,也是我们整个家族的象征。” 辛雅的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忧伤,轻轻的“哦”了一声,脸色有些黯然,想了想又说:“如果真的不能留下来,那你答应我,从今天起,无论做什么事,一定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好吗?” “克制情绪?呵呵,这个倒好办,我的脾气本来就不错。”我呵呵笑道。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说,将来,无论面对的是谁,你都要克制情绪,哪怕对方是你最痛恨的敌人,你明白吗?” 我皱眉想了想,她的话似乎也有道理,对敌的时候的确应该克制情绪,不能莽撞,于是笑着答应道:“好,我明白,你放心吧。” 她呆呆的望着我,眼神里的神情很是复杂,似乎还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却还是没有出口,只是淡淡的对我说:“你走近些。” 我愣了下,走近些,这是要干嘛? “哦……”我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就凑到了她的床前,她略略侧头,居然把身子倚在了我的肩头。 我只觉心头突突直跳,这种待遇还从来都没有过,记得上次我一时冲动抱了她,还没体验到是啥滋味呢,就稀里糊涂的过去了,而这一次…… “小天,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辛雅忽然低低的说,声音几不可闻,脸色也有些绯红,我有些发懵,口中呃呃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一双手也不知往哪里摆,我这冷不丁的,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搞晕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辛雅这样,心中不由感慨,正想说些什么,她忽然对我说:“你闭上眼睛……” 我心里再次突的一跳,来了来了,电视里我都看过,小说里也是这么写的,通常女的让一个男的闭眼睛,基本上那就是要…… 我一点没含糊,立马就闭上了眼睛,而下一刻,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刚要说点什么,只觉两片柔软的嘴唇就贴了上来…… “唔……”我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哦不对,现在已经不需要说话了…… 大概一个钟头以后……呃不对,好像就那么一瞬,又好像一分钟,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辛雅忽然撤回了身子,看着仍然处于晕乎乎状态的我,轻轻地说:“你走吧,我等你回来,记住,我刚才的话。” 我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只觉自己的目光几乎能挤出水来,也轻轻地说:“嗯,我记住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黄泉相见 我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轮回阁的,只记得当我恢复了清醒的时候,已是夜风微凉,抬头仰望,满天星斗。 黄泉客栈,我深吸口气,既然福缘斋主把见面地点选在那里,目的会是什么呢?他应该知道,龙婆婆和我的关系,所以我觉得刚才辛雅的话里明显透露着担心,或许她要我把血玉扳指留下,就是不希望我和福缘斋主冲突。 但是,在黄泉客栈,有龙婆婆,我们还打得起来吗? 我摇了摇头,这一切的未知,还是等到了那里再说吧。 要去黄泉客栈,只有一个途径,就是找那个柯南,黄泉摆渡人。 我不知道,他这个名字是不是因为黄泉客栈而来,对于这个神秘的出租车司机,我虽然是他的老乘客,但对他所知甚少。 照例拨通电话,柯南告诉我,他车上有乘客,让我等他几分钟,还对我说,你要是着急的话,就先下载个打车软件,什么滴的,方便得很,还有折扣…… 我无语道,什么滴的先不管,能把我送到黄泉客栈不? 柯南那边沉默了一会,说,我马上就到。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随后我也就等了一分钟左右,就见远处一辆超速行驶的车,风驰电掣般飞了过来,还打着双闪,喇叭声不断,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我一看正是柯南的车,不由纳闷,这哥们什么习惯,大半夜的,他这幽灵车还打双闪,按喇叭,给谁听,给谁看啊? 柯南一个漂亮的漂移,车门刚好在我身前打开,冲我一甩头:“上车吧。” 这家伙感觉特别酷的样子,我挠了挠头,上了车,问他:“你这回咋这么快?” 他酷酷一笑:“我打着急行灯呢,路上畅通无阻,人见人躲,能不快么?” “你这幽灵车,不是别人都看不到的吗?”我问道。 “人当然看不到,但谁告诉你我是给人看的?”他瞥了我一眼,忽然望着前方的夜空,缓缓道:“在这黑夜里,有很多东西,是连你也看不透的。” 他发动了车子,继续打着双闪,一路狂按喇叭,跟急救120似的,我有点无语,对他说:“要不要这么急?我这坐车的都没催,你这是……” 柯南紧绷着脸,紧盯着路况,说:“不急不行,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他的语气有点紧张,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不由皱了眉,难道,黄泉客栈出什么事了? 还没等我想太多,车子便骤然而停,窗外雾气徐徐散去,旁边车门自动打开,柯南挥了挥手说:“下车吧,小心点。” 顿了下,又说:“车钱不用给了,免单。” 他今天很奇怪,我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身下车。 郊外,荒凉土路。 孤零零的破屋,一盏红色灯笼,随风摇摆。 果然是黄泉客栈。 四下里静谧一片,连半点风丝也没有,我深吸口气,沿着土路往前走去。 我记得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大叔还在门口接我,不过这一次,我一直走到了黄泉客栈门口,却不见人影,而且黄泉客栈门户紧闭,我心中疑惑,上前敲门。 不过就在我刚伸手要敲门的时候,那门户就自动的开了,我微微一愣,却见黄泉客栈里面正坐着两个人,似乎在谈话,见我进来,一起转头看我。 这两个人,一个正是龙婆婆,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满面慈祥的看着我,微微笑着,让人心里很是踏实的感觉。 而另一个人,只见他身形高大,面貌俊朗,长发垂肩,身穿一件淡青长袍,腰束玉带,望之丰神俊逸,也微微笑着看我,几乎如画中人一般。 我心头莫名涌上一阵寒意,因为这人正是许久未见的福缘斋主。 我很意外,在见到福缘斋主之前,我曾想过再次和他相见会是怎样一副场景,也许会很惊心动魄,也许会很离奇曲折,也许会跟他打一架,也许他早已埋伏下了高手,等着收拾我。 但我万万没想到,当我站在黄泉客栈门口的时候,却是一眼就看到了他,就那么随意的坐在那里,微笑着对我点头,就像,一个老朋友。 不过我知道,这老朋友,却是个会要命的老朋友。 “婆婆好。”我躬身问候。 龙婆婆笑道:“好好,我一直都很好,这位是福缘斋主,想必,你们也是早就相识了吧。” 我看了看福缘斋主,微微点了点头说:“你好。” 他也微微点头:“你也好。” 我又摇了摇头:“我不好,自从上次和斋主分别后,处处不好。” “哦?那是为何不好,能否和我说说呢,或许,我能帮你。”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说,目光很深邃,似乎想要看透我的内心。 看透就看透吧,反正这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我想了想,也不跟他兜圈子了,索性直截了当的说:“斋主洞晓一切世事,应该能知道,我为何不好。远的不说,就说眼下,我需要斋主的孔雀胆去救人,不知道斋主能否割爱救命?” 福缘斋主微微一笑道:“想必司徒已经和你说过了,我有一个要求交换,如果你同意,那孔雀胆自然可以奉上。” “请讲。”我心里早有准备,直接和他的目光对视,心想我倒要看你能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和条件来。 福缘斋主却没说话,缓缓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似乎在思量着什么。我皱了皱眉,又看了看龙婆婆,她却闭上了眼,嘴里仿佛微微的嘀咕着什么。 屋子里一时寂静,我正纳闷,福缘斋主忽然开口道:“如果,我要的那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你会舍得么?” 他目光烁烁的看着我,我心里一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那就要看,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了。” 他却还是没有直截了当的说,而是缓缓说道:“你想知道,禁忌师家族的来历吗?” “想,当然想。”我立即回道,其实小时候爷爷自然已经和我讲过,不过福缘斋主此时提起这个,我想他一定有什么新鲜的东西要对我说,虽然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听听又何妨? “禁忌师,是天道的传承者,和传播者,世间一切禁忌,其实皆由天道来决定,或者也可以说,禁忌师是天道的代言人。” 他这几句话,我点了点头,说的倒是正确,不过这似乎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没什么稀奇的吧? “但是后来,禁忌师却偏离了天道的指示,肆意妄为起来……” “胡说八道!”我打断了他的述说,怒道:“什么叫肆意妄为,据我所知,禁忌师自古以来就恪守规矩,秉承天道,四处行善救人,维持世间清平,怎么就肆意妄为了?” 他并没在意我的发火,呵呵笑道:“过去的事,你不知道的太多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多讲几件给你听,你就知道,禁忌师曾经是如何肆意妄为的了……” “好,那你讲吧,我洗耳恭听。”我沉住了气,索性在旁边也坐了下来,直盯盯的看着他,心想,我这回倒要看看,你口中的禁忌师,是什么样的。 福缘斋主微笑了下,又恢复了那气度轩昂的样子,也缓缓坐下,开口道:“禁忌师,其实最早的时候,并不是姓韩的……” 他这一张嘴就把我吓了一跳,什么,禁忌师最早的时候不姓韩?不可能吧,韩家禁忌师,传承千年啊,这是爷爷亲口和我说的,还有,禁忌笔记里面,也是这么写的,怎么他却说…… 不过我没言语,也没动声色,静静的坐在桌旁,听着福缘斋主的缓缓讲述,思绪慢慢飘远…… 第三百八十四章 福缘斋主的条件 禁忌,自远古之时起,便存在于人类的生活之中。 那时,人们眼见这世界的诸般奇异,深以为奇,遂以为在这世间,有诸般神灵精怪,高高凌驾于人类之上。 人们敬畏种种超自然力量,便设下许多禁忌,并视为不可触碰的雷区,像世间的律法一样,起着规范与制约的作用。违反禁忌的行为,可能会带来破坏与灭亡,人们规定,打破和触犯禁忌的人,要受到制裁。 于是,一种古老的职业,便由此而生,那就是禁忌师…… 福缘斋主的开篇,和爷爷同我讲过的几乎一模一样,但他接下来的内容,却让我无比震惊。 他说,禁忌是一种律法,是天道的律法,但这个制定禁忌的人,并不是禁忌师,而是天道本身,禁忌师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执行者而已。 换句话说,禁忌师是法官,要严格按照法律法规来执行,否则,就是渎职,滥用职权。 在最早的时候,禁忌师通常都是各大部落的大巫师来担任,他们的职责是祭祀,祈福,占卜等等,在长期的与天道沟通过程中,拥有了一定的特殊能力,获得了天道的认可,于是,禁忌师才慢慢应运而生,只不过在那时,禁忌师不是某个人,不是某个家族,而是一个职业。 每个部落,都有一个这样的人,他们将天道的律法严格的执行下去,教导部族的人们哪些是该做的,哪些是不该做的。那时候的人类之间,没有那么多的杀戮和争执,人们的天性也是淳朴善良,与天道的关系,很是融洽。 但是到了后来,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各种资源的增加,人性渐渐发生了扭曲和变化,人们的欲望越来越多,于是开始出现了争执,杀伐、吞并、抢夺、占有,私欲、妒忌、贪婪、美色、种种欲念充斥了人们之间,从此世间再无宁静祥和,人类完全违背了天道的本意,不再是曾经很傻很天真的,淳朴善良的人类。 只有禁忌师,依然秉承着天道的律法,苦苦的维护着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完美社会,但却是日渐凋零,因为这时的天道,已经对人类失望,不再把过去那种强大无比的能力,赋予人类,禁忌师的能力,自然也降低了许多,禁忌师的作用,也越来越不被国家的主宰者所认同,因为禁忌师虽然依然代表天道,但是所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个人间帝王愿意听。 人间杀伐依旧,争战不休,人们不再需要禁忌师,因为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不喜欢禁忌,他们喜欢的是百无禁忌,为所欲为。 从此,禁忌师便脱离了上层社会,离开了曾经高高在上,被万人敬仰的地位,变成了一个民间的特殊职业,宗旨也变成了为民谋福,为民解忧,那时的禁忌师,有一个共同的想法,既然不能拯救这个社会,那就拯救百姓吧。 只是这时的禁忌师,几乎失去了和天道沟通的能力,后来,不知是哪一代的禁忌师,仿照上古天道所赐的祭祀法器,创造出了禁物,便有了以禁物行禁法的规矩,可以说,在那之后的禁忌师,没有了禁物,能力就要降低一大半。 韩家,便是禁忌师传承中的一脉,也是最为壮大的一脉,是最古老的华夏部族首领黄帝之后裔。 据传说,黄帝娶嫘祖,生青阳和昌意,昌意生韩流,韩流生颛顼,颛顼便是三皇五帝中,五帝之一,后来的舜帝、大禹,也是颛顼的后代。 韩姓,便是韩流氏族的姓氏,是正统的黄帝后裔,所以才能成为华夏族的大巫师。而其他的部族,自然也有各自的大巫师,例如《山海经?大荒西经》里面就曾写过,大荒有灵山,山上有灵药,住着十位巫姓大巫师,上下通于天地,传达天帝的旨意。实际上干的就是类似于禁忌师的活,只不过这些大巫师高高在上,禁忌师却更加贴近民众一些。 而最早的时候,韩家人成为部族大巫师,并没有用本姓,而是改姓巫,直到后来衰落了,才用回了本姓,所以福缘斋主才说,最早的时候,禁忌师并不是姓韩,但实际上,却也是韩家先祖。 他说,韩家后来变成了隐世家族,虽然人丁一向稀少,但由于拥有华夏族最古老的祭祀法器,所以始终是禁忌师中的佼佼者,后来提到禁忌师的时候,干脆就是韩家为代表了,其它的一些分支,已经慢慢的遗失在历史长河中,不再被人提起,更不被人记得了。 只是这时的韩家,只在人间活动,帮助人们解除禁忌的危害,并制裁那些恶意打破禁忌的人,每当世间有了大危难的时候,韩家也会出现,拯救世人。 然而,韩家人在这个时候,已经忘记了禁忌师最初的职责,也无法再和天道沟通,做事只凭世间常理来衡度善恶,虽然救了许多人,但却被天道不喜,所以,福缘斋主才说,韩家人肆意妄为,不尊天道。 福缘斋主的话暂时停顿下来,我的心里却是沸腾不已,韩家的来历居然这么大,竟然是黄帝的直系后裔,可是这些事情,福缘斋主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甚至说的比爷爷还要详细呢? 还有,他说韩家被天道不喜,不尊天道,肆意妄为,他却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对我说这些,又和他今天要和我交换的条件,有什么关系呢? 我默不作声,直盯盯的看着福缘斋主,等着他的下文,福缘斋主却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形似玉坠的物件,拿在手里凝神看了看,忽然对我说:“你不是想要孔雀胆么,这就是了。” 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取出了孔雀胆,讶然站起,就见那孔雀胆约有拇指大小,色泽青黑,上面有着几条血色条纹,看上去似乎有些像玉石,但又有些微软的感觉,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孔雀胆,不错,就是这个东西。但你想要什么条件来交换,绕了半天圈子,总该说了吧?” “呵呵,你倒是个急性子,其实我的条件也很简单,就是……” “慢着,我先说好了,你这条件若是要我违背禁忌师的职业原则,或者要我身上的某样特殊物品,就请不用说了,我虽然此时救人心切,但也不会受人胁迫。” 福缘斋主神色不变,仍然挂着一丝微笑,点头道:“你放心,如果我想得到什么,或者想强迫你做什么,完全不必要来和你做交换。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不想让我们两家继续误会下去而已,所以,我所说的条件就是……请你加入福缘斋。” 我登时傻眼了,他说什么?加入福缘斋?我的耳朵没出毛病吧…… 就算给我一千次机会,我估计也想不到,他居然会是这个要求,加入福缘斋,这…… 我一时之间居然不知说什么好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福缘斋主那气度雍容的脸孔,和洞察一切的淡淡微笑,只觉脑子里有点空白,呼吸有点加速,愣了半晌才说:“抱歉,我有点乱,你刚才说什么,请我加入福缘斋?我没听错吧?” “呵呵,没错,你没听错,我是很诚意的邀请你,加入福缘斋,或许,你对福缘斋还不够了解,可能还存在一些误解,但若是你加入了福缘斋,你就会明白,我的所作所为,都是顺应天道的。” 我想了想说:“你是不是顺应天道,我第一不关心,第二我也无从得知,你刚才都已经说了,禁忌师早已无法和天道沟通。我只想问,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福缘斋主微微一笑:“这件事不但对你有好处,而且对所有人都有好处,你要不要,仔细听听?” 第三百八十五章 和谐社会 加入福缘斋,这件事怎么听怎么不靠谱,甚至是匪夷所思。 想想看,现在福缘斋里的,没有一个是人类的,树妖,蛇精,老鬼,狐仙,还有这个福缘斋主,虽然看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想来,能让那么多非人类的高手都听他指挥,就算他是人类,也必然是活了最少几百年的老变态。 就我这生命仅剩不到十年的倒霉蛋,加入他们,有什么好处? 再说,从他们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来看,福缘斋貌似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自然是不会加入的,但听听福缘斋主的目的倒是无妨,于是我对他点了点头说:“听不听在我,说不说在你,如果你真的有诚意,我倒是无所谓。” 他没在乎我的态度,微笑了下说:“好,其实你也不必对我有戒心,我完全是为了造福世人,并无半点私欲。福缘斋的含义,就是要度尽世上有福缘之人,实际上,千百年来,我们已经帮助了很多人,而且福缘斋的宗旨和禁忌师其实有很多是相通的,都是为了维护世间清平,为了替天行道。” 我摆了摆手说:“这些场面话就不用说了,如果是为了维护世间清平,又为什么要派人去抢夺天师一脉的至宝天师骨,又为什么要勾结金刀门,带人去狐谷行凶,杀害天狐遗族,逼天狐夫人交出什么天狐泪,对了,还攻打过蛇族,抢那个轮回镜,呵呵,这些事情,可不是我凭空杜撰吧?” 他说的越是冠冕堂皇,我心头火气越大,忍不住把这些事都说了出来,本以为福缘斋主会搪塞支吾,满嘴借口,谁知他静静的听我说完,却是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佘婆婆和柳先生,的确是我派出去的,你所说的,也都是实情,对于那些因此事而受难的人,我深表遗憾。” “遗憾?一句遗憾就完了吗?你就没有一点歉意什么的?呵呵,你也是真让人无语,原本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却是个杀人不眨眼,还若无其事的恶棍。” 他听了我的咒骂,仍然没生气,而是看了我一眼说:“可是,天师传人把天师骨暗中盗出,行不法之事,这你总该知道吧,我去收回天师骨,就是为了好好保护宝物,不让它落在宵小之辈手里,这也是我的良苦用心,否则,就凭如今的天师传人,我敢保证,不出三代,必然要出大事。” 我愣住了,他说的太他妈有道理了,抢别人家的东西,还说要替人家保管,这么赤裸裸的强盗行径,这么明显的无耻口吻,我竟然一时无言以对。 而且,他还是一脸的正色庄严,就好像他做的本来就是一件积德行善,对后人广施恩泽的大好事。 他继续道:“这件事,在世俗中人的眼里看来,是抢劫的行径,但对于福缘斋来说,是秉承天道之意,一是避免天师骨他日成为祸患,二是能拯救万民于水火,要知道,天师骨可以行善,也可以为恶,这等宝物,如果不能妥善保管,正确使用,以后必然是祸根,那时生灵涂炭,福缘斋将难辞其咎。” 我的个天,这家伙说的一套一套的,我都快信了,刚才是无言以对,现在简直都快对他俯首膜拜,抱着大腿跪求收入门下了。 可惜,我还没那么好忽悠,如果西门庆对武大郎说:你老婆太漂亮,为了避免以后红杏出墙,毒杀亲夫,就跟了我吧,我保证你平安无事,而且荣华富贵,否则以后武松闹了起来,生灵涂炭啊。 这时候武大郎是不是应该对西门庆感激涕零,亲手把小潘打扮的漂漂亮亮,给西门庆送上去,走的时候还得跪下给西门庆磕个头? 我去他奶奶的,这什么无耻逻辑! 不过我忍住了,冷笑一声又说:“这件事算你有借口,虽然挺不要碧莲的,那你再说说,轮回镜和天狐泪的事,难道也是为了济世救人?” 福缘斋主又是一笑,说:“没错,你猜对了……” 我无语了。 他说:“轮回镜关系重大,蛇族虽然多年前无意中得到此宝,但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他们也并不知道轮回镜的真正能力,留在他们手里,早晚给他们带去灭族之祸。至于天狐遗族,我承认方式有些暴力,但天狐夫人狡黠诡诈,不这样的话,根本无法得到天狐泪,因为,要开启轮回镜,必须要用天狐泪,所以,这也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不过,若是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我保证天狐遗族的那些人不会白白牺牲,甚至她们会含笑九泉的……” 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打断了他的话,很是认真的说:“我觉得,人可以无耻,但像你这么彻底的,我还真挺佩服的。行了,你也别给自己找台阶了,直截了当的说,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找我加入,让我干什么,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说出来,我考虑考虑再说。” 我心想甭管那么多了,先让他把最关键的说出来算了,至于参加福缘斋,鬼才会去参加…… 福缘斋主就像个脏话过滤器,凡是我骂他的,他就像完全听不见,只挑有用的听,见我这么说,便点头道:“好,还是年轻人痛快,那我也就长话短说,实不相瞒,我是非常有诚意邀请的,要说有什么计划,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们是想要创造一个完美和谐的社会,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都平等,百姓安居乐业,人民幸福安康……” “停,停吧,大哥我服了,你这是要构建和谐社会啊,还是实现共产主义啊?” 我差点让他给整疯了,这福缘斋主,以前不会是哪个政府部门当官的吧? 他微微一笑,说:“信不信由你,总之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和计划,当然,更准确的讲,是一个长期的愿景,为了实现这个美好的社会,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来了解我们,加入我们,但在当今这个世上,想要找到合适的人选,确实不容易,所以,我们经过一系列的检验和考虑,觉得你还是最合适的。如果你能加入我们,共同为了这个理想而努力,别的不敢说,我保证你,能够解除你家族的诅咒。” 他说了半天,就最后这一句说到点子上了,我心中不由一跳,解除家族的诅咒?他娘的磨磨唧唧说了这么多废话,这才是最重要的啊! “你能解除禁忌师家族的诅咒?那你知道,这诅咒究竟从何而来么?” 我按捺着心头的激动,尽量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问,这诅咒已经困扰韩家几百年,如果他真的能解除,那…… 我直盯盯的看着他,福缘斋主却不说话了,忽然摇头叹息,转头对在旁边始终沉默不言的龙婆婆说:“有劳婆婆久坐相陪了,失言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龙婆婆点头道:“好说好说,福主难得来此,老婆子不胜荣幸,哪里会见怪。” 福主?我心中顿时愕然,这……他不是福缘斋主吗,怎么龙婆婆叫他福主? 福缘斋主道:“婆婆不怪罪就好,其实我今天来到这里,也是冒昧得很,这一转眼,已经几百年没见了,我本还以为,要到三岔口去求见婆婆,却没想到如今已经这么方便了,时代果然在进步呀,想想过去赶路,两城之间普通人要行走许多时日,现在却是朝发夕至,甚至一两个时辰便到,实在是让人感叹不已……” 龙婆婆说:“人间事,我是不怎么理的,不过福主若是有兴趣,下次倒是欢迎你到三岔口一会。” 福缘斋主道:“如此甚好,刚好我也想去看看,那许久未见的青冥果,和忘川河……”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居然拉起了家常,我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就受不了了,打断他们道:“拜托,别打岔好不好,刚才说到解除诅咒的事了,继续啊……” 福缘斋主这才转头看了我一眼,笑道:“哦,对对,没错,是的,刚才说到解除诅咒的事了,怎么样,这半天你考虑的如何了,是否决定,加入我们了呢?” 第三百八十六章 剑拔弩张 我考虑什么啊!问你诅咒是怎么回事,你也没告诉我啊! 这家伙明显是转移话题,暗地里的意思就是告诉我:小子,想知道内部消息没那么容易,你得先加入到内部来。 可是,我能真的加入福缘斋吗? 答案是不可能的。 我定了定神,让自己恢复了平静,忽然就想通了一个道理。 如果受人所惑,受人所迫,那就算知道了诅咒的事情,又有什么用的,韩家的事,终究是要韩家人自己来解决的。 我微笑了下,对福缘斋主说道:“韩家禁忌师的命运,不会掌握在任何人的手中,斋主,不管你有着怎样的理由和借口,或许你很清楚韩家人的过往,或许你真的能解除韩家的诅咒,但我不想为了解除诅咒,而违背禁忌师的原则,所以,我是不会加入福缘斋的,韩家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福缘斋主昂首道:“你要想清楚,这不是你一人之事,禁忌师的诅咒已经绵延数百年,从来无人能解,到你这一代,已经是最后一代,如果你仍然不能解开,禁忌师就要从此灭绝。而且我刚才已经和你说过,韩家乃是黄帝后裔,传承何止数千年,如果你死了,韩家从此断了香火,你又有何面目,去见韩家地下列祖列宗?” “这……”我一时无言以对,他说的竟也有许多道理,如果为了这一时之意气,断了禁忌师的传承,绝了韩家的香火,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的罪人,亡家灭族的大罪人? “我可以先生个孩子,这样香火就不断了……”我忽然想到了这一点,福缘斋主呵呵笑道:“你这一代已经是如此不易,难道你还想让下一代继续不幸么,再说,你觉得,你会有那个机会了么?” 他仍然满面微笑,但这话的意思,已经带着浓浓的威胁警告味道了,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我不听他的,他就要不客气了。 我直盯盯的望着他的眼睛,只觉胸口一股莫名的东西在上涌,一字字道:“多谢斋主提醒,我也想告诉你,韩家不但一定会绵延下去,禁忌师也一定会传承下去,尽管你说禁忌师不尊天道,但我却觉得,如果这天道不仁,尊他何用?韩家禁忌师,千百年来,纵然所行不为天道所喜,但始终敬天意,护黎民,要我说,顺民意,才是真正的尊天道。” “胡说!”福缘斋主终于动容,喝道:“民意早已背离天道,顺民意便是与天道作对,不得好下场!” “你说民意背离天道?错了,斋主看似睿智,难道却想不通,真正的民意,自古以来就没有变过,刚才你也曾说,想要天下百姓幸福安康,平安喜乐,这才是真正的民意,禁忌师始终是以让百姓安居乐业为己任,这又有什么错,如果说为百姓谋福让天道不喜,那这天道,尊他何用?” “不对不对,你所说的,只是一厢情愿而已,但实际上,现如今的人们已经堕落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人心崩坏到了极点,这世界早该改换天地,用你们禁忌师的话来说,触犯禁忌,就该死,你们却一次次的相救,这难道还不是违背天道么?你要知道,天道是万物的主宰,不尊天道,却敬民意,又有何用?” “哈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有句话说,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哼,你福缘斋尊天道,我禁忌师敬民意,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更加是不可能加入福缘斋的了,你就断了这个念头吧。” 福缘斋主霍然起身,沉声道:“你真的要和我为敌,与天道作对么?” 我冷笑道:“怎么,斋主如此托大,难道你以为,你就是天道了么?” 福缘斋主不答,无声的笑了一下:“那孔雀胆,你是不想要了吧?” “呵呵,你要是想送我,我自然是要,你要是非要立此名目相逼,那我就用我的方法。” “你的方法,难道你想和我动手不成?” “福缘斋主高深莫测,我和你动手,恐怕是九死一生,但你就算是天神下凡,我也不会屈服于你,想让我就范,别说门,连窗户也没有!” 福缘斋主哈哈大笑:“好好好,想不到你这个小娃娃还是个烈性子,既然这样,我就降低一点要求,你不想加入福缘斋,我也不强迫你,但是,我想借你身上一物,以此换取孔雀胆,如何?” “你想换什么?” “你的那枚扳指。” 我心中猛的一沉,他居然想要我的扳指? 临行前,辛雅的嘱托浮上脑海,我忽然明白了辛雅的真实用意,原来她早已预见到了,福缘斋主会要我的血玉扳指,但是又不能明说,所以才会求我,把血玉扳指给她留下…… 可是,他如此煞费苦心,又要让我加入福缘斋,又要让我以血玉扳指交换,这又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好意思,我刚才就说过,不以任何物品交换,既然没有孔雀胆,那我自己另想办法,斋主,婆婆,你们慢慢聊,告辞了。” 我二话不说,起身就走,刚站起身来,身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阻挡在了门口,低声喝道:“小子,就这么走了,太容易了吧。” 我抬头一看,这人满面阴枭,手持拐杖,正是那个佘婆婆。 我一见到她,瞬间就想起了那个通天拄地的黑色巨蟒,不由头皮一麻,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道:“怎么,佘婆婆想把我留下聊聊么?” “哼,小子,上次的帐还没跟你算,若不是斋主有吩咐,我早就找你算账了,现在斋主亲自和你说话,你敢说走就走,不要命了么?!” “佘婆婆这话说的,这里是黄泉客栈,不是你福缘斋,我来去自由,干你何事?想找我算账,随时奉陪,只不过,不知佘婆婆上次伤势如何,屁股上的剑伤应该好了吧?” 我说到这里,就想起了钟万里的爆菊剑法,忍不住笑了起来,佘婆婆大怒,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青黑一片,状如厉鬼,怒喝道:“小子,找死么!” 她话音一落,拐杖一举,就要当头砸来,我正凝神戒备,准备应付,旁边坐着的龙婆婆忽然低低说了声:“佘四娘,你敢在这里造次?” 佘婆婆拐杖顿在半空,居然没砸下来,脸色很是不自然,福缘斋主低喝道:“放肆,龙前辈的家里,你敢乱来,还不退下。” 佘婆婆脸上阴晴不定,却不敢还嘴,目光稍稍向龙婆婆那里移去,却是忽然浑身一抖,随即拐杖缓缓放下,哼了一声,徐徐退后。 “福主,我今日见你,一是叙旧,二也是想见我这徒弟,但你一见他,就咄咄相逼,还要强行出手,难道,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么?” 龙婆婆面沉入水,声音虽然不高,却字字有力,我回身冲龙婆婆笑道:“谢谢婆婆。” 龙婆婆对我微微一笑,福缘斋主似乎对龙婆婆也有些忌惮,微微躬身道:“那倒是我唐突了,不过我今天把见面地点选在这里,原本也是想请婆婆劝告令徒,不要如此固执,福缘斋一向为世间谋福,别人不知,婆婆应该是知道的。” 龙婆婆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老婆子在这黄泉客栈待的日子太久,只记得世间的故人,不记得任何世间的事物,但我只知道,如果有人要在我的地盘,对我的徒弟不利,我肯定不答应。” 福缘斋主似乎有些意外,看了龙婆婆一眼说:“婆婆难道,也要逆天意而为?” 龙婆婆眼皮一翻,突然喝道:“老婆子在冥界三岔口,住了千年,天意与我何干?” 福缘斋主愕然,我哈哈大笑:“斋主,你看,你这满口的天意天道,可有人愿意听?” 福缘斋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看着我说道:“孔雀胆,血玉扳指,你今天换是不换?” 我头一仰,大声道:“开什么玩笑,孔雀胆就想换血玉扳指,你那也值?” “哼,那你就别怪我了……”福缘斋主的脸色,终于变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孔雀胆 福缘斋主双目精光爆射,我被他狠狠的看了这一眼,顿时浑身发抖,如被电击,竟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 我的个乖乖,我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眼睛会放电,可惜不是一见钟情那种,那眼神里饱含的却是浓浓的杀意。 或许,是要动手了吧? 他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无边的威压,就好像九霄云天之上的神灵一般,仿佛一下子变得无比高大,身上闪烁着刺目华光,尽管并没动手,但我却已经无法接近他身边,甚至有些连站都站不稳的感觉,那威压,几乎迫的我无法呼吸。 我暗自凝神戒备,不知道接下来福缘斋主会施出怎样的雷霆一击,但他盯着我看了片刻,只听旁边龙婆婆低低干咳两声,福缘斋主便缓缓的收起了这股威压,渐渐恢复了正常,但却仍然望着我,说道:“如果你留着血玉扳指,总有一天是要后悔的,你此时醒悟,还来得及。” “你说什么?为什么我会后悔?” “天机不可泄露,总之,我说过,我是诚心想要帮你,你却不知好歹。也罢,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年八月之前,如果你想通了,就拿着血玉扳指来找我。” “为什么是八月,你能否把话说明白点?” “呵,因为如果过了八月,你就是来找我,也没用了。” 福缘斋主说完,忽然转身给龙婆婆施礼,说道:“婆婆,我已经是很有诚意了,怎奈令徒不从,这样的话,我也无可奈何了。” 说罢,福缘斋主起身,不再看我,竟就那么自顾的走出了黄泉客栈。 佘婆婆死死盯了我一眼,重重哼了一声,随后也走了出去。 我不由愕然,这就走了? 我回头,龙婆婆在那里双目似闭非闭,双眉微蹙,却是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婆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 我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又出现在门口,喝道:“小子,这个拿去。” 我回头看,居然是佘婆婆,正把一个物件抛了过来,我顺手接过,低头一看,竟是那个孔雀胆。 “哼,主人宅心仁厚,本想劝化你,没想到你这小子不懂事,但主人还是把这孔雀胆送你了,拿去救人吧。主人说了,让你好自为之,不要到时悔之莫及。” 佘婆婆说完,往后退了两步,便化作一道黑光,一闪就不见了。 我手中拿着那孔雀胆,却是傻眼了,那福缘斋主,会这么好心,把孔雀胆送我?我愣了片刻,忙拿着孔雀胆问龙婆婆:“婆婆你看,这是否真正的孔雀胆,能解化骨粉剧毒的?” 龙婆婆只瞄了那孔雀胆一眼,便点头道:“放心吧,他不会在这上面做文章骗你的,既然他给你了,那就必然是真的。” 我不禁疑惑,又问:“婆婆,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这么相信他?” 龙婆婆道:“他……是个很特殊的人,他是天下间,最值得相信的人,因为他从来不说谎。” “从来不说谎?可是他弄的这个福缘斋,据说没干过什么好事啊……” “傻孩子,这是两码事,再说,你又怎么能肯定,他做的不是好事呢?” “那您的意思是……”我被龙婆婆的话搞晕了,从刚才两人的对话反应来看,龙婆婆并不喜这个福缘斋主,而且暗中是帮我的,怎么福缘斋主走了,龙婆婆反而口口声声的夸起他来了? “孩子,你要记住,这世间的是非善恶,从来都难以说清楚,婆婆只能护你不被人伤害,未来的路,只能由你自己抉择,他说得对,你这次是该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但无论如何,婆婆不同意你加入福缘斋。” “那婆婆您能告诉我,这个福缘斋,又到底是干什么的,你叫他福主的那个人,究竟是何来历?” 龙婆婆眯了眯眼睛,说道:“福缘斋,是承天道,应民意而生,福缘斋主人,自号福缘圣君,又自称福主,大约在一千多年前,禁忌师日渐衰落之时,福缘斋便已经开始在世间存在了,而且,他的确做了不少好事,我记得,那时候,刚好是南北朝动荡分裂,三百年,华夏大地风雨飘摇,是福缘斋横空而出,辅佐大隋开国,统一天下,后来更是联合了许多门派,在其后的年代里,护佑唐宋两朝,使北方民族始终无法侵入中原,所以说,他对于华夏一族来说,是大大的功臣。” 龙婆婆说出这一番话来,让我很是吃惊,想了想问道:“可是如果他护佑唐宋两朝,那为什么后来北宋灭亡,南宋偏安一隅,结果又被蒙古铁蹄踏平,天下尽属大元呢?” 龙婆婆摇头道:“我刚才说,他护佑唐宋两朝,但是那时中原龙脉已绝,若不是他苦苦支撑,连南宋小朝廷都不会存在,后来中原气数已尽,龙气兴于北方,他才不得不隐退,从此福缘斋才在世间消失,至于后来大明兴起,满清又入关,那却是天数使然,和他无关了。他那时经常自怨自艾,说没能保住华夏万代江山,让蛮夷入侵,直到如今,华夏大一统,天下归心,他才又重新出世啊。” “啊......原来竟然是这样?”听了龙婆婆的话,我才终于大吃一惊,按她所说,这个福缘斋主,居然是个大好人了?不对,简直就是大英雄啊! 难怪龙婆婆对他一直客客气气的,真是想不到,福缘斋主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这么牛逼的功绩,护佑华夏一族?我的个天,这得是什么级别的高人? “那……婆婆,他如今重新出世,又是想干什么?他要我加入福缘斋,又安的是什么心?” “这个,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天机不可说,还是要你自己去体会,我不让你加入福缘斋,只是不想让你卷入无底的漩涡,福缘斋主深不可测,还是不要与他有什么交集才好。” 我明白了龙婆婆的意思,听她刚才所说,这福缘斋的确是深不可测,而且目的又不详,跟着他混,差不多就等于上了贼船,迟早没什么好下场。 “婆婆,那既然这孔雀胆是真的,我就回去救人了,有什么事,我明天再来找你说。”我把孔雀胆小心的放在乾坤袋里,抬头对龙婆婆说。 龙婆婆说:“回去之后,千万小心,我给你的青冥果,可曾按月服用?” “呃,我这个月还没有吃,待会回去忙完了,我就找个时间吃一颗。” 龙婆婆点了点头,忽然又闭目片刻,似乎在想着什么,我见她半晌不言语,正要悄悄离开,她却睁开了眼睛说:“从今后,你每半月,便服用一颗青冥果吧。” “啊?半个月服用一次,您不是说过,那东西有副作用吗……” “不错,的确如此,但现在已经来不及慢慢服用了……你知道今天那福缘圣君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和你见面么?他就是想当着我的面,给足我面子,以后如果要对付你,我就无话可说了,因为他如果要做什么,我也无法干涉,这样一来,他就先束缚住了我的手脚,回去后,你要好好思量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他所说的,都是天机。” 我身上有些莫名的发冷,点了点头说:“好吧,我明白了,多谢婆婆提醒,我这就回去了。” “去吧,去吧……” 龙婆婆缓缓说道,同时又低叹口气,说:“为免你路上遇到不测,婆婆就送你一程,你闭上眼睛。” “哦……”我听话的闭上了眼睛,随即就感觉迎面一股微风,我脑中一阵迷糊,身子似乎不由自主的飘了起来,几乎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龙婆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次之后,婆婆暂时应该不会在人间出现了,你好自为之吧……” 随着这声音渐渐远去,我便已经脚踏实地,忙睁开眼睛一看,前方一阵雾气急速的退去,婆婆的声音仿佛仍然在脑海回荡,但抬头看,天色却已将明,我正独自站在路口,面前一片原野茫茫,已经再也不见了黄泉客栈的踪影。 我深吸口气,摸了摸腰间的乾坤袋,心想,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总算有惊无险,还弄到了孔雀胆,先把向羽救了再说。 想到这里,我转过了身,迈开步子,向欧阳阳的家中走去。 第三百八十八章 开学 接下来的事情,居然出乎想象的顺利,我拿回了孔雀胆,欧阳阳和冷清扬凑齐了其它材料,一起去狐谷,把马九揪了出来,他见到我们果然拿到了孔雀胆,满脸都是惊讶,但又不得不履行诺言,帮我们把化骨粉的解药调配了出来。 我们拿了解药,又回到欧阳阳家中,给向羽用上,果然神效无比,只过了一个时辰不到,向羽身上已经有些开始溃烂的皮肤,就逐渐的愈合,人也渐渐的苏醒了过来。 看来马九还真的没骗我们,或许他认为我们是根本就找不到孔雀胆吧,但是救了向羽之后,怎么处理马九又成了个问题,冷清扬的意思,等向羽彻底痊愈,就把马九宰了,免得他又害人。 对于他这个提议,我也没啥反对的,虽然杀人这个事我一直比较反感,但是有冷清扬出面,我也就不去多想了。 但南宫飞燕却表示不同意杀了马九,我问她为何,南宫飞燕说,马九虽然可恶,但他的炼骨之术就此失传,有点可惜,因为在古时候,这炼骨术本不是用人骨的,而且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如果让马九留在狐谷,把他所会的炼骨术施展出来,炼制一些治病救人的灵药,那倒也是好事。 我惊讶的对她说,怎么你这思想境界一下子这么高,她笑笑说,这都是她娘的主意,因为术法本身并无善恶,全凭施法人的一心而已。 就这样,马九算是暂时捡了一条命,我也放了心,把他关押在狐谷里,我是不担心他有能耐逃跑的。 三天之后,向羽的伤势基本痊愈,大家都很高兴,问起他受伤的经过,向羽只叹息一声,都过去的事了,何必再提,反正马九也被囚禁起来了,以后少了这个祸害,皆大欢喜。 我这时才放下心来,想想一时没有其它事做,于是找了个时间,按照龙婆婆的吩咐,又服用了一枚青冥果,然后立即运起禁法,气息流转,很快那青冥果的阴寒之力便在周身游走,慢慢融入体内。 为了控制青冥果的副作用,我调息数次,直到感觉到那阴寒的感觉渐渐消失,才收了功法,感觉体内精力很是充沛,竟没有一丝倦意,后来索性打坐调息,仔细的体会那种奇妙的境界,一直到日出天明,才收功休息。 上次在黄泉客栈的事,至今记忆犹新,在这几天里,福缘斋再没有什么动静,其它的人,似乎也都消失了,甚至包括伊胜,还有阿南等人,这些曾经的老对头们,一个个的,集体玩起了人间蒸发。 我在纳闷中度过了一段时间,渐渐的已经是春暖花开,这一天辛雅忽然对我说,学校已经开学了,要不要回去上课。 我愕然,这才想起上学的事来,不过,我现在都这么厉害了,还上个毛学? 辛雅笑着说,你不上学倒是无所谓,反正那就是混个文凭,但是我得回去上学,要不然以后没法和家里交代。 我叹了口气,辛雅的骨子里,还是个乖乖女,不过她自己回去上学,我还真有点不放心,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就跟她回去学校看看也好,有南宫飞燕在,我也不用上课,每天照样可以练功。而且可以住在学校宿舍,总比现在每天住在南宫飞燕的公寓里要好,再说,现在开学了,万一南宫飞燕也要回来,我可不想继续跟她“同居”。 不过我们俩去了还不行,小白又没地方待,本来辛雅那间公寓,小白可以住,但是让他一个人住在那里,他又不干,最后只得让他和我们一起去学校,小白很高兴,他说,他刚好没上过大学,这回来体验一下,挺好。 我苦笑了下说,你就别拿这里当大学了,当游乐园就好,反正你也是来玩的。 结果我们回到了学校之后,小白真是高兴坏了,因为这学校外头一圈都是庄稼地,他见了哪都亲切,说小哥啊,有这好地方,你咋不早带我来,这回我可不走了,等夏天的时候,咱们一起钻苞米地玩去。 我被他逗的哈哈大笑,这家伙真是没心没肺,他连个寝室都没混上呢,一点都不知道犯愁啊。 我们回到学校的时候,其实已经开学有一段时间了,鉴于我和辛雅在过去的一个学期里,在学校里闯出来的名头不小,人人都认识我们,但谁也不敢和我们打招呼,一路行来,很快到了宿舍门口,于是我们分开两路,辛雅去女宿舍,我带着小白,回我们的宿舍。 我有点小激动,想想马上就要见到许久没见的阿龙和小胡子,想起了我们在一起上下铺扯淡的交情,想起了阿龙一个人干掉了好几份饺子的事情,不由得心中感慨万千。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阿龙的伤是否已经痊愈了。 我们一起上了三楼,推开宿舍的门,里面没有人,不过阿龙和小胡子的衣物行李都在,我放下了心,看来他们都回来上课了。 不过,当我看到另一个空荡荡的床铺时,心里却是有点怅然若失,因为那是过去邵培一的床铺。 这家伙,自从蛇族出事之后,就一直忙的不见人,最后匆匆交代了一下,就跑回东北老家去了,说是回去过年,汇报这里的工作情况,可是直到现在,也不见人回来,连个电话也没有,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我暗自感慨半天,小白左看右看的,似乎很是新鲜,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床铺上,问我:“小哥,这大学寝室咋这么破,还乱七八糟的……” 我笑了下说:“怎么,你还嫌乱?告诉你吧,这就不错了,你要去别的寝室,一进去那臭脚丫子味都能把你顶出来,来,帮我收拾收拾东西。” 我把行李箱打开,里面是我上次带出去的一些物品,衣服什么的,这次搬回来,自然是要带回来的。 小白从床上跳了下来,他似乎对翻箱子很感兴趣,他一件一件的往外掏,我一件一件的接过来,然后放进柜子里。 这还真让我找到了一种居家过日子的感觉,之前那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似乎一下子离我很遥远了,我心里回忆着在这里上学的时光,正整理着衣服,忽然,小白拿起了一件什么东西,诧异地说了句:“咦,小哥,这是什么玩意?” 我低头一看,不由愣了下,就见小白手里拿着的一个小红布包,我才忽然想起来,上次大战夜魔的时候,我曾经把夜魔之子的牙齿抛出,吸引那个夜魔的注意力,但是后来我昏迷之后,夜魔凌空爆炸,牙齿遗落,被拾魂老人捡了起来,在他找到辛雅散落的魂魄之后,一并交还了回来。 后来,我把这夜魔之子的牙齿用红线缠住,包在红布包里,藏在了行李箱的最深处,一直以来,都没有再去碰过,因为那个夜魔的残暴凶残,让我的心里留下了阴影,我想,把夜魔之子的牙齿藏起来,那个夜魔,是否就找不到我了呢? 直到今天,小白把这夜魔之子的牙齿从行李箱里翻出来,我才想起此物,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当时这行李箱放在南宫飞燕家里,我还比较放心,可现在回到学校,这东西如果再引来夜魔,学校里可就又要出状况了。 不行,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我已经给学校带来不少麻烦了,这一次坚决不能再出现意外了。 “小白,这东西别乱动,待会等我安顿好了,你和我走一趟,咱们去把它埋掉……”我把那红布包接了过来,看了看,顺手揣进了怀中。 第三百八十九章 埋牙 我们两个人把行李物品都整理好,我让小白就住在邵培一的床铺,然后又帮他整理东西,正在这时,寝室门一开,一个熟悉的大脑袋探了进来。 “哇!原来是你小子!哈哈,我还以为有贼呢,小天你咋回来啦,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这人是个大嗓门,嚷嚷着就冲了进来,一只手抱住我的脖子,勒的我几乎喘不上来气了。 小白见这人对我动手,立刻就要发作,我忙制止了他,单手一较劲就把外面进来这人按倒在床上,笑骂道:“敢对我下手,服不服?” “哎,轻点轻点,我说你咋越来越有劲了,服了啊……” 我这才把手松开,笑着把他拉起来,捶了他一拳头说:“阿龙,怎么这些天没见,你这大块头都快成阿虫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室友阿龙,看他活蹦乱跳的样子,他的伤应该是已经痊愈了,阿龙笑着说:“什么龙啊虫的,在你这高人面前都是白给的,我昨天还跟小胡子说呢,我说小天是世外高人,都市修真者,隐身在学校里而已,这回走了,不可能再回来了,只可惜我们俩没缘分,没能跟高人修真,真遗憾那,没想到你今天就回来了,甭说那么多了,小天,看在咱们仨一块睡过的份上,你就收了我吧。” 他魔魔怔怔的说了半天,我才听明白他要干啥,说话间阿龙翻身跪倒,喊了声师傅,居然就要磕头了。 我被他吓了一跳,这不是扯淡么,拜哪门子师啊,还都市修真,他小说看多了吧? 我赶紧把他拉了起来,无语道:“你没毛病吧,拜个毛师啊,我有几下子你还不知道?” “我知道啊,我咋不知道,现在学校里谁不知道你?从三楼跳下去屁事都没有的主儿,跺跺脚就能上房,抬抬手就能杀人,不瞒你说,我现在借你的光,出去在学校里溜达一圈,都没人敢正眼看我。” 门外忽然又有人推门进来,说:“你快拉倒吧,那是不敢正眼看你么?那是都不愿正眼看你……” 这次进来的正是小胡子,进门就损了阿龙几句,随后也很高兴的拉着我说:“你可算回来了,你是不知道,阿龙现在跟疯了似的,走到哪都说是你徒弟,要不你赶紧收了他得了。” 我无奈道:“收个屁啊,其实我就是个普通人,也就你们都把我当什么高人了,我要真是高人,我还能回来上学?” 阿龙说:“别听小胡子的,小天你是不知道,我现在走在学校里,都仰着脖子走,都没人敢惹我,出去一说咱俩是一个寝室,都倍儿有面子,不信你让小胡子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小胡子说:“这倒是真的,现在阿龙出门,脖子一扬,还真没人敢惹他---都怕他那伤疤……” “滚犊子……” 看着他们俩和往常一样的嬉闹,我还感觉挺温馨的,看了看阿龙的伤口,的确是留了一道挺可怕的疤痕,这玩意说出去确实能唬人的,被人断喉都没死,这能是一般人么? 我笑着给他们介绍了小白,说这是我表弟,现在也来咱们这上学,不过还没班级,也没办入学,你们俩出去的时候可别乱跟人说。 他们俩连连点头称是,阿龙还说,没入学怕什么,找你姐啊。 我笑着给了他一巴掌,看来南宫飞燕是我姐这事,估计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了。 我问阿龙,南宫飞燕最近回来上课没有,阿龙说,人家开学就回来了,每节课都不落,而且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我奇怪了,南宫飞燕从狐谷回来了?而且还回来上课了?那为什么这些天没回公寓,她去住哪了? 我想了想,就带着小白来到了学校操场,然后分别给辛雅和南宫飞燕打了电话,过了一会,两人就一前一后的来了。 南宫飞燕还真在学校里,我上前和她打了招呼,问她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没回去,南宫飞燕显得有些疲惫,她对我说,最近狐谷没什么事,她就出来了,但是最近一直在给青姨帮忙,所以就没回去。 给青姨帮忙?我问她青姨是谁,南宫飞燕说,你忘了,咱们副校长了? 哦对对对,我恍然想了起来,我们副校长也是她们一伙的,不过,她们在忙什么呢? 对于我的问题,南宫飞燕说,她是奉了她娘的命令,配合青姨行事,但具体做什么,她说她也不大清楚,然后,她又问了我们回来学校的目的,听说我们还打算上学,她无语的摇了摇头,对我关切的说了四个字:“你有病啊?” 我顿时满脸苦笑,看了看辛雅说:“是她要上学,你看,现在也没什么事做,辛雅也不能总闲着,毕竟她以后还要过普通人的生活。” 南宫飞燕说:“她要过普通人的生活,你呢?” 我愣了下,挠挠头说:“其实我也想过……不过,我知道不大可能,但是又不能始终在你那住着,再说城里毕竟不方便,我就想,暂时先住在学校里,反正我也不上课,这里地处偏僻,有什么事,随时可以行动,不必担心在城里影响不好,破坏太大。” 南宫飞燕皱了皱眉说:“你想的倒也对,不过这学校虽然没有城里人那么多,但好歹也有几百号人呢,如果真有什么状况,也得注意。” 我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你放心吧,出了事我就往外跑,这里四周都是荒野,怎么打都没事。” 南宫飞燕嗯了一声,又看看小白,诧异道:“怎么,你也要上学?” 小白嘿嘿一笑:“我就是来玩的,咋的都行啊。” 南宫飞燕笑了下说:“好吧,你们这些小家伙,那我这就给你们安排,就让小白顶邵培一的名额,喜欢上课就去听听热闹,不喜欢去,就随便玩玩。” 这正合我意,于是南宫飞燕自己去忙了,我们几个在学校里四处逛了逛,带小白熟悉了一下校园,然后又去随便听了节课,过了一下当学生的瘾,下课之后又带小白去吃了一顿食堂,时间就这么慢慢的过去了,很快,就到了晚上。 我没有声张,装作若无其事的睡下了,到了半夜,等阿龙和小胡子都睡着了,我跳了起来,叫上小白,两个人一起悄悄溜出去,准备去埋掉那个夜魔之牙。 为免麻烦,我没有惊动阿龙和小胡子,我和小白走到门口,才想起门是上锁的,小白说这咋办,我笑着叫他不用担心,于是从乾坤袋里叫出了蓝宁。 蓝宁许久没出来了,这次出来一看,比之前更加漂亮了,跟仙女似的,见了我盈盈一笑,伸手指了下那锁头,就自动打开了。 我笑呵呵的走了出去,又让蓝宁从里面把门锁好,就趁着夜黑,翻出了墙头,往野外跑去。 这夜魔之牙,是不祥之物,我不能留在身边,但是也不能给别人惹祸,所以这埋夜魔之牙的地方,也不太好找,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个目标的。 夜魔之牙埋在那里,不说万无一失,但最起码,短期内不会带来什么危难。 这地方,就是蛇族的老窝…… 倒不是我有意使坏,给蛇族找麻烦,而是最近蛇族因为轮回镜的事,已经自封洞府,不出来了,而夜魔就算再厉害,应该也打不过那么多蛇精,反正它智商有限,只是奔着那颗牙齿使劲,这样一来,夜魔就有了新的对手,人间也能得到一时的安宁。 我和小白一起,还有蓝宁,来到了上次斗纸咒师的那个树林,我记得,这里就是黄皮子坟,蛇族洞府的所在地…… 第三百九十章 孤坟夜语 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蛇族洞府具体在哪里,之前一直是邵培一和南宫飞燕,在和蛇族联络,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叫南宫飞燕,因为今天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她心里有话没说,我想,能自己做的事,还是不麻烦她了。 走在树林里,我东张西望了一阵,这里稀稀落落的倒是有一些坟头,不过除此之外就是一片荒野,这蛇族洞府在什么地方,一时间还真是没发现。 小白还挺兴奋的,在坟头里穿梭了一阵,悄声问我:“小哥,你这不是要来挖坟盗墓吧?” 我无语道:“我挖什么坟啊,我是在找蛇族洞府的所在地,蛇族洞府,你听说过吧?” 小白点头:“嗯,听你们说过,小哥,你是想把那个什么夜魔之牙,丢在蛇族的地盘,然后让夜魔和蛇族打起来?” 这家伙还挺聪明的,我点了点头说:“基本正确,不是不是为了让他们打起来,是为了让人间安宁,你想,夜魔和蛇族,它们打起来,那就是另一码子事了,如果能借蛇族之手,除掉夜魔,那就最好不过,再说,那蛇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还曾经打伤你飞燕姐……” 小白嗯嗯连声,又跟着我走了一会,还是没有发现蛇族洞府的痕迹,我不由纳闷,我一直以为它们的洞府是在一个类似山洞一样的地方,但是看这里的情况,连找一块大点的石头都费劲,更别提什么山洞了,那蛇族洞府,到底在哪呢? 小白忽然叫了我一声,我转身看去,就见小白指着旁边一个坟头说:“小哥,你咋那么死心眼呢,蛇族洞府找不到,你就随便丢了算了,反正是在他们的地盘上,你看,这不是有个洞,丢进去就完了嘛。” 我顺着他指的地方一看,那个坟头旁边还真是有个洞,大概有拳头大小,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有多深。 这可能是田鼠什么的掏出来的洞吧?我看了一会,摇摇头说:“这不妥吧,毕竟这是人家的坟茔,虽然连墓碑都没有,不知道是谁,但是把这带着邪性的东西丢进去,恐怕会惹祸,万一再整出个僵尸出来,咱们可就罪过了。” 小白点点头说:“这倒也是哈,可咱现在也找不到那蛇族洞府,我看,人家也是有什么法术遮蔽的吧,总不能就这么摆在明处,让人随便进去。” “法术遮蔽……嗯这倒也是很有可能,这样吧,蓝宁,你现在跟着獬豸神君修炼,应该也有些道行,你能不能看出来,这里哪里有法术遮蔽的地方?” 蓝宁始终跟在我身后的树林里到处转悠,一直没说话,此时见我问她,笑着飘了过来,摇摇头说:“公子,这里没什么法术遮蔽的,只是你还没有找到地方,你想啊,这里距离学校并不是很远,蛇族洞府,怎么会离人类那么近?” 我不由愣了下,她说的也有道理,想想当时金刀门带人进攻蛇族洞府,何等的声势,如果是在这黄皮子坟打起来的,那为什么周围没有半点痕迹?还有,这里距离学校并不太远,要是真是曾经在这里闹出那么大动静,恐怕早就被人类发现了。 我想了想,就问蓝宁,蛇族洞府到底会在什么地方,蓝宁说:“公子,难道你忘了么,我在这附近生活了很多年,你想找蛇族洞府,早点问我呀。” 我这才恍然想起,蓝宁本来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学校还没有的时候,她就在这里生活了,我埋怨道:“你知道蛇族,怎么不早说,让我们找了这么半天。” 蓝宁笑了下说:“可是公子你也没说过你是要来找蛇族洞府呀,我还纳闷呢,这大半夜的,你跑到这坟地干嘛来了。” 我无语道:“那你说,蛇族洞府究竟在哪,距离这里多远,还有,当初不是说,蛇族就住在黄皮子坟的么?” 蓝宁说:“没错,蛇族是住在黄皮子坟,但是狡兔有三窟,蛇洞也有许多出口,黄皮子坟只是其中一处,其实你们刚才找到的那个洞,就是蛇族在这里的出入口。” 我顿时愕然,她说的是,刚才小白找到的那个? 小白乐了,说:“小哥你看,我就说的吧,你就应该听我的,把那个牙从那洞丢进去就完事了,还费什么劲啊。” 蓝宁却摇头说:“不,如果你要真丢进去了,那就麻烦了,因为这黄皮子坟下面埋葬的都是人,你丢进去,之后给这坟地带来不好的影响,说不定一地风水就此改变了,要知道,那夜魔是怨气形成,就算只是一个牙,对于死物来说,也足够引发一场灾变了。” “那依你看,该怎么办?”我皱眉问蓝宁,她四处看看,指着前面说:“这好办,从这里一直往前,有八颗树环绕一座孤坟,到了那里,绕左侧前行,再走大约两公里,然后你会看到一棵空心的老槐树,树前有一个大石柱,那个老槐树,就是蛇族洞府。” 我没想到蓝宁居然了解的这么清楚,心里很是高兴,当下便按着蓝宁所指的路径,加快脚步,匆匆往前走去。 这一次有了目标,顺利得很,我们先是找到了一个八棵树环绕的孤坟,然后绕左侧前行,但是走出了大约两公里的时候,我却愣住了,因为前面居然是一片荒野,不要说什么老槐树,就连一棵小树苗都没有了。 我问蓝宁,这是怎么回事?她也很是疑惑,四处看了看说:“没错啊,我指的路绝对是正确的,蛇族洞府嘛,我记得很清楚的,就应该是在这里的……” 小白说:“难道它们搬家了?” 我摇摇头说:“不对,就算它们搬家了,蓝宁所说的那个老槐树不会消失,何况还有个大石柱,总不能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蓝宁想了想说:“这样吧,咱们先回去,回到那个孤坟那里,然后重新找一下方向,可能是年深日久,我记错了,这次咱们往右边走试试看。” 我和小白也只能同意了,于是我们掉转头,继续往来路走去,又走了大半天,才找到那个八棵树环绕的孤坟,蓝宁看看周围,指了一个方向说:“这次,咱们往这边走试试,刚才可能走反了呢。” 我们当下便往那边走,不过这一次在走过孤坟的时候,小白忽然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在地,我忙伸手扶住了他,说:“小心点,这里到处都是枯枝荒草。” 小白脸色却有些不对,对我说:“小哥,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说话。” “你听见有人说话?不是吧,刚才我们都没说话啊。”我纳闷道,这孩子是不是幻听了,刚才我也全神灌注留意周围的动静,没有什么说话声啊。 小白摇摇头说:“不对,刚才我就是冷不丁听见有人说话,我才一走神差点摔了的,你先别吵吵,你听……” 他说的神神叨叨的,我只好听下脚步,侧耳去听,但却没听到什么,这午夜的树林子里,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哪有什么说话声? “你是听错了吧,那是风声,没人说话,快走吧。”我拉着他说。 “不,小哥,对于鬼,我比你熟悉,刚才绝对是说话声,而且那声音的方向好像就是……”小白停顿了下,忽然伸手一指那个孤坟,叫道:“就在这里!那说话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我愣了:“你说什么,这坟里有人说话?” 第三百九十一章 诸葛孔铭 小白指着那孤坟,说里面有人说话,可我却没有听到,疑惑的看了看蓝宁,蓝宁明显也像是听到了什么,飘过来用手捂住我的耳朵,说:“你听……” 呃,捂住耳朵让我听? 我正纳闷捂住耳朵怎么听,忽然就觉得耳畔的风声消失了,随即,一丝窃窃私语,不知从哪里低低的传入了耳中。 这声音……我顿时惊讶了,仔细分辨了一下,的确是从那孤坟中传出的,我讶然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里面闹鬼?” 小白点头:“嗯,很有可能。” 我又听了一下,也听不出说的是什么,于是摇头说:“算了,管它呢,闹鬼也跟咱们没关系,再说,人家在自己坟里,也没碍着咱们啥事,快走吧……” “哦,倒也是……”小白应了一声,我们三个便转身要继续往前走,不料刚刚迈步,就听身后忽然有人喊话。 “前面的朋友,请留步……” 这声音苍老得很,带着一股子空灵,飘飘荡荡的,我心里一沉,心说麻烦来了,无奈回头一看,就见身后站着一个白胡子老头,穿着黑衣黑袄,笑眯眯的看着我们,一脸的喜庆。 这老头身形飘忽,若隐若现的,明显是个鬼,可是我实在想不通,一个鬼有啥可高兴的? 我们几个下意识的停住了,那老头不断的对我们招手:“年轻人,你们过来一下,我有事情啊。” 这夜半三更的,走到一个荒坟前,突然里面出来个老头,招手说他有事,这要换成一般人,就算不吓死,也得吓尿了,不过我们几个谁也没当回事,小白还上下打量了老头几眼说:“大爷,啥事啊?” 这老头不言语,又在那里招手,我一想,索性过去看看,说不定他在这里住的久了,能从他这打听出蛇族洞府的事情来呢。 我拍了拍小白,走上前问道:“大爷,有事你就说吧,我们这还赶路呢。如果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我尽量。” 老头眯着眼点点头说:“嗯,好,好孩子,大爷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想请你们帮个忙,给我搬个家。” “给你搬家?”我疑惑道,“你为啥要搬家,我看这里不错啊,独门独院的,旁边还有树,比那边的那些荒坟不是好多了?” 老头叹了口气说:“好什么啊,你们是不知道,我在这都憋了两百多年了,出也出不去,时不常还得受人欺负,唉,郁闷啊。” 我有点纳闷,这老头啥意思? 小白倒是不管那么多,问他:“大爷,你想搬到哪去,我们咋帮你啊,迁坟?” 老头嘿嘿一笑,说:“这个后生说对了,老头子我早就想迁坟了,可惜啊,从来没人在半夜的时候路过这里,就前些年有那么一个人走夜路,我本来寻思着出去叫他帮忙,谁知道那人见了我老人家,吓的连滚带爬就跑了,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遇见过人,唉,真是不容易啊。” 这老头有点唠叨,我皱了下眉,说:“刚才你说,你憋在这里出不去,还受人欺负,是怎么回事,先说给我们听听,如果真是这么回事,我们可以帮你迁坟。” 我心里想,这迁坟可不是随便就能迁的,听老头的意思,他似乎是被人困在这里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善是恶,万一这是个害人的鬼,被哪个高人设下风水局,困在此处,我要是听信了他的话,随随便便就给他迁坟,那岂不是让他趁机逃脱了? 说着话,我暗暗往旁边看了看,就见那八棵树似乎暗合某种规律,把这孤坟围在中间,倒的确是有些像是人为的,为了镇住这孤坟。 那么,这老头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老头见我问他,倒是不着急了,往自己的坟头上一坐,开始给我们讲起了他的事。 我其实心里很是着急,因为那夜魔之子的牙齿还没丢掉,可这老头说起话来,却又是没完没了了…… 他告诉我们说,大概两百年前,他本是这里的一个风水师,叫诸葛孔铭,本事不敢说很高,但是方圆百里一带,他要是自认第二,那绝对没人敢称第一,大家都尊称他一声,诸葛先生。 当时这里还是一片村庄,这位诸葛先生一次无意中游历至此,发现这里居然妖气冲天,一番查访后才知道,原来这里居然暗藏一个蛇窟,洞里大蛇小蛇几十口子,虽然它们只是在洞内潜修,没有公然害人,但是却是一个隐患。 这位诸葛先生平生最大的理想就是降妖除魔,扬名天下,此时见了这一窝子蛇精,哪里还肯走了,当下便拿出他家祖传的宝物阴阳镜,找到了蛇窟,在人家门口摆了个阵,开始做法,准备要除掉这一窝蛇精。 结果那些蛇精跟疯了似的,一股脑的都跑出来了,就跟地震了似的,出来后一看是个老头子在这里捣乱,当场就恼了,大蛇小蛇公蛇母蛇一起上,几个回合就把老头子打了个落花流水,连阴阳镜也不要了,阵也毁了,是抱头鼠窜,狼狈而逃。 这回他才知道,这一家子蛇精不好惹,给人看风水和降妖除魔,毕竟还是两码事,但是知道后悔也晚了,祖传之宝也丢了,而且他这降妖除魔的事,还都宣扬出去了,结果被人三下五除二给揍了一顿,丢人啊。 这诸葛先生别的本事没有,但却极为好面子,这回丢人都丢到了姥姥家,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于是又精心准备了许多天,测好了天时,选了一个风雷交加的夜晚,在电闪雷鸣中,他借着天地之威,施起法来,把人家洞府劈了个稀里哗啦。 这一次,他可是出尽了风头,那些蛇精在雷光中被劈死了不少,剩下的纷纷跑了出来,其中有一个黑色大蟒,似乎怒极,昂首吐信,翻滚间一尾巴便把诸葛老头子抽出了几十米,随后巨口一张,黑雾吞吐中,便隐去了身形。 诸葛老头子差点被蛇精一尾巴抽死,等他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一天后了,他掐算了一番,才知道,这一窝蛇精原来正在躲避天劫,而自己前一天借天地之威行法,提前让一波小天劫来临,所以才会劈死了那么多的蛇精,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让那些蛇精遁走了。 这么一来,他的祖传之宝阴阳镜还是没有找回来,还跟这家子蛇精结了死仇,诸葛孔铭郁闷至极,他要早知道人家是在这里躲避天劫,也不会来这多事。 本来异类修真就不容易,除非是害人的东西,否则它们的渡劫的时候,诸葛孔铭的师门有规矩,一律不许打扰,这也是上天好生之德。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伙蛇精拿了阴阳镜,登时嚣张了起来,一时间妖气大涨,竟想要用阴阳镜的威力,来抵抗天劫。 诸葛孔铭知道自己惹祸了,这些妖孽得到宝物,再度过天劫,必然要成祸害。 他知道自己罪不可恕,一番痛悔之后,回到师门请罪,交代了前因后果,便独自返回了这里,运用自己的毕生所学,布下了一个风水大阵,这大阵能够完全应和天劫,并将天劫的威力加成,他决心,这次要毁掉这座蛇窟,让那些蛇精再没有害人的机会。 但是这座大阵,却是需要用生命去启动的,到了那个开启的日子,诸葛孔铭自己睡在一个棺材里,叫人把自己抬着,活生生的下葬。 第三百九十二章 迁坟计划 当天夜里,风雷大作,漫天电闪,粗大的雷光划破天际,隆隆声几乎如同世界末日降临。 诸葛孔铭用他的生命,召来了大天劫,无数雷光从天而降,那些蛇精空有宝物,其实却并不会使用,结果被天劫击杀无数,只剩下带头的几个,靠着法宝,才逃了一命。 从此,诸葛孔铭就长眠于此地,为了守护他的魂魄不被那些蛇精寻仇报复,种下了八棵柳树,按照八卦方位排列,护住了他的孤坟。 而那个法宝阴阳镜,也因此流落民间,不知去向了。 听了老头子的自述,我恍然明白了一切,原来,那个镜子还有这样的经历,只是那宝物被称作轮回镜,怎么在老头子这里,又叫阴阳镜呢? 老头子却没管我的诧异,自顾说道:“后生们,我这说的都是实情,怎么样,能帮我迁坟不?” 小白问道:“可是,你在这里这么久了,怎么突然想迁坟了,你刚才说的受人欺负,又是啥意思啊?” 老头子说:“嗨,别提了,这不是年深日久,我当年设下的阵也破了,树也歪了,那些蛇精又回来了,这不是,没事就来找我聊聊,非要跟我算算当年的帐,要不是我还有点本事,他们不敢太放肆,恐怕我早都让它们抓进蛇窟里去了,但是这隔三差五的骚扰也挺讨厌啊,所以我就想,碰见个好心人,给我迁个坟啥的,结果就遇到你们了,这都是缘分啊。” 看着这诸葛老头一脸的乐呵劲,我还真是难以相信这是个死了两百年的老鬼,成天自己在这里闷着,还能有这份心态,估计他活着的时候,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 小白倒是对老头似乎挺投脾气,说:“没问题,大爷你这是学雷锋做好事,必须大力支持,这样吧,你说你想往哪迁坟,说个地儿,明天我就让我小哥给你下铲子。” 老头子想了想说:“哎,别介,不能那么急,这迁坟得算日子,我早都掐算好了,下个月初五,就是好日子,跟我的八字比较合,然后你们把我迁到从这里往东一百里地,那有个山,就把我埋到那,就可以了。不过捡骨头的时候要小心,别把我骨头弄丢了,少了一块,那说道可是很多的,还有,下铲子的时候,也看好了,本来骨头就零散了,别给我弄碎了。” 我在旁边听了忍不住想笑,这老头子还真是没溜,我在农村从小长大,这迁坟的事情也经历过一些,也亲眼见过迁坟的场面,但是这老头子居然跟别人研究给自己怎么迁坟,而且说的头头是道,还嘱咐的挺详细,这个确实是有点太奇葩了。 我对诸葛老头子说:“你放心吧,这个事,我们能帮你,只要你说的不是假话,还有,你要迁坟,那这个地方咋办,就这么空着吗?” 老头子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空着肯定不行,那些蛇精经常来这里盯我,虽然最近一些日子很奇怪,没怎么来人,但是要让他们知道我跑了,肯定要找你们的麻烦,或者跑到我的新坟去捣乱。” “那怎么办?”我问道,诸葛老头子又想了想,说:“这样,咱们来个移花接木,你们只要能把我这个坟里,埋上别人的骨头,然后在这坟的周围,掘土一丈,断了地气,那些蛇精一时半会的,就不会发现我已经跑了,也闯不到我的坟里,就算他们有本事冲进来,地气已经断了,他们也再也不能找到我了。” 诸葛老头满脸的洋洋得意,我听的是啼笑皆非,摇了摇头说:“你这个主意是可以,但是,我们不可能为了你,再去把别人的尸骨挖了,那样太损了,掘坟盗墓的事,我是干不出来,这个办法,不妥不妥。” 小白也说:“是啊,就算我们想帮你,也不能把别人骨头挖了,那种事,估计也就那个炼骨师能干出来,咦,对了小哥,不如去问问那个马九,看他那里有没有存货,人骨头什么的,咱们拿来给埋了,不也算好事一桩么?” 小白这话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不过我转念一想就给否定了。 “小白,马九身上不可能有人骨头了,他现在人都被关在狐谷,整天接触的都是动物骨头,你让他找人骨头,估计都费劲了。不过按理说,那个乱葬岗倒是有不少僵尸骨头,但是……那些骨头都是被施过法的,恐怕随便拿来埋了,也不妥,万一再成了什么精怪,冒出个白骨精,我可受不了……” 小白哈哈大笑,那诸葛老头子却是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开口想要问我们,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蓝宁,却悄悄的凑了上来,怯声说:“公子……” 我回头一看,才想起蓝宁来,不解道:“你刚才干嘛去啦,我还以为你一直在旁边。” 蓝宁说:“这老爷子一出来,我就跑了,我有点怕他……” 诸葛老头子定睛一看蓝宁,哈哈笑了起来:“原来是你这个女娃子,哈哈,我认得你,你那一年飘飘荡荡的,还来过这里呢。” 蓝宁点头道:“是啊,我那年是来过,被你这阵势给吓跑了,其实我以前活着的时候,就知道这里埋着一个高人,我们村里的老一辈人,都知道这回事。” 诸葛老头得意地笑道:“那是,别说你怕,就连这方圆几十里的,哪个坟头里的孤魂野鬼不怕我?嘿嘿,老子活着是诸葛天师,死了也是诸葛鬼天师。” 我笑道:“你就别吹了,诸葛鬼天师,还让几个蛇精逼的要迁坟逃跑。” 诸葛老头神色一黯,叹息道:“倒霉啊……他们有个小娃子,总拿着我的阴阳镜,来找我的麻烦,折腾我老头子,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倒是没来,但是我估摸着也快了。” 我神色一动,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他说:“这么说,他们是有你说的那个阴阳镜,才来欺负你的?” “是啊,没有阴阳镜,他们想欺负我也难啊,可怜我现在是鬼,打不过他们啊。”诸葛老头唉声叹气道。 我呵呵笑了起来,对他说:“要是这样的话,那你大可不必担心了,因为你说的那个阴阳镜,现在已经不在他们手里了,所以,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人来欺负你了。” 诸葛老头一听这个, 眼睛登时一亮:“你说的此话当真?” 我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了,我从来不骗人,关于那个蛇族的事,我还知道很多呢,你想知道的话,回头我都可以讲给你。” 诸葛老头疑惑的看了看我,又摇摇头说:“那也不行,他们没有阴阳镜,也能来折腾我,再说我在这里也住够了,你们还是行行好,给我迁坟吧。” “可是迁坟,没有骨头啊,回头他们要是找到你的新坟,继续找你麻烦咋办?”我为难地说。 诸葛老头也皱着眉思索着,蓝宁却在一旁笑着说:“公子,其实我有个办法,你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我们几个一同开口问道。 蓝宁指了指我手里的那个夜魔之牙的牙齿,笑道:“其实你完全可以,把这个东西埋在坟里,这个是牙齿,但也算是骨头的一种,而且里面的气息很强大,应该足够可以隐藏遮盖掉老爷子的去向,等那些蛇族就算找来,他们要面对的对手,也已经变成夜魔了,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不由大喜,蓝宁说的对啊,这样一来,诸葛老爷子可以顺利迁坟,夜魔之牙的牙齿也有了去处,好主意啊! 第三百九十三章 阴阳镜 这夜魔之牙有了去处,我们便不着急了,和诸葛老爷子一起坐了下来,聊起了关于那个阴阳镜的事,因为我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老头很是客气,一个劲邀请我们进屋谈,我是连连摇头摆手,开什么玩笑,进他屋里,那不就是进坟了么?我才不去呢…… 于是我们就在诸葛孔铭的坟头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我问诸葛孔铭,那阴阳镜究竟是个什么宝物,他颇有些得意的说,阴阳镜,自然就是仙家法宝,此物状若古镜,照在人身上可定生死,共分阴阳两面,阴面为白,阳面为红,白的一晃是死路,红的一晃是生门,凡是身具阴阳者,皆受其所控制。 这话我听着耳熟,阴阳镜,一面生一面死?我让诸葛孔铭说清楚点,他翻了翻眼睛说,封神演义看过吧,这阴阳镜就是里面那个赤精子大仙的法宝啊。 我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开什么玩笑,封神演义不都是瞎编的么,还赤精子,阴阳镜,这都哪跟哪啊? 诸葛孔铭摇头晃脑地说,那赤精子乃是元始天尊门下昆仑十二仙之一,在太华山云霄洞修行,掌八卦紫绶仙衣,阴阳镜,水火锋等法宝,出身更是与轩辕黄帝为同一时期的人物。 他的其它法宝不提,单那阴阳镜,便非同小可。凡间万物皆有阴阳,阳铸其体,阴成其魄,阴阳交融,才是一体。这阴阳见,才是万物阴阳之精华凝聚而成,摄魂取魄,阴阳相离,除了仙人中法力高深者脱离阴阳,才能不受影响。 而这个诸葛孔铭,便是赤精子一脉传人,只可惜大道衰微,那至宝阴阳镜虽然一直传到了他的手里,可惜当年的功法已经失传,只剩了些微末之技,否则的话,要降服这区区蛇精,哪里会费那么大的力气,最后连命都搭上了。 说到这,诸葛孔铭是唉声叹气,说要是还有余力,能为师门夺回法宝,那纵然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也是心甘情愿,可惜他在这里被困两百年,连自己师门是否还有传人,都不知道了。 我和小白对视了一眼,原来那个轮回镜,就是上古奇宝阴阳镜,可是这轮回镜当年明明被人献给了始皇帝,怎么会是赤精子一脉嫡传呢? 我疑惑的提出这个疑问,诸葛孔铭眼睛都瞪大了,挠了挠头说,那可能就是从始皇帝之后,又传下去的呗…… 我不禁笑了起来,这家伙明显是在吹大牛,就算那法宝是真的,但是也不会是什么赤精子一脉嫡传,说不定就是某个江湖风水师,阴阳家,无意中得到了那轮回镜,于是如获至宝,就编了这么个赤精子嫡传的故事,来抬高身份,或者,这故事压根就是诸葛孔铭自己编的。 不过故事可能是假的,东西却应该是真的,不管那到底是阴阳镜还是轮回镜,都是奇宝一件。 我又问诸葛孔铭,那阴阳镜究竟有什么妙用,在他手上的时候,又有什么样奇异的事件发生过? 诸葛孔铭想了想说,这阴阳镜,可能是他法力不够,并没有像传说中那么厉害,白的一晃就死了,红的一晃就活了。但是的确也救了不少人,这阴阳镜能够将人的魂魄逐渐抽离,也能让人的魂魄稳固,比如有的人得了重病,或者重伤要死了,阴阳镜一晃,魂魄稳固,短时不会离体,再施以救治,就大大的增加了活命的机会。当然,要是伤势太重,即便有阴阳镜,那也没用。 不过诸葛孔铭借着阴阳镜,倒是创下了不小的名头,只可惜正在他想要闯荡天下的时候,就遇上了这一窝子蛇精。 诸葛孔铭所说的阴阳镜功效,我暗暗对照了一下轮回镜,还真是作用差不多,只是单凭这样,值得福缘斋抢劫吗? 我记得当时天狐夫人讲的故事里面,明明说的是秦始皇寻求长生修仙之法,后来,有一异人,为秦始皇献上一宝,便是轮回镜。 那异人称,此镜乃是上古大神所遗留,有颠倒阴阳,长生不死,不堕轮回的奇异之能。 秦始皇执镜自照,竟见到自己昔日年轻容颜,以为果然返老还童,大喜,重赏献宝人,自此以为可长生不老。 后来又有人入朝见始皇,称此轮回镜中可看到自己轮回之后的容颜,如果能找到一种特殊方法,与自己的后世沟通,便可钻了天道的空子,以轮回之力,无限汲取自己轮回后的生命力,来达到长生不死的作用。 而这种特殊的方法,就是用世间罕见的九尾天狐泪,滴在轮回镜上,便可以开启轮回镜的长生之法。 我很是质疑诸葛孔明所说的阴阳镜,到底是不是福缘斋一心抢夺的轮回镜,不过听他的描述,又的确应该是同一样的东西,那么就可能是,诸葛孔铭压根就不知道这阴阳镜的真正妙用,他是拿着尚方宝剑宰小鸡啊。 我们和诸葛孔铭聊了半天,眼看东方就要发白了,不知不觉的,居然跟这老鬼说了一夜,除了阴阳镜的事,他还告诉我们他要迁的新坟的具体位置,叮嘱的很是详细。 而我听了之后,更是惊讶,因为他说的新坟地址,就是我们曾经去过的那座荒山,有着可怕的地下古墓,和千百个僵尸武士的那个地方。 我好奇的问他,为什么要往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迁坟,诸葛老头子衣服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那地方虽然荒凉,人迹罕至,但却是这世上少有的阴阳交汇之地,埋在那里,对于他这种已经通晓阴阳的人来说,是极佳的宝地,可以助他魂魄继续修炼,反正也不指望投胎转世,说不定,还能修成鬼仙,脱离六道之苦。 我答应了他的要求,不过临走前我又问他,那蛇族洞府到底在什么地方,为何我们找了一夜,都没找到? 诸葛孔铭说,前些天那伙蛇精突然关闭了洞府,别说你们,就是神仙来找,也得费点力气,但也正好如此,才有了他迁坟的机会,否则他时刻都在人家监视下,根本想跑也跑不了。 我又想把夜魔之牙先留在他这里,因为下个月初五,还有半个多月,我不想拿着夜魔之牙,在学校里担惊受怕的。诸葛孔铭对这夜魔之牙也有点忌讳,说这是大凶之物,不过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他说凭他的本事,保证半个月没事,还是能做到的。 就这样,我们把夜魔之牙留在了诸葛孔铭这里,便返回了学校,然后又和小白一起,去采购了一些迁坟挖坟必须的工具和蛇皮袋什么的,万事俱备,只等下月初五了。 我是万万没想到,去一趟黄皮子坟,还给自己找来个迁坟的麻烦事,不过能解决掉夜魔之牙,而且还知道了那轮回镜的前事,也帮了诸葛孔铭的忙,这也是好事,俗话说帮人就是帮己嘛。 学校里的生活,依旧单调得很,我白天跑到荒郊野外,自己修炼,晚上回去打坐,这里地处偏僻,却空气清新,没有那么多污染,用句时髦点的话来讲,就是这里的天地灵气比较充沛。 小白有时候也跟我凑热闹,来野外玩,有时候在学校里插科打诨,别说,他比我要受欢迎多了,因为这小子也是一肚子的鬼故事,而且性格活泼,跟谁开玩笑都不带急眼的,在学校里时间虽然短,人缘还不错。 辛雅也恢复了正常的学习,每天去上课,认真听讲,像个乖宝宝,不过依然没人理她,除了,那个楚琪。 自从我们回来后,楚琪还是辛雅唯一的朋友,而且这个呆萌呆萌的女生,和小白关系还处的非常好,俩人整天嘻嘻哈哈的,倒成了一对玩伴。 很快,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我们也早准备好了工具,于是便趁着月黑风高,悄悄溜出学校,去给诸葛孔铭迁坟。 当我拿起铲子,对着诸葛孔铭的坟下了第一铲子的时候,还真有点盗墓的感觉,不过随后诸葛孔铭就出来了,对我低声喊了句:“轻点啊,别把我骨头碰坏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放心吧老爷子,你就在旁边看着吧……” 第三百九十四章 挖坟 这种感觉还真是别扭,我们给人迁坟,而那个坟里的人,哦不对,应该说是坟里的鬼,就站在旁边看着,还在不断给我们指挥,说这里是他的大腿,要小心,那里是他的肋巴骨,要小心,中途还踹了小白一脚,小白委屈地说你踹我干啥,老头子一瞪眼:你铲到我屁股了! 不过有了他的指挥,虽然别扭,进度倒是挺快的,没浪费多大的功夫,我们就把坟挖开了,里面的棺材已经半朽烂了,骨头扔的东一个西一个的,老头子叹口气说,这都是他娘的那个小蛇崽子干的,给我分尸了啊这是。 我没顾得跟他说太多话,戴上了手套,小白撑着袋子,我就一个一个的,把诸葛孔铭的骨头捡进袋子里,这个活实在太费劲了,他之前还让我们小心点,别碰碎骨头,实际上他的骨头早就碎成一片一片的了,捡的时候简直比挖坟还困难,老头子愤愤道,这也是那个小蛇崽子干的。 我有点好奇,问他那个小蛇崽子是不是一个黑衣少年,叫常庆,老头子一拍大腿说,对对对,就是他,那家伙比他老子还坏,没事就来折腾我啊。 我笑了起来,说如果是他的话,那你倒不用太担心了,回头我找个人去跟他说说,保证没事,就算你迁坟去了别的地方,他多半也不能去找你的麻烦。 老头子眼睛一亮,说你找的人,一定是个高人吧? 我故作高深地对他说:保密。 其实我指的自然就是南宫飞燕了,有她出面,常庆绝对要乖乖的听话。 我们抓紧时间,把诸葛孔铭老头子的零散骨头,装了差不多满满一袋子,然后诸葛孔铭把那个夜魔之牙丢进朽烂的棺材里,最后望了望自己住了两百年的“家”,深深叹了口气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老人家现在也要走了。但愿这个什么夜魔之牙,在这里不要闹出什么是非来,小蛇们,再见啦……” 我无语的对他说:“大爷,别感慨了,赶紧走吧,从这里到你的新家,一百多里地呢,一会我先带你回学校,然后等天亮,咱坐车去。” 诸葛孔铭连连点头,小白笑着说:“你在这坟里都憋坏了吧?跟你说,现在的车,可快了,四个轮子的,还有手机,电脑,电视,老好玩了……” 老头子听的一愣一愣的,嘻嘻笑着说:“那好啊,这么说的话,我倒要在人间待几天,看看现在的世界再走,要不然多遗憾呀。” 小白也拍手说:“好啊好啊,你就跟我们一起混得了,我们那学校里还好多漂亮妹子呢……” 我瞪了小白一眼,这不是没事找事么,好好的给他埋了就完了,你把他一个老鬼整学校里,怕不够乱啊? 不过小白一向是不管别人眼色的,跟老头越说越开心,我一阵无语,拍了拍小白说:“别吵了,小心一会把蛇精引来,咱们先回学校再说,快跟我把坟填上。” 小白这才不说话了,“哦”了一声,挥动铲子,和我一起开始填坟。 这填坟,比挖坟要快得多,我们很快把坟头又堆了起来,那颗夜魔之牙就长眠在里面了,然后我把那袋子骨头背在肩上,冲他们一挥手:“撤……” 夜色中,我扛着诸葛孔铭的骨头,小白拎着工具,诸葛孔铭颠颠的跟在我旁边,我偶尔回头看他一眼,他冲我呲牙一笑,我再想想自己身上背着的就是他的骨头,这感觉还是真够别扭的…… 翻过学校的墙头,我们跳进了操场,又一溜烟的回到了宿舍,叫蓝宁出来开门锁门,她现在都成专业开锁公司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锁打开,我们猫着腰,踮着脚,扛着死人骨头,跑回了三楼寝室。 从寝室里把门关上,我这才松了口气,把那袋骨头往地上一放,发出哗啦一声,旁边床铺上的阿龙梦呓着翻了个身:“我要吃红烧排骨……” 诸葛老头吓了一跳,赶紧护住自己的骨头,阿龙随后又打了呼噜,老头这才放心,冲我嘿嘿一笑:“我说,你可得把我这骨头保护好了啊,那个……这学校里,不养狗吧?” 我忍俊不禁,把他的骨头往我的床下一塞,小声说:“你就放心吧,就算有狗也对你这烂骨头不感兴趣,人家食堂里有肉骨头……” 老头叹了口气:“唉,人死了就不值钱了,骨头连狗都不啃了。” 小白好奇问道:“我说诸葛大爷,你这人都死了两百多年了,现在有魂魄在就不错了,你还老惦记你这烂骨头干啥?” 诸葛孔铭说:“废话,骨头埋在哪,哪里就是家,我能不惦记么?难道你想让我当孤魂野鬼啊?难道你以为那些人迁坟,都是迁着玩的么?” 小白这话说的,让诸葛老头有点激动,我摆了摆手,嘘声说:“小声点,别吵醒他们,先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说……诸葛大爷,你暂时住我床底下,没意见吧?” 他点了点头:“行啊行啊,我在哪都行,能离开那个鬼地方就知足了,对了,我得谢谢你们啊。” “谢就不用了,小白睡觉,别闹了。” 当下小白乖乖上床睡觉,不过他压根就睡不着,把脑袋从上铺伸下来,拽着诸葛老头聊天,他们俩共同语言还不少,我说了几遍也不听,无奈,只得自己坐上床去打坐。 想了想,又掏出一个青冥果吃了,今天又是半月之交,我得抓紧练功啊。 这一天晚上好不容易算是熬过去了,小白和诸葛老鬼始终在窃窃私语,还嘻嘻哈哈的,声音虽然很小,不过我也是听的清清楚楚,还好没有吵醒阿龙和小胡子,不然的话,让他们俩知道我半夜背了一袋死人骨头,又领了个老鬼回来,估计得吓死。 但即便这样,两人起床也表示出了疑惑,先是小胡子说屋子里怎么有股子土腥味,好像什么东西埋土里烂了似的。阿龙又问小白,昨天半夜不睡觉,自言自语的有毛病啊。 小白嘿嘿一笑说:“我说梦话呢。” 小胡子还一个劲往我床底下瞅,我吓唬他说:“别看了,我昨天晚上挖了个女尸回来,光屁股的,你要不要?” 小胡子吓的脸都白了,摇晃着脑袋就跑出去了。 阿龙倒是没那么好骗,眉飞色舞的对我抛媚眼,我笑着把他推了出去说:“你就别指望从我这里知道点什么了,告诉你们什么事都没有,也别那么好奇,不然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啊。” 阿龙拍了拍胸脯,一脸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鬼嘛,我要是怕,我就……“他还想说什么,这时诸葛老鬼从旁边抄起洗脸盆,奔着阿龙飞了过去。 阿龙正要再说什么,一看桌子上的洗脸盆飘飘忽忽的飞了起来,往他的脸上扣去,吓的一抱脑袋,妈呀一声,撞开门就跑出去了。 诸葛老鬼得意笑道:“就这点胆子,还敢说他不怕鬼,嘿嘿,老子吓不死他。” 我无奈道:“你吓唬他干嘛,你说你也这么大岁数了,真吓坏了怎么办?得了,你也别在这待着了,我看还是太危险,小白,待会你和诸葛大爷在寝室,别乱跑,我去找车,今天就必须把他埋了。” 说完,我就跳下了床,把小白和诸葛老鬼留在了寝室里,连早饭也没顾得吃,就跑了出去,心里盘算着,待会雇到车以后,怎么伪装那一袋骨头的问题…… 第三百九十五章 进入幻境 我没有拎着骨头去找车,而是先跑到学校外,想把车找好,然后再回去取那袋骨头,免得拎着骨头到处走,被人误会我杀人分尸。 我来到学校门口,等了一会的功夫,就来了一辆出租,不过一听我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直接就拒载了。于是我在大门口一直蹲了半个小时,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跑长途的,我兴冲冲地跑回寝室,忙叫上小白和诸葛老鬼一起出发。 不过他们俩还有点不大情愿,小白的意思,起码让诸葛老鬼在这里住些日子,看一看祖国新面貌,瞅一瞅社会大发展,然后再去入土为安不迟。 我冲他瞪了眼,看什么祖国新面貌,瞅什么社会大发展,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又出事了,你咋那么有闲心呢? 小白这才老实了,诸葛老鬼虽然也有意思想要留下看看再走,不过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还是乖乖的不吭声了。 就这样,我们三个出了寝室,我背着装骨头的袋子,小白还是扛着工具,铁锹什么的,诸葛老鬼由于是白天,不好直接暴露在阳光下,就躲进了袋子里,径直往大门外跑去。 学校里一群人见了我们都躲,到了门口,打开车门刚要上去,那司机一看我们这个行头和架势,直接就哭了,说:“大哥,我这车是别人的,我就混点小钱糊口,你饶了我吧,求求你换个车吧……” 我顿时无语了,这是把我当成杀人埋尸的了啊? 结果这司机也跑了,我回头看看小白,他扛着铁锹铲子这些挖掘工具,我背着散发出腐朽味道的神秘口袋,还真有点像是要毁尸灭迹的。 不过我不甘心啊,就和小白一起守在大门外,继续等车,没想到一上午过去了,居然没一个车敢拉我们的。 想想也是,跑出租的都不缺心眼,这荒郊野外的,谁不害怕啊。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可以找那个黄泉摆渡人帮忙,不由暗骂自己糊涂,不过也不能怪我,平常找他都是晚上,现在这大白天的,就把他给忘了。 但是我给他打了好多次手机,始终都处于无法接通状态,也不知道干嘛去了,我估计,可能是又去阴间了吧。 没想到这件事搞的这么麻烦,无奈,最后我只得背着诸葛老鬼的骨头,悻悻的回到寝室,心里很是郁闷。 不过小白和诸葛老鬼倒是挺高兴的,俩人在待了一会,小白就带着诸葛老鬼去逛学校了,他看着我纳闷的样子,还悄悄跟我说:“小哥,你就让他在这待着呗,难道你忘了,那个山上还有一群千年僵尸等着你去解救呢,你这时候去,就不怕那个半人半僵尸的常猎户,找你麻烦?” 他这一说,我才恍然想起,他考虑的也是有道理,不过我已经和常猎户约定了时间,现在还没到期,他应该不会怎么样吧?再说,不管怎样样,也不可能把这个老鬼和一袋子骨头留在学校里。 小白拉着诸葛老鬼就跑出去玩了,我无奈的冲他们喊了声别远走,早点回来,然后摇了摇头,把那袋子骨头往床底下一踢,却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主意。 既然地上的交通工具没法去,那我就改天空算了,把獬豸神君请出来,飞过去不是更快? 趁着寝室里就我一个人,我忙叫出了蓝宁,问她獬豸神君最近在干嘛,能不能帮我个忙,蓝宁这才告诉我说,獬豸神君自打上次在狐谷和穷奇恶兽撕斗过之后,受了不轻的伤,一直在休养。 我不由吃惊,原来獬豸上次受伤了,难怪这么老实,可是那个穷奇,有那么厉害吗,我分明记得,上次獬豸和那个老妖婆化身的通天巨蟒斗了个天昏地暗,虽然也是有点打不过人家,但也没受什么重伤,而且他和穷奇算是老对手,应该是势均力敌才对,怎么会…… 蓝宁说,具体情况她也不大清楚,不过这次獬豸似乎伤的不轻,要是想让他出来帮忙办事,恐怕够呛。 我皱了皱眉说:“这次不是让他帮忙打架,就是跑一趟路,怎么样?” 蓝宁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要不,我去问问神君?” 我正想点头同意,不过转念一想,拦住蓝宁说:“算了,你别问了,我去看看他吧,毕竟为了我的事受伤,再说獬豸神君都帮了我不少忙了,看看他也是应该。” 我说完后,四处看了看,这也没什么能当礼物的,人家受伤了去探望,总不能空手啊。想了想,我从书桌上抄起了一本《山海经之异兽图鉴》,这本书买了很久了,就送给獬豸,让他养伤的时候自己没事看着玩吧,说不定,还能触景生情,回忆一下往事呢。 蓝宁疑惑的看了看我说:“公子,你这是想……” 我把那本书放进乾坤袋里,笑了下说:“这么久了,我还没去看过你住的地方呢,刚好这次去看看獬豸,慰问慰问他,走吧,你带路。” 蓝宁拍手笑了起来:“好啊,我们住的宫殿很大呢,里面天蓝水蓝的,简直就是仙境一样,公子你去了一定很喜欢。” 说罢,蓝宁身形飘起,化作轻烟投入玉貔貅里面,消失不见了,她的声音缓缓飘入耳中:“公子,我先进去给神君报信,你快点进来哦……” 蓝宁自己先跑了,我挠了挠头,心说你这也太着急了,让你带路,不是让你先自己进去啊。 不过她已经跑了,我先是回身把门关好,然后把玉貔貅放在枕头旁,运起精神力,盯着玉貔貅,不住暗暗念叨着:我要进去我要进去我要进去…… 我念叨了一会,就见那玉貔貅上缓缓的升腾起一股雾气,看着跟仙气似的,飘飘渺渺,我心里一喜,正要继续念叨,忽然身后的门砰的一下打开了,有人喊了句:“抓小偷啊……” 我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屁股后头重重的挨了一脚,身子一个前冲,耳中就听哗啦一阵乱响,头像是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顿时一阵剧痛,随后似乎有人喊了几句什么,我也听不清了,脑中一个迷糊,人就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就好像被人一闷棍打翻了似的,也不知过了多久,脑子里忽然恢复了意识,鼻子里忽然嗅到一股特殊的清香之气,脸上还有点微凉湿润的感觉。 我顿时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身前居然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抬眼看,大地辽阔,碧草蓝天,各色奇异花木点缀其间,远处有朦胧雾气遮罩,一条河流蜿蜒而过,而我就躺在河边,一波波的河水漫上来,脸上和半边衣襟都是湿的。 我胡乱擦了一下脸,爬了起来,再次往周围看了看,只觉这里灵气充沛至极,呼吸一口空气,真是神清目爽,舒服得很,整个人似乎都要飘了起来。 我这才想起了刚才所发生的事,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想不到被人一脚给踹进了这玉貔貅的神奇幻境中,这里还真是很不错,环境优美,灵气充足,与世无争,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不过,蓝宁所说的宫殿在哪呢? 我茫然四望,就见这里的环境虽然美如画卷,耳畔小河流水潺潺,微风拂面,舒畅至极,但是不见蓝宁的面,而且,那个獬豸神君的宫殿也根本不见踪影。 真是奇怪了,蓝宁明明说她在里面等我的,而且按理来说,这里面也就是个幻境,不会有太大的空间,要是真有什么宫殿,应该一目了然才对的呀。 想到这里,我站起身来,往四处看了看,迈步往前方走去,边走边喊:“蓝宁……蓝宁……獬豸老兄……我来啦……” 第三百九十六章 青冥界 我在獬豸的幻境中,迷茫前行,周围风景如画,宛如仙境,然而却不见任何人影,我边走边喊,半天过去了,却不见任何回应,耳畔除了偶尔掠过的微风,便再无声响,天地茫茫,我竟似独自徜徉。 渐渐的,我的心中涌上了一股莫名的不详,这里到底是不是蓝宁所说的地方? 从这里的环境来看,倒应该是对的,可是为什么走了半天不见蓝宁,甚至连一个回应都没有,这不大对劲呀。 我刚才由于怕走丢了,一直沿着河岸走,此时走了半天,忽然觉得天似乎有点阴了下来,我抬头看,那半空并没有太阳,朦胧的一片白光,不知从哪里映出蓝色的天空,而此时,天边飘过一片乌云,渐渐遮蔽了碧空,居然要阴天了。 我想不到这个世界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幻境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刚才还是仙境飘渺的世界,忽然就变得阴暗起来,周围的景物也渐渐看不真切,就好像从白天突然变成黑夜,有风在原野上掠过,我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居然还有点冷。 突然,就在河水的一方,雾气缥缈中,有一团柔和却炫目的白光,在这黑暗的背景里,显得是那么的神秘、灵动而又圣洁,那光顺着河流漂了过来,微微闪烁的光芒中,似乎还掺杂着一种很奇异的色彩,让人望之而迷离,目眩神驰,整个心神都被摄去了。 那白光渐来渐近,也越来越清晰,放大了的光芒映照着他的脸庞,很快,光芒中,开始渐渐显露出一个人的轮廓,一个满身白衣的人,静静的仰躺在河中,宛若死人一般。正缓缓的被一阵微微荡漾的河水推上了岸边。 奇怪的是,那光芒一离开河水,就慢慢的暗淡下来,周围重又陷入一片黑暗。 我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却不自觉的伸长了脖子,紧张而又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从河里漂过来的白衣人。 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分修长俊美的男人,鼻梁高挺,棱角分明,紧抿着的嘴唇却是微微上翘,充满了傲然刚毅的味道,而他的脸孔是一种近乎妖异的纯白,白的几乎有些透明。 虽然似乎是在无知无觉的状态中,但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威仪,仍然从这人宽大的白衣,从他的眉角发梢,以及全身每一个角落散发出来,幻化成了蒙蒙的白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以至于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一种如梦似幻般的感觉。 我心里一阵疑惑和迷茫,这人到底是谁?他的相貌和獬豸神君倒有点像,不过明显不是一个人,可按理说,在獬豸的地盘里待着的,不会有别人了吧? 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玉貔貅里面,獬豸神君的地盘? 身上渐渐涌上一股寒意,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完全陌生,很可能危险就在身旁潜伏。我瞟了一眼地上那位白衣人,正琢磨这人究竟是死是活,却无意中看到那人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 紧接着,那白衣人缓缓的转动头部,微微的张开嘴,就好像是一个濒死的人,在祈求着什么一样。 我下意识的退了两步,不知道这人到底要干嘛,突然,这人把脸贴在了地面上,用力的一口咬在地面上,不知把什么东西吞进了嘴里,费力的咀嚼着,一下,两下,看上去艰难无比,似乎每动一次,都耗费了很大的能量,他的全身也开始不断的颤抖,那两只苍白的手,死死的抓进了地面的泥土里。 我看清了,他居然是在吃土! 我一下子就被这一幕震撼到了,不至于饿到这个程度吧,干嘛要吃土? 这个人不断的吞吃着地面的土,我忽然明白了什么,这里是灵气充足的幻境,就算这里的土壤,也是充满了灵气,这个人一定是受了重伤,他在用土里面的灵气,来自救,给自己疗伤。 我要不要帮他一下呢?这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冒了出来,可是,怎么救?救了之后又会如何?这个人,究竟是善是恶? 我纳闷的思索着,那人口中忽然呢喃起来。 “青冥果……青冥果……” 我愣了一下,青冥果?我没听错吧,这人说的居然是青冥果,难道,那青冥果能治他的伤? 我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腰间,乾坤袋在,青冥果应该也在,不过,到底要不要帮他……算了,还是不要多事了,看他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就先让他在这里啃土,等我找到獬豸神君和蓝宁之后,再说吧。 不然的话,万一无意中帮了敌人,那我可就是犯了大错了。 暗暗打定主意,我看着倒卧在地上挣扎的白衣人,一咬牙,蹑手蹑脚的就往后边退去。 谁知我刚跑出十多米,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深沉的,空灵的,无力的低喃:“居然是青冥果的气息......你......站住......” 我激灵一下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过头,却只见一片白影扑面飞来,如树叶般轻灵,如鬼魅般诡异,瞬间就到了自己面前,抬手就按在了我的肩膀上。 那张俊美的近乎妖异的面孔骤然出现在眼前,一双青色的细长双眸冷冰冰的射在我的身上,我顿时就是一惊,一股彻骨的森寒冰冷传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想跑,双腿却一下子就没了力气。 “嗯?!居然有阳气?!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沉静的面上忽现惊色,翻掌用力抓在我的肩膀上,一股强沛的力量,如同澎湃的浪潮,冲进了我的灵魂深处..... “你干什么?!” 我连惊带怒,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摆脱不了那人的手掌,那只抓在肩膀上的白皙细长的手,居然有一种很奇异的力量,我只觉浑身一阵发软,所有的力气好像都被那人吸走了一样,心头一阵迷糊,轻飘飘的,几乎要被那人整个吸入手掌的感觉。 “啊,居然有这么精纯的冥力,可惜,太少了,太弱了......” 那人忽然就收回了手掌,脸上露出了一丝异样的表情,打量着我。 我一阵无语,这人刚才还躺在地上跟死狗似的,咋这转眼间,就生龙活虎了? 却见这人眉头微皱,优雅的伸出手,手掌一伸,我就看见腰间乾坤袋里忽然白光一闪,一枚青冥果居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他把那青冥果放在面前,轻轻吸了口气,青冥果就化作一道白气,进入了他的口中。 他舒爽的松了口气,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了一股磅礴的力量,微微闭目,浑然不在意我在旁边,过了片刻,才睁开眼睛问道:“你是哪里的修炼者,怎么体内会修炼出阳气,冥力很精纯,却又这么弱?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人说话的时候,语气平和,面容恬静,浑身上下都透发出一股贵族般的优雅气质,刚才爆发出来的气势已经收敛得一丝都感觉不到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开什么玩笑,我还想问你呢,你问的这些话,我都不明白......”我苦笑着,不自觉的回答道,在这人的面前开口说话,不知怎的突然就有了一种压迫感,好像不自觉的就矮了一头似的。 “你不明白?”那人突然面露疑惑,语气十分不解,“你怎么会不明白......” 他似乎一时间陷入了沉思,我的身上这才渐渐恢复了一点力气,暗里叫声不好,这人功力告绝,厉害的可怕,但脑子好像有点不清不楚,还是离他远点为妙。 我正想着怎么脱身,那人忽然睁开双目,怒声大喝:““好孽障,胆敢欺瞒于我,你若不说实情,今天就让你魂飞魄散!” 他一伸手就再次抓住了我,我顿时就觉得又是一股奇怪的力量透入灵魂深处,几乎要把自己吞噬掉。 “我去你姥姥的,你才是孽障,你他妈的变态啊,你有病啊,你是不是在那河里泡的脑袋进水了,老子明明就是刚到这里,老子还想知道为什么会来这个鬼地方,遇见你这么个变态......” 被人一脚踹进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又始终找不到蓝宁和獬豸神君,我心里本就郁闷极了,却撞到这么个家伙,憋了许久的气,终于在此时发泄了出来。 但我却没有说出我是来找獬豸神君的话,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在对方身份不明之前,还是不要暴露身份的好。 那人却“咦”的惊呼了一声,忽然就松开了手,身子一个踉跄,语声惊诧的叫道:“我想起来了,你有青冥果,这里应该是青冥界,我、我怎么会在青冥界......” 青冥界? 我傻眼了,这不是獬豸神君的地盘吗? 我不会是……一头撞死在床头,穿越了吧? 不带这样的啊…… 第三百九十七章 河中人 那人就像傻了一样,怔怔的望着我,又猛然转头看着身后的无忧河,默然半晌,忽然说道:“我刚才……是在那河里飘过来的?” 我挤出了一丝笑意,苦笑道:“是,你跟个死人一样在那河里飘荡……” 那人满面疑惑,像是自语又像是询问的说:“这河,难道就是无忧河?” 无忧河?我心中猛的一惊,我记得当初在冥界遇见龙婆婆,她就曾经说过,青冥果就是在无忧河畔生长的,现在这神秘人却说我身边这河就是无忧河,难道说…… 我又到冥界来了? 不,不对,不可能,刚才我看到的情景分明是仙界景象,怎么会是冥界…… 我脑子里一片迷糊,差点昏了过去,那人却忽然低低的一声叹息,望着前方的虚空,对我说道:“你那青冥果,很是珍贵,能再给我一个么?” “这个......没问题……” 我耸了耸肩,反正他要是想拿青冥果,自己动手就可以了,此时跟我要,也算是给我面子了,我还有权利拒绝他么? 我扬手抛给了他一枚青冥果。 他随手接了过去,纳入口中,点头道:“谢谢你,青冥果一向稀少珍贵,没有人肯轻易送人的,你,很好。” “呃,是么,呵呵......” 我叹了口气,实在是无话可说,想了想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看你道行很高,怎么会受伤?” 这人面露疑惑,摇头道:“且莫问我,我一时也想不起来,倒是你,我看你不像这青冥界的人,却是从哪里得来的青冥果?” 他言语间又轻声轻语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那暴戾的样子,但语气中却带着不容人质疑和反驳的威严。 我思索了下,这个不能说实话,但估计也不能随便糊弄过去,想了下,我才开口说:“一言难尽,是这么回事……” 我当下就把之前去冥界的经历,改编了一下,说我是意外身死,就来到了这么个地方,稀里糊涂的在地上捡了几个果子,然后四处游荡,后来走到这里,就见到了他。所以我也是迷迷糊糊,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这话我是真假参半,反正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是真的,他听了后,渐渐露出同情怜悯的神情,摇了摇头说:“你很不幸,来到了这个奇异的地方,唉,青冥果是这个世界的极品灵物,你能得到,是你的福分,但切莫不要让别人发现,否则,你会被人吞噬。” “被人吞噬?”我吓了一跳,獬豸神君的地盘,怎么还会有吞噬人的东西,那会是什么? 他无视我的表情变化,淡淡道:“吞噬,就是这世界的生存法则,在这里,食物少的可怜,所有的生灵,都可以是食物,也都是掠食者,他们自相残杀,吞噬弱小,逃避强者,才能活下去。” “啊?不是吧?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觉得自己都快崩溃了,难道我这一下子并没有来到獬豸神君的地方,而是真的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 “这里是青冥界,无忧河的源头,也算是冥界的地方,但你死后来到这里,却是太奇怪了,因为这里根本与阳间不同,就算你从三岔口而来,也要费许多波折,实在是很费解……” 啊,这个什么青冥界,是无忧河的源头,和三岔口相接的地方? 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愈发的证实了一点:我没有到达獬豸神君的幻境,而是很悲催的,又死过去了…… 可是头撞了那么一下,不应该这么严重的吧?再说,如果这里真是冥界的范围,那为什么我刚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仙界景象呢? “那你又是谁?”我反问道,这个问题才是我最关心的,这个人功力告绝,而且来历不明,刚才还状如死人似的飘荡在这无忧河里,如果跟他把关系搞好了,说不定,他就能送我回去。 那人闻言,脸上重又浮上傲然的神色,微微一笑,仰头说道:“你听好了,我就是......”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脸上神色一下子转为惊疑。 “……我是谁?我是谁......怎么我突然想不起来......你告诉我,我是谁......”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敢情这位忘了自己是谁?我的天呐,跟这么一位几乎失忆了的家伙聊了这么半天,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大哥,你又问我,我上哪知道去啊,我现在就知道这里是青冥界,我叫韩青天,你身后那是无忧河,至于你,是个糊涂倒霉蛋!”我一时失言,把自己名字说了出来,不过他明显没有注意到,仍然在那里发呆,不住的念叨着什么。 “无忧河......无忧河......啊,无忧河......唉,我到底是谁,这该死的无忧河......” 这人嘴里颠三倒四的喃喃自语着,我眼珠一转,却恍然明白了这一切的原因。无忧河,肯定是无忧河,让他忘掉了某些重要的东西,却又记得某些东西,无忧,无忧,我想起了龙婆婆所说过的,这无忧河,能让人忘掉烦恼忧愁。 那么,如果是有关忧愁的事情,就都会忘记,那这个人,一定也有很多伤心的事,所以,他才会突然忘了自己是谁吧,唉,比我还倒霉的人..... 那人却还在不断的嘀咕着:“无忧河......青冥果......韩青天......青冥界......唉,我明白了,韩青天,谢谢你,看来我要在这青冥界,重新开始了,这该死的无忧河......” “我要走了。”那人豁然站起了身,挺起了胸,仰起了头,嘴角微扬,又用那傲然的目光扫视着黑暗中的青冥界。 “韩青天,你吃过青冥果,现在的你,是一个很美味的补品,在这世界里,绝对是稀世之宝,这里的每一个强者都会有强烈的欲望吞噬了你。记住,离开无忧河,到远方去,这里是无忧河的下游,是青冥界的一处禁地,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来到这里,所以,你在这里会很危险。” 我怔怔的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心里涌上一阵失落:“离开无忧河,我能去哪呢,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想回到我的世界去,你能帮我么?” “很抱歉,我帮不了你,除非等我想起来我是谁,我为什么来到这里。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你要想办法壮大你的实力,或许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说着,那人呵呵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迈开脚步,缓缓的飘身而起,身上的白衣重又散发出朦胧的光芒,头也不回的往前方走去。 “喂,你要去哪啊,要不,带上我一起走好不好啊......”我慌忙喊道。 “我要去寻找我自己,那是我的路,不是你的路,记住,沿河而上,在那里,或许你会有许多发现。我不能带你走,不过,你是我在这世界遇到的第一个有趣的家伙,所以我把这个送给你,希望你能够成功的活下去......” 随着话声,一个黑黝黝的东西丢了过来,我伸手接住,低头看,却是个通体幽黑的玉牌,发出蒙蒙的幽光,上面挂着黑色的绳链,一看就知道此物非凡。 “这是什么玩意啊大哥......” “我也不知道,忘了......不过,应该是很重要的,说不定戴上它,能给你带去好运气......” 我脸上抽动,心里暗暗叫苦,这位老兄真是搞笑,他都忘了是什么东西,还拿来送给我……唉,但愿吧,希望我的好运来临,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那我怎么称呼你啊,我总不能白拿你的东西……” “呵呵,你就叫我河中人吧……” 那人已经渐渐远去,再不见踪影,我傻愣愣的捧着手里的玉牌,怔怔的望着远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身后的无忧河,又看了看这神秘的世界,暗暗握紧了拳头。 我一定要找到回家的路! 第三百九十八章 无忧河畔 在一番思量之后,我选择了沿河而上。 我的理由很是理所当然,通过那人的话,我分析出了两条信息,第一,这无忧河的上游会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第二,沿河而上,才不会走丢。 在这之前,我先把乾坤袋里的符咒取了出来,试了下破字诀,结果却发现根本无效,这符咒,在这个奇异的青冥界里,完全就跟一张废纸似的。 我又戴上血玉扳指,心念动处,血玉扳指红芒一闪,我心中一喜,伸指写了个破字,挥手打在旁边地上,轰的一声,地面被炸开一个深坑。 我暗暗松了口气,这样就好,起码有个自保的能力,不至于被那河中人口中所说的,这个世界的强者吞噬。 我放下心来,踏上了路程,走的很急,很慌,这青冥界的荒原上到处都布满了浓黑的雾气,每一次回头,都像是一个恐怖的梦魇,犹如阴魂不散的恶鬼,在冥冥中,随时可能出现在我的身后。 这种幻觉如跗骨之蛆一般,驱之不散,我一直往上游跑去。这一路上,没有目标,没有距离,没有时间,完全是惶然的奔跑,我既不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在前方会遇见什么,跑的越远,心就越是沉的越深。 如果这里是冥界,那么,我们活着的时候,要不断的奔波,死去了,也如此的不得安宁,生命,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不知跑了多远,多久,天空黑沉沉的雾气变得稀薄,又转为浓厚,周围的雾气中,风声中,总有怪异的声响出现。已经不知疲惫为何物的我,完全不敢离开河边,就这样发疯了一般的跑着,期待着前方出现能给自己带来转折的奇迹。 奔跑,不断的奔跑,绝望已经爬遍了全身,我不断的胡思乱想着,想起那个玉貔貅,想起了诸葛老鬼,想起了就在不久前,我还在学校里,商量着埋掉诸葛老鬼骨头的事,可这一转眼的功夫,我已经来到了这么个奇怪的地方。 我有点后悔,如果不是为了帮诸葛老鬼,我也不会找蓝宁,让獬豸神君帮忙,结果才冒出了进入玉貔貅里面的念头,最后稀里糊涂的,就…… 唉,我叹着气,又想起了那个河中人,想起了他所说的青冥果,下意识的从乾坤袋里面取出来数了数,只有最后三枚了。 这青冥果,应该是这青冥界十分珍贵的东西,甚至这名字都可能是因此而来,看那河中人慎重的样子,我明白青冥果绝对不能轻易拿出来了,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青冥果虽然是宝,但在这里绝对是惹祸的根苗。 还有那河中人送的玉牌,我放在了乾坤袋里,不知怎的,我隐约觉得,那河中人一定有很大的来头,他送的东西,虽不知有何用途,但一定不会是普通货色。 又过了不知多久,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我心里想,这里莫非也是有昼夜变化的么,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是白天,现在刚好是晚上? 就边走边想着,我忽然觉得饿了。 奇怪,这种感觉和普通的饿,还有些区别,身体里又疲倦又乏力,很想倒下好好歇一歇,又想好好的饱餐一顿,补充一下能量,可是,吃什么呢? 我放缓了脚步,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其实还真有能吃的东西,就是那仅剩的三颗青冥果。 我把那青冥果掏出了看了看,叹口气,又收了起来,这东西虽好,可是我偏偏不能吃,按照那个河中人说的,吃了青冥果,就会变成绝世补品,被这里的强者觊觎。 我又坚持了一会,就饿的受不了了,茫然的望了望四周,此时我还在无忧河畔,周围是一片小平原,河岸边有一块黑色的大石头,我索性坐了下来,托着下巴开始发呆。 都说人在逆境中能超常发挥,我发了一会呆,居然还真想出个办法。我忽然想到,那河中人刚飘上岸的时候,干什么来着?吃土啊,还是在昏迷状态中下意识的反应,而且吃了土之后,就生龙活虎的了。 这说明,这青冥界的土壤里面,有很充足的能量。 想到这一点,我俯身抓起一小撮泥土,这才发现,原来这里的泥土居然是暗红色的,就像是混合了血液一般,抓在手里,微微发粘,不过倒没别的异味。 而且,这土壤里明显带着一股特殊的能量波动,微微皱了皱眉,我一闭眼,一把就塞进了嘴里,没敢咀嚼,直接就咽进了肚子里,吧唧吧唧嘴,也没什么味道,就是有点黏糊糊的,挺恶心的,随即就有一丝阴寒之气自腹内升起,缓缓的在身上游走,眨眼的功夫就感觉不到了。 好像挺舒服的感觉,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我看了看地上,想再吃点,可一想那黏糊糊的恶心东西,就有点挠头,心想刚才看那河中人吃的时候好像没啥感觉啊,还嚼的貌似挺香,怎么到了我这,跟吃牛粪似的呢? 但是不吃吧,又没办法,举目四望,周围什么都没有,就“牛粪”有的是! 正在万分纠结的时候,忽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哀嚎,随即喊声震天,渐渐的由远及近,正往这边而来。 我吓了一跳,仔细听,那声音中,似乎有无数个人在一起呐喊,倒像是有什么人在搏斗厮杀。 心念动处,我赶忙翻身躲藏在石头后面,那呐喊声一下子就响亮起来,不远处的蒙蒙雾气中,忽然就跳出一个身高足有三米的巨人,不对,是巨鬼! 那巨鬼赤足红发,黑面獠牙,周身上下黑焰缭绕,十足一个恶鬼模样,只见他跳出来后,却不往河边接近,四下略一张望,就要往另一个方向逃跑。 此时又有数十人急急追了过来,手中都持着类似长矛状的武器,口中不住的嘶喊着,有的奋起直追,有的迂回包抄,看那架势势必要把那巨鬼抓住。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头紧张又害怕,却还有些刺激和期待,好家伙,这跟看电影似的,玄幻加灵异啊…… 前面跑出来那巨鬼不用说了,就后面追的那些,虽然都是正常人的形貌,不过我知道,这里既然是青冥界,这些就不可能是人,说白了都是鬼呀。 远远的看着那些人追了过去,渐渐的远去了,我刚松了口气,却听远处嗷的一声怪叫,紧接着那个巨鬼又跟火燎屁股似的跑了回来,在他身后又有数十人在狂追,敢情被人家两头堵了。 这近百人四下包抄,很快就把巨鬼围在了中间,巨鬼发出一声貌似绝望的嚎叫,仗着身高个大,咆哮着奔一个方向就冲了过去,但那些人发声喊,长矛林立,齐齐刺出,顿时在那巨鬼的大腿上刺出了十多个窟窿。 巨鬼惨嚎,身上那被戳出的窟窿里居然开始往外溢出浓浓的黑气,但同时也有好几个人被他一头撞上,竟然就像一个个纸人一样,身体直接碎裂开来,随即就化作片片乌光。 周围的人立时涌了上去,争先恐后的把那漫天的乌光或抓或抢,竟都吞进了肚子里,一时间场面乱了起来。 那巨鬼趁此机会,吼叫着欲从这里突破一道缺口冲出,众人见状,纷纷又回头对付巨鬼,但方寸阵型已乱,待两边的过来支援已经不及,片刻间那巨鬼就又毁掉了十多个人,而这次巨鬼没有客气,不等那些人乱抢,直接猛吸一口气,那些人身体的碎片就大都进了他的肚里。 我在远处看的是大摇其头,这些人虽然数量众多,进退包抄倒也有法,可怎么一有同伴遇难,反而跟鲨鱼似的哄抢起来,自己先乱了阵脚,看起来这个巨鬼要想逃跑估计不难了。 眼睁睁的看着巨鬼一路如虎入羊群,一对巨掌如摧古拉朽,那些乱哄哄的人哪里还阻挡得住,虽然手中长矛能够对巨鬼造成伤害,但巨鬼身高,那长矛顶多能刺到大腿和屁股上,而且这巨鬼似乎是豁出去了,完全不顾大腿上屁股上滚滚的黑气,一溜烟的往出窜,远远看去就跟放了个带气的黑屁,又跟汽车尾气似的,拉着一路黑烟玩了命的跑。 我躲在石头后面看的直乐,正在这紧要的关头,不知从哪里忽然传来了一个清越的声音。 “真是一群废物,操练了这么久,连个大鬼都对付不了。” 又一个声音嘿嘿笑道:“我就说这些废物没有用,白白浪费这许久功夫,还不如当初听我的,直接都吞了省事,现在倒好,还要多费力气。” 这话音一落,一道光芒忽然划破迷雾,从天而降…… 第三百九十九章 安胡子 那从天而降的一道青光,正照射在那巨鬼身上。 瞬时间那巨鬼就如遭雷击一般,再也动弹不得,浑身上下剧烈的抖个不停,犹如筛糠一般,双目圆瞪,乱发狂舞,大张着巨口似在嘶喊,却丝毫声音也发不出来,身上的黑气就像被蒸发的水汽,一点点的升腾,周围那些人都看傻了,纷纷俯倒在地,状似膜拜。 片刻间,在一声冷哼中,青光乍然收缩,那巨鬼就嗖的一下被青光摄走,只见薄雾中点点黑气漫散,刚才那张狂不可一世的巨鬼,竟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又是一声重重的冷哼,先前那人低骂道:“都起来吧,回去继续演练,下次若如此,再无可恕!” 地上俯倒的众人,一点声息都不敢发出,纷纷爬了起来,重新整列队形,排成几个小队,很自觉的往一个方向跑掉了。 这一场看上去惊心动魄的争斗,竟然就在那青光出现后的片刻间结束了,我心里纳闷,既然那个在暗处发出青光的人如此厉害,何必还费劲训练这些人呢,就像第二个人说的,白白浪费功夫,还不如一口一个都吞了。 看看那些人都跑的远了,先前说话的两个人也没了声息,我这才壮着胆子缓缓的爬了出来,四处看看,确定再没有危险,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看来这世界里果然是凶险得很。 我挠了挠头,苦恼的琢磨着自己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却见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在发着蒙蒙的乌光。 我心里一动,认出这正是刚才那些人碎裂开来的碎片,其实也就是众人哄抢吞噬的灵魂碎片,记得河中人说,这里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灵魂就是食物。 说来奇怪,我一见到这残留的灵魂碎片,刚才那种饥饿的感觉立时更加严重了,不禁涌上了一股强烈的想要将其吞噬掉的欲望,我咽了口唾沫,却不知到底该不该这么做,我只是想找到回家的路,又不是想要在这里修炼,吞噬别人的灵魂碎片,这…… 我犹豫了起来,但饥饿的感觉让我再也无法忍耐,心想这总比吃土强,大不了就吃这一次,说不定等天亮了,我就能找到獬豸神君的宫殿了。 想到这里,我就像着了魔一样,拔脚就往那边跑,毫不犹豫,伸手就抓起地上那块泛着光的灵魂碎片,往嘴里塞去。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探出一只乌黑的大手,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嘿嘿笑道:“不要独吞嘛,二一添作五,咱们一人一半......” 我心里一惊,就见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凑了上来,一只手还抓在我的手腕上,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胡子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后。 “你是谁......”我用力甩着手,却怎么也甩不掉他。 那人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的把手伸到了我面前,眼睛却盯着那块灵魂碎片,我皱了皱眉,看这人一副饿了很久的样子,于是递过去,说:“给你吧,一人......” 我还没说完一人一半,那人飞快的抓过那块灵魂碎片,看都不看,就像一头饿了几天的饿狼,一口就吞了进去。 “喂,说好的一人一半,你怎么全给吃了......”我抗议着。 “嘿嘿,不好意思哈,七天没吃东西,太饿了......” 那人很是猥琐的笑着,放开了手,这一块灵魂碎片下肚,那人阴沉的脸缓缓舒展开,我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原来这是一个宽下巴、高颧骨的男子,长得棱角分明,手脚都比正常人大一号,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身形也比我高大许多,只是浑身瘦骨嶙峋,宽大的衣服里空荡荡的,看着倒是一条汉子,却像惨遭虐待,从难民营里逃出来的似的。 这人似乎对我没什么恶意,也不像什么强者,我心里暗想,这人应该也和我差不多,是个流浪者,说不定能从他的嘴里,探听到一些东西。 “你是什么人?没吃饱吧,刚才这里打架,死了几个人,说不定还会有残留的灵魂碎片,我们一起再找找吧。”我脸上带着笑意对他说。 那人愣了下,似乎有些呆住了,随即就很是感慨的说道:“我四处流浪,从来没有人这么大方,好!我安胡子要跟你交朋友!” 我有点无语,这人的警惕性也太马虎了吧,在这危险的青冥界,能轻易交朋友吗? 我正要说些什么,那人一挥手做了个嘘声,悄悄的说道:“别吵,我也发现这里还有一些散落的灵魂碎片,不过都落在地上看不到了,咱们赶紧一起找出来,分了吃掉。” 我点了点头,纳闷的看着这个自称安胡子的家伙,弯着腰,弓着背,一对大眼睛里闪闪发光的盯着地面,手里拎着一根黑色的短棍,一头尖一头扁,看那急切的表情像是恨不得从地里挖出人参果,开始用那棍子在地上翻动寻找起来。 很快,安胡子就欢呼起来,他飞快的从地下的土壤里挖出半截手臂,得意的对我晃了晃,叫道:“快来啊,这边有好多食物..... 我眼珠子都瞪大了,喃喃的自语着:“这他妈的是吃人啊......给我留点!” 肚子饿极了,人也是可以吃人的,何况这只是灵魂的残骸,不管怎么说,从味道上来讲,应该比吃土要强一点吧? 刚才还对这吞噬别人灵魂有些排斥的我,此时不知是受了什么影响,居然和安胡子一起,在地面上,开始翻找着各种灵魂碎片。 并且,我很快就适应了在土地中翻找食物的感觉,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家里养的那两只母鸡,每天在院子里刨来刨去找食吃,那情景跟现在真他妈的是像。 我们最终找到的灵魂碎片并不算多,不过足够两人饱餐一顿的了,那一块块的碎片虽然乍看上去像碎尸似的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但我发现这东西只要抓在手里,就会化成一团乌光的样子,而且只要往嘴边一放用力一吸就可以了,不用大口大口的啃,这让我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再看安胡子,跟我完全不一样,小块的碎片还好,一口一个也就吃了,遇上大块的或者手臂大腿什么的,那真的是抱起来就啃啊,含糊不清的说:“咦,你怎么只吃小块的,这大块的才是极品......” 我苦笑摇头道:“你就不用管我了,你也慢点吃,吃的太快容易消化不良。” 他呵呵笑着,边啃边问道:“你这人也不错,哎对了,我还没跟你打招呼呢,那个,你叫什么,死多久了? 我忍不住嘬了嘬牙花子,这是打招呼么?见面就问死多久了…… “我叫韩青天,呃……来这也没多久,对了,你到底是干嘛的,刚才那些人又是什么人,你是一直藏在这里的?”我心想我得先问清楚了,这个刚刚认识的家伙,谁知道他到底安的什么心,看他刚才啃着人的大腿就跟啃烤羊腿似的,那叫一个开心,难保他对我也没安好心啊。 安胡子直着脖子把最后一口咽了下去,这才拍着肚子满足的说道:“我是这青冥界的猎魂人,怎么样,很牛吧?” “猎魂人?”我冷不丁的还真被他唬了一跳,不过心念转处,一眼看见他那个一头尖一头扁的棍子,就忍不住笑了。 “你这猎魂人,就是拿着这个玩意满世界乱刨吧?你这职业......” “我这职业怎么啦,跟你说,不管这里哪块地下有魂魄,哪怕只有一丝一块的残渣碎片,我也能把它找出来,在这地方可没几个人有这本事,哼哼,认识我算是你家祖坟冒了青烟......” 我忍着笑,指着他说:“在我们家那,也有跟你一样职业的人,只不过你刨的是能吃的灵魂碎片,他们刨的是能卖钱的废铜烂铁,在工具上,你们有着惊人的相似,在称呼上,你叫猎魂人,气势略胜一筹,而他们叫拾荒者,俗称捡破烂的......” “拾荒者?咦,这名字不错啊,很有气势,不比猎魂人差嘛……”这人似乎还很开心的说。 我心里好笑,这个人看着好像有点本事,却是性子憨直,心直口快,看来,我应该可以对他放心了。 “呃,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我想打听一下,这里去三岔口,应该怎么走?”我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三岔口?!你疯了么,那是咱们能去的地方么……”安胡子似乎吓了一跳,急忙往周围打量着,像是生怕被人听到似的。 “三岔口,怎么了?”我纳闷道。 “那是……通往真正冥界的地方,咱们这些人,如果能去,那也不用在这里受苦了。”他有些小心翼翼地说。 我有些惊讶,通往真正冥界的地方,这是什么意思? 安胡子叹口气说:“看来你真是刚到这个地方,什么都不懂,那我就给你讲一讲,这青冥界的不寻常之处吧……” 第四百章 最佳时机 这个叫安胡子的人对我说,在最初的时候,青冥界,本是和冥界一体的,后来不知怎么,中间被硬生生阻断了,他们这里的人,其实也都是魂魄之体,是死者的亡灵,但不知为什么来到这里,就再也无法去真正的冥界转世投胎了。 后来过了很久,才有人发现,原来在青冥界和冥界的中间,还有一个三岔口,但是青冥界和三岔口虽然是相通的,但却有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无忧寒潭。 这个寒潭,据说就在无忧河的下游,在那里,无忧河水化作一道瀑布,飞流直下,如果有人能从无忧河跃身而下,渡过无忧寒潭,那么就能够到达三岔口,从而走上冥界之路。 但是,安胡子说,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几百年了,却从来没有敢生出念头去三岔口,他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安然渡过无忧河,达到三岔口。 我疑惑的问他这是为什么,难道无忧寒潭很可怕?安胡子说,无忧寒潭是否可怕他也不清楚,但是无忧河水,就已经是非常可怕了,他们这里的人,从来都不敢碰到无忧河水。 他说,这无忧河是这青冥界唯一的一条河流,也是最可怕的一条河流。 因为这无忧河,传说曾吞噬了无数的灵魂,有古老而又神秘的能量存在,普通人不要说接触到无忧河水,仅是在河岸边停留片刻,就会觉得神智不清,记忆混乱,如果不小心落入河水,就要永远沉沦在河中,成为受尽痛苦折磨的孽魂。 所以,去三岔口的这件事,历来都是只有这青冥界中的强者,才会去尝试,普通的灵魂体,只有逃避的份,哪里敢去呢? 安胡子这一说,我才恍然大悟,难怪那个河中人曾说,那无忧河的下游,只有强者才会去,让我尽快离开那里,原来是这个原因。 可是,这无忧河既然这么可怕,那河中人在里面不知漂浮了多久,居然没受太多影响,只是有点失忆了,这已经充分了证明了,那个河中人,就是绝对的高手,说不定,他进入无忧河,就是为了去三岔口,但在河中却失去了某些记忆,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我越发觉得自己的分析很对,不过我也同时想到了一点,这无忧河针对的是魂魄,而我现在身上还戴着乾坤袋,很明显,我是肉身进来的,那么,我能不能尝试着进无忧河里试一试呢? 如果能到了三岔口,找到龙婆婆,她就可以送我回家了啊。 想到这里,我不由一阵兴奋,忙问安胡子:“那从这里到下游,还要走多远?” 他吓了一跳,上下打量我说:“不是吧,你可别胡打主意,我看你是新来的,才跟你说这些,除非拥有很强的实力,否则到那里只有死路一条啊。” 他说的很是可怕的样子,我也有些犹豫,想了想问他:“那你能不能看出来,我算是什么实力的?” “你……”安胡子不屑的表情看了我几眼,忽然神情一动,他上前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捏了几下,满脸都是讶异的说:“你……你的魂魄怎么这么坚固?” “呃……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说出实情,我也不知如果他知道我是肉身穿越来的,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安胡子张大了嘴巴,挠着乱糟糟的头发说:“天呐,在青冥界,能达到你这样程度的,通常都要很厉害的高手才能做到,这、这魂魄都快凝固成实体了,这得是多么高的道行……”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惊讶道:“莫非,你不是新死的,你就是个强者,你刚才说的,都是在逗我?” 我微微一笑,故作高深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可没说……” 安胡子眼睛一亮,扑通一下就趴地上了:“老大,老大你收下我吧,其实我也想去三岔口,求求你带我一个吧……” 我被他吓了一跳,这怎么说趴下就趴下了? “你快起来,其实我也就这么一说,我也是第一次去三岔口,我都不知道路怎么走……”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给我行这么大礼,我忙把他拉了起来,语无伦次的说。 他很是高兴的说:“那好啊,老大你没去过,不知道怎么走,我知道啊,刚好我带你一起去,啊不对,是你带我去,老大你可千万要带我一个啊……” 我哭笑不得的说:“好吧好吧,我带你就是了,别这么苦巴巴的看着我,我又不是吃人的恶鬼。” 他却叹了口气说:“老大你真纯洁,我也不知道你在哪修炼的这么厉害,居然不懂一点这里的事情,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不是恶鬼吃人,而是人吃恶鬼啊。” 我表示不明白他的意思,安胡子挥挥手,指了指远方说:“老大,那边就是无忧河的下游,走到尽头,就是无忧寒潭,咱们边走边说吧,这青冥界,或许还有许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呢。” 我疑惑道:“咱们这就出发去无忧寒潭了?不是说,下游很危险么,会有很多深不可测的强者去那里,咱们这么过去,会不会……” 安胡子嘿嘿一笑:“放心吧老大,跟我走保证一点危险没有,你要是沿着河岸走,那当然是不行,不瞒你说,我在这里一百多年了,走过很多次,虽然一次都没成功过,但也从来没遇到过危险,你就听我的吧,这样,你先跟我回家……” “回家?不是吧,人都死了,你还有家?”我好奇问道。 安胡子挺了挺胸,说:“那当然了,老大,别看咱们是死了,但是我一直相信,一个人无论身在何处,只要一灵不灭,一心未泯,心在的地方,就是家。”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就像突然变了,说的掷地有声,满脸严肃,目光炯炯的望着我,露出了神圣庄严的表情,似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的这种情绪,立刻就感染了我,这人看似疯疯癫癫,倒是个有理想的人。我当下点了点头,几乎一瞬间就在心里做了决定:跟他混了。 他见我点头,简直高兴坏了,哈哈一笑,忙从怀里取出一个布袋,把地面上吃剩的灵魂碎片全部打包装了进去,然后就挥挥手,招呼我和他往前走去。 我走在这个安胡子的旁边,他满脸的兴奋,那表情就跟遇见初恋了似的,我们两个离开了无忧河边,向下游一片平原走去,一边走着,他一边滔滔不绝的跟我讲起了他的经历。 在这段时间里,我倒也从安胡子那里得到了很多这青冥界的讯息,这让我的心里踏实了不少,不管怎么说,自己不再是两眼一抹黑了。 我们始终都远离无忧河畔,但又保持着一定的微妙距离,我们渐行渐远,不知过了多久,天忽然亮了。 我愕然抬头望天,这世界居然又恢复了那仙境一般的景象,安胡子却是一声欢呼,满脸都是兴奋的说:“太好了,咱们真是太幸运了,幽冥之雾这一次居然这么快就散了。” 我惊讶道:“幽冥之雾?那又是怎么回事?” 安胡子高兴地说:“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青冥界,常年都是这样的黑雾笼罩,只有一年只有那么几天的时间,才会现出这般仙境景象,在这几天中,无忧河水是基本无害的,所以,这个时候也是赶往无忧寒潭的最佳时机,快快,咱们要抓紧了。” 听了他的话,我也有些兴奋,不过却疑惑道:“但是我记得不久之前,好像刚刚出现过这种情景,难道是断断续续的?” “不错,这种情况的确是有时断断续续,但这次出现的频率很快,老大,啥也别说了,咱们立刻就去无忧寒潭。” “咦,你不是说先回家么?” “老大啊,现在还回什么家,再说那就是个破木屋而已,抓紧投胎重要啊。” 我无语,刚还说什么心在的地方,就是家什么的,这么一会他就不要家了…… 不过这世界忽然化作仙境景象,我的心情一下子就畅快了起来,望着远方的云雾弥漫,仙气飘飘,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世界出现的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景。 我看着这情景,脑子里又有点错乱了,似乎又幻想出,就在那云雾飘渺的地方,就有一座白玉砌成的宫殿,獬豸神君穿着白袍,缓步走出,蓝宁在前面高兴的飘过来,拉着我喊公子…… 我叹了口气,问安胡子,这里有没有一个獬豸的宫殿? 他很迷茫,问我什么是獬豸,我无语,告诉他獬豸是一种吃的,而且很美味。 看来这里并不是獬豸神君的地盘,安胡子却没管那么多,他现在眼睛盯着无忧河的下游,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兴奋。 “老大,还犹豫什么呢,快走啊……” 安胡子拉着我,一溜烟的往无忧寒潭跑去。 不过我心里却有点担心,既然现在是去无忧寒潭的最佳时机,那么这次恐怕要遇到很强大的对手了…… 第四百零一章 无忧寒潭 我跟着安胡子,奔跑在如梦幻般的世界里,一路居然安然无事,也不知跑了多久多远,忽然安胡子停下脚步,指着前方说:“无忧寒潭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我诧异道。 “呵呵,那当然了,我们本来就处在下游附近,自然来的快了,老大,我估计现在咱们是第一个赶到的,趁着还没人来,抓紧时间。”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过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总是好的,就是不知道,那无忧寒潭之中,又会有怎样的奇遇。 我们沿着无忧河畔,一直往前跑,前面忽然传来隆隆的水声,当我们转过一个河湾,那如银带般的无忧河,便在前方突然转折向下,水流也变得湍急起来。 我们走到河岸旁,向下看,那无忧河已经在这里形成了一个瀑布,大约二十米左右的落差,下面是一个半月形的深潭,水花激荡,隆隆作响,深潭的尽头,是一大团灰蒙蒙的雾气,在水花的掩映下,显得格外的朦胧。 “那后面,难道就是……”我隐约猜了出来,那里应该就是通往三岔口的通道。安胡子面色激动,点头道:“没错,只要我们跳下寒潭,进入那团雾气里,就是传说中的三岔口,从那里,就可以直接通往冥界了。” 通往冥界什么的,我倒是不在意,我只要达到三岔口就好了,安胡子紧张的往周围看了看,作势就想要往里面跳,不过往下看了看,还有点犹豫,对我说:“老大,你先来?” 我看了看这无忧河水,又想了想安胡子曾经说过的,这无忧河里面有奇异神秘的能量,普通魂魄进去就要永世沉沦,不由犹豫了下,我要是跳进去,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不就惨了? “你确定没问题么?”我问安胡子,他忙不迭的点头说:“嗯嗯,我们这里早有这个说法,天亮的时候,就是最安全的时候,你没见这条河已经从黑乎乎的,变成银白色了么,现在这里已经是无害的了。” “那……怎么试验一下,能确定真是无害的呢?”我问道,安胡子想了想,从怀里取出装着那许多灵魂碎片的口袋,说:“这个好办,我早有准备,把这些灵魂碎片丢进去,如果被吞噬了,那就是不行,如果是漂浮着的,那就有希望。” 他说着,便伸手从口袋中掏了半天,抓出灵魂碎片,揉成一团,扬手就往无忧河抛去。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团灵魂碎片,在半空划过一道抛物线,光芒微闪,落入河中。 下一刻,我们俩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灵魂碎片,在河水上漂浮着,却并不落下,就那么随着水流,顺势而下。 安胡子脸上的表情从紧张渐渐转为兴奋,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大叫道:“太好了,老大你看见没有,那灵魂碎片都没事,咱们也肯定没事啊,太好了,这回终于可以去冥界了啊。” 看他这么高兴,我不由问道:“你在这里生活,不也挺好么,自由自在的。如果去了冥界,到了地府,那可不由你了,到时候层层过堂,审问,十八层地狱,铁围城,上刀山下油锅的,你以为那是什么好地方么?” 安胡子神情有些黯然,叹口气道:“我自然知道,不过,在这青冥界生活了太久,我是深知这里的凶险,稍有不慎,就彻底完蛋了。自由倒是自由,但是太孤独,我宁愿去冥界地府待上几百年,受点苦,到时候好歹还有转世轮回的机会,在这里,永无出头之日啊。” 我点了点头,他说的倒是也对,这就像一个逃犯,在外面逃亡的日子越久,心理上的阴影就会越深,一有风吹草动就心惊胆颤,绝望不安,倒不如早早自首,安心度过刑期,再光明正大的重新做人。 我拍了拍安胡子,说:“好吧,我会帮你的,但我要告诉你,到了三岔口,未必就是安全的,那里也是个危险的地方,不过只要你跟着我,应该就没事的。” “嗯嗯,我安胡子真是没白修行,这是我天大的福分啊,老大,你是不知道,我这几百年里,从来没害过人,你别看我号称猎魂人,那是我自己取了吓唬人的,实际上,我只是个拾荒者,到处翻检一些地下的残余食物罢了……” 说到这里,安胡子有些不好意思:“唉,说出来丢人,我这次去无忧河岸旁,本来是饿的受不了了,想去吃一些河岸边的土。可那也是冒着危险的事,因为那些土虽然含有能量,但绝不能多吃,否则就和跳进河里差不多了……” 我这才明白他去河边的原因,不过他随后又说:“但是我没想到,这次能这么巧,遇到了这里的强者围猎大鬼,不但捡到了很多灵魂碎片,还遇到了老大你,我真是、我真是……” 看他感慨的样子,我微微笑道:“别想那么多了,这就是缘分而已,再说咱们现在还在青冥界,先别激动,你看……” 我指着水面,两人一起看去,就见那一团灵魂碎片漂浮在无忧河上,顺河流向下,马上就要落入瀑布之中了。 安胡子有些紧张了起来,跑到一侧的悬崖边往下看去,目不转睛的望着深潭之中,嘴里念叨着:“老天爷保佑,只要这灵魂碎片落入寒潭没有事情,那咱们就能下去,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他不住的祈祷着,我也有点紧张了,和他一起盯着下面,就见那灵魂碎片顺瀑布直下,隐在湍急的水流中,很快就看不清了,但却始终发出蒙蒙的乌光,让我们能够找到它的位置。 很快,那一团灵魂碎片就随着瀑布落入了深潭,被激流冲入水中,不见了。 安胡子神情一紧,一声糟糕还没叫出来,就见下方一片乌光中,那灵魂碎片又飘了上来。 “哈哈,看来没问题了,老大,太好了,你看到了吧,没事耶,这就说明我们可以下去了,快,趁着现在还没人来,咱们赶紧跳吧……” 安胡子满脸兴奋的叫着,一边拉扯着我,就要往河里跳,我拦了他一下说:“别急,再看一会,或者我先到无忧河边试一试,这寒潭不比别的地方,跳下去了,估计就没有上来的机会了,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他挠了挠头说:“嗯,那也好,那老大,你小心点……” “嗯,我知道。”我点了点头,站起身深吸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那深潭中的灵魂碎片,就打算到河边去,弄点河水试验一下。 谁知就在我刚要转过身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看见,那深潭中水花翻涌,一个黑黝黝的脊背忽然从水中露出,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怪头在水面一闪而过,搅动起一片水花。 我登时惊讶了,一把拉住安胡子说:“慢着,那深潭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安胡子没有看见这一幕,闻言一愣,连忙低头看去。 此时的水面,已经恢复了平静,无忧河水冲击而下,泻入深潭,耳畔水声隆隆,但是,那一团灵魂碎片已经不见了踪影。 “老大,这……怎么不见了,刚才你看到什么了?”安胡子惊骇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像,是一条怪鱼?不过又不像……”我皱眉说道,同时摇了摇头,对他说:“看来,这无忧寒潭果然水很深,轻易下不得了。” 我话音一落,忽听身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不错,无忧寒潭的水很深,小子们,你们的运气不错呢,嘎嘎嘎嘎……” 第四百零二章 无忧老鬼 我急忙回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头怪人,周身衣衫褴褛,长手长脚,正满脸怪异的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上下打量着我说:“啧啧,这小子细皮嫩肉的,看上去似乎很美味呢。” 他这意思是要吃人啊,我也看了看他,说:“可惜,你看上去味道却是不怎么样,安胡子,你要这个不?” 安胡子嘿嘿一笑:“我倒是不忌口,老大你要是不要的话,那就让给我吧。” 他嘴里说着,脸上笑着,脚下却是一动不动,那个怪人甩开两条长胳膊,阴笑了一声,却没理我们,走到了悬崖边往下看去,嘀咕道:“我小宝贝,你都饿坏了吧,啧啧,放心吧,待会肯定分你两条大腿。” 他说完,便转过身看着我们,指了指安胡子说:“你,自己把大腿卸下来,丢进深潭,我就不自己麻烦了,回头跟着我当灵奴吧,这个小白脸,你是自己过来让我吃了你呢,还是要我动手?嗯,就不要挣扎了,遇上我算是你们运气不错。” 我不由哭笑不得,这人也未免太自信了吧?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拳,不过想想,还是有些问题要先问他。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你先说说,我们遇上你,为什么算是运气不错?我有点听不懂哎。”我对这人问道。 “哼哼,亏你们还敢来这无忧寒潭,难道连这里的规矩都不懂么?” “规矩?”我看了安胡子一眼,心说他也没跟我说过什么规矩,安胡子也有些发愣,喊道:“什么规矩?你说话痛快一点,不行就手底下见真章,别磨磨唧唧的。” 他喊的倒是底气十足,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自己有本事,还是依仗着我在旁边,故意吓唬对方。就见那怪人眼睛一翻,说:“你们既然敢来无忧寒潭,难道没听说过我无忧老鬼的名字么?” “无忧老鬼?”我和安胡子同声惊呼,但意思却不相同,他是满脸惊讶,我是满脸惊惑,从安胡子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应该知道这个无忧老鬼。 “哼哼,小娃娃们,害怕了吧?”这个无忧老鬼怪笑着,得意的挥动了一下他那鸟爪一般的手,说:“还不快过来,磨蹭什么,难道想让我老人家发火么?” 我低声问安胡子:“这家伙是什么来头?” 他脸上一阵阴晴不定,也低声说:“这是传说中守护无忧寒潭的老鬼,想要过去三岔口,必须过了他这一关。但我之前也曾经偷偷的来到过这里,从来没碰到他,我还一直以为这是个不存在的人,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这个人。” 无忧老鬼得意道:“哼哼,我老人家轻易是不出来的,那些不怕死的,自然有我家小宝贝招呼他们,不过近来已经有很多日子不见人了,尤其这个小娃娃细皮嫩肉的,我怎么能不出来呢,嘿嘿嘿嘿……” 这家伙笑的就像个变态老色狼,我觉得身上刷的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皱眉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敢来这里的人,都已经喂了深潭里的那个怪物?” 无忧老鬼桀桀怪笑道:“那些人不自量力,还以为能通过三岔口,岂不知,这里是一处绝地,任何人都休想通过,到了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小娃娃们,告诉你们吧,被我的小宝贝吞吃掉,魂魄将会成为它的奴仆,永世在这无忧河中挣扎痛苦,而被我吃掉,就要好的多了,我会让你们成为我的奴仆,不必去受河中的苦楚,你们说,是不是运气很好呢?” 我这才听懂了他的意思,难怪他刚才说“你们的运气不错”,原来是这个意思,可是被水中怪物吃掉,和被他吃掉,我倒是不认为,哪个运气更好一些,都很糟糕…… 安胡子却没在意这个,他惊讶说道:“无忧老鬼,你说什么,你说之前来的人,都已经被那个怪物吞吃了?可是据我所知,这许多年以来,应该有几个成功渡过无忧寒潭的啊……” 无忧老鬼道:“成功渡过?开什么玩笑,传说只是传说而已,那些人根本没有一个到了三岔口,一律乖乖的进了小宝贝的肚子,嘿嘿,小娃娃,你应该很高兴才对,我今天出来拦住你们,算是你们的运气了……就不要啰嗦了吧,你们哪个先来?” 他说着脸色不善的往前走了两步,安胡子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我,低声道:“老大,是打还是跑……” 他说出这句话,就已经有些想要跑的意思了,我摇了摇头说:“你先退后一点,先看我的,如果实在不行,再跑不迟。不过你要注意,逃跑要快,不用管我,我没事的。” 我这么说自然是有根据的,现在这里的人,没有人知道我是肉身穿越,估计都还以为我是凝练的魂魄,所以这无忧老鬼才一脸馋相,想马上吞了我,不过我还有点好奇,他一个灵体,怎么吞了我这肉身? 所以说我基本是有恃无恐的,我抚摸了下手指上的血玉扳指,抬头道:“无忧老鬼,虽然你是守卫无忧寒潭之人,我并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我想问你个问题,希望你老实回答。” 无忧老鬼脸色顿时很难看,当场就要发作,我伸手道:“慢着,你先别嚷,等我问完不迟,那个……你可认识龙婆婆?” 我这句话一说,无忧老鬼直接就愣住了,他不可思议的望着我,惊疑道:“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她?” 看来这无忧老鬼最起码是知道龙婆的,我暗暗心想,现在不能暴露我的真实身份,还是先探一探。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她的,既然你认识她,那你在这里害人,就不怕龙婆婆来收拾你么?”我试探着问道。 无忧老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小娃娃,你想拿龙婆婆吓唬我么,告诉你,我们俩各自管各自的事,她在三岔口,我在无忧河,谁也不见谁,谁也不理谁,难道你还以为,她会管这里的闲事?哼,你还真把你当成什么人物了吧。” 我笑了下说:“没错,她是在三岔口,黄泉客栈,不会管这里的事,可是她在三岔口开设黄泉客栈,本就是为了救济在三岔口迷失方向的灵魂,你这样把无忧寒潭封锁,让这里的灵魂永远都无法到三岔口,难道是故意和她为难?” 无忧老鬼脸色一变,问道:“怎么,莫非你曾经见到过她?” 我微微一笑:“我的确是见过她,怕了么?” 无忧老鬼似乎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看,目光很是奇怪,看了一圈才转过头仔细打量了我几眼,哼声道:“那个老太婆,我怕她作甚?不过既然你认识她,算了算了,快滚吧,老子不想听到她的名字,她也跟老子无关,快滚快滚…..” 他一下子变得很暴躁,连连挥手,赶我们快走,我心想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你说让我走,我就走? “呵呵,无忧老鬼,我既然来到这里,就是想要过三岔口的,你想让我走,不好意思,除非你打开通道口,让我过去。” “放屁!这通道是随便打开的么,你以为那老太婆是谁?今天就算她亲自来到这里,也休想打开通道,要想过去也可以,你自己跳下深潭,如果不被吃掉,还能打开通道,那就算你的本事!” 我心中一动,追问道:“如果我跳下深潭,不被吃掉,还能打开通道,你就不参与阻拦我是么?” 无忧老鬼冷笑道:“嘿嘿,你要真有那个本事,自然随你。” “好,那就一言为定!” 我笑着抚摸了下血玉扳指,心想,既然他不出手,单凭那水中的怪物,大概我还能对付吧? 第四百零三章 潭底历险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试试。不过咱们有言在先,如果我成功了,你要放我们两个过去。” 我对无忧老鬼说,安胡子在后面悄悄拉了我一下说:“老大,太冒险了吧,这能行么,他刚才可是说,那么多强者都葬身寒潭了……” 我低声道:“没事,咱们已经到这里了,好歹要拼一下,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 “可是,咱们就算去流浪飘荡,也可以过的很好,而且有了你的本事,我的经验,咱们以后保证不会饿肚子,机会可以再找,命没了,可就……” 安胡子很是诚恳的劝我,无忧老鬼也很是不屑的看着我说:“小子,你可听好了,别怪我没提醒你,那无忧寒潭里面的,可是在这青冥界生活了数千年的鱼龙,你要是想送死,我绝对不拦着你。” 我微微一笑:“谢谢你的提醒,回头等我见了龙婆婆她老人家,一定要跟她说。” 他翻了翻眼睛,怪声怪气地说:“少来这套,我告诉你,是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就这么死了可惜了,要是你现在反悔,我倒是不介意继续吃了你。” “哈哈,吃了我的念头就不要想了,我骨头硬,怕硌了你的牙。”我哈哈笑着,迈步就往悬崖边走去。 “骨头?”无忧老鬼有些愕然,低低的嘀咕了句什么,我估计他在纳闷我哪来的骨头,不由好笑,也没跟他解释什么,回头又看看安胡子说:“无忧老鬼,我下去之后,你不许对他不利,不然等我见到龙婆婆,跟你没完。” 无忧老鬼瞥了眼安胡子,哼了一声说:“他这种货色,连喂鱼都是下等货,我才懒的理,你要去就快去,少来啰嗦,不过我先告诉你,你的时间不多,等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你如果还是不能打开三岔口的通道,或者葬身鱼腹,那我就要把这家伙丢下去喂鱼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低低重复了一句,抬头看了看天空,纳闷的问:“你是说,现在是白天?” 无忧老鬼翻了翻眼睛:“废话,当然是白天,要是晚上,你以为你还能这么顺利到达这里么?不过这样的白天很少,也很短,你要是再磨蹭,哼哼……” 我微微点了点头,再次看了一眼天空,又看看脚下的无忧寒潭,叹了口气,眼下这情景,碧水蓝天的,那瀑布也是美不胜收,实在无法让人想象,这居然是在青冥界,而且这瀑布之下的水潭里,还有一个吞人无数的千年鱼龙。 我深吸了口气,想想这可真是够莫名其妙的,我看了看安胡子说:“你在这里看好,如果我完蛋了,你也不用管那么多,直接撒腿就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吧,还有,这个给你。” 我从身上把那个河中人的玉牌拿了出来,顺手丢给了安胡子,说:“这是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遇到一个怪人送给我的,我想我留着也没用了,就送给你了,如果咱哥俩运气好,到了三岔口,那就什么都不说。如果我完蛋了,那你以后见了这个玉牌的主人,就还给他吧。” 我看安胡子接过了玉牌,再不犹豫,纵身一跃,便跳下了这无忧寒潭! 但就在我的身子刚刚凌空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无忧老鬼的惊呼。 “天呐,你认识他,你怎么会认识他,你快回来,喂……” 然而此时的我虽然听见了他的喊声,可惜身在半空,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下意识的回头,就见无忧老鬼冲到了悬崖边,似乎想要拉我,但为时已晚,轰隆一声,我已经坠入了无忧寒潭之中…… 这无忧寒潭垂直落差只有二十米左右,我还没来得及细想什么,就已经落入水中,冰凉的潭水瞬间就浸没了我的身体,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睁开眼,却发现潭水居然很清澈,我身在水中,并没有半点呼吸上的困难,就好像整个人都融入了水中似的。 这奇妙的感觉让我很讶异,往周围看了看,似乎没什么异样的东西,而这潭水虽然并不算十分宽阔,就像个小湖,但下面却很是深邃,我在水中往下看,只见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道,这下面到底是什么所在,究竟有多深。这无忧河在此奔流垂落千万年,居然都尽数被容纳,而无忧河,却仍然无尽的奔流。 我暗暗感叹了一下这奇妙的世界,同时往四处打量,只见潭水清幽,似乎并没有什么怪物在水中。 奇怪了,不是说有个千年鱼龙么?我心里暗暗想到,同时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怪物,心中不由暗喜,难道我来的这么巧,那家伙现在睡觉了不成?还是说,我这肉身对千年鱼龙来说,并没有什么兴趣,人家可能只喜欢魂魄啊。 这样就最好了,我赶紧辨认了一下方位,摆动起手脚,在水下游动着,往前方一片朦胧雾气游去。 我跳下来之前就已经看好了,那雾气的后面,应该就是三岔口的通道。 我身在水下,望着前方的雾气,不停的思索着那后面究竟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无忧老鬼既然说,让我有本事就自己打开三岔口的通道,那恐怕不会是游过去了就可以这么简单,一定有什么屏障,或者结界,封锁着通道的入口。 毕竟,这是两界出入口,虽然不知封闭了多久,但听那无忧老鬼的语气,必然是已经最少千年以上,没人通过了。 我在潭底缓缓往前游动,同时小心的警惕着周围,渐渐的,距离那片朦胧的雾气越来越近,而潭水在此处的流动也平缓了起来,我回头看,那冲入潭水中的激流已经渐渐远去。 耳畔在听不到任何声音,周围一片寂静,我稳了稳心神,转过头,继续往前方游去。 忽然,就在我转身的瞬间,前方雾气中,似乎隐约有一双拳头大小的金光闪烁了一下,但当我转头去看的时候,那不知究竟是雾气还是水花一阵翻涌,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心中凛然,暗道不妙,这无忧寒潭绝不会这么容易就让我通过,那隐在暗中的,难道就是…… 千年鱼龙,说老实话,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在这之前,我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称,而此时的无忧寒潭之下,就隐藏着这么一条传说中很可怕的生物,我不知道这东西究竟在哪,也不知道它是否会攻击我,危险,仿佛随时可能出现。 我下意识的紧了紧手指上的血玉扳指,去在这时,意外的发现血玉扳指上面出现了微弱的红芒,就像一团血雾,渐渐的在潭水中漾开。 嗯?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下微愕,这一愣神的功夫…… 就在此时! “嗤……” 身前的雾气中,突然水波激荡,一个庞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我的侧前方! 我大吃一惊,在潭水的微光中,就见这赫然是一条体型庞大的怪兽,头如巨蟒,身似大鱼,周身鳞片密集,隐隐泛着紫黑色的光晕,粗粗看去,仅这露出来的躯体,长度就足有数米,而且还有最少大半以上的身体,隐没在谈水中。 好家伙! 虽然早有准备,但冷不丁的见到这么个可怕的东西,我心中还是有些慌了,早已酝酿了半天的招式立刻出手,手起处,血玉扳指中红芒闪烁,就想要写出一个破字诀。 只是…… 我心念刚动,就见血玉扳指中一片血雾弥漫,顿时模糊了视线。 糟了! 我居然忘了,血在水中,是无法凝聚成型的…… 第四百零四章 双头鱼龙 一片血色蔓延,我的眼前顿时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 “吼……” 随着一声低沉怪异的吼声,身前水波一阵激荡,一股巨大的冲力从侧前方涌来,我急忙退后,却见那巨大的怪头从血雾中冲出,上面居然长了四个眼睛,张开了血盆大口,向着我扑了过来! 我身在水中,转动不灵,堪堪侧过身子,那怪物就已经冲了过来,大口张开足有一丈,完全无视我的反应,直接一口吞来。 我暗道不好,这他娘的连躲都没有地方,再说这家伙个头太大,除非我能一下子蹿出几米开外,否则这一下是难逃厄运了。 眼看那血盆大口就在面前,我几乎都快看见这怪物的小舌头了,当下一咬牙,身形猛的一转,却只让过了半个身子,手起处,一拳奔着怪物的大嘴就砸了过去。 这一拳砸了个结结实实,只是我此时身在水中,用不出力量,不过这一拳却打的这个怪物猛的一侧头,又发出一声怪吼,居然被我打的头偏向另一侧,我便躲过了这一劫。 乖乖,这可真是侥幸了,我急忙脚下用力一蹬,身形快速的往他的身后射去,我知道这种庞然大物,攻击固然是雷霆万钧,但想要转动身体,应该是颇为费劲的,如果我能趁它转过头来之前,冲到那通道深处,说不定就能逃掉。 我不再犹豫,身形射出之后,借力在这怪物身上蹬了一脚,马上身形再起,速度更快了,手脚并用的,往这怪物的后方游去。 这怪物果然是转动不灵,我飞射出十多米远,回头再看,它才刚刚转动身子,却也是只转过了头,冲着我吼了一声,只见水波又是一阵激荡,就像一阵浪涛涌来,我身形一阵不稳,但却借着这股力,前进的更快了。 嘿嘿,想不到这家伙也就这两下子,我沾沾自喜地想着,却见前方黑暗处,忽然有什么东西扑了过来,一声怪吼中,又是一连串的波浪涌了过来。 我吃了一惊,抬头凝目看去,却见前面的黑暗中,居然又有一个怪头转了过来,和前面遇到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也是巨蟒一样的头颅,上面长着四个眼睛。 我靠,居然有两个怪物?我暗骂那个无忧老鬼,刚才他也没说有两个啊! 我微微一愣神的功夫,那个怪头就再次张开大嘴,又奔着我一口吞来。 我依然如前炮制,身形尽量闪开,然后一拳砸过去,不偏不倚,还是砸在了这怪物的大嘴上面,这怪物头一偏,一声怪吼,身躯弯转,轰的一下砸在了刚才那个怪物的身上。 这一下,两声怪吼同时响起,这俩怪物似乎同时负痛,同时发声,居然整齐得很,而且两个怪头一起转了过来,虎视眈眈的瞪着我,身形弯折成了一个半圆状,把我围在了当中…… 嗯?不对,这是什么体位?这两个怪物…… 我一时没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仔细再一打量,才恍然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两个怪物,这他奶奶的,是一个怪物两个头! 啊,想不到这居然还是个双头鱼龙,头尾各一个头,真是生的太奇葩了,我说它刚才怎么不追我呢,敢情另一个头在后面等着我呢…… 这双头鱼龙,两个怪头弯转,八只眼睛死盯着我,大嘴里不住的往外吐着泡泡,缓缓的,向我接近…… 这可不好办了,我一阵挠头,眼睛在两边巡梭,正思量着对策,这双头鱼龙的一个头就奔着我扑了过来。 其实这家伙已经无所谓头尾了,两头都一样,我也分不清到底哪边是脑袋,见它又扑上来,想躲,却不知怎么躲了,两个大脑袋一起瞄着我呢,最后眼看到了跟前,我一咬牙,头一低,索性往这双头鱼龙的身下钻去。 我就不信了,它肚子底下也能冒出个头来? 我这一举动,却是歪打正着,这双头鱼龙虽然体型庞大,看上去厉害无比,不过毕竟不是真正的龙,它只是叫鱼龙,实际上而是一条双头怪鱼而已,所以,它的头和所有的鱼一样,只能左右摆动,而不能上下摆动。 这怪头一下扑了个空,我便径直冲到了它的肚腹之下,但这里的潭水有些昏暗了,往周围看,潭水黑乎乎的,头顶上方一个巨大的怪鱼横亘在那里,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抑感和绝望…… 趁着这怪鱼还没转过身来,我双脚用力蹬动,继续向前游去,我已经明白了,这怪鱼守护的这个地方,一定就是通道入口。 这双头鱼龙一击未中,庞大的身躯随即下潜,想要继续抓我,不过我已经处于它的视觉盲点,这怪物扭动着身子,两个怪头摆动,却好像并没发现我的行踪,我心中暗喜,手脚并用,加速前进。 忽然,这双头鱼龙的身体发出一阵黑光,随着一声短促的吼叫,周围的水波一阵急剧的激荡,同时,那潭水便立刻变得黑暗了起来。 不,不对,不是潭水变得黑暗了,而是潭水中似乎多了一些如黑丝一般的絮状物,飘飘浮浮的,似乎正在慢慢的聚拢,并且向我围了过来。 我心中一惊,再想加速,忽然就觉得周围的潭水变得迟滞了起来,手脚动作起来也慢了很多,就好像,原本的潭水,已经变成了一锅稀粥。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我暗道不好,忙努力向前,浑身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但效果却很微弱,我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的,周围的黑色絮状物也越来越多,我感觉我的身体快让这些东西禁锢住了。 我心中慌乱了起来,这他奶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竟会是这潭水中的游魂不成…… 我忽然就想起了之前无忧老鬼所说过的,被这鱼龙吃掉的,就会变成它的奴仆,会永世的受痛苦折磨,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应该就是了。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 “吼……” 双头鱼龙的怪吼再次出现,我眼前蓦然一黑,随后就见八只发光的眼睛出现在面前,我登时急了,想要挥动拳头,胳膊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绑缚住了一样,再用不出半点力量,打出去的一拳,就好像慢动作一样。 但这双头鱼龙却似乎根本不受任何影响,“吼……”的一声,怪头急速摆动,血盆大口再次张开,向我一口吞了过来…… 这一次,这家伙完全不慌不忙,惬意悠闲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西方绅士,戴上了餐巾,举起了刀叉,把食物插起,然后慢腾腾的张开大嘴,啊呜…… 他娘的,我现在就是那个食物,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这家伙的大嘴奔着我吞了过来,心中急的快要冒火,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那周围越来越多的黑絮,就像无数个游魂,牢牢的抓住了我,并按住了我,我心头大骇,眼睁睁的看着这双头鱼龙的大嘴,在我的眼前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终于到了我的头顶…… 我不甘的张大嘴巴,发出一声怒吼,但在这水下却只化作了一团水波激荡,随后,一股令人作呕的水流,瞬间涌入了我的喉咙之中…… 紧接着,这双头怪鱼大嘴猛然闭合,我的眼前顿时一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股水流托着我,涌入了它的喉咙之中。 我的脑海中轰的一下,只觉一阵眩晕,所有的意识,似乎正在离我而去..... 第四百零五章 脱险 我脑中轰然作响,只觉身体像是进入了一个黑暗的大口袋之中,颠三倒四,我被那水流冲击着翻滚进入,同时里面还有一股子吸力,在不断的吸噬着我的身体。 他娘的,这家伙还真想活吞了我啊,我拼命咬着牙,不让自己晕厥过去,紧握着拳头,胡乱往旁边击去,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坐以待毙。 不过我这一拳击出,居然速度不慢,我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进了双头鱼龙的嘴里,没有了外面那黑色絮状物的纠缠,身体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 我心头一喜,既然能动了,那就有希望,今天你家爷爷不管你是什么双头鱼龙,还是什么上古神兽,既然敢吞了我,就休想好过。 我握紧拳头,血玉扳指登时刺入手指,刺痛传来,成片的血雾开始在周围蔓延开来。在水中仍然无法写字,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不能写字,我就用这拳头,硬生生的砸穿你! 血雾不断蔓延,在黑暗的水流中居然发出红光来,借着这红光,我渐渐看清了周围的情况,不由大喜,看来这血雾虽然不能写字了,但是能照明,这也不错啊。 但这一看,我也是大吃一惊,因为我的前方不远,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大股的水流向里面奔涌,我知道,这就是双头鱼龙的喉咙了,绝不能掉进去。 我急忙伸手往旁边抓去,想找个固定物,挂住身子,但我的身旁就是这双头鱼龙的腮帮子,这家伙的嘴里长的一点都不像一条鱼,反而像哺乳动物,,满口都是巨大的尖牙,两腮上,生满了许多倒刺。 这些倒刺应该可以抓住,只是上面都闪着黑紫色的微光,似乎有毒,但我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看准一个位置,伸手便抓了过去,不管怎么样,先逃过落入怪物喉咙的灾厄再说吧。 但我这一下触手之处,却是坚硬无比,我不及细看,一把抓住,立刻把身子挂了上去,再抬头一看,却是顿时愣住了。 因为我抓的东西压根就不是什么倒刺,而是一个棍状物,看起来像是深深刺入这双头鱼龙的腮上。 我心中一动,暗道这莫非是以前的强者和这双头鱼龙搏斗所留下的? 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天意,天不灭我啊。 我挂住了身体,前面喉咙里的吸力一阵阵的涌来,但已经对我无伤了,我心中大定,血玉扳指立即弹出尖刺,狠狠的一拳,对准旁边的腮帮子就砸了过去。 “砰砰砰……” 我拼命的接连砸了数拳,在周围血雾的微光下,能看到这双头鱼龙的腮帮子上面似乎也流出了暗色的血液,它应该是受伤了,不过血玉扳指的尖刺造成的伤口太小,对于这庞大的双头鱼龙来说,完全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但我身上没有别的武器,只能靠着这血玉扳指,但愿能把这双头鱼龙的腮帮子,砸出个窟窿来,我就可以脱身而出了。 当下我再不管其他,手上加紧,咬住了牙,一拳又一拳的重重落下,很快,我身后的黑洞中就发出了一声声的闷哼,如此近的距离在我耳边,犹如打雷一般,震的我几乎无法抓住,几次差点掉了下去。 但此时此刻,我绝对不能放手,否则一旦进了双头鱼龙的肚子,想出去可就不可能了,除非…… 这紧急关头,我却忽然起了个无聊的念头,这家伙头尾都是脑袋,那它在哪排泄拉粑粑呢? 这奇葩的念头一闪而过,我知道现在不是研究一条鱼龙的器官问题,于是手上再加了几分力,继续轰击它的腮帮子。 我心里想,就算砸不开,它如果吃痛受不了,必然要张嘴痛吼,那时候我再趁机逃出去,也是完全可以的。 想到这里,我心中干劲十足,血玉扳指上端的尖刺发出淡淡红芒,成片的血雾激荡,也不知到底是我的血,还是这双头鱼龙的血,纷纷混杂在一起,蔓延在双头鱼龙的口腔之中,很快,我的周围就被血雾充满。 满眼都是无尽的血色,我就像掉进了血的海洋之中,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球此时应该也是血红一片,当然,不是被血雾染红,而是急红的。 耳边闷哼声越来越响,我似乎感觉到了这双头鱼龙在拼命的忍耐着,同时周围开始剧烈的波动激荡起来,我的身躯忽上忽下,颠颠倒倒起来。 我知道这家伙开始拼命折腾了,它知道我现在在它的嘴里,它正在潭水中乱窜,扭动挣扎,想要把我甩脱,再把我吸进它的肚子里,或许它也在纳闷,以往来的魂魄,一口就吸进去了,怎么今天这个,这么费劲? 但这家伙看似恶蠢,实际却挺聪明,智商倒也不低,它除了加大吸力之外,并没有张嘴,任凭我不断的轰击,也负痛闭着嘴,也许它也想咬我,但是它应该也清楚,它如果一张嘴,我就可能跑出去了。 我见它半天不张嘴,当下拼了命,不断的挥动拳头,不知疲累的轰击着它的腮,渐渐的,它的腮上已经被我硬生生砸出了一片凹陷,血肉模糊。 这就像是一场生死的较力,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渐渐的,我的胳膊开始发酸,胀痛,我的力量再一点点的减弱,但与此同时,双头鱼龙喉咙里发出的吸力也是逐渐在减小,身体的扭摆翻腾也慢慢在平息,它似乎也折腾不动了。 我心中暗喜,只要它受不了了,待会多半就会主动放弃,主要它一张嘴,我就立刻蹿出去。 很快,这双头鱼龙的速度就越来越慢,身子似乎在不断的下沉,我开始的时候有点高兴,以为它要完蛋了,但转念一想,心中却是一惊。 它身子下沉,就算是完蛋了,对我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这无忧寒潭之下,潭水不知究竟有多深,到处黑暗一片,如果它是想把我带到深潭之中,那就算我从它的嘴里出去了,也难以逃脱,因为到时候潭水太黑,我什么都看不见,难免还要受到它的攻击,而且,谁知道那下面的深潭之中,会不会另外潜伏着其它的怪物呢? 我暗道不妙,手上正准备加力,想要从这里掏开一个出口,忽然,这双头鱼龙的身体猛然颠倒,头部朝上,我的身子顿时被倒挂起来,手上一滑,差点掉进它的喉咙里,前功尽弃。 我忙一声吼,拼命把另一只手硬生生的插进双头鱼龙的腮中,这才稳住了身体,同时却发现这双头鱼龙似乎是在快速的上升,而且身躯不住的摇摆扭动着,倒像是,在像上方升起。 我心中一动,奇怪,这不像是一条鱼能做出来的常规动作啊,头部朝上,往上升起,而且身躯不断扭动挣扎,这倒是似乎有点像是…… 呃,这分明是被钓鱼了啊! 我心中一喜,难道说外面又来了什么强者,或者说,是龙婆婆来救我了…… 我念头刚起,忽然就觉得双头鱼龙身躯猛然落在地上,重重摔下,鱼龙身体连蹦了几下,随即就像是被人控制住,再也动弹不得,而与此同时,鱼龙前方的大嘴,霍然张开了! 一线天光从外面投射进来,我心中一喜,随后就觉得鱼龙身体又被倒吊起来,我便无法控制的,从鱼龙的嘴里掉了下去,只是我的手里抓着那铁棍状物体太死,鱼龙的腮帮子又已经被我砸的血肉模糊,这一下,那铁棍随着我一起掉落下去。 砰…… 我的头重重摔在地上,一阵疼痛,但抬头看,眼前却已是一片晴空。 我出来了! 第四百零六章 螭吻龙君 我翻身跳了起来,只见旁边躺着一个身长十余米的怪鱼,蟒首鱼身,正是那双头鱼龙,此时它和所有出了水的鱼一样,圆瞪着眼睛,呼哧呼哧的张着大嘴,似乎想要不甘的挣扎,但在它的背上,却是踏着一只脚,这双头鱼龙便一动都不敢乱动。 我这才想起刚才的情形,抬头看,顿时惊讶了,只见那人满身白衣,面目傲然,居然正是那个“河中人”。 他一脚踏在双头鱼龙身上,手中却抓着我从双头鱼龙嘴里拔出的那根铁棍,凝目看着,见我站起,嘴角微翘道:“你不错,胆子够大,居然敢跑到这里。” “马马虎虎……”我看了看他,又看看站在一旁的无忧老鬼,似乎明白了什么,“多谢你出手帮忙,这家伙嘴也是真硬,我打了半天它都不张嘴。” 我踹了双龙鱼龙一脚,愤然道,无忧老鬼冲我瞪了下眼睛,却什么都没说,安胡子也跑了过来,拉着我上下看看,惊喜道:“兄弟,你真的没事,太好了,刚才潭水里巨浪滔天的,我还以为你完蛋了……” “巨浪滔天……好吧,看来这家伙刚才是折腾的挺狠……不过……”我看着这喘着粗气的双头鱼龙,对无忧老鬼说:“现在我可以穿过三岔口的通道了么?” 无忧老鬼翻了翻眼睛,说:“你找到通道入口了么?” 我一愣,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 “哼,没找到入口,那跟我何干?有本事自己再去找。” “好,找就找。”这家伙还是阴阳怪气的,我心里有气,走到河中人面前,拱手道:“前辈,大恩不言谢,不过帮人帮到底,我现在很想过去三岔口,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我知道,这个人来历神秘,身份一定很特殊,与其我自己再次跳下深潭找什么通道,还不如直接问他求助。 河中人歪了歪头,似乎在思索什么,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转头问无忧老鬼:“你能帮他么?” 无忧老鬼好像有点惧怕这人,犹豫了下,嘿嘿笑着说:“龙君若有吩咐,谁敢不从?” 龙君?我疑惑的看了看河中人,他倒是面色不变,神情自若,摆了摆手说:“既然你能帮他,那就帮他打开通道好了。” 无忧老鬼愣了下,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河中人,迟疑道:“可是龙君……当初,你曾经说过,任何人不得越过青冥界,违者杀无赦……” 什么! 我顿时大吃一惊,这条命令难道竟是眼前这个河中人所下?封锁青冥界,天呐,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到底是谁?青冥界的主宰么? 我这里吃惊,河中人却仍然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哦了一声,抬头看着无忧老鬼,淡淡道:“现在我说这个人可以通过,怎么,不行么?” 无忧老鬼忙摆手:“哪里哪里,龙君说怎样自然就是怎样,不过……” “不过怎么?”河中人问道。 无忧老鬼指了指地上的双头鱼龙,说:“龙君能不能先把它放回寒潭?” 河中人不语,目光中露出一丝厉色,无忧老鬼忙解释道:“龙君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打开三岔口通道的方法就在这条鱼龙身上,这您是知道的,如果不放它回去,那……” 龙君的目光这才一收,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同时把那只踏在双头鱼龙身上的脚收了回来。 无忧老鬼像是得到了旨意一般,忙上前对那双头鱼龙喊了一声什么,一指无忧寒潭,那鱼龙双头摆动,身躯连扭,居然像是对着河中人点头行礼,随后才跃起半空,身形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嗖的一下,奔着下面的寒潭钻了下去。 轰隆…… 随着一声震耳水声,鱼龙在深潭中消失不见。 河中人双手负后,看着那鱼龙溅起的水花,淡淡道:“无忧老鬼,你在这里多少年了?” 无忧老鬼似乎不知他为何要问这句话,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才说:“龙君这句话问的……从您封闭青冥界之日起,我就一直在这里,算起来,也有一千多年了吧?” 河中人点了点头,又说道:“那这一千多年里,可曾有人从这里出入?我是说,出去,或者进来。” 无忧老鬼道:“若是说出去之人,倒也还有几个,不过也都是很厉害的强者,您也曾经说过,这无忧寒潭,毕竟管不住真正的强者……不过进来的人,却是从来没有,您知道的,青冥界是个被遗忘的角落,资源匮乏,灵气又差,何况早已经封闭千年,又有什么人会来呢?” 河中人低头看了看无忧寒潭,又仰首望天,忽然叹了口气,道:“那我们把自己封闭在这里,又是为的什么呢?” 他这句话像是问无忧老鬼,又像是自言自语,无忧老鬼语塞,想要说什么,却是似乎不敢说,只是嘿嘿笑了笑,说:“龙君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了……” 河中人霍然回身,盯着无忧老鬼,后者面色微变,忙垂手不语,眼角余光都不敢乱动了。 “哼,我说什么便是什么,好无趣,我要你现在便把这青冥界和三岔口的通道打开,我憋闷的久了,想过去看看。” 河中人语气很是平静,说的似乎就像是下楼遛弯一样,那无忧老鬼却是大惊失色,急道:“龙君你说什么,您也想过去?” 河中人嗯了一声说:“不错,我的确是想要过去,看一看……” 无忧老鬼踌躇道:“但是,但是……这通道已经关闭千年,一旦打开,恐怕会出现不可预料的事情……” 河中人道:“你真啰嗦,你刚才不也说了,这千年来,也曾有几人通过?” 无忧老鬼苦着脸说:“没错,是有人通过,但那只是偷渡,侥幸成功,甚至可能在通道中就受不住压力而完蛋了也未可知,可要是龙君想要过去,必然要大开通道,那、那样的话,怕是,怕是……” 河中人皱了皱眉,叱喝道:“你有话就直接说,究竟会如何?” “其实……我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但是……好吧,龙君您说怎样就怎样,现在请您稍退后一点,我这就给您打开通道……” 无忧老鬼恭敬的垂首说道,河中人哼了一声,缓步退后,站在我这边,挥手道:“你最好速度快一点,我最近没什么耐心,你懂的……” 无忧老鬼喏喏连声,便走到了无忧寒潭旁边,双手扬起,做了个古怪的姿势,随后口中不住发出怪异的声音,似乎,开始做法了。 我完全看不懂他这是个做什么,但我却很是高兴,暗想,这河中人,什么龙君的,想不到却是我在这里遇到的大贵人,现在既然他命令无忧老鬼打开通道,那多半就不会有差池了。 安胡子站在我的身旁,这半天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那河中人也不言语,只是低头看着手中那个奇特的棍状物,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老大,老大……”安胡子凑到我的身前,小声道:“你真是太牛了,居然连螭吻龙君都认识……” “什么?螭吻龙君?”我虽然已经知道这河中人非同小可,但乍听螭吻龙君这四个字,也是吃了一惊,螭吻,那不是龙之九子吗?怎么,居然会是我眼前的这个人? 安胡子压低声音道:“这位龙君大人可是青冥界的绝顶高手,只怕用主宰二字来形容也不为过,这一次既然有他出面,咱们可是万幸啊,看来这次,终于能够顺利到达三岔口了……” 我心中有些激动,目光望着那有些发痴的螭吻龙君,一时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个传说中的龙之九子,为什么会在这青冥界,又为何会想要去三岔口呢? 就在这时,无忧老鬼忽然仰天大喝一声,语声凄厉,直透天穹,只刹那间,天空中乌云密布翻卷,眼看,天色就要转为黑暗! 我紧张了起来,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看来,通往三岔口的通道,终于要打开了。 就见无忧老鬼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一头扎入了下方的无忧寒潭之中! 第四百零七章 鱼龙合体 天空一道惊雷劈下,轰隆声中,天,终于浓黑如墨,重又回到了黑夜景象。 我惊讶抬头望空,这天地异象居然在此时出现,难道打开青冥界的通道,果然就要有一番大动静么? 螭吻龙君紧握手中之物,也抬头看天,面色中却是有着一缕疑惑和怅然,口中低喃,仿佛在说着什么,但却根本听不清楚。 忽然,他脸色微微一变,身形一动,就往无忧寒潭掠去,但刚到悬崖边,就听那潭水中轰的一声爆响,一道水花冲天而起,我心中猛惊,忙跑了过去,就见那水花中一道庞大的黑影现身,正是那个双头鱼龙。 它双头摆动,卷起一条水龙似的水柱,竟就那么飞在半空,再看潭水中,竟像开了锅一样不断沸腾起来,同时,那下面还起了一道巨大的漩涡,带动潭水,飞快的旋转起来。 这一幕场景惊心动魄,安胡子面如土色,我神情慌乱,螭吻龙君却是傲然不动,双手负后,抬头望着那双头鱼龙,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那双头鱼龙在水柱上就像一条鲤鱼在跳龙门,不住扭动身子,翻腾跳跃,两个怪头做出种种凶恶狰狞之状,而深潭中的漩涡也越来越大,很快,就连那落入潭水中的瀑布,都受到漩涡的影响,水花四处溅射,甚至连无忧河也开始激流奔涌,就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即将在河水中发生。 我们就在这忐忑中等待着,又过了一会,无忧河水就像沸腾了一般,而那双头鱼龙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一点点的,在变化着,身躯越来越是庞大…… 我隐约觉得不对了,打开通道,要弄的天翻地覆么?而且看那双头鱼龙的样子,似乎也很是不友善,这好像,不大对劲…… 渐渐的,那双头鱼龙的身体几乎已经快要膨胀到二十米长,两边的头颅上,也开始起了变化,原本的蟒首上面,居然长出两条长长的须子,头顶上方,也开始隆起,片刻的功夫,这蛇头鱼身的双头鱼龙,居然就变成了龙头蛇身! 不,不完全是龙头,它的头颅虽然形状已经有些像龙了,但是头上的两个隆起终究没有长出角来,眼睛里也没有龙的那般气势,相反,却是透着凶戾的杀气。 我已经越发觉得不对了,但看螭吻龙君,还是那么气若闲庭,眼皮微微垂下,蔑视般的看着那个在深潭中的双头鱼龙,淡淡说道:“你还不打开通道,在等什么?” 那双头鱼龙上下盘旋,盯着螭吻龙君,忽然,其中一个头开口说话了。 “龙君,你真的想要打开青冥界的通道么?” 这声音苍老怪异,阴阳怪气,听上去居然像是那个无忧老鬼。 螭吻龙君仰头道:“不错,打开青冥界和三岔口的通道,怎么,你敢有意见?” 双头鱼龙再次盘旋,另一个头也开口道:“你打开通道,就不怕无忧河水倾泻而出,青冥界灵气断绝,化为一片荒芜么?” 这声音却又变了,有些阴狠凶戾,粗声粗气,螭吻龙君浑然不在意,道:“当初青冥界和三岔口相连的时候,无忧河也从来没有断绝,再说,这个世界已经是如此破败不堪,就算荒芜了,又有什么可惜了?” 双头鱼龙扭摆不定,无忧老鬼的声音又说道:“你高高在上,自然不会理解这青冥界下层人的思想,龙君,如今不是当初,莫忘了当日你为了和龙女泄愤,亲手打下这万丈深潭,阻断了无忧河外流,并发誓永远断绝青冥界和外面的联系,现在你说打开就要打开么?” 无忧老鬼这话一说,我本以为螭吻龙君要发怒,谁知螭吻龙君却是微微动容,眉头皱了下,并没回应无忧老鬼的话,而是眯起眼睛,似乎又沉浸在思索之中。 无忧老鬼依然在继续说着:“龙君,今天我要劝你止住这个念头,当年我就说,不要这么做,你却一意孤行,就为了和龙女的一点意气之争,不惜自毁一界,难道你忘了,我们这里本是冥界的一个角落,就算你想按照自己理想中的世界打造,但你固守自封,又能有多大做为?” 听了他的话,我不由骇然,无忧老鬼所说的,显然都是很久之前的隐秘之事,只是我有些听不大懂,看了看安胡子,他也是一脸茫然,估计他做为一个青冥界的下层之人,也是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螭吻龙君如同痴了一般,似乎在听着无忧老鬼的话,又好像自顾的在想着心事,而无忧老鬼则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说着,看样子是想要劝他罢手。 忽然,螭吻龙君的脸色终于变了,他一声断喝:“住口!” 这一声如炸雷般震响,天地竟为之变色,无忧河水翻腾不休,那深潭中也不断涌出滔天大浪,双头鱼龙身在半空,被这一声也是震得身躯连颤,差点从空中跌下。 “哼……无忧老鬼,想不到你居然趁着这千年时光,和这孽障合体修炼,不过,就算你这样,也是没用的,难道你以为这条小泥鳅,还能变成真龙么?” 螭吻龙君不屑说道,语气里满是鄙夷,无忧老鬼怒声道:“若不是你当初逼我在这里守护这寒潭,我何至于此,你以为千年时光匆匆而过,我就要在这里无所事事么?告诉你,我的性命早已经和这双头鱼龙一样,和无忧寒潭融为一体,若无忧河水倒灌而出,寒潭崩塌,我们也活不下去,所以,你休想如此容易就打开通道!” 这无忧老鬼已经接近歇斯底里的吼叫了,我这才明白他为何不同意打开通道的原因,当下叫道:“无忧老鬼,你和双头鱼龙修炼成一体,那是你的事,当初既然螭吻龙君有本事封闭通道,现在就有权,也有能力打开通道,将两界断绝本来就是不符合天道之事,若为了你的一己之私,更是必须打开。” 双头鱼龙的本体之头又转了过来,吼道:“通道绝不能打开,这深潭中的无忧河水已经蓄积千年,一旦涌出,必将造成两界崩塌的大难,螭吻,你担当得起么?!” 螭吻龙君忽然抬头一笑,对着那双头鱼龙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就算两界崩塌,那也是我的事,这青冥界本就是我龙族的地盘,我说怎样,就是怎样。” 他话音一落,早已乌云密布、黑雾翻涌的天空,忽然一道惊雷击下,打在潭水之中,那漩涡便被击出一道百丈高的水柱,犹如游龙吸水,远远与天际相连,那双头鱼龙在这等天地之威下,虽然身躯已经暴涨到二十余米,但仍然显得渺小不堪,微不足道。 “哼,你只不过是我龙族一个下等的奴仆,在这寒潭中千年,有了些本事,居然也想化龙,可惜,真正的螭龙,并不是你这个样子的。” 螭吻龙君完全不把这鱼龙放在眼里,仍然是双手负后,身上白衣鼓荡,发着蒙蒙的白光,周身上下透出无边的威势,远远望去,竟似一头直欲腾空而起的天龙,虽然已经是仰头望着那双头鱼龙,但那气势,却已经是完全占了上风。 就在这时,那无忧老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语声阴沉的说道:“嘿嘿嘿嘿,怎么当年杀伐果断的螭吻龙君,如今变得婆婆妈妈起来,说了半天还不动手,莫非,你已经没有什么能力了么?” 他这话一说,我登时想起当日这个螭吻龙君曾在无忧河畔,垂死挣扎的样子,心中不由也是沉了下去。 不知道螭吻龙君当日究竟受了什么伤害,此时此刻,他还能和这凶恶的双头鱼龙,还有无忧老鬼的合体之身,斗个高下么? 螭吻龙君半晌不语,眯着眼,盯着半空的双头鱼龙,缓缓道:“是谁给你的勇气,敢如此和我说话?” 无忧老鬼嘿嘿怪笑道:“别装了,你连从前的事都记不清了,还敢口出大言么?哼,今天我倒要让你看看看,这小小的鱼龙,能否腾飞九天,化成真正的螭龙!” 第四百零八章 双龙之争 无忧老鬼狞笑声中,双头鱼龙冲天而起,在半空夭矫飞舞,身躯挣动,居然犹如一条真龙般,从身下探出数条龙爪…… 螭吻龙君昂首狂笑:“好个小小的鱼龙,倒也难为你了,居然能修成半龙之体,只不过,难道你忘了,在这个世界里,我才是主宰!” 螭吻龙君说罢,天空中忽然一声响亮,瞬时被乌云笼罩,这天地之间立时一片浓黑,伸手已经不见五指。 这一副景象简直就像世界末日,我心中不由惊惶,正不知所措间,一道电光突然在天空闪现,紧接着一声霹雳震天般响亮,天地间顿时亮如白昼,螭吻龙君沉声大喝:“你若有本事,就化真龙遁走,不然的话,你这数千年道行,就丢下吧!” 天空的电光在急速的旋转、聚集,丝丝的电芒在天地间闪烁,在这天地之威面前,我第一次觉得人类是如此的渺小,虽然这里只是冥界一角,但此时在我眼中看来,却和真正的天地没有区别。 乌云中聚集的电光已经越来越多,渐渐的形成了一大团巨型雷云。那双头鱼龙在雷云笼罩下,却似乎凛然不惧,口中不断吞吐云雾,张牙舞爪,对着螭吻龙君耀武扬威。 “哼,小东西,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螭吻龙君单手忽然向天,顿时,一道夺摄心魄的巨型雷光亮彻天地,声震四野,随即对准那半空的双头鱼龙,狠狠的劈了下来…… 这一道雷光声震天地,威势甚是惊人,但双头鱼龙口中忽然喷出一大团凝结的雾气,铺天盖地的迎向那道雷光。 两道光芒轰然对撞在一起,整个天地间上犹如腾起了一颗原子弹的烟雾,半边天空都乌云激荡,气流乱窜,就像一场飓风袭过,甚至连地面上的一些山石矮树都统统一扫而空。 安胡子抱着脑袋就趴地上了,大喊:“老大快趴下,玩命了啊……” 我哪里有心思理他,眼前这景象跟天地大劫似的,就见螭吻龙君浑身白衣猎猎而舞,乱发飞扬,并指向天,气势迫人,站在那里仰首望着天穹,就如一尊伟岸的巨神。 转眼间,天空中风云再变,这一次的雷光还没等落下,我就感受到了那股强沛的灵气所带来的威压,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猛然间,螭吻龙君纵声长啸,整个人爆发出一片炽烈的白光,身形化作一道闪电,夭矫而起,一飞冲天! 我的一颗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螭吻龙君要化身为龙,看样子是准备拼命了!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螭吻龙君化出的白光才刚刚有一点伸展开来,似乎马上就要化龙的时候,那双头鱼龙忽然惨厉的呼叫一声,整个身体从半空直直坠落。 这变化几乎毫无症状,只眨眼的功夫,双头鱼龙就轰隆一声坠落在无忧河畔,半个身子搭在岸边,不住的挣扎扭动起来。 从这双头鱼龙的两个怪头巨口中,同时涌出血水来。 我不由吃了一惊,就算螭吻龙君很厉害,但他刚才应该还没有施展,怎么这双头鱼龙就一副要完蛋了的样子? 螭吻龙君身形一闪,又从空中急落,刷的一下站在无忧河岸,面色也满是疑惑,盯着那双头鱼龙,不屑的喝道:“你就这点本事么?” 双头鱼龙在河岸边翻腾扑动,身躯渐渐缩小,又化作了原来的样子,忽然,无忧老鬼的声音极为阴沉的从其中一个怪头中传出。 “好小子,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无忧老鬼恶狠狠的瞪着我说道,同时随着他的话声,双头鱼龙身上虚影一闪,下一刻,无忧老鬼便出现在地上,却是奄奄一息的趴在那里,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振,就好像已经快要不行了似的。 我却惊讶了,我做了什么手脚?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你什么意思?”我开口问道,无忧老鬼张口,却噗的喷出一口血水,浑身颤抖,凄厉吼道:“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太恶毒了,我的千年心血,毁于一旦啊……” 我听不懂他的意思,什么就毁于一旦,我太恶毒了,我怎么就恶毒了啊? 螭吻龙君一步跨了过来,大手一把将无忧老鬼提起,喝问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无忧老鬼惨然一笑,道:“算我倒霉,我本来以为,我和鱼龙合体之后,会拥有化龙的力量,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给鱼龙下毒……” 他霍然抬头,瞪着我道:“一切都是天意,我见到你时,就察觉到了你身上有龙君的气息,本来想借鱼龙之手把你除掉,没想到你那玉牌却召来了龙君,是你命不该绝,是我倒霉透顶,螭吻龙君,你下手吧。” 他说完后,螭吻龙君却盯着他看了几眼,沉声问道:“你究竟有何阴谋,酝酿千年,究竟意欲何为?” 无忧老鬼哼了一声说:“我说了你也不懂,我看得出来,你一定受过什么严重的伤害,以至于连以前的事都记不清了,难道你忘了,当年你把我压在无忧寒潭之底的时候,对我说过什么话了?” 螭吻龙君微微皱眉,手中猛然加力,低声喝道:“当年我说过什么话,快说!” 无忧老鬼哈哈大笑:“你果然已经忘了,哈哈,我刚才见到你对我的态度,我就知道你忘了,恐怕,你连自己是谁都是刚才想起来的吧,你还想要过三岔口,我呸,千年之前,是你自己亲口说,如果要打开两界通道,除非天塌地裂,青冥崩灭,到时候你自己也将身化铁石,永世不见那人之面,难道你都忘得一干二净?” 螭吻龙君脸色终于变了,愣道:“那人、那人……那人是谁?” 无忧老鬼似乎很喜欢看到螭吻龙君这副样子,狞笑道:“那人是谁?可怜,你真是可怜,居然把你当年刻骨铭心却又恨之入骨的人都忘记了,难道,你也饮下了这无忧河水么?” 螭吻龙君大怒,一拳重重击在无忧老鬼的身上,竟然一拳洞穿,从无忧老鬼的背后穿了出来! 我忍不住惊呼一声,就见那无忧老鬼口中血水狂喷,却是满脸狞恶,披头散发,犹如凄厉的恶鬼,螭吻龙君怒喝道:“你说,那人究竟是谁?!” 无忧老鬼犹如发狂了一般,浑然不在意螭吻龙君的怒吼,桀桀怪笑道:“我不说,我不说,你想知道么?我偏不说,哈哈,当年你为了那人发了雷霆之怒,说好永世不再相见,如今你还去干什么,千年的时光,难道你还嫌丢人不够么?” 螭吻龙君紧咬着牙,索性提起无忧老鬼,按倒在地,双拳如捣蒜一般的重重击下,一边打一边连声怒喝:“你说,你说不说,你告诉我,那人是谁,为什么,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了啊……” 无忧老鬼很快就被他打的几乎不成人形,口中血水狂喷,肢体零落,碎肉横飞,却仍然哈哈狂笑,满脸都是得意之色,似乎对于螭吻龙君的失忆,十分解气。 我不忍见螭吻龙君如此,正要上前出言相劝,螭吻龙君却忽然停住了动作,呆呆的望着无忧老鬼,长长的叹了口气。 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让我不敢相信的事情,这刚才还傲立苍穹,顶天立地的螭吻龙君,忽然对着无忧老鬼深深一揖,缓缓说道:“你说的不错,我在这无忧河中漂流数日,的确已经将前事几乎尽忘,若不是你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得到你提醒之后,我才想起来一些事,如果过去我曾经伤害过你,那我现在向你道歉,只希望你能告诉我,现在,请你告诉我,我到底遗忘了什么?” 他这话说出,我们都愣住了,我万万没想到,为了找回遗忘的回忆,螭吻龙君竟然会和无忧老鬼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 无忧老鬼也愣住了,他狠狠吐出一口血水,撑起残缺的躯体,冷笑道:“过去的事,对于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么?我可是记得很清楚,你曾经是那么的不可一世,那么的目中无人,现在居然也会来求我了?” 螭吻龙君却无视他话中的讽刺,淡然一笑,说道:“如果能找回遗忘的记忆,我就求你一次,又有何妨,反正,关于你的事,我几乎也已经记不太多了……” 无忧老鬼抬头,和螭吻龙君目光对视,良久,无忧老鬼幽幽说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和你说说,你那些逝去的往事。” 他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继续道:“反正当你知道了以后,会更加痛苦……” 第四百零九章 过往云烟 螭吻龙君微微一笑,居然就那么坐了下来,淡然道:“无妨,如果连回忆都没有了,那会更加痛苦。” 无忧老鬼摇了摇头:“那可未必,说不定,你巴不得自己忘掉呢。” 这两人刚才那么激烈的相斗,此时却像和老朋友面对面谈心一般,只是满天乌云仍然笼罩在头顶,那双头鱼龙在河岸边半死不活的,已经奄奄一息。 无忧老鬼紧盯着螭吻龙君,缓缓开口道:“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是如何设下这两界屏障的么?” 螭吻龙君摇头:“你只管说,我统统都不记得了。” “哼,那你真的,已经连龙女都忘记了么?” “龙女?”螭吻龙君皱了皱眉,再次摇头:“我只好像隐约对这名字有点熟悉,而且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无忧老鬼恶狠狠道:“那你听好了,龙女就是当年你为之震怒,并封了青冥界的人,你这蠢货,笨蛋,既然你真的都忘了,那我就来再告诉你一次……” 无忧老鬼的语调似乎满是恨意,他对螭吻龙君说,千年前,螭吻龙君,还有无忧龙女,本是这无忧河中的,两条天龙。 无忧龙女,当我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心中不由一动,不过却没插口,安胡子不知什么时候也悄悄的凑了过来,于是我们一起也坐了下来,听无忧老鬼讲起了过去的事情…… 在很久很久以前,大约有几千年了,那时候的青冥界,和冥界一样,是一片死寂之地,一条无忧河水缓缓流淌,正是冥界忘川的源头。 这无忧河水,本是万年前,由天神从天河中引来,那时河水中便有两条天龙存在,正是龙之九子的螭吻,还有另一条无名的小龙。 当时,螭吻本是奉命前来镇守这无忧河的,但后来,他发现原来从天河里面,悄悄跑到这里一条小龙,便很是生气,想要捉那小龙回去天河。 两人几次相斗,小龙哪里会是螭吻对手,从来不肯和螭吻正面交接,而是潜身无忧河中,和螭吻一个追一个躲,展开了一场耗时近千年的趣味追逐战。 要说本事,螭吻自然强盛许多,但是螭吻乃是奉天命而来,却是有一个忌讳,那便是不得擅入无忧河,螭吻牢记着这个禁令,从来不入无忧河,于是那小龙就得了优势,每每逃不过的时候,只要往无忧河里一钻,就安全大吉了。 最初的千年里,螭吻从来没有在这滑溜的小龙身上占到什么便宜,几乎每次都要望河兴叹,他十分气恼,于是便回到天河,向天神借来了法宝斩龙梭,想要一举将那捣蛋的小龙拿下。 他这一来一回,又是百年时间过去了,他信心百倍的回到青冥界,终于找到小龙的行踪,并且在小龙想要逃走的时候,祭出斩龙梭,牢牢钉住了小龙的元神,让它再也无处可逃。 那小龙果然抵不过天神法宝,在斩龙梭的威力下痛苦挣扎,然而就在螭吻想要痛下杀手的时候,小龙忽然缓缓的竟化作一个妙龄少女。 这小龙化作的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恍若置身烟雾之中,面容秀美绝俗,清冷如雪,竟是一个容颜绝世的美女。 只见她神情哀婉,楚楚可怜的倒在地上,双眉微蹙,望着螭吻,虽然没有说一句话,没有求一句饶,但螭吻几乎瞬间就被这少女的倾城之容迷住了,顿时不自禁的放下了手,上前问小龙叫什么名字。 那小龙目含清泪,轻咬嘴唇,惹的螭吻心中怦然而跳,小龙却又扑哧一笑,对螭吻说:“我本来是没有名字的,不过你以后可以叫我无忧龙女。” 螭吻还想要说话,但这小龙却趁机跃身而起,身化玉龙,径直投入了无忧河中,美丽的身姿在无忧河水翻了两个滚,对着螭吻吐出一串大大的水泡,便消失不见了。 螭吻痴痴的望着无忧河,手中的斩龙梭却是已经不知何时落地了。 从那以后,螭吻便爱上了这自称无忧龙女的小龙,他每日里都要跑到无忧河畔,希望能看到无忧龙女,但无忧龙女对他仍然很是警惕,顶多会从河中冒出头来,戏弄螭吻一番,从来不与他多说什么。 螭吻却很是享受这种感觉,那时的他甚至觉得,只要每天都能在无忧河畔,看上龙女几眼,甚至是让她顽皮的吐自己一身水泡,都会觉得幸福无比,他那时常想,那是多么幸福的水泡泡呀…… 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愿意一生都钻入龙女的水泡里,和她一起嬉戏,再也不分开。 时光慢慢逝去,无忧龙女在无忧河中,修炼了千年,螭吻便在无忧河畔,守了千年。 后来有一天,龙女忽然从无忧河中探头出来,好奇的对螭吻说:“你每天这么守在河边,难道非要捉住我不可么?” 她问的很是天真无邪,螭吻忍不住笑了,他故作凶恶的说:“没错,我一定要抓住你,我要让你一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龙女也笑了,笑的很开心,她眨了眨眼睛,指着天空说:“如果你想要抓住我一辈子,那就帮我,把天宫搬下来好不好?” 螭吻不解,龙女便说,她当日从天河里本是无意想要来这里玩耍,但后来天河关闭,她无法回去,年深日久,很想念当日天宫的景象,她对螭吻说,要是能在这黑暗的世界里,见到天宫的玉树琼花,碧水青草,那该多好。 她说罢,低低一叹,满眼都是无尽的怅然,便潜入了河水中。 这是她第一次和螭吻谈心,当她走了之后,螭吻便暗下决心,一定要让龙女重新见到天宫的景象。 他是这青冥界的守护者,也是青冥界的主宰,从那天起,他便不惜耗费巨大的法力,试图将这青冥界改地换天,变成天宫的模样。 但是这里和冥界本为一体,想变成天宫模样,谈何容易,莫说他一个小小螭龙,就是天神下界,也休想轻易做到,但螭吻每每想起龙女怅然的样子,便发了狠,他不停的忙碌着,从一草一木开始,一点点的改变着青冥界的模样。 他又忙碌了近千年,青冥界终于有了一点仙界的样子,他高兴的找龙女出来,龙女见到了这一切,很是惊讶,也很高兴,但是,龙女只高兴了片刻,却又叹了口气说,这里整日都是昏暗一片,黑沉沉的天空,雾气经年不散,徒有仙境之物,却无仙境之景。 龙女说完,再次潜入了河中。 螭吻挠挠头,他望着满天的黑雾,重新鼓起干劲,又开始当起了雾霾清洁工。 只是这天空的幽冥之雾,却是和冥界一体,永远都无法驱散,他这边费力的清理出一片晴空,那边的幽冥之雾又吹了过来,如此反复,他疲于奔命劳碌,却是半点作用也没有。 又一个千年过去了,这千年里,螭吻每天都很忙,他也曾在疲累的时候,跑到无忧河畔,偶尔会见到龙女一面,只是那时龙女在无忧河底潜修,已经很少出来,也根本不知道螭吻所做的一切,她只是很奇怪,这个曾经很霸气威武的螭吻,怎么总是一副很疲累的样子呢? 螭吻为了让龙女开心一笑,已经尽了全力,但他最后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他有些灰心的把这一切都告诉了龙女,然而这时龙女却对他说,自己要走了。 螭吻惊讶的问龙女要去哪里,龙女说,她在无忧河中修炼圆满,感受到了河中的冤魂越来越多,它们的苦楚无法言说,痛苦不堪,她想要到冥界去,帮助那些无法脱离苦海的冤魂们,重新踏上轮回之路。 螭吻有些呆了,他耗费了数千年的光阴,为龙女几乎打造了一个新的世界,但到最后,修炼已成的龙女,居然想要离开他? 螭吻苦苦挽留,龙女却劝他不要为自己再做这些傻事,要他好好修炼,将来重新飞升天界,做一个真正的天龙。 螭吻却哪里肯听,他满腔的热情,所有的心思,几乎都是为了龙女,怎么舍得让龙女离开,一个人去那凶险的冥界? 两人争执了起来,龙女一气之下,潜入河中不再出来。 螭吻在河岸相求,却得不到回应,他越来越是暴躁,眼望自己为龙女建的世界连半点用处都没有,他恼怒极了,开始四处发泄,想要砸烂这个世界,什么玉树琼花,什么碧水青草,什么天宫景象,统统都是一场虚无。 这时连龙女也劝不住他了,他整个人就像发疯了一样,终于有一天,龙女顺河而下,悄悄的离开了无忧河,奔向了冥界的忘川…… 第四百一十章 两界之分 龙女本想独自离开,岂料还是被螭吻发现,他怒气冲冲的追来,半路截住龙女,扬言要捉龙女上天宫,否则的话,就要留下来陪他。 龙女当初对螭吻并无他念,只是后来螭吻为她做的一切,让她颇为感动,但她一心修炼,本无意于私欲,此时见螭吻蛮横无理,原本对他的好印象一下全无,两人便在荒野之中,争执起来。 螭吻执意要龙女留下,龙女却执意要走,两人说了半天无法说通,螭吻大怒,认为自己这数千年时光都白白浪费,于是当即动手,不惜用武力想要将龙女留在身边。 但两人这一动起手来,螭吻却是惊讶的发现,龙女的本事居然已经不在自己之下。两人翻翻滚滚的斗了半天,竟是不分伯仲。 螭吻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数千年一心迷恋龙女,已然荒废了修炼,而龙女每日在无忧河底潜修,进步神速,不由心中怅然,却更加愤怒,认为龙女是故意借美色迷惑自己,此时修炼有成,便要翻脸不认人了。 螭吻满心愤恨,下手便不容情,和龙女斗了一天一夜,却仍然不分胜负,但这时龙女见他状若疯癫,心中不忍,便劝他不要执着了,说自己只是去忘川修炼,做些功德,依然会时常回来看他。 但螭吻已经听不进去,只顾纠缠不休,龙女全力施展出数千年潜修的本事,竟击退了螭吻,随后远远遁走,想要彻底不搭理这个无理取闹的人。 螭吻一时失手,居然被龙女占了上风,更加愤怒,他数千年来收拾整理这一片天地,早已是得心应手,当下竟施展改天换地之法,硬生生从龙女前方拔起一座屏障,上连天穹,下接黄泉,阻断了无忧河水,挡住了龙女的去路。 龙女也终于大骇,要知道这无忧河水乃是忘川之源,阻断河水,便是违了天规,螭吻如此一意孤行,已经铸下大错,如果忘川河断流,那螭吻必将犯下重罪。 龙女警告螭吻,如果他继续一意孤行,一旦无忧河断流,等待他的将是天道的惩罚,到时候将追悔莫及。 螭吻哪里肯听,不但不收手,甚至叫嚣道:“无忧河断,螭吻头断,与你何干!” 龙女无言,她此时本可以从无忧河中潜行,趁着河水尚未完全断流,凭着本事溜走,螭吻不能入无忧河,便拿她无法。但她还是没有独自逃走,而是拼尽全力,一边对抗螭吻,一边不惜耗费全身功力,硬生生将那屏障击穿了一个大洞。 无忧河水重又奔流,龙女却身受重伤,她苦苦劝螭吻不要继续犯错,螭吻却是大哭又大笑,他告诉龙女,数千年来,他从不奢求什么,只想要安静的待在无忧河畔的草地上,默默的看着无忧河,想象着龙女就在这无忧河中,他的心里便充满了喜乐平和。 每每龙女从无忧河中出来透气,他都很开心,似乎只要能看到龙女的开心一笑,他做任何事都值得,即便是将这天地倒转,在他眼里,也只是小事一桩。 他说,只要龙女肯留下,哪怕她不出来,只在河水中修炼,那他在河岸旁静坐的时候,也会很开心,哪怕看不见她,但只要想想,龙女就在那里,就心满意足了。 龙女忽然便觉得心中一痛,这数千年来,她只是把螭吻当做一个可爱的对头,一个古里古怪的朋友,即便螭吻为她做了那许多的事,她也没动过什么其它的念头。可此时此刻,亲耳听见螭吻诉说那一切过往,数千年的光阴霎时一幕幕涌上心头,龙女身在半空,忽然便喷出一口赤红的鲜血,摇摇欲坠。 螭吻大惊,飞身而起,一把抱住龙女,惊问龙女怎么了,龙女周身仿佛无力发软,面容惨白,身躯颤抖,螭吻变了脸色,不顾一切的想要抱着龙女去疗伤,可就在这时,龙女突然一掌将螭吻击飞,同时身形掠起,钻入无忧河中,全速向前方潜行而去。 螭吻被一击重伤,当他缓过神来的时候,龙女已经冲出了屏障,循着无忧河水,远远的去了,而且这一次,再不回头。 螭吻仰天狂呼,悲愤到了极点,他认为这又是龙女故意施展诡计,引自己关心上当,然后突施暗算,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然而此时他身受重伤,想要穿过那屏障已经做不到,从无忧河潜行,却又违反天规,只因他来这无忧河时,天神便有训诫,告诉他一生都不得入无忧河。 但这时的螭吻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状若疯癫,甚至迷失了自己,眼望龙女离去的方向,他终于不顾一切的祭出斩龙梭,想要借此将龙女留下。 斩龙梭化作一道惊天长虹,径直向无忧河中击去,但此时龙女已经远去,斩龙梭落空,螭吻再要追击之时,无忧河中忽然水花翻腾,冲出一条双头怪鱼,竟将那斩龙梭吞入,随即身躯扭摆,没入河中,旋即不见。 螭吻大怒,龙女逃走也就罢了,居然连一条小小怪鱼也来捣乱,竟敢吞了斩龙梭。螭吻嘶声怒吼,化身螭龙,夭矫腾空,忽然一头重重撞下,竟想要将无忧河水洞穿,将那无忧河中的生物一击尽灭! 那一刻,螭吻化龙,拖带着长长的黑色尾焰,犹如一条从天而降的怒焰狂龙,轰然撞击在无忧河中! 通天彻地的响动,几乎天崩地裂般的景象,无忧河水冲天而起,地面崩塌,竟硬生生被螭吻撞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 螭吻把满腔的愤怒和无奈,尽数发泄了出来,无忧河水不停倒灌而入,霎时间,一座深潭就此形成,而通往忘川的无忧河水,也终于因此断流。 螭吻一口气撞出不知多深多远,直到无忧河水倒灌,阴凉的水将他身躯浸泡,他才恍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慌忙倒转身躯,腾空而起,脱离了深潭。 他此时望着那通天彻地的巨大屏障,已然是无力能为,所幸龙女离去时,曾在屏障中击穿了一条通道,无忧河水将深潭灌满后,便自然的从那通道中涓涓而流,继续往忘川河中淌入。 螭吻长长松了口气,好歹这无忧河水是没有完全断流,但他在深潭旁痴呆呆的望着龙女离去的方向,却已经是被无尽迷雾阻隔,再也看不见那个昔日总是对他嘻嘻笑的顽皮少女了。 想到这里,螭吻心中又开始作痛,他霍然起身,却见那双头怪鱼浮上水面,状甚痛苦,不断的挣扎,他此时想起前事,百感交集,一时兴起,竟帮那怪鱼解了斩龙梭之威,随后命那怪鱼在此镇守深潭,严令从此后任何人不得穿越这道屏障,违者杀无赦。 并且,螭吻在深潭旁立下誓言,终生不再见龙女之面。 在这之后,这冥界一角,便从此被分为两界,由于之前螭吻曾将这天地改为天宫景象,而断了幽冥之雾后,这世界居然有时会呈现出仙境般的模样,虽然很少见,时间也很短,却终究难得,从此,这一界便被称为青冥界,意为青天白日,区别于冥界。 而螭吻从那日起,便闭关潜修,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青冥界,也从此彻底大乱。 …… 无忧老鬼的故事,终于讲完了,我们几人已是听的瞠目结舌,螭吻龙君更是痴呆呆,整个人完全愣住,脸上露出迷惘神色,紧皱着眉,似乎已经迷失在这离奇而又凄哀的往事之中。 我和安胡子对视一眼,如果这无忧老鬼所说是真的,那这青冥界的封闭,完全就是螭吻龙君一手造成的。 “不对!”螭吻龙君忽然仰头大吼,他盯着无忧老鬼,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怒声道:“我、我们的事,你为何知道的如此详细,还有,刚才你说了半天,又为何没有提到你自己?!” “呵呵呵呵……”无忧老鬼惨然大笑,目中凄凉,望着远处的迷雾,似乎,也已经沉浸在悲伤之中,他缓缓道:“只因,当年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第四百一十一章 迷失的过往 我们一起愣住了,螭吻龙君疑惑道:“你、都看在眼里?” 无忧老鬼脸上抽搐两下,瞪着螭吻龙君:“难道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完全想起来么?” 螭吻龙君黯然摇头,身体却微微颤抖起来,很显然,有些事情,他已经回忆起来了。 无忧老鬼忽然嘶声道:“我本是无忧河中,一个游魂而已,无意中被那双头怪鱼吞下,从此便寄居在它的身上修炼,当年我在无忧河中,陪在龙女左右,从你开始在无忧河岸发呆的时候,所有的事情,我就完全都知道。” “你、你都知道?”螭吻龙君有些呆滞的问道。 “不错,我都知道,她、她经常会一个人发呆,然后把这数千年的光阴,都在无忧河中低低诉说,我曾经想,如果能一直这么陪着她,该多好……” 呃……我无语了,敢情他也是一个龙女的仰慕者,而且,他就是那双头鱼龙之灵?这却是让我很惊讶,既然他是鱼龙之灵,为什么要脱体出来呢? 无忧老鬼继续道:“后来她想要离开,我本想和她一起走,无论是到忘川,还是到哪里,都陪她一起,可恨,你这个蠢货却跳出来阻拦她,她最终还是走了,我却被困在了这里,这一切都要怪你!” 他声嘶力竭的吼道,螭吻龙君呆呆的愣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想起来了,没错,我想起来了,当年你只是一条小小的双头怪鱼,却敢吞下我的斩龙梭,是我后来给了你一滴龙血,才让你免于灭亡,想不到千年光景,你居然有本事修炼到这程度。” “哼,就算没有你的龙血,我也一样可以修炼,你助我修行,只是为了让我有能力守护无忧寒潭,不让任何人通过,你以为我还会感谢你么?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又何至于困身在此。” 安胡子忽然讷讷的开口道:“那个、那个,它好像……不行了……” 我们齐齐回头,就见那个双头鱼龙的身体已经被血水浸泡,奄奄一息,头颅无力的摆动着,似乎马上就要完蛋了。 无忧老鬼一声吼,踉踉跄跄冲了过去,满脸都是悲容,螭吻龙君站了起来,望了望那双头鱼龙,皱眉道:“你既然于他同为一体,那……” 无忧老鬼回头恶狠狠的盯着我,不言语,我苦笑一下,摆手道:“你别看我,谁让刚才那家伙把我吞下去的,不过我也没干什么,它怎么就不行了?难道……”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莫非是我的血? 刚才我在鱼龙的嘴里,击打它的时候,血玉扳指流出来的血液,当时充满了整个空间,想必是那血液的缘故,进入了鱼龙体内,所以它才会这个样子。 我明白了,禁忌之血,那一定是禁忌之血,想不到连这冥界的双头鱼龙,都无法抗衡这禁忌之血的侵蚀。 那鱼龙的一个头低垂,另一个头无神的望着无忧老鬼,无忧老鬼咬牙道:“老伙计,我们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找无忧龙女,她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双头鱼龙黯然,微微动了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已经力不从心了。 螭吻龙君负手站在旁边,默默无言的看着双头鱼龙,眼中神情很是复杂,忽然,他俯下身,捧了一把无忧河水,闭上了眼睛,缓缓的,把那河水凑到了唇边,低下头,一饮而尽。 我正奇怪他为何要如此,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盘膝坐在河岸边,面向无忧寒潭对面的那一片无尽的迷雾,似乎,已经入定了。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了,这暗雾凄迷的无忧河,这神秘奇特的青冥界,犹如一幅暗色调的画卷,缓缓在眼前展开,微风轻拂,一切都朦胧了起来,我眯起眼,感受着无忧河的呜咽,抬起头,望着这无尽天穹,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此时,我已经猜了个大概,那位龙婆婆,多半就是这故事中的无忧龙女了。 只是不知道,那绝世容颜的清丽少女,为何会变成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妪?当年的螭吻龙君,又为何会失去记忆,难道,是这茫茫的无忧河水…… 可是,他此时喝下无忧河水,又是为了什么? 这种种迷惑,盘绕在我的心中,忽然,螭吻龙君低低长叹口气,睁开了眼睛,仰望天穹,喃喃道:“难道,我真的还是忘不了么,我投身入无忧河,甘冒忌讳,让自己选择遗忘,却也不能实现么?” “你、你是自愿入无忧河的?”无忧老鬼有些讶然道。 “不错,是我自己进入无忧河的,我刚刚,已经都想起来了。” 螭吻龙君又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凝望着无忧河,低声道:“千年来,我一直无法忘怀无忧龙女,我无法让自己静心修炼,于是,我便狠下心,让自己在无忧河无尽漂流。” “无忧河,是一条能够让人忘却烦恼忧愁,忘掉一切悲伤过往的河水,我在河水中漂流,让自己进入了休眠状态,物我两忘。” “直到那一天,我忽然从沉睡中醒来,我发现我真的已经忘却了许多往事,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掉这些了。” 螭吻龙君的话语,在微风中飘荡,他的发丝,也迎风而起,缓缓拂动他的脸颊,他面容悲伤,继续道:“我本想忘掉无忧龙女,忘掉那些烦恼和忧愁,可是当我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的时候,我很害怕,最初的愿望固然实现了,然而我自己却不知道,我到处游走,可人们都很怕我,我很迷惘。” “直到刚才,我感应到了召唤的力量,我来到了这里,才发现,这个地方似乎很是熟悉,雾气,深潭,青冥界的通道……唉,我想起来了,原来恢复记忆的办法,就是再次饮下无忧河的水,那些迷失的过往,就会重新浮现。” “我曾经的那么的想要遗忘,可是当我真的遗忘了的时候,却又是那么的想要找回记忆,现在我找回来了,可是,却又想要遗忘了……” 螭吻龙君不住低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谁诉说,安胡子怯怯道:“那、那你现在要是想遗忘,可以再喝一口无忧河水,不就忘了么?” 螭吻龙君淡然一笑,摇头道:“不需要了,我已经明白了,有些事,有些人,是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纵然强行忘掉了,却只会掉入另一个痛苦的泥沼,因为,你会是那么的不舍,忘掉最爱的人……” 我默然,他的声音在此时听上去,是那么的云淡风轻,他看了看我们,说道:“你叫韩青天,你想穿过这条通道,去找一个人,是么?”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想去找的人,就是……” 他制止了我:“不必告诉我去找谁,将这一界隔绝,本就是我的错,原本这无忧河畔,生长了许多青冥果,哦不,那时候,我记得是叫做阴灵果的。呵呵,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他又转头看向无忧老鬼,问道:“你随龙女在无忧河中修炼许久,你很想过去找她是么?” 无忧老鬼低下了头:“不必了,我虽然一直在她身旁,可是我这副样子……我从来没有现身过,她一直都以为,我只是一条双头怪鱼……” “呵呵,无妨无妨,今天所有人都可以实现愿望,到你们想去的地方吧,无忧寒潭,从此后再也不是青冥界的禁地,有本事的,尽可自由来去,但……” 他抬头望天,悠悠道:“这屏障已经存在千年,那就这样吧,反正此时的青冥界,时常会出现仙境景象,等她回来的时候,她一定会很开心……” 螭吻龙君的脸上忽然现出笑意,他凝望着无忧河,就好像,又见到了那个在河中无忧无虑的龙女…… “你们,一起走吧。” 他淡淡说道。 第四百一十二章 穿越通道 然而,双头鱼龙已是奄奄一息,如何走得? 无忧老鬼与它一体同修。只怕也将要不行了。 螭吻龙君缓缓走到双头鱼龙身前,凝目伸指,一滴血从指尖落下,融入双头鱼龙的身体。 螭吻龙君挥手,前方雾气徐徐散开,鱼龙身上红芒微闪。居然跃身而起。 “这滴龙血,不会助你成龙,但能救你的命,去吧。” 无忧老鬼目露感激的望了螭吻龙君一眼,起身道:“好,既然你已非当年的螭吻龙君,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我虽然恨你对龙女所为,但我能有今日道行,也是你所赐,青冥界,就此告别了。” 他话音一落,当即身形一闪,立即与鱼龙合体。腾飞半空,一声怪啸,声震天穹,随后降落下来,喝道:“想去三岔口的,就随我来……” 我喜出望外,上前对螭吻龙君道:“多谢龙君相助。实不相瞒,我本是三岔口黄泉客栈,龙婆婆的徒弟,这次去三岔口就是找她助我还阳,如果龙君有什么话想带给她,我一定捎到。” “龙婆婆……”螭吻龙君喃喃重复一句,脸上露出凄迷之色,“如果真的是她,那你就替我转告。青冥界的仙境已成,她如果还想看看,随时可以回来。” 我重重点头,转身正要走,螭吻龙君又递过一物,道:“你把这个交给她。” 我下意识一看。却正是那黑乎乎的尺许长棍状物,只见螭吻龙君手掌抚过,那物件登时光芒微闪,化作一根巴掌长短的菱形梭状物,两端尖细,犹如纺锤。 “这就是斩龙梭,你拿去交给她吧。”螭吻龙君并没有说明为何把这斩龙梭交给龙婆婆,不过我已然明白,他是想用这当年用来对付龙婆婆,哦,应该叫龙女婆婆的法宝,送给龙女婆婆,用意自然是表示已经后悔当年之事,希望龙女婆婆能够原谅他。 我默默不语,接过这斩龙梭,螭吻龙君手中又取出那块玉牌,微叹道:“这是她当年身上之物,此时物尚在,人却已非,人却已非……” 他不住的低低念叨着,就像个沉浸在往事回忆中的老人,面容上露出一丝笑容,缓缓的坐了下去。 我暗叹口气,从身上取出仅剩的几个青冥果,递给螭吻龙君道:“这些,是龙女婆婆送给我的,现在是你的了,两界隔绝后,这果子既然在这一界几乎断绝,那就让这几颗果子,重新在这里生根吧,希望再过些年,这青冥界的无忧河畔也能再次长满青冥果。” 说罢,我便转身跨上了那双头鱼龙的脊背,安胡子也急急跑了过来,我伸手拉他上来,双头鱼龙倒并没表示出反对,带上我们在无忧河畔腾空而起,围着螭吻龙君绕了一周,便发出一声叫,径直向着无忧寒潭中俯冲而去。 面前迷雾漫散,寒潭水泼喇喇分开,这双头鱼龙扎入深潭中,风驰电掣般的在迷雾中穿行。 耳畔水声隆隆,迷雾重重,一股无边的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和安胡子紧抓着鱼龙背鳍,俯身低头,心中无比紧张,从这深潭内的通道中,向前进发。 周围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见,感觉过了许久,鱼龙忽然骤然加快速度,一声长啸,身躯猛的昂起,高高向上飞起。 那无边的压力骤然消失了,眼前霍然开朗,我睁眼一看,就见我们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之中,大体和青冥界似乎差不多,但却更加接近冥界的幽暗景象。 双头鱼龙在半空腾飞舞动,下方是一条墨黑色的河流,看上去却是比那无忧河窄了许多,在这幽暗的大地上蜿蜒向前,一直延伸到无尽的远方。 已经到了三岔口了!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不由满心欢喜,双头鱼龙在半空飞舞片刻,便落了下来,一头扎入河水中,我和安胡子翻身跳下,站在河岸旁,看着这一界,心中感慨万千。 “老大,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居然、居然真的到了三岔口,从这里往前,就是冥界了吧?”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说:“应该是的,其实我也没去过真正的冥界,不过要去冥界,必须要过黄泉客栈,龙女婆婆,就在那里。” 安胡子道:“你怎么能确定,他们口中说的龙女,就是你说的那个龙婆婆呢?” 我叹口气道:“若不是她,还能有谁呢?其实这两界虽然阻隔不通,但从无忧老鬼和那螭吻龙君的口中能够听得出,他们一直都知道龙女现在的情况。” 安胡子愣道:“不会吧,两界封锁,他们如何得知?” “毕竟他们都非常人,而且两界不是真正的完全封闭,那双头鱼龙,难道就不会悄悄越界来这里么?” 我话音一落,河水中哗啦声响,无忧老鬼出现,往周围看了看,说道:“从这里往前,走不远,就是黄泉客栈了,你们去吧,见了她……替我问好。” 我诧异道:“怎么,你不过去么?” 他摇摇头:“不了,她也不知道我是谁,除非我用鱼龙之体过去,但是那样的话,也没什么意思。” 我指了指鱼龙说:“那它不能化形为人吗?” 无忧老鬼苦笑:“化形为人?冥界生物,皆是怨气虚体,没有化形一说,除非修炼到极致,凝体固身,但到时候,也已经成仙了。算了,我能来到这一界,已经知足了,总好过守在那寒潭底苦捱岁月,就这样,后会有期吧。” 他对着我们摆了摆手,身形便渐渐淡去,终于消失不见,却在这时,无忧河中鱼龙高高跃出水面,扭摆双头,轰的一声又落入水中,只见一道水线在无忧河中出现,便远远的去了。 我和安胡子望着双头鱼龙离去的方向,发了会呆,回想前事,再看看这静寂的世界,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总算我们命大造化大,这回,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灾厄了。 我们一起踏上了路程,这里是无忧河岸,到处都生长着彼岸花,绵延向前,一大簇一大簇的,虽然是身处冥界,却也有着一丝的生意盎然。 按着无忧老鬼说的方向,我们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面一片荒原中,果然出现了那个孤零零的黄泉客栈。 接下来,几乎没有什么悬念了,我和安胡子来到黄泉客栈,见到了龙女婆婆,她有些讶然,然而当我拿出那个斩龙梭,她便明白了一切。 我静静的对她讲了螭吻龙君的事,还有无忧老鬼的事,她便静静的听,关于过往的一切,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叹了口气,接过了斩龙梭,凝神端详起来。 她虽然不言不语,但我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岁月的痕迹。 良久无言,这时安胡子忽然讷讷的问龙女婆婆,既然无忧河水有着特殊的能力,为何她老人家在无忧河中许多年,却没有失忆呢? 龙女婆婆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说:“你若无忧无虑,没有烦恼,那还何必要选择忘记呢?” 她老人家这句很是深奥,我想了许久,才想明白,或许龙女婆婆正是因为当年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所以才会在无忧河中生活,而且,最初的她,对螭吻也没有任何情爱之心,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有受到无忧河的影响。 但后来,她离开青冥界和螭吻争执的时候,听了螭吻那些告白,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内心所欲,所以,才会吐血受伤,匆匆逃离,说不定,她今日的苍老,也是为了这个缘故。 我心中无比感慨,龙女婆婆却是早已看开,她凝望着青冥界的方向,满面波澜不惊,浑浊的眼中,并没有露出半点异样,也不知她的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她又问了我为何会来到此处,我苦笑着讲了,龙女婆婆微微一笑,告诉我说,在这个世界上,实际有着许许多多的平行通道,许许多多的特殊空间,那天我本想进玉貔貅里面去找獬豸,却无意中一头撞进了青冥界,这也算是误打误撞,不过好在我命中有造化,非但没事,反而得福。 我纳闷的问龙女婆婆:“我都已经够倒霉的了,这‘福’,指的是什么?” 第四百一十三章 返回阳间 龙女婆婆微笑不语,却把斩龙梭塞进了我的手里,说:“这个宝物。以后就是你的了。” 我不由讶然,这是螭吻龙君从天神那里求来的宝物,怎么给我了?再说,这是螭吻送给龙女的礼物,其中含义深刻,我…… 我坚辞不要。龙女婆婆摇头道:“这东西在我这里,半点作用也没有,徒增烦恼,螭吻之意,我已明白,这就足够了,斩龙梭虽然不是什么无上至宝,但对你来说作用不小,拿着吧,这宝物螭吻已经祭炼好了,大小如意,应用随心,虽然并不能真正的斩灭天龙,威力也已是不差了。寻常的凡间魔物,你也已足可抵御。” 龙女婆婆这一说,我才低头打量了一下这斩龙梭,的确是寒光四射,摄人心魄,造型很美的银白色的梭体上,一条血线贯穿。望上去,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威煞,让人心惊胆跳。 “这到底是……”我忍不住想问问这斩龙梭的来历,龙女婆婆摇头道:“不要问那么多,快些回去吧,哦对了,你那青冥果可还有几枚?”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才说道:“一个也没有了……我送给了螭吻龙君,想让他留着。在青冥界重新洒下种子,说不定有一天,当你回去的时候,那无忧河岸旁,又会长满了青冥果。” 龙女婆婆淡淡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了些许憧憬。随即便恢复了正常,对我说:“那样也好,不过,现在已经过了青冥果成熟的时候,我可再没有果子给你了。” 我没想到她这里居然也没有了,皱了皱眉说:“没有就没有吧,其实我总觉得,用那个来提升功力,总不是长久之计,说不定就像饮鸩止渴似的,早晚出事。” 龙女婆婆想想,也点点头说:“无妨,虽然没有了青冥果,不过你现在得到了这斩龙梭,足以抵得上你数十年苦修了,而且此物还能助你炼化体内青冥果之力,你不用再有后顾之忧了。所以说,这是你的福啊。” 我恍然明白,心中大喜,忙谢了龙女婆婆,就打算回去了,但看看旁边可怜巴巴站着的,一直不怎么敢吭声的安胡子,想起两人结伴同行之谊,也颇为感慨,于是对龙女婆婆说:“婆婆,这位安大哥,和我结伴,多亏他照顾帮忙,我才找到这里的,他一直想要去冥界轮回转世,不知道,您能送他过去吗?” 安胡子也连连点头,满脸期待的望着龙女婆婆,不过龙女婆婆看了看他,叹气问道:“轮回,你可知要经过多少磨难么?” 安胡子挺了挺胸,似乎早已做好准备,大声道:“我知道,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已经准备了很久,不管要经受多少磨难,我觉得,我也能挺过去,因为我实在是不想继续过这样的日子,我希望自己能轮回重新为人,婆婆,求你帮我指点迷津吧。” 他说着扑通就跪倒在地,龙女婆婆叹道:“几乎每个人,都会像你这么想,但是,你知不知道,即便我把你送到冥界地府,经受万重苦难,你就真的会重新为人么?六道轮回中,要想投生人道,可是非常不容易的,再说,你本是无根游魂,才会去到青冥界游荡,就算到了地府,也很可能完全没有投胎的机会,而是被关入枉死城,或者铁围城,永世为鬼啊。” “啊……不是这样的吧?”安胡子一下就傻眼了,满脸惊骇的看着龙女婆婆,不可思议的说。 “婆婆不会骗你,事实上,婆婆在这里设下这黄泉客栈,就是给为了那些迷失的魂魄,一个休息驻足的地方,让他们在这里得到救赎,积累功德,然后再上路,才会有转世投胎的机会啊……” 我一听龙女婆婆这么说,就有点忍不住想笑,上次我来这里,她也是这么说,其实就是为了让人留下来陪她。 我往左右看看,这才想起来,之前的那个大叔怎么不见了?唔,估计是龙女婆婆看不上,送到冥界去了吧…… 安胡子一脸惊惶的说:“那、那婆婆求您救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救赎?” 龙女婆婆眯了眯眼睛,微笑着说:“这个好办,这个好办……” 这个的确是好办,当我告别龙女婆婆的时候,安胡子就已经低眉垂首的站在了婆婆身后,一脸的恭敬,我不由笑了,他还是有些本事的,留在龙女婆婆身边,的确更合适一些,也许还会是个好帮手,嗯,这样的话,以后龙女婆婆也不会亏待他,比他直接去冥界地府,却是要好的多了。 最后,我带着斩龙梭,在龙女婆婆的帮助下,踏上了返回阳间的路程,龙女婆婆告诉我,这三岔口,之所以会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这里是冥界人间的岔路口,这里本就有通往人间的道路。 但我没想到,我在那条充满迷雾的路上,走到了尽头,纵身一跃之后,再次醒来,果然已经回到了阳间,只不过,并没在学校的寝室里,而是在一片野外。 我迷茫的睁开眼,此时似乎是凌晨时分,天边刚刚发白,面前是一片小树林,我定了定神,慢慢想起前事,只觉不可思议。 此时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我发了半天的呆,才彻底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已经回到了阳间,摸了摸身上,掏出手机一看,都已经快没电了,估计我这回,最少也得失踪二十四小时以上。 正这时,手机突然接连进来了几条短信,打开一看,有小白发的,还有南宫飞燕发的,内容自然是问我出了什么事,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电话无法接通。 我不由苦笑,无法接通就对了,冥界里也没有信号啊。 我又从乾坤袋里取出斩龙梭,放在手心看了看,这东西到了阳间,显得格外精致起来,我心中喜悦,打量了好一会才收起来,心里想,这回咱也有武器了。 我爬起身来,四处看了看,才认出来自己是在学校外的荒野里,远处那影影绰绰的地方,就是学校大楼,而不远处的小树林,自然就是黄皮子坟了。 我一看见这地方,忽然就想起来那个诸葛老鬼了,同时又想起了无忧老鬼,在原地怔怔的愣了片刻,胡思乱想了一阵,便迈步往黄皮子坟走去。 我想要去看看,诸葛老鬼的坟,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那坟安然无恙,那就说明蛇族没有发现诸葛老鬼已经走了,如果有什么状况发生,那就是蛇族已经发现了,那就得赶紧回学校,转移诸葛老鬼的尸骨和魂魄。 我心里这么想着,刚走到林子边,忽然就听见里面有搏斗的声音,还挺激烈,我忙凑到一棵大树旁,借着天边的微光往里看,顿时吃了一惊。 就见那林子的深处,一个庞然大物的黑影正在那里颠倒翻腾,不住的撞击树木,抽打地面,扑腾起满地的尘土,同时发出阵阵怒吼,似乎很是气恼的样子。 这不是人在搏斗,从那黑影的形状,我很快就猜出来了,这是一条大蟒蛇! 那林子中的一些树木,已经断折,蒿草蓬乱,尘土飞扬,腾起的尘雾几乎遮蔽了整个林子,声声尖啸裂空,刺的耳膜生疼。 那大蟒蛇应该很是愤怒,我仔细分辨了一下方向,那里应该正是诸葛老鬼坟地的位置,我心中明白了,这是蛇族发现了诸葛老鬼逃脱的事,正在那里发狂咧。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没有吭声,悄悄的退后,转身就往学校里跑。 我得马上把那老鬼送走,免得又惹出是非。 第四百一十四章 继续迁坟 学校里静悄悄的,我猫着腰一溜烟跑回宿舍,现在天色未明。一个人也没有,不过宿舍门上着锁,我摸了一下身上,才想起来蓝宁不在。 这回有点挠头了,我想了想绕到我们寝室窗下,一跺脚就蹿上了二楼窗台。手一搭一翻,上了三楼,就势拉开窗户,双腿一飘,就进了寝室屋子里。 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我双脚落地回头看看,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牛逼了,跺跺脚就上三楼啊。 旁边小胡子和阿龙睡得正香,小白坐在我的床边,靠着床,正在打瞌睡,我上前拍了他一下,小白猛的醒来,睁开眼一看。顿时满脸惊喜。 “小哥啊,你这是撩哪去了……”他张嘴就喊,我忙捂住他的嘴,嘘声道:“别吵吵,大半夜的,什么叫我撩哪去了……今天几号了?” “今天……我也不知道,我就记得你是前天失踪的。” 我点了点头。看来我去青冥界的确是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事,报警了没?” 小白摇摇头说:“没有,我们本来是想报警的,但是诸葛老先生拦住了,他说你非常人,肯定是去趁机去了什么地方,让我们等等,我还不信呢,没想到你这就回来了……” “前天到底怎么回事。谁他娘的踹我?”我问道,小白一指阿龙:“就他,他说他看见有人偷偷摸摸的在寝室里,一副贼兮兮的样子,然后他上去就是一脚,结果那人咕咚一头撞在床角。居然就消失了……当时把他吓坏了,他还以为把人家一脚踹的灰飞烟灭了。” 我无语,看着阿龙,压住了想揍他一顿的冲动,又问小白:“诸葛老鬼呢?” “他啊,好像去跟厕所那小鬼玩去了,这两天你不在,他可是自由了,满学校转悠,要不是我拦着,估计打车就去市里了。” 我低头往床底下看了看,那袋子骨头还在,我对小白说:“你马上去把他找回来。” 小白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我翻了翻枕头底下,那个玉貔貅还在,不由松了口气,拿过来揣进兜里,然后伸手把那袋骨头拽了出来。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一会就马上把诸葛老鬼去埋了,不过那地方有点太远,待会怎么过去呢…… 正思索着,小白就把诸葛老鬼拉了回来,他一看我就满脸堆笑的说:“哈,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事情都办好了?” 我不置可否的哼哼两声,说:“我倒是没啥事,不过你有事了,刚才我在你坟头上,看到一条大蛇在发疯,估计是你逃走的事被发现了。” “啊……坏了坏了,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啊,那、那咱们……”诸葛老鬼吃惊道,我阻住了他瞎嚷嚷,低声道:“所以说事不宜迟,趁着现在那大蛇还没发现你,赶紧离开,收拾收拾吧,我这就送你上西山。” “呃, 好吧,只要不是上西天就行……”诸葛老鬼一脸郁闷的说,“本来想多待几天,体验一下人生,现在是不行了。” 我无语道:“体验人生以后有的是机会,别啰嗦了,快点进去吧,咱们继续迁坟。” 诸葛老鬼一低头就钻进了袋子里,我把袋子往乾坤袋里一放,随手摸了摸另一边兜里的玉貔貅,心想,我不把玉貔貅放乾坤袋里,应该就不会对诸葛老鬼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哎,之前要是早想到这一点,我也不会挨那一脚,估计也就不能去冥界一日游了。 所以说,祸福相依,谁也不知道今天的一个无意中的决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招呼小白一声,从三楼就跳了下去。 见我跳了下去,小白站窗口挠了挠头,也跳了下来,其实他身上也是有功夫的,落地居然也是毫发无损,只不过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笑着拉他起来,哥俩一起悄悄的溜出了学校。 此时已经天亮了,到了大门口,我给柯南打了个电话,刚好赶上这哥们收工,一听我这边要用车,而且还是长途,一溜烟的就过来了。 我们俩在大门口也就等了几分钟的功夫,柯南就到了,车子一停,冲我们一摆手:“这回要去哪?” “还是上次那个地方,西南方的古墓,不过这次不下墓了,只上山。” 柯南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嘀咕了一句什么,又说:“那就一口价,还是二百,不过熟人打折,收一百五好了,加上往返,给三百吧。” “呃,三百万不多,不过还是赊账,下次我弄个十亿的大票子给你。”我说道。 “屁的三百万,不要那么多,我说的rmb。”柯南翻了翻眼睛说。 “啊?三百块钱啊……”我吃惊道,“不是收冥币么?你看……咱还是用冥币结算吧,也不用给我打折,我给你一千万如何?” 柯南说:“少来这套,你以为我傻啊?跟你说,现在已经天亮了,冥币不收了,只要rmb。” 我无语的摸了摸兜里,就掏出一把零钱来,柯南瞄了一眼,一脸郁闷的说:“算了算了,看你穷的跟什么似的,这样吧,你俩凑凑,给我加一百块钱油钱算了。” 我小心问道:“你这车,还用油?” “废话,不用油咋跑路?赶紧的吧……” 我和小白各自翻翻兜,还真凑出一百多块钱,索性都塞给了柯南,我们便上路了,加了油之后,还买了几个大包子,我们俩坐在车里一边啃一边聊着这两天发生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这几个家伙都比较没心没肺,一脚把我踹没了,也没往心里去,阿龙还以为我施展什么法术,借机来了个土遁呢…… 我一阵苦笑,不过也多亏这样,要不然,要是真报警了的话,这就得被当成一起灵异事件了。没准还得怀疑他们几个撒谎,都抓去精神病院呢。 小白问我到底去了哪,我也没隐瞒,不过也没全说实话,就把冥界的事大概的说了一点,但只说我是去了黄泉客栈,找龙婆婆去了,跟她老人家探讨了一些事情而已,没想到就过去了将近两天的时间。 小白心很大,也没管那么多,只是很好奇的问了我一些冥界的事,我一一跟他讲了,小白不由神往道:“哎呀,真想去冥界玩,那里有那么多的鬼,啧啧,肯定很好玩。” 我笑道:“你想跟鬼玩,人家可未必跟你玩,那地方阴气森森,挺可怕的,估计你去了一次就不想再去了。” 小白道:“那可不一定,我爷爷说过,鬼根本就不可怕,鬼是很单纯的,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人,比鬼更可恨呢。” 我正要说些什么,柯南在前面忽然插话道:“你想见鬼?” “是啊是啊,我从小就喜欢跟鬼玩。”小白说。 “那好办,哪天晚上没事了,你跟我去体验一下,我会让你见到很多鬼的。” 柯南淡淡道,小白顿时喜出望外:“真的啊?那太好了,咱们可说好了啊,一言为定。” 柯南微微一笑:“一言为定。” 我奇怪的看了看他们俩,没吭声,小白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对我不住的挤眉弄眼。 看把他乐的,我对他笑笑,心里却叹了口气,连小白都可以为了一件自己喜欢的事而发自肺腑的笑,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呢? 正想着心事,旁边兜里忽然窜出一股白烟,我一愣神的功夫,旁边就坐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拉着我说:“公子,我等了你好久,你跑哪去啦?” 这不是别人,正是蓝宁,我看着她焦急的样子,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要是说我摔了个跟头穿越了,你信么……” 蓝宁一愣,小白却哈哈大笑起来,柯南不经意的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说:“前面就到了。” 我抬头往前看,果然,前面一片荒僻处,隐约正是那座神秘的大山。 第四百一十五章 挖坟 诸葛老鬼说过,他要迁坟的地方,就是这里。 虽然不知道他要迁到这里的原因。不过此时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把他安顿好了,就算任务完成,至于以后,那就是他的事了。 这一次我和柯南商量,让他在这里等我们一会。因为埋了诸葛老鬼的尸骨之后,我们还得回去,柯南同意了,让我们尽量快一点,他说,你们要是耽误久了,超过一个小时,我可是要收费滴。 我无语,这家伙晚上的时候人模狗样的,怎么到了白天就跟黑车司机似的呢? 为了不多花冤枉钱,我没耽误时间,和小白两个人径直上了山,蓝宁也跟在旁边,来到一片荒岭。我看看这里地势还算不错,就从乾坤袋里拿出装骨头的袋子,叫出诸葛老鬼,问他这地方如何。 诸葛老鬼到了这里,看那样子兴奋得很,心旷神怡的感觉,四处看看。摇摇头说:“这里不大好,你们跟我来吧,我去亲自选地方,嘿嘿,这个我比你们在行。” 他是风水先生出身,自然是比我们在行,不过我有点无语,看着诸葛老鬼乐颠颠的跑在前面,浑身都觉得别扭。 这家伙居然在给自己找坟地。想想也是够奇葩的了。 往山里又走了一段之后,诸葛老鬼还在往前走,我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上前拦住诸葛老鬼说:“别走了,就近看看哪里合适吧,反正你也没有子孙后代。再说你都死两百多年了,差不多就行了,你又不指望子孙蒙福,后代兴旺什么的,那么讲究干嘛?” 其实我是有点担心出事了,因为我已经认出来了,从这里再往前,就快要到那天的深沟了,我可还没忘记,那条大的骇人的蟒蛇,这要是万一闯入它的领地,那可就是没事找事了。 诸葛老鬼砸吧砸吧嘴,往周围看了看,有些勉强的说:“那……行吧,那就不用费劲了,就前面那棵松树下面得了。” “好嘞!” 我应了一声,随即和小白走了过去,抄起工具,先把地上的杂草枯枝烂叶子什么的清理了一下,然后便开始动手挖坑。 我还是头一次干这个活,小白估计也是,他心情现在也不错,一边卖力挖坟,一边不时的跟旁边的诸葛老鬼聊几句,比如…… “您老是想要个多深的坟啊,一米够不够?” “嗯,宽点长点好不好?这样你睡着舒坦……” “对了,要不要给你立个墓碑啥的?” “哎,坏了……” 我实在受不了他的唠叨了,翻了个白眼说:“你能不能消停一会,累不累啊?什么东西坏了?” 小白挠了挠头说:“咱们没给他准备棺材啊……” 我一阵无语,回头看看诸葛老鬼说:“怎么样,你还需要棺材不?” “呃,这个嘛……”诸葛老鬼还真犹豫了下,我把铁锹往地上一戳,说:“别想了,想也没有棺材,这荒山野岭的,能给你挖个坑就不错了,这不是有个袋子么,就权当是棺材了吧。” “那……好吧,其实我也不挑拣的,有个坑就好,那啥,你们辛苦了哈……跑这么老远来给我挖坟,我心里还真挺过意不去的,等回头弄好了,我请你们进去做客……” 我按捺下了想踹他一脚的冲动,翻个白眼说:“免了吧,小白兴许能跟你进去,我可不想早早的就进坟,我还没活够呢……” 我心里一阵郁闷,这都叫什么事啊? 接下来,我们俩镐头铁锹齐下,加紧挖坟。 随着土地被一点点的挖开,诸葛老鬼的新坟开始逐渐出现在眼前,其实就是个大坑,一米多长,半米多宽,我比划了一下深浅,刚好能装进那个袋子。 “你看看怎么样,这新家不错吧?”我招呼诸葛老鬼,他一直蹲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闻言皱眉道:“这个……有点太窄小了吧?感觉像是埋狗的啊……” 我拎着那个袋子对他说:“你现在的占地面积也就这么大了,怎么,难道我还得给你挖个能装下楠木大棺材的巨坑?” “巨坑倒不用,不过老弟你有点误会了,我们鬼啊,在里面这魂魄也是要伸展的,你看我这个身高个头,躺在这里面,是不是挺挤的?拜托,你就再给用点力气吧,好人做到底嘛……” 诸葛老鬼近乎哀求的说,小白也说:“是啊小哥,我爷爷以前也说过,鬼要是住的地方不舒坦,太过窄小,或者风水环境不好,就会心生怨气呢,搞不好就容易成厉鬼。” “厉鬼……咋,诸葛老先生你住的不好还要化厉鬼?”我问诸葛老鬼,他忙摇头道:“哪里哪里,我好歹也是有道行的人,怎么会成厉鬼呢,只不过是想睡的舒坦点,就麻烦你们了哈……” 我无语道:“那好吧,那我就再使点劲……” 于是我和小白继续抡动铁锹镐头,又用了半个小时的功夫,终于把诸葛老鬼的坟又扩大了近一倍,这回别说他睡进去如何了,我估计我躺进去都富富有余,诸葛老鬼这才满意的笑了,一个劲的点头道谢。 “行了,坟也挖好了,你老人家这回就别客气了,请进吧。”我对诸葛老鬼说。 他却不着急了,往我身上看了看说:“那个,你们带供品香烛了没?还有纸钱什么的?” 我愣了,对啊,可不是么,迁坟应该要带这些东西的,不过我一时匆忙居然连一点都没想起来,我和小白对视一眼,他显然也是忘了,不住的挠着头说:“哎呀,这个好像还真没准备……” 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们,本来迁坟来说,正常是应该预备这些的,但是这诸葛老鬼的情况,根本就不正常,从挖坟到迁坟,这家伙始终都全程在场,谁还能想得起来,要给这么一个没事就跟我们闲聊打屁的家伙预备烧纸供品呢? “不好意思啊,还真忘了带,要不这样,你先睡进去,现在反正也挺粗糙的,你就先当毛坯房住,回头我们去买了供品烧纸香烛什么的,再给你立块碑,周围再给你摆点花圈,这总该行了吧?” 我掰着手指头,跟诸葛老鬼算计着说,他有些为难的说:“这个嘛,回头补上倒也可以,但是这什么都没有,我没法睡进去啊,这于规矩不合,回头我睡下了,周围的鬼就得上门来打秋风,一看我这什么都没有,那我还不得被人欺负?” 我纳闷道:“不是吧,这怎么跟犯人新进监狱似的,难道还得给周围的鬼上供奉?” 他点头道:“嗯,不光是鬼,还有一些本地的阴差啊,山神啊,土地啊,这都是经常要打交道的,哪个小鬼没伺候好,哪尊神仙没拜到,那都是要吃亏的呀,要知道,这阴司地府的规矩,跟你们阳间的官府也差不多,都是有钱的大爷,没钱的瘪三啊……” 我无语了,这他娘的什么规矩?难道说人活着受官府衙门欺负,死了还要受阴司衙门欺负?这可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那……好吧,不过现在临时去找供品肯定来不及了,纸钱什么的,也得等我们回头来了再说。” “可是……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你这要是走了,何时能回来?万一你把我扔下不管了,我守着个空坟,可咋办?” 诸葛老鬼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我皱了皱眉,正想不出主意,小白忽然说:“对了小哥,要不咱俩在这山里找找,看有什么东西能当供品的?” “这山里,能有什么?”我问道,小白嘿嘿一笑:“那可说不定了,找找呗。” “那好吧,找找……那你就在这里等等,我们俩去去就回。”我对诸葛老鬼说。 第四百一十六章 找供品 这山里能找到什么供品? 当然,我认为是什么都找不到的,但是小白却不这么认为。他说这里虽然荒山野岭,但刚才诸葛老鬼也说,这里还有别的鬼,既然有鬼就有坟,有坟就有供奉,没准运气好就在哪个坟头捡几个馊馒头烂苹果的,到时候拿回去糊弄糊弄那老鬼得了。 我一阵无语,敢情他是打的这个主意。不过都说这荒山人迹罕至,荒废了也不知多少年,哪还能有人来上山祭拜供奉呢? 但是小白说的也对,行不行的,碰碰运气呗,虽然我心里明白,就算真在别人坟头捡到什么供品给拿走了,回头也是给诸葛老鬼找麻烦,不过,糊弄鬼嘛,什么叫糊弄鬼?这就是,好歹把他哄着进了坟。大不了回头再给补上就完了。 就这么着,我和小白开始在山里漫无目的的转悠了起来,看看时间,距离我们上山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估计给柯南加钱是肯定的了,但也没辙,这叫出租车超时等候嘛。 我们俩转悠了半天,这荒山野岭真是光秃秃的,倒是发现了几个类似坟头一样的东西,但早已破烂的惨不忍睹,坟都塌了,棺材也朽烂了,偶尔还能发现一些弃在外面的白骨,估计是让野狗什么的拖出来啃了。 这种情况下,捡供品自然是不用想了,如果我这次埋的要个是狗。那我要是把这些骨头捡回去供上,兴许还能有点用…… 走了半天,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小白还想要寻找,我拦住了他说:“算了吧,这里就不可能找到供品。” 小白挠了挠头说:“要不,捡点石头回去算了。” 我愣道:“那算是什么供品?” 他说:“不算供品,不过诸葛老鬼不是说了,会有别的鬼欺负他么,给他捡点石头。让他留着防身当武器用……” 我汗了一个,给鬼上供摆石头的,还是第一次听说,我摇摇头说:“别扯淡了。其实刚才我也想了,要是能摘点野果子什么的,也能当供品,可惜,现在刚开春,这树都刚发芽,没果子啊。” 小白眼珠转了转,忽然说:“小哥,我忽然想起个办法来,不知你敢不敢去。” “办法,什么办法?”我疑惑道,小白压低声音说:“咱们去找那个常猎户,他在山上打猎,肯定有吃的,跟他要两块肉什么的,估计不是多大难事吧?就凭你答应以后要帮他们这份情,我想也没什么问题。” 我一听他居然是这个办法,连连摇手说:“不行不行,你可别胡说八道了,刚才我没让他继续往深山里头走,就是想避开麻烦的,你可倒好,要自己送上门去。那个常猎户,你以为那么好说话的?再说了,他可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僵尸,猎户只不过是个伪装的身份,你以为他这样的还需要打猎吃饭么?” 小白说:“就算是老僵尸,也要有食物啊,他就算不打猎不吃饭,没准还得吸个血什么的呢,我说小哥你不会是怕他吧?” 我叹口气说:“我不是怕他,我是怕他给我找麻烦,现在咱们的事已经够多了,再说他要是问起,怎么帮他解决古墓僵尸的问题,咋跟他说?” “实话实说呗,他又不能吃了咱……要不这样,你要实在不愿见他,我自己去,你在这等我?” 我摇头说:“不行,你那口无遮拦的,万一说什么话惹了他,可不好办,我看咱们还是继续往前走走,如果实在找不到什么东西就回去,大不了给他捡几块石头……” 小白也不吭声了,忽然笑了下说:“其实我兜里还有块泡泡糖,要不给他?” “你可拉倒吧……” 我啼笑皆非的拍了他一巴掌,正转身想换个方向找找,忽然一抬头,看见前方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拱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心里一动,几步跑了过去,拨开草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就见地上居然趴着一只灰毛大野狼,耷拉着脑袋,半睁着眼睛,四肢微弱的扑腾着,脖子处的毛发上都是鲜血。 我心里惊讶,走近些再仔细一看,这大灰狼的脖子被掐断了,半个脑袋都快掉下来了,喉管处血迹很明显,应该是被什么动物一击断喉。 这倒是奇怪了,这要是个野鸡兔子之类的小动物,被狼咬断了喉咙,是很正常的,但是眼前这个被断喉的分明是个成年大野狼,虽然看上去瘦骨嶙峋的,不知道是从哪跑来的,但好歹也是一头狼,是什么动物这么凶狠,居然把狼的喉咙咬断了? 我正思索着,小白也看出了端倪,悄声对我说:“小哥,袭击这只狼的,不是豹子就是老虎狮子,要么就是大象。” 我纳闷道:“你这是根据什么推理的?豹子老虎还差不了,狮子大象根本不在咱们这地方生活,你给我找出来一只我看看……” 小白嘟囔着说:“动物棋里就是这样的,比狼厉害的,就这几样……” 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上前查看了一下那大灰狼的情况,应该是彻底完蛋了,就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了。但我仔细看了看,却发现这狼的喉咙处似乎并没流出多少血,而且看这狼的样子,干瘪瘪的,倒像个被掏空的大口袋。 我心里纳闷,如果说这是什么猛兽袭击了它,不可能把它丢在这里,要知道这地方荒僻,不但人迹罕至,动物也很少见,像这种食肉猛兽,不可能有充足的食物,所以,咬死这头大狼却不拖走吃肉的行为,有点不好理解。 “这有点不对啊,小哥……”小白忽然说,他指着那狼说:“这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血而死的。” “吸血?”我身上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你怎么看出是吸血的?” 小白说:“我小时候就见过啊,那时候我们家附近总有牲口半夜被吸血而死,还有被掏了内脏的,死了之后就是这个样子,干瘪瘪的,不信你现在给它一刀,保证没什么血流出来,因为都基本流光了。” “那是什么野兽干的?”我吃了一惊,难道这大灰狼居然是被吸血了?但是,有什么猛兽是吸血的呢? 小白摇头说:“不是野兽,这件事在我们那传的很可怕,好多人都不知道真相,以为是野兽呢,当地政府后来也出来说是野兽,但只有我们家人才知道,那是一个百年老僵尸,从地里钻了出来,要靠吸血,才能生存下去,并继续修炼,那时候我爷爷说,要是让那老僵尸吸满一百个人的血,他就要成飞尸了,到时候极为难对付,不过还好,后来我爷爷和我二叔三叔他们一起上阵,把那老僵尸给宰了,要不然,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小白说完,我顿时毛骨悚然,百年老僵尸,吸血? 不是吧,难道眼前这只狼,也是被什么老僵尸吸血了? 我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要说在这个地方,比那什么百年老僵尸厉害的,可是很多,而且还都是千年的老僵尸,别说这一只狼,估计就是个老虎,也得完蛋。 我的心不由沉了下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可是大事不好,之前那些僵尸都在古墓里,并没有擅自出墓,可眼前这情景,分明是要出事。 我身上一阵发冷,抬头往四处看了看,除了风吹草丛的簌簌声,这诡异大山的深处,似乎还隐约传来什么怪异的低吼,只是仔细去分辨,却又听不清了,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野兽,还是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走,马上离开这里。”我招呼小白一声,转身就要走,不过想了想,俯身把这大灰狼的后腿拖起,拽着就走。 小白忙跟了上来,问我干嘛,我看了他一眼说:“这不是现成的供品么?大灰狼一只,包那老鬼满意……” 第四百一十七章 又见常猎户 我和小白一前一后,抬着这即将断气的,没有丝毫挣扎能力的大灰狼,回到了诸葛老鬼的坟前。 砰的一声,我们俩把大灰狼往地上一丢,喘了口气对诸葛老鬼说:“喏,新鲜供品,大灰狼一只,这可是活祭,可以了吧?” 诸葛老鬼都有点傻眼了:“这、你们俩居然去杀了一只狼?哎呀呀,这太冒险了吧,啧啧,到底是年轻人,好手段,好手段……” 我摆手道:“好手段个屁,这狼是捡来的,你就好好感谢它吧,怎么样,这回可以满意的安息了吧?” 诸葛老鬼满意地说:“嗯嗯嗯,绝对满意,不过这只是供品,打发山神山怪还可以,回头还得麻烦你们给我烧点纸钱,阴差小鬼比较认那个……” 我无语道:“那好办,不过我们在十字路口就给你烧了,大老远的,就不折腾了,回头给你写个路引,你注意查收就行了……” 诸葛老鬼哎哎连声,喜滋滋的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新坟,又看了看那只大灰狼,忽然诧异道:“这东西,身上好重的怨气。” “怨气?我怎么没感觉到。”我说着看了看那个目光渐渐发直的狼,诸葛老鬼说:“对,怨气,你感觉不到很正常,因为它不是人类,它的怨气虽然重,但还达不到人类的程度,所以你们都感觉不到,只有我这样的魂魄才能感受到,它死的很是不甘,而且,它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想要告诉我们……” 诸葛老鬼神神叨叨的说着,忽然凑到了那只狼的身旁,俯下身,伸手在狼头上轻轻的拍了两下,低低的说了句什么,随后,便侧着耳朵,凝神听了起来。 我和小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诸葛老鬼在那里似乎在听那狼诉说,却是什么都听不见,就见诸葛老鬼表情凝重,不时的点着头,过了片刻,才抬头叹了口气,伸手在那狼的眼睛上抚过,随后,那狼便彻底不动了。 “它刚才跟我说,山里出了怪异,它是被一个僵尸吸尽了全身血液而死的。” 诸葛老鬼说道,我诧异地看了两眼那只大灰狼,说:“你还能跟狼交流?它真是这么说的?” 诸葛老鬼点头说:“是的,它是这么说的,不过跟狼交流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是通过魂魄沟通,这是超越物种和语言的,别以为狼是畜生,就比人类低等多少,它们拥有和人一样的智慧……” 我打断他:“我不管狼和人谁聪明,那跟我无关,我只想知道,它还说什么了?” “它还说,让我柿它报仇……” “柿它报仇?还真是一只有智慧的狼,居然还懂得找人柿它报仇,那你有没有答应它?” “我当然答应了,人家好歹是弥留之际,最后的愿望怎么能不答应?” 我点点头说:“嗯,既然你答应了,那你就想办法柿它报仇,小白,咱们回吧。” “哎哎哎,别走啊……”诸葛老鬼忙拦住我们,愁眉苦脸地说:“别走啊,你们得帮忙柿它报仇啊,我都答应了……” 我翻了个白眼说:“拜托,是你答应的好不好?我们又没答应什么,自然是你去给它报仇了。” 诸葛老鬼摆着手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是马上要入土的人了,自然是你们给它报仇,这对你们来说也是有功德的嘛……” “少来这套……不过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狼的尸体?还要不要给你当供品了?”我问道。 诸葛老鬼想了想说:“算了,我和它有缘,供品什么的,不用提了,这样吧,你们帮它在我的坟前也挖个坑,给它好好安葬了,我们俩在地下好歹也是个伴。” 这家伙事儿还不少,我皱了眉,心想这个狼的问题还真是得慎重考虑,既然真的是僵尸作祟,那就说明,古墓里的那些老僵尸们,很有可能开始外出活动了。 如果单单是在这山里,那还好说,我就怕,万一哪一天它们蹿到人类的世界去,那可就是个大麻烦了。 看来,这也是个急需解决的大难题。 接下来,我和小白一起,按着诸葛老鬼的要求,在他的坟旁边又挖了个小坑,把那狼的尸体丢了进去,随后把诸葛老鬼的骨头放入坑中,开始一锹一锹的埋土。 诸葛老鬼在旁边搓着手,有些兴奋的看着他的坟一点点的成型,最后又过了一会,才总算大功告成,树下出现了一大一小两座新坟,大的是诸葛老鬼的,小的是那只狼的。 想来,这山里的狼里面,享受这等待遇的,估计也就它一个。 所有的东西都弄好了,我又从地上捡起来几个拳头大小的石块,摆在坟前,笑着说:“供品是真没有了,给你摆几个石头当供品吧,然后你就在这里好好的过日子,以后我们会来看你的。” 诸葛老鬼叹了口气,摇头晃脑的说:“唉,没有供品也就罢了,连瓶酒都没有,太惨了,哪怕有个桃子也行啊。” 小白嘻嘻一笑:“桃子你就别惦记了,我这有块泡泡糖,你凑合点吧……” 最后,我和小白终于是下了山,回头看的时候,就见诸葛老鬼站在自己的坟前,还在不断的对我们招手,那坟前摆着几块石头,还有一块泡泡糖。 不过,在他的身旁,渐渐的却又出现了一个影子,看上去,似乎正是那只狼。 我看着那一人一狼站在一起,不由感慨,那狼虽然是被僵尸吸血而死,死的挺惨的,但现在看起来,却又是它因祸得福了,有诸葛老鬼跟它在一起,这只狼,将来估计也不会是一只普通的狼了。 抬手看看时间,我吃了一惊,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按照我们和柯南的约定,这可是好几百块钱没有了啊。 我忙加紧脚步,往山下走去,不过刚刚走到山拗口,再往前下一道坡,就能看见我们来时的大路了。 忽然就在这时,前面一块大石后转出一个人来,身穿破衣,头戴毡帽,腰挂弯刀,缓缓抬起头来,对着我们阴测测的呲牙一笑。 我的后脊梁立刻就蹿上一股寒气,这人半边脸扭曲,布满可怖疤痕,眼睛布满血丝,鼻子只剩下一半,直勾勾的望着我。 居然是常猎户,或者说,常队长。 他守护这座大山古墓,已经有千年时光,但从来都是在深山活动,怎么这一次,跑到山口来了? 莫非是…… 我一见到他,心中就犹如打鼓般的砰砰乱跳,这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千年老僵尸,而且还会说话会走路,会吃东西会喝水,可我知道,他那衣襟的下面,胸口的位置,实际上就是一个腐烂的透明窟窿。 不过此时他眼睁睁的盯着我,我勉强挤出一丝笑,上前道:“原来是常老哥,怎么这么巧,出来打猎呀?” 常猎户面无表情的盯着我,脸上古怪的抽搐了两下,声音沙哑的开口说道:“没什么,近来山里食物短少,出来转转,你怎么来了?” 食物短少? 我心里一动,立时想起了刚才那个大灰狼,难道说,那个吸血僵尸,就是他? “我是……路过这里,顺便来转转,呵呵,看两眼就走的……不过,常老哥若是缺少什么食物用品,可以跟我说,我从山外运过来,还要方便许多。”我试探着问道,同时注意看着他的反应。 他干笑两声,说道:“你们的食物,我吃不惯。” “那你平时都是吃什么,可以和我说一下嘛,说不定我就能帮忙。”我继续试探问道。 他扫了我一眼,淡淡道:“我只喝血……” 不知为何,听他说出这句话,我却是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但他随后的一句话,却又让我的心提了起来。 “我们,都是只喝血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 你想偷窥吗 他的这句话,几乎是在对我说,“它们”已经都出来了。 我心中一惊,脱口道:“你、你们?难道已经从古墓里……” 常猎户喉咙里闷哼一声,说道:“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这是我们的事,我只提醒你一句,以后没事不要带人来这里,除非,你能帮我们解决问题的时候。” 我看了他一眼,他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控制的,毕竟,无论在任何朝代,我们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他这话说出来,我才略略安心,点点头:“那就好,过多的事我也不想参与,你们不要闹出什么太大动静,别引起其他人注意就行。还有,实在不行先试着吃素吧,这山上没多少活物,别回头嘴吃馋了,下山祸害人,那样的话,我也帮不了你们了。要知道,在现在的社会,对付你们的办法比过去要多的多。” 我这话可不是吓唬他的,当今热武器时代,别说要消灭这些僵尸,就是想把这座山夷平,也就是一颗导弹的事,而且事实上,就我所知,国家的确这么干过。 比如说八十年代新疆核电站闹僵尸的事,就曾经出动过坦克和装甲车,还有曾经的罗布泊核试验,据说也是为了解决异类入侵的问题,管它什么僵尸还是怪物,一颗核弹全搞定。 常猎户没有再说什么,压低了毡帽,往山上走去,擦肩而过的时候,低低对我说道:“我尽量控制,但是,你也最好要尽快。” 我在原地愣了片刻,回头看着常猎户的佝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山中,不由皱了皱眉,看来这个事,还真是有点麻烦了。 可是到底怎么帮这些僵尸解决长生不死的问题,我到现在还是没有什么办法,当初常猎户说,这个事只有能帮忙,不过我现在仅学到了第二层禁法的第二层境界,而且还没有怎么真正运用过。 我曾经想过,要给这些僵尸解决问题,恐怕要学习到第三层禁法才可以,然而到现在为止,第三层禁法对于我来说,仍然还是镜花水月一般,不,不对,镜花水月好歹还能看见一点影子,我现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我是一阵头疼,揉着脑袋和小白一起下了山,来到山下大路上一看,顿时傻眼了,那个柯南居然不见了。 这该死的家伙,说好了等我们的,虽然现在耽误了近三个小时,但是也不能把我们丢下不管啊,这大老远的,让我们咋回去? 我挠了挠头,跟小白对视一眼,小白眨眨眼说:“小哥,这咋办,司机跑了……” “这柯南怎么走了呢,真是的,没信誉啊,这荒山野岭的……” 我说着话,掏出手机给柯南打了个电话,但接连拨打了几次,都是无法接通,或者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我就纳闷了,这青天白日的,不在服务区,他能去哪? 我又往远处看了看,这大路上破破烂烂,坑坑洼洼,也不知道多久没来过车了,如果柯南不回来,我们在这里等下去,恐怕等上三天都等不到车。 这时蓝宁忽然从玉貔貅里面出来了,刚才我们在挖坟的时候,她就已经回去了,她说这山里阴气重,她不太舒服。能让一个女鬼说阴气重,觉得不舒服,这山里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 此时她出来看看情况,也没了主意,问我这回怎么办,我想了想说,没事,实在不行先往前溜达溜达,然后我给他继续打电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打通了…… 我正说着,旁边的山体突然开裂,碎石纷飞中,钻出一道黑影,我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定睛看去,顿时吓了一跳。 这山石里面,居然钻出来一辆出租车,车牌号3721,正是柯南来了。 这家伙就跟开着疯狂出租车似的,车轮子都带着一溜火星子就出来了,四个轮子砰的一声落地,又蹿出去几十米才停下,随后掉转车头,才回到了我们面前。 我迎了上去,不等车停下就喊:“喂,你也太不专业了,等客的时候干私活啊?这是干什么去了?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柯南探出身招呼道:“事情办完了?那就赶紧上车,别磨蹭,要不是为了你们,我能火急火燎的往回赶么。” 我们赶紧钻进他的车,甭管怎么说,他回来了就好。 上了车,柯南一打方向盘就往来路驶去,眼看那大山在身后越来越远,我才松了口气,问柯南说:“刚才,干嘛去了?你这车挺结实哈,我看那石头都撞飞了。” 他瞄了我一眼说:“没办法,抄近路么,刚才我在那里等你们的时候,刚好有点事要办,就临时走开了一会。” “什么事啊?”我弱弱的问道,柯南没有说,摇了摇头说:“别瞎打听,黄泉摆渡人的事,你们最好不要了解的太多。” 小白也问:“你不是白天拉人,晚上才拉鬼么,这怎么大白天的,就玩的这么吓人?” 柯南翻了翻眼睛,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说:“谁告诉你,我刚才拉的是鬼了?” 小白不吭声了,我悄悄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问了,这个黄泉摆渡人身上的秘密,我相信绝对不会比任何人少,不过,现在还是保持一点神秘吧,如果真了解的太多,恐怕以后他都不肯再拉我们坐车了。 返程的路上,一路无话,他这车开的飞快,大约也就半个小时左右,我们就回到了城里。 下了车后,柯南独自离开,我和小白回到学校,进入校园的时候只觉浑身轻松,终于把那个诸葛老鬼送走了,昨天的那个大蛇,如果想要去找他,那也跟我无关了。 小白却有些无精打采,我知道他这是又没有伴了,这兄弟哪都挺好,就是没事喜欢和鬼玩,却不大喜欢和人交往。 我提醒他说:“别闷闷不乐了,不就是一个老鬼走了么,咱宿舍楼里,不是还有个小鬼,让他和你玩不挺好的么,反正他又不走。” 小白挠了挠头,一脸郁闷地说:“好是挺好,不过他总在厕所里待着,你说我也不能成天蹲厕所里啊,那地方有味先不说,来来往往的总有人,知道的我是在逗小鬼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蹲在那等着偷窥人家上厕所呢。” 我哈哈一笑:“偷窥也都是男的,有啥好看的?” 小白忽然对我眨眨眼说:“咋的小哥,我听你这意思,你还想偷窥女的?” 我忙摆手说:“拉倒吧,我可没那意思,你是不知道,自打去年出的两次事之后,现在女寝防卫甚严,别说不想去,就是想去,哈哈,也没戏,搞不好还得弄的狼狈不堪,被揍个半死。” 我说着,不自禁的就想起了去年和伊胜的那一场追逐战,在女寝宿舍里闹出的一场戏,顿时笑了起来,其实伊胜后来虽然干了不少缺德事,屡屡和我作对,但是在我的心里,自从第一次在女寝宿舍,伊胜被女生围攻而没有还手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这个人其实也不是很坏。 而那一天,在我们和蛊师决斗的时候,伊胜突然出现,对我们说的一番话,更是让我至今也搞不明白,在这一场事件中,他扮演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我很想找到他问个明白,可惜,自从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也不知道,此时他又在忙些什么,会不会又四处奔波着,逮住什么好东西,就说是他们家的。 我正想着心事,小白忽然推了我一下说:“小哥,你别灰心,你要是真想去女寝偷窥,我倒是能帮你……” 我惊讶道:“你说什么,偷窥女寝,你想作死么?” 我这声音稍微大了点,旁边走过的两个人一脸怪异的看了我几眼,小白一把捂住我的嘴:“别嚷嚷,你傻是不是……” 我苦笑道:“别闹了,你看咱们俩,谁像是能干出那事的人?赶紧去食堂吃饭吧,我都饿死了。” 小白却神神秘秘的对我说:“我没闹,我跟你说,前天晚上,我就发现了,对面女生寝室里,有人不拉窗帘在洗澡……” 我心里怦的一跳。 第四百一十九章 獬豸宫殿 我断然拒绝了小白要拉我一起偷窥女生洗澡的这个要求,开什么玩笑,我这虽然一直瞎忙,也没帮老百姓解决多少困难,但也不能给人家添乱啊…… 我们回到学校后,接连几天,无所事事。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平静,小白每天不是在学校里闲逛,就是去厕所找那小鬼玩,偶尔还去凑个热闹听几堂课,生活似乎简单而又规律,但是我却从小白的眼神里看出,他有心事。 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还惦记着那个偷看女生洗澡的事,不过后来一次聊天,他叹口气说:“也不知道婕妤现在怎么样了,那个福缘斋主,会不会为难她。” 原来小白是在想这件事,我也有些怅然,自从上次福缘斋主在黄泉客栈见了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他们的行踪和消息,最近福缘斋的所在地,也已经重新开始了拆迁,我前两天曾经跑过去看过,一切拆迁工作都很正常,估计不出几天,福缘斋就将永远从那里消失。 但我知道,他们实际上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可是我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呢?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早日把这一切来个了断,因为我已经隐约猜到,韩家的诅咒,很可能就和这个福缘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过在我壮大自身之前,还是不要充英雄,扮超人了,以我现在的本事,别说福缘斋主,就连那佘婆婆,真要是一对一的跟她斗一场,平心而论,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说,打铁还需自身硬,我得尽快修到禁法的第三层,到那时候,估计才能有真正的一搏之力吧。 我拍拍小白,对他说:“别想了,婕妤从小就跟着他们,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这就像家里孩子不听话,打一顿领回去就完了,我相信以后一定会有机会,把她救出来的。” 小白愣了一会,问我:“飞燕姐最近在忙啥?” 他和婕妤一样,也叫上飞燕姐了,我皱了皱眉,没吭声,是啊,最近南宫飞燕也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好些天没见人了,刚开学的时候还坚持每天都来上课,现在已经连人影都见不到了,电话也打不通。 我曾经让辛雅试着去预测一下,不过辛雅努力了半天,摇头对我说,她只能预测到即将发生的危险,至于南宫飞燕到底在干嘛,她也无法知道。 还有,我修炼了这些天,却没什么太大进展,我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来学校里了,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宿舍里太吵,每天的修炼时间有限得很,我又不能太过明显,虽说阿龙和小胡子早知道我的不寻常,可也得注意点,不能把他们吓着。 后来我就想,要么就跑到荒郊野外去,比如去那个黄皮子坟附近,找个地方精修,或者去西南大山,跟诸葛老鬼作伴去,还有个办法,就是直接找龙女婆婆,去她的无忧河畔,那里环境优雅,闲人免进,保证谁也不会打扰我。 不过我思来想去,这些地方都有点不妥,正在纠结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忙把玉貔貅拿了出来,心念动处,一缕青烟飞出,蓝宁缓缓现身。 我把目前的情况和她大概说了下,然后对她表示,还是想进去獬豸神君的地盘看看。 蓝宁听了直笑,说这次你不怕在一头撞进冥界了,我尴尬挠头笑道:“意外,那只是个意外……” 这回我做好了准备,让小白给我望风,把门锁好,吩咐他我一会要是走了,这个玉貔貅不要乱动,就放在我枕头底下,我随时都会回来。 小白一听我要进去玉貔貅里面找獬豸,也很是兴奋,一个劲的点头答应,于是我便让蓝宁先进去等我,然后把玉貔貅放好,集中注意力,盯着玉貔貅,嘴里开始嘀嘀咕咕的念叨。 “我要进去我要进去我要进去……” 和上次一样,我念叨了一会,就见那玉貔貅上缓缓的升腾起一股雾气,看着跟仙气似的,飘飘渺渺,我心里一喜,就觉眼前景物忽然渐渐放大,并且模糊起来,忽然,我脑中一个恍惚,只觉身子往前一跌,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老天保佑,这回可别穿越错了…… 恍恍惚惚,飘飘悠悠,我仿佛清醒,却又迷迷糊糊,只觉似乎身处白云深处,风声呼啸,满眼迷乱,好像在下坠,又好像在随风飘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迷雾忽然散开,一只手忽然拉住了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叫着:“公子来啦,哈,公子这次真的来啦……” 这是蓝宁的声音,我顿时松了口气,睁眼一看,果然是蓝宁。 而周围则是一片碧草蓝天,清风白云,不远处一条小溪潺潺,极远处雾气飘荡,仿若置身仙境。 我却是吓了一跳,这里的景象,居然像极了青冥界的白天,那一幕仙境场景,若不是蓝宁就站在旁边,我保准得大喊大叫起来。 蓝宁看出我脸色不对,奇道:“公子你怎么了,这里虽然很美,也不至于如此惊讶啊?” 我回过神来,苦笑道:“是很美,太美了,我都情不自禁了,那个,现在獬豸神君在哪?他不是有个宫殿么?” 蓝宁点了点头,往远处一指:“喏,就在那边呢,我们走过去就看见啦。” 我心中感慨,费了这许多周折,总算是来到了真正的玉貔貅里面,就要见到獬豸了。 蓝宁却不知我心中所想,高高兴兴地带着我一路前行,在穿过了一片草地之后,前方的薄雾渐渐清晰,蓝宁不住的指指点点,顺着她的指示,我果然看到了,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草地上,有着一座颇为雄伟的宫殿,这宫殿庄严巍峨,通体以白玉制成,看上去晶莹而剔透,美轮美奂。 我心中不由惊讶,这白玉宫殿泛着高洁的荧光,同时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气息,让人在这白玉宫殿之前,不由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我摇摇头,叹道:“想那月上的广寒宫,也不过如此了。” 蓝宁嘻嘻一笑:“广寒宫呀,那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可咱们眼下这个可是货真价实,说到这,我还要感谢公子,如果不是公子,我哪里有这般福分,能在这等福地修行呢。” 我嗯了一声说:“这倒是,如此宛若仙境的地方,难怪你修炼进度很快,这短短几个月,就已经脱去了鬼气,快要成小仙女了。” 蓝宁挽着我的胳膊,很是亲昵地说:“蓝宁要是能成为小仙女,公子就应该是大仙人啦。” 我苦笑道:“我现在顶多是个大闲人……” 我们正说着话,就来到了那白玉宫殿之前,里面忽然传出一阵哈哈大笑之声,随即一团白雾在宫殿前缓缓凝结,现出了一个身穿青袍的年轻人,容貌英武,半长的头发披在肩上,看上去俊朗不凡,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韩师,一向久别,近来可好?” “呃,挺好挺好,你也挺好的哈……”我抬起手跟他打了个招呼,这人正是曾在三岔口黄泉客栈见过一次的獬豸神君真身,或者说人身,我看到他,就想起他呲牙瞪眼,拿犄角顶人的样子,不由莞尔失笑。 其实我跟他也算挺熟的,不过这么对话还是有点不习惯,他倒不介意,对我招呼道:“来者是客,韩师,里面请。” 我抬头看了看这座白玉宫殿,昂首挺胸,和他一起肩并肩走了进去…… 第四百二十章 玉貔貅的故事 獬豸神君的宫殿,总算是进来了。 我以为,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宫殿,里面一定很是低调奢华有内涵,,但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原来很是简朴,偌大的宫殿里面,只有几根白玉柱拱立,正前方一座白玉石台,看上去可坐可卧,除此之外,这宫殿里一无所有,空荡荡的。 獬豸神君看着我惊讶的眼神,微微一笑,手掌拂动,地面上便出现了两个玉蒲团,和一座小巧的玉台。 “韩师,请坐。” 獬豸显得很是温文有礼,我反倒有些拘束起来,小心地坐了下去,他则坐在另一个玉蒲团上,蓝宁笑着站在我们俩身后,不知从哪端出来一盘晶莹剔透的奇果,放在了玉台上。 “公子请用,不要客气,这是瑶池仙果,人间十分罕见的呢。”蓝宁招呼道,同时取了一枚果子,递在了我的面前。 我惊讶道:“瑶池仙果?不是吧,在哪弄的?” 蓝宁悄悄说:“当然是神君弄的啦,我们这里有很多天宫的玉树仙果,琼浆玉液什么的……” 獬豸神君打断她说:“蓝宁又瞎说,咱们这里就那一棵仙树了,哪里来的许多?” 蓝宁悄悄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不敢吭声了,我好奇道:“神君,你这里不是玉貔貅里面的幻境么,哪里来的仙树?” 獬豸神君呵呵一笑,说:“我这里似真似幻,你说是幻境也对,说实景也对,不过,那仙树却是真的。” 我听的有点迷糊,獬豸神君解释道:“实不相瞒,这玉貔貅,本是我这里的一处通道而已,这千年来,你还是第一个进来的人。” “通道?”他的话我有点不大明白,不过却趁机问出了一个我存疑很久的问题。 “其实我有个疑问,一直想问你,既然……呃,你身为獬豸,为什么要住在一个玉貔貅里面……” “哈哈……这问题其实我也很郁闷呢,好吧,其实,是这样的……” 獬豸神君哈哈大笑,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双手抱膝,给我讲起了关于他为什么住在玉貔貅里面的故事。 他说,千年之前,那时候他还是很小,和他的父亲獬豸神君一起住在这处仙境福地,从来没有出去过,有时,父亲会给他讲人间的事,讲天宫的事,讲那些对于他来讲,完全虚无缥缈,而又令人神往的故事。 姑且叫他小獬豸吧,那时,小獬豸渐渐长大,跑遍了这仙境福地,也待够了白玉宫殿,便整天想着,要到人间去玩一玩。 但他的父亲却总是摇头,告诫他说,人间现在很危险,到处兵荒马乱,不易出入。可是小獬豸天生性子就野,而且他继承了獬豸刚强的秉性,父亲越是不想让他做的事,他就偏偏想要去做。 后来,他曾经偷偷跑过几次,但都以失败告终了,原因很简单,他们这里乃是独立的一界,是脱离于这世上,却又和这世界平行的另一个空间,若没有撕裂空间的法力,是不可能偷跑成功的。 小獬豸很是不甘心,于是努力修炼,如此过了几百年,觉得自己修炼得差不多了,就又去尝试偷跑,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虽然成功的撕裂了空间,但却还是失败了,而且还遇到了险情。 情况是这样的,当时小獬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倒是撕裂了空间通道,可是他不知道人间的坐标,通道里一片虚无,他闯进去就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往哪去,结果一顿乱跑,竟不知怎么,闯到了另一片空间之中。 而那里面,竟然是魔域的空间。 这一下子,小獬豸可是闯了大祸,居然无意中从那里面放出了一只穷奇恶兽,不过幸好那穷奇也是一只幼兽,两个差不多势均力敌,又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一场大战之后,穷奇逃入人间,而小獬豸也被随后赶来的父亲抓回了白玉宫殿。 一番严加讯问后,当年的獬豸神君,才知道了小獬豸闯下这番祸来,顿时大惊,他告诉小獬豸,现在人间早已不是当年,他们这些神兽都离开人间独自生活,而小獬豸这一下,把一只恶兽穷奇放入了人间,必然要搅动起一场大乱,日后追究起来,罪责难逃。 小獬豸这才知道害怕,当下自告奋勇要去人间捉那穷奇回来,獬豸神君叹口气,知道这是天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抛出一只玉貔貅,对小獬豸说,从此后,你便继承我的神位,做下一任的獬豸神君,掌管我们这一脉神兽吧。 小獬豸好奇的问,这玉貔貅是什么,其它的神兽在哪?獬豸神君便说,神兽血脉稀有,自远古以来,只传下他们两个,但在人间,想必还有其它神兽隐于世间,所以,等他以后去了人间,一定要留意寻访,查找其它神兽遗种的下落。 而那个玉貔貅,本是另一个神兽貔貅离开这里,去往仙界的时候,留下来的宝器,那是一个通往人间的通道,有了这玉貔貅,便可以出入自如。 说完,獬豸神君便撕裂虚空,独自去了魔域,他说,小獬豸犯的错,应该由他来承担,所以,他必须要去那里,堵住被小獬豸无意中撕裂的空间,以免其它恶兽,再次逃到人间。 小獬豸这才知道自己所犯的大错,竟给天地间带来如此大的麻烦,但后悔已晚,于是当下便用獬豸神君给他的玉貔貅,撕裂空间,一头闯入人世间,发誓要追到那只穷奇恶兽,并把他捉拿归案。 初来到人间的獬豸,虽然一切都很新鲜,很好奇,不过凭着天生敏锐的直觉,还是很快就发觉了穷奇恶兽的下落,于是,就这样,新任獬豸神君和穷奇恶兽的追逐战便展开了。 数百年来,他们两个追逐厮杀不休,但始终是半斤八两,穷奇恶兽既摆脱不了獬豸神君,而獬豸神君也无法彻底降服穷奇恶兽,两个在无休止的追逐中,就这么慢慢度过了数百年的光阴。 后来终于有一日,穷奇恶兽突然失去了踪影,獬豸神君再也找不到穷奇,追逐了几十年后,渐渐领悟了天道,于是便钻入玉貔貅之中,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闭关修炼起来。 只是那玉貔貅却从此遗落在人间,只因当时的獬豸神君把这玉貔貅给他的时候,并没有交代的太详细,以至于,这小獬豸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把玉貔貅也一起带入自己的世界。 如此,岁月匆匆,转眼又是百年过去了,当獬豸神君修炼完成,再次来到人间的时候,便发现那玉貔貅已经是在人间的一个茶室里。 后来发生的故事,便一切顺理成章了,獬豸神君遇到了我,后来又找到了穷奇恶兽,但是由于玉貔貅再次遗落,他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一直到他们两个在犀牛岭大战的时候,再次遇到了我,才终于能够回家了。 獬豸神君把他的故事,原原本本的讲给了我,听的我是目瞪口呆,目眩神驰,他这讲的简直就是神话故事一般,还撕裂空间,穿越虚无,什么魔域的。 而且,按他的说法,那只穷奇恶兽也只是幼体,他自己也应该只有千年修为,这倒是符合当日佘婆婆对我所说的,这獬豸只有千年道行的说法。 但是我却不知道,他把这些事情告诉我这么详细,是为了什么,还有…… 我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讶然道:“听你的意思,我、我现在身处的空间,岂不就是已经不是人间,而是异界了?” 獬豸神君的宫殿,总算是进来了。 我以为,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宫殿,里面一定很是低调奢华有内涵,,但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原来很是简朴,偌大的宫殿里面,只有几根白玉柱拱立,正前方一座白玉石台,看上去可坐可卧,除此之外,这宫殿里一无所有,空荡荡的。 獬豸神君看着我惊讶的眼神,微微一笑,手掌拂动,地面上便出现了两个玉蒲团,和一座小巧的玉台。 “韩师,请坐。” 獬豸显得很是温文有礼,我反倒有些拘束起来,小心地坐了下去,他则坐在另一个玉蒲团上,蓝宁笑着站在我们俩身后,不知从哪端出来一盘晶莹剔透的奇果,放在了玉台上。 “公子请用,不要客气,这是瑶池仙果,人间十分罕见的呢。”蓝宁招呼道,同时取了一枚果子,递在了我的面前。 我惊讶道:“瑶池仙果?不是吧,在哪弄的?” 蓝宁悄悄说:“当然是神君弄的啦,我们这里有很多天宫的玉树仙果,琼浆玉液什么的……” 獬豸神君打断她说:“蓝宁又瞎说,咱们这里就那一棵仙树了,哪里来的许多?” 蓝宁悄悄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不敢吭声了,我好奇道:“神君,你这里不是玉貔貅里面的幻境么,哪里来的仙树?” 獬豸神君呵呵一笑,说:“我这里似真似幻,你说是幻境也对,说实景也对,不过,那仙树却是真的。” 我听的有点迷糊,獬豸神君解释道:“实不相瞒,这玉貔貅,本是我这里的一处通道而已,这千年来,你还是第一个进来的人。” “通道?”他的话我有点不大明白,不过却趁机问出了一个我存疑很久的问题。 “其实我有个疑问,一直想问你,既然……呃,你身为獬豸,为什么要住在一个玉貔貅里面……” “哈哈……这问题其实我也很郁闷呢,好吧,其实,是这样的……” 獬豸神君哈哈大笑,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双手抱膝,给我讲起了关于他为什么住在玉貔貅里面的故事。 他说,千年之前,那时候他还是很小,和他的父亲獬豸神君一起住在这处仙境福地,从来没有出去过,有时,父亲会给他讲人间的事,讲天宫的事,讲那些对于他来讲,完全虚无缥缈,而又令人神往的故事。 姑且叫他小獬豸吧,那时,小獬豸渐渐长大,跑遍了这仙境福地,也待够了白玉宫殿,便整天想着,要到人间去玩一玩。 但他的父亲却总是摇头,告诫他说,人间现在很危险,到处兵荒马乱,不易出入。可是小獬豸天生性子就野,而且他继承了獬豸刚强的秉性,父亲越是不想让他做的事,他就偏偏想要去做。 后来,他曾经偷偷跑过几次,但都以失败告终了,原因很简单,他们这里乃是独立的一界,是脱离于这世上,却又和这世界平行的另一个空间,若没有撕裂空间的法力,是不可能偷跑成功的。 小獬豸很是不甘心,于是努力修炼,如此过了几百年,觉得自己修炼得差不多了,就又去尝试偷跑,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虽然成功的撕裂了空间,但却还是失败了,而且还遇到了险情。 情况是这样的,当时小獬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倒是撕裂了空间通道,可是他不知道人间的坐标,通道里一片虚无,他闯进去就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往哪去,结果一顿乱跑,竟不知怎么,闯到了另一片空间之中。 而那里面,竟然是魔域的空间。 这一下子,小獬豸可是闯了大祸,居然无意中从那里面放出了一只穷奇恶兽,不过幸好那穷奇也是一只幼兽,两个差不多势均力敌,又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一场大战之后,穷奇逃入人间,而小獬豸也被随后赶来的父亲抓回了白玉宫殿。 一番严加讯问后,当年的獬豸神君,才知道了小獬豸闯下这番祸来,顿时大惊,他告诉小獬豸,现在人间早已不是当年,他们这些神兽都离开人间独自生活,而小獬豸这一下,把一只恶兽穷奇放入了人间,必然要搅动起一场大乱,日后追究起来,罪责难逃。 小獬豸这才知道害怕,当下自告奋勇要去人间捉那穷奇回来,獬豸神君叹口气,知道这是天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抛出一只玉貔貅,对小獬豸说,从此后,你便继承我的神位,做下一任的獬豸神君,掌管我们这一脉神兽吧。 小獬豸好奇的问,这玉貔貅是什么,其它的神兽在哪?獬豸神君便说,神兽血脉稀有,自远古以来,只传下他们两个,但在人间,想必还有其它神兽隐于世间,所以,等他以后去了人间,一定要留意寻访,查找其它神兽遗种的下落。 而那个玉貔貅,本是另一个神兽貔貅离开这里,去往仙界的时候,留下来的宝器,那是一个通往人间的通道,有了这玉貔貅,便可以出入自如。 说完,獬豸神君便撕裂虚空,独自去了魔域,他说,小獬豸犯的错,应该由他来承担,所以,他必须要去那里,堵住被小獬豸无意中撕裂的空间,以免其它恶兽,再次逃到人间。 小獬豸这才知道自己所犯的大错,竟给天地间带来如此大的麻烦,但后悔已晚,于是当下便用獬豸神君给他的玉貔貅,撕裂空间,一头闯入人世间,发誓要追到那只穷奇恶兽,并把他捉拿归案。 初来到人间的獬豸,虽然一切都很新鲜,很好奇,不过凭着天生敏锐的直觉,还是很快就发觉了穷奇恶兽的下落,于是,就这样,新任獬豸神君和穷奇恶兽的追逐战便展开了。 数百年来,他们两个追逐厮杀不休,但始终是半斤八两,穷奇恶兽既摆脱不了獬豸神君,而獬豸神君也无法彻底降服穷奇恶兽,两个在无休止的追逐中,就这么慢慢度过了数百年的光阴。 后来终于有一日,穷奇恶兽突然失去了踪影,獬豸神君再也找不到穷奇,追逐了几十年后,渐渐领悟了天道,于是便钻入玉貔貅之中,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闭关修炼起来。 只是那玉貔貅却从此遗落在人间,只因当时的獬豸神君把这玉貔貅给他的时候,并没有交代的太详细,以至于,这小獬豸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把玉貔貅也一起带入自己的世界。 如此,岁月匆匆,转眼又是百年过去了,当獬豸神君修炼完成,再次来到人间的时候,便发现那玉貔貅已经是在人间的一个茶室里。 后来发生的故事,便一切顺理成章了,獬豸神君遇到了我,后来又找到了穷奇恶兽,但是由于玉貔貅再次遗落,他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一直到他们两个在犀牛岭大战的时候,再次遇到了我,才终于能够回家了。 獬豸神君把他的故事,原原本本的讲给了我,听的我是目瞪口呆,目眩神驰,他这讲的简直就是神话故事一般,还撕裂空间,穿越虚无,什么魔域的。 而且,按他的说法,那只穷奇恶兽也只是幼体,他自己也应该只有千年修为,这倒是符合当日佘婆婆对我所说的,这獬豸只有千年道行的说法。 但是我却不知道,他把这些事情告诉我这么详细,是为了什么,还有…… 我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讶然道:“听你的意思,我、我现在身处的空间,岂不就是已经不是人间,而是异界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新的修炼 见我惊讶,蓝宁笑着说:“公子不必担心,这里还是人间,而且这里并不是神君真正的家,而是他用法力,从异域引来灵力,开辟的又一个空间,这里其实就是那玉貔貅的里面。”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这才松了口气,只要别再给我整穿越了就好。 蓝宁又笑着说:“公子想想,我每次从这里出入,都是很方便,如果真是在异界,哪能如此快速呢?” 我想想的确是这样,不过,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抬头看獬豸:“我说,你把这些都告诉我,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抓那个穷奇?” 獬豸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点头道:“韩师果然聪明,一点就中,哈哈,实不相瞒,那家伙跑到这里之后,不知怎的被福缘斋主收入手下,上一次在狐谷,我和它相斗,没想到它却已是功力大进,居然占了我一点便宜,想来,应该是那福缘斋主动了什么手脚,真是可恶啊。” 我这才明白了,敢情他还真是这个目的,不过说到捉穷奇,倒也是好事,那东西是上古恶兽后代,虽然和獬豸一样,也就一千多年道行,但是天生异禀,功力却是很高,毕竟严格来讲,他们都属于上古神兽的遗脉。 如果让那穷奇给福缘斋主助纣为虐,必然造成日后更大的麻烦。 所以,我便点了点头,说:“这倒好办,只要我们齐心合力,那穷奇必然跑不到哪去,只不过,那福缘斋主目前有点不好对付,其实我倒想问问,你可知他的底细?” 獬豸神君摇头道:“这就不是我所能知的了,不过那穷奇本来和我半斤八两,投靠福缘斋主之后,就反压我一头,这倒是说明,那福缘斋主,的确来历不小,居然连穷奇恶兽都能收服。” “是啊,那个福缘斋主……恐怕才是这件事背后的最大boss。” 我感慨着说道,獬豸神君歪着头,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忽然说:“其实,我先前就曾有过一个想法,只是一直不好决断,现在既然已经是这种情况,那……” 他说着犹豫了下,我说:“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咱也算从小的交情,不必吞吞吐吐。” 他笑了下说:“我想,如果我们想要快速的壮大实力,就必须加紧修炼,但是你的实力现在太差,要不然,你就来我这里吧,我这灵力充足,又没人打扰,实在是天下最佳的修炼场所了。” 哎呀,我顿时惊喜了,说实话我刚才来的时候还真的曾动过这念头,只是没好意思说,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但是此时獬豸神君自己说了出来,却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会不会打扰?”我试探着问,脸上却已经露出了笑容,獬豸神君翻了个白眼,又露出那一副生动的表情,看着就像要拿犄角顶我似的,对我说:“你要想来,就尽管来,我不吝啬这一点灵力,但是希望你能帮我抓住穷奇,就这一个要求,有问题没?” 我一拍巴掌,叫道:“那肯定没问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是万万没想到,这三言两语的,我居然就找了个绝佳的修炼地,这里的灵力十分充足,虽然刚刚蓝宁说了,这里只是獬豸神君从他的那个空间引过来的部分灵力,但也足够我用的了,要知道,现在的世界灵力匮乏已经到了极点,如果有了这种仙境福地,恐怕我的进境是要一日千里啊。 我兴奋的告辞离开,和獬豸神君约定好,以后这玉貔貅我可以自由出入,不用提前通知,但他也提出了一点要求,不能带任何人进入,而且要保护好玉貔貅不再遗落。 这一点我自然明白,不带人进去这是人家的底限,我当然不会触犯,至于保护好玉貔貅不遗落,更是无需他多说,因为要是在我修炼的时候,玉貔貅丢了,我再出来的时候可就不一定在哪了。 要是落入敌人之手,我从此能不能出来恐怕都是个问题。 从獬豸神君的仙境福地回来,其实也简单得很,我只要望着天空雾气,心念一动,身形飘起,飞到云雾中,便会自动返回,下次再想去的话,也是一样。 当我回来的时候,却是闹了个笑话,因为按照我的吩咐,这玉貔貅是放在枕头下面压着的。我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是突然出现在床上,但这时小白却没听我的话,正美滋滋的躺靠在我的床上,手里拿着玉貔貅在翻来覆去的看。我这一出来,刚好压在小白身上,他猝不及防,大叫了一声,只听轰隆一声,我们俩就一起趴在了地上。 床板塌了…… 偏赶上这时候,我们俩正乱成一团,门忽然打开了,阿龙和小胡子一起冲了进来,一见我们来这场景,我压在小白身上,他四仰八叉,面色惊恐,床板还被我俩压塌了……呃,儿童不宜啊。 阿龙他们俩都看傻了,愣了足足五六秒,阿龙脸上肌肉抽搐两下,皮笑肉不笑的说:“你看看你们,真是的,悠着点……” 说着,还一个劲对我挤眉弄眼的,我赶紧爬了起来,愤愤踹了小白一脚说:“都跟你说了让你别乱动,你上我床上干啥来了……” 我这话一说,阿龙他们俩却都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小白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装傻,嘿嘿笑着说:“我又没动,谁让你使那么大劲了。” 我一捂脸,完了,这下解释不清了…… 最后我浪费了半个小时的唾沫星子,才好歹让他们相信了,事情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然后又请他们到学校门口的小饭馆搓了一顿,这件事才算是过去了。 从这天起,我的生活才算是彻底变了,为了安心修炼,避免这压塌床铺的事再次发生,我和小白约法三章,以后我修炼的时候,他不许上我的床,也不许动玉貔貅,就在一旁给我护法。 而且为了安全性,我只在晚上的时候才会去进入玉貔貅里面,好在那里面的时间和外面是一致的,我和獬豸神君一起,在宫殿外打坐修炼,吸收灵力,每当天色将亮的时候,蓝宁就来叫我回去,然后白天的时候,我便自由活动。 其实我很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的进入修炼一番,起码一个月不出来,来个恶补,但是獬豸神君否定了我的这种想法,他说,那里面灵力太充足,我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太多,每次只吸收一个晚上,足够了,白天的时候刚好就把晚上吸收的灵力消化掉。 换句话说,那仙境福地就好比是一个巨大的宝藏,我却只有一个小口袋,只能每次拿一点点,回去倒进我自己的仓库里,然后再去拿。 就这样,时间缓缓前行,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我每天晚上都要去獬豸神君那里修炼,自觉进境神速,白天的时候走在路上,几乎都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小白几次偷偷问我,是不是任督二脉已通?我笑着说,何止任督二脉,我现在脚趾头一运气,都能把这楼踹塌了,他兴奋的让我试试,我无语的踹了他一脚,他却嘻嘻笑着说,你这也不咋样嘛,踹的都不疼…… 他疼不疼的,我是不知道,不过在这段时间里,我把所会的所有符咒挨个做了试验,威力的确大了许多,而且,就连禁法第二层的杀字诀,还有灭字诀,也能运用自如了。 当然,我所说的运用自如,只是指写出来,我可没有滥杀无辜,灭字诀也只是用在了寝室墙角的几只小强身上。 我记得,当时我潇洒无比的一挥手,灭字符一出,小强灰飞烟灭,不留下一丝痕迹,我心中暗暗感慨,这果然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产品啊…… 第四百二十二章 神女阿萝 日子过的很快,周围的那一片荒地,慢慢也开始变成了绿油油的庄稼地,隔着学校的窗户,经常能看见许多人在田里忙碌。 这种感觉真的是很亲切,让我想起了家乡的情景,这段时间,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无比的充沛,境界比之前提升了很多,但是却仍然停留在第二层境界,也没有领悟到什么新的东西,我常常暗想,这禁法第二层,第一个字是杀,第二个字是灭,那么第三个会是什么字呢? 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第二层就已经又杀又灭的了,这禁法的第三层,还能有多厉害? 这段时间里,南宫飞燕已经彻底不见了,我曾尝试着联系她,但是她的手机号都已经是关机状态了,我心中纳闷,暗自留意我们那个女副校长,但是一番打听后才知道,人家办了休假,已经很久没上班了。 貌似,这是要有大动作啊,可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纳闷了几天,终于忍不住了,干脆找了辆车,去南山狐谷。 这时已是春花烂漫的季节,南山早已不是去年冬天的凋蔽荒凉景象,满眼的郁郁葱葱,让人心里一片舒坦。 我沿着山路进发,一路看着山中景色,走到半路才忽然想起来,我好像,压根就不知道狐谷在哪啊。 上一次……呃,上一次是那个山神妹子,活生生把我拐进去的,实际上,我根本就不知道狐谷的入口在哪。 这回糟糕了,我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我懊悔的敲着脑袋,往四下里看了看,心想找个狐狸大仙啥的问问,不过这茫茫大山,眼里看见的除了树就是草,树梢倒是偶尔会掠过几只松鼠什么的,可是跟它们这语言也不通啊…… 我一阵纳闷,下意识的又往山里走了一段,想想也没什么别的办法,索性放开喉咙喊了起来。 “南宫飞燕……南宫姐……飞燕姐……狐谷的大仙们,有没有在的,出来应一声啊……” 这山林空荡,我接连喊了几声,回声远远传开,等了半天,除了惊起几只树梢的飞鸟,吓跑了几只草丛里的小兽,不见半点回应。 奇了怪了,我又试着走远一点,继续喊了几声,忽然就听身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喊道:“大白天的喊什么呀,看把我的鸟儿都吓走了呢。” 我愕然回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白衣少女,只见她周身白衣如雪,黑发披肩,头戴花环,满面笑靥,莹白肌肤映衬在满山花草中,望之令人不觉怦然心动。 好个花仙子呀。 我不觉看的呆住了,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把我拐到狐谷的那个山神妹子,或者说,山妖,山鬼?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了,不过此时见面,却是分外高兴,上前道:“呃,你、你好,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本是想和她打个招呼,不过张开口才想起来压根不知道她叫什么,她掩口一笑,对我说:“什么你呀你呀的,这里是我的家,我自然会在这里,傻蛋,记住了,我叫阿萝。” 这名字倒是好听,我连连点头道:“哦哦,我记住了,阿萝,真是太巧了,我正想去狐谷找飞燕姐,来到这里才发现不知路径,幸亏遇到你,呃……你现在方便带我进去吗?” 我说的很是客气,有求于人嘛,我本以为她多半会痛快答应,谁知她一听我要去狐谷,却是微微蹙眉,摇摇头说:“不成,狐谷现在是闭关中,我也不好说进就进的,怎么,你找她有事?” “嗯……倒也没什么事,不过也有事,咳咳,我也说不清有事没事,不过……” 她这一句话倒是把我问住了,其实我还真没什么事,不过我总不能说什么是也没有,她歪着头,笑盈盈的看着我,我这心就有点慌,正想着措辞,她忽然拉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拽到旁边山崖处,身子一下依偎进我的怀里,再一个转身,我就不由自主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呃……这…… 一股异香扑入鼻端,我一下就傻眼了,这是要干啥啊?虽然诗经里说山鬼多情豪放,可这也太豪放了啊…… 不过她很快就推开了我,身子退后,脸上有些绯红,食指竖到嘴边,低声道:“别嚷,就你刚才乱叫,把巡查者都叫来了。” 巡查者? 我愣了:“什么巡查者?” 她冲着天空比划着说:“就是巡查者,你看……”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那里的天穹之上,有一只苍鹰振翅飞远。 “你说这是巡查者?”我不由好笑,这不是老鹰吗? 她嗯了一声说:“对,这就是巡查者,自从上一次狐谷之变后,它们就出现了。” “那是什么东西,谁的巡查者,我有点糊涂……”我挠着头,迷惑的看着天空,是真糊涂了。 阿萝抬头望天,看着那只苍鹰飞的只剩一个小小的黑点,才松了口气说:“那是,福缘斋主派来的,已经在这里监视很久了。” 福缘斋主派来的?我顿时惊讶了,原来还有这事,他派一只老鹰过来,想干什么? 阿萝不等我问,便主动说道:“狐谷的实力,其实远远在你想象之上,福缘斋主对这里一直很是忌惮,这只苍鹰,整日在这里徘徊,探查狐谷的动作,所以我们就叫它巡查者。” 我有点不明白,问她道:“狐谷的实力,我倒是不大清楚,不过上次那个柳无言,不是带了一群乌合之众,就差点把狐谷都毁了么?” 阿萝微微一笑:“那只是表面,如果天狐夫人真的全力一搏,别说柳无言,就连福缘斋主也不会轻易讨好,只是,那一天福缘斋主算好了是天狐夫人的虚弱期,才被他们钻了空子。” 我想起当日情景,倒的确是如她所说,不过我想了想,又问她:“但是狐谷闭关,休养生息,集体不出,福缘斋主在担心什么呢?” “这就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了,你明白的,狐谷那些人,虽然表面跟我很熟,不过狐性狡黠,是不会跟我说什么真话的。” 阿萝语气里透出一丝不满,我又想起那天,这阿萝和柳无言等人站在一起的情形,不由摇头道:“这你也不能怪她们,你本就立场不坚定嘛。” 阿萝轻咬嘴唇,叹气道:“你不懂,我和她们不一样,我是这山中的精灵,我的根在这里,柳无言却是青木之灵,我必须得听他的命令。” 我皱了皱眉,想起那日天狐夫人对我所说的话,记得当时她告诉我,这阿萝是山中神女,柳无言是青木之灵,她必须听从柳无言的话,而且,这阿萝和狐谷的关系复杂,虽然是老邻居,却始终互相防备。 我想了想问阿萝:“我还是有些不明白,那柳无言,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你要听他的话,青木之灵,又是什么意思?” 阿萝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忽然眨了眨,对我说:“你想知道也可以,随我来。” 她话音一落,对旁边草丛里伸出手臂,就见一只肥胖的大黑猫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阿萝抱住那黑猫,回头对我笑道:“想知道秘密,就追上我吧。” 说着,她便忽然化作一道清影,向山中飘去。 我愣了一下,再抬头看时,她已经飞出了十多米开外,片片桃花忽然从半空洒落,阿萝那银铃般的笑声便在前方传来。 我也笑了起来,随后迈开脚步,向前方追了过去…… 第四百二十三章 青木之灵 明媚的山谷,桃花烂漫,从半空纷纷洒落,不过这桃花却不是从树上落下,而是从阿萝的清影里撒出,就好像,为我引出一条花瓣铺就的路。 我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跑去,在山中东拐西绕,很快就又迷路了,不过这都无所谓,我知道,她是故意把我引往狐谷的方向,但是又不想让我记住路径。 起初,我还尝试着记下走的路,可是片刻的功夫就迷糊了,索性不管了,反正这种神秘之地,也不是可以说来就来的,有人引路,已经知足了。 我在山里又奔跑了一会,前方忽然花香扑鼻,景物一转,便出现了一片桃花林。 我顿时放下了心,这正是上次来过一次的桃花林,我不由想起和阿萝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那一次是慌里慌张,疑神疑鬼,而此时却是心情大好,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这桃林依然颇为茂盛,越往前走,只见满眼桃花芬芳,艳丽如脂,我随手摘下一朵,无尽的芬芳便在鼻端缭绕。 阿萝的身影在前方桃树下停了下来,一转身间,便已现出原身。 “呀,你还真的追来了,你就不怕我放小黑吃了你?” 阿萝笑盈盈的说着,同时伸手抚摸了几下那只黑猫。我知道她那黑猫其实是一只山傀所变,也笑了起来,说:“它要吃了,我可不从。但你若是想吃我,我倒是求之不得。” 这桃花烂漫,少女笑靥相映,我也不由为之心荡,随口说出两句调笑的话,她便红了脸,吃吃的笑了起来,扬手把那黑猫一抛,只见一股青烟中,那黑猫嗷呜一声,居然渐渐变了形状。 就见这刚才还跟加菲猫似的家伙,片刻间就显形变成了一只身高两米的怪物,只见它头大尾短,红胡子蓝脸膛,青目大耳,体态狰狞,身下却是独足,肚腹间犹如生了蛇鳞,怪异无比。 这怪物突然现身,我倒是被吓了一跳,不知道阿萝要干嘛,正暗自戒备,阿萝却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下一刻就见这怪物蹭的一下跃身而起,居然奔着我恶狠狠的扑了过来。 哎呀,来真的? 我下意识的就取出一枚符咒,望着那怪物的来势,正准备适时打出,却见那怪物身形一阵波动,好似投入水波中一样,身体渐渐淡化,居然就慢慢的消失了。 呃,这是什么意思,吓唬我啊? 我抓着符咒,瞪大眼睛,阿萝笑的弯了腰,走过来道:“看把你吓的,我让它出去守山了而已嘛。” 我无语道:“拜托,守山要弄出这么大动静?” 她忽然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当然要大动静了,不然的话,如果外面有人闯进来偷窥,发现你在我这里,可就不好了。” 我不由纳闷,正要问她这有什么不好,阿萝却拉着我在一棵桃树下坐了下来,歪头看看我说:“你刚才是想问我,柳无言的来历是么?” 我嗯了一声,点头说:“没错,我想,这也算知己知彼吧,否则那么厉害的对手,我也很是头疼呢。” 阿萝轻叹口气,从地上拾捡起一片花瓣,低低道:“你知道么,其实严格说起来,不仅是我,就连这一片大山中的木属生灵,都要受柳无言的管制呢,这青木之灵,便是五行中的先天木灵……” 五行中的先天木灵?我顿时惊讶无比,青木之灵,难道就是先天五灵之一的木灵? 这五行之灵,我是听说过的,那是开天辟地之初,便孕育出的先天五行灵气,传说中,如果在一座普通的山中,只要拥有一颗哪怕核桃大小的五行之灵的任一种,这座山不出十年便会孕育出灵脉,成为一座灵气充裕的福地洞天。 而这五行之灵,更是修炼的本源之力,是天地万物构成的基本物质,它们作为物质的本源,依照金木水火土五行,分为五种先天之灵,乃是世间极为罕有的纯粹物质能量体。 甚至,那是只存在于传说或者神话中的物质。 可按照这阿萝所说的,那个柳无言,竟然就是五灵中的木灵?这简直太过不可思议了。 我惊的已经闭不拢嘴巴,阿萝却没在意我的样子,她微微仰头,望着天穹,缓缓的讲述了起来…… 起初,混沌初成,化为太极,又分两仪,演四象,生五行,对应生出了先天五灵。这五灵在天地间孕育万万年之久,又演化为万物万象,世界才由此生成。 但这五灵本源既已生成万物,渐渐匮乏,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在哪一处福地洞天之内,一团青木之灵度过了万载岁月,慢慢进化,竟然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这本是一团天地灵气,是无意识之物,但或许是因缘际会,天地造化,这团青木灵气化作了一株青苗,在亘古的岁月中,慢慢长成一棵参天古木,后来更是开了灵智,有了意识,甚至能够化形为人。 他天性纯粹,性喜静,无欲无求,只在天地间自在逍遥,但过了数千年后,天地遭遇大劫,万物崩坏,这青木之灵所在之处也未能幸免,竟几乎被天道所灭。 后来不知何时,这青木之灵便悄然隐匿起来,不在世间出现,而那棵被世人奉为神树的参天古木,也消失在天地之间。 但青木之灵本是五行木灵之祖,那时,世间所有的木属精灵,凡有灵之体,皆奉青木之灵为祖,这时便说,青木修行日久,已成真身,从此逍遥海外,尘世间怕是再难见到了。 阿萝低低诉说,语声波澜不惊,目光望着远方,似乎对那青木之灵充满了倾慕,我心中一动,问她那青木后来如何,她叹了口气,继续缓缓讲述。 她说,数千年来,那青木之灵再也没有在世间现身,只是在大约千年前,一个叫做柳无言的人,突然出现在世间,自称是福缘斋的使者,他功力高绝,性子清冷,在那时,随福缘斋主着实做了许多大事。 这人,便是柳无言。 后来,福缘斋失踪,柳无言便也一起失踪,但没想到时隔数百年,他却又一次出现了,而且直接来到这狐谷之中,将阿萝叫来,问起种种,阿萝本是木属精灵,自然不敢不说,于是,才会有了后来的事。 阿萝说到这里,速度忽然加快起来,说的也是模模糊糊,不甚了了,我心里奇怪,我还以为她会对我讲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没想到只是对我讲了柳无言的来历。 我想了想,皱眉问她:“柳无言既然是五行青木之灵,功力高的吓人,这倒是正常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加入福缘斋,听那福缘斋主调令呢?” 阿萝摇摇头说:“这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这山中一株小小藤萝,修炼千载,他的故事,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那福缘斋主,以后,你千万要小心,还有,如果、如果有一天,他要加害柳无言,你一定要帮助柳无言,好吗?” 嗯?阿萝忽然说出这话,却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惊讶起身,对她说:“为什么,你说福缘斋主有一天会加害柳无言,这是为什么?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阿萝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只摇头道:“算了,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且由他去吧……” 她用力甩了甩头,似乎想要将什么事从脑后中抛去,忽然对我笑了起来,说:“对了,你不是想要去狐谷吗,我虽然不能直接把你送进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道门户,你若有本事,就自己去吧。” 我狐疑的看着态度忽然转变的阿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去狐谷的门户?嗯,这最好不过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拦路抢劫 这个神女阿萝,在她不经意间,已经对我讲出了她的真身。却是一根藤萝,还给我讲了柳无言的来历,并且莫名其妙的,要我以后帮助柳无言。 我没搞懂她的意思,不过她也没继续多说,而是把我带到一处山谷之间。指着其中一块山石说:“来吧,从这里钻过去,就是狐谷了。”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块大石头:“啊,又来?” 她嘻嘻一笑:“你怕了么?” 呃,我挠了挠头,这玩意能不怕么? 不过这好像也没什么,我对阿萝微微一笑,转身便将双手按在那石头上,随后集中精神力,只觉眼前一花,居然就已经到了另一个山谷之中,回头看,阿萝已经不见了。 哎呀,这回厉害了。穿墙术升级了! 我确定了自己已经在狐谷里面,心中却又有些紧张起来,当下一边往里面走去,一边警惕的往周围打量起来。 虽说我和南宫飞燕熟识,但这次我属于是不请自来,而且是在人家封谷闭关的情况下,这就有点不礼貌。比较犯忌讳,所以,在没见到南宫飞燕之前,还是有些危险性的。 这狐谷和外面的景致倒也差不多,我边走边看,却是不见半个人影,就在我满心纳闷的时候,前面草丛中忽然青影闪动,一个青衣少女忽然出现在眼前。拦住了去路。 “站住!你是什么人,居然胆敢擅闯狐谷,报上名来!” 这少女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比婕妤显得还要小一点,头挽双髻,相貌娇俏。声音如出谷黄莺般清脆,却也是个小美人坯子。 我不由心中暗赞,话说为何天下的狐狸精都是美女呢?想想看,自古以来的传说神话中,什么蜈蚣精,蝎子精,蛤蟆精的,都是丑到惨不忍睹,只有这狐狸精,一个赛一个的漂亮,都已经成了美女的代名词了,难道别的妖精,都没有审美观点么,变身成人的时候,就不能把自己弄的好看点? 当然,这或许有个原因,狐狸本身就是个美丽的动物,所以变化出来就好看,可是蛇精也不好看啊,长长粗粗的那么一条,跟大便似的,我从来都不觉得蛇比蜈蚣蛤蟆好看多少。 但是人家蛇精变化出来偏偏就好看,比如白素贞,小青,就都挺好看的,还有葫芦娃里那个,虽然脸尖了点,还拖了个尾巴,但是也不算丑,还有,那个常庆也是蛇精,长的却是冷酷帅,要是放我们学校里,保证那些女生得疯…… 我正脑洞大开的看着这个小狐狸精出神发呆,她见我半天不说话,怒道:“喂,我在问你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哪来的,快给我从实招来,否则我不客气啦。” 这小狐狸精生气的时候还挺有意思,嘴巴一鼓一鼓的,眼睛瞪圆了,一副要咬人的架势,我不由扑哧一声笑了,笑眯眯地对她说:“小妹妹,别那么凶嘛,我不是什么东西,呃、我的意思是说,我是人类,我到这里来,是来找你家飞燕姐的。” “找我家飞燕姐?”小狐狸精一脸疑惑的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忽然摇头道:“不对,狐谷早已经封闭了,你要是人类,你是怎么进来的?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变的,不说实话,我喊人了!” 我是什么东西变的?这语气让我想起了南宫飞燕,记得我们刚刚产生误会的时候,她也是这么问我的。 见这小狐狸精要动真格的,我忙摆手道:“别别别,我真不是坏蛋,我也不是什么东西变的,我是你飞燕姐的朋友,这次是有事情来找她,至于我进来狐谷,自然有我的办法,小妹妹,你想想,我如果是普通人,会和飞燕姐成为朋友吗?” 她有点信了,却还是带着警惕的语气说:“那你有什么事,你可以现在告诉我,然后我去报告飞燕姐,不然的话,我不信你。” “呃……这个嘛……”我本是无意中说出,却被她一句话问倒了,我这次进山本来就没什么事,只是惦记南宫飞燕,想知道她在做什么而已,这该怎么说呢? 想了想,我只能实话实说:“是这样的,小妹妹,我……” “谁是你妹妹,哼,你要是人类的话,看你顶多二十多岁,我今年可是二百多岁了呢,算起来,你得叫我姐姐才对!”小狐狸精打断了我的话,对我表示不满,居然让我叫她姐姐。 我有点哭笑不得,想来这小丫头在这狐谷里也是比较小的了,恐怕还没当过姐姐呢,今天就想在我这里过过瘾。 “呵呵,好好好,不叫妹妹了,不过,要是按我们人类的年岁算,我得叫你祖太奶了,你看合适么?”我随口调侃道。 小狐狸精一瞪眼,双手叉腰:“不许耍贫嘴,快说什么事!” 她还真是有点喜怒无常,我无语,觉得智商都快被她拉低了,只得老老实实地说:“是这样的,我的确是飞燕姐的好朋友,上一次狐谷遇险,我也在的,对了,你家晏夫人我也认识,我这次来,一是想拜访晏夫人,二是看望飞燕姐,但是没想到狐谷封闭了,我又联系不到她们,所以,就自己做主进来了,希望你不要见怪呀,如果能帮我通报一下,那就最好不过了,免得我到处乱走不好。” 小狐狸精听我这么一说,歪着头想了想,忽然嘻嘻笑了起来。 “嘻嘻,你这人倒是会说话,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上次姐姐们说,的确是有个人类帮忙,不过是不是你,我还不能确定,姐姐们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很容易有坏人混进来,所以呢,你要是想让我信任你,你就让我把你绑上,老老实实地让我带你进去,不然的话,我可是不能同意你继续往前走的哦。” 呃……这倒麻烦了,我看着这一脸嬉笑,却是一本正经的小狐狸精,也没辙了,可是我总不能真让人绑进去,那也太丢人了,我好歹也是堂堂,被一个区区两百年道行的小丫头给活捉了,不行不行…… “拜托,这位姑娘,咱别闹了……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这里有一件飞燕姐的信物,你一看便知我是真是假了。” 我说完就往腰间一摸,顺势解下乾坤袋,递在她的面前,说道:“喏,看吧,你家飞燕姐的乾坤袋,这个应该认识吧?” 这乾坤袋是我目前唯一能拿出来的证据了,这小狐狸精盯着乾坤袋看了几眼,忽然咦了一声说:“咦,好像还真是飞燕姐的东西,我闻闻味道对不对……” 她说着,就把鼻子凑了过来,几乎都快贴在乾坤袋上了,使劲闻了几下,面露疑惑,自言自语:“怎么味道不大对呢?” 我解释道:“味道不对,那就对了,你想想啊,这东西已经在我这里很久了,而且里面装了很多东西,味道肯定变了,你就知足吧,我到现在为止还没往里放过什么食物呢,不然的话,我要是放几块臭豆腐什么的,你就不用闻啦……” 我故意和她插科打诨,想要她放松对我的警惕,别看她两百岁了,在人类的概念里面还算是个小女孩,虽然凶了点,但只要逗一逗,哄一哄,一会就听话了。 我这么盘算着,她渐渐的闻到了我的手上,顿时一股异香涌入鼻端,我不由自主的心中一荡,脑海里一个迷糊,心想这么小的狐狸精就有魅惑的天赋了,真是可怕,还好我定力深,哼哼,连南宫飞燕都不能把我怎么样,你一个小小的…… 我正要把乾坤袋收回来,叫她带我进去,不料就在这时,这小狐狸精忽然对我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我一愣神的功夫,她就忽然出手,居然趁我不注意,一把夺过了乾坤袋,转身就跑! 我傻眼了,这、拦路抢劫啊? “喂,你站住,干什么啊……” 我高声叫道。 第四百二十五章 误入玉清洞 我本以为她是开玩笑,但喊了几声,就见这小狐狸精忽然手脚并用。越跑越快,顿时也急了,她这好像不是开玩笑啊,我慌了神,忙撒腿就追! 这有点不妙啊,她是狐谷的小狐仙,不可能认不出南宫飞燕的乾坤袋,可是她突然出手抢劫是什么意思? 我是一头雾水,一边追一边喊。追着那小狐狸精越跑越远。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我有点追不上她,这小狐狸精速度飞快,虽然并没用法术,但她此时是手脚并用,相当于四条腿,我却只有两条腿,跑了一会她就把我甩开了好大一段距离,如果不是我拼命的追。早就被她甩丢了。 我的心已经沉了下去,这个小狐狸精绝对有问题,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狐谷? 眼看这距离越来越远,我愈发急了起来,那乾坤袋里虽然没什么太重要的东西,也就是这些天我写的符咒居多,但是那玉貔貅却还在里面,如果丢了,可是要出大问题,就在前些天,獬豸神君还曾经提醒我,千万不要把玉貔貅遗失了,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问题了。 又跑了一段路,我实在是追不上她了。这家伙也不知是狐狸精还是兔子精,我感觉我都跑出奥运冠军的速度了,可还是被她远远甩在后面。 不行了,坚持不住了,再耽搁一会就什么都完蛋了,我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自己是悄悄潜入狐谷的了。扯开喉咙就喊了起来。 “快来人啊,了不得了啊,有人抢劫啊,狐谷的姐妹们,飞燕姐,晏夫人,都出来啊,救命啊……” 我是玩了命的喊,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那小狐狸精听我开始穷喊,身形忽然一闪,居然化成一道白光,速度更快了,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在前方的一株大树后失去了踪影。 我顿时急了,再也顾不得喊,一路飞扑过去,转过那大树再一看,却哪里还有那个拦路抢劫的小狐狸精的身影? 但这里的景物却是比前不同了,我抬头四望,群峰环抱,满山青翠,阵阵清风徐徐拂过,眼前绿影婆娑,树涛涌动,远处的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眼前却是好一派仙境景象,但是往前看,不见那小狐狸精的影踪,回头再看,却已经认不出来路在哪里。 我不由惊讶,这是怎么回事,我只是在那大树后面转了一转,怎么就迷路了? 莫非,这里又有什么玄机不成? 我心里此时又惊又奇又急,忍不住心头火起,正要发狂,忽然鼻端一股清凉之气涌来,我下意识的闻了闻,只觉这股气息很是清新,那烦躁之感便渐渐消去。 奇怪,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气息是哪里来的,怎么会有这种奇妙的功效? 我皱了皱眉,循着那气息往前走了几步,有心想要探寻一番,但是心里毕竟着急乾坤袋被抢的事,正要掉头去找那小狐狸精,前方拐角处忽然有一阵森寒之气袭来。 我心中没来由的一动,忙紧走几步,忽觉山路到了尽头,眼前一花,一座洞府竟出现在面前,洞口立了一块巨石,上有三个古篆大字:玉清洞。 我站在洞前,只见洞内有阵阵寒气泊泊而出,头顶层层树影遮住了阳光,条条藤蔓在洞口垂下,再加上洞中不断冒出的寒气,气氛居然颇为阴森。 这寒气透体而入,我不禁打了个寒噤,心想这狐谷中还有这么个奇怪的地方,刚才那个小狐狸精,莫非就跑到这里面去了? 这倒很有可能,我思索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拨开洞口藤蔓,探头往洞里看了看,这洞内却是一条甬道,大约数米宽,里面每隔几丈远就有一颗光闪闪的?眼大的珠子镶在山壁中,所以甬道里倒是颇为明亮。 但是这洞内深处,却是被一片雾气所笼罩,看不清什么,我站在洞口犹豫了下,这里必定是狐谷的一处禁地,单看那玉清洞三个字,就不是平凡之地,如果贸然闯进,怕是会犯人家的忌讳,到时候惹出误会麻烦来,倒是不好解释了。 虽然说我和南宫飞燕熟识,晏夫人也有颇深的交情,在柳无言的那炼神鼎里,我们可说是共患难一场,但是这种古洞禁地,有时候是不能用交情来说话的,甚至有些古老门派的禁地,哪怕是亲兄弟触犯了,也是毫不容情的。 我左思右想也觉得进去不妥,但是找乾坤袋的心思又控制不住,还有一点,我心里很是担忧,那个小狐狸精恐怕未必是狐谷之人,若是偷偷潜伏进来的奸细,那我要是能把她捉住,也算给狐谷帮大忙了。 想到和,我终于下定决心,屏住呼吸,拨开洞口藤蔓,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拼就拼了吧,不管怎么样,玉貔貅万万丢不得。 这甬道大约几十米长,我往里面走了一段路,透过前方雾气,隐约可见尽头是一处空间颇大的山腹。而且越往里走,寒意越盛,我暗暗运起精神力,想象着身处烈火之中,果然就有效果,片刻的功夫身上就不冷了,我不由暗喜,脑海中忽然闪出个不靠谱的念头,如果卖火柴的小女孩有我这般本事,是不是就不会冻死了? 还有,我要是饿了,渴了,用精神力想象一下,是不是就能吃饱喝足了? 这怪异的念头一闪而过,耳边忽然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人声,却听不大真切,我心中一动,赶忙将身子紧紧贴在山壁上,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同时警惕着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又走了几步,那声音便渐渐清晰起来,我听了出来,就在前方的雾气尽头,似乎有人在对话。 我心下纳闷,如果是那小狐狸精逃进来,怎么会和人说话,难道她还有同伙? 想到这里,我加快脚步,几步走到雾气尽头,伏低身子往里面看去,透过寒气,发现里面转角处,有着一间石室。 这石室门口立着一道石门,把里面封闭的严严实实,丝丝寒气正是从那里面透出来的。我不由恍然,看来这洞并没什么古怪,有问题的却是这间石室。 但这里除了这间石室,前方再无去路,山腹已经到了尽头,我闪身贴在石室外,凝神听了听动静,那声音又清晰了些,却还是无法听清,只断断续续的听见似乎有人在用一种奇怪的语言发出各种奇怪的音节,听上去,倒像是某种古老而又神秘的咒语。 里面到底会是谁? 是狐谷隐世的长老,还是潜入狐谷的歹人?或者,是狐谷在这段时间里,请来的什么神秘高人? 我脑海里闪过数种念头,忽然一抬头,见到石室上方有一道极狭窄的裂隙,那寒气大部分都是从这裂隙里透出来的。 这似乎是个换气口一类的东西,我看看那裂隙的高度,和我的身高刚好差不多,于是悄悄凑了过去,微翘脚尖,眯起眼睛,从那裂隙往里看去。 但这裂隙正源源不断的涌出寒雾,我不敢完全睁开眼睛,同时那寒雾弥漫,也看不清究竟,我适应了半天,才渐渐看清了石室里的状况。 这是一间只有数丈长宽的石室,石室顶端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在这幽暗的石室中,洒下蒙蒙的光来,石室中间有一个两尺高的玉床,通体散发出丝丝白色的雾气,在石室中轻轻缭绕,不时有一些寒气森森的白雾从我面前的缝隙钻出。 玉床上,一个女子正静静的躺在上面,胸前隐约有淡淡红光透出,整个身子便在白雾红芒中隐现,宛如梦幻一般。 第四百二十六章 白胡子老头 这一幕景象让我很是惊讶,这狐谷内的秘洞中,竟还有这么一间石室。那个女子,又会是谁呢? 我极力想看清这女子面貌,然而白雾弥漫,却怎么也看不清,就在这时,石室中忽然再次传来说话的声音。 我心中一动,努力看去,终于看清了,石室里面。那玉床旁边,还有一个人,正对着那玉床上的女子喃喃低语。 “娘,我这些天一直在犹豫,我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这样做,可是我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雪姨也在劝我,她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但我有些等不及了。娘,我很害怕,我没想到这一天会这样快的到来,虽然、虽然您早就对我说过,但直到前些天,那个福缘斋主真的派人来了,我才相信,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声音如泣如诉,哀怨凄婉,就好像对着已逝的亲人在诉说衷肠。而我听着这声音,更是心头巨震,惊的目瞪口呆。 因为这个在石室里面说话的,正是南宫飞燕。 可是南宫飞燕叫做娘的,岂不正是那晏夫人么?上一次在狐谷,那晏夫人虽然受伤,甚至自断一尾,但是并没有受到什么要命的伤害,怎么现在就躺在这神秘的古洞石室里面一动不动了呢? 难道,她是在疗伤? 南宫飞燕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她要做什么? 石室里面的雾气弥漫,久久不绝,南宫飞燕还在低低诉说。 “娘,您能告诉我,我这样做究竟对是不对呢?唉。娘,我已经来了几次,只是想得到您的指点,为什么您总是不说话呢,娘,难道您在九泉之下,真的已经失去了神识么……” 什么?九泉之下?! 我顿时大吃一惊,这个词可不是随便用的,九泉之下,那、那岂不是说明,晏夫人真的已经逝去了? 可是不应该啊,上一次她明明还和我说过话,她明明只是断去了一尾,怎么会…… 忽然,南宫飞燕在里面嘤嘤的哭了起来,她伏在那人身上,再不言语,身子微微起伏,显然是在抽泣。 而此时,石室内的雾气渐渐散去一些,终于露出了那女子的面孔,只见她面容安详宁静,双目紧闭,朱唇微启,容貌自是甚美,正是我曾经见过一面的九尾天狐,晏夫人。 此时的晏夫人,静静的躺在玉床上,给人的感觉就像熟睡一般,南宫飞燕哭泣了一阵,才缓缓抬头,望着晏夫人的面目,痴痴的发呆,又过了好一会,她忽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声音突转坚定。 “娘,既然你迟迟不肯回应,那我只能当你同意了,事到如今,我也是没办法,如果不这样的话,不光我们狐谷,恐怕连这天下,都将要陷入一场大乱。还有,那个韩家的后代,韩青天,他、他现在还小,他需要我们的帮助,娘,韩家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不能不管他。” 南宫飞燕说完这句话,便站起身来,双手略抬,结成一个印诀指向玉床,随后,那躺在玉床上的晏夫人,胸前忽然红光大盛,一枚小小的血红色的玉环,在满室清冷的蒙蒙白雾中,就那么,轻轻的,升了起来。 我再次惊讶了起来,她这是要干嘛? 只是这时我在外面垫着脚站了已经许久,脚已经有些酸了,此时里面红光大盛,白雾弥漫,我心中紧张,便想要努力往前看的清楚一些,却忘了我是在偷看的,一脚踩在了一块小石子上面,发出一声轻响。 “谁在外面?!” 南宫飞燕忽然低喝一声,同时手一放,那团红光便一下子弱了下来。 我心中一惊,正不知自己是该现身,还是该躲起来,一道身影忽然不知从哪里飞快掠出,我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腰间一紧,随即身子腾空,眼前景物一花,嗖的一声就出了洞外。 只一瞬,面前掠过那洞口藤蔓,我就已经出了洞外,急转头看,一个人低声在耳畔道:“不要动,也不要说话。” 这声音明显带着命令的口吻,我想要挣扎,但在这人手中,我却好似突然失去了抵抗力,心头顿时惊骇,随后这人抓着我疾快无比的在树林中飞行了一段,才终于降落在地。 我总算脚踏实地,抓在腰间的手也松开了,我急忙回头去看,却见一个白头发白胡子老头站在我的面前,下巴上长了几根稀疏的胡子,一脸的傲然之态,正不断的上下打量着我。 这完全是个陌生人,我从来都没见过,愣了一下,同时和他开口道:“你是谁”? 这白胡子老头冲我一瞪眼:“你先说!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见这人倒不像是坏人,于是想了想说:“呃,我是南宫飞燕的朋友,是来这里看她的。” 他又看了我几眼,忽然说:“你就是那个姓韩的小子?” “呃,是啊,我是姓韩,韩青天……”我见他居然知道我,下意识的就报上了姓名,他顿时眼睛一亮,却忙伸手指示意我噤声,又往远处看了看,回头对我说道:“你小子还真是敢乱闯,不要小命了么,那玉清洞中有万载寒冰,乃是狐谷禁地,闭关之所,道行不足者若是进了洞中会被寒气侵体,血脉爆裂而亡,整个狐谷里也没有几个人敢踏入那洞中半步的,若不是我及时拉你出来,你……” 我疑惑道:“那你又是谁,狐谷禁地,闭关之所,你在里面干嘛?” 这人又一瞪眼,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架势,哼声道:“我自然可以去,我是这狐谷的护法长老,你说我能不能去?” 狐谷的护法长老?不是吧,狐谷里面不都是女的么,没听南宫飞燕说过啊。 “你是狐谷的护法长老?”我上下看了他几眼,不由露出了质疑的表情。 “怎么,你小子敢不信?”他摸了摸下巴上的几根稀疏胡子,一脸很是生气的模样。 “呃,不是不信,只不过,你怎么证明你的狐谷的护法长老,刚才在那里面,你又在干嘛?” 我不得不问个清楚,刚才那小狐狸精抢走我乾坤袋的事,我心有余悸,而且到现在那小狐狸精踪影皆无,我这还正着急呢,哪里还敢乱信人。 就见这白胡子老头听我这么一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捶胸顿足,不要的摇头晃脑,花枝乱颤,娇喘连连…… 呃,等等,花枝乱颤,娇喘连连? 我几乎以为我眼花了,就见我面前的这个白胡子老头,笑着笑着,忽然就慢慢的变化了形貌,居然变成了刚才抢我东西的那个小狐狸精! 我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腾腾腾倒退几步,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眼前正是刚才那个青衣少女,头挽双髻,相貌娇俏,双手叉腰,脆生生的说:“喂,大傻子,看什么看,不认识我了呀?” “你、你这、到底是……你是谁啊?”我已经彻底傻眼了,这还是刚才那个老头不?说实话他要是在我面前突然变成小伙子我都不惊讶,可这一个糟老头子居然一下子变成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这青衣少女掩口一笑,忽然抛出一物,说:“这个还给你,看把你急的。” 我接过来一看,却正是我的乾坤袋,我忙伸手进去检查一下,东西都还在,不由一喜,抬头再一看,却又是吓了一跳。 我的个乖乖,刚才的少女又变成老头了…… 我正目瞪口呆,这老头却换了一副严肃的神色,对我说:“刚才燕姑娘说的话,做的事,你都看见了吧?” 我心中一动,什么意思,难道说,刚才是他故意变化了,引我进去的? 他,到底是谁? 第四百二十七章 狐谷之变 这白胡子老头变少女,少女又变白胡子老头,看的我迷迷糊糊。不由低声喝问:“你到底是谁?” 老头眼睛一翻,说:“小子记住了,我是你家胡九爷。” “胡九爷?”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忙问:“东北野仙里的头排大教主,胡三太爷,你认识?” “呵呵呵呵。那怎么能不认识,一个头磕到地上的自家兄弟……”老头摸着胡子傲然说道。 哎呀,我一拍脑门,惊喜道:“这么说,你是从关外来的了?” 这自称胡九爷的老头点了点头:“没错,你家胡九爷是打关外来的,刚来这没两天,我说你这姓韩的小子,刚才在那洞里可听出什么来没有?” 我有点迷糊的摇了摇头,还真没听出来,南宫飞燕说话也没说明白,就听见她似乎要做什么事,而且还跟她娘有关的。 胡九爷冲我吹胡子瞪眼睛,一脸不爽的表情:“你小子还真是没用啊。枉费我一片苦心,你就没看出来,那燕丫头想借用她娘的……” 他话没说完,旁边树影中忽然人影一闪,一个声音随即传来。 “九叔,您怎么在这里?” 我转身看去,这说话的正是南宫飞燕。她此时却是换了一身白色古装长裙,头上也挽起了发髻,和之前黑衣爆乳的形象完全不同,增添了几分婉约的仙气。 胡九爷一看南宫飞燕来了,立马闭上了嘴,嘿嘿笑道:“燕丫头啊,呃,是啊,我这不是无意中遇到这位小朋友。跟他聊聊天,哈哈,聊聊天……” 南宫飞燕没理他,又看向了我,轻声问道:“小天,你怎么来了?” 她这声音温柔极了。我一时有点不大适应,又想起她刚才的神秘举动,就有些不自然,下意识道:“哦,我、我这不是惦记你么,总也没你的消息,就想着来看看,没想到费了不少力气总算进来了,就遇到了这位、前辈,他怀疑我是奸细,就盘问了一番,不过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了,呵呵,呵呵……” 我傻笑了起来,南宫飞燕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那个胡九爷,轻笑了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经意的哀婉。 “小天,这些天你还好吧,其实一直想跟你说,学校里毕竟不方便,你还是去我那里住吧,我一段时间内,应该不会回去了。” “你、你不回去了吗?”我看出她的话里颇有深意,但却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或许以后还是会回去的吧,不过……我也不知道,对了小天,我们先不说这些,你难得来这里,我也挺高兴的,我带你四处转转吧。” 南宫飞燕温柔的说,我微微一愣,刚点了点头,她就两步跑了过来,笑着拉起我的手,对我扮了个鬼脸,一下子又像个淘气的孩子。 她嘻嘻笑着对我说:“那我们走吧。” 我身不由己的被她拖走,那胡九爷瞪眼在后面喊:“哎,燕丫头,你、你们别乱跑……” 南宫飞燕却不理他,拖着我在树林里转了两圈,便拐上了一条小径,我定睛一看,这却又是刚才我追那个“小狐狸精”的时候,所来的那条路径。 我满心疑惑的看着南宫飞燕,她也不说话,拉着我只在林间行走,一边指着远处山景对我左顾言他,我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就这么和她一路迷迷糊糊的,走到了一处山坡,放眼看,山峦清秀,草木葱翠,一抹闲云,几许清风,远处山间又有几处亭台楼阁点缀,雾气渺渺中,这宁静的山谷好似桃源之地,不闻一丝喧嚣。 “真是个好地方,想不到这看似不起眼的南山里面,还有这样的人间仙境。” 我由衷的赞叹道,南宫飞燕只笑了笑,掠了下鬓间乱发,拉着我在山坡草地上坐下,望着下面的山谷,痴痴的发呆,似乎满腹心思。 “你到底怎么了?这些天都不见人,刚才你在那个洞里是在……做什么?”我忍不住问道,虽然刚才她给我的感觉很怪异,不过此时她在我眼里仍然还是那个热情开朗,爱说爱笑,并且对我十分关心的南宫飞燕。 所以,我还是没有对她用什么试探的方法,而是直截了当。 南宫飞燕微愣了下,低低叹了口气,却不答反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是你在外面吧,你怎么会去那洞里的?还有,狐谷现在已经封闭了,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到现在我都稀里糊涂……” 我想了想,她既然这么问了,我还不能实话实说,于是就编了个瞎话,说我是进了山之后,正犯愁找不到狐谷在哪,误打误撞的看见一个青衣少女,在山里奔跑。我一看这就是非狐即怪,于是随后追赶,结果到了一个山石后,那少女一转身就不见了,我也随后紧追而来,就进了这山谷,然后一直追到那个山洞旁,少女失去了踪影,我就无意中走进了山洞里…… 我这段话编的真假参半,南宫飞燕居然没怀疑,她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了,那就一定是九叔故意引你前来,唉,他总是对我不放心,其实,我也是想……” 她说到这里又停住了,我不由一皱眉,问她:“你到底想什么,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放心,只要你理由正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真的?你真的能、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支持我?” “呃,前提是理由正当啊……” “那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做什么坏事,你刚才……在外面都发现什么了?” 她忽然疑惑的目光看着我问,我摇头道:“我刚才在洞口其实没看见什么,就听见你好像是在和谁说话,但是又没听清,我正纳闷呢,你那个胡九叔就把我拉走了……对了,晏夫人呢?” 我冷不丁的问她晏夫人在哪,南宫飞燕果然愣了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摇头说:“我娘……在闭关……” “她老人家在哪里闭关,何时出关,我能去看看她吗?”我追问道,同时紧盯着她的表情变化,南宫飞燕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咬着嘴唇,蹙起了眉头,就好像,有什么心事,想要说出,却又不敢似的。 忽然,在我们身后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倒吓了我一跳。 “飞燕,你怎么在这里?” 随着这声音,一个人影缓缓现身,出现在南宫飞燕身后,我抬头一看,顿时有些傻眼了,就见这人居然……正是晏夫人! 我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也长的老大,这、这是什么情况,刚才她不是还在那个玉清洞石室里面躺着,南宫飞燕还说,什么九泉之下…… 晏夫人见我惊骇的表情,微微笑了下说:“怎么,韩公子见了我很吃惊?呵呵,飞燕刚才说我在闭关,其实是夸张了,我只是静坐一会罢了,只不知公子来访,又有什么事指教呢?” 晏夫人仍然是那么的气质高雅,雍容华贵,眉眼间望去虽然有数不尽的媚意,但却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庄重,就好像,高高在上的王者? 不对,这个词有些不恰当,我摇了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上前行礼道:“夫人您好,晚辈来的冒失,本来也没什么事,只是惦记、惦记飞燕姐,所以来看看。” 晏夫人看了南宫飞燕一眼,微微颌首道:“没事就好,飞燕近日里在谷中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对谷中不放心。要我说,飞燕,你尘缘未了,外面还有许多事等你去做,就跟韩公子一起去吧,谷中的事,不必挂心了。” 尘缘未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心中不由一动,望了望南宫飞燕,却见她满面凄苦,拜倒在地,弱弱的叫了一声娘,便再也无话可说。 我疑惑的望着这一幕,心想,这狐谷中,究竟出了什么变故? 南宫飞燕忽然抬头坚定道:“娘,我什么地方都不去,我就要留在谷中,陪着、陪着娘……” 晏夫人皱了皱眉,目光复杂的看着南宫飞燕,缓缓道:“你今日擅入玉清洞,已经是犯了狐谷之忌,我不责罚你,已是顾念亲情,你,去吧。” 说罢,她竟是背转了身子,不再看南宫飞燕一眼。 第四百二十八章 狐谷秘境 这晏夫人话中之意,竟是要将南宫飞燕赶出狐谷。 我不由讶然,但又不好说什么。就见南宫飞燕缓缓抬头,满面哀伤的说:“您、您真的要赶我走么?” 晏夫人身形微动,转过身来,望着南宫飞燕,目中似有不忍,却还是坚持的点头说道:“我不是赶你走。是你自己心未定,缘未了,留下来何用?你以为……修道,是你想的那麽容易么?如果你不能走出自己的心结,即便遂了你的心愿,也是无用,你娘……娘也不想看着你走入歧途,还是听娘的话,去吧,若有一天,你能悟了修道的真谛,再回来不迟,你放心,你的身体里流淌着的。终究是九尾天狐的血脉。” 九尾天狐的血脉? 我微微一愣,我怎么记得,当初晏夫人说,南宫飞燕和婕妤一样,都是捡来的,这怎么又成了九尾天狐的血脉? 我呆呆的看着她们,就见南宫飞燕听了晏夫人的话。半晌不语,晏夫人又摇头低叹,抬头对我说:“韩公子,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你能进来,应该是那个阿萝帮你吧?” 我愕然道:“呃,反正是个少女引我来的……” 我心中暗暗吃惊,她怎么就知道是阿萝帮我的? 晏夫人微笑道:“阿萝倒是有心了,不过。她能找到狐谷大阵的弱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一点,倒是……九爷,有事便过来说,不必躲在那里。自家人,无妨的。” 她忽然叫了声九爷,就见刚才那个白胡子老头,胡九爷,便从一棵树后转了出来,嘿嘿一笑道:“夫人见笑了,我刚好路过,哈哈,路过,我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 “呵呵,九爷真是有趣,近日里九爷辛苦了,我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既然三爷叫我过来帮忙,我自然义不容辞,咱们也是有话好说,不过,这燕丫头,你真的要让她离开狐谷?” “唉,不是我非要让她离开,而是她已经不能留下了,九爷,有些事你也明白,咱们就不多说了,日后,还希望你对她多多照应。” 胡九爷连连点头道:“嗯嗯,那倒是一定,但是,你真的就让她这么走了?那个,晏夫人……” 他刚说到这里,晏夫人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九爷不必多言,你我心中有数,我该要去闭关了,这守山大阵尚有纰漏,务虚严防才是……” 她说着话,声音便越来越淡,竟就这么悄然隐去了身形,在我的面前消失了。 这、这就走了? 她们说了半天,我还是一头雾水,低头看看南宫飞燕,她满面凄迷,紧咬着嘴唇,胡九爷在旁背着手,也是不住的摇头叹息。 我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拉起南宫飞燕道:“姐,既然狐谷如此对你,咱们就离开这里好了,不管有什么委屈,有什么苦衷,跟我回去再说。” 她连连摇头:“不,不是的,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我……” 我一把将她拉起:“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你若是不想现在跟我说,那就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好了,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 胡九爷上前道:“也好,燕丫头,现在的局面,你先离开狐谷一段时间,好好想想也好,等想通了,再回来。” 南宫飞燕不住摇头,呜咽道:“我不走,我不要离开,这里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 胡九爷叹道:“傻孩子,这里自然是你的家,但是,自从晏夫人离开之后,你肩上的责任就已经担起了整个天狐一族,所以,命运要你离开的时候,你无法反抗,也不能任由自己的性子来。” 我越听越是着急,不由握拳道:“你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命运,什么责任,晏夫人离开了,又是什么意思?” 胡九爷看了看南宫飞燕,欲言又止,南宫飞燕忽然抹了一把眼泪,咬了咬牙,拉起我的手,说:“好,那我们就离开这里,小天,我们走。” 她说罢,手上忽然用力,我便不由自主的凌空而起,竟就这么被她拖着,飞起半空,掠过下方的山谷,速度快得出奇,只一瞬的功夫,就已经到了狐谷边缘的一片雾气之前。 此时的狐谷,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气之中,绵延纵横的山体中,有无数道天地灵气隐现,远处的山峰一侧有一道极为充沛的灵气直冲云霄,在那天空灵气聚集之处有一道倒扣的屏障,雾气隐隐,罩住了整个狐谷。 南宫飞燕拉着我来到这里,只见浓郁的灵气如浓雾般翻翻滚滚,我心头暗暗吃惊,知道这里就是狐谷守山大阵的边缘。 南宫飞燕忽然伸手往前一指,口中低喝:“开!” 她话音一落,顿时只见一片光芒耀眼,一道白光从她手指击出,落入雾气中如击中实物般,轰然大响,霎时地动山摇,漫天雾气翻翻滚滚。 我本以为南宫飞燕这是要带我出狐谷,没想到她却是出手强行破阵,心中大惊,就见面前雾气翻涌,道道光芒闪现,眨眼间,那雾气霎时分开,隐隐现出里面一座牌坊山门。 “这、这是什么地方?”我愕然惊道,这似乎,并不是出山的门户啊。 南宫飞燕叫我不要出声,紧拉着我的手,疾快的飞入迷雾之中。 我们的身形在雾气中穿梭,眼前不能见物,但只片刻,便已经出了迷雾,南宫飞燕拉着我身悬半空,往前看去,我不由得惊讶无比,几乎从半空掉了下去。 就见我们的正前方,天空中居然有一座数百丈高的陡峭山峰,轻飘飘的浮在半空,山峰上亭台楼阁隐隐现现,山谷间数条清澈的溪涧流水潺潺,一簇簇的树丛竹林点缀山间,随风摇曳,几只仙鹿白猿在山中奔跑跳跃,空中隐隐有鹤鸣阵阵,无数奇花异草满山争奇斗妍,淡淡云气缭绕山峰之间,此等情景,简直如仙境一般! “这是什么地方啊?”我不由脱口叫道,南宫飞燕摇了摇头说:“你先别问那么多,待会,我自然会告诉你。” 说着,她拉着我渐飞渐高,眼前的云气愈来愈浓,如同在云朵中穿行一般,只一会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那天空上的山峰之间。 忽然,我的眼前豁然开朗,云气渐消,只觉双脚踏落地面,回头一看,我们已经身处在那山峰的山腰之间,面前矗立着一座古拙宏伟的大殿。 这大殿四角飞檐,琉璃瓦顶,古香古色,庄严而又显威仪,上面几个金色大字熠熠生辉。 “三清福地” 我的天!三清福地? 我顿时惊愕莫名,开什么玩笑啊,这是、她这是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南宫飞燕却不管那么多,她似乎对这地方很是熟悉,拉着我的手,就往里跑。 往里又有数间殿堂,当中一座甚是宏大,进了殿内,只见大殿长宽均有百丈,很是宽阔,殿中供奉着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三清神位,当中有一黑底金字的匾额,上写着“玉清殿”三个字。 就见南宫飞燕疾步走到那匾额之下,对着三清神位一一行礼焚香,随后双手合一默默祝祷片刻,便忽然伸手,将灵宝天尊手中的玉如意取了下来。 我正迷糊,她急忙拉着我闪身出了大殿,满眼都是狡黠的笑着对我说:“走吧,这回咱们可以回去了,哼,让她赶我走,这回我非要自己弄出一番动静来不可!” 第四百二十九章 九尾之秘 我稀里糊涂的和南宫飞燕一起出了这大殿,跃下山峰,却见这山谷内。有着一片小广场,上面有一座丈许高的八卦铜炉,炉火正旺,青烟缭绕,炉前一人正在不断的忙活着什么。 就见这人时而往八卦炉里添些东西,时而静立思索。时而纵声怪笑,但仔细看,这人的一只脚上却是缚着一条大铁链,一端连在一块怕是有万斤的巨石上面,这人的行动范围,便被约束在了这小小的一块地方。 行得近了,我才认出,这人竟是那炼骨师马九。 我这才想起来,之前这马九被南宫飞燕带到狐谷禁闭,想不到原来是在这里。 南宫飞燕带着我在八卦炉前落下,冲前面喊了声:“马九,你看是谁来了?” 马九却盯着那炉子一动不动,双手不断的比比划划,就好像在研究着什么似的。那专注的表情和神态,简直就像一个科学家。 南宫飞燕连喊了几声,他才好像终于听见,随即抬起头来,看了看我们,神情有些呆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眼神里面流露出一股怪异的神色,只看了我们一眼,就又匆匆低下了头。 他居然好像有点害羞,我心中感慨,笑着开口道:“马九,久别多日,你在这里劳动改造可好?” 其实我倒也没说错,可不就是劳动改造嘛,马九不言语。也不搭茬,从一个袋子里抓出一把什么东西,顺手扬进八卦炉内,就见那里面轰的一声,火光冲起,漫天烈焰。青烟弥漫开来,袅袅升上天空。 这家伙的情绪似乎有点不满啊,南宫飞燕上前道:“马九,那紫蕴丹练的如何了?” 马九仰头望天,这才慢吞吞地说道:“紫蕴丹炼制很是麻烦,而且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出一炉,从上一次材料凑齐,到现在刚过一个月,回去等着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炼不出好丹药。” 他的语气倒是平静得很,只是他一脸的烧伤,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也完全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不过,紫蕴丹,那又是什么东西? 南宫飞燕也没着急,点头道:“好,到了那一天,我自然会来的,如果你真的能炼出紫蕴丹,我便做主,放你自由。” 我急忙看了南宫飞燕一眼,好不容易才抓住他,这怎么要放他出去? 马九仍然面无表情,只是脸上仿佛抽搐了两下,便转过身去,不再说话了。 南宫飞燕也没再说什么,拉着我低声道:“好了,我们走吧。” “可是,他、他不能……”我指着马九说,南宫飞燕却不理我,带着我再次凌空飞起,远远向山谷外去了。 身在半空,我回头看,那八卦铜炉仍在冒着青烟烈焰,马九孤身站在炉前,一动不动的身影,像极了一尊雕像。 这次狐谷之行,我心中平添了无数疑惑,南宫飞燕带着我很快出了山谷,穿过一片雾气,很快便到了狐谷之外,缓缓落地之后,我回身再看,刚才那一片宛若仙境一般的狐谷已经不见了,面前仍然是那一座平凡无奇的大山。 真是仙家我不由暗暗惊讶,南宫飞燕在旁边回望着这茫茫大山,低叹了口气,转身道:“走吧,小天。” “咱们去哪?”我下意识问道。 她沉默了下,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先回学校吧。” 我皱了皱眉,问她:“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娘她……” 南宫飞燕摇了摇头:“她不是我娘。” “她不是你娘?什么意思?那她是……” 她打断我道:“别说了,这里距离狐谷太近,我们回去再说。” 说着,她回头再次看了一眼这大山,凄然一笑,像是在对谁诉说一样,低低道:“娘,我还会回来的,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九尾天狐的血脉,永远不会断绝。” 我望着南宫飞燕,她目光坚定,话语中透出斩钉截铁的决然。 我隐隐有些不安。 …… 这一路上,我们俩没有叫车,她也没有用法术御风飞行,而是和我一起慢慢的徒步往回走,一边走,她一边对我说出了,这些天她身上所发生的事,和一个她隐藏了许多年的秘密。 她告诉我,前些天她一直在忙,是在处理族内的一些事务,和应付东北总堂过来的一些人。 原来,这些天以来,自打狐谷出了事,从关外就来了好几拨的人,天下妖怪是一家,尤其天狐一族又是狐仙中的佼佼者,做为东北野仙中的大教主,胡三太爷早就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于是就连续派人,前来狐谷慰问。 狐谷虽然不想让他们搀和这件事,但是大家本为同道,人家又是好心好意,再加上天狐族和关外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南宫飞燕这些天以来,始终忙于接待,白天的时候还要跑回去上课,着实是忙的焦头烂额。 这些前来慰问的人,陆续的离开了,最后一波来的,就是那个白胡子老头,胡九爷,他的辈分很高,南宫飞燕也得尊称九叔。 这胡九爷自打来了之后,已经在狐谷住了许多天,他时刻的看着南宫飞燕,可以说寸步不离,所以我之前进入狐谷,才会遇到他,并且被他引去见到了南宫飞燕。 我问南宫飞燕,胡九爷为何对她寸步不离?又为什么要看着她? 她叹口气说:“因为,他和晏夫人,都不想让我进入玉清洞,见到我娘。” 听到她这话我心中一凛,这是什么话,晏夫人不就是她的娘吗,为什么说晏夫人不让她进入玉清洞,是不想让她见到她的娘? 这句话说的有点像绕口令,我问她,难道是晏夫人在那里面闭关,不想让你进去吗? 她摇头说,晏夫人是晏夫人,我娘是我娘,她们……本就不是一个人。 啊,我更加惊讶了,只觉脑中嗡的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晏夫人不是她娘? 我又试探道:“你的意思是说,晏夫人不是你的亲娘?呃,这个我也知道,上次她不是说了,你是捡来的嘛,但是你也别介意,毕竟这么多年了,她对你不也是很好……” 她苦笑一声说:“你就别胡说了,既然你去了那洞里,我相信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对你也不隐瞒,现在的晏夫人,其实并不是天狐夫人,不是当年的九尾天狐,自然也不是我娘。” 我惊道:“居然、居然是这样?那她到底是谁,你娘又、又怎么了?” “她就是……我娘的姐妹,晏青雪,我从小就叫她雪姨,也就是,介绍我进学校的人。” “呃,你是说,她就是咱们副校长?”我吓了一大跳,我们那副校长,虽然我就曾经远远的见过一面,也没什么交集,但此时听她忽然说,跟我见了两次面的晏夫人,居然是我们副校长,还是把我雷到了一下…… 南宫飞燕淡淡笑了下:“是的,你也可以叫她副校长,而我娘,其实已经、已经在那个玉清洞里面,无知无觉,独自冷冷清清的,躺了一百多年了。” 我愣愣的听着她说话,整个人都已经傻住了,按她的说法,那就是说,她娘,也就是真正的天狐夫人,已经在玉清洞里躺了一百多年,并且是无知无觉,难道是说,天狐夫人已经死了一百多年? 可是,那个晏夫人,上次在狐谷之战中,在柳无言的面前,分明是…… 我惊讶的看向南宫飞燕,脱口道:“上次狐谷大战,晏夫人,她难道、难道……她其实本就是……” 我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南宫飞燕不等我说完,便点头道:“是的,你猜对了,雪姨她本来就是八尾天狐,所以,自断一尾什么的说法,本就是糊弄柳无言,和那个该死的福缘斋主的。” “那这么说的话,九尾天狐,实际上还是存在的了?” “九尾天狐,本来就一直存在,还记得我刚才在山里说的话么,九尾天狐的血脉,永远都不会断绝。” 她低低的说着,语声很小,却是那么的坚决。 “你、那你的意思是,你不会是想……”我已经完全乱了,我有些想到了南宫飞燕的意图,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呵呵,又被你猜到了,其实雪姨和胡九爷想要阻拦我的目的,就是不想我这样,可是我却非要这样不可,因为,你知道么,只有九尾天狐,才能对抗福缘斋主,百年前,我娘、我娘就是这么……离开的……” 她一句话未说完,声音已经颤抖了起来,我忽然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南宫飞燕是想要得到九尾天狐传承,或者说,继承她娘的功力,让自己拥有对抗福缘斋主的能力。 第四百三十章 偷窥 其实我很想知道,百年前福缘斋主和天狐夫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纠葛和争执。但南宫飞燕显然并不想对我说的太多,她忽然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对我笑道:“算了,这些事慢慢再说,既然雪姨不答应,我就想别的办法。咱们回学校,找常庆去。” “找常庆?干嘛?”她提到常庆,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个黑色大蟒蛇,在树林子里闹腾的天翻地覆的样子,下意识的咧了咧嘴。 “呵呵,先保密,不说了,咱们走,趁着天黑前,得回到学校。”南宫飞燕说着,便拉起了我的手,我忙对她说:“别,亲姐,这大老远的。你不会要带我飞回去吧,我今天让山风吹的头疼,你饶了我吧……” “啊,那怎么办呢……” 刚好这时,远处大路上慢慢的驶来一辆客车,她眼珠一转,嘻嘻笑道:“有办法了。咱俩搭个顺风车。” 她忽然把我拉着飞上半空,等那客车开过来的时候,从空中轻轻往下一落,我们俩对视一笑,便一起坐了下来,随着这客车缓缓向前,看着沿途景色,心情竟是说不出的舒畅。 客车坐过许多次,却都是在车厢里。在昏昏沉沉中,迷迷瞪瞪中度过的,透过那一扇扇小窗口,看到的也只是一掠而过的片段。 而此时我们坐在这车顶,前方是一望无垠的平原,身后是苍茫的大山。视野开阔,无遮无挡,微风轻拂,花香阵阵,在这春日的下午,我和南宫飞燕坐在一起,刚才那所有的烦恼和忧虑,此时都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只觉得,人生是如此美好,世界是如此美丽。 我们俩坐着另类的顺风车,很快回到了学校,天色刚好微暗,这时我忽然想起个问题,就问南宫飞燕:“有件事我不明白,既然你族中的事那么多,你干嘛前段时间还一直坚持上课呢?” 她微笑了下:“说实话,我是舍不得那么多的学生,我之前曾想,如果我从此再不能回来学校了,那就给他们多上几堂课,我知道,大家都喜欢我,我不想让大家失望。” 看着她沾沾自喜又有些得意和失落并存的复杂神情,我不由下意识的往她身上瞄了一眼,心中暗想:你是不知道,那些家伙都是喜欢你的34d冰激凌啊…… 我们俩进了学校就分开了,她说是去取什么东西,我则是回了宿舍,但很意外的,小白和阿龙他们几个都不在。 我草草吃了碗泡面,然后便静静的躺下来休息,我已经和南宫飞燕约好了,今晚就去找常庆,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她究竟要干嘛,不过,我相信今天晚上我就会知晓一切。 我静下了心,让自己沉浸在禅定的状态,这是我自己悟出来的一种感觉,吹牛逼一点说,就是物我两忘,天地在我心,说的接地气一点,就是发呆。 这发呆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尤其是把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当做不存在,这实际上已经是一种初级精神病患者的技能了。 其实,在某种角度来讲,精神病患者都属于一种异能者,神经错乱带来的刺激,有时反而能出现一些很奇妙的,人体无法解释的奇迹。 比如预知,比如感应,比如第六感,比如某些方面特殊的能力,就像……当初辛雅出生前,她母亲遇到的那个乌鸦女。 我盘膝坐在床上,精神力在无限的扩展,就在刚才想到乌鸦女和预知感应的一瞬,我忽然想起了,在杨晨家里时,那一次奇妙的灵魂脱壳的经历。 这一次,我还想再试一试,不知道时过境迁,如今的我,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高度。 我还记得,上一次我是让自己完全进入天书画卷的境界中,才会出现那种状态的。 慢慢的,我再次让自己沉浸在那种境界中,同时默念静心咒,整个人便静了下来,虽然是闭着眼睛,但周围的一切在脑海里都随之清晰起来,这和上一次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我心神一动,人就好像突然到了窗外。 那种久违了的感觉又回来了,没错,就是这样,我虽然盘膝坐在床上并没有动,但感觉人却已经到了外面,回头看,自己的身体坐在那里,低头看,脚下已是凌空而立。 灵魂出窍了! 外面夜风习习,满天繁星,此时的校园已经被黑暗所笼罩,远处有着几处星星点点的亮光,仿佛正随着夜风不断的摇动着,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星光,还是什么未知的东西。 此时大约是晚上八点,放眼四望,宿舍楼里仍然灯火通明,我从三楼缓缓向下游走,四下里一片寂静,耳边隐约能听到一些怪异的声音,像虫儿夜鸣,又好像小兽潜行,夜风徐徐拂过,我飘飘荡荡的,来到了楼下。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得很,我双脚落地,却是软绵绵的感觉,身旁忽然走过几个男生,扯着胳膊搂着脖子,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一看就是刚从校门口小饭馆回来,不过他们就从我的身旁经过,却是谁也看不见我。 我不由笑了起来,下意识的抬头往楼上看了看,心想,待会要是阿龙他们回去了,肯定不知道我人在那里坐着,魂魄却已经在外面遛弯了。 这想想就觉得有趣,我四处看看,一眼就望到了对面女生宿舍,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时间了,辛雅会在干嘛呢,好几天没跟她见面了,不如趁这机会,去看看她。 嘿嘿,就是不知道,辛雅有没有看到别人魂魄的能力呢? 不知怎的,我想起了前两天小白说的,偷窥女生宿舍的话题,心里不由想,我这算不算是偷窥女生宿舍呢?不过,偷窥辛雅的话…… 咳咳,应该不算偷窥吧? 我往周围看了看,虽然没人能看见我,不过要去女生宿舍了,还是有点心虚,但是那种好奇心却越来越是强烈,于是我趁着夜色,往女生宿舍飘去。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算被发现了,那也是个闹鬼事件,到时候转身就跑,谁也不知道是我,怕个毛? 慢腾腾的到了女生宿舍楼后面,上一次我跳楼的地方,那个沙子堆居然还在,我站在楼下,仰头往上面看,这上面三楼的窗台,就是辛雅的宿舍了。 过往的一幕一幕浮上脑海,我在这楼顶发现女鬼,从楼上坠落,又被辛雅一板砖砸落,仿佛就是昨天的事。 我笑了起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正打算上楼,却忽然发现在这女生宿舍的楼后面,一个角落里,居然挤挤挨挨的藏了几个黑影。 嗯?我顿时心中一动,这大半夜的,藏在女生宿舍楼后面,这不是小偷就是色狼了,或者是,鬼? 不行,做为正义的,我岂能让这些家伙得逞,我立马就改变了主意,先不上楼了,飘身就往那里飞去。 不管他们是谁,先吓他们个半死再说。 我飞快的飘了过去,然而刚到近处,我就改变了吓死他们的念头,因为借着楼里透出的灯光,我已经看清了这几个家伙的面孔。 尼玛,居然都是熟人,熟的不能再熟。 小白,阿龙,小胡子…… 竟然是这三个货! 不过,他们这是在干嘛?我疑惑的飘了过去,就见这三个人正缩着头,瞪大了眼睛,往一扇半开的窗子里看,而那里面,则传出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我去,还真有女生不拉窗帘洗澡啊! 不行,我必须制止他们这种行为,于是,我也凑了过去…… 其实我很想知道,百年前福缘斋主和天狐夫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纠葛和争执。但南宫飞燕显然并不想对我说的太多,她忽然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对我笑道:“算了,这些事慢慢再说,既然雪姨不答应,我就想别的办法。咱们回学校,找常庆去。” “找常庆?干嘛?”她提到常庆,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个黑色大蟒蛇,在树林子里闹腾的天翻地覆的样子,下意识的咧了咧嘴。 “呵呵,先保密,不说了,咱们走,趁着天黑前,得回到学校。”南宫飞燕说着,便拉起了我的手,我忙对她说:“别,亲姐,这大老远的。你不会要带我飞回去吧,我今天让山风吹的头疼,你饶了我吧……” “啊,那怎么办呢……” 刚好这时,远处大路上慢慢的驶来一辆客车,她眼珠一转,嘻嘻笑道:“有办法了。咱俩搭个顺风车。” 她忽然把我拉着飞上半空,等那客车开过来的时候,从空中轻轻往下一落,我们俩对视一笑,便一起坐了下来,随着这客车缓缓向前,看着沿途景色,心情竟是说不出的舒畅。 客车坐过许多次,却都是在车厢里。在昏昏沉沉中,迷迷瞪瞪中度过的,透过那一扇扇小窗口,看到的也只是一掠而过的片段。 而此时我们坐在这车顶,前方是一望无垠的平原,身后是苍茫的大山。视野开阔,无遮无挡,微风轻拂,花香阵阵,在这春日的下午,我和南宫飞燕坐在一起,刚才那所有的烦恼和忧虑,此时都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只觉得,人生是如此美好,世界是如此美丽。 我们俩坐着另类的顺风车,很快回到了学校,天色刚好微暗,这时我忽然想起个问题,就问南宫飞燕:“有件事我不明白,既然你族中的事那么多,你干嘛前段时间还一直坚持上课呢?” 她微笑了下:“说实话,我是舍不得那么多的学生,我之前曾想,如果我从此再不能回来学校了,那就给他们多上几堂课,我知道,大家都喜欢我,我不想让大家失望。” 看着她沾沾自喜又有些得意和失落并存的复杂神情,我不由下意识的往她身上瞄了一眼,心中暗想:你是不知道,那些家伙都是喜欢你的34d冰激凌啊…… 我们俩进了学校就分开了,她说是去取什么东西,我则是回了宿舍,但很意外的,小白和阿龙他们几个都不在。 我草草吃了碗泡面,然后便静静的躺下来休息,我已经和南宫飞燕约好了,今晚就去找常庆,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她究竟要干嘛,不过,我相信今天晚上我就会知晓一切。 我静下了心,让自己沉浸在禅定的状态,这是我自己悟出来的一种感觉,吹牛逼一点说,就是物我两忘,天地在我心,说的接地气一点,就是发呆。 这发呆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尤其是把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当做不存在,这实际上已经是一种初级精神病患者的技能了。 其实,在某种角度来讲,精神病患者都属于一种异能者,神经错乱带来的刺激,有时反而能出现一些很奇妙的,人体无法解释的奇迹。 比如预知,比如感应,比如第六感,比如某些方面特殊的能力,就像……当初辛雅出生前,她母亲遇到的那个乌鸦女。 我盘膝坐在床上,精神力在无限的扩展,就在刚才想到乌鸦女和预知感应的一瞬,我忽然想起了,在杨晨家里时,那一次奇妙的灵魂脱壳的经历。 这一次,我还想再试一试,不知道时过境迁,如今的我,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高度。 我还记得,上一次我是让自己完全进入天书画卷的境界中,才会出现那种状态的。 慢慢的,我再次让自己沉浸在那种境界中,同时默念静心咒,整个人便静了下来,虽然是闭着眼睛,但周围的一切在脑海里都随之清晰起来,这和上一次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我心神一动,人就好像突然到了窗外。 那种久违了的感觉又回来了,没错,就是这样,我虽然盘膝坐在床上并没有动,但感觉人却已经到了外面,回头看,自己的身体坐在那里,低头看,脚下已是凌空而立。 灵魂出窍了! 外面夜风习习,满天繁星,此时的校园已经被黑暗所笼罩,远处有着几处星星点点的亮光,仿佛正随着夜风不断的摇动着,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星光,还是什么未知的东西。 此时大约是晚上八点,放眼四望,宿舍楼里仍然灯火通明,我从三楼缓缓向下游走,四下里一片寂静,耳边隐约能听到一些怪异的声音,像虫儿夜鸣,又好像小兽潜行,夜风徐徐拂过,我飘飘荡荡的,来到了楼下。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得很,我双脚落地,却是软绵绵的感觉,身旁忽然走过几个男生,扯着胳膊搂着脖子,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一看就是刚从校门口小饭馆回来,不过他们就从我的身旁经过,却是谁也看不见我。 我不由笑了起来,下意识的抬头往楼上看了看,心想,待会要是阿龙他们回去了,肯定不知道我人在那里坐着,魂魄却已经在外面遛弯了。 这想想就觉得有趣,我四处看看,一眼就望到了对面女生宿舍,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时间了,辛雅会在干嘛呢,好几天没跟她见面了,不如趁这机会,去看看她。 嘿嘿,就是不知道,辛雅有没有看到别人魂魄的能力呢? 不知怎的,我想起了前两天小白说的,偷窥女生宿舍的话题,心里不由想,我这算不算是偷窥女生宿舍呢?不过,偷窥辛雅的话…… 咳咳,应该不算偷窥吧? 我往周围看了看,虽然没人能看见我,不过要去女生宿舍了,还是有点心虚,但是那种好奇心却越来越是强烈,于是我趁着夜色,往女生宿舍飘去。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算被发现了,那也是个闹鬼事件,到时候转身就跑,谁也不知道是我,怕个毛? 慢腾腾的到了女生宿舍楼后面,上一次我跳楼的地方,那个沙子堆居然还在,我站在楼下,仰头往上面看,这上面三楼的窗台,就是辛雅的宿舍了。 过往的一幕一幕浮上脑海,我在这楼顶发现女鬼,从楼上坠落,又被辛雅一板砖砸落,仿佛就是昨天的事。 我笑了起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正打算上楼,却忽然发现在这女生宿舍的楼后面,一个角落里,居然挤挤挨挨的藏了几个黑影。 嗯?我顿时心中一动,这大半夜的,藏在女生宿舍楼后面,这不是小偷就是色狼了,或者是,鬼? 不行,做为正义的,我岂能让这些家伙得逞,我立马就改变了主意,先不上楼了,飘身就往那里飞去。 不管他们是谁,先吓他们个半死再说。 我飞快的飘了过去,然而刚到近处,我就改变了吓死他们的念头,因为借着楼里透出的灯光,我已经看清了这几个家伙的面孔。 尼玛,居然都是熟人,熟的不能再熟。 小白,阿龙,小胡子…… 竟然是这三个货! 不过,他们这是在干嘛?我疑惑的飘了过去,就见这三个人正缩着头,瞪大了眼睛,往一扇半开的窗子里看,而那里面,则传出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我去,还真有女生不拉窗帘洗澡啊! 不行,我必须制止他们这种行为,于是,我也凑了过去…… 第四百三十一章 洗澡 呃,事先声明,我可是为了制止他们的邪恶行为的。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确认他们到底在看啥,不能冤枉好人嘛…… 当然了,我凑过去,他们也看不到我,除了小白。不过小白现在俩眼珠子已经快掉进窗户里了,别说是我,估计就是有个真鬼出现在他身后,他恐怕也发现不了。 我把脑袋凑了过去,虽然这三个家伙把窗户挡的很严实,但我比他们都有优势,我飘的高。 这样,居高临下,一览无余,窗户里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果然里面有一个朦胧的身影在洗澡,而且没拉窗帘。水声哗哗不绝于耳,那玲珑有致的赤裸躯体,便出现在我面前。 呃。还真是个女生,虽然、虽然只是个背影,而且水雾很浓,很是有点看不清,但看那曼妙婀娜的身段就知道这是个美女了,那大长腿,那腰。那......啧啧...... 我登时慌乱紧张了起来,多亏了现在是灵魂出窍,否则肯定是脸红心跳,呼吸急促。 只是,那水雾弥漫,热气蒸腾,也不知怎的,就那麽大的水雾,而且这水汽大家都知道。是往上走的,所以在我站在他们三个身后的时候,和他们一样,看到的只是脖子以下的部位,越往上越朦胧。 只是我渐渐飘高,看的越发真切。正满心紧张,但是当我飘到窗户侧上方,居高临下往下看的时候,却是立时大吃一惊,几乎吓的神魂飞散! 就见这从脚往上一路都是个美人身材的人儿,到了脖子的位置,却是空空荡荡,居然没有头! 我靠,这真是能把人活活吓软啊..... 这、这哪里是什么女生,分明是个女鬼啊,要么就是女妖。 我慌忙落下来,一把扯住小白,在他耳边喊了声:“小白,小白……” 小白果然能听见我的声音,猛的一回头,见我的灵魂状态站在他身后,立即瞳孔放大,满脸的惊讶,张嘴就要喊。 我忙伸手嘘声,低声对他说:“别看了,赶紧带这俩二货回寝室,里面那个不是人。” “啊?!”小白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那哥俩赶忙回头按住他的嘴,小白这时候来了能耐,一把扯住那俩人的胳膊,拉着就跑。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他低声喊道,那哥俩都愣了,想喊还不敢,就那么别扭着让小白给拖走了。 我看他们真走了,这心才放了下来,抬头再往里面看,却见那水雾突然慢慢退散,同时泛起了阵阵红光,我心中一凛,就见水雾中那人露出一对凶狠的眸子,正恶狠狠的盯着我。 被这眼神盯住,我顿时只觉神魂一阵迷糊,心中暗道不好,忙硬生生转过头,身形飘起,往回就逃。 耳畔风声呼啸,身后仿佛有一股如骨附蛆的邪恶气息在紧紧追随,我现在毫无能力,害怕极了,刚刚跑到一半,到了男生寝室楼下,就觉身后一阵透骨森冷的寒意,我忍不住大叫一声,身形猛的往起一窜,便失去了知觉。 脑中顿时一阵迷糊,同时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我仿佛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被封锁在一个小黑屋子里,逃不出去,也找不到出口,正焦急中,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随即便有人摇晃着我的身子,在我的耳边说话。 “小哥小哥,快醒醒,快醒醒啊,我们回来了……” 这正是小白的声音,听到他的呼唤,我忽然就觉得脑中一阵清明,似乎黑暗中亮起了一盏明灯,猛的睁开眼睛一看,我已经回到了寝室里,还是盘膝坐在床上,而小白和阿龙他们,已经跑了回来。 这几个家伙跑的倒挺快,阿龙气喘吁吁的,还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把揪过小白说:“我说,干啥啊你,那女的马上就要转过来了,你什么意思你……” 小白苦笑道:“拉倒吧,上次你也说马上转过来了,人家也没转……” 我顿时无语,这仨人这是偷看了几次啊? 小胡子却疑惑的说道:“不对劲,刚才你说什么不宜久留,你发现什么了?” 小白可算找到说话的机会,伸手一指我:“我发现他了。” 俩人一起奇怪的看我,阿龙瞪大眼睛说:“你刚才也去了?好你个家伙,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这样的才能干出偷窥女生洗澡的事,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背叛革命啦?” 我一阵无语,挠了挠头说:“呃,别胡说,你看我好好的坐在屋里,我什么时候去了?” “可也是啊,那你们这是啥意思,唱的哪出戏啊?”阿龙彻底懵了。 我没理他,随后站了起来,往楼下看了看,却什么都没发现,想了想说:“别吵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外传,还有,除了你们几个,还有谁去偷看过?” 阿龙嘿嘿一笑说:“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后来就告诉他们了,本来想让小白拖你一起,谁知道你这家伙榆木脑袋不肯去,却没想到,你这是自己偷着去呀。” “去去去,别胡说,我跟你们说,你们看见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什么人,不信的话,明天等我消息吧。”我严肃的对他们说道,此时我已经明白了,这学校里又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盯上了。 阿龙和小胡子面面相觑,脸色都变了,他们已经看出,我不是开玩笑,而且之前经历过许多灵异事件,这俩人早就对我敬若神人了,我的话,他们不敢不信。 小白更是不用说,他也知道问题严重了,凑上来低声问道:“小哥,你说那是个鬼魅作祟?” 我皱了皱眉,未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其实我也不敢确定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小白却摇摇头说:“但是我看着不像啊,说实话,小哥,你要能看出来是鬼魅的东西,我能看不出来?可这几次……我还真以为是人了,只不过,我也有种怪怪的感觉……” 我想了下,吩咐他们说:“今天就这样,有什么情况明天再说,你们早点睡,我待会再出去看看,不管她是鬼还是妖,听我消息就知道了。” 小白忙道:“小哥,我也去,要是鬼的话,我帮你捉她。” 我笑道:“拉倒吧,还捉鬼呢,人家衣服一脱,你直接就流鼻血了……” “谁说的,我……”小白急了,要解释什么,我摆摆手说:“你不用多说了,其实我是和你飞燕姐一起,不必担心,再说,你们这几个家伙都去偷窥了,我也不敢保证,我走了之后,你们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你还得留下来保护他们俩。” 我指了指阿龙和小胡子,小白一听这话立刻就来了精神劲头,一拍胸脯说:“你放心吧小哥,保证不给你掉链子,那鬼要真敢来,我揍她屁股!” 我哭笑不得的拍了他一巴掌,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到我和南宫飞燕约定的时间了,于是转身便从窗户跳下了三楼,回头对他喊道:“待会把窗户门啥的都关好,我不回来,记住谁叫门也别开啊……” 我话音未落,已经是双脚落地,回头一看,小白从三楼探出头来,对我摆了摆手,然后啪的一声,就把窗户关上了。 我和南宫飞燕约定的时间,正是九点,在实验楼前面的小操场见面,然后一起去找常庆,现在,时间已经快到了。 不过,这学校里又出了状况,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中,我心里暗想,要不待会先去把那个在女寝室里洗澡的家伙抓住呢,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四百三十二章 愤怒的常庆 久违了的实验楼操场,黑暗中,我再次坐在了那个篮球架子下面。 身后的实验楼黑沉沉的。也不再有什么教室里亮着灯了,昔日那个阴森森的女鬼蓝宁,现在已经是仙女蓝宁了,这世上的事,真是谁也说不准。 我坐在黑暗中,点上一根香烟。慢悠悠的吸了起来,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思索着未来,当时针指向九点一刻的时候,南宫飞燕终于来了。 她又再次换上了那一身黑衣紧身装,这气质立马就从之前的古装仙女变成了黑衣女侠,我摁灭了烟头,站起来说:“迟到一刻锺,老实交代,刚才干嘛去了?” 我本想开玩笑的口吻,不想南宫飞燕却一脸认真的说:“别提了,刚才走到女生宿舍那里,发现了点问题,就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就给耽误了。” “你发现什么了?”我心中一动,难道她也看见女鬼洗澡了? “我发现……算了,跟你说也不懂,已经没事了,咱们走吧,我跟常庆已经约好了,今天晚上九点一刻见。现在都晚了。”南宫飞燕并没有跟我多说,反正拉着我就要往外面走。 我往女生宿舍的方向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但是看南宫飞燕的样子,她必定是知道什么的,最起码,刚才她绝对是发现了那个女鬼…… 不过我还是和她一起来到了黄皮子坟,那一片树林子里,我跟在南宫飞燕身后。渐渐的走到了一片有点眼熟的地方,而且已经是满地狼藉,我抬头一看,认了出来,这不是我们上次给诸葛老鬼迁坟的那个地方吗? 但此时的这地方已经彻底被破坏了,树木断折。蒿草倒伏,地上的土都被掀起了一尺多深,尤其诸葛老鬼原来那个坟墓的位置,更是被翻了个底朝天。 我想了起来,上次我来这里,刚好看到一条大黑蟒在这里搅的天翻地覆,想必这就是现场了,只是不知道,南宫飞燕跑到这里来见常庆,是否和那诸葛老鬼有关。 正想到这里,南宫飞燕便在前面停了下来,往黑暗中看了两眼,不等说话,就见一棵树后转出一个人来。 这人一身黑衣,面目阴沉,目光枭狠,却是个颇为英挺的少年,正是那常庆。 南宫飞燕一见常庆就笑了起来,上前拉着他的胳膊说:“常弟弟,好久不见了呢,等急了吧?” 常庆面色不变,也不去看南宫飞燕,但眼神里却是有些拘束,从口中轻声吐出两个字:“没事……” 南宫飞燕笑道:“怎么样,最近家里如何了?” 常庆不言语,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我,南宫飞燕叫了他一声才反应过来,摇头道:“家里没事,只是我爹严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只不过我是例外,他也管不住我,不过我想问他几句话。” 常庆说着,目光再次盯住了我,我有些别扭,也和他对视,常庆冷笑一声,对我问道:“前几天,是你来过这里,带走了那个老家伙?” 我挠了挠头,没承认也没否认,反问他:“什么老家伙,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哼,少装糊涂,我嗅得到你的气息,就在前几天,就在这个地方,那个姓诸葛的老家伙,你敢说你没见过他?” “啊,你说那个诸葛……他叫什么来着?哦,好像是诸葛孔铭,对,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我的确是在这里见过一个老鬼,怎么啦,他离开这里了?可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故意装作一脸糊涂的样子说,常庆眼睛一瞪,上前一步喝道:“胡说,这里从来都没人敢过来,而且那老鬼已经被困了很久,如果不是你搞鬼,他怎么跑得掉?” 我双手一摊,无辜道:“开什么玩笑,你别乱咬人好不好,我是来过这里,那又怎么了,你难道看见我放走那个什么老鬼了?” “凡是来过这里的人,都有嫌疑,你是第一个嫌疑最大的!”他怒气冲冲地对我喝道。 我也笑了起来,双手抱肩道:“警察破案还得讲点证据,你这样空口无凭的,可不能乱说哦,再说,那老鬼在这里居住多年,他有他的自由,你凭什么想要擅自禁锢别人的自由?再说他已经是个死鬼,自有阴司衙门、土地爷管他,难不成,这一片地盘上,已经是你来做主了么?” 常庆怒道:“你算什么东西,管我的事?!” “哼,那你又算什么东西,管我的事,我就算放走了那个老鬼,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我一听他这话也怒了,当即就回敬了一句。 常庆脸色大变,平地里忽的就起了一阵狂风,飞沙走石,眼看着他这眼神就不对了,我下意识的眯了眯眼,暗想:好家伙,这大黑蟒难道要现原形? 不过,哼,就算现原形也无所谓,佘婆婆那个级别的我都见过,难道还会怕你一条小黑蛇? 我退后两步,随手就把血玉扳指戴上了,同时下意识的摸了摸乾坤袋里的斩龙梭,他要是待会跟我犯浑,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就在这时,南宫飞燕拦在常庆身前,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常庆愕然,叫道:“你、你打我干什么?” 南宫飞燕柳眉一竖,喝道:“你疯了么,犯的哪门子浑劲儿,我们来这里是帮你忙的,你扯出什么老鬼不老鬼的,不想找回轮回镜了是么?” 找回轮回镜?我心中刚一动,就见常庆却更加愤怒,指着我叫道:“你知道么,就是因为他捣乱,要不然我早想出找回轮回镜的办法了,这家伙每次都跟我作对,我怀疑他就是故意的,你还帮着他!” 南宫飞燕道:“我不是帮他,你这傻小子,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是帮你么?再说,咱们之间,本就没什么谁帮谁的说法,现在我们大家应该同心协力,一起来对付福缘斋,找回轮回镜只是其中之一,更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做,你现在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沉不住气了,以后怎么成大事?” 南宫飞燕一席话,说的义正言辞,铿锵有力,句句都戳中人的心里,常庆瞪大眼睛看着南宫飞燕,神情似乎还是不服,但却是不再言语了,紧紧抿着嘴,盯着南宫飞燕,又看了看我,终于哼了一声,跺了跺脚,指着我说:“那你就让他说出诸葛老鬼的下落,咱们好说好商量。” 我皱眉问道:“你总惦记着追问那个诸葛老鬼干嘛,难道你们这么多年的恩怨还放不下么,我要是你的话,就把精力用在对付福缘斋上,把你们的轮回镜找回来才是本事,盯着一个死了两百多年的老鬼不放,你有意思么?” 常庆怒道:“你知道个屁,如果找不到那个老鬼,我怎么找轮回镜?!” 啊?他这话一说,我不由愣住了,要找到轮回镜,还得找到诸葛老鬼帮忙? “原来是这样,可是我还是不大明白,你能说详细点么?”我疑惑问道。 他咬着牙看了看我,满面都是怒色,南宫飞燕低叹口气,轻轻拍了拍他,说道:“坐下,有话坐下慢慢说,别着急,大家都是自己人,干嘛弄的像敌人一样?” 她说话就是管用,常庆这条性子暴烈的大黑蟒,在南宫飞燕面前就像一条乖乖蛇,虽然脸上不痛快,但还是坐了下来,平复了一下怒气,却不再看我,转身对南宫飞燕说:“关于我家那个轮回镜,你是知道的。” 南宫飞燕点头,柔声道:“嗯,我知道。” 常庆张了张嘴又要说什么,却见南宫飞燕正笑盈盈的看他,登时就卡住了,一句话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转过头又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无辜的一摊手,表示我没说话也没动,他哼了一声,这才继续转过头,面对南宫飞燕。 我忍不住好笑,自己面对南宫飞燕害羞,回头冲我瞪什么眼睛?不过我也没理他,知道他这是给自己找勇气呢。 “其实,两百年前,那个轮回镜本来是那个诸葛老鬼的,后来他死了,轮回镜落在我们家手里而已,但是说实话,我们并不十分清楚那轮回镜的作用,也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功效,否则上一次也不会轻易被人抢走,所以我就想,如果要想抢回轮回镜,恐怕还是要那个诸葛老鬼亲自出面,可是我来了几次都被他拒绝了,后来再来的时候,就发现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已经逃跑了……” 我愕然呆住了,怎么常庆所说的话,和那个诸葛老鬼说的,有点不一样呢? 常庆仍然气愤的讲述着,从他的嘴里,我知道了关于轮回镜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第四百三十三章 真相的另一面 常庆说,这个话要捋着根往上讲,那就得说两百年前。那时候,他们的家族在洞内避祸,本无意外出,也从没有害过人,整日里小心翼翼,提心吊胆。 两百年前。常庆才两百多年的道行,甚至还不会化形成人,每天无忧无虑的在洞里玩耍,虽然不能随意出门,但有父兄照应,日子过的却也很是舒坦。 只是后来有一天,一个闲着没事吃饱了撑的什么风水师,居然跑来找事,而且还在洞外摆下阵法,叫嚣着要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当时,最开始的时候,常庆的族人们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听天雷阵阵。大地震颤,以为天劫到来,一时慌乱,居然离开了潜伏的洞中,一股脑的逃了出去,但是来到外面才发现,原来是一个糟老头子在施展天雷法。当场就恼了,于是一大家子同时出手,把那老头打的落花流水,抱头鼠窜,而且连老头子施展法术的一面镜子都给缴获了。 蛇族莫名其妙的跟人打了一架,却是无意中得了个宝贝,不由大喜,当下常庆的父亲便带着族人返回洞内,一番研究下发现。这宝物竟然有可能是上古奇宝,轮回镜。 常庆那时道行浅薄,家里的事他也插不上话,但是常庆的父亲常丙辰却是功力颇高,两千多年的道行,并且已经渡过一次天劫。乃是妖中之王,非同小可。 他当时认出这宝物,便断定这东西可以帮助大家抵御天劫,众蛇妖自然欢欣雀跃,于是纷纷按照常丙辰的吩咐,各自勤加修炼,只等天劫之日到来,凭着这面宝镜,就可以安然渡过天劫了。 但没想到这时候,那个风水师,诸葛老头子又屁颠屁颠的卷土重来,而且还选了一个小天劫降临的日子,他借着天地之威施法,居然威力大了无数倍,还引下了天雷,把蛇族洞府劈了个稀里哗啦。 蛇族顿时冲出迎战,但在天雷面前,尤其是在具有小天劫威力的天雷面前,却是不堪一击,常丙辰虽然早有准备,但关键时刻却无法运用那面镜子,以至于在天劫中被劈死了不少族人,最后常丙辰大怒,现出原身,一尾巴把诸葛老头抽飞,又放出黑雾隐去行迹,天雷找不到宣泄之地,这才慢慢消散。 在这场战斗中,蛇族损失惨重,常庆的兄长叔伯们死难不少,常丙辰怒发冲冠,就想要去和诸葛老头拼命,但却被劝住,因为时下天劫将至,不宜现身,如果他真的施展全身手段去拼命,那必然会提前引来天劫,弄不好就造成杀身之祸。 最后,常丙辰无奈,只得带人在洞内继续研究那面宝镜,盼望着能在天劫到来之前,将这宝镜利用上,避过这一场死劫。 他们本以为,那个诸葛老头应该被一尾巴抽死了,可谁知他非但没死,还痛下决心,在师门请了高人回来,在洞外布下风水大阵,要彻底将常庆一家斩尽杀绝。 那时,诸葛老头请来一个高人,还带了一个棺材,同时放出风来,说这次要毁掉蛇窟,杀灭所有蛇精。 常庆说到这里,我拦住了他,问道:“我说……常兄弟,你说的这些东西,虽然视角不同,叙述方式不同,但是讲的却和那老鬼是一样的,我知道,后来那老鬼自己睡在棺材里,用他的生命力开启大阵,最后引来大天劫,对么?” 常庆翻了翻眼睛:“谁是你兄弟,你叫我爷爷,我都嫌你小。” 呃,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这家伙也太损了,我呵呵一笑说:“你还别装大辈,不说别的,南宫飞燕是你姐,也是我姐,从这个关系来算,咱俩平辈,可要是从别的地方来算,冥界黄泉客栈的龙婆是我师傅,她老人家有万年修为,别说你,就连你爹见了龙婆婆,也得跪下叫太祖老奶奶,呵呵,要这么算的话,你给我当孙子我也不要……” 常庆眼看脸色要变,南宫飞燕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俩能不能别没事就斗嘴,有什么可吵的,都是我弟弟,都听话好不好?谁不老实,以后不理他了!” 我翻了翻眼睛没吭声,常庆脸色数变,终究还是老实了,重重哼了一声,瞪了我一眼,头一偏,就不再看我了。 我不由好笑,这家伙的毛病我早掌握了,他的软肋就是南宫飞燕,只要南宫飞燕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南宫飞燕说棺材是圆的,他就得说跟飞碟似的…… 呃,说到棺材,又把刚才的话题想起来了,我给南宫飞燕使了个眼色,她自然会意,于是笑着问常庆:“常弟弟,你刚才说,那个诸葛老头带了个棺材,后来怎么样了?” 常庆这才转过来,又冲我哼了一声才说:“那老家伙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什么用自己的生命开启大阵,扯淡,那棺材里放着的,是一件奇特的法宝,当时我爹刚好将那宝镜祭炼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基本运用自如,可是没想到…...” 他说,当时诸葛老头带着人,抬着个棺材,号称是要蛇族交还宝镜,如果蛇族不从,便以命相搏,死了就睡棺材里。于是两下交接,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了起来。 当时诸葛老鬼并没出手,而是由一个高人上阵,当时蛇族中人,并没有认识那人的,也没放在心上,但是那人竟和常丙辰斗了个旗鼓相当,打的是天翻地覆,飞沙走石,惊心动魄。 常丙辰那时暗暗心惊,不知这人究竟什么来头,最后久战不下,常丙辰不耐烦,终于祭出宝镜,一道白光晃过,径直奔着这人当头罩下。 这奇宝阴阳镜,有道是白光一晃为死路,红光一晃为生路,此时常丙辰正是痛下杀手,要将这人除掉了。 但出手之后,常丙辰也是暗自后悔,因为他的天劫之日马上就要到来,在这之前,自然是不易杀生,甚至不应该与人争斗,但他也是没有办法,死逼无奈。 他本以为,白光一晃,这人必然应声而倒,魂魄断绝而亡,但却没想到,这人居然早有准备,常丙辰手中宝镜白光刚起,这人就一个大转身,居然在间不容发之际,避过了这必杀一击! 常丙辰大惊,同时也是心下一安,忙想把宝镜收回,谁知就在这时,那诸葛老头一拍旁边棺材,大喝一声,就见那棺材盖忽然震飞,棺材里忽然飞出一道金光,霎时化作一把飞刀,诸葛老头再次高喝,那飞刀便疾飞而出,射向常丙辰的轮回宝镜。 那一刹那,金光纵天,风雷大作,空气仿佛都在此刻被凝固,被燃烧,那飞刀竟带起一长串耀目的金色长尾,径直斩向轮回镜。 常丙辰再次大惊,他看出那金光中飞刀来势汹汹,无可抵挡,大叫一声,忙要收起轮回宝镜,但此时为时已晚,那金光飞刀迎着轮回报警的白光,两相交接,只见一团光芒犹如太阳爆炸般,闪花了所有人的眼目。 那光芒交相融合,许久方散,当常丙辰再次看清场中景象时,却见那轮回宝镜已经跌落凡尘,而那飞刀也是金光黯淡,绕空一周,随即飞回,重新归入棺材之中,顿时金光收敛,失去了踪影。 常丙辰拼死夺回轮回宝镜,却见那宝镜已经落地蒙尘,似乎受了重创,再也难以重现往日样子,而那飞刀归入之后,诸葛老头竟不知怎么,突然口喷鲜血,就此倒地不醒。 常丙辰也是受到反噬,摇摇欲坠,当下知道不好,偏巧此时天劫突然降临,常丙辰急于逃命,又见轮回宝镜已经成了凡物,情知怀璧其罪的道理,于是不得已,只得将轮回宝镜藏于洞府,忙带了族人,匆匆逃离,这一走,就是百年未归。 后来他们重又回到此地,才知道当年诸葛老头也受到法宝反噬,早已身故,且就埋在这附近,据说是为了改变本地风水,消除妖氛带来的不良影响。 于是,已经长大的常庆,自然便成了那个闲着没事就去折腾诸葛老头的人,虽然诸葛老头已死,也不让他魂魄安宁。 而前些天,失而复得的轮回宝镜再次丢失,被福缘斋主抢去,常庆便很是不甘心,于是就想逼诸葛老头,告诉他如何克制轮回宝镜的办法。 也就是,当年斩落轮回宝镜的那道金光飞刀。 但诸葛老头却是一副打死了都不说的架势,反正他也早已经死了,常庆费了好些力气,却是拿诸葛老头无可奈何。 前几天,常庆更是意外发现诸葛老头居然跑了,更是气恼异常,于是才会发出讯息,找南宫飞燕帮忙,想让她和自己一起寻找诸葛老头的下落,所以,今天南宫飞燕才会前来这里,和他见面。 听清了前因后果,我心中自然非常震惊,想不到那诸葛老鬼居然没说实话,只是,那神威凛凛的金光飞刀,我怎么听着,有点熟悉呢? 第四百三十四章 斩仙飞刀 从常庆的描述中,我隐约想起了,一幕过往。 那就是。鲁班传人,杨晨家的那把神奇的斩仙飞刀! 很像,真的是很像啊,我想起那时,伊胜前去杨家捣乱,想要夺取鲁班天书。杨老先生祭起斩仙飞刀的情形,正是装在一个木箱中,而杨老先生一拍木箱,金光射出,霎时化作飞刀,疾如迅雷,伊胜连一招都不敢接,就立即逃窜,却还是被飞刀斩中受伤。 我胸中有些激动起来,眼神都有些颤抖了,如果这斩仙飞刀,真的就是当年一击斩落轮回宝镜的至宝,那、那我们对付福缘斋主的胜算,岂不是又多了一分? 或者说。有了一个克制轮回宝镜的宝物,最起码,也可以让福缘斋主的阴谋不那么容易得逞了。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我心里想着,越发兴奋起来,忽然用力击掌,南宫飞燕奇怪道:“小天,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太激动了,呵呵,真是太激动人心了,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兴奋呀……”我呵呵傻笑着说,其实心里却早已经想好了,回头我就去找杨晨去,如果他家那个斩仙飞刀真是当年的那件宝贝。那可就…… 常庆冲我翻了个白眼:“哼,真是神经病。” 我呵呵一笑,没跟他计较,心里却想,你才是蛇精病呢…… 常庆的故事到这里就算讲完了,他对南宫飞燕说:“燕姐。你说,这件事我不找他找谁,你也别那么护着他,那个诸葛老家伙,肯定是他帮忙逃走的。” 南宫飞燕低头想了下,问我:“小天,是这样吗,其实,常庆也是为了对付福缘斋,从这一点上来讲,咱们其实……” 我摆手道:“我都明白,你不用多说了,常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再装糊涂就没意思了,诸葛老鬼前些天确实求我帮他离开这里了,而且,我也确实帮他了。” 常庆勃然大怒:“我就知道是你干的!这回你还有什么说的,快带我去找那个老家伙……” “你别那么激动好不好?拜托你用点脑子,你之前千方百计想让诸葛老鬼顺从你的意思,都没有用,结果人家还跑了,难道你这次去找到他,他就听你的了?” 我对他提出质疑,常庆怒不可遏,一脚把地上一棵树踢飞,喝道:“他敢不听,这次我就让他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看他答不答应!” 我摇头道:“别异想天开了,如果来硬的管用,也不至于让他跑了,我看,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去试试看如何?” “你?你能说服那老家伙,帮我们夺回轮回镜?哼,那老家伙固执无比,又狡猾无比,他早知道轮回镜已经落入高人手中,凭他的本事,连我们都打不过,自然不敢得罪人家了。我倒想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能让他听你的?” 常庆也对我表示怀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能用什么方法,想了想对他说:“这样吧,你想啊,我曾经帮他逃走,关于他现在的一切,我最清楚,所以我可以和他谈判,你硬的不行,我就试试软硬兼施,让他知道,帮助我们,还能对他有好处,如果不老实,那灾难立刻就要临头了。” 常庆还是疑惑的看着我,说道:“你这不是废话么,能不能说具体点?” 我一摊手:“具体点我也不知道,反正你要是觉得行,我就去试试,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你完全可以自己去找他,继续逼迫他就范,那就跟我无关了。” 常庆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南宫飞燕在旁轻轻拉了他一下说:“常弟弟,听小天的,我相信,他既然说了,就一定能做到。” 常庆神情似乎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看了我一眼说:“那我怎么相信他,眼下时间越来越紧迫了,他要是一拖就是几个月,那就什么都完蛋了。” 我对他说:“不用几个月,少则三天,多则五天,我差不多就能有个眉目,到时候我们还在这里见面如何?” 南宫飞燕道:“嗯,我看行,常弟弟,那就这样定了吧,其实以你的脾气性格,就算是找到了那个什么老鬼,恐怕你也是对他无可奈何,不如让小天试试。” 常庆这才终于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好吧……” 我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他肯同意合作就好,其实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尽可能的孤立福缘斋。 但这常庆虽然嘴上同意了,看我的眼神仍然不善,我不由挠头,这家伙也不知怎么就看我不顺眼,难道就是为了我跟南宫飞燕关系好么,你说你一个蛇精,活个千八百年都跟玩似的,你跟我一个几十岁就game over了的人类较什么劲,就算我真跟南宫飞燕如何了,你等我死了,你再跟她好呗。 当然了,这话我心里想,嘴里不能说,否则还得吵起来,这个常庆虽然看着挺精明的,其实脑筋有问题,要说这蛇,跟狐狸的智商确实没法比…… 不过趁着常庆现在有南宫飞燕压着,乖乖的,我趁机问他:“对了,常兄弟,我还有个疑惑想问你,那福缘斋主抢夺轮回镜,究竟是要干什么?” 常庆眼神又犀利了起来,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耸了耸肩说:“这个嘛,你想啊,所谓知己知己百战不殆,咱们要是搞清楚他的目的,不就能对症下药了么?要是连你都不知道福缘斋主的目的,那咱们就会处于被动啊。” 常庆哼了一声说:“我当然知道了,我爹曾经说过,轮回镜最大的神奇之处,其实就是逆转阴阳,穿越轮回……” “逆转阴阳,穿越轮回,那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说的清楚点?”我忽然就紧张了起来,看来常庆真是知道轮回镜的底细。 我正瞪大了眼睛等着他说,常庆却停了下来,瞥了我一眼说:“我就只能说这么多了,剩下的事,等你把那诸葛老鬼搞定再说,记住了,我要的是他说出,当年能够对付轮回宝镜的那个法宝的下落和底细,明白了么?” 这家伙心眼也挺多啊,居然说了个开头就不说了,我捏了捏鼻子,呵呵笑了下说:“好吧,我明白,那今天就这样,等我有消息,会让飞燕姐通知你的。” 他又莫名其妙的冲我翻了个白眼,把头一扭,背对着我们说:“我走了,你们……你们随意吧。” 我冲南宫飞燕无奈的苦笑一下,这小子还是满满的醋劲,南宫飞燕也捂嘴偷笑,却走上去拉住常庆的手说:“常弟弟,你回去小心点,现在不比以前,自己多留神,有事记得要跟我说。” 常庆脸上一阵不自然,似乎还有点脸红了,不过还是展颜一笑,对南宫飞燕说:“嗯,我知道了,你、你也小心。” 他说着身形一闪就要走,似乎很是紧张的样子,我双手叉腰,看着常庆这一副样子有趣,正想着待会怎么揶揄南宫飞燕几句,忽然就在这时,周围起了一阵阴风。 这阴风来的好生奇怪,丝毫没有前兆,我下意识的浑身一冷,抬头往那阴风的方向望去,突然就见,那前方的树影里,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雾,阴雾之中,隐约站着一个黑色的怪影。 两点红芒,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见到这一幕,我不由悚然心惊,几乎是刹那间就想起了一个老对头。 夜魔!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夜魔寻来 常庆正要迈步往那方向走,忽然一步退後,喝道:“什么人?!” 我上前道:“别问了。他不是人,是魔,黑夜的魔。” “夜魔?”南宫飞燕脱口而出,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除了我之外,他们都没有见过夜魔,虽然我曾经对南宫飞燕说起过,不过她却对夜魔也不了解,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体,南宫飞燕当时说。她本以为夜魔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 “夜魔?什么东西?”常庆眉头一挑。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似乎根本不把这夜魔放在眼中,反而往上跨了一步。 我心里却是跟明镜一样,当初把夜魔之子的牙齿埋在这里,我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幸好我提前转移了,不然现在夜魔就不是出现在这里,而是出现在学校里了。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怪物,常兄弟,他可不好对付。上一次我和猫奴可可两个打一个,都差点被它……” 我压低声音提醒着常庆不要大意,谁知我却忽视了他骄傲自大的性格,我话音未落,他就已经冷笑一声蹿了出去。 我只见面前一道黑光闪过,风声扑面,常庆已经一拳重重轰击而出,目标正是那夜魔。 我立时傻眼了,这是说打就打啊,居然连一点铺垫和前戏都没有…… 甚至,常庆根本都不知道这个夜魔是什么东西,是来干嘛的,我下意识的一捂眼睛。心想这家伙是把一肚子火都发到夜魔身上了。 呼喝声随即而起。我忙定睛看去,就见常庆身化黑雾,拳芒闪烁,已经冲了上去。南宫飞燕也喊了一声,却也没什么作用,常庆这一拳凶狠无比,地面上一阵飞沙走石,枯叶纷飞,显然是动了真格的,想要一击成功! 那夜魔的反应似乎也慢了一点,估计它也没想到对手动作这么迅速,常庆一拳击出之后,他才一阵怪笑,阴雾惨惨中,夜魔一声尖锐呼啸,阴雾一阵翻涌,顿时一只硕大的拳爪也从阴雾中探出,直直迎向常庆,显然它也是不服,竟要来个硬碰硬。 “轰!” 一声巨响,犹如平地引爆了一颗炸弹,一股狂烈无匹的气浪扑面涌来,南宫飞燕拉起我的手,跃后数十米,这才避过那气浪,只见前方地上一阵尘雾翻滚,整片小树林都被笼罩在里面,望之蔚为壮观。 两个身影随即在树林里跃出,同时落在平地上,常庆黑衣鼓荡,真气翻涌,周身都笼罩着一股狂暴的气息,而夜魔也已经显出真身,比常庆还要高出一头,健硕无比,周身都是坟起的暗红色肌肉,一对肉翅从背后伸展开来,一对闪着血红光芒的眼睛死死盯着常庆。 显然,刚才两人这一个照面,却是势均力敌。 我不由暗暗心惊,这常庆的一拳,竟有如此威势,可是,他应该才只有几百年的道行而已啊,这怎么就和夜魔一拳拼了个不相上下,要知道,当初我和猫奴可可两个人都没打过夜魔的啊。 我疑惑的看了南宫飞燕一眼,她很聪明,低低道:“你别小看常庆,他幼年时曾经吞过一枚仙果,别看才几百年道行,比我可厉害多了。” 啊,原来是这样,我恍然点头,要是这样的话,今天恐怕是有好戏看了,那夜魔总算是遇到对手了。 “你最好告诉常庆一声,这夜魔非同小可,并不属于妖鬼的范围,而是魔的一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猜测,它恐怕是不死不灭之体,上一次,它的头断了都安然无恙。”我眼睛盯着夜魔,对南宫飞燕大声说道。 其实我这话就是说给常庆说的,但是我又不好直截了当的说,这家伙脾气太怪,不如就用这种方法来告诉他注意事项,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好歹也算一个阵营的不是? 我的话说完,南宫飞燕自然会意,抿嘴一笑,象征性的喊了声:“弟弟你要小心哦。” 常庆略略侧头,往我这边看了一眼,表情很严肃,还有些不屑的撇撇嘴,似乎很不在乎,随即身形凌空,便又扑了上去,黑雾顿起,常庆立掌斜削,奔着夜魔的脑袋就劈了过去。 我一跺脚,刚才本来是好意提醒,谁知道这家伙这么固执,都说了夜魔脑袋掉了都没事,他偏偏去砍人家脑袋,这不是犯拗么?哎,这么犟的人我还真没见过,难道蛇精都是这个脾气? 我正无语,就见常庆的一掌已经削下,夜魔却不闪不避,只是身子暴涨一米,整个人一下子高了一大截,常庆这一掌本是削向夜魔头颅,这一下却是正好击中夜魔的胸膛,一连串脆响声后,夜魔身躯微微摇晃,却是半步不退,同时怒吼一声,双翅猛然展开,一头向常庆撞来。 这是夜魔的老伎俩了,看似没什么,但我却知道这家伙的肉体力量强横无比,要是被它撞中,无异于被一辆重型卡车以两百迈的速度撞上…… 常庆猝不及防,距离也是太近,被这一下迎头撞上,发出一声吼叫,身形顿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跌出老远,带起漫天黑气,夜魔随后跟上,双翅展动,贴地掠起,如同暗夜血魔,周身闪动着慑人红芒,一声怪啸,手爪连环攻出。 常庆怒吼,身形在半空一顿,硬生生止住跌出的势子,回头昂首厉喝,一团黑气喷出,随即就见一个如磨盘大的蛇头出现在黑气里,周身鳞片闪烁乌光,若隐若现,巨尾一卷,迎向夜魔。 这一幕让我看的是惊心动魄,看来刚才这一下让常庆也知道了夜魔的强悍,居然显出了原身,这巨尾一扫之势甚是凶猛,卷起漫天怪风,狠狠的砸了过去。 夜魔却完全不在乎,丝毫不管常庆巨尾横扫,身形持续掠起,眼中闪着骇人的红光,发出瘆人的狂吼,迎着巨尾来势,身形却突然一下子失去了踪影,常庆一下击空,下一刻,夜空中红芒爆闪,夜魔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常庆肚腹之下,手爪齐出,暴吼一声,竟硬生生插入巨蟒腹部的鳞片之下。 常庆突然受到如此重创,狂吼连连,身躯翻腾扭动,夜魔却一下子又消失了踪迹,红芒一闪,出现在远处,望着受伤的常庆嗬哈怪笑,随即双翅疾展,又飞上半空,居高临下,周身红芒大作,似乎开始在酝酿一次猛烈的冲击。 我突然就想起了上一次,夜魔连破我数道禁法的情景,也是这样的情景,不由凛然,忙对南宫飞燕说道:“不好,常庆似乎也不是它的对手,这家伙并不是实体,能随意变化,却又具有异常强悍的力量,常庆那一套实打实的本事,制不住它。” 南宫飞燕也早已满面焦急,跃跃欲试,一见常庆受伤,我话音刚落,她就已经蹿了出去,冲着常庆叫道:“常弟弟你怎么样,不要跟它硬碰硬,快收了真身。” 常庆已经落在地上,黑气鼓荡中,不住翻腾,巨尾啪啪的狠砸着地面,蛇头张开血盆大口不断发出愤怒的吼叫,,对南宫飞燕的话似乎置若罔闻,高高昂着头颅,身躯收缩,已经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我却知道夜魔这一击,究竟有多么可怕,而常庆虽然摆出了一副拼命的姿态,但他身下已是泊泊流出暗红色的鲜血,刚才夜魔那一下,显然不是闹着玩的。 南宫飞燕却不慌不忙的取出了上次从什么玉清大殿里偷拿的玉如意,望着夜魔,也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我深吸口气,也走了过去,站在南宫飞燕旁边,常庆低头看了我一眼,凌厉的目光似乎要把我刺穿一样,我抬头看看他变化的巨大蟒身,却是比那个佘婆婆小了很多,不由笑道:“常兄弟,别用你那勾魂的小眼神看我,我怕你咬我。” 常庆怪眼一翻,也不答话,猛的凌空窜起,巨大的蟒身竟就那么腾飞半空,奔着夜魔恶狠狠的扑了过去! 我心中一沉,这家伙也太心急了,我还想等夜魔扑下来的时候,以逸待劳,三人联手一起对付夜魔,没想到我一句话惹的常庆居然反扑而上,速度还快得出奇,竟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转眼间就到了夜魔身前。 而同时,夜魔也是双翅急展,一股强沛的气劲斩出,随即,也不顾死活的扑了下来! 第四百三十六章 群殴夜魔 此时的夜魔已经是身高叁米的庞然怪物,此时居高临下扑来,犹如金刚附体。来势惊人,而常庆在黑气中虽然隐隐现现,却也能看出,这小子的真身最少十几米长,那蟒身虽然没有水桶粗,却也有电饭锅粗了,此时凶猛蹿出,也是声势赫赫,狂暴无比。 两股无匹的气浪即将对撞。南宫飞燕跃起半空。紧张的盯着两人,伺机出手帮忙,我站在地上,血玉扳指早已做好准备,但现在的局面却是无法出手,因爲常庆那巨大的身躯完全挡住了夜魔。 我不住跳脚,这不会飞真是够苦恼的,我不住的在地上跑动找寻角度,但不等我找到合适的位置,夜魔和巨蟒便已经两两相撞了。 哦不对。并没有撞上,就在两下即将撞击的一刻,南宫飞燕忽然抛出玉如意,一片白光蓬的散开,将常庆笼罩其中,夜魔的身躯如流星急坠,轰然撞在白光之中,身躯之上立即发出一道道青烟,夜魔嘶声吼叫,连连颤抖,身形倒翻,挣扎着逃离了白光的范围,远远逃遁一旁。居然一时不敢过来了。 但夜魔虽然逃离。这一击之势却是不减,常庆纵然有南宫飞燕用玉如意护住,还是被撞中,巨大的头颅高高昂起,长声怒吼,仰天喷出一口鲜血,随即身躯一软,十多米长的蛇身便软软的垂了下去,轰隆一声摔落在地,地面腾起一片尘雾。 他果然还是打不过夜魔,如果不是南宫飞燕出手及时,夜魔冲击的力道全部撞在常庆身上,恐怕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想想也是,当初夜魔能连续破我数道禁法,我几乎耗尽了精神力,最后要不是獬豸飞出来帮忙,恐怕我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此时夜魔养精蓄锐,对上心高气傲的常庆,自然是不出意料的高下立判了。 这魔神,果然是比妖鬼要高级许多,我不由在心里暗想,夜魔,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呢?为什么南宫飞燕的玉如意,能对它产生伤害力? 常庆已经轰然坠地,我忙跑了过去,一片尘雾中常庆已经恢复了人身,却是口中喷着鲜血,目光愤怒无比,挣扎着站起,南宫飞燕在旁拦都拦不住,他不顾抹去嘴角血迹,伸手一指半空展翅徘徊的夜魔,怒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来路,报上名来,为什么到我们这里捣乱,说出来,让你死个明白!” 我一阵无语,这不是废话么,都跟人家打半天了,才想起来问啊? 夜魔自然不会说话,对于人类和妖鬼来说,它这个魔怪,更近似于兽类,有自己的意识和思维,却是一根筋,也不会语言,我一直觉得,他的行为更加像是……伊胜所养的那个山魈,但是论能力,却是厉害得可怕。 望着那暗夜之魔,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禁忌笔记中,对夜魔的描述。 “夜魔,暗夜中的魔怪,它们本是黑夜生物的怨气所化,邪恶的代名词,它们并不是生物,却拥有生物的特征,夜魔的幼子会在月圆之夜,寻找到它们的宿主,并以宿主的血肉为食,直到它们长成为止。” 我记得禁忌笔记中,对于夜魔的记载,就只有这么短短几句,那下面的除魔记录中写着:无。 这说明了,韩家先祖中应该没有人除掉过夜魔?也可能是没遇见过,或者是,除魔失败。 无论什么原因,这都说明了夜魔的几种属性:神秘、稀少,还有强大。 南宫飞燕拦在常庆身前,低声道:“你安静点,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个魔怪,根本不能沟通么,小天,你和这夜魔打过交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它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呃……”我挠了挠头,这话该怎么说呢,其实夜魔会来,当然是因为夜魔之牙埋在这里,它是凭着天性来找它的孩子,那现在……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常庆:“你把那个诸葛老鬼的坟折腾的乱七八糟,可曾发现什么东西么?” “东西,什么东西?你们把那老家伙的尸骨倒腾的一干二净,就剩一颗牙了……”常庆愤愤的说,我一拍大腿,脱口道:“对了,就是那颗牙惹的祸,那东西本来是在我身上的,谁知那天帮着诸葛老鬼迁坟搬家,不小心就把那颗牙弄丢了,我还纳闷哪去了呢,原来掉进他的坟里了啊……” “那是什么牙?到底怎么回事?”南宫飞燕疑惑道,我伸手一指半空的夜魔说道:“就是它的牙,啊不对,是它孩子的牙,呃这个说起来话长,当年,是这么回事……” 趁着夜魔在半空转圈,我就把小时候无意中杀死夜魔之子的事大略讲了一遍,南宫飞燕听的瞪大了眼睛,常庆直皱眉头,我讲完之后问常庆,那个夜魔之子的牙齿是不是在他身上。 常庆默默不语,伸手从身上取出一枚牙齿,我上前一看,没错了,正是那颗倒霉牙。 难怪夜魔对常庆下手这么狠,敢情这仇恨值都转移到他身上了,南宫飞燕松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不过无所谓,既然碰上了,正好除掉它,免除后患。” 常庆双手击掌,哼道:“本来这件事跟我无关,不过既然他惹了我,必杀之!” 这俩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我伸手拦住南宫飞燕道:“先别急,这夜魔非同小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先告诉我,你刚才用的那个玉如意到底是什么宝贝,怎么会对夜魔伤害力很大?” 南宫飞燕微微一笑:“这也算歪打正着,我那件东西,本来是家里供奉三清祖师的一件宝物,差不多都有几千年啦,我这次带出来本来是想留着用,没想到今天刚好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三清祖师,几千年,可是你们那狐谷,怎么会供奉三清祖师?” “呵呵,在很久以前,狐谷住的可并不是天狐族,其中的事就不用多说了,因为……” 南宫飞燕话未说完,那在半空的夜魔忽然按捺不住,急吼一声,再次猛扑下来。我一直盯着夜魔的动静,一声断喝:“小心,那家伙又来了!” 常庆猛然抬头,跺脚就要冲天而起,南宫飞燕一把拉住他,道:“慢来,不必跟他硬拼,这玉如意有道家之力,正是降魔的好宝贝,看我的。” 南宫飞燕话音一落,扬手便抛出玉如意,只见那玉如意在半空滴溜溜乱转,白光闪烁,不断的旋转中,一蓬白光越来越大,将我们三人笼罩在下面,刚好托住了夜魔冲击之势头。 但夜魔这一次却是速度丝毫不减,仿佛胸有成竹,纵声狂啸,犹如一颗凌空飞至的炮弹,高速冲击而来,就在即将接近玉如意白光的一刻,突然红光一闪,身形随即消失…… 我们本来还等着看好戏,没想到夜魔突然来了这么一手,顿时愕然,微一愣神的功夫,空气中出现一片红芒,一阵扭曲波动之后,就见那夜魔突然出现在玉如意白光之下,桀桀怪笑着,速度更加迅猛,双翅展开,犹如两道雪亮刀锋,带起一片气浪,向下方冲击而来。 这家伙居然会空间瞬移,我一拍脑门,这才想了起来,这家伙本来就不是实体,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完全可以避开任何形式的攻击。 这距离瞬间就缩短了一大截,差不多也就十多米的高度,南宫飞燕一声惊呼,再做法操控玉如意转回已经来不及了,常庆双手握拳,凌空击出。 我也不怠慢,酝酿了半天的禁法终于出手,而且是瞬间就完成了六道迭加,分别是两道破字诀减速,两道禁字诀禁锢,一道杀字诀绝杀,一道灭字诀毁灭! 我就不信了,我这第二层禁法的功力,还对付不了这个夜魔! 第四百三十七章 月华水镜 这是我在达到禁法第二层境界后,第一次全力出手。 而且,这一次的速度也几乎达到了最快。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我知道,常庆是根本挡不住夜魔的,而南宫飞燕也不是力量型选手,玉如意回转需要时间,如果我慢一点,就完蛋了。 四种字符,迭加在一起,融合成了一团红光。拖着红芒焰尾。像火流星一般,迎着夜魔俯冲之势,急速蔓延开来,向上方冲起。 这一次,夜魔再无处可避,眨眼间,便轰然对撞! 轰隆一声爆响,从空中传来,只见那夜魔怪吼声中,身子竟然穿破了红光。瞬间便消失了,同时,那红光突然急剧扭曲起来。 我顿时目瞪口呆,上一次的情景浮现脑海,我记得,上一次几层迭加,就是被夜魔连环撞穿,难道这一次又是…… 刹那间,那红光中传出一声厉吼,夜魔挣扎而出,整个身躯已经被红光覆盖笼罩,我正要继续出手,却见那红光中就像有着一股巨大的吸力。夜魔刚挣出半个身子。就再次被红光吸了进去。 我一下子傻住了,这变化完全出乎了我的想象,我本以为这是一次力量的对撞,没想到,那红光却是已经形成了一股粘稠的物质,就好像血色池沼一般,夜魔在里面不断的挣扎扭动,不断的探出手爪,但却是始终无法逃脱禁锢。 常庆刚才那一拳自然是徒劳的了,南宫飞燕也收回了玉如意,看着这一幕也是大为惊讶,我想了想自己刚才打出的几种字符,心中暗道,如果仅仅是破字诀和禁字诀,不可能有这种奇效,这恐怕还是第二层禁法里的杀字诀、灭字诀起的作用。 我想起了一个词,以柔克刚。 这夜魔虽然不是实体,却有着超越肉身的强横力量,那这杀字诀和灭字诀,恐怕就是找到了夜魔的最大弱点,以至柔克至刚。 难道,这就是禁法第二层的秘密,自动找敌人弱点,自动变化? 想来多半是如此了,我心中暗暗感慨,这韩家禁法虽然简单,却是糅合了无穷的变化于一字,只一字,便足以对付各种敌人。 半空中一大片红光漫散,夜魔在红光中仍然在挣扎,那红光竟然渐渐有收缩的势头,隐隐然,似乎是想要将夜魔吞噬。 这一击居然就有如此效果,也是颇为出乎我的意料,此时我们三人抬头看着夜魔在红光里挣扎,却都是有些惊呆了,常庆脸色很是难看,南宫飞燕急看了我一眼说:“小天,你、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我挠了挠头,苦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还是用玉如意封锁一下,以免它逃走,今天最好是能一次成功,否则后患无穷……” 南宫飞燕答应一声,玉如意便要再次脱手飞出,但却就在这时,那夜魔在红光中突然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恐怖狂吼,红光中一阵剧烈激荡,夜魔的身体猛的拔高脱出,整个却都被红光覆盖,就好像一个恐怖狰狞的血魔一般。 这一幕着实是骇人,南宫飞燕都被吓愣了一下,脱口道:“小天,快,继续用你的办法困住它,我用玉如意帮你。” 我点了点头,血玉扳指发动,挥手便要继续打出禁法,阻拦夜魔逃脱。 但夜魔显然也并不傻,它的大半个身子已经脱出,周身红光缭绕,狂吼不断,猛然间一团带着黑气的红光从它的口中喷出,眨眼间化作一大团,奔着我们狠狠砸了下来。 想不到这家伙还有这一招,我们之间距离太近,我这禁法还没等发动,那红光就打了下来,常庆一握拳就要冲上去,南宫飞燕却忙拉起我们两个,身形急退,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这一击,地面却顿时腾起一片烈焰,就如同被夜魔丢掷了大号燃烧弹一般,凶猛的火焰热浪瞬间就翻卷而来,虽然我们退的快,但我这头发和衣角也被燎灼到了,赶忙拍打,这才免于惹火烧身。 与此同时,南宫飞燕玉如意终于脱手飞出,一片蒙蒙白光中,那满地火焰登时被压制,很快便熄灭了。 但那夜魔却趁此时机,身子又拔高了一截,眼看就要脱逃而出了。 他奶奶的,这夜魔还挺会借势,这分明是我打出的禁法,居然被它利用了反过来袭击我们,我一阵恼怒,立即又是六道禁法迭加,和刚才一样,大喝一声,迎空击出! 夜魔见我再度出手,又是一声爆吼,整个身躯突然再次涨大,同时猛的往上一蹿,竟然就那么从红光中脱身而出,双翅急速展动,浑身虽然仍是红光缭绕,却是拼命的往高空飞起,显然是想逃走了。 我这六道禁法迭加,去势虽快,但却不及夜魔逃窜的速度,飞出十余米,就已经和夜魔的距离越来越远,眼看红光速度减慢,追不上夜魔,这一击落空不说,夜魔也将从此逃遁,下一次,不知何时才能有这种机会了。 我心中焦急,大叫一声:“别让它跑了!” 旁边常庆和南宫飞燕早已经飞身而起,从两侧拦击夜魔,但夜魔乃是暗夜之魔,又不是实体,本就以速度见长,常庆和南宫飞燕虽然反应得快,追击及时,却也是追之不及…… 正在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就见这夜空中忽然升起了一轮皎洁明亮的月光,片刻间就高高升起半空,白的炫目,亮的刺眼。 居然又是一个圆月亮? 我不由愣神,抬头看,天空却是已经出现了两个月亮,其中一个,那月光如同雾气一般,在夜空中散发着迷蒙的光。 这月亮仿佛从天而降,就像一束手电光,慢慢扩大,光芒无遮无碍的洒向大地,仔细看,却是从夜魔的头顶上方徐徐降落。 看着这离奇的一幕,我忽然就想到了,这是伊胜的绝招,月华水镜! 没错了,伊胜的这个法术,我已经见识过不止一次,这月华水镜极为厉害,只要被照射到身上,就会有一种心神悸动,不能控制自己的感觉。 这看似美丽的月光,就好像毒药一般,碰触不得。 月光下,所有的一切清晰无比,夜魔却不在乎,仍然不断飞逃,南宫飞燕和常庆的身形也在月光下清晰得很,但却距离夜魔越来越远,至于我的那六道禁法迭加,已经没了力道,在半空开始慢慢扩散,只要再过一会的功夫,就会消失了。 我仰头望空,心里焦急,忍不住跳脚大喊:“伊胜,我知道是你,快点拦住夜魔,别让他跑了!” 不知从哪里忽然传来一声不屑的轻笑,随即,那月光便猛然扩散开来,竟然化作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迎着夜魔迅速笼罩下来,夜魔冲击的速度也骤然加快,口中发出狂暴的吼叫,显然是意图一击冲破阻拦,逃之夭夭。 但是,这一次它却没能顺利逃出,就在下一刻,那月光刚一接触到夜魔,便突然收缩,就好像一张渔网捕到了大鱼,月光中忽然生出仿佛倒刺一样的东西,猛然刺入夜魔体内,一片白色光焰,瞬间便将夜魔束缚。 我大声叫好,那夜魔虽然仍然在飞高,速度却是骤然减慢,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常庆追上,常庆大喝一声,一脚凌空踹在夜魔身上,夜魔便吼了一声,倒撞而下,再也没了力量。 这还不算完,我的六道禁法迭加早已在下方等着它了,夜魔不偏不倚正掉落其中,那红光便也猛的收缩,和那白色月光一起,将夜魔牢牢束缚! 我顿时大喜,这回看你还往哪跑,不过夜魔虽然被重重包围,却仍是不甘的猛烈挣扎,我心中一动,顺手摸出了斩龙梭,暗想,今天也该试试这宝贝的威力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斩龙梭 这斩龙梭,自从青冥界带回来后,我还从来没有使用过。甚至没有研究过,此时情况紧急,我的禁法似乎只能将夜魔困住,一时无法消灭,伊胜的月华水镜虽然效果不错,但我估计也不可能比我的禁法更厉害。 所以,必须抓住这次机会,一击绝杀,除掉夜魔! 我摸出斩龙梭。大喊了一声:“你们都闪开。看我的法宝,误伤不负责啊!” 我这一声喊完,南宫飞燕立马拉着常庆就远远飞开了,伊胜不知藏身何处,却也是哼了一声,似乎对我很是不屑的样子,半空中一道月光骤然再次出现,罩住了夜魔的身躯。 我也懒得管他,看准夜魔的位置,扬手就将斩龙梭飞出。就见这斩龙梭脱手飞出后,见风即长,转眼间就变作尺余长的一团炽烈光焰,带起一串震天动地的龙吟之声,径直打向已经被牢牢困住的夜魔。 夜空中,不知哪里叫了一声好,混杂在这龙吟之中,我仰头望天,脑中不自禁的一个迷糊,竟被这斩龙梭无边的威势所惊,和这斩龙梭比起来,我们刚才的斗法,简直就是小儿科一般。 不过。似乎不应该这样。龙之九子的螭吻,按理说也不会比神兽獬豸厉害许多倍,可这斩龙梭分明是螭吻的法宝,我望着斩龙梭,忽然想了起来,当时螭吻曾说,这是他向天神求借的法宝…… 对了,斩龙梭,既然号称斩龙,那自然有超越龙的威力,我立时兴奋起来,如果这样的话,什么佘婆婆之类的,岂不是变成了小菜一碟,人家是斩龙,她才只是黑蛟啊。 只是我这念头刚起,斩龙梭便已经飞到了夜魔的位置,光焰闪动中,只听夜魔狂吼,龙吟大作,紧接着,斩龙梭的速度丝毫不减,从夜魔的身躯之上,洞穿而过! 眼看着那团红光漫散,夜魔狂吼,摇摇欲坠,我心中兴奋,刚要叫声好,却只觉胸口剧痛,如被千斤大锤击中,又好像被一柄利剑穿过胸膛,一口气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斩龙梭竟仿佛同时穿刺在我的身上,我大步踉跄退后,只觉胸中气血翻涌,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般,顿时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同时眼前一黑,就此昏了过去…… 我很不愿意说“不知过去了多久”这个词,但这次事实确实如此,潜意识里面,我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死掉了很久,躯体甚至都已经散掉了,意识中一片黑暗,就好像,被深埋在地下,躺在棺材里的那种感觉。 不知过去了多久…… 耳畔传来呼唤,像是一场可怕的梦魇终于结束,我努力睁开眼,就见到南宫飞燕扶着我,满脸焦急,常庆站在一旁,却是面无表情,只是紧握着拳。 天空,却依然黑暗。 看来我还没死? 我张了张嘴,听见了自己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声音。 “怎、怎么样了……” 见我醒来,南宫飞燕似乎大大的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紧张的盯着我,把手指轻轻压在我的嘴唇上,低声道:“别说话,你受到那法宝反噬,现在需要静养,唉,你也真是的,那等法宝,连我都不敢说能轻松驾驭,你竟然就敢贸然施放,还好是……哎,要不然……” 她的话我听的断断续续,耳中不时的嗡嗡作响,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乾坤袋,却发现那斩龙梭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于是苦笑道:“没死就好,那个…….”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一阵散了架的剧痛,尤其是胸口的位置。 “你别乱动……”南宫飞燕忙把我按住,我呲牙咧嘴的捂着胸口,喘息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抬头问她:“那个夜魔呢,干掉了没有,还有,伊胜……” 我话音一落,南宫飞燕往旁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我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却见伊胜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而他的手上,一轮月华如明镜般照射着地面一团雾气,那雾气还在不断的翻滚着。 看来,刚才我应该并没有晕迷太久。 我正想说什么,伊胜已经说话了。 “夜魔就在这里,有什么话想说,你来问他。” 我望着伊胜旁边的那团雾气,示意了一下南宫飞燕,她把我扶了过去,常庆也跟在后面,走到树下,我低头看了看,那团雾气哪里还有夜魔的样子。 “这真的是夜魔?刚才,到底怎么了?”我皱眉问道,伊胜捏了捏鼻子没有说话,南宫飞燕指了指夜魔说:“刚才它中了你一击,然后就这个样子了,关于夜魔,其实我也听说过,它是黑夜怨气的化身,估计这就是它的最初形态吧。” 我看看南宫飞燕,又看看伊胜,勉强戴上血玉扳指,自语道:“这东西留着只是祸害,你们闪开些,我来除掉它。” 斩龙梭现在我是用不了了,不过写个灭字诀应该还是可以,它现在既然呈现出这种雾气状态,说明也已经身受重伤,没多少能耐了,估计我这次可以灭掉它。 不过伊胜见我想要出手,便收回了月华水镜,我刚起手想要用灭字诀,那团雾气却忽然一阵翻腾,竟慢慢又显出夜魔的模样。 好家伙,我看了伊胜一眼,难道这是刚才他用月华水镜,才让夜魔无法变化? 不管了,趁它病要它命,否则等它恢复了,又是个不死不休之局,我可没有能力再放一次斩龙梭了。 只是这一次的灭字诀,我写的却是十分缓慢,因为精神力十分难以集中,同时整个身体里就像是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一样,甚至血玉扳指的红芒都显得很是微弱。 打个比方,就好像,钢笔断水一样…… 南宫飞燕看出了我的艰难,上前道:“小天,不要勉强,你现在的状态不好,不如这样,我还是把它带回狐谷,反正有玉如意,它应该也跑不了,到了三清宫,它就老实了。” 我摇摇头说:“不成,你那个三清宫,看着厉害,里面又没有真正的三清祖师,回头夜魔恢复元气,小心搅你个天翻地覆,到时候就麻烦了,狐谷刚刚安定下来,经不起折腾。” 南宫飞燕皱眉道:“那……让我用玉如意来试试,这宝贝号称有伏魔之力,我就不信我御使不了,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夜魔。” 伊胜忽然在旁嘿嘿冷笑一声,我看他一眼:“你笑什么?你有本事你来。” 伊胜耸了耸肩说:“要不是这家伙和我师门有仇,我才懒的管,现在我已经帮你们把它擒住,恩怨已了,剩下的事就是你们的了。” 说着,他收起月华水镜,放入怀中,居然退后数步,双手抱肩,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这该死的家伙,总是这么能装逼,我一阵气恼,索性把血玉扳指的尖刺弹出,用力握拳,踏步就往前走,我就算写不出来字了,的血脉,也足够让这夜魔完蛋的了。 我走到夜魔面前,缓缓举起拳头,血玉扳指上面的尖刺闪烁着红芒,那是的鲜血凝结,下一刻,只需要一刺,这重伤垂危的夜魔,大约就将从此消失在人间了。 此时的夜魔,已经渐渐现出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身躯却缩小了许多,看上去倒是和我小时候杀死的那个夜魔之子,很是相像。 我清晰的记得,当年那夜魔之子,就是因为无意中吞掉了我的血玉扳指,才化为一滩血水。 我深吸口气,一拳捣出! “韩家的后代,听我说……” 那夜魔,竟然开口说话了! 我顿时愕然……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夜魔对话 这、不是说夜魔不会说话的吗? 我一拍脑门,忽然想了起来,貌似从来没人说过夜魔不会说话的啊。只是我自己这么认为而已,而且事实上它也的确没有说过话,可是现在…… 这货真的开口说话了! 我顿时拳头停在了半空,就见夜魔的身形渐渐清晰起来,还是那副老样子,不过那原本凶狠无情的眼眸里,似乎多了一丝情绪的波动。 “韩家的后代,我知道你是,你若杀我。你会后悔。” 这夜魔又说了一句话。它的声音干涩沙哑,就像老树皮摩擦发出声音,让人听了十分的不舒服。 说完,它居然半撑着坐了起来,周身雾气缭绕,徐徐回到它的体内,它便靠着那棵大树,睁眼看着我。 这家伙居然还有话要跟我说,我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南宫飞燕等人也围了过来。只有伊胜没有动,远远站在那里,也靠着一棵大树,却是坐了下来,一副对这边并不关心的样子,眯起了眼睛。 我懒的理他,对夜魔说:“你、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你吞吃魂魄为生,杀生害命,本来就不应该留在人间,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既然知道我是韩家人,那就……” 它不等我说完。便忽然打断我说道:“你错了。我们夜魔一族,从来不会杀生害命。” 它居然还会狡辩,我脑海里瞬间就闪过深藏已久的记忆,哼了一声说:“别闹了,这话你别说糊弄我,就算糊弄小孩子都没人信,就你这样的,不害人,谁信?夜魔幼子是怎么长大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夜魔的幼子会在月圆之夜,寻找到它们的宿主,并以宿主的血肉为食,直到它们长成为止。” 这段禁忌笔记中的话,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以宿主的血肉为食,这叫不害人? 夜魔忽然嘎嘎笑了起来,声音难听至极,它对我说道:“夜魔一族的宿主,固然也有人类,我们也是以魂魄为食,但是,夜魔一族,从来不伤害心性正直之人,我们的宿主,也大多是通灵的兽类,还有邪恶之人的躯体……” 嗯?我听了夜魔的话,不由愣住了,这是怎么说?这夜魔一族,怎么在它口中又变成好人了? “想不到你果然道行颇高,居然还会忽悠人,不过你这话却是有个漏洞。我就是心性正直的人,你怎么总是跟我作对?” 我一句话直指要害,你说你是好人,那怎么总跟好人作对?再说了,就它这形象的,它说它是好人,谁信啊? 夜魔目光中透出异样的光芒,抬头看了我一眼,哼声道:“只因我的孩子死于你手,我不找你算账,我去找谁?” 呃,我一下又滞住了,这话倒是事实,可是,那也不怪我啊,那本来就是…… 对了,我忽然想起了那个纸咒师,当时绝对是他拐走了夜魔之子,并且那些死猫的魂魄,都是被他收走,最后交给那个阿南,制成了猫奴,要说罪魁祸首,应该是他们才对。 我想到这里,便把当年的事,大略的说了一遍给夜魔,这感觉有点怪,但它既然能够和我交流对话,那我总得把事情说明白,说不定,从它这里,还能够给我更多的信息。 我说完之后,夜魔眼眸中闪出骇人的红光,不断的咆哮着,看样子愤怒极了,我下意识的退了两步,以防它暴走伤人,常庆却哼声道:“跟它有什么好说的,暗夜的魔怪,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古以来,妖有好妖,魔却没听说有好魔,但凡叫得上魔的,都该死。” 夜魔听了这话,却嗬哈狂笑起来,它猛的站起身来,身躯顿时暴涨,转眼间就恢复到了两米多高,浑身血红色的肌肉坟起,我不由大惊,难道那斩龙梭的威力,都不能伤害夜魔的躯体么? 就见夜魔重新露出本相,仰天狂吼,其声裂空,几乎要刺破耳鼓,我忙捂住耳朵,血玉扳指红芒一闪,大喝道:“你再发疯,我就要再出手了!” 夜魔的狂吼声戛然而止,它猛然垂首,冷冷的看着我们,喉咙里一丝一丝的挤出可怕的声音。 “你们这些人妖……” 我一挥手:“慢着,我是人,他们是妖,你分开说,别连在一起,我听着别扭……” 夜魔一滞,目光凶戾的瞪了我一眼,随即继续道:“夜魔一族,虽然是暗夜的魔怪,黑暗的怨气所化,但我们只喜欢那些黑暗的负能量,贪婪、邪恶、卑鄙、犯罪,这些才是我们的食物,我们的力量来源,我们从来就不是善良的,魔就是魔,本就无善恶之分,我们存在的意义,只有生存,为了生存下去,无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还有,这世界正是因为有了我们的存在,负能量才会减少,否则,你们早已经被负能量所包围,包围,包围……” 它狰狞无比的重复着这几句话,但我却从它的话里面,听出了一些特殊的含义。那就是,夜魔本无善恶正邪,它们的存在只是为了生存,换句话说,它们是介于正邪之间的物种,它们虽然是黑暗的生物,却给这世界净化了许多负能量。 这是一个可以辩论的话题,我突然就有些愣住了,如果事实真的是按照夜魔所说的这样,那我是否还应该灭掉它呢? 其实简单来说,这就好像是一个食物链的问题,这个世界上各种生物并存,而且各自也都有着存在的理由和价值,从来没有一种动物是完全无用的,一种生物的灭绝,必然会给这世界带来巨大的影响,那么如果夜魔灭绝了,那些黑暗中的负能量,就会四处蔓延,充斥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我想,夜魔所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我看着夜魔,皱起了眉头,常庆在旁忽然道:“优柔寡断,你管它那么多作甚,难道一只老虎伤人,你为了怕影响整个山林的生态平衡,就不去管它了么,真是荒谬。” 他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不过我随后一想,却又不是这么回事,苦笑道:“常庆兄弟,关键这老虎是一个濒临灭绝的东北虎,或者华南虎,再说……”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那夜魔:“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你的幼子是被何人所害,那你是否想去找那些人报仇呢?” “报仇、报仇……”夜魔的眼睛已经彻底红了,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我一看有门,虽然这夜魔正邪不分,又凶恶异常,但要是能把它鼓动过来,变成对付福缘斋和阿南那伙人的盟友,貌似也不错,再说,刚才夜魔所说的话,我也听在了耳中,它们虽然是以魂魄为食,但是传说中夜魔害人的事,还真是没听说过,而且它也说了,夜魔宿主,大部分都是通灵的兽类,还有一些大奸大恶之人。 这么算起来的话,它好像也不能归在恶人一类,最起码,也是爱憎分明,率性而为,比那神秘诡异,处处下暗刀子的福缘斋,要强得多了。 夜魔的声音渐渐低了,我正要趁机再鼓动几句,它却忽然跌坐在地,像是自语,又像是对我说话一般,低低说道:“韩家人,我见过你的祖先,你们,果然都是正直的人。” 呃,想不到这夜魔还夸了我一句,它又继续道:“我为了找寻我的孩子,整整找了十多年,可你知道,我的孩子,是怎么丢的么?” 我挠了挠头,这我上哪知道去? 它却不理我,又缓缓的讲述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章 新的战友 这冷不丁的一嗓子,大半夜的吓了我一跳,仔细一听。好像还有些耳熟。 一听外面有人喊我,小胡子马上闭了嘴,这家伙根本就不想告诉我那女的叫什么,这回一见有打岔的,伸脑袋就要往窗外看。 阿龙一巴掌给他拍了回去,瞪眼道:“人家又没喊你,你伸个脑袋看啥?” 还没等我去看个究竟,下面又在喊:“韩青天,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这嗓门越来越大。我慌不迭的跑了过去。心想这是谁啊,大半夜的在外头这么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干什么坏事了。 我趴在窗前往下一看,登时就傻眼了。 居然是南宫飞燕! 吓的我赶紧缩回了头,心想她怎么找上门来了?我的个乖乖,我现在一看到她,就想起昨天那青面獠牙和大爪子。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可怕的,关键是,她上一刻还是那个千娇百媚勾死人不偿命的美女老师,下一刻就变身暗夜狼人。这玩意让人实在受不了啊。 看着我紧张的样子,阿龙一副了然的样子,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兄弟,快出去看看吧,女人这玩意,躲也只能躲一些时,要是摆不平,以后很麻烦的,哥是过来人,哥比你明白。” 我哭笑不得地说:“你明白个屁啊,我又没干什么坏事,让你说的,好像我对谁始乱终弃了似的。” 他看着窗外对我说:“难道不是你把人祸害了。人家来找你算账?呃。就算是脚踏几只船被发现了也很危险啊......” “滚蛋吧你,别吵吵,就当我不在......” 阿龙挠了挠头,疑惑地往窗边看去:“这到底谁啊......我靠!” 他也吓的瞬间把脑袋缩回来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愣愣的看着我,突然骂了句:“你奶奶的,你小子是不是人啊?!” 小胡子好奇,也迫不及待的过去看了一眼,居然吓的浑身一哆嗦,妈呀一声就坐地上了,指着我颤声说:“你......你你你你你......” 我一拍桌子:“都给我闭嘴,谁也不许嚷,就当我不在,知道不?” 小胡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说,你......真把她......那啥了?” 阿龙一拍大腿:“对,肯定就是昨天,这家伙放学就跑了,我说你干什么去了,敢情是跟老师搞课外辅导去了啊......” 我满脸苦笑,对他们是打躬作揖:“大哥们,就别拿我开心了,实话说,我什么也没干,我是让她吓的跑回来的,她......” 我正不知道怎么解释,南宫飞燕在外面继续喊:“韩青天,我知道你在上面,你再不出来,我可上去了,后果你知道!你得对我负责!” 天可怜见,我这小心脏都快吓的跳出来了,这比恶鬼缠身还可怕,我负责?我负责什么啊! 开头她喊的时候,还没人理会,不过这一句“你得对我负责”,就像点燃了火药包,威力太大了,这帮男生女生们整天闲着无聊,巴不得有点热闹看呢。 很快,整个宿舍楼就沸沸扬扬起来,不光男生宿舍,对面的女生也都热闹了起来,这种事其实也不鲜见,男生女生嘛,有时候谈个恋爱,站在楼下吼几嗓子,也是常有的事,但是今天这情况不一样,这站在下面的不是女学生,这是个女老师啊,而且,她喊的还是个男学生,这算怎么一档子事? 很快,就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男生开始起哄,女生们在对面也都伸出头来,议论纷纷,我敢保证,整片宿舍楼,得有最少一半的人已经在准备看好戏了。 但这种情况下,南宫飞燕的声音却一声比一声高,就好像完全不在乎别人。 阿龙跑到窗口偷偷看了半天,对我比划道:“小天,你确定你不出去?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再等一会的话,校务处来人,你们可就都出名了,还是趁现在赶紧去处理一下吧。” 我苦着脸说:“现在的问题不是我处理她,我怕我一出去,她就把我处理了。” 不过话虽如此说,我也明白,这事躲不过了,她早晚都是要找我算账的,也不知道我这是到底哪里得罪她了,非盯着我不放了,难道她已经发现我的真正身份了么? 我咬了咬牙,站起身就要往外跑,阿龙忙说:“要不要我跟你出去?好歹多个人壮胆,她要是挠你,我也能拦着点......” 我不由再次想起了那俩大爪子,苦笑道:“算了,我出去看看就行,你们甭管,她要是真想挠我......你也拦不住。” 我抓起血玉扳指就戴在了手上,鼓了鼓劲就跑了下去,她既然不怕露馅,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现在好多人在看着呢,我就不信她敢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就在宿舍楼门前上演个月夜大变身给我看看?! 现在才九点多一点,寝室门还没关,很多人也都没睡觉,都探出脑袋看热闹,还有的打着手电乱晃,吹口哨,起哄,总之是乱七八糟。 我硬着头皮跑到外面一看,南宫飞燕果然站在楼下,正叉着腰,仰头往上看着,不过今天换了套牛仔裤紧身衣,还在那里喊:“韩青天你给我下来......” 我苦笑着说:“拜托,别喊了行么,有什么事你说吧。” 南宫飞燕仰头直视着我,叉着腰,就跟一只要找人打架的小母鸡似的,两旁的人在这时候反而安静了下来,都大眼瞪小眼的等着看热闹。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曝光,这个别扭劲就别提了,南宫飞燕却满不在乎,直勾勾的瞪着我,就好像我真的对她怎么样了似的。 我不耐烦了:“你到底说不说话,没有事我可走了啊,大半夜的,注意点影响,我跟你可没什么关系,你讹也讹不到我......” 南宫飞燕这才不经意的往左右楼上看了看,哼了声说:“既然没做亏心事,那有什么好怕的?我问你,你昨天晚上从哪找来的那个人?” 我愣了,什么叫我找来的人,那明明是自己来的好不好,不过她这话明显引起了很多人的误解,顿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南宫老师,我郑重跟你说明一下,那个人我压根不认识,是他自己去敲你家的门,关我什么事?难道你非要我在这里把你昨天的样子说出来吗?” “你说呀,你说呀,以为我会怕不成?告诉你,昨天的事咱俩还没完,你跑不了!” 完了完了,这两段对话出口,我估计永远是解释不清了,两边的人已经是喧哗一片,这对话太火爆了,去敲美女老师的门?昨天晚上的样子?昨天的事咱俩还没完? 我顿时死的心都有了,这都哪跟哪啊?! 她张嘴还要说什么,我是再也受不了了,心想可不能再让她继续胡说八道了,哪怕今天被她月夜变身吞吃了,也得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就往远处拖:“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去。” 她也不甘示弱:“说就说,我倒要看你能把我带哪里去!” 身后哄声大作,尖叫不断,我憋足了劲,一口气拉着她跑到了小操场,篮球架那里,她一甩手,冲我嚷嚷:“来吧,反正一山不容二虎,今天就在这里,决一死战!” 我都要崩溃了,什么就一山不容二虎啊?什么就要决一死战啊?我招你惹你了啊! 我脸一沉:“南宫飞燕,你先把嘴闭上好不好,咱有话好好说,你非要把保安都喊来么?现在这里僻静,一个人都没有,咱俩敞开天窗说亮化,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宫飞燕冷笑一声,反问道:“我想干什么?我还没问你呢,你潜伏到这学校里,究竟有什么企图?告诉你,我们虽然不是人类,但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既然混在这里,那就老老实实的,不许闹事,如果有半点不轨,别怪我先吞了你!” 啊?! 我的下巴差点掉下来砸脚面上,她这......赤裸裸的承认了她不是人类啊,还要吞了我,难道她是蛇精? 我脸色变了,这么久以来,我恶鬼见过,怪兽见过,山魈水鬼见过,各种不是人的玩意都见过,唯独还没见过这么活色生香的大美女,站在我的面前仰着脖子满脸自豪的说:我不是人类!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拉开一些距离,才疑惑的看着她说:“你不是人类?那你是......女鬼?妖怪?精灵?” 南宫飞燕哼了一声:“哼,你管我是什么,先说说你是什么,总之,今天把话说明了,你要是再跟我装糊涂,遮遮掩掩,别怪我不客气,昨天请你喝那杯万载青空,我已经表示我的诚意了,如果你不老实,那就把我的万载青空吐出来。” 我苦笑道:“不好意思,吐不出来了,已经尿出去了......” 眼看着她的脸色又要变,我忙又说:“停停停,你先别激动,我跟你实话实说,这总行了吧?” 南宫飞燕这才面色稍缓,双手叉腰凶巴巴的喝道:“快说!你混到这学校里究竟有何居心!” 我郁闷的挠了挠头,大姐,咱俩谁是混进来的啊?我是420分光明正大考进来的好不好? 不过我也看出来了,南宫飞燕虽然坦承她不是人类,但是看她的表现,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恶意,相反,她好像是在维护学校里的平安。 我决定,我要证明我是人! 第四百四十一章 分头行动 “既然没事,那我就告辞了。” 一旁的伊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对我们说。 我这才想起。伊胜还在旁边,转头看去,他正似笑非笑的站在后面,双手抱肩,仰头看了看夜魔消失的方向,作势便要离开。 “慢着,伊胜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别说走就走。”我上前拦住他说。 伊胜斜眼看了看我:“说清楚,说什么?” “说说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呵呵。这重要么?姓韩的,你只要记住,我会一直阴魂不散的跟在你们所有人周围,你们所发生的一切,我都清楚,你们所做的一切,我也都清楚。如果需要我出现的时候,我自然就会出现,至于其他的,你就不必多想,也不必多问。” 伊胜干脆利落的丢给我这么几句话,转身就要走。我上前一把拉住他,手上运劲,却是一股大力传来,显然他也想挣开,我们两人的胳膊别在一起,我抓着他的手臂,他抓着我的手臂,同时较力,却是谁也没能扯动谁。 看来我这力道进步很大啊,我抓着他的手臂。哼了一声说:“你就别跟我玩神秘了,有什么话说清楚再走。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上次在灭杀蛊王的时候,你说的话,到底是见风使舵,还是另有隐情,咱们今天明人不说暗话,说清楚了,大家说不定还能做朋友。” “嘿嘿,做朋友?你想的太多了吧,我现在帮你们不假,但那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目的,你也不必自作多情,也不必对我感激涕零,等这件事完了,说不定咱们还得继续做对头。”伊胜翻着白眼,说的话还是又臭又硬,跟他的人一样,令人讨厌。 我对他只能表示无语了,这种茅坑里的石头,就算帮忙了,也是讨人嫌,不过,不管怎么说,刚才他也是帮忙了,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一段时间内,我们还起不了什么争执。 我用力一甩,放开伊胜的手臂,挥挥手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大家各走各路吧,你若想帮忙,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我也不会感谢你, 还有,以后我在做事的时候,希望你不要乱插手,ok?” 他冷冷的盯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轻笑,往后退了两步,居然还对我挥了挥手:“再见……” 我翻了个白眼,伊胜的身影就在面前消失了,还是他的老伎俩:黑洞瞬移。 这家伙,还是那么讨人嫌,我瞪着伊胜消失的位置,运了半天的气,直到南宫飞燕走到我的身后,轻拍了一下我的肩头,在我耳边说道:“别犯傻了,那人来历不明,行事又很诡异,以后我们小心点,现在他到底是敌是友,还不好说。”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回头看了看南宫飞燕,忽然心中就很是感慨,这么久以来,和她也算并肩作战好几次了,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是什么样,若是我无法解除韩家的诅咒,等我将长眠地下的时候,她又会不会经常来我的坟前,陪我说说话呢? 不过想了想,我就失笑起来,就算我能解了韩家诅咒,我又能活多少岁呢?早晚也是要长眠地下,而人家南宫飞燕,活到三十一世纪估计还是这么年轻漂亮,我下意识的回头看看常庆,不由叹了口气。 人啊,短短几十年寿命,却是在不断的给自己找麻烦,辛辛苦苦,到头来,也只能化作一抔黄土,所期待的,也只剩了有人能来坟前给自己填填土,烧张纸。 常庆也走了过来,声音仍然冰冷:“真是莫名其妙,结束了么?” 我点了点头:“嗯,暂时是结束了,刚才多谢你帮忙,要不然,对付那个夜魔还要费点劲呢。” 我对他露出了一丝笑容,对于常庆,我并不想跟他计较,本来他就一直对我 有误会,如果以后大家能并肩作战,还是不要闹的太僵。 这一次,常庆没有说话,盯着我看了几秒,却终于还是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说道:“别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少则三天,多则五天,我要诸葛老鬼和轮回镜的消息。” 说罢,他转过身,看了一眼南宫飞燕,说:“我走了,有事,你叫我。” 他也不等南宫飞燕应声,说了这句话转身便走,满身黑衣的他,身躯挺直,脚步稳健,远远望去,他的背影就像一杆标枪,似乎刚才对夜魔所受的伤,也不能令他的步伐有半点不稳。 “常弟弟,你多小心,我们以后的路,还长得很……”南宫飞燕把双手放在嘴边,在后面喊道。 常庆仍然没有回头,只是微顿了一下,身形便继续向前,终于缓缓的消失了。 我苦笑着对南宫飞燕说:“你这是暗示他什么吗,我劝你小心一点吧,男人要是痴情起来,很可怕的。” 南宫飞燕抿嘴一笑,掠了下鬓间乱发,对我笑道:“可是,男人痴情一点,也总比那些不解风情的强,最起码,他永远都不会背叛,也不会变心。” 她这话似乎颇有深意,我心头砰的一跳,随即说道:“但是,这种男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不变心,也容不得女人变心,否则,他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前两天电视里不是说了,一个痴情男,拖着变心女友全家自焚了,结果人家都死了,他自己没死,终身残废,你说多惨?” 南宫飞燕又是一笑:“自焚?我可不怕,我生来,就是在火中长大的……” “你说什么?”我下意识问道,她怎么会是在火中长大? 南宫飞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没什么,我是狐仙嘛,自然不怕火了,对了,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了想说:“这个嘛,当然是去找那个诸葛老鬼了,轮回镜可是着落在他身上,再说我都已经答应常庆了,少则三天,多则五天,肯定要有消息。” “嗯,这个是自然是,不过,福缘斋一直没有动静,这个你就不担心么,要不然,我们想办法打探一下消息?” “打探福缘斋的消息?怎么打探?现在那个地方都拆迁了,他们连影子都没了,去哪找啊,再说福缘斋过去消失几百年都没人能找到,现在,我也想找,可是没办法啊。” 我无奈说道,其实南宫飞燕想到的,我又何尝不知呢。 她说:“要不,还是去问问司徒先生,他知道的多,让他算一算,说不定就有所线索了。” 我摇了摇头:“找他?估计白扯,他那天已经说过了,百年前,逼他关闭了天机阁的人,就是福缘斋主,很显然,他并不想惹那个福缘斋主,也不想和福缘斋作对,这几次的事情里,难道你没看出来,他已经有些躲躲闪闪,不想参与了么,此时去问他福缘斋的下落,恐怕是白问。要不然的话,我早就去了。” “试一试也是可以的吧,要不这样,咱们俩分头行动,你去找诸葛老鬼,我去找司徒先生,然后电话联系,好不好?”南宫飞燕出主意道。 我看了看她:“姐,你那个手机,天天都没信号,你到底对它做了什么?” 南宫飞燕一愣,不知从哪里取出手机一看,呀了一声就笑了起来。 “你看我真是的,上次开启了飞行模式,断了信号,居然一直忘记打开。” “我晕,飞行模式,你飞行的时候,还给它开飞行模式?” “不是不是,我不是回狐谷嘛,那里面与世隔绝,要绝对的保密,手机信号有磁场,是会被人查探到的哦。”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当下,我便和南宫飞燕分头行动,她独自去找司徒先生,我则回到了学校,心里却是犯起了合计。 我是直接去找诸葛老鬼问轮回镜的事,还是去找杨晨,问他那个“宝贝”呢?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上坟烧纸 我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先去找诸葛老鬼,一是因为他离的近。当天就能回来,要是去找杨晨,恐怕最少要耽误两天。二是就算找了杨晨,也要回来跟诸葛老鬼确定,当年的事,毕竟只有他才知道。 第二天,阿龙和小胡子都已经去上课了,小白和我独自待在寝室里,我就打算和他一起去找诸葛老鬼,其实我自己去倒也可以。只是有个伴总要好一些。 不等我开口,小白就先问起了昨天晚上那个女鬼洗澡的问题,我这才一拍脑门,昨天晚上和夜魔折腾了大半宿,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我忙问小白,昨天阿龙和小胡子有没有什么异常,宿舍里有没有什么状况。小白摇摇头说,什么事都没有,阿龙俩人担惊受怕了一夜,天亮了都没敢睡,结果一人顶个黑眼圈去上课了。 小白问我,那个洗澡的……到底是个啥玩意? 我挠了挠头。其实说实在的,我也没看清那是个啥东西,要说是鬼吧,小白居然都没认出来,要说是妖,可是谁家的妖怪闲着没事干了,跑学校女澡堂子里玩什么春光乍泄呢? 不过这件事暂时可以先放一放,我问小白他们偷窥那个洗澡的,有多久了,小白支支吾吾的说。有好几天了,我想了想。既然已经好几天了,那应该就不会立即发作,再说找诸葛老鬼当天就能回来,嗯,晚上再去收拾那个女鬼,来得及。 走出门后,我想想还是不放心,于是就找了辛雅,对她说起此事,辛雅却是毫不知情,她惊讶的对我说,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澡堂子,女寝的澡堂子也根本不在一楼,用点脑子想想就知道了,这里是荒郊野外,周围庄稼地里随时都可能钻出个汉子翻墙进来,把澡堂子设置在一楼,那不是招狼么? 呃,她这一说,我不由挠了挠头,可也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不过想来也正常,我们这些汉子,谁知道女澡堂子这么神圣而又神秘的所在,究竟在哪呢? 因为我们这学校,压根就没有独立的浴池,都是在宿舍楼里解决,所以…… 辛雅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没来由的脸上一红,摆手道:“你别这么看我啊,我可没去偷窥,我就是、呃,我是去找人的,谁知道就……咳咳,不说这个了,你说那里不是澡堂子,那是什么地方?” “那里是……厕所,其实以前也当过浴室,只不过后来……出了点问题,就改做了储物室。”辛雅皱眉说道,神情也很是认真。 “储物室?”我看了小白一眼,看来这回是真有问题了,储物室,不可能有人洗澡,就算那是浴室改的。 “那里出了什么问题?”我刨根问底的追问辛雅,她摇摇头说:“我也不大清楚,你知道的,我住在三楼,而且,学校里的事,我也不是很参与……要不这样,你等我问问,回头告诉你如何?” 我点了点头,她这话说的倒是实情,她本来就性格沉静,不喜欢凑热闹,又没什么朋友,恐怕学校里有什么事,都没人会主动告诉她,她说不知道,也是在情理之中。 “好吧,那我先出去办事,太阳落山之前,我尽量赶回来,到时候咱们再碰面。”我对辛雅说道,然后抬头往昨天晚上小白他们偷窥的方向看了一眼,深吸了口气,招呼小白一声,便出发了。 这一次,自然还是找柯南了,他的车又方便又快,收费也不贵,还管接送,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很纳闷,我们几次三番的跑到那里去到底是干嘛。 这次我没着急,而是先和小白一起去了市里,买了一大堆烧纸供品金元宝什么的,上次诸葛老鬼就说没供品,惨兮兮的样子,这次都给他补上。 临走的时候我还抄起俩纸扎的美女,一栋别墅,小白看着我这大扫荡的架势,笑嘻嘻地对我说:“小哥,你这是要去行贿么,咋不带小汽车啊?” 我嘿嘿一笑:“小汽车就算了,万一那诸葛老鬼有了车,跑了咋办?” 小白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接下来,我一个电话打给柯南,他很快就过来了,我对他说出目的地之后,他只是从后视镜里瞄了我一眼,淡淡问我,今天出门看没看黄历? 我愣了下,看黄历?好好的我看那个干啥,再说现在上哪找那玩意去? 我摇了摇头表示疑惑,柯南也就没多说什么,挥手招呼我们上车。 我一头雾水的上了车,缓缓启程,小白却在旁边鼓捣起了手机,过了好一会,忽然抬头低声对我说:“小哥,不大好啊,我刚才找到今天的黄历了。” “哦,上面怎么说?”我也很是好奇,小白把手机凑到我面前说:“你看看,今天诸事不宜啊。” 诸事不宜?我低头看了看,这不就是个黄历软件吗? 上面写着:今日宜嫁娶、上梁、造庙,入宅,忌出行,伐木,行丧,同房。 我不由笑了起来,敲了小白一下说:“净扯淡,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软件,哪有这样的,宜嫁娶,然后忌同房,这也太损了吧?” “呃……可也是啊……”小白嘿嘿一笑,随手把手机揣兜里,也不吭声了。 我看了他一眼,说:“这老祖宗传下来的黄历,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是现在被人弄的都乱七八糟了,不信你回去翻翻,绝对能找到好几个版本,这手机里的玩意,还是别信了吧。” 柯南在前面瞄了我一眼,淡淡道:“你说的没错,他那个是不准,其实,今天是诸事不宜,阴煞日。” 阴煞日?我身上忽然就是一阵发冷,阴煞日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柯南却闭上了嘴,继续开车,最后甩过一句话:“不用想那么多了,反正也来不及回头了,有些事,上了路,就要走到底的。” 我沉默了,他说的没错,有些事,上了路,就无法回头,不管什么阴煞日了吧,要是都看那些黄历来做事,我估计这世上没几个正常人了,都得疯。 闲言少叙,也甭管什么黄历月份的,这世界上的禁忌虽然多,不过人生在世,该做的事就得去做,我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安心的闭目养神,在车上晃晃悠悠的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便忽然停了下来,柯南简短的说:“到了。” 我睁开眼往外一看,还真到了,于是也没多废话,给钱下车,趴在车窗上跟柯南说:“还是老规矩,在这等我,这回可别跑了啊。” 柯南微微一笑:“那可由不得你,我也说了不算,我这车不负责外包,你就尽量快点吧。” 我捏了捏鼻子,扛起那一堆烧纸供品,别墅美女,和小白一起上山。 上次给诸葛老鬼迁坟的地方,我还记得很清楚,不过也足足走了二十分钟,才走到那处坟前,丢下所有东西,先把供品摆上,然后烧了张纸丢在坟头,嘴里叨咕起来。 “诸葛老哥哥,我们来看你了,你这要是在家,一会就出来收下钱,你看看,这么多好吃的,有红烧排骨,香辣牛肉,小鸡炖蘑菇,老坛酸菜……” 小白在旁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瞪了他一眼:“别闹……”说完转头我又对着坟头说:“诸葛老哥哥,不好意思啊,兄弟是个穷光蛋,你就先对付点,等回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弄完了,我请你下馆子,京鲁川粤,满汉全席啥的,你随便挑……” 说完,我拧开一瓶二锅头的瓶盖,把酒洒在坟前,这酒倒是货真价实,菜嘛买不起,酒才六块五,虽说是糊弄鬼,总不能太过分…… 我这瓶酒倒完,便烧起了纸钱和金元宝,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当我刚烧了一半的时候,就见坟前白光一闪。 诸葛老鬼出来了。 呃,旁边还跟着一头狼? “小子,不错,挺够意思的嘛,还知道想着老哥哥,不过,你说的红烧排骨,香辣牛肉什么的在哪?”他边说着边四处寻摸,眼睛里都放光了。 我嘿嘿一笑,往下一指:“这不都是么,红烧排骨啊,香辣牛肉啊,各种口味的......方便面......” 第四百四十三章 荒山鬼话 “方便面?那是什么玩意……” 我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诸葛老鬼显然不知道这方便面是什么宝物,低头抓起一包老坛酸菜。就要凑上去闻。 我赶忙抢了下来,随手递过去一包香辣牛肉:“来,老哥哥,这个味儿好……” 诸葛老鬼一脸疑惑的伸长脖子一闻,登时就眉飞色舞:“好香啊……我说这究竟是什么玩意?” 我一看的反应居然还不错,赶忙撕开包装,塞在他手里:“来,闻吧,我知道你们鬼啊,吃东西都是闻。这个味儿够足,你先来着,这边还有好多口味,准有一款适合你……” 诸葛老鬼抓着撒开口的方便面,我又把料包打开往里一撒,嘿,那香味就甭提了。诸葛老鬼直接就一屁股坐地上了,把脑袋往方便面口袋里一插,开吃! 呃不对,好像是应该开闻,不过不管怎么说吧,只一分钟不到的功夫。诸葛老鬼头一抬,长吸口气,一脸陶醉的样子。 “啊,好香,真的是好香,很特殊的味道啊,我说,还有啥味儿的,我都试试…...”诸葛老鬼对这方便面居然是赞不绝口,我偷笑了下。不过想想这也算正常,我小的时候。刚吃到方便面,不也是跟过年了似的么? 我索性把那一堆方便面都给了他,诸葛老鬼就跟饿了几辈子似的,总算是开饭了,他是左一袋右一袋,前一袋后一袋,一袋一袋又一袋,结果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几乎所有的方便面都被他给报销了,我过去扒拉开方便面袋一看,里面却是完好无损,一点都没动,但是那里面的方便面却是已经一点味道都没有了,眼看着,都有点发黑了。 好家伙,这是真饿了啊,还是真馋了? 不过诸葛老鬼还是留了两袋,丢给旁边的那头狼……鬼,说道:“给,红烧排骨……”那头狼却只低头看了一眼,闻都没闻,就一脸不屑的扭过了头。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狼都比他识货,我随手又拿起几个苹果递过去,那头狼这才不大情愿的低头吃了两个。 说是吃,其实跟诸葛老鬼一样,也是闻,它闻完之后,那苹果就变得跟核桃似的了,肺活量还挺大。 眼看差不多了,诸葛老鬼也挺满意,我这才对他说:“老哥哥,兄弟我够意思吧,上次说了给你补上,绝对不会忘了你,你先歇会,等我把那些纸钱啊金元宝啊,先给你烧完。” 诸葛老鬼拦住我道:“算了算了,兄弟,烧那些身外之物都没有用,你说我在这荒山野岭的,我要钱财干嘛?不但没地方花,反而惹麻烦,那些过路神啊,小鬼啊,都得来敲我的竹杠,不如干干净净一身轻,这钱啊,不是啥好东西。” 哟,我还没看出来,他这思想境界还挺高,那我也就不跟他兜圈子了。 我招呼了小白,就在诸葛老鬼的坟前坐了下来,他看了看我们俩,也坐了下来,开口道:“说吧,你们有什么事找我,弄了这么多好东西,肯定不会只为来看我的吧?” 我嘿嘿一笑,这老家伙门清,我想了想,把常庆之前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才对他说:“老哥哥果然是明白人,那我也不客气了,其实这件事也是跟你有关的,怎么说呢,其实你前两天刚到这里,那边的蛇族就发现了,喊着叫着要来抓你,昨天晚上我还差点跟他们打了一架,这才好不容易把它们压下了。” 我说着话,一边看着他的反应,诸葛老鬼眯着眼,似笑非笑,听我说完后,慢吞吞地说道:“哦哦,是这样,嗯,那可是要多谢小兄弟了,我知道你为了我的事出了不少力,老哥哥铭记在心啊,感激,万分感激。” 他嘴里说着感激,我却没听出来多少感激的意思,略一皱眉,又继续道:“可是我能挡住一时,也挡不住以后,你说,万一他们到时候找到这里来,你怎么办?” 诸葛老鬼却是不慌不忙的指着周围的大山,嘿嘿笑道:“我早料到了,小兄弟,你以为诸葛孔铭是白叫的?这里乃是方圆数百里,乃至天下间都少有的绝阴之地,险恶异常,不但生人罕至,动物稀少,连鸟儿都不愿在这里停留,连蛇鼠都不愿在这里打洞,如果那些蛇族的畜生们真敢来,那也是自找苦吃,不用我麻烦,就有收拾它们的了,哈哈哈……” 原来这家伙居然还有这样的目的,我愕然看着一脸得意洋洋的诸葛老鬼,难怪他非要迁坟到这里来,却是早就打好了主意。 我心中一动,趁机问他:“啊,原来是这样,不过,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一直很是糊涂,绝阴之地又是啥意思,老哥,能赐教一二不?” 诸葛老鬼似乎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绝阴之地,其实又叫极阴之地,在这座山的下面,传说暗连幽冥之地,阴气极为浓厚,还有,这山里有个大墓你知道吧?嘿,跟你说,但凡埋在这里的尸体,都是不会腐烂的,而且还极有可能变成僵尸,这就是极阴之地的好处,当年还有个说法,人要是埋在极阴之地,魂魄不散,不堕轮回,遇到合适的机会,甚至还能复活那。你说,这么厉害的地方,如果那些蛇族敢来,不是自讨苦吃么?” 他说到这里,小白忽然插口道:“不对呀,蛇不是冷血动物,属阴的么,它们怎么会怕阴气?我记得,它们最喜欢的就是石头缝啊,树洞啊,这些阴暗不见光的地方。” 诸葛老鬼道:“你说的那是普通的阴气,这里的阴气,但凡属阴的动物都怕,因为会被那阴气吞噬掉哦……” 他说出这句,我才终于明白了,绕了半天圈子,什么极阴之地,魂魄不散,又变成僵尸的,其实就这句最有用,蛇族要是找来,会被阴气吞噬。 不过,没那么容易的吧?最起码这里还有狼生活,再说我们也来过不止一次,甚至我们还下过那座大墓,见识了通往地底的巨大裂缝,要说在那裂缝附近,被吞噬了我还相信,可这青天白日的,站在山上要是被吞噬了,也太邪乎了吧? 我隐隐觉得,他这个话有点不靠谱,但这都不重要,我今天要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问这个。 “老哥,你说的我听明白了,不过,还是预防万一的好,你想,那些蛇族就算顾忌太多,也可以请帮手,这要是找个狐仙什么的过来,你咋办?” 诸葛老鬼听我这一说,也挠了挠头:“啊哟,我还真没想到这里,那、咋办?” 我趁机道:“不如这样,你把当年的事,再详细跟我讲讲,我从中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我记得当时你说,有一个轮回镜法宝是吧?” 诸葛老鬼点头:“是啊,是有轮回镜,我们家的……” “呃,先不管谁家的,现在的情况是,那个轮回镜,已经又回到蛇族手里了,所以,你想啊,要对付他们,就得对付轮回镜,你是老前辈,懂得多,你说说,有什么法子,能破那轮回镜的,我去帮你想办法,如何?” 我绕来绕去,总算是绕到了正题上,诸葛老鬼皱了皱眉,开始一脸狐疑的看着我,似乎很是不信我的话似的,他摸着下巴说:“不是吧,轮回镜已经又回到他们手里了?你上次不是说,已经……” “这个……宝贝嘛,风水轮流转,谁有本事是谁的,现在事情就是这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个情况,你看怎么办吧,反正我也是为了帮你,你要是不信,就当我没说……” 我说着就故意要站起来,诸葛老鬼忙拉着我说:“哎,别急嘛,这个……对付轮回镜,其实倒是有办法,不过……” 诸葛老鬼皱着眉,一脸的纠结,似乎,在做着什么思想斗争一般。 我没再说话,貌似不经意的看着他,心里却在砰砰打鼓,我知道,他马上就要说出来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天书秘闻 等了半天,也不见诸葛老鬼发话,我忍不住了开口问她:“不过什么?” 他又纠结了片刻。才终于开口道:“嗨,我实说了吧,能对付轮回镜的那玩意,比轮回镜还难找那,时隔两百多年了,你现在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你不妨先说出来,说不定,我们会有机会找到呢。”我仰着头看他,做出了一个很是真诚的笑容。 诸葛老鬼却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谈何容易,那件宝物的来历,甚至比轮回镜还要神秘,就连我,也是从来都没见过……” 我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心中暗笑,诸葛老鬼还真能装。常庆昨天明明已经和我说了当年的真实过程,那个能对付轮回镜的宝物,就是诸葛老鬼带去的,而且当时就装在那个棺材里,他居然还在这里装傻。 诸葛老鬼还在继续说,他仰着头。像是在努力思索,又皱着眉,说话跟挤牙膏似的:“我好像记得,那个宝物,应该是……唉,其实说了也是白说,不过……但是……你要是有机缘,也说不定……好吧,那个东西……要找到的话,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鲁班天书?” 他磨磨唧唧,磨磨蹭蹭。吭哧瘪肚的,最后总算挤出一句有用的,鲁班天书! 我心中砰的一跳,来了来了,鲁班天书,果然跟我预料的有关系啊! “鲁班天书?我听说过啊,分真假的,真本好像是叫什么无字天书……”我也没跟他说实话,按捺着心头的狂跳,看着诸葛老鬼说道。 他一拍大腿:“对了,就是无字天书,鲁班祖师爷传下来的,但是你可知道,那无字天书当年并不是传给了一个人,而是好几个徒弟,这些徒弟良莠不齐,最后也是乱七八糟,导致鲁班天书的仿本到处流传,真本反而没人知道了,这千百年来,也是唏嘘得很那。” 我听他的话里带着些许伤感,摇头晃脑的,不住的叹着气,于是开口问道:“怎么,我听这意思,这鲁班天书,难道跟那个宝物有关系,你老人家,莫非知道真正的鲁班天书下落不成?” 诸葛老鬼摇头叹息,抚摸了下旁边蹲着的大狼,那狼也不吭声,顺从的趴了下去,看来这短短几天时间里,他倒是把这狼给驯服了,说来也奇怪,这一人一狼,都是鬼魂了,但是看着那个状态,跟活着似乎也没啥区别。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其实死亡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 小白在旁插嘴道:“你要知道,你就快点告诉我们呗,要不一会车该走了。” 诸葛老鬼一愣:“什么车?哦哦,我知道了,你们是雇了车来的,咳咳,那好吧,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诸葛孔铭一向光明磊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那你倒是快说啊!”我和小白异口同声道。 “呃,好的好的,这就说,其实……我想说的是,鲁班天书真本,在很久以前,落在了一个姓罗的鲁班传人手中。” 诸葛老鬼这话一说,我登时就愣了,一句话脱口而出:“姓罗?怎么不是姓杨……” 诸葛老鬼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说什么?姓杨?为什么要姓杨?” 我自知失言,忙闭上了嘴,摇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我的意思是,鲁班天书的传人,为什么要姓罗呢,鲁班不是叫公输班吗?” 诸葛老鬼似乎没发觉什么,接道:“那有什么的,鲁班传人,又不是鲁班后人,姓罗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没事没事,你继续,我刚才脑子抽筋了……”我陪着笑脸说。 “嗯……我刚才说到哪了?”诸葛老鬼问。 “鲁班天书落在一个姓罗的鲁班传人手中。”小白接道。 “对对,那鲁班天书落在姓罗的人手里,后来便一脉相传,只是传徒不传子,为的是不愿让自家人受到鲁班天书的诅咒,断子绝孙。只是这样一来,传的年代久了,就彻底的失去了下落,没了踪迹,后人想要找鲁班天书,也就再也找不到了,于是只能任那些仿本盗版流传了。” 诸葛老鬼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只是碰巧,有一年,让我知道了一件事情,所以我才说,那鲁班天书真本的下落,我知道。那件事是什么呢?就是,其中一位鲁班传人,他带着鲁班天书真本,加入了一个叫做厌胜师的组织,厌胜师你知道吧?古时候也叫木工厌胜,其实这是一个统称,几乎所有的厌胜术,都是包括在内的,而那个鲁班传人,加入了厌胜师组织后,原本小打小闹的厌胜师,便从此雄起,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说的是眉飞色舞,活灵活现,就跟说书似的,我却是已经听傻了,他刚才说的,一个鲁班传人,带着鲁班天书真本,加入了厌胜师?我的天,那不就是伊胜的组织么,鲁班传人,鲁班天书,厌胜师…… 我一下子就想了起来,在杨晨家的时候,难怪伊胜几次登门,口口声声说鲁班天书是他们的,我那时还很气愤,他见着什么好东西都说是他们家的,没想到,居然还真是他们的呀。 我急忙一挥手,制止了诸葛老鬼继续白话,直截了当的问他:“你可以直接说重点了,刚才说了这么多,鲁班天书,又是鲁班传人的,我想问问,跟那个能克制轮回镜的法宝又有什么关系?” 诸葛老鬼神秘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个法宝,便是只有真正的鲁班传人,学成了鲁班天书的人,才能运用。你听好了,那东西就叫,斩仙飞刀!” 他忽然一字字的对我说出了这四个字,我心中砰的一跳,斩仙飞刀,果然是斩仙飞刀! “那东西在哪?”小白忽然抢着问道,声音很是小心翼翼,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就好像突然听说了一样好玩的东西,怕被别人知道似的。 诸葛老鬼却瞥了他一眼,摇头道:“孩子,我要是知道,我还跟你们废这么半天话干啥?要想找到斩仙飞刀,首先就得找到这一代的鲁班传人啊,但是,这茫茫人海,要想找到天下间最神秘的鲁班传人,难难难……” 看着他摇头晃脑的样子,我很是想笑,鲁班传人的确神秘,但是偏偏就那么巧,冥冥中早已注定,我和这一代的鲁班传人本就是好朋友。 “老哥,那按你刚才的说法,鲁班传人会是厌胜师么?你好歹给个范围,我好去寻找。”我继续套话。 “不不不,当年那一代鲁班传人虽然加入了厌胜师,传下了不少天书里的真玩意,不过后来厌胜师之间发生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后来更是如同一盘散沙,那鲁班传人,传了很多代之后,就离开了厌胜师的组织,不知所踪了,要说,我也是两百多年前,曾经见过一个鲁班传人,后来就再不知道了。” 诸葛老鬼说完,小白又问他:“后来你怎么不知道了呢,你不是本事很大么?” 诸葛老鬼一翻眼睛:“废话,后来我不是死了么……” 小白一缩脖子不吭声了,我忙问诸葛老鬼:“那你认识的那个鲁班传人,姓什么叫什么?我好有线索去找。” 其实此时我已经能90%确定是杨家了,不过还是想进一步确定,本以为他会说出那家姓杨,可没想到,诸葛老鬼却说:“那人,叫伊败……” 我当时就傻眼了,这是、伊胜他爹啊? 第四百四十五章 僵尸出没 诸葛老鬼郑重其事的说出两百年前他所认识的鲁班传人,名字居然叫伊败。 这让我大跌眼镜,下巴几乎都砸脚面上。这是搞什么啊,不是姓杨吗? 诸葛老鬼看着我的反应,疑惑道:“嗯?你干嘛这是,难道你认识那个人?” 我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认识不认识,我就是纳闷,这是人名么?咋听着这么奇怪……” 诸葛老鬼说:“奇怪么?呵呵,那你说我叫诸葛孔铭奇怪不?其实很正常,因为我们这都属于艺名……” 我晕了一个,真是够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还艺名? “那个伊败。原名我是不知道了,反正他当时算是很厉害的人物了,他的鲁班天书,严格来讲不是正统,而是厌胜师中代代传下来的一些偏门,但是他这人绝顶聪明,心性坚忍。那时曾自以为天下无敌,直到后来,据说是和人比试的时候败了,且连败数次,他盛怒之下,便给自己改名伊败。说是什么时候能胜过那人,再改名叫伊胜,只可惜,终其一生,他也没能再胜那人半场……” 诸葛老鬼说罢,我心中忽然就明白了,伊胜伊胜,原来这个名字却是这么个来历,如此说来,难道伊胜还真是那个伊败的儿子。或者后人? 不过从年龄来看,儿子的可能性不大。那伊败都两百多年前的人物了,除非他有本事能活两百岁,当然这也是有可能的,问题就是他要是两百岁,还能有生育能力么? 那伊胜看着可是和我应该差不多,除非他驻颜有术,实际上是个八九十岁的老头子,那还有可能是伊败的儿子。 我纠结了片刻,晃了晃头,不管他是儿子还是孙子吧,总之这根线索是有了,现在诸葛老鬼明显还是不愿说实话,装着没见过斩仙飞刀,但这也不重要,反正,找到杨晨,斩仙飞刀自然就有了。 “老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当年伊败既然号称天下无敌,那胜了伊败的人,到底是谁呢?” 我出言问道,诸葛老鬼却呵呵一笑,良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说:“那人,叫韩立。” 韩立?! 我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这是哪个韩立啊?是我们韩家,还是…… 诸葛老鬼却不管我的反应,自顾道:“这回你没问题了吧?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能说的我也都说了,小伙子,找轮回镜的问题就交给你了,我已经死了,就不跟着搀和了,唉,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记住,如果找到斩仙飞刀,你是用不了的,必须要说服鲁班传人才行,只是那结果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咳咳,那什么,我最后还有个事……” “你说,有什么事?”我忙说道,这诸葛老鬼的信息量太大了,现在他说啥我都盼着能出现点新线索。 他却指了指地上,说:“待会别忘了,把这俩美人给我烧了……” 我无语道:“放心吧,回头要是事情顺利,我再来烧个母狼……” 那头狼一听这话,抬头冲我嗷呜一声,意思好像是说:你可别忘了啊…… 这一趟总算还是顺利,我和小白随即起身,把剩下的东西能烧的都烧了,供品也摆上了,然后便准备下山。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心里很是高兴,刚才上山的时候,那个柯南说什么来着?还诸事不宜,还阴煞日,我就说不准吧,现在怎么样,不但事情一切顺利,还把伊胜他爹的老底都淘出来了,大有收获啊。 我看了下时间,还早得很,心里盘算着,待会回去,就抓紧时间去火车站买票,今天晚上就走,明天这个时候就到杨晨家了,这么久了,我估计他的鲁班天书修炼也应该大有进步,到时候带上斩仙飞刀,哼哼,福缘斋,你们这回又多了个敌手…… 正想到这里,前面就到了下山的拐角,那是一处山坡,转下去之后,就能看见山下的大路了,小白探头探脑的往下看,一边对我说:“小哥,你说,那个柯南会不会在那里等我们?他不能又跑了吧?” 我想了想说:“不能吧,上次他应该是临时有事才走的。不过人家是给下面当差的,不是咱们这种闲散人员,要是走了,那也没办法,看看再说吧……” 说着话,我们便转过了拐角,正要继续往山下走,忽然就听前方山沟里传来了嗷嗷数声怪叫,不似人类。 好像,是狼嚎。但仔细听,却又夹杂着很奇怪的声音,而且那狼嚎叫的也很惨烈,很恐怖,就好像…… 在痛苦的挣扎?! “不好,快走……”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出事了,赶忙和小白往前跑去,三步两步冲下山坡,站在一棵大树下,居高临下的往下这么一看,登时是倒吸一口凉气。 就见下方竟赫然出现了几只面目狰狞,行动迟缓的僵尸!正围在一起,发出瘆人的怪吼声,同时还有阵阵凄厉的惨叫,从它们的身下发出。 那大墓里的僵尸竟然真的跑出来了。 我立时想起了那只被僵尸咬死的大狼,再仔细一看,在那几只僵尸却是正在撕扯着一只灰毛大狼,并不住的掏出狼的内脏,撕下血肉,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就和饿了几百年的恶鬼一样。 不过这倒是真的,它们确实是饿了几百年,可是这样出来明目张胆的觅食,分明是要出事的前兆,现在是吃动物,等这山里没有食物了,下一步就要下山吃人了。 还有,我记得那大墓里的僵尸何止上千,这眼前才只是几个,而且它们都是赤手空拳,很显然是大墓上层的那些僵尸奴隶,是比较低级的,如果让那些僵尸武士出来,那可就不是简单的吃人,搞不好,就是一场人间大劫。 就这转眼的功夫,下面狼嚎声就渐渐弱了下来,几个僵尸分开来,再往下看,满地狼藉血污,尸骸凌乱,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而那几个僵尸,却像是还没吃饱,喉咙里不断发出瘆人怪吼,张牙舞爪的,继续往前方走去了。 看起来,它们还要继续觅食。 我紧紧皱起了眉,看来这也是迫在眉睫的难题了。 我的目光盯着那几只僵尸,忽然,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了怪叫,我们俩忙跑了过去,就见那里居然也出现了几只僵尸,不,确切的说是一只僵尸,它手中正抓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张开恐怖大嘴,一口狠狠咬在兔子的喉咙上。 而旁边又有几只僵尸跑了过来,眼看抢不到兔子,竟然和先前那只僵尸撕扯起来,两只僵尸抓住一只手臂,一起用力,竟硬生生的把那僵尸手臂撕扯下来,两个僵尸一人一半,咔嚓咔嚓的大嚼起来…… 这场景简直就是美国丧尸电影,我看的一阵恶心,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眼看那几只僵尸不住撕扯,为了一点食物,已经开始了自相残杀。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你都看见了吧,这就是我们的现状。” 我猛然回头,却见常猎户站在那里,他依然还是老样子,只是目光盯着山坡下互殴的僵尸,流露出了一丝无奈的哀伤。 “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在古墓里待了千年,难道现在待不住了?”我问道。 他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你说对了。其实如果能度过今年,它们就会恢复正常,只是,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同了,我只是想保住这座陵墓,保住这些曾随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但是……” “怎么?” “今天是阴煞日,再过几个月,便是阴煞月,这本没什么。可今年,却是数百年难逢的阴煞年,等到那一天,三煞日到来,或许,就是我们的末日了。当然,也说不定,是这世界的末日,可我并不想这样,我只想……” 常猎户眯着眼,丑陋的面孔上微微抽搐,望着山中肆无忌惮横行的僵尸,缓缓道:“我只是想,解脱……” “三煞日,解脱……”我喃喃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他说的虽然轻描淡写,但在我心里,却如同压下了一块大石。 第四百四十六章 你来真的! 我满腹心事的和小白离开了大山,临走前,小白好奇的问常猎户:“既然那些僵尸都跟疯了似的找吃的。怎么你却是正常的呢?你也是和它们一样?” 我捅了他一下说:“别胡说,常大叔怎么会和那些僵尸一样,否则他怎么会在这里守山?” 常猎户低低一笑,说道:“你把我想的太好了,其实,我也是来觅食的,只不过,我比它们多了一些理智。” 说罢,他忽然闪电般出手,腰间猎刀猛的刺出。只听吱的一声,常猎户猎刀收回,上面已经刺穿了一只比猫还大的老鼠! 常猎户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神色,我吓了一跳,赶紧拉着小白转身就跑,随即就听身后一声短促惨叫,忍不住回头一看。就见常猎户已经一口咬断了那老鼠的喉咙! 我的个妈呀,太血腥了,我心中微慌,看常猎户那眼神和状态简直就是个变态恶魔,快跑快跑,此地不可久留啊。 我们俩连跑带颠的下了山。只听身后各种怪异声响不断,满山似乎都已经陷入了疯狂的觅食狩猎之中,我心中暗想,这一次下来,估计山上以后就没有什么活物了。 情势是越来越紧迫了,我和小白很快来到大路,远远就看见柯南的车还在那里等着,不由松了口气,急忙快步跑了过去,柯南正在里面打盹。见我们回来,只淡淡问了句:“办完事了?” 我点点头:“嗯。算是吧,难为你一直在这等着了,咱走吧。” 他却用下巴指了指山上,说道:“那狼哭鬼叫的,你就这么走了?” 我回头看了看,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那你说能怎么办?我还能挨个按地上放血?我也打不过那么多啊……嗯?你在车里,你怎么知道山上的情况?” 我忽然觉得不对,柯南呵呵一笑:“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现在坐在这里,我能知道一百里外的城里,有个人在电线杆子底下尿尿,让电给打了你信不信?” “呃……我信……”我还能说什么呢?对于柯南来讲,无论他说出怎么神奇不靠谱的事,我都得信,因为任何人要是见过他开着车从石头里蹦出来,都不会再对他的话有任何质疑…… 我们俩上了车,柯南调转车头就要回城里,发动车子的时候他对我说:“你可想好了,咱们这一走,这山上生灵涂炭,我来的时候就告诉你了,今天日子特殊,你是管一管,还是就这样?” 我挥了挥手,心里有些乱,对他说:“就这样,各人有各人造化,生灵涂炭,那也是它们命里该遭此劫,咱先回去,研究研究再说吧……” 情况确实如此,虽然此时山上到处惨呼不断,异声连连,活脱脱人间地狱,但好歹都是狼虫鼠兔之类的,我心里还能好过一些,但是我绝对不能允许出现,它们危害人间的事情发生。 只是,常猎户并没有说清,那三煞日到底是哪一天,刚才其实我本想问问的,可他接下来就抓着只大老鼠,大快朵颐了,我实在是接受不了那个画面,不得不落荒而逃。 现在想来,这件事倒也不难,三煞日,听上去很厉害,但必然是和传统的风水易学有关,回头我去找司徒先生问问,应该不是难事。 我心中忐忑的回到了城里,马上打电话问南宫飞燕那边如何,她却说还没见到司徒先生的面,因为她到了那里之后,司徒先生已经闭关一段时间了,问起何时出关,伙计都说不知,只说一概不见外客。 我一听就明白了,什么他娘的不见外客,司徒老滑头分明是想避祸躲灾,不想往里搀和了,就借闭关为名,实际上指不定天天在屋子里喝茶水听大戏呢。 我当时就和小白直奔轮回阁,到了那里一看,前门还是关着的,到后门一看,嘿,后门也锁上了。 我就不明白了,前后门都紧闭,这帮人是要守城么? 南宫飞燕从僻静处走了出来,一脸无奈的对我说:“你也看见了,就是这样,刚才我来的时候,后门还没锁,就这一会的功夫……” “哼,我管他呢,你别说了,看我的,我就不信了……” 我随手取出一张破字符,啪的贴在前门上,往后退了十多米远,看看周围没人经过,心念一动,伸手一指:“开!” 毫无悬念的,轰隆一声响,那轮回阁的大门便炸了个粉碎,前方出现一个大洞,里面随即跳出七八个人,把门口拦住,各个虎视眈眈,一道黑影刷的出现在门前,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大叫,随即抬起头来,目光冰冷的盯着我们。 我一见这人,其实早在意料之中,这自然是猫奴了,此时她依然一身黑色紧身衣,面容精致,长发垂肩,身材火爆的让人喷血,一双眸子里闪烁着慑人的冷厉,看着我们的眼神就像看着不共戴天的敌人。 呃,看来司徒老滑头调教的还挺好,我挠了挠头上前努力做出一副笑脸说道:“嗨,可可,好些日子不见,你好吗?” 我这句话纯粹没话找话,我也知道她不会正常回答,果然,猫奴可可听我这一说,冷声道:“一分钟之内,解释清楚你的来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真是个冷面女神,我一下子就没词了,捏了捏鼻子说:“不用一分钟,现在让我见到司徒先生,我亲自和他说,十万火急,明白不?” 可可眉梢微挑,继续冷声道:“司徒先生说了,他闭关期间,任何人不见,你也不例外,请你一分钟之内退出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听了心里有气,双手叉腰道:“你是不是就会说这句话,你是复读机啊,司徒先生给你录制好了,你照着读是不是?跟你说,我现在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是关乎天下苍生大计的,十万火急,水深火热,我屁股都快着火了,你还在这跟我放什么录音机?” 可可面容愈发冰冷,怒声道:“少废话,我不管你那么多,我说了,司徒先生今天不见客,我不想再重复刚才的话,你退不退!” 她说着,双手忽然一声异响,十指瞬间长出数寸长的利爪,交叉胸前,随即眼看着眼珠子就开始变了。 我吓了一跳,这家伙居然还来真的,她那眼珠子片刻的功夫黑眼仁就消失了,一双眸子里白森森的,她身后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退后老远,谁也不敢往前面凑。 这说打就要打了?我无奈的对她说:“妹子,咱别这么正式好不好?咋说咱们也是并肩作战过,同甘共苦过,互相帮助过,你下的去手?” 我话音未落,就见可可已经嗖的一声蹿了上来,大爪子奔着我的脸就抓了过来,她不但下手了,而且下手又狠又准,直接就要给我破相啊。 但我早已经今非昔比,哪里会让她抓到,身形一闪就避过这一击,随即喝道:“你来真的,你忘了你受伤,是我把你救回来的……” 她没有回答,回应我的,是又一记凌厉的攻击…… 这家伙看来又抽风了,果然猫奴就是猫奴,骨子里就是不正常的,跟她讲道理,根本讲不通,她也不会听,在她的精神世界里,或者说她的灵魂中,只听司徒先生一个人的命令。 我忽然觉得,司徒先生是个很可怕的人。 我接连闪过几次攻击,却已是险象环生,看她那架势,似乎是要将我立即格毙当场! 第四百四十七章 密室 猫奴可可却双爪连环进击,丝毫不让我有喘息的机会,我又接连闪过几次。一把抓向她的手腕,但却是抓了个空,同时她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快,我勉强又避过几次之后,就再也闪不开了,跟她比速度,我毕竟还是差了很多。 我不由心中怒起,想要使用禁法,但双手却被她逼住,竟无法空出手来。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却是要抢占先机,不让我有还手之力。 南宫飞燕在旁看了片刻,眼见不好,跺脚道:“傻蛋,你还躲,还手啊。” 我边躲边喊道:“姐。我想还手,来不及啊……” 南宫飞燕脸色也终于变了,喝道:“猫奴,你再不住手,我可要出手了,你忘了九尾天狐了么?!” 她这句话一说。猫奴可可似乎下意识的一滞,眼中掠过一丝惧意,显是想起了前事,我趁着这功夫忙一个旋身后退,已经戴上了血玉扳指,同时抽出了几张符咒,大喝道:“中!” 话音出口,一道困字诀已然出手,我并不想伤她,只要把她困住就好了。 红光闪烁。可可身形猛的一顿,随即便果然无法动弹了。真的被困在了原地。 但她却是不服,在原地不断挣扎,想要跳出光圈,同时嗷呜大叫不止,就像只凶暴的小野猫。 我皱了皱眉,随手又拿出定字诀,看来,这张符也许能让她老实一点。 不过就在这时,从门口忽然闪出一个人来,大声道:“司徒先生有令,让韩青天进去,任何人不得阻拦。” 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这个人,居然是神捕门的向羽…… “向羽,你怎么在这?”我惊讶问道。 “哦,我刚好有事来请教司徒先生,凑巧碰上你来,刚才先生有话,请你进去。”向羽笑着对我说道,同时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猫奴在那里却仍然嘶吼大叫,我走过去看了看她,笑道:“你这样就不对了,你家主人已经让我进去了,你还叫什么,听话,乖……” 她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只是呲牙咧嘴的,露出一脸凶相,但看她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我忍不住伸手想拍拍她的头,她却张口奔我手指咬来,我吓了一跳,急忙缩回手,恼道:“算了,你就在这站着吧,不听话的小猫咪。” 我也没管她,转身就往里面走,同时招呼了南宫飞燕和小白,一起走到门口的时候,向羽却伸手道:“小天,司徒先生说了,只让你一个人进去,其他人可以先在外面等一下。” “这……”我回头看看南宫飞燕和小白,南宫飞燕脸色一沉,小白却没往心里去,摆手道:“那你自己去吧小哥,我去跟小猫玩一会……” 说完,他就跑到猫奴旁边去了,左一眼右一眼好奇的打量起来。南宫飞燕却担忧的看了我一眼说:“那你小心一点。” 我点了点头:“嗯,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等我出来。” 说完,我便跟在向羽身后走了进去,回头看,南宫飞燕已经被拦在了门外,而小白却已经跟猫奴聊起来了:“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前些天还口口声声惦记着婕妤,这就改可可了…… 我和向羽走进了屋子里,那个伙计正在里面站着,目光不善的看着我,见我进去了,也没说什么,一挑门帘,压低声音对我说:“他老人家最近身子骨不好,你进去了不要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我疑惑的看了看他,这话是从何说起呢? 不过他随即就转过身不理我了,我看了他两眼,心想,司徒先生洞晓阴阳,能卜前事未来,可能早已经知道我此行目的吧。 但不管怎样,该说的话,我也要说,如果司徒只是一味逃避,想独善其身,今天也刚好和他说个明白。 我们俩来到后堂,进了内室,这是一间很僻静的密室,里面没有窗子,没有家什,只在地上放着几个蒲团,旁边墙壁上燃着一盏长明油灯,豆大的烛光映在墙壁和密室中,昏暗,而又诡异。 司徒先生正独自坐在蒲团上,双腿盘膝,双手交叠,头微垂,标准的禅定功夫,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浑身上下,没有半丝气息波动。 若不是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分明就坐在那里,我简直都感觉不到,这屋子里有人存在。 好可怕的功夫,龟息大法么?我心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随即就见向羽对司徒先生说道:“先生,韩青天来了,有什么话,你们谈,我先出去了。”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却是充满了敬意,我看着向羽走了出去,从外面把密室的门关好,顿时,周围的光线又暗了几分。 司徒先生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屋子里静的可怕,我看着司徒先生,感觉自己心里怦怦的跳,他却就那么低垂着头,看上去,就像一个没了气息的死人。 我静静的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于是也坐了下去,就在他的对面,学着他的样子,双腿盘膝,深深呼吸,也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口,但是,口观心却是怎么也做不到,我的心,无法安静。 而且,我还是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你的心,无法安静么?”司徒先生忽然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很轻,有些飘渺,却是清晰的钻入我的耳中,我的脑海。 我点头:“是,我无法安静,因为我心里有太多的负担,压的我心神不安。” 他还是低着头,继续道:“如果你要是死了,那还有负担么?” 我皱了皱眉,想想才说:“那应该就没有了吧,人死万事皆空,哪里还来的负担?除非,死后魂魄也不安,还惦记着生前的事吧。” 司徒先生沉默了下来,半晌才说:“在这世上,有些人,死后可入轮回,有些人,却注定要神魂消散,天道之威,惶惶莫名,从来就不是任何人可以抗拒的。” 他这番话说的莫名其妙,悲悲戚戚,我听了不由奇怪,对他道:“先生何出此言?我倒是觉得,人既然活着,那就应该想着怎么才能不负此生,而不是担忧死后如何,说实话,死后的世界,还有什么轮回下一世的命运,我一点都不在乎。” “哦,你为何不在乎?”他忽然抬起了头,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彩。 我心中一跳,他似乎看起来和平时不大一样了,不过我还是坦然道:“很简单,人都说轮回后,便没有了这一世的记忆,是彻彻底底的重生,不对,不能叫重生,应该叫新生才对。那你想,既然没了记忆,那么这一世的我,死了便是死了,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我曾经存在过,那轮回后的我,又和这一世的我,有什么关系呢?所谓魂飞魄散,所谓轮回转世,对我而言,其实都是一样的,反正,我已非我,人已非人,大家纵使这一世轰轰烈烈,爱恨情仇,下一世谁也不认识谁,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所以,我只想活在这一世,活的不后悔,便成了。” “好,说的好!”他忽然神情间有些激动,又好像顿悟了什么,只是叫了几声好之后,却话锋一转,目光烁烁的盯着我说:“可我若是对你说,我能让你死后曾经保存这一世的记忆,这一世的一切,你愿意么?” “你说……什么?”我一下子呆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霍然站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天机莫测 司徒先生若无其事的抬头看看我,淡淡笑道:“呵呵,别惊讶。我只是打个比方,说说而已。” 他忽然又沉默了,转头望着那盏长明灯,喃喃道:“……说说而已,说说而已,若是真能做到,这世间,又有几人呢……” 我忽然想起什么,对他说:“是啊,真做到的。又有几人呢,就连秦始皇,不也是妄图长生,最后功亏一篑么,不,他那不叫功亏一篑,而是镜花水月,枉自嗟叹。” 司徒先生微微一笑,对我的话未置可否,转而说道:“你若是要来问我三煞日,我可以告诉你。但在这之前,你得先和我说,对那些大墓的千年僵尸,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想了想说:“这个其实我也没打算好,所以才来和你商量。问题是那些僵尸太多了,上千的数量,它们不死不灭,又想解脱,可在我心里,觉得它们只有真正灭亡了才算解脱,但是,要真是要杀光它们,灭尽它们。我想来想去,又不可能是它们的本意。要是自寻死路,方法多的是,何必求我呢?” 司徒先生摇头道:“杀,并不是生命的终结。灭,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要想真正解脱,得到救赎。需用一个‘度’字,才是正途。” “度”? 我心中一动,这司徒先生刚才有意无意的,又提起了杀和灭,然后又提起了度,难道说,这韩家禁法第二层的最后一个境界,就是这个度字么? 杀,灭,度? 我沉下心神,静静的思索了一下,却觉得有些不对,怪怪的感觉,这个度字,似乎有些太大了,韩家就算是本事再大,可这第二层是破魔神的法诀,用这度字,难道要度魔,度神不成? 如果真能有那般本事,恐怕这世上也只有佛祖能做到了吧? 吾辈凡人,哪里敢妄言度魔度神呢。 怕是连天道,也不敢这么夸口吧,否则,世间还何来如此多的妖魔鬼怪? 我百思不得其解,抬头问道:“先生,这尘世上,道途艰难,连度人都不敢说,况且人心日益崩坏,这度字,是否太过玄奇,我听起来,有点不敢担当啊。” 他点头道:“你说的也对,不过,它们可是寄托全部希望在你身上,如果你不帮它们度化,那它们就只能不死不灭,然后在天象影响下,一次次的发狂,一直到,灭亡为止。而我刚才所说的三煞日,想必你也已经有了初步了解,那便是阴煞年,阴煞月,阴煞日,三煞合一,天空七星连珠,人间灾劫连现,那时,世间一切阴属之物,都将受到很大的影响,无论是潜伏的恶鬼,僵尸,都会失去仅存的理智,彻底的发狂,就好像……”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似乎在思索措辞,我脑中闪过一个画面,脱口道:“就好像地震的时候,满山乱跑的蛇鼠走兽,满地乱蹦的青蛙蚂蚱,满街乱叫的阿猫阿狗,还有……满天乱飞的鸡鸭鹅?” 司徒先生微微一笑:“前面说的都对,不过,鸡鸭鹅会满天飞么?” 我脸上一红,摆手道:“反正就那意思,会飞……也飞不高,那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说,三煞日到来的时候,这世间要出大事?” 司徒先生道:“那也未必,有些天象,并不一定十分准确,因为会随着时间推移,天体变化,产生些许改变,就像是有些古老的预言,在短期内很准确,可是时间越久,变数越多,就好比……玛雅预言。” “呃,世界末日那个?明白了,原来是出现变数,我说怎么没出现呢……” 我又问他:“那三煞日具体是哪一天,先生能否先告诉我,我好先有个准备。” 他又摇头道:“这一天,本是早已有定数,但这里面却又有变数,我这几天静坐闭关,就是为了参破这天机,但今天你执意要见我,我也只好见你,说一说这些原委了。” “可是,向羽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不见客?”对于他的话,我已经听明白了,不过我还是好奇,既然他静坐闭关,不想见客,怎么又见向羽? “呵呵,这个简单,上一次,向羽中毒受伤,还有些未净,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我这里休养,算是我半个门生了吧,所以,他并不是客。” 我顿时无语,这老头子还真是会拉交情,这么几天的功夫,向羽也成他半个门生了。不过想来也是,他号称天机先生,本事天下无双,洞悉世间万物,谁和他相处一段时间都得敬服,别说半个门生,就算直接给他跪倒认师傅都有可能。 “那……这天机你究竟有没有参破呢?”我继续问道,司徒先生随即便低下头,闭上眼睛,缓缓道:“参破天机,非同小可,尚需时日,尚需时日……唔,你不妨先去做你的事,时机到了,自然一切都会揭晓。” 我苦笑道:“先生,关键我就是怕你不揭晓,我说,你不会是在这里躲灾吧,福缘斋主,到底跑哪去了,能不能给我个指引,哪怕暗示我一下也行啊?” 他却已经不再说话,只低低道:“天机莫测,天机莫测......” 我无奈起身,叹道:“好吧,你不想说,我也没办法,不过,我要告诉你,对于恶势力,你不打倒他,他就会永远压着你,欺负你。要想翻身,唯一的办法就是干掉他,或许你不敢,或许你有很多顾虑,但是,如果有一天,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人,都被他逐一干掉,那时候你就会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反抗,而是做了被凉水一点点煮熟的青蛙。” 说完这话,我也不等他反应,转身就走,什么他娘的天机先生,如果不敢说出真相的天机先生,那还不如一个满嘴放大炮的算命先生。 事情已然如此,和他多说什么也是无用,还不如去做我自己的事,我算是看明白了,他现在就是想做缩头乌龟,早让那个福缘斋主吓破了胆。 我带着气走出轮回阁,向羽正在外面站着,见我出来,便问:“如何?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出来还能怎么样呢,跟他一起缩在里面不出来么?向大哥,我知道你是个汉子,最好自己该干嘛干嘛去,别和他搅在一起,哪怕,跟冷清扬一块去抓鬼都比在这强。” 向羽却是呵呵一笑,摇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了,司徒先生的心怀和胸襟,不是我们能够猜测的,你有事就先忙,对了,如果见到欧阳阳,再帮我谢谢她,给她问好。” “欧阳阳……”他这一说,我也想起了那个红衣少女,倒也是好些日子不见了,不知道她现在又在干什么。 我对向羽点了点头:“好吧,如果遇到了一定帮你说,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我又没空往人家家里跑,看你运气了。” “她现在……和冷清扬在一起,应该是去了泰山。”向羽忽然说道。 “泰山,他们去那里干嘛了?”我纳闷道,向羽说:“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吧,不过我没多问,只是他们走的那天,冷清扬来看过我,对我提起来的。” “唔,我知道了,那你就继续在这待着吧,我看你气色还不太好,可能还需要休养些日子,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说完,我便告辞了向羽,走出门外,南宫飞燕正等在外面,见我出来忙上前问道:“小天,怎么样,先生在做什么?” “先生……在思索人生。”我苦笑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冲旁边喊了一嗓子:“小白,走了,跟我去火车站买票。” 小白还在那里调戏猫奴呢,不过他却不敢离的太近,听我喊他,屁颠屁颠的就过来了,还回头冲猫奴一扒拉眼皮:“再见……” 猫奴已经被他逗弄的怒不可遏,我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叫声不好,忙一把拉过小白,撒腿就跑,就在这时,困字诀刚好失效,猫奴嗷的一声叫,身子猛然蹿出,一爪子就抓了过来,但幸好我拉着小白躲的快,这才侥幸躲开,随后南宫飞燕拦在猫奴面前,双手一叉腰,头也不回的喊:“你们走吧,我来对付这只不听话的小猫咪……” 我们俩气喘吁吁的跑出这条街,对视一眼,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回头一看,南宫飞燕正溜溜达达的走了过来,看来那小猫咪也是对她无可奈何。 我笑着拍拍小白的肩膀,示意他和我走,小白却说:“哥,你这就要买车票走了,难道你忘了,学校里还有个洗澡的女鬼没解决……” 我一拍脑门:“哟,还真把这事忘了,那好吧,咱们先去买票,反正是后半夜三点的车,然后今天先把那女鬼解决了,再上车,也来得及。 我自信满满地说道。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不忍直视的捉鬼 接下来,我们几个一起去买了车票,对于先解决女鬼再上车这件事。没有人提出异议,反正我们几个在一起,随便找出一个来,就能单独秒杀那个女鬼了,要是小白更邪乎,他能直接把那女鬼吃了。 所以,我们都觉得,干掉那女鬼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当我们买完车票返回学校的时候,时间就已经是傍晚了,吃过饭。休息一会之后,我就把辛雅约了出来,在学校的小操场上,她把这一天打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 她说,那个一楼的厕所,前些年还是在使用的,因为没有独立的浴室,就在那里面装了简单的淋浴喷头,大家轮流洗澡,条件是艰苦了点。大家都很有怨言,但这荒郊野外的野鸡学校都来了,为了混三年,也只能捏鼻子认倒霉。 但是后来大家都慢慢的反应,说洗澡的时候那厕所外面总是隐约有人偷窥。而且曾经有胆子大的女生,打开窗户破口大骂,但却也没见到人,就只见到一道白影远远去了。 后来又闹到学校教务处,又各种严查,防范,却还是依然如故,首先学校里的男生嫌疑排除了,周边村庄居民的嫌疑也排除了。于是一来二去的,就有人说,这来偷窥的恐怕不是人。 可是不是人,会是什么呢? 这荒郊野外的,人们不免多想,无非狐鬼精灵,学校早年就出过闹鬼的状况。在这件事发生后,也没太慌张,只是从此封闭了那一楼的厕所,对外只说是附近村民,没老婆的光棍汉来偷窥,从此后加高院墙,加固窗户,也是从那时候起,一楼的女厕所就算彻底取消了。 住在一楼的女同学们,想要方便一下,或是洗澡,就只能去和二楼以上的挤了。从那以后,一楼那间封闭的厕所,也没出过什么怪事,学生换了几届之后,便没人知道这事,只以为那是封闭的杂物间,有的人听说过一点隐情,也只当是学校为了保护学生安全,完全没当回事。 这些陈年旧事,辛雅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出来的,听她说完这些之后,我心里不禁起了疑心,这好像不大对劲啊,如果说是有异类偷窥女生洗澡,那应该是个男鬼,而且是外来的,可是小白他们那天见到的,分明是在里面洗澡的女鬼,这有点不对路…… 我又问辛雅,当年那起事件里,可曾有什么受害人,或者是因此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辛雅说应该是没有的,那件事当时就没人当回事,都以为是附近的流氓来偷看,后来封闭了之后,就没人提起了,好像,没有什么受害人,而且当年的女生早都毕业好几批了,谁还知道那么多啊。 我皱了皱眉,这到底是内鬼还是外鬼呢? 不管那么多了,今天晚上见分晓,无论她是哪来的,一律让她滚犊子思密达。 很快就到了晚上,我们四个人……我和南宫,小白,再加上辛雅,我本来让她回去安心休息,她却来了好奇心,问我们是怎么抓鬼的。 我笑着对她说:“我们三个抓鬼的方法都不相同,有潇洒干脆型的,有暴力摧残型的,还有不忍直视型的,你要看哪种?” 辛雅笑道:“前面两种我都能听懂,不忍直视的是啥意思?” 我指了指小白:“你要想看,回头让他给你演示一下,什么叫最后一个食人族。真人现场高清版的哦,绝对没有马赛克……” 结果我这一句话充分勾起了辛雅的兴趣,非要跟我们看热闹不可,最后为了满足辛雅的好奇心,我们就带上了她,在夜深人静,寝室都熄灯关门之后,悄悄溜到了女生宿舍后楼,那个被封闭的女厕所。 这深更半夜趴女厕所的窗户,这种事我还是头一次干,虽说里面早已封闭,心里也感觉怪怪的,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小白倒已经是轻车熟路,我故意让他在前面走,以免对方发现我们这么多人不肯现身,他来到那女厕所外面,往里面看了看,里面却黑咕隆咚的,并没有洗澡的动静。 他一脸疑惑还有些失望的回头看我:“小哥,人家今天没来啊。” 我问小白:“你们之前来这里,她是每天都洗澡的么?” 小白想了想说:“好像也不是,谁能天天都洗澡呢?除非是变态,不过我们来的几次,却都赶上了,要说天天洗,也有可能吧?” 我沉吟不语,心想这家伙要是躲起来了,故意不出现,好像还真拿她一时没办法了,不过,既然她不出来,可以进去找她吧? “小白,现在给你个机会,你进去里面,找找那个女鬼。”我对小白吩咐道。 他却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不去,哥你咋那么坏呢,这是女厕所,你让我进去,万一让人抓了咋办,我这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了?” 我失笑道:“你哪来的一世英名,这学校里都没几个人认识你,再说这厕所是封闭的,只能从这窗户爬进去,你看,这铁栏杆这么窄,我是进不去的,咱们这几个人里面,也就你最瘦了,是不是?” 小白还是摇着头,左右看看,一指辛雅说:“她也挺瘦的啊,你咋不让她去?” “别闹小白,你辛雅姐,她会抓鬼吗,你让她进去不是等着出事么,听话啊。” 我哄着小白,他挠挠头想想,说:“可也是这么回事,不过为啥非得是我,她不也行吗,她也能进去啊,再说她还是女的。” 他说的自然是南宫飞燕,我笑道:“她也不合适,她要是进去了,我怕把那个女鬼吓跑了。” 小白又挠了挠头,比划了一下那个窗户,倒是刚好能爬进去,于是悻悻的抓着栏杆上了窗台,往里面看了几眼,自语道:“这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啊,女鬼女鬼,你要是在里面,你就冒个泡啊……” 我扑哧笑了出来,小白身子一侧,便从那栏杆钻了进去,轻轻推开虚掩的窗户,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那眼神又无辜又决绝,就好像逼着他跳崖了似的,随后一扭头,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 其实我知道屁事都不会有,小白那可是天师家族传人,身上还有他爷爷传的血葫芦,不管里面有什么鬼,他进去都足够搞定的了。我之所以让他进去,也是给他一个展现的机会,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小白一直跟着打酱油了,总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这也算是让他单独立功,鼓励鼓励吧。 小白进去之后,里面就没了声息,我们几个也没说话,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盯着窗户,等着,南宫飞燕给我使了个眼色,她便站到了身后的高墙上,我会意点头,也拉着辛雅往后退了几步,这是打开场子,待会那女鬼要是让小白逼出来,或者逃跑,我们就可以两面夹击,前后围堵,看她往哪跑。 只是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很快小白进去已经五分钟,却还是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来,我心里纳闷,往窗户前凑了凑,却也是看不清什么,我不由有点后悔,早知道带个手电就好了,这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正想到这里,里面忽然黑影一闪,窗前赫然就站了一个人,惨白的脸贴着窗户,直勾勾的看着我。 这冷不丁的,倒是让我心里一惊,再定睛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低声骂道:“小白你有病啊,刚才这半天干什么了,连点动静都没有,我还以为你让女鬼吃了呢……” 我话音未落,就见小白站在窗户里面,目光呆滞,就好像傻了一般。我暗道不好,伸手正要把他拽出来,就见这黑暗的厕所里面,骤然有幽暗的灯光亮起,哗啦啦的水声,同时响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眼见里面那几个已经上了锈的莲蓬头里面已经开始喷水,弥漫的水雾迅速蔓延开来,而小白站在里面,居然对我妩媚一笑,伸手解开纽扣,缓缓脱起了衣服…… 我靠,这还真是不忍直视型的捉鬼啊! 第四百五十章 我洗澡,你快跑 我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小白这是要干啥,现场真人秀啊? 我伸手就进里面去抓他。说真人秀是扯淡的,他这明显是让鬼上身了! 但我这手刚伸进去,小白动作很是迅速,一把就抓住我的手,冰凉冰凉的,我暗道不好,反手一翻,挣脱出他的手,又抓住他的衣领,往外就拽。 我现在苦于被窗户上的铁栏杆阻挡。只能先把他拉出来再说,谁知小白低头看看我的手,忽然张开大嘴,一口就奔着我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我靠,他来真的啊,我赶忙缩回手,他一下咬空,眼里旋即露出狰狞的凶光,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我。 小样的,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小白这种眼神,不过倒没害怕,反而觉得有点好玩。我笑着往后退了一步,冲他招招手说:“你出来。” 他看了看我,不但没出来,反而往后退了两步,目光很是诡异,我心想还是别跟他玩了,速战速决,免得对小白有什么影响。 我随手抓出一张镇字符,就想丢进去,管他是什么鬼,保管一下就见效。 但小白却又退了几步,忽然看着我嘿嘿笑了起来,那声音很是女性化,随即,刚才那凶恶的眼神消失了。他伸手解开衣服,光着膀子,身子扭摆着走到了淋浴喷头下面,居然真的开始洗澡了。 我去。来真的啊?我抓着镇字符的手停在了半空,心里一阵诧异,这是什么鬼啊,这么爱干净,这都有人来捉它了,还不忘了洗澡。 他在那里洗着澡,身子扭来扭去,动作居然很是妩媚,同时,他的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唱起了歌,仔细一听,好像是一曲夜来香。 这场景着实诡异啊,我回头看向辛雅,问她:“你们女生宿舍里这么奇葩,大半夜还有唱夜来香的。你以前听过吗?” 辛雅也早已是惊讶的不行,闻言摇头道:“从来没听过,别说他了,连我都不会唱这个歌……” 我皱眉道:“难道这还是个八十年代的女鬼?可他在这里洗澡,这是啥意思呢?”我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辛雅指着里面说:“别想了,快动手吧,一会小白该着凉感冒了,那水都是凉水啊……” 对对对,这大晚上的,别把小白弄感冒了,我不再多想,眼下这场景虽然怪异,但顶多也就是个鬼上身,一张符搞定的事,没必要费劲。 我扬手就打出了镇字符,那符咒带起一溜红光,无声无息的打在了小白的身上,随即红光一闪,镇字符被水打湿,落在了地上。 然后再看小白……却还是在那里哼哼唧唧的唱着歌,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顿时就傻眼了,我这镇字符,可是韩家禁法里镇鬼的绝招,打在这附体的女鬼身上,就算不立刻浑身冒青烟,垂死挣扎,起码也给点反应啊,这…… 这实在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别说一个女鬼,就算是当初的獬豸神君,中了我初学乍练的这一招时,也是挣扎了半天才脱身,难道这女鬼能比獬豸神君还厉害不成?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却在这时,只听身后南宫飞燕一声断喝:“哪里走,站住!” 我猛然回头一看,就见一个黑影正从楼里钻出,悄悄往旁边闪去,南宫飞燕喊了一声,随后就追,手中银光一闪,前面那黑影一声惨呼,登时扑倒在地,不动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好像,什么东西被南宫飞燕抓住了? 我回头再看小白,他却已经不再继续洗澡了,也不嘚瑟了,撒腿就往窗户这边跑。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冲他喊道:“小白,原来你是故意装的!” 小白对我呲牙一笑,抹了把脸上的水,一猫腰就从窗户里钻了出来,我一把抓住他问:“你什么意思啊,大半夜的,学人家女主播跳艳舞啊你?” 小白急道:“别闹别闹,小哥,刚才跟你闹着玩呢,快,那边出事了……” 他说着甩开我就往前跑,出事,出什么事?他是说南宫飞燕? 我随后也和辛雅一起追了过去,就见那边南宫飞燕果然已经按住了地上一个黑影,小白已经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样子,似乎很是焦急。 我跑过去低头一看,地上的黑影果然是个女鬼,身形有些模糊,胸口的位置有着一点银光,钉住了她的魂魄,在地上不住挣扎,却丝毫无法移动。 南宫飞燕见我们过去,得意地对地上的女鬼低喝道:“说吧,你是从哪来的,到这里想干什么,说明白了就放你走。” 小白撇嘴道:“拉倒吧,说明白了还能走得了吗?” 我拍了他一巴掌说:“你这是站在谁的立场,你是哪头的,你怎么帮着女鬼说话,对了,你刚才冒充午夜艳舞女郎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先闭嘴吧你。” 南宫飞燕看了小白一眼说:“别闭嘴啊,这件事就着落在他身上,难道你不觉得,他是故意帮这女鬼逃跑么?” 嗯?我忽然发现还真是这样,我看了一眼小白,问道:“是这样么,到底咋回事,你可别糊弄你哥,有事赶紧告诉我,别藏着掖着。” 小白低头看看那女鬼,有些为难的挠挠头说:“其实也没啥,咳咳,你说你可真笨啊,我都跟你说了,我洗澡,你快跑,结果你都没跑掉......” 这句话就等于直接承认了,那女鬼在地上趴着,听了小白这话,缓缓抬起头来,长发中露出一双无神的眼睛,恨声道:“这是我的命,该当如此,你们动手吧,我认了。” 我蹲下身看了看她,说道:“动手,动手干嘛?谁告诉你我们抓你是准备要动手的了?那个,你先说说,你在这学校里准备干啥,什么时候来的,说清楚了,如果没什么大事,真放你走。” “当真?”女鬼眼睛里闪出一丝光芒,南宫飞燕接道:“没错,我们从来不滥杀无辜,只要你没害过人,又能乖乖离开,从此不搅闹学校,我也懒得管你。” 女鬼低下了头,似乎在思索盘算着,又好像在犹豫着什么,小白在旁说:“小哥,燕姐,她好像还真没害过人,那个,她刚才都跟我说了,她……” 我挥手打断了他,又看看那女鬼目光不断的瞄着小白,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于是有点明白了,对小白说:“那好吧,既然她刚才都跟你说了,那你来复述一遍,你妹的,敢情刚才蹲在屋子里半天没出声,是跟人家讨论人生了,害我白替你担心。” 小白却少有的没笑,一本正经的看着那女鬼,又看看我们,居然叹口气说:“唉,太可怜了,太凄惨了,小哥,我要跟你说了,你都得哭。” 我晕,多大个事啊,我还得哭? “快说吧快说吧,这回你甭想拖延时间帮她逃跑了,有你燕姐在这里,她跑也跑不掉的。”我眼睛盯着那女鬼,心里却在想,她这是究竟有什么样的苦衷和故事,居然能感动小白,帮她逃跑呢? 小白忽然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天,不说话了,我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这货在酝酿台词。这时,那女鬼忽然翻身坐了起来,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个女鬼长的还挺好看的,高个子,大眼睛,长发披肩的,虽然身上穿着幻化出来的衣服,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半夜光着屁股在厕所里洗澡的那位…… “算了,你们也别难为他了,我、我来讲给你们听……” 她突然对我们说道。 第四百五十一章 十年 这一下,又有故事听了。 女鬼对我们说,她来这里。并不是想要害人,也不是想要作恶,她只是,来找一个人的。 而那个人,她其实也不知道是谁,只是在二十年前,她曾经见过那人一面。 我和南宫飞燕对视一眼,有这么找人的么?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仅凭一面,茫茫人海。上哪找去? 女鬼自顾说道,在大约十年前,她也是这学校里的学生,而且就住在这栋楼里,当时一楼的厕所,就传说有人偷窥,很多人都不敢去,但她一向胆子大,就想为大家抓住那个偷窥狂,于是就在一天晚上,独自假装去洗澡,实际上,却准备好了棍棒。就等着抓坏蛋。 天黑之后,她打开淋浴喷头,假意洗澡,却紧张的时刻盯着窗外,过了没多大一会,她忽然觉得神智有些迷糊,忙用冷水洗了把脸,再睁眼一看,窗外已经多了个朦胧的黑影,淡淡的影子映在窗上,果然有人在外面偷看。 她当时抄起棍棒就往窗外砸去,不料却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她眼前一花,立时浑身无力。棍棒落地,当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靠在墙壁上,面前站着一个非常好看的男人。满脸带着邪邪的笑容,正在上下打量着她。 这时她才忽然发现,自己身上衣物竟不知何时已经尽去,旁边水声哗啦,雾气弥漫,那男人的身影就在前方,却只是静静的看她,似乎并没有要对她如何。 她的心忽然就怦怦跳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赤身在一个男人面前,她满面通红,羞愧难当,想要遮掩身体,却是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就好像整个人都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所束缚,完全身不由己。 那男人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她的身躯上扫视了足足几分钟。才终于对她再次笑了笑,就那么缓缓退后,只一步,就迈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慢慢消失了。 只是这时的她,心里却是升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她忽然好想让那个男人再停留一段时间,哪怕再多看她一眼,或者说,让她再多看那男人一眼,因为、因为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好看了,他的一双眼睛,就像是具有魔力一般,直接穿透了她的身体,她的心灵。 然而他终于走了,整个过程中,两人没有一句对白,只是那么默默的对视,可是,当她回过神来,穿好衣服跑回寝室之后,她忽然发觉,自己似乎爱上了那个男人。 那一夜,她第一次失眠了,一闭眼,就是那男人满脸邪气的笑容,和毫无顾忌,放肆的双眼,虽然,看上去是那么坏,那么的不羁,甚至有些邪恶,可为什么,却无法将那男人从她脑海驱离? 她就像着了魔一样,接连几天,都偷偷跑到那里洗澡,而且她甚至大胆的褪去了衣物,她想再次等那男人出现,和上次一样,突兀的出现,然后,和他一起离开。 哪怕,他是妖,亦或是鬼,都不重要了。 可是,从那次之后,她再也没能见到男人,因为在几天之后,学校就宣布封闭了那里,一把无情的大锁,阻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在这之后,那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很快就病了,病的厉害,她觉得,她的魂儿似乎早都在那一天,随那个男人走了,再也找不到了。 后来,她的家人把她接回了家,只三个月的时间,她就去世了。 她告诉我们,直到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脑海里浮现的,依然是那男人邪邪的笑容,她想伸出手,拉住他,却终于没能如愿。 女鬼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我却是听的一头雾水,看看南宫飞燕,显然她也糊涂着呢,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有魅力的男人呢,能让她如此神魂颠倒,甚至死后二十年,都念念不忘? 关键的是,那男人很明显压根就是个非人类,可是,他会是谁呢? 其实她讲故事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已经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从她的描述来看,伊胜倒是十分符合故事里的那个偷窥狂的形象。 首先都很好看,呃这一点我也是刚想到的,以前倒是没注意过,仔细想想,伊胜应该也算是很好看那种。尤其他的脸上也经常挂着邪笑,还会法术,来无影去无踪,想要控制一个女生的行为能力,更是容易得很。 只不过,这年龄却是有点对不上,她说的是十年前的事,那时伊胜应该和我差不多,都还是个孩子,顶多也就十几岁,不可能有那般迷人的功夫,能把这位女鬼大姐活生生相思病折磨死吧? 再说,他要是十几岁就开始趴女生澡堂子偷窥,那也太恶心了,好歹也是堂堂厌胜师中的佼佼者,这说出去,太寒碜了,简直有辱修道界的名声。 “那你为何时隔十年,又要回来这里,之前怎么不来找他,你生前不知道他是谁,难道死后也不知道吗?”南宫飞燕对这女鬼提出了疑问,同时这也正是我心里的疑惑。 “不,我并不是时隔十年才来,实际上,五年前我也曾经来过,因为当时我回到家里,在最后的一刻,我仿佛听到他在冥冥中对我说话,他说,他每隔五年都会出来一次,如果我想见他,就可以回来这里,有缘必会相见。可是上一次,我并没有找到他,所以,这一次就又……” 这女鬼说完这几句话,我几乎立即就已经确定了,那个偷窥女澡堂子的变态,应该就是伊胜无疑! 因为之前福缘斋主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伊胜来自南疆一个古老的门派,每隔五年入世一次,这样算起来,伊胜十年前跑来偷窥,然后走了,五年,十年,这岂不是时间刚好符合? 我摆摆手,打断了女鬼的回忆,对她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好意思,我得先告诉你,今年你来晚了,你想见的那个人,半年多以前就来过这里,现在嘛,已经离开了。” 女鬼一愣:“你、你见过他?” 我摸着下巴说:“如果咱们俩说的是同一个人的话,我就见过他,而且见过不止一次,但是你不用惦记什么了,要我说,前尘往事已了,你还是该干啥干啥去吧。” 说完,我转向小白,问他:“你刚才就是因为她这个故事,一时感动,所以才想放她走的吧?” 小白挠头:“嗯……” 我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世界真是什么花花事都有,一个本来要抓偷窥狂的女汉子,却被偷窥狂给看见了身子,因为那个偷窥狂长的好看,气质迷人,于是就相思成疾,生死不舍,唉,小白,你真觉得这故事很感人么?” 小白愣道:“难道,不是么……” 我摇摇头说:“以我对那家伙一贯的了解,他应该不会是那么无聊去偷窥的人,更不应该去施法迷惑女生,我觉得,他这么做,很可能只有一个目的,但是这个目的还没来得及实现,就已经失败了,所以,最后就只有这一个可怜的倒霉蛋,还在苦苦守着约定……” 女鬼已经被我说的一头雾水,南宫飞燕皱眉道:“那你说,伊胜十年前跑到这里来,干出这么一桩事,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苦笑道:“亲姐,你问我,我问谁去?等着吧,我相信,一切早晚都会真相大白的……只不过,这位姐,你现在还想继续在里面洗澡……然后等他么?” “我、我也不知道……”她喃喃说道,满眼都是灰心和失望,却忽然眼前一亮,说道:“对了,他曾经给我留过一个信物,他说,有了这个,我就能找到他……” 说着,她便从身上,急急忙忙的取出了一件东西…… 第四百五十二章 杨晨失踪 这女鬼从身上取出一件东西,我上眼一看,却是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铃铛。通体黝黑,我随手接了过来,这铃铛便在我的手上幻化出实体,我不由惊讶,拿起来晃了晃,居然不响。 再拿起来看,铃铛里面像是蒙了一层黑雾,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这东西,是那个人给你的?你不是说,他只见了你一面么。他是什么时候给你的?”我想起刚才女鬼的话,不由质疑问道。 “是、这是后来我死后,他找到我,交给我的……” “你死后给你的?那他给你这东西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告诉我,一定要保管好这东西,因为我要是弄丢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他还说,如果什么时候我能把这铃铛摇响,他也会来找我,可是、可是我一直都做不到……” 这女鬼说着说着就又悲悲戚戚起来,我皱了皱眉,再次看了那铃铛一眼,心想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伊胜把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玩意,交给一个看着就不怎么靠谱的花痴女鬼,他要干什么? 我想了想,对这女鬼说:“这样吧,我和你做一个交换。你把这玩意给我,我给你一个承诺,保证将来有一天,把你的心上人给你带过去,咋样?” “一个……承诺?”女鬼愣愣的看着我,有点发呆。显然,她并不觉得,我这一个没谱的承诺,比那个铃铛更珍贵。 可关键是,她有选择的机会吗? 南宫飞燕不耐烦道:“别啰嗦了。把铃铛交出来,我们替你去找那个人,就这么简单,怎么,你不放心?” “嗯……”这女鬼挺实在,居然还点了点头,我有些哭笑不得地对她说:“你现在放不放心也得按我们说的办了,说个地址吧,回头我把那家伙给你领去,绝对说到做到。” 女鬼看看我们几个围着她,也自知保不住这铃铛,哀叹一声说道:“也罢,你们不伤害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如果真能帮助我找到他,那就更是感激不尽,我家的住址就在……” 她快速的说了一个地名,又告诉了我们她的名字,原来叫做韩梅梅,我有点无语,她不但跟我是同姓本家,而且还跟初中英语课本里那个同名,有意思…… 就这样,我们拿到了那个奇怪的铃铛,韩梅梅可怜兮兮的说,她想留在学校里,不想回家,起码在学校里还能有点回忆,如果回去了,就又要过那种清冷日子了,再说,如果我们替她找到了她的情郎,来见面也比较方便。 留在学校里当然是不可能的了,万一哪天我不在,她老毛病又犯了,又跑去脱了衣服洗澡,那对学校里的男生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后来想了半天,小白出主意说,不如让她就附身在这铃铛上面,如果有点什么事问她,叫出来也方便。我一听果然是个好办法,于是就让女鬼韩梅梅附身铃铛上面,她也很高兴,身躯缩小,进了铃铛里面,我再把铃铛往乾坤袋里一放,完事。 这女鬼的事,就算搞定了,我想起前天和南宫飞燕见常庆之前,她曾说过发现女生宿舍这里有状况,于是问她那天到底发现了什么,南宫飞燕说,她发现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在女生宿舍楼外,有一个人在偷窥,她过去查看,那人一闪便不见了。 一闪就不见了,不用多说,这肯定是非人类了,我问南宫飞燕那人是否就是那个女鬼韩梅梅,南宫飞燕却摇头说,那是个男人。 男人?我登时就愣住了,难道除了韩梅梅,这女生宿舍里还有别的东西? 我又问她,会不会是看错了,也可能是某个男生去偷窥呢? 南宫飞燕只说了一句话:那是四楼。 我无语了,看来,这学校里还有问题。 不过那是后话了,眼下我也没时间去管那么多,做好了这一切之后,再看时间,就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 我急匆匆地赶到了火车站,嘱咐南宫飞燕带好小白,我最迟三天就回来。 原本小白是想要和我一起去的,不过这两天学校里发生了许多事,我有些不放心,南宫飞燕又不能时刻守着学校,小白拥有天师家族的本事,就算有些鬼魅邪祟的闹事,相信他也足以应付。 不过临走前,我看着一身湿漉漉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小白,忽然有些想笑,揶揄道:“你小子行啊,还会唱夜来香,以前咋没发现你还有这天赋。” 小白嘿嘿一笑:“那不是急中生智么,当时我也是看那女鬼可怜,就想帮帮她,顺便,跟你们开个玩笑……” 列车总算是缓缓启动了,凌晨三点,天还是漆黑一片,我坐在车上,望着窗外偶尔闪过的路灯,心里暗想,但愿杨晨在家,让我此行一切顺利。 在折腾了十多个小时后,我终于又踏上了杨晨家村庄外的小路,回想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次来到他的家里了,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有怎样的经历。 那扇熟悉的大门就在眼前,我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拍门,但拍了半天,却无人应声。我不由疑惑,又冲里面喊了几嗓子,见还是没人答话,我耐不住性子,纵身便跳进了院子里。 到了院子里一看,我才知道,原来那大门早已从里面锁上了,上前一看,那锁上已经落了一层灰,不知道封闭了多久。 我心里咯噔一下,怕什么就来什么,在火车上我就担心这个事,果然还是来了。我转身就往堂屋走,到了门前一看,毫无意外,也是铁将军把门。 奇怪了,杨晨把大门反锁,他能去干吗? 我又检查了一遍,确认了的确没有人在,这才翻墙跳了出来,不料旁边刚好路过一个人,倒把他吓了一跳,我忙对他解释,说我是杨晨的同学,这次来看他,他却不在家,一时着急就跳进去了,然后又问他,知不知道杨晨去哪了。 这人上下打量了我半天,才用狐疑的语气问我说,你可是姓韩? 我连忙点头,我自然是姓韩,这人才说,杨晨走之前曾经交代过,如果有姓韩的朋友来找他,就说他出远门了,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必回。 我又问他,杨晨什么时候出门的,他说差不多有一个多月了,我一拍脑门,怎么这么不巧,我来了他就走了,连个电话也不打,我那边都已经答应常庆,少则三天,多则五天,就有消息给他,结果这杨晨更狠,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我估计我是等不到他回来了。 没想到跑了千里路程,得到这么个结果,我一阵郁闷,又问那人,杨晨有没有说去了哪,那人摇头说,杨晨走的时候似乎很急,而且还是和一个女人一起走的。 我忙问那女人相貌,他却摇头说,那女人带着面纱,身穿绿衣,看不清模样。 带着面纱,身穿绿衣,我一下就在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橙月! 也就是伊胜的师妹,眼珠子一红会发激光的那个妹子…… 我抓着那人,又一顿追问,但这次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说他也只知道这些,因为杨晨是他家老邻居,以前关系也不错,他才偶尔来查看的。 我只得放他离开了,心里暗自盘算着,杨晨和伊胜的师妹一起走了,走得还似乎很急,他们会去哪呢? 还有,杨晨是主动跟着走的,还是,被胁迫的呢? 第四百五十三章 木头人的信 这趟杨家之行,没想到如此干脆利落的就失败了,不过我却是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因为从这里去城里的车站,只有早上有一趟,还有下午一趟,但是我来的时候火车晚点,现在已经连下午的车都赶不上了,也就是说,今天晚上我得住在这里了。 但是,杨晨不在家,屋子也上锁了,我上哪住去?再说。这样岂不是又要耽误一天? 我皱起了眉,下意识的又跳进杨晨家院子里,四处边走边看,一边思索着杨晨会去哪里,一边想着我该何去何从。 走着走着,我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大门上的锁上,心里忽然一动,这好像,有点不对。 试想,谁家锁大门,会从里面锁? 除非人在院子里,在家里,或许会这么干,但是现在杨晨家里没人,屋子也是锁的,而且他也出去了。但还要在里面锁门,然后他再翻墙出去,这要不是他有病,那就是代表了什么含义,或者说,他应该是想表达什么! 从大门里面上锁,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盯着那把锁头开始开动脑筋,通常来讲。要是换个普通人,人出去了,从外面上锁。别人来了一看,就知道这家人不在,也自然不会进去。那么杨晨从里面锁门,那是不是就是不想被别人知道,他出门不在家呢? 他既不想被人知道,但又不想让人进去。所以才在里面锁门,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想来,他不在门外锁门,应该是村里根本没什么人会来看他,他无需锁门给人看,而从里面锁门,很可能,是为了想让某些人翻墙而入么。 他这应该是一种暗示。 那么暗示的对象,会是……我吗? 我疑惑的回头看了看这院子里,却是一切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如果他是有什么事情,什么东西想要告诉我,那应该做个记号才对,嗯,一定是这样的,我得去好好找找。 于是我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开始在院子里到处转悠起来,但刚才我就已经转悠过一圈了,这一次依然没什么发现,甚至我连院子里的大水缸,房后的厕所,都检查了一遍,就差把地上的砖都翻起来看一遍了,却仍然是毫无发现。 这可奇了怪了,我最后绕了一圈,站在了正屋房门前,心里疑惑,这小子这是玩什么花样呢,跟我打哑谜?又或者,是我想多了,他压根就没什么要暗示我的,这一切都只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的? 我盯着房门,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忽然,我也不知哪里来的灵感,下意识的就迈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那个锁头,用力拉了一把。 我敢发誓,我这纯粹是抽风了,就是看着那锁头不爽,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我这用力一拉,那锁头在我的手里居然就那么“咔”的一声响,开了…… 我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嘴巴也张大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我低头看看手里,没错,那锁头千真万确是打开了。 我去,这可真是有心插柳柳不成,无心栽柳柳成荫啊,原来玄机却是在这里,这小子压根没锁房门,而是只做出了个锁门的假象。 我二话没说就把门打开了,既然他是故意留的门,那我就不客气了,而且我相信,他一定留了线索在屋子里。 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一切都如同曾经的模样,中间的桌子上方,依然挂着杨老爷子的遗像,桌椅摆的都很整齐,床铺也很干净,干净的就好像,刚刚有人打扫过一样。 这似乎有些不大正常,甚至那桌子上面都一尘不染,我想起刚才那个邻居的话,他分明说杨晨已经走了一个多月,可这屋子里现在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多月没住过人的样子。 甚至我敢说,就算有人住,也未必能这么整齐,要是让小白来住……估计更是得脏乱差,这到底是…… 我正满心疑惑,忽然旁边屋子里一阵咣当咣当的异响,我立即提高警惕,往那边看去,同时低声喝问一句:“谁在那?我看见你了。” 其实我什么都没看见,不过这句话虽然已经被无数人用烂了,但此时却还是管用了,当然也可能说是人家压根就没听我说什么,因为下一刻从旁边屋子里走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人。 但也绝对不是鬼,也不是妖怪,严格来讲,这应该是一个…….呃,稻草人? 或者,木头人? 我发誓我要是现在见到鬼了都没有这么惊讶,但现在出来的的确就是这么一位,只见它身上插满了稻草,主要的四肢关节部位和头部却又是木头制成,就那么摇摇摆摆的,晃晃悠悠的,虽然走路还不大稳当,但却是不偏不倚的奔着我走了过来。 甚至,我还看见它的一只手里还抓着块抹布…… 我傻眼了,我绝对傻眼了,当然,这也就是我,这也就是我对杨晨太了解了,换个人,都得当场吓疯,这他娘的绝对比见鬼要刺激多了啊。 一个浑身插满稻草的木头人,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一个有些阴森的屋子里,手里拿着块抹布奔着你走了过来,你什么心情? 反正我是一动没动,不过我并不是吓的,而是因为,这木头人忽然嘴一张,居然开始说话了…… “一、二、三……一、二、三……” 它嘴里就像念叨着行进口号似的,声音却和杨晨的声音一样,而且步伐和口号绝对保持一致,就那么一二三一二三的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后,对我说了句话。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能比一个木头人奔你走过来还可怕的,估计也就是一个木头人不但奔你走过来,而且还跟你说话了吧? 这木头人嘴一张,说:“姓名?!” 这是个短句,带有询问和命令的双重语气,在这威严满满,牛逼无极限的木头人面前,我只得老老实实回答:“韩青天。” 木头人又问:“性别?” 我老老实实回答:“我是男的。” 没想到木头人又问了一次:“性别?” 我一愣,想了想才恍然明白,于是说:“男。” 木头人这才不发问了,忽然嘴又张大了一点,一块木板从它的喉咙部位探出,我定睛一看,上面居然用铁钉,钉住了一封信。 或者说,是一张纸条。 我明白了,这木头人刚才说的应该是暗号,杨晨留给我的暗号,只要我答对了,就有东西给我看,而且这一定是留给我的。 我差不多敢保证,我刚才要是胡乱回答,搞不好这木头人就会对我动手,别的不说,它就是拿着那块抹布蹭我一顿,我也受不了呀…… 我二话没说,立刻拿下那封信,木头人随即闭上了嘴,开始拿着抹布擦桌子,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唱:“洗呀洗呀洗澡澡,宝宝金水少不了,行个礼呀握个手呀,再见……” 我晕,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肯定是杨晨在制造这木头人的时候,一时兴起,胡乱给输入的程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哎,鲁班天书太神奇,我这样的俗人是搞不懂了,还是看信吧。 我顾不得多看那个木头人,忙打开信一看,就见里面写了简单的几行字,而且字迹潦草,显得很是匆忙。 “天哥,来不及说再见了,厌胜师要在五月中动手,以鲁班天书里面的绝密之法,开启上古法宝轮回镜,同时,福缘斋也会参与。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但开启这法宝的后果,就是时光逆转,天地翻覆,人间将会大乱。我已经探听到了,破解这轮回镜的,只有天师家族的钟馗骨,以无上幽冥之力,聚集死阴之气,来阻止轮回镜开启。而那终极之地,就在狐谷的三清秘境,那里是上古仙人修炼之所,灵气充沛,福缘斋觊觎许久,这一次是真要动手了。不多说,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请务必以苍生为念,立即赶往狐谷,不要管我的下落,如果你看不到这封信,那就……咱们兄弟来生再见吧,世界已经末日了……” 我看了他这封信,居然详详细细的写明了所有的前因后果,更可怕的是竟赫然写着那终极一战要发生的地点和时间。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但是,我必须要阻止这一切。 还有,我紧紧把这封信握在手中,心里默念,兄弟,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第四百五十四章 前因后果 我把那封信一把火烧掉了,那木头人就在旁边呆呆的看,等信烧成了灰。它急急忙忙的去拿了扫帚,把那一小堆灰扫到了墙边,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安静的在角落里停了下来,往墙上一靠,一动不动了。 这应该是进入了休眠状态吧,也不知道这玩意的动力从哪来,这世上有太多神奇的事,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我悄悄走到桌子前,对着杨老爷子的遗像拜了拜。心中默默祝祷,然后,便走出了屋子。 我很难想象,杨晨是在多么急促的时候给我写的这封信,因为他完全可以给我发个短信的,但那时他一定是被人胁迫,不知道如何寻找的机会,才完成了这一切,甚至还给木头人留了接头暗号。 我不由暗暗庆幸,要不是因为常庆提起轮回镜和那诸葛老鬼的关系,让我明白了前因后果,也不会来这里找杨晨,那样的话,恐怕就要和这封信失之交臂,等到福缘斋暗中谋划好了一切,行动开始的时候。我就会彻底的陷入被动。 我承认,这一段时间,我几乎无所作为,虽然忙来忙去,可却找不到重点,因为福缘斋的消失,让我彻底失去了目标和方向,不单单是我。南宫飞燕代表的狐谷也是如此,或许,她们只是想自保。并不想和福缘斋直接冲突,在狐谷开启守山大阵,又不允许南宫飞燕继承九尾天狐的能力,就足以说明了。 我其实也很想做的更好,我也很想把所有的事情处理的尽可能圆满一些,可是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让我摸不到头绪,也许有人会说,你现在的境界几乎都已经和爷爷相等,怎么处事还是不成熟? 我有什么办法么?从离开爷爷,到上大学,从一个懵懂少年,到现在一身的烂摊子,连一年的时间都不到,也就半年多,爷爷年轻的时候曾经闯荡江湖,太爷爷更是从小就教给他各种东西,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就拿着一本禁忌笔记,基本上就他娘的是自学成才啊! 谁能半年成大神?我一个不满二十岁的江湖菜鸟,在那么多老妖怪,老变态虎视眈眈的环伺下,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吧? 懒的想那么多了,这种种事情纷至沓来,我应付都来不及,没心思去想那么多,反正,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回到狐谷,在五月中到来之前,阻止这一切。 现在是四月份了,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我万万没想到,这一切来的这么紧急,这么突然,让我很是措手不及,我出了杨晨的家,照旧把那个锁头虚锁了一下,挂在门上,然后还是翻墙跳出了院子。 看时间是赶不上车了,不过人在着急的时候,总是能超常发挥潜能,我在门口转悠了两圈,心里就冒出一个主意,于是赶忙往村子里跑去,我知道,这村子里有一个人,肯定能帮我。 这人自然就是我第一次来杨晨家里的时候,上梁闹事的那一家,我还记得,那个事主应该是姓徐。 乡下人,没事是不外出的,于是我很顺利的就找到了他,还是在他的新房,此时他的房梁不但已经上了,屋子也都收拾好了,看着很不错,他见到我来了,居然还认识我,这正合我意,于是在一番客套之后,我便对他说出了我的目的。 我对他说,杨家老爷子离世,他唯一的孙子现在又下落不明,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去找杨晨的,但是现在去往城里的车已经没有了,能否帮我找一辆车,我花钱雇车,送我去城里呢? 他听了后是满口答应,还拍着胸脯子说,什么雇车不雇车的,家里就有,不就是去县城么,我送你过去,分文不收。 我不由大喜,看来还是乡下人厚道,当下他便开出了自己家里的三轮车,我一看,和杨晨上次那个差不多,只不过他家这个是柴油的,动力更强劲,耐力更持久啊。 于是我也没跟他多说什么,当即跳上了车,柴油三轮发动,突突突的便直奔县城而去。 这一路上的颠簸就别提了,速度也快不到哪去,不过我还是在傍晚之前,顺利来到了县城,告别了徐家老哥,又到火车站买了票,匆匆忙忙的打道回府。 结果回到平山城的时候,是第二天凌晨,火车又他娘的晚点了,我下了火车想想也没地方去,这个时间去学校也不合适,于是只好在火车站叫了辆出租,送我到南宫飞燕的公寓里住了一夜。 这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翻身坐起,跑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忽然就看着镜子里蓬头垢面,红着眼珠的自己,没来由的笑了起来。 想想,已经多久没照镜子了?此时镜子里的自己,不知为何看上去竟是那么的陌生,眉眼间虽然看上去还带着些许稚嫩,但却已是满面风霜,眉头紧蹙,我这时才想起来,从昨天到现在,我连口水都没喝过。 忽然间,又有些想要哭的冲动。 我这么辛苦,二十四小时之内跑了两千多里路,我为的是什么?为了韩家?为了自己身上的诅咒?我不知道,因为只到现在,我都还没有搞清楚那诅咒究竟从何而来。 虽然一次次的事件中,虽然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却各有牵连,有前因便有后果,乱的或许只是局中人。如何把这一团乱麻如何理清头绪,才是我最应该做的。此时细细想来,那诅咒背后的真相似乎已经被我摸到了一点点边缘,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卡壳,溜走,那冥冥中,似乎总有一双无情的大手,在阻止我发现真相。 甚至这时我有一种错觉,好像福缘斋的人,从来并没有把我当成一个真正的对手,是因为我年轻么?是因为我经验阅历少么?是因为我虽然在战斗中境界提升的高,但却仍然只是一个就会画符的少年,而并不能真正威胁到他们么? 或许,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吧? 没错,我到现在为止的确是就会画符,但韩家的禁法,我也只会这些,让我四处游历破除天下禁忌,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等我解决了这些破事,再化解了韩家的诅咒再说吧。爷爷虽然会治病救人,却也终究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韩家,做为韩家最后一个传承者,我并没学到爷爷救人的本事,便只能自私一点,先以家族为重了。 至于那诅咒,其实我也已经从种种蛛丝马迹中,觉察到了一丝迹象,那就是,韩家,当年应该是触犯了天道,才遭此报应。 但天道并没有彻底剥夺韩家的能力,而是一点点的削弱,韩家人便从此一点点的凋零,直到现在,数百年的光阴中,传承到了我这里,于是就只剩我自己了。 但是天道的代言者,或者说天道在世间的奴仆,总要有人来做,就和当年的一样,那是和天道沟通的使者,可是现在这使者已经被天道抛弃了,那么,是不是就要有一个新的使者出现呢? 我望着镜子,望着里面那个目光发呆的自己,脑海中瞬间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如果我的所有构想都能够成立的话,那个新的使者,会是谁? 一个名字,几乎已经在我的嘴边,呼之欲出。 不过,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轻易下结论的,因为我还要查出,他到底为何要这么做,还有,杨晨信中没有说明的部分,我也要搞清楚,福缘斋开启轮回镜,究竟是要做什么,难道真是要人间大乱,时光逆转,改地换天么? 天师家族的钟馗骨,又是否真的能像杨晨信中所说,是克制轮回镜的法宝呢? 我心中隐约是有些不信的,因为常庆之前就曾讲过,克制轮回镜的,应该是斩仙飞刀才对。 这两个人,谁说的才是正确的呢? 第四百五十五章 无心插柳 不过无论谁说的是正确的,我也没时间去分析了。 从南宫飞燕的公寓里出来,我回到了学校。第一时间找到了南宫飞燕,把此行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对于南宫飞燕,我是没有半点隐瞒,她听了之后比我还要震惊,抓住我便问,我是否看错了,福缘斋选的那处地方,真的是狐谷的三清秘境? 我点了点头,告诉她我不会看错的。她呆若木鸡,面如死灰,跌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都像傻了一般。 我知道这对她的打击也很大,狐谷是她的家,虽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三清秘境是什么地方,可是既然在狐谷之中,就必定和狐谷关联甚大,到时候福缘斋真的在那里发动,狐谷必定要被毁于一旦。 我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对于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说,她呆坐了半晌,忽然起身道:“我要回去,问雪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马上调集所有散落在各地的天狐族族人,守山。” 我拦住了她,对她说:“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现在还并不知道详情,只是通过一张纸条,如果你贸然这样做了,就要承担后面造成的一系列后果。” “后果?还能有什么样的后果?还能有什么更可怕的后果?” 她已经有些激动,我扶着她的肩膀说:“你好好想想。如果这是对方,故意给我们设下的圈套呢?” “圈套?”她愣了,我又继续说:“没错。你看,我去杨晨家里,他不在,然后发现了一个纸条,上面写明了关于福缘斋近期的所有动向,你觉得这现实吗?可能吗?如果杨晨是被人胁迫。就算对方再无所顾忌,也不可能在他面前说这些,如果他是受人欺骗,就更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事情,所以,我其实很是怀疑这个消息的准确性。万一要是对方设局,转移我们的视线,实际上他们却在别的时间,别的地方搞出事来,我们怎么办?” 我这番话是回学校的时候,灵光一闪想出来的,虽然昨天在杨晨家里得到那个纸条的过程也算挺坎坷,不过我还是觉得太过容易了,福缘斋如果真的打算那么干,那就是一个最起码酝酿了几百年的阴谋和秘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泄露了,而且还偏偏让我知道了? 这很明显不正常啊! 南宫飞燕听了我的分析,也是连连点头,她其实比我要聪明许多,只是这世间事关心则乱,她乍然听到狐谷危难,自然着急,此时静心一想,果然也觉得漏洞百出,不可思议。 她对我说,这件事一定要落在杨晨身上,是真是假,只要找到他,一问便知。 我苦笑着对她说,这茫茫人海,让我上哪去找他?再说如果真是福缘斋下手,掳走了杨晨,又或者是厌胜师出面为了抢夺鲁班天书,那必然早就把他藏起来了,此时想找到他,难难难! 南宫飞燕笑着问我:“难道你忘了,咱们这里就有追踪高手吗?无论是神捕门的向羽,还是冷清扬,都完全可以胜任。” 我摇头道:“不,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主要是危险性太大,他们两个本事都不弱,但是力量毕竟单薄,我可不想杨晨没找到,他们又出事,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她想了想又说:“那个墨小白呢?” 我扑哧一下笑了,说:“别闹了,他那是鼻子灵,闻着味就找去了,可那也得有个范围,总不能给他个杨晨的袜子,让他满中国去找吧?” 南宫飞燕也笑了起来,她对我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难道你忘了,他可是天师家族的传人,说不定,会有什么通灵的秘法哦。” 通灵的秘法? 我皱了皱眉,脑海中下意识的出现了小白的身影,却是忽然就想了起来,真别说,小白好像还真的有那么一门秘法。 叫什么来着? 就是上一次,小白回家之后,通过那个法术,用灵魂之间互相沟通的方式,给我千里传信来着,我记得南宫飞燕给我提过,应该叫做…… “灵犀梦影!” 我和南宫飞燕同时脱口说道,随后又一起笑了起来,她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个法术,你去找小白问一问,看能否行得通,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可以让他试试,只要能跟杨晨的魂魄建立沟通,到时候什么情况不就一切都清楚啦?” 我也点头说道:“是的,不过咱们还是要做两手准备,如果那纸条写的万一是真的,那也不是闹着玩的事。” 她也表示同意:“好,那咱们还是兵分两路,我回狐谷去打探消息,你去找小白问杨晨的事。” 我点头同意,于是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我们两人马上分头行动,南宫飞燕回到狐谷打探消息,我立即跑回宿舍去找小白,问他灵犀梦影的事。 小白见我回来,还挺惊讶,问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也没跟他废什么话,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直接问他,能不能再用一次灵犀梦影,和杨晨沟通联络? 小白很痛快的说,这很简单,灵犀梦影他从小就会,用的最是熟练,以前小时候淘气,被罚关禁闭,他就跑人家梦里瞎溜达,来去自如。 我很是高兴,于是就问他这法术该怎么施展,是不是得晚上等人家睡着了才行?小白点头说,那是自然的,人家要是没睡着,你怎么跑人家梦里去? 他说,首先,他要施展灵犀梦影的对象,必须是他认识的人,然后他手里需要弄一件那人贴身物品,或者是头发什么的,他就能通过灵犀梦影的法术,不但能把他自己的影像传送给对方,还能和对方的魂魄沟通对话。 当然,那必须是在对方入梦的时候才可以,因为那时候,人的魂魄会处于自由活动状态,不受形体的太多束缚,所以,会更加利于魂魄之间互相沟通。 如果那人没睡着,其实也可以施展灵犀梦影,只不过成功的几率很小,要是那人魂魄虚弱还行,小白可以趁机而入,但那人的表现就会和撞鬼了差不多。 相反,如果那人身体强壮,魂魄稳固,小白去了反而容易受到损伤。 我听他这一说,这法术还真是够神奇的,但是有一点让我头疼,现在杨晨不在这里,我上哪去弄他的贴身衣物,和他的头发去呢? 如果早一点想起这事,我还可以从他家里找找,可现在我都回来了,难道要为这件事,再跑一次不成? 那样一来,来回折腾又要耽误时间,最快也要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可现在的局势已经是刻不容缓,此时我再离开,万一在这段时间内,发生什么状况,那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皱起了眉,挠着头自语:“杨晨的贴身衣物,杨晨的头发,这让我上哪去找呢?” 我正念叨着这句话,寝室门忽然打开了,阿龙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我愁眉苦脸的样子,便开玩笑道:“大师,又被什么事困扰了?能否跟我这凡人说说啊?说不定我能帮忙啊?” 我随口道:“杨晨的贴身衣物,或者杨晨的头发,你能弄到不?” 阿龙不在意的说:“那有什么难的,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找去。” 我一愣:“你说什么?你上哪找去?” 阿龙说:“笨蛋,难道你忘了,上次杨晨回家,压根就没再回来了,他的衣服和书什么的,都还在他原来的寝室里那……” 我恍然大悟,猛然间也想起了这回事,不由大喜,这可真是凡事皆有天定啊,谁能想到当初他无意之举,今天却能有如此重要的作用呢? 这就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走,我跟你去找。”我蹭的跳了起来。 第四百五十六章 铃铛 我们几人一起跑到了杨晨原来的寝室,现在这个寝室里面住的人又少了两个,去年发生的那鬼脸事件。已经尽人皆知,谁也不敢在这里住了,只有两个想换寝室又没的换的倒霉蛋,在这里天天提心吊胆的住着。 其实屁事都没有,当初那个鬼脸根本就是伊胜捣鬼,时过境迁,现在这寝室里早就没事了,但是人心就是这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见了一次鬼之后,树上掉一片树叶砸脑袋上,都以为鬼摸头了。 不过这也有好处,杨晨原来打算的是,他那些留在这里的衣物和书本教材什么的,就都送给同学,可那个寝室老大随后就搬走了,当初撞鬼那个还退学了,于是杨晨以前的床铺不但是空着的,他的柜子也是空的,所有的东西都没人动。 这当真是天意,于是我们很顺利的就在柜子里找到了杨晨的衣物,他掉落的头发,内衣,内裤,袜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啊! 小白上前挑了两个。又在他的被子里找到几根头发,乐颠颠地说:“齐了,有这么多东西,别说给他传个话,我一使劲能给他拽过来……” 咦,他这个想法倒是不错,把杨晨的魂魄拉过来,他那边就等于离魂状态了。到时候哪怕有人胁迫他什么,也没用了。 不过,就怕被人当成死了。再给火化可就坏了。 不管怎么说,先试试效果吧。 但现在时间还很早,灵犀梦影得对方入睡才能施展,我心里着急,却也只能装作没事似的,胡乱混过了一个上午。中午吃完饭后,阿龙他们有课,于是寝室里就又只剩我和小白了。 我趁着这时间,把乾坤袋里那个神秘的铃铛拿了出来,翻过来看看,里面仍然还是一片雾气朦胧,晃一晃,半点声响也没有。 我想了想,便把玉貔貅也拿了出来,对小白说:“我进去办点事,你看好了,别到处乱跑,有事的话就对着玉貔貅喊我,记住没?” 小白连连点头答应,我便把玉貔貅摆在床头,手上握着那铃铛,心念一动,只觉周围景物霎时而变,一片云雾霭霭,飘飘欲仙,低头看,已然是到了獬豸神君的幻境。 前方正是那座白玉宫殿,我迈步上前,刚走到宫殿门口,旁边忽然跳出一个憨头憨脑的大头鬼,看着有点傻里傻气,拦在我的面前喊了声:“谁啊……” 我低头一看,居然还认识,正是当初在罗家收取钟馗骨的时候,那两个鬼之一的傻鬼。 “咋的,你不认识我了?”我笑着对他说,这傻鬼抬头看看我,恍然道:“啊,恩公,恩公驾到,我给你老人家磕头……” 他说着就扑通一下趴在地上,居然真的给我磕起头来。 这傻鬼当初又傻又憨,就知道吃,现在好像还有点心眼了,我忙叫他起来,然后问他,怎么自己在外面转悠,那个机灵鬼呢,还有神君和蓝宁他们干嘛去了? 傻鬼指着宫殿里面说,他们都在里面说话呢,神君说外面来客人了,叫我出来迎接。 我笑了笑,傻鬼还会接待客人了,不过我有点好奇,前些天来这里,咋从来没见他们出来呢? 我问傻鬼,他告诉我说,他们这些鬼,到了这里都要用宫殿后的仙池之水浸泡,满了日子才能脱去鬼气,开始修炼,他和机灵鬼来的晚,这不是刚出来么。 原来是这样,看来他们俩这也是福缘不浅。我不再多说什么,便让傻鬼在前带路,随着他径直走入了宫殿之中。 獬豸神君等人果然在,而且已经备好了玉台香茗,招呼我道:“快来快来,这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正准备叫蓝宁去叫你呢,这是我刚刚弄到的万载青空茶,好东西呀。” 万载青空茶? 这名字咋听着耳熟呢,我随口道:“多谢多谢,你这么说我倒是不好意思了,多有打扰啊……” 说着话,我便在玉台前坐下,蓝宁笑吟吟的拿起一把玉壶,在我面前的紫琉璃杯盏里倒满了一种碧绿色的液体,说道:“公子请。” 我低头一看,这碧绿色的液体望上去晶莹剔透,一股淡淡清香沁入心脾,闻一闻,整个人都感觉瞬间畅快了。 “这是……”我正要开口发问,獬豸神君得意洋洋地说:“此乃西昆仑上古灵木的精华凝聚,虽然不能说喝了长生不老,但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喝一口伐骨洗髓,闻一闻百病全消,就算看上一眼,那也是精神倍增啊。” 西昆仑上古灵木? 他这一说,我更觉得耳熟了,把那杯子凑在嘴边吸了一口,微一思索,忽然就想了起来,于是笑着对他说:“要我说,你这里还缺少一样东西搭配。” “哦?什么东西?”他很是感兴趣的问道。 “千年兮芷花的清露……” “千年兮芷花的清露?”他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讶然道:“哎呀,你怎么知道这种花的名字,那可是瑶池圣母才有的宝贝啊,千年兮芷花的清露,啊,要真能加入一滴清露,那这杯万载青空茶,真可谓是极品中的极品了,可惜可惜,这千年兮芷花,却是从来没见过,就算千年兮芷花的清露,也不好弄到啊。” 他语气里带着遗憾,我笑道:“早知道你爱好这个的话,我就帮你了,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回头我帮你弄那千年兮芷花的清露,如何?” “好啊好啊,如果真的能弄到,那可太好了,不过,连我都找不到弄那千年兮芷花清露的门道,你是咋弄的?” 我对他神秘一笑:“这就是天机不可泄露了,总之,我能帮你弄到。” 我自然是能弄到的了,虽然我并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我刚才忽然想起,第一次去南宫飞燕公寓的时候,她就是拿这个万载青空茶,配着千年兮芷花的清露,来招待我的,那时候我们俩还敌友不分,她甚至还想干掉我,都能拿出如此宝贝来,可见,那东西对南宫飞燕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所以,我想的就是,回头去找南宫飞燕,她一定能有办法弄到。 “好,一言为定,够意思,说吧,你这次来找我什么事,但凡我能帮忙的,绝不含糊。”獬豸神君见我说的胸有成竹,于是拍着胸脯子说。 我一看见他这个样子,就忍不住想起他顶着犄角横眉怒目,呲牙咧嘴的样子,哈哈笑了几声说:“没问题,这个事交给我好了,其实我这次来也没什么事,一是看看你们,二是,有个东西,想让你给鉴别鉴别。” 我拿出了那个铃铛,往玉台上一放,獬豸神君低头一看,“咦”了一声说:“这什么东西,里面有个女鬼嘛。” “神君真是好眼力,那个,韩梅梅,出来吧……” 这名字叫着真有点别扭,随后铃铛里一股青烟冒出,韩梅梅现身。 她站在宫殿里,四处看看,登时就愣住了,做为一个现代女鬼来讲,乍然见到这古典风格的白玉宫殿,肯定要惊讶,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蓝宁:“你去给她科普一下,一会再带回来。” 蓝宁应了一声,便笑着拉起韩梅梅的手,韩梅梅整个人都跟傻了似的,就跟在蓝宁身后走了出去。 我这才拿起那铃铛,又看了看,递给獬豸神君说:“你法力高强,比我厉害,你看看,这东西里面,有什么名堂?” 獬豸神君点了点头,随手接了过去,仔细打量了起来…… 他盯着那铃铛,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刚好我把那一杯万载青空茶喝光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把那铃铛往玉台上一放,脸上忽然现出惊骇的神情,额头瞬间就汗如雨下。 “好可怕……” 第四百五十七章 超脱六道 “可怕?如何可怕?” 见他突然做出这个样子,我也有些紧张地问道。 就见獬豸神君低头看了看那铃铛,面色难看的问我:“此物从何而来?” 我实话实说:“刚才那个女鬼身上的。我见了觉得不一般,所以拿来了。” “不可能吧,那女鬼,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说实话,她身上带着这个,她没魂飞魄散我都很奇怪了。”獬豸神君表示很质疑地说。 “魂飞魄散?不能吧,我见到她的时候,人家还美滋滋的洗澡澡等情郎呢,往哪散啊?” “哼。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 “废话,我要知道还来问你?” “呃,也是,那我来告诉你吧,这东西,你知道湘西赶尸不?” 他忽然问了我这么句话,我奇道:“看不出来,你一个上古神兽,还知道湘西赶尸的事?” 他得意道:“那当然,别看我刚到人间没多久,但我天生就是通阴阳,晓古今,这上下几千年的事,我都熟悉得很。那湘西赶尸,乃是数千年前,湘西先祖一位部落首领的军师。因为在一场战争后,为了把战死的湘西子弟带回故里,梦中得到神灵指点,施展法术,令那些早已死去的战士尸体起身,在军师的带领下,排着队向家乡出发。后来,这个法术和风俗才流传下来……” 这故事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于是拦住他说:“慢着慢着,问你这铃铛的事,你给我讲湘西赶尸干嘛。我又不想学。” 獬豸神君道:“要说这铃铛,自然要说湘西赶尸,因为这个铃铛……似乎就是当初那个军师施展赶尸术的时候,所用的摄魂铃……” “啊?!”听了他这话,我顿时惊讶无比,不是吧。这要是真的,那岂不是说,这铃铛也有几千年的来历了?而且还是赶尸术祖师所用过的,这、这珍贵程度估计不比秦始皇的枕头差多少啊。 “你确定这就是赶尸术祖师用过的东西?你难道见过,敢如此确定?”我想了想便对他的话提出了质疑。 獬豸神君挠了挠头,说:“我倒是没见过,不过这就算不是祖师用的,也必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大巫师用的,因为里面的阴煞之气太浓厚了,别说是死人,就算是活人,只要摇响这铃铛,估计都得立刻魂飞魄散,或者听人所用。你看,这上面布满的一层雾气,是有人故意用法术封禁,不让阴煞之气透出,要不然,那个女鬼早都被吸入铃铛里了,我刚才用了十成的功力去探看,好不容易才看进去,好家伙,里面如同森罗地狱一样,全是亡者的魂魄汇聚。” “不对吧?我怎么听着,不像是赶尸用的……”我对他的话表示不信,听上去就不靠谱,如果是赶尸用的,那只要摄住尸体内的残余魂魄,令其起尸就可以了,怎么会摄在这铃铛里,那还叫赶尸了吗? 我把这疑问对獬豸神君讲起,他对我说:“这你就不懂了,这魂魄不是赶尸的尸体魂魄,而是铃铛本身就有的,你想,要做为法器的东西,怎么会是凡物?何况还是那么厉害的大巫师所用的,所以,我才说你这个铃铛来历非凡啊。” 我还是听了个似懂非懂,于是干脆就把这铃铛的来历一五一十的对他说了,告诉他,这铃铛是一个厌胜师之物,却不是什么赶尸匠的法器。 獬豸神君却是一笑,说:“厌胜师起源于南疆,赶尸是在湘西,两者间本就相距不远,何况南疆巫术比湘西更有盛名,如果是南疆巫师之物,那也必然和湘西赶尸家族有所联系。” 他分析了半天,却是分析出这么个结果,我有点无语的说:“好吧,现在先不提这东西的来历,既然此物有这么大的危害,我想也不能让它出世,就放在你这里如何?” 其实我心里早已经想好了,这东西到了我的手里,也是天意,虽然不知道那个伊胜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女鬼保管,但是我想,他以后找不到这东西的时候,一定会很着急吧。 谁知獬豸神君却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东西阴气太重,我这地方承受不住,不要不要,你自己处理吧。” 我拉住他说:“别嘛,如果你说这东西连你这里都承受不住,那人间还有什么地方能承受住的?再说,那女鬼带在身上十年都没啥事,你又怕个啥?” 他冲我一瞪眼:“那你咋不带在身上?” 我一摊手说:“我倒是想带在身上,可我现在东西太多了,天师家族的钟馗骨在我这,螭吻龙君的斩龙梭也在我这,要是在放这么个东西进去,我怕被人一网打尽,放你这里,好歹也算留个后手不是?再说,那女鬼既然能保管,说不定当初那厌胜师施了什么特殊的手法,放在她的身上可以,放在我的身上,我怕出事。” 獬豸神君眼睛一亮,说:“那就好办了,你让她留在我这里,然后继续保管铃铛,不就好了?至于这铃铛有什么用,以后再说,反正她也是鬼体,在我这里对她也有好处。不过,他奶奶的,你说自打我认识了你,你给我弄了好几个鬼进来,你是何居心啊?” 我呵呵一笑:“别瞪眼嘛,人家那个女鬼也算是个美女,再说蓝宁当初不也是女鬼,现在我看你也是眉开眼笑的,嘿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美女没有抵抗力的哦。” 我其实早就看出他这一点了,上次我对付伊胜的时候,他对那个橙月的态度就明显不一样。他听我这么一说,也是嘿嘿一笑:“那也好,留下就留下,只是她情况特殊,如果她带了铃铛,我是不敢让她进仙池浸泡的,还是做个女鬼吧。” 我点了点头,做什么倒无所谓了,只要他肯收留就好,说实话,这铃铛我还真不敢带在身上,他刚才说的什么阴煞之气太重,或许对鬼魂来说没什么关系,对他这样的神兽也没太大影响,但是我要是带在身上,恐怕连鬼都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反正我进来也方便,以后如果有需要,随时进来找他就是了。 我们刚商量好这一切,蓝宁就带着韩梅梅回来了,蓝宁很开心,韩梅梅也是难得的露出了笑脸,连身上鬼气似乎都弱了一些,看来这仙境福地,果然不同凡响,只是待这么一会,对她都大有好处。 我把我们的决定,对韩梅梅说了一遍,让她以后就住在这里,以后等我找到她的情郎,就想办法让她去相见。她此时对我是言听计从,眉开眼笑,显然她也不傻,知道这里是宝地,估计也打算不走了。 做好了这些,我又问獬豸神君,既然他通阴阳,晓古今,可知那福缘斋主是什么来历么?他却摇头,对我说,若是知道的话,早就说出来了,何必等你来问? 我不由纳闷,既然他号称通阴阳,晓古今,都不知道那福缘斋主的事,那家伙,到底会是什么来头呢? 獬豸神君见我皱眉,也不由咋舌道:“说起来,那个福缘斋主真的是很神秘,他能号令上古青木之灵,数千年道行的黑蛟,还能收服穷奇之子,而我几次探查,却在天道之下,无法发现这人,真是奇怪得很。” 我奇怪道:“你说什么,什么天道之下,无法发现这人,你怎么探查的?什么意思?难道他竟然是凌驾于天道之上?那会是谁,老天爷啊?” 他连连摆手说:“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所谓天道之下,是指这茫茫人间,和九幽冥府,我曾经去地府查过幽冥死籍,那福缘斋主,似乎已经超脱轮回,不在六道之中……” 我顿时惊讶不已,超脱轮回,不在六道之中,开什么玩笑,难道他是如来佛祖啊? 第四百五十八章 灵犀梦影 獬豸神君的一句话让我当场愣住了,什么叫超脱轮回,不在六道之中? 这连神仙也做不到吧。神仙尚且在六道之中,这茫茫世界,貌似也只有佛能真正的超脱六道轮回,他福缘斋主难道…… 见我惊呆,獬豸神君忙又解释道:“没那么夸张,我刚才说的有点不准确,我说的超脱轮回,不在六道之中,指的是他不在幽冥死籍之中,他也不在六道之中,因为他早已非神非人非鬼。既不在修罗道,也不在畜生道,生死轮回已经跟他无关。但是……” 他说了个但是,我就知道必有后文。但是他“但是”之后,却闭口不言了,我急着问他但是什么,他却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是什么……但是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而且我怀疑,他不是正常途径达到这个境界的。” 我听的迷迷糊糊,这些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去幽冥地府查死籍,也要有名有姓才行吧,他这是怎么查的? 我对他提出疑惑。他又耐心的对我说:“你以为查死籍像你们人间查户口啊?还得人名地址都符合,在地府里,只要有个影像,基本就可以了。” 我惊讶道:“有个影像?这么说你见过他?” 他点头道:“几百年前我曾经见过他一次。但却看不透他的来历,没想到在幽冥地府也没能查到。” 我想了想说:“那倒也对,你想,他既然已经活了那么久,自然早已脱离轮回了,我想也可能这就是他一直活着的原因,死籍无名嘛。只是现在他又出来搞出这些事,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因为逃出轮回,被发现了?” “嗯,有这个可能。”獬豸神君若有所思的点头,显然也比较同意我的看法。 “那……狐谷的三清福地,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我听到有消息说,似乎他要在那里动手,开启轮回镜,那轮回镜,又到底是……” 我见这獬豸神兽似乎什么事都知道一点,于是便把这件事也对他说了,没想到这次他却摇了摇头说:“狐谷的三清福地,那应该是曾经的神仙洞府,禁制重重,我却是不知内情了。至于轮回镜么,我知道的好像也不比你多,帮不上你了。” 我皱了皱眉,又问:“你知道三煞日是哪天吗?” “三煞日?拜托,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固定的日子,三煞神只有完全汇聚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叫三煞日,但这三煞神又互相影响,互相制约,那是天道规则使然。这三煞里面,每一年的阴煞日有很多,但是三煞合一的那一天,却是谁也无法知道。” 我恍然大悟,这个困扰了我好些天的问题,却在他这里得到了解答,虽然,这解答和没解答区别不大,我还是不知道那三煞日到底是哪一天。 不过我想起了杨晨纸条上所写的:五月中。 难道会是那一天么? 最终我还是带着疑惑和忧虑,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寝室里,小白正在打盹,看看时间,距离天黑还早得很。 我想了想,伸手拍醒了小白,他激灵一下子睁开眼睛,一看是我,笑道:“事情办完啦?” “嗯,就算是吧。”我想了想对他说,“咱们不要等晚上了,现在就开始做法,施展你的灵犀梦影吧。” 小白一愣:“可是现在还没天黑,杨晨不睡觉,不好施展啊。” 我摇了摇头说:“我忽然想通了,就算等到天黑,杨晨也未必能睡觉。” 他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不过还是点头说:“好吧,听你的。” 我解释道:“如果换成是你,被人胁迫囚禁,在那种情况下,你睡得着么?” “能睡得着啊。”小白很自然的回答。 我无语,我倒是忘了他没心没肺的属性了。 不过要施展这灵犀梦影,不能在学校寝室里,此时我又想起南宫飞燕那间公寓的好处了,于是便收拾了东西,和小白又跑到城里,准备施展灵犀梦影。 一个小时后,我们做好了准备,小白仰躺在床上,一手拿着杨晨的衣服,一手捏着杨晨的头发,嘱咐我说:“好了,小哥,把门关好,我去了。” 我上下看了他几眼,却怎么看也不像是要施法的样子,我纳闷道:“你这架势,我怎么看着好像要睡觉?” 小白说:“是啊,不睡觉我怎么施法?灵犀梦影,就是要入梦啊。” 我无语道:“这是哪门子法术,敢情你也得睡着了才行啊?” 小白一笑:“倒不是我也得睡着,但我得让一魂一魄离体才行,坐着其实也能施展,那不是累嘛……” 我再次无语,于是小白眼睛一闭,头往后一靠,就一动不动了。 我在旁边坐了下来,忐忑的看着他,也不知道他这门法术如何施展,就见他躺在那里,只一会的功夫,就微微打起了呼噜。 好家伙,这是施法啊还是睡觉啊? 我正想到这里,忽然就见小白的头顶飘起了一缕白雾,袅袅升起,在屋顶盘旋了一会,转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还真是魂魄离体啊,我眼睁睁看着他,只见小白躺在那里悍然大睡,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屋子里寂静无声,也不知道他的魂魄此时已经到了哪里。 按理说,这魂魄离体,是能够瞬息千里的,就算再远的距离,有一刻钟的时间也能往返一次了。但现在看看时间,已经快半小时了。 我不由开始焦急起来,这一魂一魄离体,看似没什么,实则很是凶险,尤其小白要去的地方又不明,更兼高手环伺,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恐怕是连回来都不容易。 如果那样的话,到时候小白少了一魂一魄还好,大不了是个精神病,反正他现在也不大正常,通过魂魄疗养还是能恢复的,可就怕他的一魂一魄被人扣住,反来勾摄他的魂魄,那样的话可就要出大事了。 我又等了片刻,有点坐不住了,站起身看了看他,睡的还正香甜,一点也没有遇到什么险情的样子。 我有点好奇,这灵犀梦影,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就这么做着梦,就能魂魄离体,到对方那里了? 我看了他一会,心里越发忐忑,可又插不上手,他现在魂魄离体,是最怕被人打扰的,除了等他自己回来之外,我好像束手无策。 忽然有种后悔的感觉,我是不是太草率了?明知道可能出问题,还让小白去冒险,这要是…… 我正在这里胡思乱想,满脑门子紧张,就见睡梦中的小白忽然皱了皱眉,嘴巴一张,居然说话了。 “打死你……” 我顿时吓了一跳,他好像是在说梦话,但是又不对劲,他不魂魄离体了么,说哪门子梦话? 他要打死谁啊?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小白,等待着他再说几句下文,但他停了一会,又冒出一句:“打死你!” “小白?”我忍不住叫了他一声,这孩子是在跟谁搏斗呢啊,看来他这回来的路上挺坎坷,肯定是遇到拦路的了。 但我叫了他这一声,他却忽然浑身一阵剧烈颤抖,双眼猛的睁开,居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我忙上去扶住他,他却又扑通一下倒了下去,双眼一个劲的翻白,我吓坏了,正要伸手去摸他的气息,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猛的坐了起来。 再看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了,我喜道:“小白,你回来啦,没事就好,刚才你……” 我话没说完,他忽然疑惑的对我说了句:“小天,我、我怎么跑到这来了?” 我顿时目瞪口呆,嘴巴惊的都无法合拢了,他说话的声音,竟然是杨晨! 第四百五十九章 鲁班传人联谊会 我下意识的退后两步,盯着面前的小白,不对。应该是杨晨,也不对,这分明就是小白,但是他身体里的魂魄,应该已经和杨晨互换了。 “你、你是杨晨?”我咽了口唾沫,小心地问,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的玄奇,但这魂魄和身体互换的事,还是头一次遇到。 “是……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有点不敢确认了,从床上跳了下来。直奔卫生间,一照镜子,差点就瘫软在地。 我忙跑过去把他扶起,又仔细看了看他。还真是的,虽说身体还是小白的,但是看人的眼神已经变了,充满了惊慌和难以置信。 “我的天,居然是真的,我、我得回去……” 他说着就往外跑,我一把拉住他:“拜托。这里是平山城,你要去哪?小白刚刚用灵犀梦影的法术去找你,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跟我说清楚,你这么冒失跑出去,能有什么用?” 他停住了脚步,呼吸忽然急促起来。转头道:“大哥,我着急啊,那小子在我身体里,还不得玩死我啊?” 我说:“你先别急,先把事情给我讲讲,就算你要找他去换回身体,也得告诉我那地方在哪,怎么去,之前你给我留纸条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搞清楚,那小白费这么大劲把你弄过来岂不是没用了?” 他瞪大了眼睛说:“不是吧,你们难道是设计好了,要把我弄过来的?” 我连连摆手道:“绝对没有那个事,我们说好的,他遁出魂魄施展灵犀梦影的法术去找你,问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过了很久,我就听见他喊什么打死你,喊了几声之后,你就过来了……” “呃……”杨晨挠了挠头,郁闷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也没给你留纸条啊……” “啊?!”我再次惊讶,原来他没给我留过纸条,那、那天的纸条,是谁给我留的,难道不是…… “你们家那个木头人总是你做的吧?”我再次问道。 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自豪:“那个倒是,你看见啦?” “废话,我没看见我能说么,我说的那个纸条就是在那个木头人嘴里吐出来的,当时还跟我对暗号,问我姓名、性别什么的……” 杨晨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说:“不是吧,那么人工智能了?不应该啊,我、我就用它扫扫地什么的啊……” “啊,那也不是你干的?”我也是大吃一惊,什么都不是他弄的,我那天难道是见鬼了不成? 可就算见鬼,那木头人可是货真价实的啊,那纸条,我也是亲手烧掉的。 “对了,你是不是还教木头人唱歌了,什么洗澡澡的?” “呃,那个是我弄了玩的,只是个小法术而已,其实是我唱的,禁锢在木头人嘴巴里,就跟录音机似的。但是那木头人也就会这些而已,我发誓。” 杨晨说的信誓旦旦的,表示绝对没有对暗号、写纸条那些事,我使劲皱了皱眉,拉着他坐了下来,看来这事,我得跟他详细说说了。 坐下来之后,我便把去他们家的事,从起因到结尾,都说了一遍,包括我是怎么进的他们家屋子里,怎么见到的木头人,所有的过程说完之后,杨晨目瞪口的看着我,也傻眼了。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留过纸条,我也没那么高明的本事,我能让它起来走路都够不容易的了,对啥暗号啊?” 杨晨说的斩钉截铁,没这回事就是没这回事。 我深吸了口气,思索了下,才问他:“那你说,难道是在你走了之后,有人进去你家,给那木头人施了什么法?” “对,一定是这样。”他很是肯定地说。 “可是,除了你们杨家鲁班天书的真正传人,还有谁,能有那般本事呢?” 他也是一脸疑惑,我们俩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但却忽然心中一动,猛的抬头,再次对视,我抢着说:“伊胜?” 他接道:“厌胜师?” 我重重点头:“很有可能,厌胜师当中就曾经有过修习鲁班天书的人,恐怕,就是在你离开家的这段日子里,去弄了个纸条,冒充你的身份,引我上当。” 哈哈,我的心里终于是豁然开朗了,还以为下个月马上就要世界末日了,原来是虚惊一场,该死的家伙,居然敢用这种手段糊弄我。 可是,杨晨又遇到了什么呢? 解开了木头人假纸条的问题,我就问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杨晨对我说,他是在大概一周前,接到了一封未署名的信,信上面没有名字,也没有地址,只写了一行话。 “鲁班天书传人联谊会邀请函”。 他当时就懵了,这年头光听说有某某后代搞个见面会联谊会,什么和珅第多少代后人见面会,岳飞第多少代传人联谊会,这咋鲁班天书也整出传人联谊会了? 他很是惊讶,拆开信封一看,里面是一个很陌生的地址,还写着参加联谊会的一些相关注意事项,搞的挺正规。 他起初觉得是扯淡的,曾经想要丢了不管,但后来想想,自己这鲁班传人就老哥自己了,别的支脉如果还有人,认识一下也挺好,再说自己在修习鲁班天书时,也遇到过很多不解的地方,而且他手上的书,有些地方还有些残缺不全。 就这样,杨晨就动了心思,刚好在这时,忽然有一个陌生的女子拜访,她自称就是鲁班天书传人,负责广发邀请帖的,因为日期将近,所以特意来亲自邀请。 这一下,杨晨才知道原来厌胜师里面,也有鲁班天书的传承,他有心不去,但又觉得这是个机会,而且他一个人在家也憋闷的久了,心想出去走走也好,何况又有这么个美女作陪。 于是在准备了一番之后,杨晨就跟着那美女走了,一路上什么事都没有,两人下了火车转客车,下了客车转人力车,就这么一步一步的,竟然走入了一座大山之中。 他刚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挥手打断他说:“进山的事待会再说,你先告诉我,你们家里,你爷爷曾用过的一个宝贝,叫什么飞刀的,你可随身带着了?” 杨晨愣了下,摇头说:“没有,那东西还要用大木箱装着,我带它干嘛。” “糟了,那东西恐怕现在已经不在你家了……”听他这么说,我不由使劲一跺脚,恨恨说道。 “你说什么?为什么不在我家了?你怎么知道?”他一连串的问题,显然他也迷茫着呢。 我叹了口气说:“不必多说了,也怪我上次去你家没有仔细查找……其实我也是没找到,但是我想,咱们恐怕是中了最少两个圈套。” “什么圈套,小天你有话痛快点说。” “连环计,调虎离山计。”我伸出两根手指说,“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什么飞刀,来历很是不凡,有人应该是对那东西,很是忌惮呢。” “那我得马上回去看看。”他说着蹭的就站了起来。 “别急,你家离这里上千里路,你会飞啊?先老老实实坐着,咱们把所有事捋顺了。你现在告诉我,你和那个女的去了什么大山,之后如何?” 杨晨脸上露出一丝懊恼,摇头说:“别提了,我去了之后才知道,什么鲁班传人后代见面会,那就是一场厌胜师的聚会而已,而我这次,说来丢人,简直就他娘的是自投罗网啊……” 第四百六十章 三场比试(1) 杨晨懊恼的拍着大腿,给我讲述了他被诱拐的经过…… 他说,就在一个月前。他也不知哪根脑筋搭错了,跟那个女子一起上路出发,却是一路向南,在两天之后,到达了一片位于黔桂两省交界处的大山之中,又经那女子带路,来到了一处苗人的山寨。 用杨晨的话来讲,他当时完全是迷迷糊糊,到了那地方之后,不见什么鲁班天书的传人,却被几个人突施暗算。击晕在地,当他醒来之后,已经是被囚禁在一处铁质的囚牢之中。 这时他才如梦方醒,回想前事。居然脑中一片模糊,这才明白,自己一定是中了别的什么迷幻之术,这才稀里糊涂的跟着到了这里,结果就被人给囚禁了。 他顿时是愤恨交加,却已经无法脱身,正在苦思对策。便有人来找他,那人形容古怪,穿着奇特。见到了他之后,便向他索要鲁班天书。 那人说,鲁班天书本是他们所有,而且也只有在他们手上才能发扬光大。只要杨晨肯交出来,以后便不为难他,并且杨晨还可以保留传授鲁班天书的权利。 这条件听起来分明就是抢劫,但是还算给人一条生路,按理说,杨晨要是同意了,不但能保住小命,而且还可以继续修行鲁班天书,也可以传授给后代,这条件似乎也还算可以。 杨晨这时候已经把鲁班天书学了个五六成,他这半年多以来,每天潜心修行,进步很快,而且已经把鲁班天书倒背如流,可以说就算没有原本天书,也足以继续学习下去了。 但是这鲁班天书却是他杨氏家族数百年的传承,到他这里已是最后一代,如果将天书交给外人,岂非是对不起祖宗先人,对不起死去的爷爷? 杨晨骨子里是个很倔强的人,他说什么也不同意,只说那鲁班天书已经被他焚毁,已经不在世上了。但对方怎么会相信,鲁班天书乃是奇宝,传世数千年,他说烧掉就烧掉了,这话岂不是糊弄傻子? 杨晨却坚持这个说法,他想好了,就说鲁班天书已经被烧掉,对方投鼠忌器,不明真相,便不敢把他如何,可要真是说出实情,遂了对方的心愿,那自己可就小命危险了,他可不认为,对方会老老实实的按照约定,放他回去。 他本以为对方会恼羞成怒,折腾拷打,甚至已经做好了长期斗争的准备,但没想到对方却并没对他如何,只是对他说,既然鲁班天书已经焚毁,那就由他来默写出来,交给他们,也是一样。 杨晨傻眼了,对方却转身就走,并对关押他的地方加强守卫,从此一道铁门断了他的逃生之路,一座无名山寨,却是将他和家乡远远的阻隔了数千里之遥。 从第二天开始,便有好吃好喝的饭菜送来,同时送来的还有纸笔,那个女子每次都会现身,对他温言相劝一番。但杨晨对这女子痛恨至极,知道她或许会某种迷术,便时常默念三神咒,坚固心智,对女子的话一概不理不睬。 那女子也不恼,每次都像例行公事一样,说完自己的话,转身就走。也从来不对杨晨恶语相向,或是威逼利诱,只是好言劝他不要犯傻,鲁班天书虽然重要,但若是传承者不在了,一样也要失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开始的时候杨晨并不往心里去,认为她的话根本就不能听,后来时间久了,听的多了,却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如果自己就这么被关一辈子,或者哪一天对方恼了,一刀把自己咔嚓了,那鲁班天书也传承不下去,自己也一样没脸见祖宗。 可是真要把鲁班天书给对方写出来,他又不甘心,也曾经想过写假的糊弄对方,但是对方也是修道高手,如果假的糊弄不过去,恐怕后果更难以想象。 后来他便想了个办法,也试着和对方交流,他首先问对方是谁,他说这鲁班天书有祖训,即便是传给别人,也要名正言顺的拜师,而且还要按照鲁班天书所说的,对方必须是一个木匠才行。 他这话纯粹是断章取义,鲁班天书里面是有这样的教诲,但并不是绝对的,对于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来说,他们感兴趣的只是鲁班天书中那些神奇玄妙的法术,至于学成之后是害人还是为民造福,根本不在他们考虑之内,是不是断子绝孙,那也只是屁话一句。 杨晨的想法是,对方必然是修道高手,但不可能是木匠高手,这样一来,对方也会知难而退,但他没想到,他这话说出来之后,对方便把他放了出来,并且把他请到了一处殿堂之上。 那天,他见到了很多人,虽然不说都是奇形怪状,也是个个奇装异服,他看着那些人的装扮,忽然想起了一个老对头,伊胜。 一问之下,对方果然承认了,他们就是厌胜师,而且他们的先辈,和鲁班天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有人就是鲁班天书的传人,这个倒是没有糊弄杨晨,只是因为这些年术法式微,过去的很多东西失去了传承,所以他们便想把鲁班天书找到,再次将厌胜师这一古老神秘的职业发扬光大。 杨晨有些不懂,便问对方,鲁班天书和厌胜师发扬光大有什么关系,对方说,因为厌胜师的很多手段便是脱胎于鲁班天书,而且现在厌胜师中还有半部鲁班天书,只是因为手里的是残本,缺少了很多关键的东西,所以才想要找到杨家,索取正本鲁班天书。 杨晨一听恍然大悟,难怪过去那个伊胜千方百计想要找自己抢夺鲁班天书,原来还有这样的一段渊源。 如果这样的话,那甚至可以说,杨家和厌胜师,说不定过去就还曾有什么交集。但是对方虽然说的恳切,而且一直都没有动粗,杨晨还是不想交出鲁班天书,他便拿木匠的说法搪塞,但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站出来一个木匠,说既然鲁班天书有这个规矩,那自然应该遵守,于是便要和杨晨比试,双方互出题目,一起完成,看看到底谁才是合格的木匠。 杨晨挠了挠头,暗道要坏,他虽然得了鲁班天书的传承,但是却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木匠,他虽然跟爷爷混了几年,什么手艺都懂一点,但是却都不精,木匠一道,他顶多会制作个桌椅板凳,打个床,打个柜子,而且手艺还不咋样。 不过这也不怪他,在当今这个时代,他也根本没机会施展,再说他爷爷从小就让他好好学习,也从来没认真的教过他。 但对方既然划出道来了,硬着头皮也得接着,否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鲁班天书传人么? 杨晨却也不傻,他知道自己的真本事不怎么样,便让对方先出规则,他的用意是想看看对方的手段和水平,以便自己来应付。 对方欣然同意,于是这第一局就由对方出题目,那人略微想了想,就对杨晨说,咱们各自造一艘木船,大小尺寸都相同,造成之后一起下水,上面站人,看谁的木船浮力好,先沉水的为输。 杨晨当时就傻眼了,造船?他长这么大几乎都没见过船是什么样的,但是对方既然提出来了,他也不能胆怯退缩,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 随后对方便画出了船身大小尺寸,又有人运来材料,两人便各自在一个场地上,搭起场子,开始比试造船。 杨晨说到这里,我不由觉得很是有趣,他那两下子我基本是知道的,他造的船,那能开吗? 我问杨晨:“那这第一场比试的结果如何呢,到底是谁胜谁负?” 杨晨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苦着脸说:“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三场比试(2) 可怜杨晨当时根本不知如何下手,看着那图纸,也只能看明白尺寸样式。各种工具倒也会用,但造船毕竟和打柜不一样,不是有个样子就能完成的,还得考虑密封性和船身结构的合理性,否则下了水之后,也是漏水沉底的货。 这可纯粹是逼上梁山,杨晨绞尽脑汁,回忆着鲁班天书中那些关于建造的部分,什么造船造屋,其实本来是鲁班天书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但他当时只顾着学习法术。哪里会在意怎么造船,所以只是记住了一鳞半爪,此时艰难回忆,虽然想起了七七八八。却也是差强人意。 最后杨晨用了几天的时间,好歹也算是造出了船,大小样式倒也差不多,于是双方便找了一条大河,在一天里热热闹闹的搭起两艘大船,要一起下水,检验胜负。看谁的船最好,谁才是合格的木匠。 这时杨晨似乎已经不再是被禁闭的囚徒了,他也一心只想着如何取胜。但这次造船实在是心里没底,可为了鲁班天书传人的名声,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应战。 那一天,去了几百人围观。都是山寨里的村民,两艘船在众人见证下被推入大河,上面一个一个的往上站人,很快便站满了。 杨晨便和那些人一起,忐忑的看着那两艘船下了水,出了河,人一点点的增加,在河水中晃晃悠悠,摇摇摆摆,但却没一个沉下去的。 杨晨不由高兴起来,看来他这船造的也不错嘛,双方的船上去的人都一样多,甚至都已经站满了,却都没有沉,这起码也应该是个平手啊。 但是过了一会之后,他造的那艘船便开始在大河里东倒西歪,似乎重心不稳,摇晃了一阵之后,竟然就一个歪斜,翻倒在了河中。 杨晨一阵无语,他没想到这船居然是这么翻的,但此时天上没有风,河水中没有浪,对方的船在河水中微微晃荡,却是一点事都没有。 显然,这一局他是输了。 这时杨晨才恍然大悟,想起了什么,不由后悔的直跺脚。这场比试从开始就是要输定了的,还比试什么呀? 俩人造船,看谁的船浮力好,谁的船载不了太多人沉了,就算输。但杨晨忽然想起来,这船是否沉没,跟超载根本没多大关系,真正造成船只沉没的原因,一是失衡,二是漏水。 而超载就是造成失衡的诱因之一,至于漏水,那才是船只本身的质量问题。 杨晨自信他所造的船虽然不敢说很好,但是这么快就漏水显然是不可能的,看那一船人在上面摇来晃去,他就已经明白了,他娘的,这些人本来就是一伙的,他们故意往船身一侧使劲,那船自然就会失衡,侧翻是必然的后果。再看那些人随后都状若无事,安然无恙的游回了岸边,明显水性都很好,那些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所以,他这场输了,输的却不是造船术,而是输在了被人算计,但他却无可奈何,谁让自己单枪匹马在人家的地盘呢。 然后便是第二场比试,这次是杨晨出题,他暗暗下了狠劲,心想这次一定要赢,而且要赢的干脆利落,不给对方任何可乘之机,心服口服。 可是出什么题呢? 杨晨决定来个杀手锏,施展出鲁班天书中至高无上的秘技。 会飞的木鸟! 这可是鲁班先师的不传之秘,那时候,两千五百年前,鲁班就造出能够飞翔在天空的木鸟,传说三日未落。这门秘技,杨晨的爷爷就会,而且在祖师的基础上,更是增加了法术的成分,所以当初那只木鸟才能够如神鸟一般,破了伊胜的大蛇。 杨晨学了鲁班天书之后,最向往的就是这门秘技,所以这木鸟的制作虽然最难,他却是最先掌握的,这次,他就想要用这门秘技来战胜那个不知名的还自称是木匠的厌胜师。 他提出这个题目之后,对方果然是愣了,但还是应战了,这就跟杨晨勉强应战是一个道理,不管输赢,总不能丢了面子认输,所以,杨晨很是有自信。 于是很快又是几天过去了,杨晨制造出了他很满意的木鸟,并且施加了许多法术和密咒,自信绝对不比当初爷爷制造的差了,才敢拿出去。 对方却又比他多拖了几天,木鸟才算是做好了,到了比试的日子,众人又找了一个平坦的宽阔地带,两只木鸟一起亮相,双方共同下令,一声呼喝,两只木鸟便同时振翅飞上了高空。 杨晨很是惊讶,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也真的造出了会飞的木鸟,但他这时必胜之心空前高涨,见两只木鸟盘旋高空,当即指挥那只木鸟发起了攻击。 既然两只木鸟都能飞起来,那比试的就是谁的时间久了,杨晨这次可不想再被强占先机,这就叫先下手为强啊。 结果杨晨的木鸟在他的指挥下,发挥出了强悍的实力,又有他提前准备的法术,木鸟几乎和活了一样,连啄带抓,连扇带撞,几个回合就把对方的木鸟打的晕头转向,摇摇欲坠,最后杨晨的木鸟乘胜追击,一爪子硬生生把对方的木鸟翅膀扯下半边。 就这样,那木鸟失去了半边翅膀,顿时也失去了平衡,在半空中打着转就坠落下来,而杨晨的木鸟在天空依旧耀武扬威,盘旋不休,得意洋洋的赢了这一场。 这一来,对方老老实实地认了输,并且对杨晨的鲁班法赞佩不已,当即表示,两场比试,双方各胜一场,接下来,就将要进行第三场比试。 而这一场,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场,因为双方约定了,输掉比赛的一场,将履行诺言,要么是杨晨交出鲁班天书,要么是对方送杨晨回家,从此两不为难。 所以这一场比试,由谁出题便出了至关重要的一点,而且似乎无论由谁来出题,都不合适,因为双方都会按照自己擅长的出题。 后来经过商量后,杨晨和对方约定好了,第三场比试,不设题目,不比木匠,也不比法术,双方各自施展绝技,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斗法,那就是双方不得亲自下场,然后通过机关之术,各自操控一只木头人比斗,胜者为王。 但有一个前提,这个比赛任何人不许使用法术,也就是说,不许用法术操控,纯粹是比试机关制造,双方谁用法术谁算作弊,直接判输。 杨晨听了这个方案,捏鼻子暗骂,谁用法术直接判输,听上去不错,可是那些裁判评委都尼玛是对方的,他这边一个人都没有,这摆明了就是玩他,如果他用了法术,那对方直接判他输,可要是他不用法术,而对方却用法术,那他必输而已,而在这个规则之下,裁判评委都是对方的人,输的仍然会是他。 即便他抗议也无效,因为他是他娘的纯粹的客场啊! 可他是阶下囚,行动完全受到控制,不比又不行,明知必输,却还是要硬着头皮上,这才真正是:天底下最憋屈的事莫过于此。 虽然万般无奈,不过杨晨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了一只木头人,就算明知必输,也总不能投降,只是在是否用法术的这一步,他却是犹豫再三。因为说实话,他的本事还有限得很,虽然制造过木头人,也就是个清洁工,除了扫地抹桌子别的都不会,到时候去比赛,难道给这木头人一根扫帚一个抹布不成? 于是杨晨就犯愁啊,一把一把的薅头发啊…… 随着这木头人渐渐完成,马上就要开始比赛了,不过杨晨还是拖了几天,他告诉对方,还需要三天才能完成。 实际上,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而且还不知道拿什么去比赛,整日的看着那个憨头憨脑的木头人发愁。 杨晨讲到这里,更是一副愁眉苦脸样,我听的着急,不由催问道:“你快说啊,后来怎么样了,比赛到底是输是赢?” 杨晨冲我一摊手:“实话告诉你吧,现在还没比赛呢,按照之前说好的,应该是明天上午就要开始了……”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我,我还愣了一下,但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跳了起来,惊叫道:“我靠,不是吧,明天就要开始比赛了,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小白去跟你交换了魂魄?” 他一脸无奈的看着我说:“嗯,是这个意思……”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听了杨晨的话,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脑子里嗡的一下。 这不是作死么。明天杨晨就要进行第三场至关重要,甚至是性命攸关的比试了,结果小白在这个时候,用灵犀梦影之法,也不知道怎么,居然和杨晨来了个灵魂对换。 也就是说,明天要去比试的,虽然还是杨晨的身体,里面的灵魂却已经是小白,这不是他娘的扯淡么,连杨晨都没有把握赢。小白去了,他半点鲁班法都不会,怎么跟人家斗? 我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了,这比赛的后果。一是小白输了,被人逼着交出鲁班天书,他自然拿不出来,于是胡搅蛮缠,而且他在杨晨的身体里,也不知能不能用他自己的法术,如果不能用那自然是任人宰割了。就算能用,我也不认为他能斗得过那些厌胜师,后果无疑也是死路一条。 二还是小白输了。他自然交不出鲁班天书,但他鬼心眼多,说不定会拖延时间,甚至拉着对方回去杨晨的家里找鲁班天书。这么做的后果,其实也是死路一条,但能晚死几天。 那么,在这两种情况都未知的时候,我现在到底该做些什么呢? 杨晨看着我在屋子里来回转圈,一脸焦急,他也很是纳闷的说:“咱们要不要马上出发去救他?我说句实话,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类,之前一直没对我下手,那是有所顾忌,想要软硬兼职,把鲁班天书糊弄到手。但要是明天他们赢了,我还是交不出鲁班天书,必定凶多吉少。” 我皱眉道:“我当然知道凶多吉少,但那里既然是厌胜师的老窝,就算咱们杀去了,也必然要经过一番苦战,尤其对方手上还有小白做人质,而咱们人单力孤,硬拼不是什么好办法。” 杨晨说:“咱们可以找帮手啊,你不是认识很多高人么,还有你那个狐仙姐姐,咱们一起去南疆,救出小白,不就得了?” 我摇头道:“不是那么简单的,现在是多事之秋,各个势力都按兵不动,谋划自己的算盘,南疆路途遥远,如果咱们倾巢出动,去救小白,很容易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到时候人家在别的地方突然动手,我们回救不及,又分身无力,再被那些厌胜师缠住,搞不好情况会更糟糕。” “可是,总不能就这样不管小白了,那他是必死无疑啊,那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嗯,我知道,你先别急,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 我继续在屋子里转圈,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从一开始我就怀疑这是个阴谋,对方先是冒充杨晨给我留纸条,骗我把注意力转移到狐谷,然后又把杨晨弄到南疆山寨,逼要鲁班天书,现在鬼才知道他们究竟要干什么,说不定我前脚刚走,随后他们就来个真的攻打狐谷,那可就又中计了。 但仔细想来,这个可能性是有,但是应该不大,因为小白和杨晨灵魂互换这个事,纯粹是个意外,之前谁都不会想到,而且对方既然隐瞒了杨晨的真实去向,这也说明了,这应该不会是个陷阱。 也就是说,我应该是可以去南疆一行的。 当然,救小白这是必须的,我只是想把事情尽量分析的透彻一些,以免又中对方的圈套,到时候手忙脚乱,腹背受敌。 甚至我刚才都有想法,让獬豸神君独自去南疆走一趟,但是想想獬豸神君虽然是上古神兽后裔,法力通神,但是性子孤傲,刚正不阿,而且……还有点偶尔犯二,让他独自去救人,我实在有点不放心。 “明天,明天就是比赛之期……”我低低的念叨着,杨晨在旁催道:“是啊,明天就要开始比试了,那南疆距离这里有数千里之遥,咱们得早作决定啊,要不你想慢慢想着,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今天晚上的机票……” 好家伙,他连飞机都想到了,不过也是,那数千里远的南疆,要想明天就到达,的确得坐飞机。不过他说出这句话,我忽然就有了主意,忙喊住了他,要他稍安勿躁,那南疆山寨既然在大山之中,就算我们坐飞机,也只能到达城市,要去那南疆大山,必然还得转乘其它交通工具,等我们赶到那里,也是来不及。 不过,我刚才想到了獬豸神君,便忽然有了办法,他可是上古神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我相信他要是飞起来,那速度绝对不比飞机慢,而且还能直接飞到目的地,都不用转车,而且一旦有问题,我们可以马上回来。 我不由兴奋起来,这獬豸神君妥妥的就是小飞机呀,想到这里我忙让杨晨帮我护法,我则是一头钻进了玉貔貅里面,找獬豸神君求援。 闲言少叙,我进去之后,找到了獬豸神君,把这个情况和他一讲,他倒是痛快的答应了,但是有个条件,带我一起飞可以,不能带别人,这是他身为上古神兽的骄傲和原则底线。 我不由无语,他还有底线,我跟他解释,小白是和人换了灵魂,如果那人不去,两人就无法换回来,所以,必须要带杨晨一起。 獬豸神君却是死活不肯,说他身为神兽,可不是给人当马骑的,天大的事也不行,说不行就不行。 我看着这傲娇神兽,一脸无奈,不过旁边蓝宁却一直给我挤眼睛,手指不停的往四处乱指。我偷瞄了她好几眼,开始没明白,后来她不知从哪拿出一块玉,给我比划了一下,我才顿时恍然大悟,一下子开窍了。 于是我对獬豸神君说,既然他不想带别人,那也可以,不过有个折中的办法,就是让那人进入这玉貔貅里面,让我用乾坤袋把他带着走,这样就可以了。 獬豸神君说,那你直接用乾坤袋不就完了,干嘛还要脱了裤子放屁,进我这里作甚? 我笑着对他说,乾坤袋虽然是宝贝,却不能直接装人,所以,必须要借助他的玉貔貅。 他想了半天,我又对他说,那人是鲁班天书传人,也不是寻常人物,他这才挠着脑袋答应了。 就这样,我安排好了一切,马上和獬豸神君一起出了玉貔貅,见了杨晨后,我对杨晨把事情讲清楚,杨晨也表示同意,然后我又问清了那处山寨的大概位置,杨晨虽然不清楚那里究竟是哪,但凭着记忆也说了个八九不离十,说完之后,獬豸神君也不客气,袍袖一卷就把杨晨赶进玉貔貅里去了。 事不宜迟,我马上又打电话给南宫飞燕,但电话拨出去,她又没信号了,我一阵无语,她们那个狐谷哪都挺好,就是信号不咋地,连神州行都不行了。 既然无法联络,那就不管那么多了,我想了想,便留了一张纸条在公寓的桌子上,相信如果南宫飞燕回来,就一定能看到。 随后,我便和獬豸神君出了门,但并没着急出发,而是先在附近找了个网吧,把从我们这里到杨晨所说的地方,所经过的路线找了出来,让獬豸神君记住,以免出错,然后才带着他来到了外面,找了个没人的胡同,黑咕隆咚的,獬豸神君就要准备开始一变身了。 在出发之前,我问他多久能到达,他想了想告诉我说,大概四五个小时吧。我算了一下,还真比飞机要慢一点,不过还是能在天亮前到达,再加上找那个山寨的时间,应该来得及了。 这已经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快的方案了,于是我再不犹豫,将手一挥,就见獬豸神君却冲我瞪起了眼睛,对我来了句:“你转过去……” 我顿时无语,敢情他变身还怕羞啊? 好吧,我赶紧转过了身,随后就见身后一片白光闪耀,獬豸神君说了声ok,我转身一看,好家伙,我又看见那久违的犄角了…… 他冲我啸叫一声,我翻身上了他的背,双手抱住他的脖子,獬豸神君,哦不对,现在应该叫獬豸神兽,他便四蹄升起云雾,仰首一声长啸,四蹄随即腾空而起,踏着云雾,往南疾飞。 目标,南疆大山! 半空中,云雾弥漫,罡风烈烈,我抱紧了獬豸的脖子不敢乱动,心中却是默叹,这真是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啊…… 第四百六十三章 到达南疆 我估计,这是我从小到大以来,做过的最疯狂。最任性,最冒险,也是最离谱的一件事了。 从平山城,到杨晨所说的那处南疆山寨,坐飞机也要三个多小时,结果我就这么骑着獬豸上了天,还好我特意多穿了几件衣服,但还是被冻得浑身冰冷,手脚发麻,要不是我能运功抵御,估计半路就冻僵了。 好在现在是晚上。我们并不需要飞的太高,我坐在獬豸的身上,掠过天空,掠过大地。只见一个个城市灯火通明,但在无尽苍茫的大地上,那一个个城市却是渺小的如同村庄。 这一刻我忽然找到了飞行在天书古卷中的感觉,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哈利波特,不过我现在比他牛逼,他骑的是扫帚,我这可是神兽。 城市、村庄、山地、森林、平原、河流…… 身下的景物不断变幻。獬豸神君也不说话,四蹄舞动,踏着云雾玩命的飞。我有心想问问他到哪了,但半空罡风烈烈,我根本张不开嘴,只能任凭他飞。心里想,我这也算是无人驾驶了吧? 这么赶路快倒是很快了,就是受罪,但为了救小白也顾不得了,我就这么一直挨到了天边发白,也不知道是几点了,獬豸神君忽然一声长啸,忽然下坠,开始低空飞行,我瞪大眼睛往下方一看,只见一片茫茫大山,云雾霭霭,看来已经是快到了。 又过了一会,天渐渐亮了起来,我们终于是在一条古道上降落下来,我这浑身都麻木了,脚都不会走路了,獬豸神君变成人身,拉着我进了路边一座亭子里歇息,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我才缓过劲来。 这真是自讨苦吃,不过我顾不得多想,眼看天就要大亮了,我们现在身在何处还不知道,得抓紧时间,去救小白了。 不过我自然是不认识路的,也不知这里到底是哪,于是我把玉貔貅取出,獬豸神君便召唤出杨晨,他出来后一阵晕头转向,捂着脑袋四处一打量,惊讶道:“我去,小天,太牛逼了吧,这、这就到了?” 我说:“反正是差不多了,具体到没到你说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这不是就把你找来问问么。” 他往周围看了看,一脸迷糊的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这到处都是山,谁知道哪是哪。” 我皱了皱眉说:“不是吧,要是连你也找不到那地方,那咱们岂不是白来了?” 杨晨挠头不语,不住四处张望,我对杨晨说:“那你记不记得那个寨子叫什么名?” “好像、好像是叫天什么的,我就隐约听他们说起过一次,没记住……” 杨晨话音未落,半天没说话的獬豸神君忽然接口道:“是天水寨么?” 杨晨一愣,随即一拍大腿说:“哎,对对对,好像真是天水寨,对,是这个名字。” 我疑惑道:“我说獬哥,你咋知道是天水寨呢,你来过?” 他看了我一眼说:“你管我叫啥?” 我说:“呃,咱们这总得有个称呼啊,我也不能当着人前也叫你尊号不是?” 他翻了翻眼皮:“獬哥,哈哈,这倒挺有意思,那就随你了。嗯,天水寨嘛,你要是说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天水寨,我还真是曾经来过一次,不过,距离现在也有年头了,大概……记不清了,不过那时候的人都还留着小辫子。” 我一听这是清朝的事呀,不过甭管留小辫子还是小胡子,总之他既然来过,那就好办了。 我忙叫他带路,不过他却摇头说,他当时是跟着别人一路飞来的,路是记不得了,要是见到那个寨子,说不定还有印象。 原来说了半天,谁也不认识路,不过好歹是有了个地名,也算是收获,于是我们几个人也只能沿着大路往前走,盼望着遇见个路人,打听一下天水寨的方向。 不过这里地处荒僻,想遇见个人也是困难,眼看着这天越来越是大亮,我不由焦急起来,正要叫獬豸神君变身,飞上天打探路径,迎面却走来了一老一少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个老者,已是年逾古稀,一个少女,却是年仅豆蔻,这一老一少相扶相携,正从前方的古道缓缓行来。 我一见有人经过,便暂时放弃了让獬豸神君变身的打算,迎上前陪出一副笑脸,对那两人说道:“老人家,小姑娘,早上好哈……” 这两人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我,我这才注意到,这老人虽然满头花白,腰身微微佝偻,一双眸子却是炯炯有神,那个小姑娘看着十四五岁,长的颇为俊俏,正一脸警惕的看着我。 “这位小哥,有何指教?” 老者眯着眼开口问道,我忙收回打量两人的目光,开口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想要到天水寨去看一位朋友,但走到这里迷路了,想打听一下,那天水寨在哪个方向,我们该怎么去比较快捷一些?” 我问完之后,那老者眼睛又眯了起来,上下看了我几眼,却没说话,旁边那少女却瞪起了眼睛,对我说道:“你们是干嘛的,去天水寨干什么?怎么大清早的在这里走路?” “呃,我刚才说了,我们是去看一位朋友,这不是迷路了嘛。”我忙解释道。 “迷路?迷路也不是这个迷法,你们这是……”少女一脸的迷惑,看着我们的眼神就像看着几个坏蛋,但她声音却又清脆甜美,听在耳中就像清晨出谷的黄莺,让人心里很是舒坦。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那老者突然说道:“请问,你们那位朋友姓什么,在天水寨,又是做什么的?” 呃,我有点要挠头了,心想我就问个路,这怎么刨根问底的,难道,他们就是天水寨的? 想了想,我索性说道:“我们那个朋友姓杨,他在天水寨做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接到他的消息才过来的,怎么,老人家莫非就是天水寨的人?” 老者却摇头道:“那倒不是,呵呵,天水寨么,你们当真要去?” 这话说的,我们当然要去,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问路的人这么多问题,但也没办法,只得点头道:“是,我们当真要去,一定要去,老人家要是知道路径,还望指点,您看,这荒郊野外的,我们也真是外地人……” 我话音未落,那少女忽然扑哧一下笑了起来,伸出如葱般的手指,往我们走来的方向指了一下,说:“说你们奇怪,真是奇怪,你们刚刚走来的方向,就是天水寨,我还怀疑你们是从天水寨下来的呢,没想到你们居然要去天水寨的,听说过迷路的,还没听说过这么迷路的,我说你们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 我苦笑着一摊手:“实不相瞒,我们还真是……” 我话没说完,獬豸神君忽然从旁边凑了过来,有些不耐烦地说:“哪来那么多啰里啰嗦的,小家伙,你们俩到底知不知道天水寨在哪,知道的话就痛快点说出来,不知道就闪开。” 他这一嗓子犹如炸雷一般,那少女浑身一抖,抬头冲他一瞪眼,却顿时愣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盯在獬豸神君脸上,居然痴了一般。 再看那老者也是吃了一惊,微退半步,上下看了獬豸神君几眼,才注意到那少女的样子,立即用力咳嗽了几声,那少女才恍然醒了过来,脸上略微有些发红,目光稍低,但却还是不住的偷眼打量獬豸神君。 这是啥情况,我挠着头看了獬豸神君一眼,就见这家伙面如朗玉,剑眉星目,满头长发束在脑后,随意飘扬,一身白衣,玉带围腰,清晨的薄雾中,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神采。 好个翩翩美公子啊,我还是第一次注意到他这臭美到极点的形象,看来那少女是春心萌动了,一见钟情啊。 我再看看自己,身上胡乱套了好几层衣服,折腾了一夜,都皱巴巴的,估计还蓬头垢面的,跟人家獬豸神君一比,简直就是个打杂的。 那老者却没在意这些,他不动声色的看了我们几眼,点头道:“好吧,实不相瞒,我们祖孙俩,就是前往天水寨的,既然你们顺路,那与我们同行即可。” 他说着话,伸手往前一指道:“前面那座大山脚下,距此大概步行二十里路,便是天水寨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天水寨 我们终于还是走在了一路,那老者在看见獬豸神君之后,整个态度就来了个大转弯。满脸堆笑,笑眼弯弯,那一脸褶子都仿佛舒展开了,而那少女则走在老者身旁,故作不经意,却总是下意识的偷瞄过来,目光总是不离獬豸神君左右。 我和杨晨反倒成了跟班的了,不过这也无所谓,谁让人家獬豸神君光彩照人呢,我们两个凡夫俗子,跟人家比。没有竞争力啊。 我也乐得省心,索性和杨晨走在后面,也不往前凑,獬豸神君则是走在前面。和那老者并排,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而且獬豸神君似乎真的对这里有些印象,他不时的和那老者问些话,说的都是当地的一些旧事传闻,那老者倒也是有问必答,俩人聊的是不亦乐乎。 就这样。我们一路前行,二十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在日头渐渐升高之时,我们终于来到了一座大寨前面。 远远望去,只见这寨子里房屋颇为整齐,街道宽阔。寨子一侧便是起伏的群山和梯田,这一条大路,笔直的通往寨内。 杨晨忽然说道:“对了,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说着,他指着寨子另一侧的方向说:“往那边走不远,转过一个山角,就是一条大河,上次就是在那……” 那老者忽然转身对我们说:“前面便是天水寨了,各位请自便吧,我们有事,就不再同行了。” 他说完就拉着那少女一起走了,连头也没回,那少女回头看了獬豸神君一眼,忽然伸手做了个手势,便跟着那老者一起去了。 我开玩笑的撞了獬豸神君一下说:“獬哥,小姑娘看上你了。” 他冲我瞪了下眼睛:“别闹,这就是天水寨了,怎么,进去抢人不?” 我回头看看杨晨:“你还记得你被关在哪里不,还有,今天那个比试,几点开始,在什么地方,咱们得抓紧制定一个救人计划。” 杨晨看了下时间说:“现在差不多八点多了,我们虽然没定具体时间,但想必也快了,现在我有两个想法,一是马上找到囚禁我的那个地方,救小白出来,二是等到他们出来的时候,半路下手劫人。” 我问他:“如果直接去囚禁你的地方救人,我想那里必定守卫森严,而且机关禁制较多,对不对?” 他点头道:“不错,的确是这样的,要不然我早都想办法逃跑了。” 我说:“那我们就用第二个办法如何,等他们出来,半路劫人,这样似乎比较容易得手一些。” 但我刚说完,杨晨却皱眉道:“但是此时情况不一样了,要是你们救我用这个办法行,可是谁知道小白现在什么样了,如果他知道要出去比试,死活不肯怎么办,那咱们守在外面,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我想了想说:“那就这样,咱们兵分两路,你对这里比较熟一点,你就进去打探消息,我们在寨子外等你消息,如何?” 他摇摇头说:“那也不妥,咱们都是生面孔,到了寨子里必然有人盘问,这里看似是个普通寨子,里面却是高手如云,不是那么容易混进去的,要想进出自如,更是难上加难。” “那……獬哥,你本事比较大,要不你进去打探消息如何?”我转头对獬豸神君说道,他在旁边早已经是一脸烦躁,闻言道:“你们好麻烦,不就是个区区小寨么,直接杀进去就完了,谁敢拦路谁死,把人救出来就走,哪来那么许多啰嗦,商量来商量去的,等你们商量完,人都死翘翘了。” 我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自从到了这里,他好像就有点反常,总有些莫名烦躁。 “獬哥,我这不是想和平解决么,你想,这里必然住了很多平民,要真是一路杀进去,必然死伤惨重,再说小白在他们手上,那就是人质,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用小白来胁迫,咱们反而被动,要是能有更好的办法,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硬来。” 他却还是一脸不屑,嘴都快撇到天上去了,我知道他这傲娇毛病又犯了,也许他们神兽都这样吧,就是不喜欢和凡人打交道,总觉得自己血统神圣,比这些凡间的普通人高贵许多。 我便不理他,转身继续和杨晨商量,不过这时我却忽然想起个办法,干脆我隐身进去算了,我那隐身法,连伊胜都破不了,看不出来,估计这里面的人本事再大也有限,而且要是糊弄那些护卫,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但就在我刚取出隐身符的时候,耳中只听一阵急促的铜锣响声传来,就见那寨子中忽然有许多人从各个方向汇聚,纷纷往一个方向跑去,平静的寨子里忽然就人声嘈杂起来。 杨晨脸色微变,说:“不好了,比试马上要开始了,之前就是这样,看来混进去救人的办法行不通了。” 我抬头往前看,那人群熙熙攘攘,很快就聚集了一大群,不由心中一动,对他们说:“这样也好,既然乱起来了,咱们就趁机混进去,也省得有人盘问。” 他们这次一致表示同意,于是我们便不再纠结,迈步往寨子里走去,此时寨子里四面八方都有人汇聚过来,我们三个虽然服色跟人家不同,不过这人一多,乱七八糟的,反而没人在意我们,就这样,我们跟着人群,径直往寨子深处走去。 一路上杨晨表情很是紧张,不住的东张西望,我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毕竟他现在是小白的身体,这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真身了,肯定是觉得又别扭又紧张,这种感觉别说是他,我想起来都觉得别扭,这走着走着,一抬头就看见自己了,我的个乖乖,想想都觉得太灵异了。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寨子中一处广场之上,四面八方的人群汇聚到这里便自动围成了一个圈子,中间偌大的一块空地上,已经打开了场子,上面摆了数张桌子,后面坐了几个服色怪异的人,有老有少,面目却都是阴枭得很,不时的接头交谈,又时而抬头看向一侧通道。 杨晨低声道:“那边就是囚禁我的地方,看来真来不及了,你看,那个跟我比试了两场的人来了。” 他话音一落,就见几个人簇拥着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入场中,身后又有人推着一辆车子,上面盖着红布,匆匆来到场中后,那中年男子挥手示意,便有人揭开红布,里面却是一个和人大小差不多的木头人,四肢俱全,头颅硕大,看上去做工简单粗糙得很,那几人将那木头人扶起,又有人在木头人身后鼓捣了一阵什么,便各自退开,剩那木头人一个呆立原地。 这时那中年男子慢吞吞地走了上去,上下检查一番,伸手拍了拍那木头人,脸色露出一丝笑意,对着那桌子后坐着的几个人拱了拱手,便有人拿过椅子,他大咧咧的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这人面目倒是普通,没什么特别,看上去就像个普通庄稼汉,但杨晨却悄悄在我耳边说:“这家伙叫赤木,在这里颇有地位,手段也厉害得很,要不是说好了比试,我估计我还真的不是他对手。” 他这话我倒是信,他正经八百的学鲁班天书一共也不到一年,看那人的气度和年龄,必然是修道日久,道行颇深的,杨晨跟人家比,必然是要差许多的。 但杨晨却是鲁班天书正统传人,虽然综合素质也许比不上人家,绝招却是会不少,所以那第二场比试木鸟,他倒也是凭真本事赢了的。 不过我等了一会,却是不见小白出来,不由纳闷道:“奇怪了,怎么不见小白出来,就算他不愿比试,也应该闹出点动静,这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说来也巧,我话音刚落,就在这时另一侧人群忽然分开,一阵吵嚷声中,也是几个人推着车走了进来,红布揭开,里面也是一个木头人,看上去,跟刚才那个倒是长的差不多。 而在那木头人现身之后,一个人才在后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我定睛一看,不由一颗心提了起来,这正是小白。 当然,是杨晨的身体,小白的魂魄,不过看他这样子,我心中暗暗惊讶,难道他居然真的要跟对方比试不成? 第四百六十五章 木头人大战 天水寨里,小白突然现身,竟似乎要跟对方比试。我不由惊讶,看看杨晨,他也是一脸愕然,悄声道:“不是吧,他、这是要干嘛?” 我回头道:“很显然,他这是要上场的节奏,你看那个木头人,是你做的吧?” 杨晨点头道:“没错,是我做的那个,可是我还没想好到底用不用法术,这木头人就是个呆木头。连动都不会动,他……” 杨晨是一脸惊讶,我也很是纳闷,獬豸神君在旁负手而立。看着场内的情况,对我们说:“慌什么,不就是一场比试么,别吵,看热闹,你们看那小子一脸自信的样子,我倒很是期待呢。” 杨晨苦笑道:“我可不期待。那家伙用的可是我的身体,回头输了,再让人揍个半死……”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就算挨揍。那也是他疼,你怕什么,反正咱们都在这呢,还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 “哎。你不懂,那是我的身体,就算现在里面的魂魄是小白,但是挨揍了,我也跟着难受,这就叫感同身受,十指连心啊。” 杨晨愁眉苦脸的说着,我冲他使了个眼色说:“你先别急,既然小白出来了,想必他也有点把握,你别小看这家伙,鬼门道多着呢。” 我们在这边低声说着话,场内的人已经把两个木头人摆好了,各自距离五十米,相对而立,小白和那个赤木也站在木头人旁边,那个赤木瞪眼看着小白,拱了拱手说:“杨兄弟,今天是咱们第三场比试,也是最后一场,这一次之后,咱们的输赢胜负可就定了,我希望你能遵守诺言,如果你输了,那鲁班天书……” 小白仰着头,接话道:“明白明白,不就是鲁班天书嘛,杨晨说话算数,输了就给你们,绝不反悔。” 赤木满意的点头道:“那就好,实话说,我们也是敬重你的身份,鲁班天书当代传人,这身份对别人来说没什么,但在我们眼里,却是大师级别的人物。嗯,这些话就不多说了,反正我们已经有约定,那,咱们就开始吧。” 他话音一落,场中裁判席中便站起一人,长的瘦小枯干,八字胡,八字眉,头上包着一块黑色头巾,穿着五彩短袍,往场内看了看,便尖声尖气地喊道:“第三场比试,现在开始,比赛时间为半小时,哪一方的木人倒地不起,便算输了。按照规定,双方各凭机关制造之术,不得运用法术,本人更不得上场,违反者直接判输。” 说完,他抓着一块黑色木板,啪的往桌子上一拍,这比赛就算是开始了。 那个赤木伸手在他的木头人上捣弄了几下,然后便后退几步,就见那木头人忽然就动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迈动两条腿,就跟半身不遂似的,往前走去。 这家伙果然有点本事,看那木头人虽然制造粗糙简陋,走得晃晃悠悠,但每一步却都很稳,而且那木头人两条胳膊很是粗壮,看上去孔武有力,很明显,这就是个力量型选手,要跟杨晨的木头人死磕的。 再看杨晨做那个木头人,我就想笑,跟他在家里做那个扫地擦桌子的,几乎一模一样,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小细胳膊小细腿,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真怀疑待会人家那个木头人上去,一胳膊估计就把它砸扁了。 杨晨已经是一脸紧张,脑袋上都冒汗了,我看着他,打趣道:“我说,你咋没给那个木头人配个武器,没扫帚,拿个抹布也行啊。” 杨晨瞪了我一眼说:“去去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他奶奶的,那个赤木居然弄出那么壮实的木头人,还能走起来,我那个……那么瘦,才勉强能走路,咳咳,这可如何是好,这小白纯粹是胡闹,他拿什么跟人斗啊。” 杨晨急的跟什么似的,獬豸神君在旁边一直瞪眼看着,忽然说道:“别吵,你们看,那个木头人也开始动了。” 我定睛一看,果然,小白旁边的木头人也晃晃悠悠的动了起来,慢腾腾的往前迈步,但走的有点踉踉跄跄的,就跟喝多了似的,又有点像小孩学步,走的是惨不忍睹,栽栽棱棱,场中众人顿时轰然笑了起来。 杨晨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跺脚道:“这是怎么弄的,哎,这……” 我捅了他一下说:“你就别着急了,看比赛吧,反正你现在的身份是小白,别忘了,在大家眼里,你现在正在场中比赛呢。” 他这才不吭声了,就见小白在那里双手叉腰站着,看着自己那个木头人,也是一脸黑线,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从怀里摸出个苹果啃了起来。 也不知他在哪弄的苹果,我一阵无语,就见杨晨的木头人……干脆就叫它木头人1号,另一个叫2号,方便区别。 就见那木头人1号,迈着小细腿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在那个粗壮的木头人2号面前,就跟个小鸡崽子似的,两个木头人很快走到了一起,木头人2号果然如我所料,胳膊一横,奔着木头人1号就砸了过去。 这一下干脆利索,木头人1号跟个傻子似的,连躲都不知道,砰的一下就被拍在胸口,整个倒退数步,晃了几下,扑通一下就坐地上了。 这还真是弱不禁风,我下意识的一捂眼睛,就听杨晨哎呀一声,声音里满是焦急和懊恼。 “你说我咋就没让木头人会点啥呢,纠结来纠结去,弄了这么个废物,哎,这回丢人丢大了……” 我笑道:“你别急,你没看小白胸有成竹的样子,一点都不急,说不定他还有杀手锏呢。” 杨晨道:“杀什么锏啊,我看他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输了的是杨晨又不是他,待会他拍拍屁股认输,然后带人去我家里搜鲁班天书,最后倒霉的还是我啊。” 他这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旁边的人有几个就看了过来,我忙咳嗽几声,遮掩过去,一拉他说:“小声点,一切没到最后,就不要先下结论……你看,那木头人不是又站起来了么?”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那个木头人已经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不过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跟没睡醒似的,对方那个木头人2号再次上前,胳膊抡起来又是砰的一下……然后木头人1号就腾腾腾倒退几大步,又坐地上了。 我看的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杨晨是呲牙咧嘴的,接下来就见对方那个木头人跟吃了炫迈似的,根本停不下来,这边木头人1号刚站起来,就被砸趴下,再站起来,再被砸趴下,反反复复足有五六次,杨晨再也受不了了,捂着胸口说:“我这玻璃心啊……” 不过甭管他什么心,那木头人却是没心,被接连砸趴下好几次,毫不气馁,每次都老老实实地站起来,而且随着被对方砸的次数越多,我惊讶的发现,这木头人1号的抗击打能力似乎强了许多,最后一次对方砰的一胳膊砸来,木头人1号再次倒退几步,但身体一晃,居然没有摔倒。 四外看热闹的这时也不由叫起好来,为这个打不死的小强木头人鼓掌,而小白这时候还是一脸无所谓,坐在那里,嘴角似笑非笑,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把手里吃剩下的苹果核丢了出去,正砸在那木头人1号的头上,他随即骂道:“你个木头脑袋,他打你,你难道不会还手啊?给我揍他!” 说来奇怪,小白话音一落,就见那木头人1号,忽然抬起头来,望向了对面的木头人2号。 当然,这木头人是没有面目五官的,小白可能是为了好玩,却用黑笔在木头人脸上画出了眼睛鼻子嘴,但就在这时,我分明看见了,那木头人的眼眶里,射出了一道不易察觉的冷光……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两败俱伤 两个木头人同时缓缓的举起了手臂,就在下一刻,轰然对撞…… 只听砰的一声震响。两个木头人居然同时身体剧烈摇晃,猛的倒退数步,差点就双双跌坐在地。 我看的眼睛都瞪大了,这简直太神奇了,小白这是怎么做到的啊? 杨晨也愣住了,他惊讶道:“我去,这不对啊,按照我的设定,它顶多也就会扫个地什么的……” 我笑道:“你就别提你的设定了,难道你没看出来,你那个木头人现在已经脱胎换骨了么。它早就跟你没啥关系了,别一惊一乍的了,看小白怎么取胜吧。” 刚才这一下子,我就看了出来。小白必然是用了特殊的办法,已经把这木头人改造了,初步估计,他应该是弄了个鬼,附上木头人的身,跟对方硬拼的。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作弊。因为之前曾经有规则,不能用法术,这鬼上身。很难说是不是法术范畴之内的,要是对方看出来,赢了恐怕也有口舌。 此时场中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两个木头人再次站起来。乒乒乓乓的打在了一起。要说这木头人打架,其实很是死板,无非就是比劲儿大,看谁质量好,这两个木头人从体型上来看,杨晨这边的木头人1号完全是处于劣势的,但是打了半天,居然没落下风。场外看热闹的人,还有那些评委,也都看直了眼,那个赤木也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 也难怪他们吃惊,从各个方面来看,杨晨的木头人绝对都是完败,但打了这么半天,除了开始的时候吃了点亏,后面没露出一点败象,而且还是越战越勇,这片刻的功夫,竟然已经把那木头人2号打的连连后退,有点招架不住的意思。 赤木脸色难看得很,就在这时杨晨的木头人1号一拳砸了过来,木头人2号躲避不开,眼看就要被打在胸口上,赤木忽然跳了起来,猛的一跺脚,一声大喝,随即就见他的木头人浑身一抖,身躯一挺,这一拳砸在它的胸口上,居然一动不动,同时一双胳膊举起,猛的奔着杨晨的木头人脑袋就砸了过去。 这一招有名头,叫做双风贯耳,威力很大,要是武林高手使出来,中者不死也残,此时这木头人势大力沉,两条手臂都是实木的,这要是砸中了,我敢说,杨晨那个木头人,脑袋非烂不可。 当然,看眼下的情势,就是脑袋烂了也未必会影响什么,可是那些裁判评委完全可以借着这个,直接判定赤木胜利,到时候就算杨晨的木头人再反击,可也已经没什么作用了。 简单的说,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赛,谁输谁赢,都是人家说了算。有句话说的好,再厉害的选手,也斗不过吹黑哨的裁判。 何况,这里从裁判到赤木还有观众,本来就他妈是一伙的。 说时迟那时快,我心里刚闪过这些念头,就见那木头人的一对拳头就已经砸了上去,眼看着杨晨的木头人1号避无可避,就要被砸中脑袋,小白在后面忽然也跳了起来,嗷的一声怪叫,随即木头人1号借着前冲之势,不闪不避,一头撞了过去,却是终究没能让开,被木头人2号一下砸中,只听一声闷响,木头人1号的脑袋登时被砸扁了半边。 场中观众同时惊呼出声,赤木哈哈大笑,刚才那个瘦小枯干的裁判已经举起了手,看样子就等木头人躺倒之后宣判了。 杨晨一闭眼睛,惨叫道:“完了……” 然而事情却并没完,就在这时候,木头人1号前冲之势不减,砰的将木头人2号撞翻在地,一只手随即高高抬起,嘿的一声吼,竟硬生生的捣入了对方的胸口之中。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伴随着木屑纷飞,那木头人2号竟然在地上剧烈颤抖起来,而木头人1号一招得手,也是一声怪叫,钵盂大的拳头一拳接一拳的砸了下去,每一下都击穿对方的胸膛。 这一下,所有观众都吃惊了,这两个木头人,竟然发出了类似人类的吼叫,而且那木头人1号的脑袋已经碎了半边,里面竟然冒出了丝丝的黑气,再看木头人2号也是,胸口被捣的稀烂,里面也是青雾缭绕,张牙舞爪。 我一下就明白了,说不许用法术,敢情那个赤木也是作弊,他分明是在木头人里面用了法术,而且用的方法很可能和小白类似。 这回可热闹了,两个木头人就跟活了一样,这已经完全不是木头人之间的战争了,怎么看都像是两个恶鬼掐架啊。 木头人2号被狠狠砸了几拳头,几乎被打烂了,赤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捶胸大叫,那木头人就像得到了指令,怪吼了几声,猛的挺身蹿了起来,挣扎着展开反击。 两个木头人很快就纠缠到了一起,一个掉了半个脑袋,一个胸口被掏个大洞,乒乒乓乓的你一拳我一脚,打的是热热闹闹,不亦乐乎。 但这已经无所谓胜负了,小白和赤木都跑了上来,在旁边看着那两个木头人死磕,那几个裁判也都下场了,所有的观众也都懵了,人群中闹闹嚷嚷,交头接耳,跟炸了窝似的。 我知道这些人在惊讶什么,说实话两个木头人打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但这木头人打的嗷嗷直叫唤,可就是见鬼了。 对,就是见鬼了,现在我是基本上可以确定了,但这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小白已经不管那些人了,他在木头人旁边嗷嗷怪叫着,连蹿带跳的,加油助威,看那架势恨不得自己跳过去咬那木头人几口才过瘾。 这时那几个裁判再也看不下去了,纷纷示意赤木停手,同时那个瘦小枯干的家伙不住口的大喊:“现在胜负已定,请双方停手,请双方停手……” 他接连喊了几声,可却没人理他,那个赤木满头大汗,在那里比比划划的好像要收法,但是两个木头人纠缠在一起,谁也休想分开,就跟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玩了命的下死手,看那架势,恨不得将对方拆个稀巴烂,烧成飞灰,才算完事。 也不知这俩木头人哪来的这么大仇恨,也不知小白和那个赤木究竟都用了什么法术,那个人又喊了一会,见没有效果,索性从怀中取出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猛的丢了出去,正打在两个木头人中间,只听轰隆一声响,一团青烟冒起,两个木头人被轰然炸开,赤木上去一巴掌拍在木头人头上,低喝了几句咒语,那木头人便手臂僵直,发出嘎吱一声响,一动不动了。 小白那边的木头人还想起来往上冲,却是被几个人联手拦住,小白双手掐腰,放声大笑,高叫道:“哪个不服的放马过来,我看谁敢拦我!” 那个瘦小裁判跳了过来,冷声道:“姓杨的,也该玩够了吧,咱们事先约定好了,用法术的为输,你这明显违规,你已经输了,还不快快交出鲁班天书,难道还想耍赖么?” 小白往地上啐了一口说:“我呸,臭不要脸的,哪个乌龟王八才用法术了。” 他指着赤木叫道:“你自己说,你用没用法术?” 赤木脸色有些难看,哼了一声说:“我这是机关术的一种,可不是法术,但是你分明是用了法术,否则你今天早就输了。哼,输了还想耍赖,这可不是鲁班天书传人的作风吧?” 他说着话,几个人同时向小白围了过去,看那架势,竟似乎是要强抢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铁托大法师 小白一人面对一群人,却是凛然不惧,昂首叉腰。跟泼妇骂街似的,指着这一群人说:“我用什么法术了,我用什么法术了,你倒是说说啊?” 赤木喝道:“你用御魂术!你敢说你那木人里面,没有用御魂之术么?” 小白一脸不屑地说:“御魂术?那是什么玩意?嘿嘿,你还真高抬我了,我可不会那么高端的法术,实话告诉你,我一没用法术,二也没招鬼,我敢冲天发誓。我要是用法术了,就让我脚流脓,头长疮,天打雷劈。小鸡鸡烂光,你敢跟我一样发誓么?” “我……”赤木一瞪眼,忽然就没词了,这家伙也许法力高强,但是比胡搅蛮缠他拍马也追不上小白。他接连看了好几眼旁边的裁判求助,那裁判指着小白叫道:“不错,我们评审团都可以集体认定。你输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说什么也是白说,按照约定。输了就得交出鲁班天书!” 小白指着他鼻子骂道:“我交你奶奶个腿啊,你赖皮,你们一家子都是赖皮,明明我没用法术。明明是你们用的法术,你们是个狗屁评审团啊,都他妈是一伙的,喂,老天爷,有没有天理啊,快出来评评理啊,有人抢劫啊……” 小白开始施展绝技,撒泼耍赖,但他说的话却是千真万确,每一个字都是事实,只可惜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摆明了算计你,谁给你讲道理?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只觉一股气往上冲,就打算上去帮忙,救小白离开,但就在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不错,他说的对,他的确没有用法术,是你们输了。” 我微微一愣,抬眼一看,顿时就张大了嘴巴,就见那个说话的,居然是我们早晨在路上遇到的那个老者…… 这老者和那个少女一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我忙停住冲出去的势子,同时一把拉住杨晨,就见那一老一少走上前去,那几个裁判却是一脸愕然,甚至还带着一丝慌乱,那个瘦子忙上前几步,迎着那老者躬身行礼,道:“铁托大法师,您怎么来了,也没提前知会,我们好派人迎接啊……” 哟,这原来还是个大法师,这倒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就见那老者眯着眼,缓缓点头道:“有什么说的呢,我早已不是什么大法师了,你也不必客气,旺财长老,如今天水寨中,难道已经没人主持公道了么,就这么任意欺凌外乡人,可不是咱们苗寨的作风。” 我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旺财长老,这名字还真是够给力,不知道那边的几个又都叫些什么,看着一个个长的奇形怪状的,估计也没什么好名字。 那旺财长老脸上陪着笑,说道:“铁托大法师的话,我有些不明白,怎么叫做没人主持公道呢,您看,这天水寨里,还有我们四大长老做主,而且这个外乡人,也是我们盛意邀请而来,三场比试,也是公道公平,有目共睹,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能说是欺凌外乡人呢?再说,他是鲁班天书传人,和我们本就有所关联,想必铁托大法师,也能够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吧?” 他一席话说完,不等那老者说话,其他几个人也都纷纷走了过来,无一例外的都给老者躬身行礼,态度很是恭谨,但是暗中却一个劲的给旁边的赤木使眼色。 赤木会意,当即叫了几个小伙子,上前就要抓住小白,但小白一缩身,躲在木头人身后,那木头人乍着胳膊,气势汹汹的瞪着那几个冲上来的人,口中嗷嗷怪叫,反倒把那几人吓住了,不敢上前。 那老者见此情况,呵呵笑道“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看来这十几年来,你们的本事没见长,脾气架子倒是见长,什么时候学会了阳奉阴违这一套,赤木,叫你的人退下,任何人不许伤害那个小伙子,否则就是跟我铁托过不去。” 他说到后面,声音已经严厉了起来,虽然语声不大,却是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那几个人本就不敢上前,此时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干脆退后几步,远远躲开了。 赤木脸上也是一阵阴晴不定,但在这老者面前,他连话似乎都不敢说,只在原地对着老者弯身行礼,随后就悄悄的退到一旁,不再吭声了。 那个旺财显然是长老里面比较有地位的,见此情景,脸色也很难看,对那老者说道:“大法师快十年没来天水寨了,看来威严如旧。不过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十年前了,大法师既然不了解,还请不要插手。” 他这话已经明显是语气不善了,言辞虽然有礼,却是意思明白:这里的事跟你无关,你别多管闲事。 那老者眯眼道:“不错,我是十年没来天水寨,但是天水寨里面的一举一动,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眼中。我知道,我已经老了,但就算有些事我不懂,我也还记得祖先的遗训,永远不得跟鲁班天书的传人为难,难道你们都忘记了么?” 旺财长老干笑道:“大法师看来是误会了,我刚才已经解释的很清楚,我们哪里会跟鲁班天书的传人为难呢,我们这可是光明正大的把他请来,双方比试较量,也是切磋的意思,毕竟几百年过去了,我们也不想见到鲁班天书失传,所以才有了这个念头,大法师不会连这也不同意吧?” 他话音刚落,小白在旁边忽然喊道:“那个铁什么大法师,你别听他的,他要抢鲁班天书,他是强盗,没安好心,多亏你及时赶来了,你可要主持公道啊……” 那老者回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既然是鲁班天书这一代的传人,我们之间自有渊源,你放心,这天水寨里面的所有人,都和鲁班天书有渊源,他们谁都不会伤你,你先稍安勿躁,不要吵,我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他的话说的有情有理,不卑不亢,小白挠了挠头,也不吭声了,旺财长老说道:“大法师今天若是非要管这件事,我们无话可说,但他跟我们有约定,刚才又输了比赛,那就要履行承诺,否则岂不是无信无义?” 小白在旁边又喊:“你放屁,你们才输了呢,我没输!” 那老者皱眉看了看他,又转头对旺财长老说:“他说的没错,他的确没有输。按照你们之前的约定,应该是双方不能用法术,对吧?” 旺财长老点头道:“是的,约定就是如此,但刚才他分明用了法术,而且是御魂之术,这在咱们天水寨,是被禁止的,所以,他不但输了,而且还犯了忌讳,要不是看在他是外乡人,我早就让人把他抓起来了。” “御魂之术?”老者呵呵笑了起来,他身旁的少女忽然开口道:“你胡说,用了御魂之术的明明是那个叫赤木的家伙,难道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么?那个鲁班传人,他只是成功激活了木灵而已,所以他根本不算运用法术,按照约定,应该是你们输了才对!” 这少女一副伶牙俐齿,语速又快,说起话来像机关枪似的,旺财长老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猛的回头道:“赤木,大法师说你用御魂之术,你有什么话说?” 赤木迟疑了下,迈步上前道:“回旺财长老,铁托大法师的话,我没有用御魂之术,我才是激活木灵,那个姓杨的,他才是用了御魂之术!” 他们这里开始争执不休,我在旁边看的一头雾水,忍不住问旁边的杨晨:“哎我说,他们说什么呢,什么激活木灵,御魂之术的?你能看明白么?” 杨晨挠了挠头说:“我也……不明白,我就照着扫地木头人那么做的,哪来的什么木灵?” 我们俩正小声说话,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獬豸神君,忽然开口道:“你们都不明白,我明白,那个小白,他的确是激活了木灵。” 我不由一愣,激活木灵,那是……什么东西? 第四百六十八章 木灵 场中的争论仍然在继续,一时间几乎很快发展成了乱斗,各方争执不休。互相指责,就见那个旺财长老带人围住了场子,把周围看热闹的都遣散了,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很快就有人来赶我们离开,但还没等那几个人过来,獬豸神君忽然冲他们一瞪眼,一股王霸之气扩散,那几个人顿时吓的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这时我们三个才终于被人注意,旺财长老指着我们喝道:“那几个人是哪里来的尖细,来人。给我抓起来!” 小白这才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我们几个,顿时一脸惊讶外加兴奋,尤其是看见附身在他身体里的杨晨。更是哈哈大笑,拍着手叫道:“哈哈,我就猜到你们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快,我说你们这是打飞机来的啊?” 我一脸黑线的走了上去,回道:“打飞机没有,打神兽还差不多。我说你们天水寨就这么对待远来的客人么,我看谁敢动手!” 说话间那边就有人上来要抓我们几个,我这一瞪眼。那几人登时站住了,回头看看旺财长老,小白这时也不管他们了,那个什么木头人也不要了。颠颠的就往我们这边跑。 他冲过来之后也没理我们,直接扯着杨晨上下左右的看,一边看一边嘴里啧啧有声地说:“啧啧,我这还是第一次见着白爷本尊,原来这么威武帅气,我说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这样该不帅了,对,来乐一个,你看,咱们俩是不是都萌萌哒?” 杨晨看见自己的身体,也是一脸的纠结,听小白这么一说,更是哭笑不得,急的跟什么似的,拽着小白说:“别闹别闹,我说你咋这么心大呢,赶紧换回来呀……” 小白却不慌不忙地说:“不急不急,这多好玩啊,再说我还没完事呢……哎我说那个旺财,你们研究完了没有,我已经赢了,是不是该让我走了?” 旺财哼了一声说:“你用了御魂之术,不但违反了比赛规则,而且还犯了忌讳,你还想走么?” 小白说:“我再告诉你一次,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御魂之术,你也吓唬不住我,我要想走,谁也拦不住。” 旺财脸一沉,怒喝道:“来人,立即封锁寨门,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违令者以寨规论处,强行冲击寨门者,杀无赦!” 他身后数十人大声应和,立即分散开来,有的将我们围住,有的前去封闭寨门,还有的转身往寨子深处跑,估计是调派人手去了。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混入天水寨,难道不知寨中规矩么,外来者,报上你们的名来!” 旺财长老指着我们大声喝问,我上前一步,正想说几句什么,旁边的獬豸神君忽然淡淡开口道:“天水寨的规矩,外人要进入,须得先投外寨上报,经天水寨长老同意,方可进入,几百年了,这规矩难道还没变么?” 他这话一说,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了,旺财长老上下打量了獬豸神君几眼,疑惑道:“这位客人,既然你对天水寨如此了解,还请报上名来,如果是朋友,我们自当好生招待。” 看来这真是人看衣冠,佛看金装,我和这旺财长老说话,他就跟吃了枪药似的,獬豸神君跟他说话,他就一口一个客人,又是朋友的,这待遇还真是不一样。 我索性不吭声了,獬豸神君却只瞥了他一眼,说道:“我的名字,说了你也不知道,如果你们的天弘大法师还在,还有些资格和我说话,你们这些小娃娃,当年我来天水寨的时候,你们的太爷爷都还在娘胎里呢。” 他这话说的狂傲至极,一股浓浓的装逼味道弥漫开来,我估计我要是说出这话,对方绝对得恼羞成怒,一拥而上,不揍我个半死都不算完。 但是这话从獬豸神君嘴里说出来,那感觉就截然不同,就像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灵望着下界的屁民,不屑的用手指着说:你们这群渣渣,不服来战。 这就是绝对的气势上的压制,那种傲然俯视的姿态,从獬豸神君浑身上下的每一处角落,手脚之间,眼神,动作,甚至每一个头发丝里,都毫无遮掩的流露了出来。 上位者的气息。 不知怎么,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就见他这话说出口,不光旺财长老,连他身后站着的几个长老也都愣住了,一个满脸红光的酒糟鼻老头有些激动地说:“天弘大法师?天呐,你、你难道见过他老人家?” 场内一片雅雀无声,那个被称做铁托大法师的,和那少女也盯着獬豸神君,尤其那个少女,眼睛里都冒出了小星星,直勾勾的看着獬豸神君,一脸仰慕之色。 獬豸神君嘴角微弯,露出一丝傲然笑意,说道:“当年他见了我,也是焚香祈祝的,不敢半点不敬,你们这些小家伙,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哼,你们以为这样能拦住我们不成?” 那老者半天没有言语,此时忽然开口道:“莫非,您就是他老人家曾多次提起的……神君大人?” 獬豸神君转头看了看他,忽然很感兴趣的说:“你又是谁?你怎么知道我?” 那老者脸上忽然显出激动之色,当即单手横胸,鞠躬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原来是神君大人回来了,天弘大法师弟子铁托,见过神君大人,您老人家几百年没有回来,天弘大法师多次提起,他老人家一直说,如果有生之年能再见到神君大人,便是死而无憾啊。” 我和杨晨对视一眼,都是一脸惊讶,看不出来,原来这个老头还是那个什么天弘大法师的弟子,可刚才獬豸神君说了,那个天弘大法师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人物,这铁托是他的弟子,那他得有多大年纪了? 獬豸神君听他这一说,也仔细看了他几眼,恍然道:“莫非,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娃娃?我记得你,那时候你才不到十岁,想不到快两百年了,你还活着?” 那铁托恭敬道:“托天弘大法师的福,我也算是修道有成,今年已经一百八十三岁,想不到在有生之年,能再见到神君大人,这是我的福分和造化啊。” 他旁边的少女却惊讶的瞪大眼睛,望着獬豸神君,忽然开口道:“太爷爷曾经提起过你,可你怎么这么年轻啊?” 獬豸神君哈哈笑道:“难道我应该很老才对么?呵呵,其实我倒觉得这天水寨的长老们,倒是很老,唔,个个都长的很老,难怪都做了长老,哈哈……” 他似乎很是开心,还很是得意,那些天水寨的人见了他和铁托大法师的对话,也早已经傻眼了,旺财长老脸上阴晴不定,神情有些慌乱,闻言哼了一声说:“什么神君不神君的,几百年前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也不管你是谁,今天既然这个姓杨的输了比赛,就要履行诺言,交出鲁班天书,否则谁也别想走。” 獬豸神君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睛中射出一道冷光,旺财长老浑身就是一个激灵,獬豸神君冷声道:“胡说八道,他明明没有输,输的是你们。刚才已经说了,他激活了木灵,并非用了法术,难道你们身为厌胜师,不知道木灵是什么么?” 他忽然伸出手,凌空一招,那个木头人便骤然飞到了他的身边,獬豸神君淡淡道:“木灵,你竟然有此造化,也是难得,不过你灵智尚未全开,在这木头人里,无法说话,此时既然这位旺财长老对你质疑,你就出来说个明白吧。” 他说完这句话,手中闪出一道白光,罩在那木头人身上,随即就见那木头人身上猛的跳出一条绿色的身影,竟化作一个男孩的样子,生的眉清目秀,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戾气,他见了獬豸神君,当即拜倒在地,磕了三个头,随后一声不响的跳到杨晨面前,又拜了下去,却是开口说道:“多谢恩人再造之德。” 这一下,在场的人都呆住了,赤木忍不住脱口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是他制造出来的么,怎么去谢他?” 他的手指在杨晨和小白之间指来指去,小白哈哈大笑道:“不知道了吧?傻眼了吧?实话告诉你,我是他,他是我,我不是我,他不是他,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你听懂了没?”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话跟绕口令似的,别说那边的人,就连我都没听懂。 赤木和旺财长老那些人都懵了,眼睛不住的在两个人之间看来看去,嘴巴张开多大,满眼的疑惑。 就在这时,那个木灵忽然站了起来,回身指着赤木说道:“你这恶人,用御魂之术想要害我,我跟你没完!” 这回我也有点懵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第四百六十九章 驭龙者 杨晨也懵了,挠着头不知所措,那个木灵开口道:“就是这个家伙。在山中捉了我,想要将我炼化,多亏我见机得早,逃了出来,在昨天夜里,我无依无着,正恍恍惚惚,发现一道灵光冲天而起,我被那灵光吸引,不自觉的就飞了过去,没想到就附身在那木人身上……” 小白插口道:“哎。你们看,如何啊,我就说的吧,我没用御魂之术。是他自己来的……” 獬豸神君道:“你这小小木灵,就算附身木人,若没有特殊方法激活,也是懵懵懂懂,无法形成实体。不过这都不重要,现在已经确定,你是木灵。不是法术御魂,而你们这些天水寨的家伙,才是用了御魂之术。操控亡灵,附体木人,木灵生性就见不得你们害人,所以才会有刚才的拼斗。我说的对是不对?” 这回天水寨的人哑口无言,那赤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旺财长老哼了一声说:“大家本来约定好了,各凭机关制造之术,不许用法术,但看你们刚才的比试,分明都有违规情况,现在我判定,本次比赛无效,择日重新再比,赤木犯错,给我滚回去反省,还在这里丢人么!” 赤木灰溜溜的转身跑了,旺财长老冷着脸说:“这个混账,给天水寨丢脸了,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不过这次比赛既然无效,还请各位稍留几天,等比完了之后,无论胜负,我都履行诺言,送你们离开……” 獬豸神君不耐烦道:“去去去,少来这套,谁有那功夫等你,我管你这个那个的,喂,你还要在这里留着么,没事了咱们就回去了。” 他对着小白喊了一声,小白摊了摊手说:“本来就跟我无关,鬼才在这里留着,小哥,咱走……” 我点了点头,上前说:“行了,我说旺财长老,你就别操心了,什么比赛的,反正之前大家平手,你就当不输不赢算了,鲁班天书你也不用惦记,咱们再见吧。” 说着话,我拉起小白,就往后退,打算拽着獬豸神君,跺跺脚就上天了,然后一路向北就回家了,让这些天水寨的人直接傻眼。 那木灵一见着了急,一个劲的往我们这边凑,旺财长老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当天水寨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我不管你什么神君不神君的,就算天弘大法师今日在此,也是无用,来人,四面封锁,我看今天哪个能走,姓杨的,把鲁班天书交出来,否则今天你们都要葬身于此!” 他显然是已经恼羞成怒,一声令下,四面八方都有人应和,我摇头道:“你还真是执迷不悟,刚才已经告诉你了,鲁班天书你就别惦记了,而且今天跟你们比试的也并不是杨晨,实话告诉你,他已经用法术遁出魂魄,回家去了,就凭你们,连这都看不出来,我劝再也别想打鲁班天书的主意了,否则,早晚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我话刚说完,人群外忽然有人大声说道:“韩青天,你以为这里是你的地盘么,你想怎样就怎样,告诉你,今天任你是谁,也是有来无回。” 我转头一看,就见那边走过来的却是一个陌生面孔的年轻女子,看着眉眼间倒和橙月有些相似,我心中暗想,我到了这里从没报过名,她怎么会知道我是谁? “韩青天?”那旺财长老眼睛微眯,上下看了我几眼说:“原来你就是伊胜口中提过的韩家后代,哼,这才叫不是冤家不聚头,既然如此,更不能放你们离开了。” 獬豸神君忽然叫道:“好啰嗦,韩青天,咱们走!” 他伸手一挥,杨晨和小白,外加那木灵,竟同时消失在原地,进了玉貔貅之中,随即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脚下升起烟雾,就要凌空飞起,远遁而去。 我不由自主的随他飞了起来,眨眼间就到了半空,低头看那天水寨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小,个个站在那里,仰着头,暴跳如雷的叫喊着。 我心里大爽,心想天水寨原来也不过如此,说什么厌胜师的地盘,也没见这些人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还不如伊胜厉害,之前真是高看他们了。 我正想到这里,突然觉得獬豸神君飞起的速度一缓,抬头看,就见旁边高空中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黑雾,中间翻翻滚滚,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正要钻出来一般。 獬豸神君低声叫道:“不好,这股气息好熟悉,好像是……” 他话未说完,拉着我猛然往旁边避开,但此时已是来不及了,就见那黑雾中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龙吟,周围的气流随着这龙吟一阵剧烈震荡,獬豸神君拉着我身体一阵摇晃,转眼间,那龙吟声便突然响亮起来,几乎震耳欲聋,那团黑雾也同时不断翻滚,不断扩大,一个模糊而又庞大的身影,在里面渐渐清晰起来。 我骇然脱口道:“这是什么东西?” 獬豸神君阴沉着脸,拉着我一下子瞬移出了近百米远,同时叫道:“要糟,这好像是天水寨最神秘的八荒火龙,可是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驭龙者出世了么……” “驭龙者?那又是什么?”我已经被这一连串变故弄晕了,看獬豸神君脸色大变,这可和他刚才傲然的姿态不一样,难道这什么八荒火龙,真的要出世么? 就在这时,前方黑雾中忽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随即里面一个人影缓缓凌空踏步走了出来,却是一个身形高大的长发老者,这人满面胡须,看着年纪已经很大,但一双眸子精光四射,面色傲然的看着我们,双手负手,双脚凌空,居然和獬豸神君一样,超越了地心引力的法则…… 我的个乖乖,这是人还是妖?他居然也会飞啊。 我正惊讶,就见獬豸神君脸色又是一变,冷声道:“原来是你,想不到你也还活着。不过这天水寨如今已经烂人一堆,你还管他们作甚?” 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獬豸神君,点头说道:“果然是你,刚才他们和我说你来了,我还不信,看来,你这百多年,过的也还不错,容光焕发,道行大进啊。” 獬豸神君忽然笑了起来,说道:“黄九卿,你这老不死的,如今怎么也只会虚张声势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八荒火龙弄出来了,没想到,只是吓唬人的。你这个驭龙者,不大称职嘛。” 那人也笑了,道:“我这驭龙者,空有上代传承,却无龙可驭,只能吓唬吓唬人了,好在有些人胆小,听了龙吟,就已经屁滚尿流了。” 他说着话,手中举起一枚半个拳头大小的哨子,冲我们比划了一下,显然刚才那声龙吟,是他吹哨子弄出来的声音,并不是真的有龙出现。 不过这也可以看出来,这人的道行非常高深,同时这凌空而立的本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看獬豸神君说话的语气,这人不但厉害,而且应该是敌非友,而且獬豸神君对他似乎颇为忌惮。 “哼,屁滚尿流,这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当年你还不是一样,在天弘大法师面前,也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现在他死了,你就不可一世了么?” “呵呵,那倒是夸张了,只不过我现在守护天水寨,却是有这职责,你们现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也有失礼数,不如跟我下去,大家把话说个明白再走,如何?你放心,我已经老了,没心思跟你扯皮打架,大家叙叙旧就是,那些小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他这话说出来,我就明白了,他这是对獬豸神君也很忌惮,故意用这话挤兑住他,言下之意就是:今天这事咱们谁都别管,这些晚辈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如果你獬豸神君要强出头,充大辈,那说不得,我也要跟你比划比划了。 獬豸神君眼珠一转,眼睛往地面上斜了一眼,随即哼了一声道:“说起来,这天水寨里,也就你还能有这个面子了,也罢,我两百年没来了,就跟你这老家伙叙叙旧,还有那个铁托,他应该是你的晚辈,我就不跟他说什么了,让他们自己处理这些事吧。” 他的话里面,不经意的就把铁托归到了晚辈的行列中,我不由暗笑,铁托虽然和天水寨有渊源,但刚才的表现无疑是向着我们一方的,此时獬豸神君把他踢了出来,倒是对我们有利。 这两人说着话,谁也没理我,互相做了个手势,便双双降落下来,又落到了地面,我暗叹一声,天水寨啊天水寨,看来这回要跟你们牵扯一番了…… 第四百七十章 隐秘 我们这一落地,立时就被天水寨的人团团围住,獬豸神君皱了皱眉。对那个驭龙者老头黄九卿说:“我最近脾气不好,一走一过就想杀人,赶紧让这些人滚开,免得惨死。” 黄九卿呵呵一笑,冲着旺财长老那些人挥了挥手,旺财长老似乎对他的话不敢违拗,而且估计他也知道,凭这些人根本也围不住我们,于是他也冲下边挥了挥手,那些人倒也知趣,纷纷退开。但仍是远远围在周围,不肯离去。 獬豸神君又看了黄九卿一眼,大大咧咧地说:“行了,现在碍眼的都走了。不是说叙旧么,叙吧,快点叙完了,我还有事呢。” 黄九卿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看了一眼旺财长老说:“这个,叙旧嘛,旺财长老。想必你还不认识这位神君大人,我来给你介绍,当年天弘大法师在天火谷内设坛做法。请降天神,解救天水寨内的瘟疫,那时请来的,正是这位神君大人。后来也是他救了天水寨,这段故事,你应该是知道的,来来来,大家都不是外人,要多多亲近啊。” 旺财长老双眼微眯,也露出了一丝讶色,闻言一改刚才的桀骜和蛮横,上前深深施礼道:“原来是天水寨的恩人,先前得罪,神君大人勿怪,在下旺财,是这天水寨的执事长老,只因和那姓杨的,有些事体纠葛,无意冒犯神君,还望神君大人看在昔年情分上,相助天水寨一二。” 这家伙倒是也够玲珑的了,黄九卿几句话引导,他就立时顺坡下驴,居然拉拢起獬豸神君来了。 当然,他也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他既然这么说了,态度又这么恭谨,好歹,獬豸神君也应该不好意思和他太为难了。这件事,只要能让獬豸神君袖手旁观,他们的胜算自然就大大的增加了。 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獬豸神君的脸皮厚度,或者说,他们忘了獬豸神君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人家是神兽,又是神君,会被你们区区凡人几句话牵制住? “我说,我不管你是叫旺财,还是叫阿喵,也别跟我提当年情分,那时候天弘大法师,为人不错,我与他也该有一段因果,这才帮了天水寨一个忙,但不等于我以后也要帮你们,你也不用跟我客气,不用跟我套近乎,实话跟你说,我跟那个姓杨的也不熟,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知道,但是,谁也不许跟我这个韩兄弟为难,我可以不参与,不说话。但是他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话,你们看着办吧。”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才是獬豸神君的说话做事方式,而且他这还是人身状态,要是变了兽身,才懒的跟你们啰嗦这么多,早都一犄角顶过去了。 旺财长老的脸色眼看着就变了,那个铁托大法师身旁的少女却是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我也忍着笑对他说:“那个,旺财……长老,你不必纠结了,关于你们惦记鲁班天书的事,我早就知道,也知道一切来龙去脉,我只想说,你们死了那份心吧,现在杨晨已经遁走了,你觉得你还能把他再抓回来不?要我说,现在你们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趁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得了……” 我说的都是实在话,旺财长老脸都黑了,紧皱着眉,看样子似乎很是为难,铁托大法师走了过来,左右看看,沉声说道:“要我看,大家都是心里有话,不如这样,咱们吵也吵了,闹也闹了,既然无用,那还是坐下来谈一谈,有什么话,不妨都说在当面,能做朋友,总好过做敌人,天水寨已经是风雨飘摇,我虽然几十年不管寨里的事,但好歹也顶着大法师的名头,说不得,也要管上一管了。就是不知道,有人给我这个面子不?” 这老头说话倒也是实在,而且我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此时见他这么说,便点头同意道:“也好,反正我们也回来了,那就有话说清楚,当然,我会坚持一个基本原则不变,那就是鲁班天书永远都是杨晨家的,没有谈判的余地,也没有合作开发的说法。” 旺财长老脸上阴晴不定,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头看了看其他几个长老,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挥手道:“此地的确不是谈话之地,既然铁托大法师发话,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就请各位移步,到寨中议事厅叙话。” 我和獬豸神君对视一眼,他自然一脸的无所谓,我也没什么,反正小白和杨晨现在已经安全了,我摸了摸玉貔貅,好好的在乾坤袋里放着,估计他们此时正在獬豸神君的宫殿里,和蓝宁他们愉快的玩耍呢,我也就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了。 于是我便和獬豸神君一起,随着众人往里面走,旺财长老带路,我和獬豸神君相随,随后铁托大法师态度恭谨的请黄九卿先行,黄九卿呵呵一笑,却拉着他的手,两个老头一起往里走。 那少女也紧跟在铁托大法师身旁,后面则是其他几个长老,还有几个不知名的人,浩浩荡荡的,一起来到位于寨中央的一座气势颇为宏大的大厅之中。 进入大厅,我们分主客坐下,旺财长老等人坐在大厅右手边,我和獬豸神君坐在对面,正中间的位置,摆着三把椅子,但黄九卿和铁托大法师只坐了两旁的位子,中间的椅子,却是谁也没坐。 坐好之后,又有人前来端上茶水,我也不管好赖,从昨天晚上折腾到现在,也是又累又渴,当即端起来就咕咚咚连喝了三大碗,喝的茶水淋漓,沾满了下巴,这才痛快的舒出口气,对着旺财长老说:“行了,喝了你的茶,你先说吧,除了我刚才所说的基本原则之外,你还有什么想法?” 旺财长老坐在那里,却是有点如坐针毡,明显有心事,见我开口了,却没答话,只是回头吩咐,让人去关了大厅的门,又屏退了所有大厅内的闲杂人,这才叹口气对我说:“难道你当真以为,我们是想要鲁班天书么?” 他这话一说,我不由愣了,这不是废话么,你们不想要鲁班天书,费那么大劲把杨晨拐骗到这里干嘛,又费心机弄出三场貌似光明正大的比试,实际上暗中算计,不都是为了得到鲁班天书么? “咳咳,旺财长老,你这个话,我有点不明白,如果你要说,你们压根就不想要鲁班天书,那咱们坐在这里,这是扯的哪门子蛋呢?我大老远的,一夜间赶了上千里的路,差点冻成冰棍,又是何苦来哉呢?” 他听我这么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头道:“我先不跟你说这些,我且问你,想必你以为,天水寨的人,都是厌胜师吧?” 我纳闷道:“难道不是么?” 他再次摇头道:“实际上,天水寨虽以巫法闻名苗疆,但我们这里的厌胜师,只有两个人,而且你应该都认识,其中一个便是伊胜,另一个,则是我们前族长的大女儿,橙月。” 他这话倒是让我吃了一惊,不由惊讶道:“啊,原来是这样,我还真以为你们都是厌胜师……可是,这和鲁班天书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伊胜让你们这么做的?” 他没有说话,却又叹了口气,说:“我和你也说不清楚,这样吧,还是让橙月的妹妹,来跟你说个仔细吧……” 他忽然拍了三下手,对外面喊道:“快去叫赤月过来大厅,就说我有事。” 呃……赤月?我忍不住汗了一个,心想,这个赤月,想必就是拐骗杨晨的那个女子了吧? 我不由满心期待的往门口看去,看来,又一个新的隐秘,即将揭开面纱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阴谋 片刻之后,那个叫做赤月的女子,便来到了议事厅之中。 随后。在旺财长老的示意下,她虽还有些犹豫,但还是对我们讲出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结果是让我大吃一惊,本以为是厌胜师要抢夺鲁班天书,却万万没想到,真相居然是…… 她对我们说,她之所以会跑到杨晨家里,千里迢迢的把他弄来,是因为橙月要她出面。说有人想要抢夺鲁班天书,而当代的鲁班天书传人本事有限,为了保护鲁班天书不落入歹人之手,于是便有了这次拐骗杨晨的行动。 而他们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天水寨本就是厌胜师的盛产地,在很久以前,天水寨的一任族长,正是鲁班天书的传人,他将鲁班天书融合在厌胜术之中,又加入了苗疆古巫法,成为了他们这一支厌胜师传承的正统法术。 但后来。鲁班天书失传,天水寨,乃至厌胜师。都希望有朝一日能重新找回鲁班天书,再次将其发扬光大,所以,伊胜等人每次出门。都是抱着寻找鲁班天书的目的。 而除了伊胜这一支之外,其他的厌胜师,却是没有鲁班天书的传承,所以,伊胜才成为了这一代厌胜师中的佼佼者,在大猎杀之中更是无往不利,但也因此养成了他桀骜不驯,狂傲自大的性格,他一直认为鲁班天书是从天水寨流传出去的,所以,杨家的鲁班天书,本就应该是天水寨的。 这一次,赤月便听了他们的话,不远千里跑到杨晨家中,将杨晨哄赚而来,到了天水寨后,软硬兼施,便想要杨晨将鲁班天书交出来。但杨晨却说什么都不答应,于是才有了那三场比试。 说起来,那比试也是天水寨心存考验,想看看当代鲁班天书传人究竟有多大本事,并且通过这个方法,光明正大的得到鲁班天书,让杨晨也无话可说。 赤月这番话说出来,这抢夺鲁班天书的事儿,感觉立刻就高大上了起来,似乎他们一下子成了正义的一方,我好像还得说他们抢的对,抢的好。可鲁班天书本来就是人家杨晨的,用得着你们保护吗? 她的这个理论,我有点接受不了,但是看她说的样子,却又一本正经,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或者胡编乱造的意思,我又有点迷糊了,难道他们这些苗疆的人,思维方式都是这么古怪的么? 我又想起伊胜一直以来的态度,不由也有点明白了,他们这里的人,好像就是这个传统,一件东西要是和他们曾经有过关联,那就永远是他们的了。 这就好像……某个棒子国家,什么东西只要沾上一点边,就要想方设法的引经据典,牵强附会,胡说八道,今天中医是他们的,明天孔子是他们的,长白山是他们的,火炕是他们的,整个世界都快成他们家的了。 想到这,我也就不再诧异了,但是我还有些不明白,旺财长老把她叫出来,直截了当的把这前因后果和盘托出,目的又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赤月忽然话锋一转,对我们说,就在这比试定下来之后,天水寨中忽然来了一个人,让他们务必要将鲁班天书抢到手里,否则,天水寨将面临灭族之祸。 这话在天水寨众人听来,自然是危言耸听,但那人随即施展出来的实力,却是让所有人集体噤声,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连旺财长老也默默的表示了屈服之意。 这时,旺财长老叹口气对我们说,不是他要屈服,而是那个人展示出来的实力,别说灭了一个天水寨,就算是整个苗疆,所有的高手集中在一起,恐怕也禁不住那人一招。 但旺财长老也没有就此真正屈服,而是暗中派人去请来了隐居苗疆大山中的驭龙者黄九卿,那已经是当前苗疆中,尚存人世的最强高手,虽然他这个驭龙者根本无龙可驭,但他本身的道行已经高的吓人,据说早已经可以凌空步虚,甚至洞穿阴阳,哪怕是千里之遥,他只要动动心念,霎时便至,在苗疆中,也算是个传说中的人物了。 此时旺财长老才忽然发觉,自己这纯粹是给天水寨找了一场大麻烦,而且还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既然有人要抢鲁班天书,那么无论鲁班天书是在杨晨手里,还是在天水寨,人家都会上门来抢,他之前认为天水寨能更好的保护鲁班天书,此时看来,却是个大笑话。 因为他根本没想到,对手会那么强,而且那么强的对手,要抢鲁班天书的话,完全早就可以自己下手,却为什么还要假手于天水寨,绕了一个大圈子,这里面绝对另有隐情,不可能是橙月所说的那么简单。 可这时已经是骑虎难下,接下来,便是连续两场比试,天水寨一胜一负,旺财长老的心里有些不安起来,尤其是第二场输了的时候,看到杨晨施展出来的鲁班天书妙法,木鸟和法术的结合,顿时羡慕不已,在认定了鲁班天书神奇玄妙的同时,越发觉得这件事不好弄,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弄到鲁班天书,之后赶紧献给那个人,才能保护天水寨的平安。 但他们没想到,这第三场比试,却被我们给搅合了,气急败坏的同时,也拿我们无可奈何,却就在我们遁走的时候,黄九卿才赶到天水寨,旺财长老忙把事情对黄九卿一说,才会有后面黄九卿遁上高空,截住我和獬豸神君的事发生。 而此时,他们也已经知道,想从杨晨这里弄到鲁班天书,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现在和我们说这些,目的就是想要和我们结盟,共同来对付那个人,否则我们一走,鲁班天书就算飞了,他们天水寨也就完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说了半天,原来是想和我们结盟,不过他说了这么半天,我最想问的一个问题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还有,伊胜和橙月虽然也挺神秘的,不过要是说他们故意给天水寨找了这个大麻烦,我也不大相信。 而且最大的一个疑点就是,我在杨晨家里发现的那张纸条,又是谁留的呢? 这又是一大堆问题了,不过问题再多也得一个一个解决,在我提出了疑问之后,旺财长老才终于告诉我们说,那个以一人之力就恐吓住了整个天水寨的人,是一个头脸都隐藏起来的黑袍人,功力高的可怕,寨中的几个长老想要和他较量,却被他一招就尽皆镇服,若不是那人手下留情,只怕几个长老当场就要被摄去魂魄,命丧当场了。 听了这话,我开始在脑海中思索起来,这个黑袍人,会是谁呢? 但是想了半天,几个身影一一闪过,却是确定不准,我又问那人特征,施法时的手段,旺财长老想了想告诉我说,那黑袍人施法的时候,身前漂浮一块九孔奇石,吸魂摄魄,厉害非凡。 九孔奇石?他这一说,我立时在那几个人当中搜索起来,顿时便有一个人的面孔清晰起来。 阿南! 也就是那个在古墓地底的邪术师,那个龙婆口中的弟子,川西鬼医方家的子弟,以魂魄凝成肉身,介入玄灵两界之争的奇葩人物,方远南。 那块九孔奇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分明就是当初他指使猫奴,从厌胜师手中抢夺来的镇物,叫做九窍石,那时这个阿南,想用九窍石,把南宫飞燕收入其中,并且扬言,要把她修炼成九尾灵狐,还说什么,能省却她数千年苦修…… 对了,一定是他,那方远南当年在玄灵两界搅的腥风血雨,无数人想要剿杀他都失败了,他完全拥有以一人之力,震慑住这小小天水寨的能力。 只是一想到此处,我却头脑中隐约冒出一个怪异的念头,仔细一思索,却是顿时惊的满头冷汗,大叫一声不好…… 这是一场阴谋! 第四百七十二章 真正的目标 这绝对是一场阴谋! 当然,我不是说天水寨和鲁班天书的事,这件事。我还没搞清楚,我刚才忽然想起来的,是另一件事…… 九窍石能吸收魂魄,修炼九尾灵狐的事! 若是在狐谷出事之前,也许我不会认为这事情会有什么重要的,但是自从我知道了,九尾狐的眼泪,是开启轮回镜的重要之物,此时再想起阿南当初的那句有心无心所说出的话,心里便是猛的一颤。 若是九尾狐真的能够修炼而成,那么轮回镜必然会有开启之日。 而修炼九尾狐。自然要有九尾狐的血脉,我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一个人。 婕妤。 没错,就是婕妤,她和南宫飞燕本是姐妹。两人都有九尾狐血脉,而且在狐谷听见南宫飞燕在三清洞中的一番话,我就已经暗暗明白了,之前所说两人都是遗孤,是被抱养的话,纯粹是谎言,目的只是想要掩盖她们都是九尾狐后裔的真相。 当然。婕妤是如何被福缘斋抱走养大,这件事我还不清楚,而且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婕妤很有被福缘斋和阿南联手,正在修炼成九尾狐! 九尾天狐泪,开启轮回镜。 我的脑中顿时就轰的一下。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此时阿南突然来到这里,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九尾狐已经修炼成功了? 我不由心中一阵慌乱,旺财长老见我这样,也有些懵了,忙问我如何,我摆了摆手说:“不必多说了,你所说的那个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了,那是个老对头,出身川西鬼医世家。” “川西鬼医?”旺财长老一脸惊讶,似乎并不知道这川西鬼医是什么,但旁边的黄九卿却开口道:“可是据我所知,川西鬼医方家,早在近两百年前,就已经被仇家满门杀绝了,怎么会还有人在世上行走?” 我叹口气道:“这就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看哪本书里被灭门的,最后不都是剩下一个独苗,长大了回去报仇雪恨的?我所说的那个人,就是方家的独苗。当然,他实际上也死了,但是……这里面的内情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时间紧迫,你们只要明白,这人手段毒辣,灭绝人性,他说毁灭天水寨,那就是手掌一翻之间的事,你们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旺财长老紧张道:“那咱们该如何防范,或者说,如何应付?他要的是鲁班天书,如果咱们拿不出来,那天水寨岂不是……” 我看了他一眼说:“别咱咱的,如何防范那是你们的事,难道你们设圈套抢鲁班天书,我还要帮着你们不成?” 旺财长老苦笑道:“韩兄弟,之前的事多有得罪,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可现在你们要是走了,天水寨老小几百口,如果就这么死于非命,天水寨断了千年传承,我们就是死了也无颜去见祖宗,更何况那些无辜山民,何罪之有啊……” 我皱了皱眉,说:“你这样算什么?怎么样都是你们对,我们都该死啊?天水寨的山民当然无辜,可那也是你们弄出来的,谁让你们相信那个伊胜和橙月的话了……” 这时赤月在旁边忽然插口道:“其实,这次橙月姐回来,我就一直有句话想说,她好像不大对劲,有些心事重重的,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变化了她的相貌,故意来糊弄咱们的?” 我无语道:“拜托,有人变化了她的相貌?你说的这是神话故事吧,再说,能变化的,也只有妖怪鬼魅,天水寨好歹也有这么多高手,难道人妖都辨别不出么?” 她又迟疑着说:“还有,我一直不理解,既然那个叫什么阿南的,那么厉害,他干嘛还要让咱们去弄鲁班天书呢,他自己下手不好吗?” 我想了想说:“对方应该不单单是要鲁班天书那么简单,可是他们这样把天水寨拖进来,恐怕真实目的……对了,那个阿南威胁了你们之后,现在人在哪里?” 旺财长老道:“不知道,他说他会随时再来,之后就没有再见到他……” 他话音未落,旁边铁托大法师忽然说了句:“不好,天火谷……” 他这话一说,天水寨的人集体动容,黄九卿也面色微变,脱口道:“对,天火谷,恐怕我们是中计了,对方的真实目标,如果是天火谷,那……” 旺财长老更是面色惨白,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来人,马上集结所有青壮,赶往天火谷。” 他们这一系列的反应有点过于强烈,我有点懵了,起身道:“什么意思,天火谷又是什么地方,你们怎么这么大反应?” 獬豸神君在旁边忽然接道:“天火谷是他们祭祀的地方,所有的天水寨祖先牌位都供奉在那里,而且,据说那里的通天崖拥有沟通神灵的能力。” 他顿了下又说:“当年我就是在那里被天弘大法师弄过来的……” 铁托大法师点头道:“不错,天火谷的确至关重要,天水寨的传承和上千年的秘密,都在那里,如果一旦被敌人潜入,必将……” 他忽然停住了,没再继续说下去,当即便有几个长老离座,出去召集人马去了,我看他们一个个的慌张样子,心里疑惑,那天火谷到底有什么东西,会让福缘斋费这么大周折暗中下手呢? 不过此时不光他们紧张,我也很紧张,因为那九尾狐的事,如果真让他们成功了,婕妤的安危就成了问题,而且最主要的,一旦轮回镜开启,后果是不可预料的。 我想起了杨晨,想起了他的斩仙飞刀,有意想要尽快回到平山城,但眼下天水寨的事,又有些棘手,虽然我不想管他们,可是既然阿南出现在这里,如果他真是打天火谷的主意,那说不得,我和天水寨还真有同仇敌忾的缘分,简单来说,福缘斋要做的事,我就有义务去阻止他们。 此时我已经隐约明白了,这一次的玄灵大战,多半只是福缘斋重现世间,并且实现他们阴谋的一个导火索,每一个牵扯其中的人,要么成为福缘斋的敌人,要么被他们拉拢。 简单的说,现在只要能阻止福缘斋,彻底挫败他们的阴谋,那玄灵大战多半就会不复存在了,毕竟我们都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一切的利益观和世界观都和以前不同,想要再来一场玄灵大战,其实本就是一场笑话。 我拉了獬豸神君一下,示意他我们是否要随同一起前往天火谷,獬豸神君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可是我心里却又惦记平山城里,如果我们在这里被纠缠住了,那里却又出了大事,那才叫分身乏术,说不定,这根本就是对方故意把我的注意力转移到这里,趁机在狐谷搞出事来,那天在杨晨家里的纸条,可以说真假掺半,谁也无法说,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看天水寨的人就已经集合了起来,我犹豫了下,对他们说:“要不这样吧,獬哥,你留下来帮他们,然后我让杨晨也留下,毕竟是鲁班天书惹出的事,你们一起去天火谷,我就不参与了,我得赶紧回去,否则要是在这个时候出事,那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獬豸神君只得同意,众人虽然还有些不明白,但我是没空跟他们解释了,于是马上让獬豸神君从玉貔貅里将杨晨和小白弄出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就让他们来了个灵魂大交换,把他们一个个都看的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我嘱咐杨晨,无论这里有什么动态,随时打电话告诉我,然后带着小白便要返回平山城,只是这时候一个新的问题突然跳了出来。 我咋回去呢? 第四百七十三章 天火谷 我这心里想着回去,却是忘了此时身在苗疆,来的时候是獬豸神君带着我飞过来的。这回去可怎么办呢? 我和他们说了这个问题,几个人商量了一下,黄九卿对我说,如果想快点回去的话,他倒是有个办法,但是在这里施展不了,需要我和他们去到天火谷走一趟。 我有点无语,想不到我还是得去天火谷走这一趟,不过去就去吧,刚好可以看看阿南到底是想搞什么花招,就算他再厉害。有我们这些人在,想必他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如果能先收拾了他再回去,也刚好两全其美。 就这样。我们一群人立即出发赶往天火谷,那地方距离天水寨并没多远,天水寨有车有马,不过我自然用不着,我和獬豸神君先飞上天空,随后黄九卿也跟着我们一起,杨晨和小白虽然不会飞。不过有玉貔貅,也能带他们一起。 闲言少叙,我们由黄九卿在前带路。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便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山谷之中。 这山谷看起来,倒没什么特别的,我们从空中看去。整个天谷都呈现出一种暗红色,黄九卿对我们说,天火谷自古以来便由于有一种独特的火红色奇石而得名,甚至天水寨的名字,也是由天火谷而来,因为天火谷那时候正是天水寨的禁地,并被认为是天水寨祖先的发源之地。 天水寨一切的祭祀活动,祖先灵位,也都在天火谷,所以说这天火谷,对于天水寨来说很是重要,因为不光是祖先传承,而且还有一个流传千年的隐秘,那就是,天火谷中的通天崖,传说是过去仙人在此地修炼之处,留有一块通天石,在那里,可以和神灵沟通。 而我们此时要去的地方,便是通天崖,黄九卿说,那块通天石拥有神奇的力量,能让人有瞬息千里的移动之力,如果承受者自身的肉体力量和精神力量足够强悍,能够忍受那力量发作时的痛苦,便能到达任意一个想去的地方。 听了他的话,我不由惊讶起来,天下间竟然还有这么奇怪的石头?不过他所说的肉体力量和精神力量,我倒是都有,而且还不算弱,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强悍,如果瞬息千里的力量发作,我能不能承受得住。 但不管怎样,也要去试一试,毕竟已经到了此地,我们几个说话间,就已经到了一座高崖之上,这里光秃秃一片,满地都是暗红色的石头,在石头中间,却有一片近百米方圆的平地,地面上刻着许多奇怪的纹路,也是暗红色的,就好像有人在这地面上,用鲜血画出了一副图案一般。 我们站在这里,黄九卿问我何时想要出发,我想了想,对他说,天火谷此时和平常是否有什么区别,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痕迹? 黄九卿摇了摇头,说他在来的时候,便一路暗中查探过了,天火谷实际上已经荒弃百年之久,很少有人来这里,他刚才也并没发现有人在这里的痕迹。 我告诉他说,如果他要按照找人的方式,那是不会发现什么的,因为那个阿南根本不算是人,他其实是一个已经死了快两百年的人,魂魄凝成肉身罢了,说他是鬼都不算为过。 黄九卿听我这么一说,这才微微吃惊,但想想又说,这天火谷内,烈阳之气极为浓重,如果那人真是一个魂魄,恐怕在这里也无法长期生存。 我思索了下,却不认为他说的有道理,烈阳之气浓重,不适合阴魂生存,那也是针对普通魂魄而言,但那个阿南,方远南,自己出身便是川西鬼医世家,鬼道之术本就极为高明,再加上他在冥界拜龙婆为师,早已修炼出肉身,纵横天下百余年,玄灵两界都拿他没办法,那可不是什么普通阴魂能够比得了的。 我说完这话,黄九卿也不由皱眉,不过事已至此,我们也都早有心理准备,他倒也没如何,看来他应该也是对自己的本事颇为自负。 不过我看着他,心里倒是暗自嘀咕,这个号称驭龙者的人,却根本无龙可驭,到底这个名头从何而来呢? 此时却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我们很快来到了通天石旁,这是一块高约两米,方圆却有三米左右的巨石,方方正正,通体暗红,一半已然陷入地下,微微有些倾斜,从我们的角度看去,能够看见巨石中间有一个微微凹陷下去的地方,想必,就是当年传说中的仙人修炼之地了。 既然天火谷暂时貌似没什么事,我也无暇久留,接下来就该离开了,不过我想了一下,先是把杨晨叫了出来,把他拉到一旁,问他那斩仙飞刀的下落。 这是目前最重要的,杨晨见我问斩仙飞刀,也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告诉我说,那斩仙飞刀他已经和鲁班天书一起,都藏在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天下间,只有他能够找到。 杨晨却没告诉我那斩仙飞刀具体藏匿的地点,我便也没有追问,只是告诉他,等此间事了,或者等我的消息,马上去取出斩仙飞刀,赶来助战,因为对方的轮回镜若要开启,斩仙飞刀是唯一可以克制的法宝。 杨晨自然不解,于是我便长话短说,把先前发生的事简单告诉了他,杨晨顿时便是一惊,当下便表示要立即和我一起走,我却拦住了他,对他说,现在福缘斋的动静还没有最后明确,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地方动手,与其让他跟着我跑,还不如和獬豸神君暂时在一起,这样还能保持机动性,有情况了随时可以赶去,再说,獬豸神君有他独特的一界,能够确保杨晨的安全。 当然,那个玉貔貅我暂时交给了杨晨保管,这样他和獬豸神君便可以随时进出了,而且獬豸神君告诉我说,他现在的法力,已经不会再出现玉貔貅遗失他就无法回去的现象了,因为他已经把玉貔貅完全炼化好了,现在的玉貔貅可以自由随他的心意,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了。 换句话说,就算现在我们走了,獬豸神君钻进玉貔貅里,就能指挥玉貔貅独自在天上飞行,跟飞船几乎相差无几了。 我听了他的这话,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说既然你早就可以指挥玉貔貅了,那昨天晚上还费劲让我跟着你在天上飞干嘛,害的我遭了一夜的罪啊……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了,我把这里的事安排好了之后,便上了通天石,原本我还想带小白一起走,但看现在的情况,上这通天石还是有一定风险的,于是我只能先自己回去再说了。 黄九卿的法力果然高强,据他自己说,普天之下,现在能驱动这块通天石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个了,就连天弘大法师的弟子,那位铁托大法师都不行,所以,我也算是运气很好了。 说话间,他便开始运转通天石,但手法却是让我很惊讶,只见他把双手按在地面上,便立时有一丝鲜血从他手掌中涌出,沿着那些奇特的纹路,蜿蜒前行,片刻间就布满了这数十米方圆的一片土地。 我不由大惊,这得用掉多少鲜血啊?看那鲜血缓缓的在地面上流淌,目测没个十斤八斤的血都做不到,这位驭龙者,到底是怎么弄的? 不过我微微一想就反应了过来,这应该不会是他自己的血,而是地面那些纹路里本来就有鲜血,他只是在用自己的血,把这地面凝固的血重新激活罢了。 这原理,就有些像我的血玉扳指,里面也是本来就有韩家先辈的血,但也要靠我的血才能激活,发挥威力。 转眼之间,地面便已是一片血色,与此同时,通天石突然血光大盛,一道光芒从石头上射出,将我的身体笼罩其中,随后,一股莫名的力量,一下子便牢牢摄住了我的心神和身体,动弹不得。 黄九卿大喊道:“快运用精神力和意念,想着你要去的地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得分神,否则便极为危险……” 我心中微凛,立即稳定心神,默默的在心里念叨起来。 “平山城,平山城……” 只是在这时,一个沙哑冰冷的声音突兀的在耳边响起。 “哼,韩小子,咱们又见面了,不过,这次却是永诀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火龙洞 我心中一惊,努力抬眼看,透过面前的血色。却是一个黑袍人出现在那里,罩住了头脸,阴沉的目光死盯着我,浑身都散发着一丝丝的淡淡黑气。 正是那个阿南!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黄九卿正在施法,分身无术,獬豸神君已经冲了上去,拦在阿南身前,而阿南狂笑声中,通天崖上忽然震颤起来,天地变色,隐约中似乎有一声异啸从谷内响彻天际。 我不由大骇。想要起身,但已经做不到,那一种古怪的力量竟已经将我控制在通天石之上,同时黄九卿依然大喊:“不要分神……” 他奶奶的。这时候谁能做到不分神?眼前的血色很快模糊了双眼,耳中一连串怪异的吼啸,地动山摇,我身在通天石上,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心中一阵慌乱,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将我的身体笼罩,我只觉脑中轰的一下,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冥冥中。身体好像不断在下坠,周围一片黑暗,我想要伸出手去抓住什么,却只有一片无尽的空虚。一股极度失重感让我心中惶恐不安,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朵云,一片叶,飘飘荡荡,渺渺无依……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突然渐渐的回来了,我下意识的伸手,却摸到了一片温热的石壁,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黑暗的洞穴之中,只是周围的石头仿佛是暗红色的,于是便在这黑暗中,发出蒙蒙的暗红光芒,我努力睁大眼睛,微微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这是一个方圆数十米大小的洞穴,地上崎岖不平,头顶却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一眼望不到尽头,黑暗的压迫感无边无尽,令人不由胆寒。 但周围却有一股热气缭绕,就连呼吸间,仿佛都是热的,我惊讶站起身来,望着这可怖的洞穴,一个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 我忽然有些头疼,扶着额头,缓缓想起了刚才昏迷前的景象。 我是在那通天石之上,想要通过瞬息千里的法术,回到平山城,但是最后关头阿南突然出现,之后便是满眼血色,天地震颤,异啸连连…… 那现在这里,肯定不会是平山城了吧? 该死的阿南。 我心中暗骂,难道这家伙早就潜伏在暗中,趁我不能动时,突然下手? 可他怎么会知道,我们要到这里来,而且时机又掌握的那么好,藏身那么隐蔽,我们这好几个人,都没能发现他。 黄九卿。 我又想起了这个人,一个不详的念头随即浮起,莫非他和阿南是一伙的? 这人本就来历神秘,他故意引我到这里,又让我用通天石遁走,是为了害我? 通天石,真的有瞬息千里,飞遁天地的神通? 一大堆的疑问,在我心头涌出,交织在一起,可我现在却没时间去思考了,此时獬豸神君和杨晨他们还在通天崖上面,而我却来到了这里…… 对了,我忽然拍了一下脑门,我知道这是哪里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应该是那块通天石下面,通天崖的内部! 刚才感觉一直是在下坠,那就说明我是掉下来了。我不由一阵着急,抬头往上看,却是黑漆漆的一片,我就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出不去了。 难道这就是对方的阴谋么,他们这么折腾,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我?那整个天水寨,从拐骗杨晨开始,到后面所有的说辞话语,难道都是串通一气,就为了在这关键时刻,坑我一把? 可是这也未免太费劲了吧,想要对付我,干嘛不直截了当,直接来真刀真枪的大战一场,福缘斋不是高手如云么,不说别人,就那个柳无言再加上老妖婆,就够我喝上一壶的了,何况福缘斋主自己更是深不可测…… 突然,这洞穴的深处,隐约传来了一阵古怪的低吼声,我心中微惊,睁眼看,前方却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的捂住口鼻,后退两步,下意识的摸出血玉扳指,戴在手上,警惕的往前面看去。 这是什么东西? 怪兽,还是…… 周围一片死寂,在那一声低吼之后,便没了声息,整个洞穴里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悄然蔓延,我继续后退,心头已经感觉到了不安。 不行,我得想办法上去。 可是抬头看,上面的虚无黑洞中,无依无凭,我又不会飞,这可怎么上去? 我退到了石壁边缘,伸手摸了摸,那石壁上凹凸不平,似乎可以攀爬,但是这垂直的石壁,没有一点坡度,又没有器具,我也不是专业攀岩者,要想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很奇怪,这石壁上面居然是温热的,我不由疑惑,心想,难道这地下洞穴里面,还会有什么发热的东西吗? 我想起了这里的地名,天火谷,莫非这谷底,真的有火? 不过我心里冷不丁冒出个念头,如果这样的话,那到底应该叫天火,还是叫地火呢…… 就在这时,我的手放在石壁上,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奇热,一阵灼痛感从掌心传来,我急忙缩回手,抬头再看,就见石壁上面竟扑哧一下,钻出了一点拳头大小的火花。 我惊讶后退,就见这火花摇晃了两下,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大团火球,紧接着噗噗声连响,在这石壁之上接连冒出了十多团火花,发出噼噼啪啪的灼烧声音,火光大作,很快照亮了大半个洞穴。 这一幕景象让我顿时张大了嘴巴,这石壁上就像突然插上了十多个火把,而就在这时,石壁上方也有火光透出,抬头看去,犹如夜空中亮起了许多星光。 然而尽管火光摇曳耀眼,那石壁上方却仍然是黑洞洞一片,只有眼前的一段距离,被火光映照的很是明亮。我定了定神,低头看着火光下,自己被拉长的影子,心跳不由自主的开始加速。 有点不妙了,这待会要是整个洞穴都冒出火来,我岂不是成了吊炉烤鸭?到时候跑都没地方跑,必死无疑啊。 不行,我得尽快想办法出去。 抬头往前看,这洞穴里面还有延伸,虽然前面也已经开始冒出火光,但比这里的要少了一些,我想了想,便开始迈步往前走去,既然前面有热气吹过来,就有空气流通,说不定会有出口。 脚下的石头,渐渐也开始有些发热了,前面石壁上的火花一颗接一颗的冒出来,我心中有点发毛,刚要加快脚步,忽然身后上方传来一声惊呼。 “啊……啪……” 后面这一声却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发出来的,我一下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就见在后面不远处,火光映照下,似乎有一个人趴在那里,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我心中一动,忙跑了过去,远远就看出那似乎是个女子,到了近前再一看,居然是铁托大法师身边的那个少女。 就见她正从地上爬了起来,抬头看见我,也是一惊,脱口道:“是你,原来你也掉下来了……” 我挠了挠头,苦笑道:“是啊,好巧,我也掉下来了,上面发生什么了,大家是不是都赶到了,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她怔怔的看着我,却没有说话,又抬头看看周围,忽然就跳了起来,惊讶道:“这……这是火龙洞?” 火龙洞,我心中一惊,难道是黄九卿所说过的那个,八荒火龙? 洞穴深处忽然再次涌来一股热浪,同时,一声低沉的吼啸,从前方传来…… 第四百七十五章 上古传说 “真的……有火龙?” 我吃惊问道,那少女脸上表情惊疑不定,顿了片刻才说:“嗯。据说……是有的,我爷爷曾经跟我说过,天火谷深处,有一只八荒火龙,那是上古之时,从天而降的一只罪龙,是被囚禁在这里的,但是千年来,却从来没人见过……” 她的声音有些微微发抖,似乎提到这八荒火龙,很是害怕。不过她还是镇定了下来,对我讲述起了,关于这只八荒火龙的故事。 传说,那是在数千年前。这苗疆大山之中,一天突然天降巨大火球,并有一条火龙包裹其中,坠入山谷。之后谷内即有大火冲天而起,猛烈的大火整整燃烧了七天七夜,其间地动山摇,巨大的吼啸响彻天地。 那时这大山中的人们惊慌失措。以为天降神罚,纷纷拜祭祈祷,并以牲畜投入谷内。祭祀天神,祈求天神息怒。 后来谷内火势渐渐熄灭,人们发现谷中石头尽皆变成了暗红色,谷内热气升腾。余火处处,并且在那火龙坠地之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只是这深坑很是奇特,每一天都在闭合,同时深坑内的怪异吼叫也是连连不断。直到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那深坑竟完全封闭,同时天降奇石一块,封镇住深坑之上,从此那吼叫才渐渐消失。 人们都说,那一定是一条罪龙,触犯天神,才被投入人间囚禁。 从此后,那深谷便被称作天火谷,由于敬畏天神,在天火谷附近聚集了许多苗疆古老的巫师,慢慢便形成了一个大型的村寨,也就是天水寨的前身。 这些巫师都拥有一些巫力,能够感应天道的力量,后来有一天,地底深坑中的火龙突然发作,竟似乎欲要脱身而去,天火谷地动山摇,山石滚落,烈焰升腾,几乎如同火焰山一般。 这时众巫师踏上山崖,在那奇石之处祈铸天神,一日之后,突然有一人踏空而来,自称驭龙者,得到天神授意,到这里前来降服恶龙。 众人大喜,于是按照那人吩咐,在山崖之巅,布下一座八荒玄火阵,又用各人鲜血为引,激活奇石,那奇石射出一道通天之光,连通天地,霎时间,天空一股奇异能量降下,山崖之上血色漫天,透过那块奇石,发出沛然大力,整个天空都几乎被这奇景染红。 那杯囚禁在深坑内的火龙,受到这股力量镇服,才终于销声匿迹,山谷中的火焰也渐渐熄灭,又过了三日,这场浩劫才算彻底消于无形。 眼看一场灾难免除,人们大喜,便要奉那驭龙者为天神使者供奉,但那人却说,他只是一个修道之人,受到天道差遣而已,他不敢做什么天神使者,但愿意为苗疆永远守护这座天火谷,看管那被天道惩罚的火龙。 从这次灾劫之后,那处镇压火龙的山崖,便被称作通天崖,那块石头就成了通天石,而当年苗疆众巫师布下的八荒玄火阵,也永远的留了下来。驭龙者兑现诺言,守护在天火谷内,由天水寨众人供养,同时那驭龙者为了永远守护天火谷,也在苗疆寻找合适的人,从此代代传承。 数千载岁月悠悠而过,那天火谷内的火龙,被神化成了八荒火龙,天火谷也从此成了天水寨的禁地,而说起天水寨的名字来源,也正是为了克制天火谷,取五行水克火之意,避免天火谷内的火龙再惹出事端。 而那驭龙者的传承之人,也一代代的传承下来,至此时,已不知多少代,黄九卿便正是这一代的驭龙者,也是苗疆之中法力最高之人,即便是天水寨内的大法师,也比之不如。 只是这一切,在天水寨内早已成为神话传说,千百年来,从未有人真正的见过什么八荒火龙,唯有守护天火谷的驭龙者,才会在通天崖修行之时,偶尔听见那被封禁的火龙,发出不甘的吼啸,仿佛,是在向世人证明它的存在…… 听了这少女的一番话,我已是目瞪口呆,如此说来,我们此时岂不是进入了封镇八荒火龙的洞穴? 少女眼神中掠过一丝慌乱,却是坚定的点头对我说,如果那传说不是假的,我们此时,就一定是在那火龙洞穴之中。 我心头冒出一股寒意,下意识的吞咽了口唾沫,又问她,这里可有其它出口,或者什么逃出去的办法? 少女摇头道:“这个问题,恐怕你要去问那个驭龙者黄九卿了,只是我想,连他应该也不会知道吧……” 我皱起了眉头,只觉周围的热气越发难耐起来,一股死亡的气息仿佛在这封闭千载的古老洞穴中蔓延开来。 我又问她,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么掉下来的?少女对我说,天水寨的人已经赶到了天火谷,天水寨的几大长老和铁托大法师登上通天崖,发现崖顶之上,黄九卿正在和一个黑袍人苦斗,而那黑袍人,正是当日威胁天水寨之人。 众人当即冲上助战,但那人手段古怪异常,合众人之力,依然无法将他拿下,反而被他接连伤了两个天水寨的长老。 就在这时,八荒火龙吼啸再起,山谷震动,通天崖上的那块通天石,忽然晃动起来,众人大惊,纷纷想要镇住那通天石,不料这时那黑袍人身形忽然消失,下一刻竟捉住了躲在旁边的少女,刚好在此时,通天石出现一道裂隙,黑袍人便将少女从裂隙之处掷下…… 少女说到这里,对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我听的心头疑惑,如果外面如她所说的情况一样,那……獬豸神君和杨晨到哪去了? 少女怔了怔,摇头说,她到了通天崖上面的时候,就只看到了黄九卿和那个黑袍人,没见到獬豸神君到哪去了。 我大约有些明白了,这已经很明显,阿南的目的,应该是放出八荒火龙,而我和这少女,应该就是他用来祭祀火龙的祭祀之物! 而既然黄九卿和他在外面大战,应该可以排除黄九卿的嫌疑,但这火龙洞穴……却实在是让人头疼。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对那少女说道,她咬了咬嘴唇,仰头道:“我叫瑶儿,现在咱们一起被困在这里,估计是出不去啦,只可惜,你要是神君大人就好了……” 我顿时哭笑不得,我们去天水寨的路上,我就看她对獬豸神君有点意思,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呢。 “别胡说,没到最后一刻,你怎么知道咱们出不去了,再说你那神君大人,现在说不定正在想办法救咱们。你要相信,他的实力,应该不比这火龙差。” “哦,你怎么知道,你说,他能打得过那条火龙吗?” 提到獬豸神君,少女瑶儿的眼睛里立时闪出了小星星,我挠头道:“咳咳,火龙嘛,无非也就是神兽的一种,神君大人,你想啊,他也是神兽,神兽对神兽,怎么会打不过呢?” “可是,那个火龙好厉害的……”她的眼中又忽然现出担忧之色,似乎已经在为獬豸神君担心了,我无语道:“你就别惦记他了,还是惦记惦记自己吧,咱们俩现在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不如咱们研究研究,怎么自己逃出去?” “逃出去,怎么逃?那条火龙在这里被封镇了数千年,都没能逃掉,咱们……”瑶儿也皱起了眉,撅起了嘴,一副愁容。 我深吸了口气,洞内的热气温度却是又高了起来,我抬头看着渐渐变成火炉的洞穴,又看看头顶,说道:“从上面原路返回基本不大可能了,虽然咱们从山崖上掉落下来都没受伤,但我估计,那应该是一种特殊的传送力,即便咱们从这里爬上去,也没有用的。不如,咱们往里面走,说不定就会找到什么山中裂隙,你想,既然这里的火能烧到外面去,就必然有缝隙,而火龙身躯庞大,它出不去的地方,咱们却可以钻出去啊。” 瑶儿眼睛一亮,拍手道:“对啊对啊,哎呀原来你也挺聪明的,那咱们就快点走吧,这里越来越热了,我看过一会那火龙恐怕就要冲破外面的封镇,冲天而出了。” 我苦笑道:“没错,等到它冲出去的时候,就是咱们的末日了,不要耽误时间了,快些走吧。” 瑶儿重重地点了点头,于是我们两个人,便抓紧时间加速前行,在这古老的火龙洞穴之中,开始寻找能够逃出生天的办法…… 只是,这周围山壁上的火焰越来越盛,留给我们的时间,怕是已经不多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火龙出世 我们两人在火龙洞穴中,就好像两个热锅上的蚂蚁,焦急而忙碌。但却完全找不到方向,不知道,生路在何方。 时间一点点的在过去,周围的温度渐渐升高,并且山壁上的火焰已经几乎快要连成一片,如果从山壁上烧下来,那我们就要葬身火海了。 瑶儿的额头上很快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衣襟也被汗水湿透,紧贴在身上,在持续的高温下,她已经有些虚弱了。走路也开始摇摇晃晃,眼神变得无力起来,昏昏欲睡。 我的情况比她要好一些,不过也是满头大汗。心里也越发着急,这该死的什么火龙洞穴,仿佛只有一条蜿蜒的通道,也不知到底通往何处,那个该死的火龙,好像永远都在洞穴的更深处,不时发出越来越是恐怖的吼啸。 洞穴中。一股古老的力量,在不断蔓延,我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是一股无比强大的毁灭之力。周围的石壁上,已经开始不断颤抖,剥落下大大小小的石块,就好像。这洞穴随时都会要崩塌。 突然,那深深的黑暗之中,迸发出一声怒吼。 火龙长啸! 整个洞穴开始剧烈的摇颤起来,巨大的洞穴中,一片火焰竟从远及近,瞬间就蔓延开来,和这边山壁上的火焰连成了一片。 我们顿时陷入在一片火海之中,强烈的火光笼罩了洞穴,黑暗被彻底驱逐,瑶儿一声惊叫,下意识的抓住了我的手臂,望着这无边无际的火海,满眼都是惊恐和惶乱。 我拉紧了她的手,心里也是砰砰直跳,面前的火光,简直超过了世间任何的光芒,恐怖的热浪一波接着一波,虽然那火焰还没有烧到我们的身上,那热气却也几乎要将我们蒸熟了。 这一刻,我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 所幸,我们脚下虽然渐渐灼热,却暂时还没有火焰冒出,前方刚刚冲出的火焰,也只烧到距离我们几十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可是,我们却也已经无法前进,这似乎是一个死胡同,往前走,是无尽的火海,后退,是一片永恒的虚无。 何去何从? “退回去,从咱们掉进来的地方,找找办法。” 我沉声说道,既然前进必死,那就只能后退了,起码也要先避开这猛烈的火焰,瑶儿紧抓住我的手,已经开始发烫了,甚至她已经有些意识模糊,望着那火焰的眼神里,出现了迷离的状态。 这是失去意识的前兆。 我咬了咬牙,勉强把瑶儿背了起来,她的身体已经有些发软了,任我摆弄,只从喉咙里发出一些咿咿呀呀的声音,手却已是软软的垂下。 我背起她,拖着脚步往后面走去,在这恐怖的自然之力面前,我也是无能为力,刚才灵光一闪的刹那,我曾经想要试试,写一个水字,但想想终究也是徒劳,这火焰不是普通的火,况且火势如此猛烈,我想此时外面的山谷中,恐怕也已经是火焰冲天,这种情况下,我就是弄出点水来,又有何用呢? 倒不是留着力气,想想怎么逃生才是对的,在这时候,一丝一毫的力气浪费,都可能造成万劫不复的后果。 然而我背起瑶儿,正要往后退去,整个洞穴中突然再次震动起来,一声清晰无比的吼叫仿佛就在身后耳畔响起。 我惊讶回头,就见前方的火焰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圈,并且渐渐的开始转动起来,那无数的火焰,便在这一瞬间,被那火圈的旋转之力吸了进去。 周围的火焰顿时就少了许多,但那火圈却是越来越大,转动的也是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中间的部位开始不断扩张,扩张,就好像某种可怕的东西,即将要从那火圈中出现,降临到这个世界。 周围的温度终于稍稍降低了些,我背着瑶儿,缓缓退后,但那火焰中心的温度却是愈发炽烈起来,如果说刚才是一片火海,现在就像是一颗太阳,强大异常的烈焰,不断烘烤着我们的身心,榨取着我们身体里的每一滴水分。 满头满身的汗水,都已汽化,这烈焰的温度比之刚才更要炽烈无数倍,我转头看,瑶儿伏在我的肩膀上,满面通红,似乎已经无知无觉。 我的脸上也早已滚烫,口舌也干燥起来,瑶儿的手垂在旁边,我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心里,指尖上,却也已是火热。 死亡的气息,似乎已经将我们完全笼罩。 满眼的火焰,无边无际的热浪,汹涌狂虐的炽烈…… 恍惚间,我的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衣长发的辛雅,正站在我的面前,在那火海之前,静静的看着我,她的眼神中似乎有说不出的哀愁,仿佛,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出来一般…… 我的眼中一片火焰,辛雅的身影在火焰中不住跳动,她好像很是焦急,不停的对我说着什么,可我却什么都听不见,同时,她还在不断的用手比划,指着自己的手指…… 这是什么意思? 这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 我忽然想了起来,辛雅应该真的有这种穿梭时空的能力,记得那一次,她就去到过冥界地狱,见到了许多地狱恶鬼,我不知道这能力究竟是什么,但她的意识和灵魂,一定可以穿越时空的阻隔,来到我的身边。 那么,她要对我说的是什么呢? 看着她不断对我比划着手指,我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忙举起手指,看着血玉扳指,辛雅终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却又用手指在我面前比划了几下,似乎画了一个符号。 然而我还没等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一声吼啸传来,火焰猛的喷薄而出,辛雅的影像在火焰中瞬间便消失了,我大叫一声,伸手想要去拉住她,最后却只看到了她惶恐的眼神,和对我伸出的双手…… 脑中嗡的一下,模糊的意识瞬间便回来了,抬头看,时间却仿佛在此刻突然凝固了,漫天的火焰,炽烈的光芒,还有那旋转不休的巨大火圈。 突然,那最炽烈的火焰深处,缓缓裂开了一道缝隙,慢慢变大,转眼间就变作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所有的火焰倒卷而回,如同流入了那一道漩涡之中,便永远的消失了。 我木立在原地,整个人都已经呆住了,周围一点点的变得黑暗起来,下一刻,那黑洞之中,竟出现了一双火红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外面的世界。 一股深深的绝望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洞穴,这可怕的绝望,令人几乎窒息的绝望,竟已超过了刚才的炽烈火焰所带给人的压抑。 同时出现的,还有一股凶戾。 毁灭一切的凶戾。 我心头骇然,几乎是下意识的握紧双拳,一阵刺痛便从指端传来,我低头,便见到一片血色,从血玉扳指中蔓延开来。 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直觉和本能,我瞬间就明白了一切,抬头,挥手,一片血色挥洒。 这一次,我没有写字,完全是本能和天性在支配着我的身体,又或者,是这血玉扳指在支配着我。 那一片鲜红的血色,如疯狂般滋长蔓延,转瞬便覆盖了面前的一大片区域。 而就在这时,如同受到了刺激,前方那巨大黑洞中轰然迸发出最热烈的光芒和火焰,无尽的火焰,热浪,从那黑洞中疯狂的涌出。 我在这狂袭一切的猛烈火焰中,身躯下意识的蹲下,一只手握拳,抵在那一片血色之上,血玉扳指中仍然源源不断的流出血色,转眼间竟在我的面前形成了一道血红色的屏障,其中血色光晕流转,如同一颗血色琉璃,光彩美丽,散发着无穷的光芒…… 轰! 那黑洞中的火焰终于喷发而出,同时一声龙吟震天动地,那凶猛的炽烈火焰,如疯狂了一般,瞬间席卷了整个洞穴…… 然而我面前的血色屏障,却死死的拦在了火焰之前,无数的热浪,火焰,从身边呼啸而过,狂烈的罡风中,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单腿跪倒,死命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就在这时,透过无尽的火焰,我分明看到了在火焰的中心,一颗巨大的头颅,慢慢的探了出来,几乎占据了洞穴中所有的空间…… 第四百七十七章 未知之力 恐怖,绝望…… 那火焰的深处,龙吟声越拔越高。周围的火焰在这一刻瞬间迸发出了最炽烈的光芒,犹如,千万个太阳在面前骤然爆炸。 无尽的火焰,笼罩了所有的空间,我努力睁眼,面前却除了血色便是火焰,这一刻,我已经不知如何去抵抗,只是凭着本能,靠着那血色屏蔽,勉强支撑着。只是周围那令人窒息的威势却如同泰山压顶,一股来自古老未知的力量,压迫着我的躯体,几乎就要将我挤压粉碎。 而那颗巨大的龙头。在烈焰之中缓缓转动,被烈焰包围的它,头顶巨大的犄角,和口中尖利的獠牙,在这极度高温的烈焰中,呈现出一种神秘的红色,几近透明一般。 它便那么转动着头颅。巨大的眼珠打量着这个世界,它的每一次呼吸,都有一股汹涌的热浪涌出。带动了整个洞穴的剧烈颤抖,仿佛这个巨大的洞穴,也根本容纳不下它那庞大的身躯。 而此时,它还仅仅是露出了头颅而已。 八荒火龙! 这便是苗疆古老传说中。那数千年前,从天而降的火龙,这是足以毁灭世间万物的可怕凶物,若是让它出世,必然要给世间带来无穷的灾难! 然而,此时此刻的我,根本无法动弹,我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抵抗那无尽烈焰之上,血玉扳指中传来一股奇异的力量,不断的抽取我的精血,来维持那血色屏障,渐渐的,我似乎感觉到了意识在一点点的模糊。 甚至,我感受到了体内的鲜血在奔流,在狂涌,并且从血玉扳指上,那微不足道的一点伤口中,倾泻而出。 脑中开始昏沉沉的,这是失血过多的感觉么? 我咬了咬牙,感觉背后的瑶儿在从我的身上滑下,但我却已经无力去扶她了,就在这时,那巨大的火龙仿佛适应了过来,那一双红色的巨大眼眶里,熊熊燃烧的烈焰缓缓升高,恐怖的龙头,也随之慢慢转动着,正对了我的方向。 那是怎样的眼神,我无法形容,里面充满了上位者的高傲和无视,就好像我站在它的面前,挡住了火焰,只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吼!” 这火龙突然仰头长啸,瞬间,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空间,我几乎被这一声吼啸震的跌倒在地,连那血色屏障也开始有些摇摇欲毁,原本如血琉璃般的光彩,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难道,在这傲然俯视天地的八荒火龙面前,我真的只有接受命运么? 这一刹那,我脑中闪过了许多身影,福缘斋的佘婆婆,上古木灵柳无言,螭吻龙君,夜魔,阿南,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高手,尤其是佘婆婆和柳无言,一个凶狂无匹,一个法力通天,在福缘斋中,更是可以一人之力,横扫任何一个门派的可怕人物。 而螭吻龙君,虽然没有见他全力出手,但他是一界之主,龙之九子,其能力毋庸置疑,绝然是超越獬豸神君的存在。 至于獬豸神君,虽然也是上古神兽,但严格说起来,毕竟只是神兽之子,道行无法和那些万年老怪相比。 可是面前的这个八荒火龙,却是一出世便带着横扫世间万物的威势,不,它还未出世的时候,就已经凭着它的威势,让我寸步难行,此时此刻,更是仅凭强大无比的气势,压迫的我连动弹一下都成了奢望。 和我所见过的那些高手相比,这八荒火龙,俨然便是最可怕的敌人。 力量在一点点的流失,无数念头在心中闪过,却是已经力不从心,那无边的烈焰,不但耗尽了我的力量,也耗尽了我的体能,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几乎快要变成人干了,极度的高温,在飞速的消耗着我的生命。 就这样,要结束了么? 我不由苦笑,好歹,也给我看看这八荒火龙的全身,让我见识见识这个把我活活烘烤而死的家伙,到底有多么无比傲然的身姿。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怨念,面前的那巨大龙头,突然探出,后面那粗壮无比的身躯,便开始一点点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果然是一条庞大无比的火龙! 和它相比,那佘婆婆简直就是一条毛毛虫,纵然她也有极其雄壮的真身,可那黑蟒,如何和这火龙相比? 那火龙开始试探着往前游动身躯,整个洞穴几乎都被它的身躯占据,随着它的逐渐接近,周围的温度再次轰然升高,我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 此时我要对付的已经不是那铺天盖地的火焰,而是充满这空间的极度高温,血色屏障,已经无法起到作用了。 我暗暗叹息一声,手臂垂了下来,那血色屏障便轰然坍塌,化作斑驳的碎片,但却没有立即消散,而是就那么悬停在我的面前,不断的翻滚,缩小。 而且随着温度的逐渐提高,我突然意外的发现,随着那片血色不断的缩小,居然有逐渐粘稠的现象,我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很快就从一大片血色,浓缩成了篮球大小的一大团血球,原本的血红色,也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中间甚至夹杂着些许黑色的物质,在我的面前,缓缓流淌着。 望着这一幕,我忽然便福至心灵,无师自通的把手掌探入了那血球之中,下一刻,就见那血球居然一点点的渗入了我的手掌之中,一股奇异的感觉从掌心传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在这一刻钻进我的身体。 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我的心底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想要逃离的感觉,我急忙把手想要从那血球中抽出,然而那血球却已经粘稠的如同一团不可分割的胶体,我的手已经完全粘滞在里面,无法抽出。 我心头大寒,心跳猛的剧烈起来,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不安,深深摄住了我的心神。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 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 这血球,里面应该是我的血,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有我的血。可是我为什么要对自己的血排斥? 随着那血球渐渐融入手掌,一股莫名的奇异力量也一点点的钻进了我的身体里,我瞪大了眼睛,几乎已经忘了周围的高温和火焰,眼中也看不见那正不断探出身体的巨大火龙。 我忽然想起了,这血玉扳指是韩家禁物,里面正是不知蕴含了多少韩家先人的血,难道在这特殊的场合下,我刚才为了抵御烈焰,将血玉扳指中的血液,尽数催出了么?? 然后在这高温的作用下,血液却又变得粘稠,最后通过这种方式,回到血玉扳指里面…… 可我为什么感觉到的却是,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我惊骇的望着自己的手掌,那血球终于完全的渗入了手掌,渗入了我的身体,此时此刻,隐约中,我似乎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多了些什么。 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让我多想了,那八荒火龙已经距离我不到二十米远了,那庞大的身躯,巨大的头颅,犹如一座小山,燃着熊熊的火焰,向我压了过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心神一动,指端一点血色突现,随即,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以往用血玉扳指施展血咒禁法,都是挥洒自如,而此时,那血液变得粘稠了,手指划动的速度也随之减慢,但那一股真实感,却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我伸指,凌空虚划,竟然出现了真实的触感,我的手中按在空气中,就如同按在一张无形的纸上。 我不知道,我是在写什么字,这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或者说,是我的本能,在驱动我的身体。 又或者说,是刚才那股突然钻进我身体里的力量,在支配着我的身体。 一个完全陌生的血色粘稠大字,缓缓出现在面前……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万法皆有度 度! 我从来没有写过这个字,也没有见过这个字,然而在我心里。却清晰的知道,这是一个度字! 度,在佛家释义中,与渡同义,如舟子渡人过海,出离世俗,脱离生死。 宇宙万物,皆有度。 道法自然,皆有度。 度,是这个宇宙平衡准则的形态表现。 换句话说,万事万物。都要受到“度”的制约。 度是救度,是救赎,也是万物行为的准则。 这是第二层禁法中,最后一个字! 这一刻。我心中一片澄明,此前许许多多不明了的事情,现在却是尽皆了然于胸。 就好像,顿悟了一般。 这一刻,身体上的灼热,似乎也已经消失了,或者说感受不到了。这一个度字在面前渐渐放大,火焰、热浪、八荒火龙,仿佛在这面前。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尘埃。 望着在这渐来渐大的度字面前,身躯竟然渐渐渺小的火龙,我忽然就明白了,这所谓的八荒火龙。实际上只是一个灵魂体而已。 是了,原来是这样的,这是一个已经被毁灭肉身的火龙魂魄,一个被禁锢的火龙魂魄,它在这天火谷内的洞穴之中,被天道镇压,灵魂难灭,在此时此刻,我仿佛感受到了来自这条火龙的愤怒和不甘,和强烈的反抗意识。 它要反抗天道,它要脱离禁锢,它要向世界喷出无情的复仇之火,毁灭万物。 然而,在这渐渐放大的度字面前,它仿佛收敛起了气势,身躯也停住了,虽然仍旧凶狂吼啸,但能感受得到,它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或者说,在思量着什么。 我心中信心大增,狂暴至斯的八荒火龙,居然在这血咒禁法面前,犹疑不定,甚至似乎露出了退却的征兆。 刚刚在这极度高温和烈焰中,失去的力量,再次在身体里滋长,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体内仿佛有一只跳动活跃的精灵,游走于我的四肢百骸,很快,我的体内便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奇异力量。 我深深呼吸,握拳,摆势,随即毫不犹豫,挥手间,那血红的度字,便向着八荒火龙晃晃悠悠的飞了过去。 度之一字,度尽万物。 这充满了天地至高奥义的一个字,能否将火龙度离苦海,灵魂得脱? 如果那样的话,这火龙洞穴,是否将重新归于沉寂,归于黑暗和冰冷? 得到救度的火龙魂魄,又会到哪里去? 我的心头刹那闪过数个念头,这火龙洞穴内空间虽大,此时却被那一个越来越大的度字,和火龙身躯占据充满。 它无处可逃! 然而就在那度字即将接近火龙身躯的时候,这火龙突然仰头长啸,爆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整个洞穴顿时猛烈的摇颤起来,就像是世界末日一般,洞穴四壁的石块纷纷剥落,似乎马上就要崩塌! 随即,周围的火焰再次猛烈起来,但那血咒仍然毫无阻挡,只是下一刻,那些火焰忽然收缩,在火龙身后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圈,然后,火龙便猛的往后一缩,居然躲了起来! 我顿时惊讶了,这凶狂不可一世的火龙……要不要这样? 我下意识张大的嘴巴还没有合拢,那血咒已经飞了过去,烈焰血色混杂在一起,在这洞穴中呈现出一种极为奇特的色彩,那无尽的火焰不断的往火圈中汇聚,火龙的身躯正在后退,很快便只剩了头颅露在外面。 同时,那烈焰腾腾而起,在火龙头颅面前,也结下了一片屏障,竟像是为了阻挡我的这一记血咒攻击似的。 我不由惊讶,这度字血咒,竟能让堂堂八荒火龙畏缩,此战就算是输了,我也足以骄傲了。 只可惜,现在连个观战的都没有…… 那血咒却似丝毫不受影响,下一刻,无声无息的投入了那片烈焰之中,就好像一颗石子,没入了池水之中,只激荡起一片涟漪,便再也没了声息。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一幕,此时那火龙的吼啸已经渐渐消失,周围洞穴的震颤也慢慢停了下来,那血咒投入了漫天烈焰之中,却仿佛被吞噬了一般。 不过就在一瞬间之后,那烈焰却突然猛烈的摇晃起来,那巨大的火圈之中,开始不断的扩张,收缩,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影响,血咒突地再现,烈焰炸散,火龙的吼啸声也顿时再起,像是开始了不甘的挣扎和反抗。 洞穴再次颤抖起来,这一次的猛烈程度超过了以往,甚至我脚下的石头也在颤抖,我心中暗叫不好,如果待会这洞穴崩塌了,那可是什么样的禁法血咒都救不了我,非得被砸死不可。 我忙回头看了看,瑶儿还趴在地上,昏迷不醒,周围的山壁上,石头碎片不断剥落,有一些甚至已经开始落在我们的旁边,而前方的那片烈焰中,血咒和火龙似乎仍然在相持不下。 我却是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漫天的血色和烈焰已经完全混杂在一起,四处溅射,伴随着火龙吼啸,洞穴颤抖,这一幕景象,简直就是末日的到来。 我紧张的盯着前方,在等待着最后的结局,如果血咒占了上风,火龙就要受制,这洞穴才会停止震颤,烈焰才会熄灭,一切将归于平静。如果火龙占了上风,那么……归于平静的就将会是我。 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十分钟…… 时间在不断的轰隆声中一点点的流逝,我已经抱起了瑶儿,狼狈的躲过了数次洞顶脱落石块的袭击,如果一个不小心,我就要先走一步了。 周围的坍塌越来越厉害,开始有大块的石头落下,但很多落下的石头里面,也赫然冒出燃烧的火焰,这一幕,就如同可怕的地狱景象,真实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血咒和火龙仍然在相持,火龙的怒吼声连绵不绝,但那烈焰却是正在一点点的被血色覆盖,似乎,有即将战胜的迹象。 但我却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时间等待了,随着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卡车大小的石头轰然坠落,激起无数碎石飞溅,我刚要趴在地上躲避,就在这时,斜上方忽然有一道光亮,透了下来。 这是久违了的阳光! 我心中一惊一喜,忙抬头看去,就见那上方已经有两个身影凌空而来,一人白衣飘舞,一人黑袍烈烈,在那阳光映射下,两人对比极为鲜明,却都是速度极快的在往下方飞落。 渐渐离的近了,那两人的面目清晰起来,却是獬豸神君和黄九卿。 我顿时跳了起来,使劲的冲着洞穴上方挥动手臂,这一刻的心情无法言表,简直有种被遗弃在无人荒岛,突然见到救援人员的激动,还有兴奋…… 两道光芒同时落地,獬豸神君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臂,惊讶道:“想不到你还活着……” 我无语道:“难道你以为我已经死了么,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黄九卿在旁边接过瑶儿,查看了一下,抬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马上离开,那火龙随时能冲破禁锢,冲出这火龙洞穴。”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血咒却是仍然占了上风,但此地的确危险,不管怎么样,我也不想留在这里跟这一条火龙死磕,还是先出去再说。 我点头同意,于是獬豸神君拉着我,黄九卿抱起瑶儿,当即踏空而起,迎着那阳光投下之处,飞速冲出。 这一刻,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心头感慨,却又有些异样,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却正在这时,下方的火龙洞穴中,猛然再次响起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大吼啸,随后,一股烈焰凶狂无比的冲天而起,只一瞬间,便充斥了整个洞穴…… 而那一片血色,已经荡然无存。 我心中一沉,不好,这条火龙要发疯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千钧一发 脚下已经腾起了无边无际的烈焰,那是火龙愤怒的报复,毁灭一切的决心。 我们几个如同蝼蚁般的存在。怎么可以在它的面前逃走呢? 我那不知费了多少力量,才写出来的血咒,已经在它的冲击下完全消失了。低头看,那条火龙已然冲出了洞穴,巨大的头颅高高昂起,庞大的身躯下,带起无边烈焰,怒吼着,咆哮着,向着我们冲了过来。 一波波的热浪,在脚下不断翻滚。獬豸神君低头往下看,脸色也是有些变了,我们几个人在这火龙洞穴中,不断拔高。那上方的天空已经就在头顶。 “不要往下看,加快速度,冲出去!”黄九卿大声喊叫着,和獬豸神君两个人同时加快了速度,和脚下的火龙烈焰,展开了一场生死追逐。 这火龙洞穴的垂直高度,几乎与山齐平。约有千米之高,獬豸神君的飞行速度比黄九卿要快速许多,脚下的烈焰只腾起数次。我们便已经飞到了入口处,上方的天空越来越清晰,洞口越来越大,眼看就将要脱出危险。 我心中砰砰直跳。回头看,黄九卿和瑶儿却已经落在了下方,不由一急,正要开口高叫,眼前便骤然明亮起来,抬眼看,竟已是冲出了火龙洞穴。 脚下的通天崖上,站着十多位天水寨的高手,见我们出来,齐齐呼喝,我低头再看,就见一团热浪已经从那入口处涌出,放眼望,此时的天火谷中几乎陷入了一片火海,真的仿佛火焰山一般。 而刚才和众人大战的阿南,却是已经失去了踪影,不知去向。 我和獬豸神君终于脚踏实地,落在通天崖上,就在这时,黄九卿也终于逃了出来,却已是有些狼狈,他不由分说将瑶儿交给通天崖上的人,大声喝道:“所有人立即离开通天崖,那畜生恐怕是要出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铁托大法师只深深看了瑶儿一眼,便转身对旺财长老道:“你们马上下山出谷,天火谷要是保不住了,通天崖必毁,天水寨需要你们去传承。” 旺财长老脸色深沉,急道:“不行,若是天火谷毁了,天水寨也必然不复存在,我身为天水寨长老,决意与天火谷共存亡。” 铁托大法师道:“我是族内大法师,虽然离开天水寨,但仍然有命令你们的权利,天水寨传承千年,不能因此而毁,你们马上下山,回到天水寨,组织族人速速逃命,不要留在这里徒劳牺牲。” 旺财长老怒道:“你是大法师,我是大长老,你的命令我可以不听,此时天火谷异象,我刚才已经命人回去报信,让大家暂时转移。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难道是嫌我们累赘么,别忘了,那八荒玄火阵,以你一人之力是无法开启的。” 众人也纷纷大叫道:“不错,天火谷的安危,就是天水寨的安危,我们都有职责,守护传承千年的家园。” 铁托大法师这才住口不言,看着那十多个人,满眼都是复杂的神色,长叹一声道:“你们都是天水寨的砥柱磐石,若你们同时出事,天水寨……罢了罢了,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我们便一起留下,一同为苗疆的万千子民,阻止这火龙出世。” 此时下方怒吼声已经渐来渐近,黄九卿上前,大声道:“八荒玄火阵的开启办法,需要大量的血液,现在就请各位立即布阵,分别站在八荒之位。” 他话音一落,当即便有八个人上前,站在那大阵的八个方位,齐齐划破手腕,鲜血如泉涌般,淋漓滴落在大阵之中,那地面上无数的纹路里面,便缓缓有鲜血开始流淌起来。 我和獬豸神君见状,连忙上前,问黄九卿我们需要如何做,黄九卿看了我们一眼,道:“你们现在当然是去阻止火龙出世,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到八荒玄火阵彻底开启,天降神罚,那火龙就是有再大本事,也无法逃脱了。” 我急忙趁机问道:“刚才那个阿南到哪去了?” 旺财长老恨声道:“就是他引起了天火谷异状,火龙才会苏醒,刚才我们联手已经将他拿下,但他竟然化作一道黑气逃走了,实在是让人费解。” 我叹气道:“那就对了,我早说过,他本来就不是人,是一个魂魄修炼而已,你想拿住他,寻常的办法是无效的。” 既然他已经跑了,那也无需多说什么了,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我定了定神,转头对獬豸神君说:“你是上古神兽,下面那个是上古火龙……看你的了。” 獬豸神君撇了撇嘴,便即飞身而起,往那八荒玄火阵中央飞去,那块通天石已经被震裂成了两半,倒在地上,露出下面数米方圆的洞口,无尽的热浪火焰,夹杂着火龙怒吼,从下面渐来渐近了。 铁托大法师回头对瑶儿命令道:“你马上下山,去和族人一起走吧。” 瑶儿此时已经醒了过来,却是虚弱得很,但仍然执拗的摇头道:“我不走,我是苗疆大法师的传承者,我要和爷爷在一起。” 铁托大法师急切地说道:“你不能留下,你现在根本没什么法力,留下来只能成为累赘,爷爷和各位长老还要分神照顾你,听爷爷的话,马上回去天水寨,通知族人立即转移,这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你放心,有这么多人在,那火龙一定会被封印的。” 瑶儿这才不说什么了,可是仍然不愿动弹,我看了看,杨晨还站在一旁,于是忙把他叫了过来,吩咐让他带着瑶儿一起下山,这样互相也有照应,而且铁托大法师说的对,目前确实需要有人回去报信,通知天水寨的人马上转移。 杨晨满口答应,当即便带着瑶儿下山,旺财长老又安排了一个人随行,却正是那个赤木,于是三个人立即离开了通天崖,往山外走去。 我这才放下心来,这时獬豸神君已经冲进了火龙洞穴入口,下方随即传来了一阵阵轰隆隆的爆炸声和怒吼声。 我知道,这上古神兽和上古火龙已经斗了起来,不过从声音里面能听出来,那火龙的气势绝对是压倒性的,阵阵火焰喷出洞口,獬豸神君反倒没了什么声息。 我暗暗担心起来,这两个对手其实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若是用拳击来对比,纯粹就是一个轻量级选手和一个重量级选手同台比赛,或者说,这就是让一个少年组的散打冠军,去和世界级泰拳王拼命。 因为獬豸神君的搏斗本事,主要是靠着那根独角,还有独角上发出的电光,这在那火龙面前,似乎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不要说这火龙,就连当时的佘婆婆,那一条化龙失败的黑蛟巨蟒,獬豸神君也是稍逊下风的。 此时,八荒玄火阵的启动工作,也在有条不紊而又紧张十足的进行中,八个人的鲜血滴落,黄九卿在阵法中央施法,将那些鲜血沿着阵法中的纹路流转不息,这通天崖顶,便有血色弥漫开来,渐渐的,几乎笼罩了整个山顶。 但是很快这八个人便已经支撑不住了,毕竟每个人体内血液是有限的,于是很快再替补上了八个人,只是这一次由于人员不足,旺财长老和铁托大法师也一同上前,才勉强凑够了人数。 鲜血,从八个人的手腕,持续滴落,缓缓流淌入那古老而又神秘的阵法之中。 我则在一旁紧张的开始观战,眼睛紧盯着那不时冒出烈焰的洞口,握紧了拳,血玉扳指在指端微微闪着妖异的红芒,似乎,也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手。 只是,刚才的那度字血咒,都没能收拾掉火龙,还能有什么更厉害的办法呢? 我摩挲着血玉扳指,心头暗暗念叨:韩家的先辈啊,你们如果能让我在这时候,突破一下境界,哪怕只有片刻的功夫,达到第三层,让我收拾掉这条火龙,那就好了……或者,獬豸神君能压制住火龙,所有人都不必牺牲,那样也是最好。 然而,愿望终究是愿望,奇迹不会总是降临,就在这一刻,那洞口中忽地飞出一道身影,我急忙抬头看,正是獬豸神君,但他此时却是弄的狼狈无比,连衣服上都烧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通天崖上,忽然四处都冒出了火焰,开始了猛烈的震颤,那洞口之下,火龙的吼啸声越来越急…… 獬豸神君身在半空,奋力扑打,才终于灭了身上的火焰,同时大叫道:“快快启动阵法,那家伙要出来啦……” 黄九卿身在阵法中央,急声怒喝,手势连变,八荒玄火阵血色弥漫,八个人几乎同时再次划破手腕,让鲜血流淌的更加快速一些,然而,却似乎好像,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就在这时,铁托大法师却是已经支撑不住了,忽然身形一晃,慢慢的萎顿在地,八荒玄火阵,出现了一个缺口! 第四百八十章 火龙肆虐 我立即第一时间就冲上去扶住了他,就见铁托大法师的脸色惨白,整个人都仿佛在这一刻衰老了几十岁。 当然。他实际上就已经快要两百岁了,此时割腕放血,哪里还能支撑得了。 就算再厉害的法术,再伟大的法师,终究是血肉之躯,血若流尽,如何能活? 其他几人,也已经是咬牙支撑,身形却都是有些摇摇欲坠,旁边撤下的人有心上前,但早已无力。毕竟血不像体力,可以随时恢复,他们也已是有心无力。 “大法师,你怎么样?”我急问道。他睁着无神的眼睛,手指微微颤抖的抬起来,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已是无法出声。 “你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我来。”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咬了咬牙,把铁托大法师扶到远处,转身走回那八荒玄火阵旁边。站在了刚才铁托大法师的位置上。 其实刚才我就有这个想法,但是,我的血和他们完全不同,能否有效还在其次。万一破坏了阵法的启动,我可就成了罪人了。而且放血施法的时候,是否要用什么相关的法术和口诀配合,我也不知道。 可是现在,我顾忌不了那么多了,此时天水寨已经没有后续的人可以上了,通天崖上,也只有我和獬豸神君两个,但是,獬豸神君自然是不合适的,那么,就只有我来了。 我站在铁托大法师的位置上,旁边刚好是旺财长老,他对我点了下头,有些费力地开口道:“你只要把血滴落在地上就好,你虽然没有苗疆血脉,但功力颇深,应该也会有效,只是心中不要有什么杂念,切记。” 我重重点了点头,当下再不多想,伸手,动念,血玉扳指下,一滴鲜血落下,滴入地面上那缓缓流转的古老纹路之中。 血色蔓延。 这一滴血滴落,在那血池般的大阵中,溅起了一个小小的血泡,随即,便没入了血色之中,消失不见了。 耳畔仍然是震天动地的火龙吼啸,不断摇颤的通天崖,仿佛随时都可能坍塌,周围的几个人同时催动,几条血线如不要钱一般的继续流入大阵之中。 然而就在此时,我的这滴鲜血流入那八荒玄火阵中之后,那血池中竟然慢慢的有血泡翻腾了起来,我心中微惊,却没有停下,心想,难道这是八荒玄火阵要开启的迹象么? 但旁边的众人却已经惊呼了起来,眼看着那血泡冒出之势不断蔓延,无数的血泡从里面翻出,甚至已经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这满眼的血色,竟似乎在这一刻已经要沸腾了一般。 旺财长老第一个意识到了什么,脱口对我喊道:“你快撤出去,你的血……” 却已经来不及了,他话音未落,偌大的八荒玄火阵中,已经成了一片沸腾的血池,他们几个人同时大叫一声,血池中数道血箭飙起,竟击在几人胸膛之上,眼看着几人个个口喷鲜血,翻身跌出数米开外。 我这才大吃一惊,难道我的血,和他们的不能融合在一起么? 一直站在阵法中央的黄九卿,也受到影响,他的一口血喷在那碎裂的通天石上,身形急忙跃起,歪歪斜斜的栽倒在地,抬眼惊惶的望着我,大呼道:“你、你……” 这一刻,我已经完全懵了,想要收回血玉扳指,停止滴血的动作,却是无效了,我的身体就好像已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鲜血如线般滴落,面前的血池越发的沸腾,甚至已经开始变得粘稠起来。 突然,这血池中的鲜血加速奔流起来,而我手中的血似乎已经减缓了流淌的速度……不,不对,我骇然的看着那满池的鲜血,竟随着我手中的血线,倒流而回,灌入了我的身体里面! “啊!” 我惊呼一声,只觉一股热流从指端刹那涌入,身体里顿时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我暗道不妙,拼力想要挣脱,却已经无法动弹,那血池中的鲜血,就好像瀑布倒流,疯狂一般向我的身体里涌入。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被那血玉扳指吸入! 这一幕场景已经不是震惊,而是惊悚了,天水寨十六个人的血液,竟在此时一同被血玉扳指吸入,不可逆转的,流入了我的身体里面。 不,确切的说,除了天水寨十六个人的血,应该还有这通天崖上,数千年前的八荒玄火阵中所留下的,苗疆天水寨先辈的血! 我彻底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我的体内就好像有一个嗜血的恶魔,它在我的身体里兴奋的到处流窜,在血液里畅游,欢呼,跳跃,它不断地吸噬着地面的鲜血,涌入我的体内,而我的身体此时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容器,任那许多鲜血涌入,居然没有半点不适。 獬豸神君见状不妙,冲上来就想要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拖出八荒玄火阵,但他的手刚触到我的手臂上,我就感觉到了体内有一股力量突然迸发,竟把他的手远远弹开。 獬豸神君惊呼一声,正要再次上前,就在此时,那八荒玄火阵的中间,通天石下方的洞穴中,忽然一道烈焰冲天而起,同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吼啸响彻天地,那满地血液,便在这一刻,突然被冲散,激起了漫天血色。 轰! 那洞穴入口终于被一股巨力撞开,我和獬豸神君不由自主的被那股力量冲击,猛的倒撞而回,飞退数十米,摔落在通天崖边。 再抬头看时,那洞口的石头被烈焰冲起满天碎石,此时我已经能够活动,当即跳了起来,一声“不好”刚刚出口,就见那烈焰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空,与此同时,那庞大的火龙头颅,突然从洞穴露出头来,只一挣身,一声怒啸,便从那洞穴里腾空而起…… 一飞冲天! 轰隆一声震响,犹如晴空霹雳,通天崖上剧烈摇晃,四处都冒出火焰来,那巨大的火龙终于脱困而出,在半空张牙舞爪,夭矫腾飞,不断的从口中喷出火焰,将这天火谷真正名副其实的,变成了一片火海! 我的心已经沉了下去,通天崖上,天水寨众人的脸上,也满是绝望之色,那地面上的八荒玄火阵,几乎等于是毁了,因为那火龙出世之时,通天崖上就已经裂开了数条巨大的裂缝,中间冲出火焰,那八荒玄火阵中的血液,也在火焰的烧灼中,发出异样的光芒。 毁了,一切都毁了,八荒玄火阵不复存在,克制火龙的最后一线希望也失去了,众人躲避一处,望着那在半空肆虐的火龙,和漫山遍谷的火焰,眼中已满是绝望。 獬豸神君在旁边忽然拉了我一下,我愕然回头,他对我默默的摇了摇头,低声叹道:“这是天意,不要多管了,刚才我忽然有一种感应,平山城那边,似乎已经出事了,我看咱们还是……” 我惊道:“平山城出事了?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预感而已……”他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的火龙,神情复杂地说:“或许苗疆这里,只是一个开端吧。” 我愕然无语,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脊背,我下意识的握了下拳,却察觉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是满手冰凉。 苍穹之上,那一条巨大的火龙仍然在四处肆虐,它似乎在尽情的发泄着被镇压数千年的怨愤和怒火,天火谷中已经彻底的陷入了一片火海,并且,火势还在逐渐蔓延…… 此时此刻,我又该何去何从? 第四百八十一章 斩龙梭出天地动 我还在犹豫,獬豸神君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走吧,这火龙咱们是挡不住了。虽然它看起来只是魂魄,但凶狂之性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猛烈,这座天火谷要完蛋了,天水寨……应该也保不住了,趁现在还有时间,咱们马上去接了杨晨,离开这里。” 我皱紧了眉头,此时此刻离开,我实在是不愿意,因为那将意味着失败,意味着前功尽弃。意味着这苗疆大山内的人们,都将陷入灾劫之中。 可是若不离开,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天水寨,天水寨……” 旁边忽然传来低低的呢喃声。我猛然回头,就见天水寨众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铁托大法师双目紧闭,旺财长老呆望天空,低低呢喃,其他众人,满眼尽是绝望。那黄九卿呆立一旁,乍着双手,却也已是束手无策。 烈焰漫天。血色漫天,那刚才被击散的血液,居然没有消失,而是如一条条血色长河。在半空飘荡,烈焰不断冲起,那血便在烈焰中不断变幻着形状,闪耀着异样的光来。 我的胸口突地一热,几乎是下意识地甩开獬豸神君的手,抬头仰望苍穹之上,那一只凶狂肆虐的火龙,单手握拳,虚击长天,怒声道:“不,我不能走,否则这条火龙要毁灭的,将不单单只是一个天水寨,它既然已经被天道惩罚,毁掉肉身,却仍然不思悔改,罪孽滔天,那今天我就再替天行道一次,灭了它的魂魄!”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的胸口仿佛有热血在沸腾,一股无边怒意突然便熊熊的燃烧起来。 “獬豸老兄,还得麻烦你了,咱哥俩上去,收拾了它。” “可是……”他露出犹疑之色,似乎不敢相信的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实际上,在刚才火龙飞天而起的时候,我的心中就已经忽然想起了一件此时此刻最为合适不过的法宝。 我把手探入乾坤袋,缓缓摸出了一件梭形法宝,呈现在獬豸神君的面前。 斩龙梭! 没错,这是龙之九子的螭吻龙君,亲手交给我的,他的本意是让我送给龙女以其示好,但龙女婆婆却并没有收下,而是转送给了我。 这斩龙梭,自从青冥界带回来后,我只有在对付夜魔的时候使用过一次,但那一次,并没能除掉夜魔,而且我那次虽然用出了斩龙梭,却被斩龙梭的威力反噬受伤,口吐鲜血昏倒。 而这一次,我要对付的却是一条真正的龙,一条罪孽滔天的火龙,虽然只是一个火龙魂魄,但那也是真正的龙。 我想起了龙婆婆当时所说的话,她说,这斩龙梭虽然并不能真正的斩灭天龙,但威力也不差了。而此时在面前的这条火龙,虽然是真龙,但我想来,和真正的天龙,怎么也是有区别的吧。 对付夜魔那一次虽然并不算成功,可夜魔不是龙,这斩龙梭可能对夜魔的作用不大,但对这火龙,便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最后的杀手锏! 獬豸神君一见这斩龙梭,目中登时露出骇然惊怖之色,惊道:“这、这是神界之物,名斩龙梭,怎么在你这里?” 我看了他一眼说:“很简单,螭吻龙君和我那个师傅送的,我几乎把它忘了,刚刚才想起来,怎么你也知道此物?” “螭吻龙君……”他再次惊讶,摇头咋舌道:“那可是真正的龙神,好吧,既然这样,那咱们说不定就还有机会。” 他忽然也像是有了信心,身形顿起,白光一闪,立时便化作獬豸原身,四蹄踏空,足下生出云雾,头上独角闪出丝丝电光,身躯更是比之先前高大许多,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蒙蒙白光,神威凛凛,吼啸震天,令人望之不由心驰目眩,顿生膜拜之心。 看来这才是獬豸的真正原身,或者说,是他变身的最高级形态吧。 这次他也是要拼命的节奏了,我不再犹豫,当即飞身跃上,獬豸神君仰头长啸,凌空飞起,天水寨众人在下面齐齐抬头仰望,黄九卿手捂胸口,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 这所谓的驭龙者,终于是并没有真正的驭龙之力,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试试斩龙如何! 那条火龙正在天火谷上空肆虐,此时它似乎已经回过神来,正开始掉头往通天崖上飞来,显然它想起了和它作对的众人,要来报仇了。 我跨坐在獬豸背上,刚好和那火龙迎了个正着,此时漫天都是火焰肆虐,獬豸神君左冲右突,不断闪避着身周的火焰,转眼间,就与火龙渐渐接近了。 我手中牢牢握着斩龙梭,心头早已火起,那斩龙梭在火焰中迸发出摄人心魄的寒光,眼看与那火龙距离越来越近,斩龙梭突地在我手中不住抖动起来,竟好像已经按捺不住,想要脱出我的手掌飞出了。 我下意识的低头看,就见斩龙梭银白色的梭体上,一条血线贯穿,此时竟缓缓流淌,转眼间便遍布斩龙梭之上,一眼望去,这斩龙梭已经通体血红,微微发热,血色光芒不断流转,竟隐隐发出阵阵龙吟之声。 獬豸神君突然口中喝道:“斩龙梭已经饥渴难耐,你还在等什么?!” 呃,他这话说的让我不禁一愣,抬眼看那火龙已经就在前方不足百米处,在火龙巨大身躯的压迫下,这百米距离看起来也是近在咫尺,微不足道,就仿佛那火龙只要一张开巨口,炽烈的火焰就会瞬间把我们吞没其中。 我再不犹豫,手掌一张,还未来得及摆个帅一点的poes,就见斩龙梭已经自动脱手飞出,且见风即涨,转瞬间就化作一条丈余长的炽烈光焰,带起一团耀目红芒,震天动地的龙吟之声中,威势无匹地击向那半空中的八荒火龙! 烈焰漫空,火龙肆虐,斩龙梭出,惊天动地! 那火龙身躯急速扭动,张牙舞爪,面对着穿云破空击去的斩龙梭,忽然爆发出一声不甘怒吼,巨口一张,一大团火球夹杂着黑烟呼啸而出,迎空远望,就好像一颗巨大的陨石从天而落,划破长空,与空气剧烈摩擦,化成的一颗足以毁灭这整个天火谷的巨大光团,迎着斩龙梭的光焰扑击而下。 火龙怒吼,天地震动,此时距离近了,我的耳膜几乎要被那震天动地的吼声震破,但此时此刻,我的体内热血澎湃,斗志激昂,刚才那一股刚刚平息下来的血液,似乎又开始在体内沸腾起来,一股热力从四肢百骸涌出,我顿时全身燥热无比,仰望着那天空即将轰击对撞的两团光焰,兴奋异常,几乎想要仰头长啸,大叫出声。 世间的一切语言,仿佛都难以描绘此时的壮烈景象,只见那斩龙梭的光焰猛然大作,暴涨数倍,迎着那光团,轰然撞了上去! 下一刻,一大团炽烈的光焰耀眼,气流剧烈波动,这两股刚猛无匹的,有如毁天灭地一般的大爆炸,笼罩了整个通天崖。 突然,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天地,我本以为耳畔会响起震耳欲聋的剧烈爆炸之声,然而,我的耳朵却仿佛在此时突然失聪了,连一点声音也无法听见,我的眼睛仿佛也在此刻失明了,那一大片炽烈的光芒大涨,无比耀目的光亮,犹如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上百个太阳一般,瞬间刺入了我的眼睛。 我想张口狂呼,可我的喉咙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不,不是这样,或许我发出了声音,但我却已经听不见。 我的五感,竟好像在这一刻,瞬间全部丧失!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听不见了,浑身突然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我觉得好累,漫天的光芒已经彻底遮住了眼,獬豸神君似乎也在这时不见了,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就像一只风筝,在烈风中飘飘摇摇,缓缓坠落。 这就是神物级别的真正对抗么? 果然,我等凡人,还是无法承受那力量的波及,纵然斩龙梭是从我手中飞出,但是那可怕的反噬,终于还是来了。 不断的下坠,像是无尽的虚空,我的意识在一点点的失去,胸口虽然仍有热血,怎奈,已经身不由己。 我渐渐的垂下了眼帘,不管那么多了,我好累啊,再也没有力气了,就这样,睡了吧。 脑中猛然轰的一声巨响,我的眼前骤然一黑,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惊天之变 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个人在我耳边轻声低语。 “小天,小天……” 我在这呼唤中渐渐醒来。睁开眼,面前却是一片黑暗,恍惚中,好像有一个身影站在旁边。 这无尽的虚无空间,无天无地,无色无光,无依无凭,无人无物。 只有我,还有身旁的那个朦胧身影。 这是哪里? 身前那个人影缓缓点头道:“小天,你终于醒了……” 是、是爷爷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翻身坐起,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影。他的面孔虽然有些模糊,但仍然依稀可辨,还有那记忆中熟悉的声音,正是爷爷。 “爷爷。这是哪里?” “这是在你的识海中,也就是你的灵魂深处。” “灵魂深处?” 我不由惊讶,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这个世界,然而却只看见一片混沌和虚无,那极远处,仿佛有光。但却是那么遥远,那么朦胧,就宛如一场梦幻。看起来是那么的不真实。 我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手掌却是无遮无碍的穿过了身体。 “爷爷,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呵呵,什么是生。什么是死?生本是死的延续,死也是生的归结,万千大道,世间诸般,都困扰于生死,可要我说,世间本无生死,有的只是轮回二字而已。” “轮回?”我还是有些不解,爷爷莫名其妙的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是在开解我? 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惊讶道:“这么说,我还是已经死了?” 爷爷笑着摇了摇头,指着自己说:“那你说,爷爷现在是生,还是死呢?” “呃……”我不由挠了挠头,爷爷自然是已经死了,可是他的灵魂还在,这究竟应该算是生,还是死呢? 我怔怔的望着笑容满面的爷爷,忽然心中灵光一闪,脱口道:“爷爷,我明白了,死的只不过是肉身,而灵魂却是可以永生的,即便是再入轮回,那也是生命的延续,那所被抹掉的,只不过是一段记忆,一具躯壳。” 爷爷终于含笑点头:“不错,你终于明白了,只要灵魂不朽,生命就不会休止,无论你换了什么样的身份,若是一灵未泯,纵使经过了万千岁月,你,仍然是你。”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却又莫名忐忑起来,开口道:“可是爷爷,我、我现在……刚才那火龙……” 爷爷说道:“那火龙的凶暴之性,世所罕见,虽然你有斩龙梭,但那根本不是你所能控制的神器。就在刚才,火龙的焚天烈焰和斩龙梭的无匹巨力相撞,凡人的肉身根本无法抵挡,所以……你的肉身已经被焚毁了。” “啊?!” 虽然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个结果,可我还是大吃一惊,浑身剧烈一抖,肉身被焚毁,那岂不就是……死了吗? 什么灵魂永生,什么再入轮回,说的好听,可不还是死了吗? 怎么办,怎么办,太多该做的事还没有做完,福缘斋的惊世阴谋还没有揭穿,的诅咒还没有破解,甚至还没有为韩家留下后代,我、我怎么能死…… 我呆呆的望着面前的虚空,只觉心中悲痛,好想大哭一场,可是,却已没了眼泪。 “爷爷,对不起,我不该留下来对付那该死的火龙,是我自不量力,我应该知道,我根本就……” 爷爷微笑着挥手,说:“不,你做的很对,关于那八荒火龙的传说,爷爷当年也曾听说,但却不知内情。刚才你肉身破碎,乾坤袋也被毁掉,爷爷本来也无可幸免,但就在最后一刻,却是韩家先辈,救了我们……” 爷爷说,当时情势万分危急,那八荒火龙和斩龙梭相撞所产生的巨大威能,掀翻了半边山谷,由于距离太近,我的肉身在第一时间就被摧毁了,乾坤袋虽然也是法宝,但却只是储物之用,并无防御之能,在我的肉身从半空跌坠之时,便也已经被毁,里面的物品也统统化为灰烬。 爷爷的魂魄一直寄在他的烟袋中,在那最后一刻,本来也是难逃灾厄,但就在这时,我的身体里突然冲起无边血色,在半空急速旋转,那之前的漫天血河便被这旋转的能量统统吸入,包括爷爷和他的烟袋,也一起被吸入其中。 他在进入这能量体的一刹那,在那无边血色之中,仿佛听见了韩家先辈的声声呼唤,一股奇异的力量将他不断吸入,一直到达血色的中心。 这里,却是一片虚无之地,而我就倒卧在这里,无知无觉。 我心中悲凉,听了爷爷的简单诉说,我终于接受了自己的肉身已经被毁的事实,爷爷又说,那无边血色,正是无数韩家先辈的鲜血汇集而成的精华,融合在血玉扳指之中,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我的魂魄被这股力量吸入血玉扳指,因此,才避过了魂魄被毁的命运。 我微微叹息,我和爷爷的魂魄固然是都被救下来了,可是这与死亡又有何区别呢,韩家先辈都在这血玉扳指里面,我和爷爷也在里面,那岂不是说,我们也要永远的被禁锢在这里,成为血玉扳指里面的一个小小灵魂。 而韩家已再无传承,这韩家的禁物,最为神秘的血玉扳指,也终将被弃入尘埃,被这苍茫岁月无情掩埋。 不知何年何月,再得出头了。 “爷爷,你刚才说我对付火龙是对的,却不知哪里是对的?” 我渐渐缓了过来,不由自主的就想把心中的疑惑弄清。爷爷微笑道:“这火龙虽然凶狂肆虐,韩家先辈中,却早有人见过他,就在我刚刚进入这里的时候,天空曾出现幻象,不知那是哪一位先辈的灵魂记忆再现,你来看……” 爷爷拉起我的手,我便随之而起,穿过这一片虚无,向前方那一点亮光飞去。 眼前霍然一亮,只见漫天血色,无边无际,其中有数不清的景象飞驰而过,就好像一幕幕的电影快镜头,而我和爷爷正站在大银幕前面,眼睁睁的望着,那屏幕上的人影飞梭,景物飞掠,天空、大地、河流、高山,世间万象,乾坤万状…… 这一切景象深深的震慑住了我的心神,我几乎有些把持不住,若不是爷爷在旁边抓住了我,我甚至要坠落下去,那满眼的血色景象,就好像一片无尽苍穹,巨大的压抑感和真实感,让我下意识的浑身颤抖,几欲失魂落魄。 那天空的景象很是纷杂,完全看不清什么,只觉是很多电影的零散镜头,且速度很快,我努力睁大了眼,想要从中捕捉到什么,却是一片眼花缭乱。 “你看那里。” 爷爷忽然伸手,指着一个角落对我说。 我抬起头来,顺着爷爷指着的方向看去,就见在那一片杂乱的景象中,却有一块不大的区域,赫然上演着一幕惊心动魄的场景。 而且场景中的一切,似曾相识! ……烈焰焚天,山谷崩塌,巨大的火龙凶狂肆虐,无边无际的烈焰在大地奔流,染红了整片天空。 这竟和刚才那火龙在天火谷上空肆虐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我惊讶的望着这一幕,喃喃道:“原来韩家先辈,在数千年前就和这火龙见过面,而且还可能相斗过,只是不知道孰胜孰负……” 爷爷指了指那火龙,又继续道:“你再看,那火龙背上,是什么人。” 我忙集中精神,凝望着那火龙之上,但满眼却都是炽烈的火焰,努力了半天,才终于在那火龙一个翻腾间,看见了在那火龙背上,果然有一个人负手而立,冷漠的面孔,死寂的眼神,毫无表情的盯着下方的大地。 而这个人、这个人…… 我紧盯着那个身影,一股深深的熟悉感传来,然而由于那画面闪现太快,我却是没能看清那人的面孔,漫天烈焰焚来,旋即只见火龙腾跃夭矫,不见那人了。 只是恍惚间,那人仿佛身形高大,面貌俊朗,长发垂肩,身穿长袍,气宇轩昂…… 竟好像是那福缘斋主! 我浑身如遭电击,愣愣的呆在了原地…… 第四百八十三章 至高境界 那八荒火龙,难道竟会是福缘斋主的……坐骑? 我呆呆的看着那副景象如同单曲循环一般,反反复复的不断上演。接连看了数遍,才终于确认了,那个人,九成是福缘斋主! 我的心里突然变得极为混乱,之前的过往一幕幕在心中闪现,难怪阿南不远千里跑到这苗疆大山,又设计让天水寨上下自危,自顾不暇,他便来到这天火谷,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将那被镇压数千年的八荒火龙放出。 但此时我们几人却识破了他的计谋。赶到天火谷,偏巧赶上火龙出世,这才发生了之后的一切。 现在想起来,那火龙出世。自然是福缘斋主的授意。 一条火龙已是如此凶狂,世间几无对手,若是让福缘斋主完全得逞,那后果将会如何? 我已不敢想象。 我想起了当日在黄泉客栈,福缘斋主所说的话,那一次,他对我说“如今的人们已经堕落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人心崩坏到了极点,这世界早该改换天地!” 我心头悚然,那时我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但今天见到了火龙之威,我才终于明白了,福缘斋主实力的强大,他应该真的拥有改换天地的本事。 但。改换天地的前提,便是先要毁灭。 所谓破而后立,就是这个意思。 每一个新世界的到来,都是意味着旧世界的毁灭。 “……我们是想要创造一个完美和谐的社会,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都平等,百姓安居乐业,人民幸福安康……” 福缘斋主曾经说过的话仿佛在耳畔响起,那时我还很是无语,这种话听起来很有点套路化,像是要构建和谐社会,又好像要实现共产主义。 但是,此时我才明白,他原来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有能力,有办法,并且,已经在这么做了! 可是,此时此刻的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貌似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血玉扳指里,每天看着先辈们的记忆碎片,慢慢的度过漫长的岁月,一直到,自己也融合在这漫天血色之中。 因为,这漫天的血色之中,也有属于我的血液。 除了这些,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心中忽然一阵悲凉,一个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在眼前闪过,逝去的一幕幕过往,瞬间占据了我的整个灵魂。 我摇摇晃晃,颓然坐倒,正要无奈的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接受这一切,突然,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起来,你不能倒下!” 我猛的睁开眼睛,惊讶的望着面前的虚空,这声音,竟然是、竟然是辛雅?! 我霍然站了起来,望着面前的虚空大喊道:“辛雅,你在哪,你在哪?” “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我能看到关于你的一切,听到你的心声……” 辛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骇然转身四望,却不见她的影子。 “小天,请原谅我,之前没有把一切都告诉你,因为我真的很害怕,乌鸦女具有预言的能力,可是乌鸦女每当说出一件预言,都会让自己距离地狱更近一步,那是泄露天机的惩罚,你无法理解,在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我一次次承受着痛苦的折磨,可是我多么想把一切,把我所看见的一切都完全告诉你,但是我没有,因为那样,我就会永远的失去你……” “福缘斋主其实早已找到过我,他对我说,如果我说出我所看到的,我所预见到的,那么你必然就要与他为敌,而与他为敌的后果,除了灭亡,再无选择。因为,他是永生的,他是不灭的,他是要建立新秩序的创世者,在新的秩序建立起来的时候,一切反对的力量,都要被彻底消灭。” “我真的好害怕,他的强大让我无所适从,他的能力甚至能将我的一切抹去,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他说,在那新秩序建立起来之后,这世界上还能存活的人不会超过十个,而我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你也是。” “可是,你不能现在就这么离去,这世间还有太多的事要你去做。现在我终于明白,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一切都瞒着你,我不应该把希望都寄托在福缘斋主的承诺之上。还有,我现在真的好害怕,因为那新秩序建立的时候,就必然是这世界毁灭的时候,我无法做到视若不见,我们都有太多的亲人和朋友,这个世界纵然已经如他所说,崩坏到了极点,可是,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所以,真正拯救这个世界的办法,应该是救赎,应该是用善与爱,正与义,而不是用暴力和毁灭。” 辛雅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在耳畔娓娓诉说,我不由握紧了拳头,她说的对,这世界就算再坏,我们的心中也应该永远存在仁爱和正义,只有这样,人类的希望才永远不会破灭,只要有爱,人类就不该被灭绝。 重建新秩序,根本就是个笑话,若是天下尽被摧毁,只留下存活的几个人,那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要重新繁衍后代,建立新国度?可那样的话,这几千年的人类文明,必将毁于一旦,一切回到原点,重新开始。 而且,如果人心内的恶念不除,就算重新开始又有何用?要不了几百年,就又是争战杀伐,遍地灾殃。 辛雅的声音忽然急促起来:“小天,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你一定行的,之前在杨晨家里留信给你,那完全是福缘斋主为了麻痹你,故意用真假掺半的信息,转移你的注意力。而且那三煞日是真正存在的,这世间没有人知道那一天,就连司徒先生也不知道,但我却知道,因为我可以预见,那一天,就是明天啊……狐谷现在已经被困,三清境……危险……你一定要赶过来……阻止……那一切……” 她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是渐渐远去,断断续续,再不可闻,但那股悲伤焦急的情绪,却刻骨铭心,仿佛深深刻在了我的灵魂深处。 我猛的抬头道:“爷爷,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有办法让我去完成我的使命,对不对,就算肉身不在,可我灵魂尚存,精神未灭,韩家就没有彻底断绝,爷爷,请告诉我该怎么做。” 爷爷目光烁烁的望着我,眼中充满了睿智的光芒,仿佛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是始终那么的镇定。 “孩子,自古天无绝人之路,这办法,一定是有的,但,却不是爷爷所能教你的,韩家的一切奥秘,其实都在这血玉扳指之中。另外还有一个秘密,爷爷一直没有告诉你,那就是这血玉扳指并不是每一个韩家人都能够有资格得到传承的,只有天生灵骨的人才可以,而你和你的父亲,都是符合条件的人。而且只有得到血玉扳指传承的人,才能够领悟到韩家禁法的最后一层,破天地禁法!” “破天地禁法……”我的胸口突然再次燃起热血,爷爷满面庄严地点了点头,这一刻,他的身躯在我的面前愈发伟岸起来。 “韩家,传承于天,乃是天道的代言者,身为,只要修炼到第三层的至高境界,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再加上血玉扳指的力量,就会破除生死轮回的桎梏。但,那是这数千年来,从未有人真正达到过的境界。” “可是,我现在连第三层境界的边都还没摸到,更没有功法,我如何能在这短短一天内,修炼到那最高的境界,突破生死桎梏?” 爷爷微微一笑:“若是你在外面,那自然是完全没有可能了,可现在你是身处血玉扳指之内,韩家先辈的精魂血脉尽皆在此,难道,还不能帮助你快速突破吗?” 我恍然大悟,原来爷爷一直胸有成竹的原因却是在这里,我不由兴奋起来,仰头道:“爷爷,要怎么做,你现在就告诉我吧。” 爷爷却摇了摇头:“天下间无人能够告诉你方法,因为受天赋所限,爷爷也只能修炼到第二层的境界,便已经到了尽头,这一切,都要你自己去领悟,孩子,忘掉一切吧,摒弃所有的杂念,就像当初爷爷教你写字一样,还记得,那一卷天书古画么?” 我的脑海里霎时闪过曾经的过往,天书古画的境界,于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当即原地坐下,双手交叠,如天地合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这将是一场涅盘。 天与地,刹那而变!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大涅槃 ……无尽的虚空里,我仿佛化作了一个被无边血色包裹的蛋,我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周围的纷杂景象,突然围绕着我急速转动起来,与此同时,无数个身影也在那血色中忽隐忽现。 但我完全无视了这令人震撼的一幕,把自己彻底的沉浸在天书古画的境界中,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最初,我依然还是那个,懵懵懂懂的无知少年。 天与地,刹那出现在我的识海之中,我在这一刻竟然跳出了这一个世界,眼前豁然开朗。但见天地黯淡,满目疮痍,居然再次置身于天火谷,只见遍地尽是烈焰,山谷已然崩塌,许许多多的人从远处奔来,天空烟雾缭绕,大地一片死寂,完全就是一副灾劫过后的模样。 我心中极为震惊,刚刚明明是将自己沉入天书古画的境界中。怎么,却一下跳了出来? 眼前的景象,是真是幻? 那凶狂暴虐的火龙,又到哪里去了? 我此时仿佛凌空步虚,又好似身化清风,在这无尽的天地飘荡,眼前的一切让我震惊,我仿佛看见了这苗疆大山的深处,一处处村寨被烈焰焚毁,一户户人家背井离乡,田间、山头。清泉,到处都是一片凌乱破败。 哭泣的人们,无力的仰望苍穹,似乎在向这天地诉说苦难,讨要公道,但,在这苍茫天地间,那如蝼蚁般渺小的人们,又曾几何时,能够让这天道怜悯呢? 天地不仁,这众生万物,皆为刍狗! 我的胸中仿佛又有热血在燃烧,忽然,眼前景物再变,我好像又回到了天火谷。半空中,却有一团血球,在那里漂浮,周围的天地元气化作波纹,正一波波的往那血球涌入。 我奇怪的望着那血球,心中浮起异样的感觉,却就在这时,一股巨力突然把我往那血球处吸去。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眼前景物刹那变幻,倏忽间,已是一片血色。 我下意识的大叫一声,却根本没有发出声音,周围的血色也在此时突然粘稠起来,瞬间就将我包裹其中,我脑中一阵迷糊,下意识的不断挣扎,却根本动不了,心中正在慌乱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不要动!” 这声音竟是爷爷,我心中登时清明,刹那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应该已经再次回到了那个奇妙的世界之中,血玉扳指正在用它的能力,和韩家先辈的精血,在为我重塑身体! 我仿佛在此刻陷入了一片混沌血海之中,无数精纯的能量不断的在我的周围汇集,聚合,变幻着各种形态,同时,更多纷杂的画面也在这一刻一股脑的涌入我的脑海,我只觉浑浑噩噩,意识已经逐渐模糊,就好像,回到了母体之中,重新孕育的过程。 渐渐的,我似乎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从躯干开始,接着是手脚,四肢,每一寸,每一寸的,在缓慢的生长…… 我的心中此时却是沉静一片,我完全的放开所有的意识,只当自己是这宇宙天地中的一粒微尘,听之,任之,万物的自然形态,莫过于此。 道法自然,天地有度。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仿佛早已在此刻静止,却又好似已过千年,意识渐渐的清晰起来。 我缓缓睁开眼,却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仿佛有个声音在欢呼,我惊讶起身,低头望着自己,满身都是血糊一般,赤裸裸的,好似在母体里刚刚出生,但我一眼望到自己的胸前,却是顿时吃了一惊。 就见我的胸膛中竟是空空荡荡,只有几个银白色的光点,在胸口不住游走徘徊,同时一股熟悉的阴凉气息,也从胸口传来。 这、这不会是那几枚青冥果吧? “还差最后一步了。” 爷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抬头看,却见那眼前的无数景象已经少了许多,虽然仍然是血色漫天,但此时已经距离我有些遥远了,那种强烈的压迫感也已然消失不见了。 我呆呆的望着这一切,凝神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有些失望的抬头对爷爷说:“爷爷,那第三层禁法,我好像还是没有领悟到。” 爷爷呵呵一笑:“莫急莫急,韩家先辈的诸多记忆已经融入了你的识海,你需要的只是时间,去把那些杂乱的记忆,重新梳理出来,当然,有些记忆可能永远都不会在出现,因为那只是许多碎片聚合而成,要想在这么多的记忆碎片里,选取出有用的,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但这也对你有好处,否则,一大堆清晰的记忆涌入你的识海,你会崩溃的。” 我有些明白了,点点头说:“这意思就是说,如果突然天降一座金山,我会被直接压死,但现在给了我一片沙滩,里面到处都埋着金子,能不能找到,能找到多少,就看我自己的努力了。”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爷爷您刚才说,这么多韩家先辈的精血,能够帮我突破第三层境界,达到至高境界,突破生死桎梏……” “呵呵呵呵……”爷爷再次笑了起来,目光中满是睿智的光芒,“傻孩子,你现在已经达到至高境界了,但,你还欠缺运用的功法而已。” 我恍然大悟:“啊,这就好像我已经得到了百年的功力,但是不懂运用的法门,只要我再领悟到那些记忆碎片里的东西,找到第三层功法的信息,我就可以真正的成为第一个达到至高境界的人了。” 爷爷含笑点头:“你懂了,你已经懂了,孩子,韩家的传承,要永远的延续下去,的路途虽然坎坷,荆棘密布,困难重重,但我们从来都没有后悔。要记住,莫要被这天,遮了你眼,莫要被这地,阻了你路,爷爷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 爷爷说完这几句话,身形却突然模糊起来,我大惊叫道:“爷爷,你怎么了爷爷……” “呵呵呵,孩子,我要去了,这血玉扳指,实际上就是韩家历代传承者的坟墓,爷爷现在要归去了。” 爷爷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我急道:“可是爷爷,灵魂不灭,就可以再入轮回,重新开始啊,你若是归入这里,可就要永远的留在这里,不能转世了啊……” “生是韩家人,死是韩家魂,能归入这里,才是得到了永恒的不灭,不信你看,你的父亲,也在这里……” 爷爷话音一落,整个身体已经嗖的一下飞起,顿时化作一片淡淡的影子,倏忽融入了那漫天的血色之中。 而就在这时,天空血色翻转,爷爷的面孔突地再现,在他的旁边,又缓缓出现了一个身影,面孔渐渐清晰,却正是父亲! “啊……”我心中激动,下意识的踏上一步,却已不知说些什么,只见父亲对我缓缓点头,面带笑意,忽然开口对我说起话来。 “儿子,你终于长大了,我很欣慰。刚才你爷爷的话,你要牢牢记在心里,还有,其实我一直隐瞒了一件事情,当年我偶然参破了第三层境界,却只是摸到了一点门槛,便试图用其中的禁法,解决韩家诅咒,为你的爷爷改命。但最后却是境界不足,只能用自己的生命转换,也终究没能解开诅咒。所以,你要记住,韩家的诅咒解法,就在第三层境界之中,这数百年来,其实韩家并不是受到了诅咒,而是再无人能修炼到第三层境界,才导致早夭,但这实际上也算是诅咒的一种。可惜,这道理虽然简单,我却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才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如今,你终于来到这里,我也才有机会把这些话告诉你,以后的路你要好好的走下去,为了韩家,也为了这天下苍生。” 我激动的不住点头,连声道:“我记住了,我记住了……” 爷爷忽然道:“好了,时间差不多到了,韩青天,记住你在此处,对韩家先辈的承诺,莫要让我们失望,去吧!” 我的胸前顿时有一股能量飞快的旋转起来,带动着我的身体缓缓升空,我完全身不由己,越飞越高,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爷爷和父亲离我越来越远…… “啊……”我一声高叫,脑中嗡的一下,刹那间便失去了知觉。 第四百八十五章 重生之后 忽然,一阵风掠过,我激灵一下醒了过来。睁开眼,却是吓了一跳。 我竟是在一片山崖上躺着,身上一丝不挂的,放眼看,原来正是在天火谷的通天崖上。 只是这通天崖早已经变了模样,整个山头被掀开了,中间露出了一个偌大的深坑,正是那个火龙洞穴,只是此时火龙已经失去了踪影,通天崖也算是彻底被毁,而这一片天火谷,更是满目疮痍。乱七八糟,到处都有余火未灭,三三两两的人在山谷中行进着,寻找着…… 在我的面前,血玉扳指凌空悬停,微微翻转,散发着红光。 我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的伸出手,拿过血玉扳指,却见这东西的体积和形态已经变了。增长了一倍,大约有寸许长,通体血红,闪着妖异的红芒,上面光晕流转,似乎蕴含着无穷的能量。 我心中一动,把血玉扳指戴在中指上,刚好包裹住了一个指节,只听咔嚓一声,一根血刺瞬间弹了出来,却是足有两寸长。尖端闪着血红寒光。 血玉扳指,韩家传承的象征,里面蕴含了韩家历代先辈的精血和魂灵,乃是无上的圣物,上天所赐的神器。 我心中感慨,现在我也算是重生了吧,抬头望了望周围,现在时间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福缘斋…… 我忽然想起了辛雅的话,心中有些慌了起来,但一想又不对,如果福缘斋已经行动了,那按福缘斋主所说的,世界应该早已天翻地覆,换了人间。 不过。现在这里的样子,和天翻地覆倒也差不多了。我翻身站起,检查了一下身上,发现自己除了光着屁股,好像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只是身上的皮肤光滑细腻白皙,就跟新出炉似的,摸了摸下巴上。原来的胡茬也没了,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胆战心惊的往身下看去…… “韩老弟!” 一声高呼突然从旁边传来,我吓的赶忙蹲了下去,正找了块石头藏起来,就见山崖下飞上来一个人,黑袍烈烈,长袖飘飘,居然正是那个驭龙者黄九卿。 我看见是他,顿时喜出望外,忙从石头后露出头来,对他连连招手:“老黄,我在这……” 黄九卿转头看见了我,脸上也是露出喜色,脚尖一点地就跳了过来,不过我躲在石头后面没有出去,他来到跟前诧异道:“你这是……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怎么却藏在这里,你、你怎么不出来?那个火龙已经跑了,苗疆大地已经安全了。” 我一听火龙已经跑了,心里却是一喜一忧,喜的是这里暂时安全了,忧的是,斩龙梭终究还是没能斩灭火龙,让它跑了,那就后患无穷。 “咳咳,我现在不能出去,那个……你有没有多余的衣服,给我一件两件的……”我苦着脸说道。 黄九卿一愣,看了看自己身上,就把那件长袍脱了下来,丢给我说:“我这件衣服……几年没洗了,你将就一下吧。” 我接过衣服,也不管好赖,七手八脚的套在身上,这才从石头后走了出来,光着脚丫子瞅了瞅他的那双鞋,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你干嘛……” 我捏了捏鼻子说:“算了……我问你,现在是哪天?” “哪天?这连一天也没有过啊,那火龙刚飞走小半天,整个天水寨的人都在找你,没想到你躲在这里……” “小半天?那就好办了……”我松了口气,这就好,看来我在血玉扳指里折腾了那么久,却只是过了小半天。 “对了,那火龙是独自逃走的么,我当时丢出去的法宝……你们谁看见了?” “法宝?哦,那法宝可是了不得,通灵神物啊,当时火龙受伤,一声怒吼,掉头奔着东北方向就飞走了,你的那件法宝随后就追,转眼的功夫就都不见了。” 飞走了…… 我抬头看了看东北方向的天空,不由有些发呆,那斩龙梭居然追着火龙去了,当真是神器,不过就是不知道,它们会跑到哪去呢,斩龙梭,还会不会回来了…… 对了,獬豸神君哪去了? 我忽然想起了他,不由一拍脑门,之前我在他的身上中招,肉身被瞬间焚毁,那獬豸神君岂不是也…… 我忙问黄九卿当时獬豸神君可曾逃掉,黄九卿说,那獬豸神君倒是没事,只不过后来也追着火龙去了,和斩龙梭一前一后,也是没了踪影。 獬豸神君也追火龙去了?我皱了皱眉,这好像有点不大对劲,那么关键的时刻,我都他娘的肉身焚毁了,他咋还跑了呢? 呃,估计是看我肉身焚毁,给我去报仇了吧? 嗯,八成应该如此,只是獬豸老兄你也太大意了,我这肉身是焚毁了,灵魂还在,你也不看顾我点,就风风火火的追着火龙报仇去了,太心急了。 不过这哥们倒是够意思,但我随后又想起个问题,他是走了,我咋回平山城? 抬头看看天色,却是已经不早了,就算我们现在按照来时的速度返回,到平山城的时候,估计也要半夜,辛雅的警告里面说,明天就是福缘斋行动的日子了,十万火急! 我一把拉住了黄九卿,急道:“你有没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我送回去?” “最短的时间……办法倒是有,就是那块通天石……” 我一捂脸说:“别提通天石了,要不是那块通天石,我也不会掉进火龙洞里,现在那石头都碎了,通天崖都塌了半边,估计找也找不到了吧。” 黄九卿想了想说:“那石头很有灵验,虽然碎裂了,但也许神通还在,不如咱们试一试,如果还管用的话,你就可以瞬息千里,顺利回家了。” 我为难道:“可是那石头都碎裂了,通天崖现在也毁了,上哪去找?” 黄九卿呵呵一笑,伸出手说:“你看这是什么?” 他说着托出一块比拳头略大些的石块,我惊讶道:“这是通天石碎块?” 他点头道:“是的,大半的通天石碎块都已经落入火龙洞中了,我刚刚在这里寻找了半天,也只找到这一块。” “可是这么小的一块,还能有用么?”我看着那石头怀疑道。 “试试总无妨,你确定现在就想回去么?” “确定,片刻都耽误不得,还有,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也能跟我一起回去,因为我要去做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关系到世间苍生。” 我说完后,他迟疑了下,摇头道:“或许你要去做的事很重要,可是眼下天水寨大乱,整个苗疆大地更是遍地凄惨,这里更加需要我。” “那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对了,和我一起的杨晨和小白他们在哪?” “他们……在天水寨吧,我也没有看见。” “算了,我等不得了,黄先生,我拜托你一件事,如果我能成功走掉,请你马上找到杨晨和小白,然后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也要让他们尽快回去,最好不要超过明天,还有,如果獬豸神君回来了,你也让他马上回平山城找我,能做到么?” 他犹豫了下,点头说:“没问题,只要能给我一点时间,还是能做到的。” 我欣慰道:“那就好,这件事关系十分重大,还请你转告杨晨,一定要带上斩仙飞刀。” 他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你拯救了天水寨,更拯救了整个苗疆,让我这个挂着驭龙者名头的糟老头子汗颜,我不但要代表所有苗人感谢你,而且你刚才所说的事,我一定帮你办到。” 我重重点头,有了他的这几句话,我才把心放下,当即拿过通天石的碎块,却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问他:“我记得先前你施法运转通天石的时候,需要用八荒玄火阵的力量,加上你们苗疆先人的血,才能成功,现在阵法没了,还能行么?” 他微笑望着我说:“不错,八荒玄火阵是不复存在了,但苗疆先人的血,现在却是已经融入了你的身体里,再加上刚才天水寨十六个高手的血,已经足够驱动这块通天石了。” 我恍然大悟,看来这黄九卿目光如炬,已经看出了我的情况。当下我不再犹豫,按照黄九卿的吩咐,盘膝坐下,握住通天石,凝神屏息,全神贯注,心中却是忐忑,不知道这一次,这已经碎裂的通天石,还会不会有作用…… 第四百八十六章 意外收获 眼前忽然光晕流转,好似突然在前方开启了一条星光大道,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我仿佛踏足在宇宙星海,身体不由自已的飞了起来。 我心中惊讶,原来这瞬息千里就是这样? 耳畔忽然传来黄九卿的大笑声:“妙极了,哈哈,妙极了,如果你还是肉身状态,这通天石碎块万万无法将你带起,但你现在是灵体凝结而成,这块通天石刚好再适合不过,去吧,到你想要去的地方吧,这块通天石。从此就送给你了。” 我身在虚空,不由暗叹天意,大声应道:“多谢了……” 无数星光环绕,我的身体在这奇妙的通道里穿行,心中不断默念平山城,天狐谷,前方便缓缓的出现了一处亮点,犹如这黑暗通道里的一盏明灯,我心中暗喜,便加紧向那里急速飞去。 时间在这无尽的通道里。仿佛完全是静止的,不知过了多久,恍惚只是刹那,又似乎已过百年,眼前突然一亮,便冲入了一条光带,只觉无数星光一瞬间涌入身体里,我脑中一个迷糊,大叫了一声,摇摇晃晃的便从空中跌落下来。 这一下却是出乎我的意料,就好像好好的在路上走着。突然路面塌陷,一下子跌入深坑的感觉,而且,还是万丈深坑。 但却只是好像迷糊了那么一下,无尽的坠落感就消失了,我砰的一下好像落在了地面上,有些疼痛,睁眼一看,面前却是一片高山,只见树木稀疏零落,一片荒凉景象。 这……好像不是狐谷啊? 我站了起来,四处一打量,却是怎么看怎么像那座无名大山,也就是那伙僵尸聚集的地方。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距离平山城还有百里之遥啊,距离狐谷更远。这通天石…… 我从身下摸出那块通天石,看了看,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黝黑一块石头。我有点难以置信,刚才就是这玩意带着我瞬间穿越了千里的距离? 虽然距离平山城还有一段,但能到这里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可能是出了些许偏差,倒也没什么。我可以再来一次嘛。 只不过我再次拿起那通天石,想要再来一次飞行的时候,却是毫无反应了,任我如何集中精神力,甚至跟精神病似的对着那块石头念经,都统统无效。 我悻悻的把这石头收了起来,心想大概这玩意有时效性吧,多长时间内不能重复使用?还是说,刚才是黄九卿帮我施法才管用,而我自己根本就无法驱策? 想了一会,我有点莫名其妙,但这通天石虽然不管用了,剩下的一百多里地我还得走,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要是步行的话,估计我也得走到猴年马月去。 摸了摸身上,一无所有,原来的钱物,手机,乾坤袋,还有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 一穷二白说的就是我现在的时候啊。 而且,他奶奶的连个鞋都没有! 这真是惨到了姥姥家了,我望着这茫茫大山,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灵体又能怎么样,又白又嫩能怎么样,我多么希望现在手里有个电话,能给黄泉摆渡人柯南老兄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啊……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草丛后忽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下,我心中一动,冲过去拨开草丛,却见那里面竟蹲着一个僵尸,手里正捧着半条人的手臂,在那里啃的满脸是血。 这僵尸一见我,顿时愣住了,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恐慌,抬起屁股就要跑。 我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你吃的是什么,哪来的?” 这僵尸倒是听话,乖乖的就站住了,哆哆嗦嗦的回过头来,好像连看都不敢看我,就把他手里的带血的手臂递了过来。 我也愣了,这啥意思,我靠,不会是以为我要抢他吃的吧? 我后退了两步,说:“你误会了,我对你的食物……不感兴趣,我是问你,这是从哪来的?” 这僵尸听懂了我的话,比比划划的,嘴里呜呜的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实际上却一个字都没发出,都是些喉咙里挤出来的怪声,经过千百年的岁月,他的声带早都毁坏了,能说出话来才怪。 但是他听懂了我的话,我却听不懂他的话,正在纳闷,身后忽然有人说话。 “他是告诉你,这手臂是他同类的,不是活人的,让你饶了他。” 我回头一看,就见那个诸葛老鬼居然在背后站着,旁边还蹲着那只大狼,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老鬼,你怎么出来了,这山里发生了什么?”我一见是他,顿时生出一股亲切感,上前问道。 诸葛老鬼叹了口气说:“地下太闷,不得不出来透透气,这两天天地阴气太重了,我这老鬼都不太适应。这山里的僵尸,已经把所有能吃的食物都吃光了,现在开始自相残杀了,唉,惨那,这两天的时间里,已经有上百个僵尸奴隶,被僵尸武士吃掉了。” 我心中悚然,原来这僵尸吃的竟是同类的尸体,难怪那血液看着暗红粘稠,一点都不新鲜。 我暗叹口气,摇头道:“看来真的是要天地大变了,难道他们最终的命运就是这样自相残杀,然后灭绝么?” “不,不会的,你答应过我们,会救我们脱离这苦海,难道你忘了么?”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这次我连头都不用回,也知道是那常猎户,或者说常队长来了。 “没错,我是答应过你们,可是现在我要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而且也和你们有关系。等我成功了,就回来找你们,如何?” 我缓缓转过身,对常队长说道。 他还是那副老样子,只是半边脸的疤痕似乎有些腐烂的迹象,脸色也更加难看,看起来,已经更像一具腐尸了。 我觉得我的脸色也已经开始难看了,他看了我一眼,却没说话,仰头望着天空一个方向,冷冷说道:“三天,我们最后的时间,只有三天了,很可能等不到你回来了。” “三天,为什么?” “天地间的阴阳之气已经快要彻底乱了,到时候,支撑这天地元气的根源就会消失,一切将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变化,而我们是靠着这山里面的极阴之气才生存下来的,一旦发生变化,就什么都完了……” 极阴之气发生变化? 我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果然觉得周围的气息有些不大对劲,不由皱眉道:“我知道了,我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问题,而且你们放心,如果我做不到,那你们也不必等了,我必然会和那恶势力同归于尽,反正是一死,大家谁也别想好。” 常队长神情凛然,目光紧盯着我,忽然伸手,把他的那把弯刀递给了我,说道:“好,我就信你这句话,这把金刀,可以号令这大墓里的所有武士,如果真的到了需要死拼的时候,同归于尽的事,也算上我们一份。” 我郑重的接过了金刀,点了点头,却忽然有些纳闷,开口问他:“可是,你知道对手是谁么?” 常队长仰头道:“我管他是谁,都于我们无关,挡我生路者,必杀之。” 我笑了起来:“好,你这句话很提劲儿,那你们就在这里待命,如果我有需要,随时会叫你们,但是,这两边相距太远,到时候恐怕来不及。这样吧,我到时候提前想办法通知你们,先到某一处藏身,等我命令。” 常队长神情有些激动的点头同意,我望着前方,却又来了烦心事,我可怎么回去呢? 我问常队长和诸葛老鬼他们可有办法,两人都连连摇头,正在这时,那头一直在旁边蹲着的大狼突然冲我嗷呜一声,诸葛老鬼拍手道:“对了,这头狼可以背着你回去啊。” “啊?它背着我回去,能行吗?”我有些怀疑地问。 诸葛老鬼拍了拍那头大狼,很是自信地说:“放心吧,如果以前肯定不行,但我看得出来,你现在已经脱胎换骨,那就完全没问题,不信就上去试试。” 我一想这倒也不错,那头大狼也很是愿意的样子,颠颠的跑到我面前,我试着跨坐了上去,居然正合适,这头大狼身高体壮,我坐在上面一点都不别扭。 想不到,这意外偏离了目的地,却是又有收获。 “好了,那我就告辞了,各位,等我消息。” 我冲着他们一抱拳,那头大狼便仰头嗷呜一声,四蹄腾空,脚不沾地的撒腿就跑,速度居然很快,目测最起码时速八十迈! 但此时,天色已经渐暗,夜幕即将降临。 我紧抓着这头狼的鬃毛,穿着黄九卿的长袍,腰间挂着金刀,光着脚丫子,目光坚定的望着远方,直奔平山城而去。 好吧,哥要去拯救世界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战前准备 我骑着这头狼,大约只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赶到了平山城。 而且我们是在半空中进城的。为了避免被人看见,我直接画了个隐身符在身上,于是便在这城市上空,徘徊前行,查看着城市中的一切。 这里是距离狐谷最近的城市,如果说那天地元气的变化,已经影响到了百里之外的僵尸们,那我很是担心,现在的城市里已经出现了异常。 不过在城市里转了一圈,此时已是华灯初上,街道上的人群和车流似乎都一切正常,只是发现了几起打架斗殴事件。还有撞车事件,人们似乎都很是激动,整个城市里似乎充满了一股戾气,在不知不觉的影响着人们的心境。 抬头看,城市上空不知何时已经笼罩了一层乌云,如同一张巨大的锅盖,黑压压的,罩住了整座城市。 其实,我回到平山城,还有一件事要做。 我在城市上空绕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地方,随即降落下去,站在门前,抬头望着上面的两个字,默默感慨。 轮回阁。 司徒先生,现在也该到了你出场的时候吧。 我深吸了口气,缓缓迈步走了进去,没有任何人阻拦,因为所有人现在都看不见我,包括旁边的那头狼。 我直奔上次的那间密室,但刚刚走到密室门口。就见那门便自动的打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迈步走了出来,对着隐身状态的我说:“先生知道你回来,叫我出来接你。” 我愣道:“你、你能看见我?” 这人自然是向羽,他微笑道:“我自然看不见你,不过先生叫我出来接你,那就一定是你回来了。” 敢情他只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不过他这份对司徒先生的信任,倒让我无语,我对他说:“司徒先生呢,难道还在闭关?” 向羽说:“他老人家之前就曾说过,今天是他出关的日子,果不其然,现在,请吧。先生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了。” 我将信将疑的走了进去,叫那头狼在外面等我,刚走入密室,就见司徒先生已经站起身,回过头来,微笑着看我。 “你果然回来了,而且,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 我就看不得他这个什么都明白的样子。你既然什么都明白,你咋不早说呢? “司徒先生,咱就不要这样了吧?事后诸葛亮,其实没啥意思……之前你怎么不告诉我?” “呵呵,有些事,是说不得的,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诉你,那么必然会打乱后面所有的事情,天机虽然早已注定,但若人为的去干涉,那后果将不再可以预料。所以,我只需要把事态控制在我能掌握的范围之内,就可以了。” 我不由泄了气,无语道:“你控制的范围之内……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都控制什么了?还有,这段时间你老人家闭关不出,又闭出什么名堂来了?” 司徒先生微笑着看我,缓缓说:“名堂倒不敢说,不过你只要此时回来,那就一切都来得及。” 说着,他从身上取出一个包裹,道:“这是我送给你的,打开看看吧。” 我疑惑的接了过来,层层打开,低头一看,顿时就惊讶了。 这包裹里面,放着的居然是……钟家的天师骨! 我刹那在心里想了起来,这天师骨之前是放在乾坤袋里面的,而乾坤袋已经毁了,里面的东西也都一起消失了,按理说,这天师骨也应该…… 我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只是我不明白,我一直放在乾坤袋里的东西,怎么会跑到司徒先生手里? 我惊讶的抬头看他,司徒先生微笑着说:“我早就知道会出这事,所以提前把这重要之物取出,却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希望你不要见怪啊。” 看着手中的天师骨,我心里却是不知是何滋味,本以为自己的本事也算可以了,但是司徒先生竟然能从我的乾坤袋里,不知不觉的把我的东西拿走,这是什么样的能耐?要什么样的手段,多么高的法力,才能做得到? 还有,我乾坤袋里那么多东西,他却只拿出了天师骨,现在又交还给了我,用意又何在呢? “这……司徒先生,咱就不打哑谜了吧,还请直言。” 我直截了当的问道,司徒先生想了下,说:“这个倒不用我多说什么,到了那时候,钟家的人自然会领悟。” “钟家人自会领悟?拜托,司徒先生,现在那个钟家人还在千里之外,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及时赶回来,再说那孩子天生有点呆,眼下都到这节骨眼了,你就泄露一次天机如何?” 我看着他不急不忙的样子,我就有气,谁知我都这么说了,他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说:“有些话,若是说了,结果就会改变,你不要怪我卖关子,我倒不是怕泄露天机的惩罚,否则我当年也就不会开设天机阁了。只是,那福缘斋主……” 他说到这里,忽然脸上露出苦笑之色,低声对我说:“你可知我设这个密室的真正用意何在么?告诉你吧,我除了想要参悟天机,也是为了设置结界,用来混淆和躲避福缘斋主的跟踪。” “躲避跟踪?你的意思是说,你在这里说的话,做的事,他都会知道?”我惊讶问道,他摇了摇头说:“我若是在这密室之外,他就会知道,还有,我若是说出了什么对他不利而且敏感的事,他也会知道。所以,这就是我一直隐瞒了很多话,没有直接对你说的原因。事实上,不光是我,这世上那么多的高人大师,在泄露天机的时候,也都是用一些隐语代替,原因也是为此,俗语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其实这神明,说的就是天道啊。” “天道,天道,可是这天道,究竟是什么,他究竟要做什么,那个福缘斋主,难道就是天道不成?” “呵呵,这就要你自己去发现了,他虽然不是天道,但也可以说是天道的代言者。好了,你不要再问了,我已言尽于此,再多说必有所失。天师骨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另外,我还给你预备了一样东西,到时候,一定可以帮到你。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你去吧,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收起了天师骨,深深的看了司徒先生一眼,点点头说:“好吧,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讲。” “能不能给我找身衣服,再找双鞋?” “……来人!” 二十分钟之后,我终于换了身衣服,而且还是向羽的行头,一身黑衣黑裤黑鞋,手里提着常队长的金刀,背着钟馗骨,跨上坐骑,便即转身告辞。 不过临行前,我问向羽,可愿与我通往,向羽微笑道:“我自然会去,不过我要留在这里,等待时机。” 等待时机……我耸了耸肩,没有说话,他自从跟司徒先生在一起混了之后,说话也这么云山雾罩的了。 “那好吧,后会有期。”我对他最后点了点头,伸手扯住狼鬃,便腾空而起,前往这平山城我最后一个牵挂的地方。 学校,辛雅,我的兄弟们。 然而当我赶到学校的时候,辛雅却不在,我试着与她感应联络,也是毫无反应,我心下忐忑,想起先前辛雅对我所说的话,恐怕,她已经落入敌手了。 离开女生宿舍,我又回到了315寝室。 阿龙已经睡了,打呼噜说梦话,小胡子正开着灯,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我叹了口气,对着宿舍里说了句:“注意,深夜莫照镜,你又忘了……” 小胡子一个激灵,把镜子丢到一边,翻身往窗外看来,然而我却已经早已离开了。 下一站,就是最后的目的地了,天狐谷。 第四百八十八章 天狐谷 天狐谷。 远远看去,天空中,那座守护大阵的光罩还在。我不由松了口气,看来我来得还算及时,福缘斋还没有开始进攻。 在天空远望,这整座狐谷外围,在谷口的位置,已经聚集了一群人,怪模怪样的,什么人都有。 此时虽然已经是黑夜,但那守护大阵的光罩映照下,整个山中都明亮得很,光怪陆离,五彩缤纷。下面的那些人里面。有穿着奇装异服的,有黑西服黑墨镜的,有街边小混混打扮的,还有一群光着膀子的。队伍更是东一群,西一堆,参差不齐,怎么看都像一伙杂牌军。 不过其中一支队伍最为吸引人眼球,赫然是一排挖掘机、推土机开道,乍一看我还以为是从山东蓝翔来的高手,仔细再一看。龙腾建筑有限公司…… 好家伙,金刀门的拆迁大队都来了。不过,这山谷里的人群乌央乌央的,也不知都是福缘斋从哪里找来的,看来这段日子,他们还真挺辛苦的,网罗天下啊。 想从谷口进入已经不可能了,天空更是不可能,此时守山大阵已然全开,半空中流光瑞彩,犹如一层巨大的玻璃罩子倒扣。要想进入狐谷,必须另找捷径了。 这倒也难不住我,我从天空悄悄的飞到了后山,一路前行,忽然见下面一片桃林,于是忙落了下去,双脚刚一沾地,桃林里就蹿出来一只怪物,只听耳畔一阵风起,嗷呜一声,我忙回头一看,却是神女阿萝的那只山傀。 我身下的大狼立即露出一副凶相,呲牙咧嘴的和那只山傀对峙起来,我忙按住了大狼,冲那山傀开口道:“阿萝在哪里?我是来找她的。” 那山傀似乎听得懂我的话。闻言看了我一眼,转身就往桃林深处跑去,我心中一动,忙拍了拍大狼,随后也跟着往里面走。 山傀肯定是在给我引路,阿萝应该就在里面。 我们一路行去,很快来到了上一次进入狐谷的那个地方,就见那块山石前站着一个白衣少女。我们走到近前,她闻声回头,正是山女阿萝。 但见她黑发披肩,赤足立在那里,头上却已经没有了花环,脸上也露出淡淡愁容,见我走过来,却是眼前瞬间一亮。 “韩青天,你终于来了,你……”她叫了我一声,走到面前却是一脸惊讶,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你成仙了?” 我顿时苦笑:“成仙……能不能别闹,我成精还差不多。你在这里干嘛呢,怎么不进去?” 阿萝摇头道:“进不去啦,狐谷的人已经开启了最大防御,现在我也没办法,本来想进去把外面的情况和她们说下,可是,也只能干着急。唉,她们从来就不愿意真正的相信我一次。” “算了,我知道你是好心,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虽然在这山中,和她们是近邻,但毕竟不是天狐一族之人,她们对你防备也是难免,再说,上次……” “唉,我知道,上次是柳无言逼迫我,但这次不是了,好吧好吧,都说狐性多疑,果然如此。现在就只能看你的了,目前整个狐谷外围,都已经被福缘斋的人包围,只等时辰一到,天地阴阳巨变之际,就是发动攻击之时了。” “原来你也这么清楚?”我诧异道,阿萝说:“废话,我是在山中之神,也是草木之属的精灵,对于天地元气的变化最是敏感,你马上想办法进入狐谷,告诉她们,这狐谷乃是天地九窍之一的地窍,福缘斋的目的是要占据狐谷,在这关键时刻与天窍呼应,就能实现他们的最终目的,开启轮回镜。” 她很是焦急的一口气说出了一大堆话,我却愈发疑惑,看着她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就好像你亲耳听见了似的……” 她脸色微变,跺脚道:“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反正我说的句句是实情,没心思跟你开玩笑,也没时间去耽误了。” 她说着拉着我走到那块石头旁,催促道:“快,我知道你能行的。” 我想了想,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随即蹲下身对那头大狼说:“现在你有个任务,马上回去,把诸葛老鬼还有那些僵尸都带过来,没问题吧?但是要注意,来了不要立即出手,先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等我命令。” 大狼点了点头,此时我也是灵体,它也是灵体,我的话它完全能听懂,于是便嗷呜一声,转身腾空而起,远远的去报信了。 我望着天空,看那狼安全离去,这才放心,回头问阿萝:“我记得天上有什么巡查者来着,怎么不见了?” 阿萝说:“守山大阵已经完全开启,别说那些巡查者,就算道行差一点的,都无法在大阵上空探查,所以现在反而安全了,再说山谷外已经彻底被围,高手如云,如果有什么人在山里行动,人家也早就知道了。” 我心中一动:“那我来到这里,会不会也被人发现了?” 阿萝摇头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你想那么多干嘛,快点进去吧。” 我看了她一眼,心里还是有些纳闷,不过事已至此,的确多想无用,于是便转过身,将手按在那石头上,心念微动,却只觉那山石外顿时一股阻力传来,居然不让我进去。 我不由一愣,皱眉想了想,随即弹出血玉扳指的尖刺,心想这东西无坚不摧,必能破开这防护罩。 然而就在我正要出手的时候,那山石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猛的一用力,我猝不及防就被拉了进去,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只觉眼前一花,周围已经变了景物。 “你来的正好,燕丫头天天念叨你呢。” 我定睛一看,这站在我面前说话的是个白胡子老头,正是那个胡九爷。 我松了口气,忙问他:“谷里怎么样了,外面已经布满了福缘斋的人,把这里包围了,夫人可有何打算?” 他摇了摇头说:“这个你得去问她了,我本是要出谷办事的,现在无暇久留,先告辞了。” 我惊讶道:“眼下大敌环伺,灾厄临头,你怎么要走?” 他说:“我不是要走,而是要回东北总堂报信,天狐谷虽然是上古遗族,但好歹也算是我同类,东北仙堂虽然和中原修仙一脉来往不多,但天下同道,唇亡齿寒,想必胡三太爷也早已得知此事,我本以为他近期必到,可到现在仍然不见踪影,我得去接应一下。” 胡九爷显得很是焦急,对我交代了这几句话便转身出谷,身形一阵摇曳,便渐渐消失了。 我心里纳闷,却没敢耽搁,立即动身往谷中走去,刚走出不远,半空中忽然一道白光落地,一个白衣古装仙女出现在面前。 我定睛一看,这仙女打扮的却正是南宫飞燕,只见她一袭长裙曳地,头挽发髻,面容上微带憔悴,看着我脸上显出一抹喜色,微笑道:“你回来啦。” 我望着南宫飞燕,心中不知怎的,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东西,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也笑道:“嗯,我回来了,你还好么?” 她深深吸了口气,忽然眨了眨眼睛,对我嘻嘻一笑:“你身上的气息真好闻,我都想咬你几口了。” “呃,咬我干嘛?”我没来由的脸上一红,她每次这么说话的时候,我都有种被她勾引调戏的感觉。 “先前司徒先生就曾经和我说过,你日后会脱胎换骨,化成先天灵体,我还半信半疑,现在看果然如此,啧啧啧,你这样的体质现在天下间也难找到第二个,要是咬你两口,抵得上十年修炼啊。” 听她这么说,我也不由笑了,把手伸到她面前说:“那好啊,咬我一口就抵得上十年修炼,那你要是咬我个一千口,岂不立即就能晋级成九尾天狐了,来吧,我无私奉献了,想咬几口就咬几口。当然,除了你之外,别人谁想咬也不成的。” 她笑着抓起了我的手,啊呜一口便当真咬了下去,我心里突地一跳,只觉手上一疼,她已经咬在了我的手上。 只是下一刻,她却停顿在了那里,如痴了一般,忽然,一滴泪缓缓从眼角流下,滴在了我的手掌之上…… “小天,我要你永远都记得我,记得今天,记得这一刻。” 第四百八十九章 雪姨的话 我呆呆的看着她,低下头,看那滴眼泪慢慢的融入我的手掌之中。渐渐消失不见了。 她松开了口,嘴角却有一抹鲜血,仰起头对我笑道:“好啦我咬完了,现在我觉得功力暴涨呢,你要记住了,以后不许让别人咬你了。” 我缩回了手,手背上有淡淡的齿痕,还有一些血迹,但很快就都重新融入体内,我不由笑了,看来我的这些血倒是都通灵性了,流出来了。知道自己回去。 “你就放心吧,我自然会记得你,不管将来到了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姐。” 我轻声对她说道,她也笑了,笑的那么的灿烂明媚,就好像那曾经的最初,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忧无虑,没有烦恼,我们还生活在学校里面的那段日子。 “跟我来。雪姨想要见你。” 她忽然拉起了我的手,往山中跑去。 其实是用飞的,我们俩掠过了山谷大地,很快来到了一座高峰,那峰巅之上,站着一个华服美妇,正是我曾经认为的天狐夫人,实际上,却是南宫飞燕口中的雪姨,晏青雪。 我们落在峰顶,南宫飞燕上前盈盈施礼。却是改了称呼。 “雪姨,我们回来了。” 雪姨缓缓转过身来,看了看我们,目光中似乎有笑意在闪动。 我也上前说道:“见过天狐夫人。” 她微诧异道:“你已经知道我并不是真正的天狐夫人,为何还要如此称呼?” 我笑了下说:“天狐夫人又并不是指某一个人,此时的天狐谷,既然以你为尊,那你就是天狐夫人,这又有何不可呢?” 她微微一笑,却是摇头道:“不,你错了,真正的天狐夫人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姐姐,我们当年一同得道,一同修道。她在千年前就已经踏入天狐族至高境界,而我如今尚未得窥真正的大道,又怎么敢担当这个名号呢。” 我说道:“不管什么样的名号,都是虚名而已,此时天狐谷之外,强敌环伺,不知夫人又有何打算,能够守住天狐谷。才是当前最重要的。” 她叹口气道:“你说的不错,此时最重要的就是守住天狐谷。想我天狐谷已经传承近万年,今日一难,也算罕见,可惜天狐一族遗落世间,难以聚齐,只凭着我们的力量,千难万难,目前来说,也只能暂时凭借这守山大阵的威力,来勉力支撑,同时加紧各方防御,除此之外,又能有何良策呢?” 我皱眉道:“夫人,这一次事关天狐谷生死存亡,更加关系到天下苍生万民,甚至,如果让那福缘斋得手,只怕世界都要遭受大灾大难,天狐谷的关键性,绝不是你一家,为何说出如此消极的话呢?依我看,不如马上召集天下同道,共同汇合天狐谷,一起来抵御福缘斋,阻止他们的阴谋,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她悠悠看了我一眼,却说道:“天狐谷避世数千年,从不与天下往来,如果一下子开放,就算退了福缘斋,也必然后患无穷,何况福缘斋的这次机会,也只有三天而已,我想,靠着天狐谷的守山大阵,只要坚持三天,他们自然会不战而退,又何必那么大张旗鼓呢?” 我不由目瞪口呆,随后道:“可夫人有没有想过,如果天狐谷守山大阵,坚持不到三天,到时候玉石俱焚,什么都完蛋了。这可不是过家家玩游戏,输了还能再来,天狐谷的安危也不仅仅是你们一家,我刚才看见胡九爷出谷求援,你们既然能接受东北仙堂的帮助,又为什么不能接受天下同道呢?” “什么,胡老九什么时候走的,燕丫头,你怎么不告诉我!” 她忽然发怒,南宫飞燕皱眉道:“雪姨,九叔他本来就不是天狐谷的人,大难当前,就算人家要走,我们也不好强留。如果他是去求援,那也是出于同道的情分,和同族的情谊,您干吗非要拒绝呢?再说,刚才小天说的对,如果一旦守山大阵失败,那么受难的将不单单是天狐谷,也不是天狐一族,而是天下苍生万民。您之前不是说了,福缘斋的目的是占领三清境,开启轮回镜,可您为什么明知道如此,还这么固执呢?依我说,不如立即发出天狐令,天下群妖得到号令,霎时便至,一定可以解天狐谷之危难,天下之灾厄啊。” 雪姨袍袖一拂,脸色严肃道:“不行,我说过,天狐一族隐世数千年,绝不能在这时候暴露,就算天狐谷被夷为平地,那也是我们家的事,与天下群妖没有关系。天狐族的人,宁丢命,不丢人。” 南宫飞燕急道:“雪姨,我就不明白,这有什么可丢人的,再说这也不是我们天狐谷一家的人,真让福缘斋得逞了,那影响的可是……” “住口,你不要再说了……”雪姨身子忽然颤抖起来,脸色铁青铁青的,仰头望着天穹,一字字道:“有些事,你不懂,天下所有人都可以帮助我们,但唯有我们的同道,宁可同归于尽,也绝不可以求援,你知道么?” “可是,为什么啊……”南宫飞燕愕然。 “不要问了,如果真的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也许我会告诉你,但现在,你只需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亲娘。” 雪姨语声忽然飘渺起来,南宫飞燕愣了下,正要追问,雪姨却已转身对我说:“韩公子,也许我所说的话,你和燕儿都不明白,但我自然有我的理由,我想对你说的是,目前天狐谷的确到了生死存亡最关键的时刻,天狐一族的万年传承,也危在旦夕,每一个天狐族人,也都有责任和义务,去守护我们的家园。刚才你们说,福缘斋的目的是想要控制这个世界,但那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天狐族隐世数千年,这天下间的兴衰成败,又何曾与我们有关呢?我只求天狐一族安然度过这场灾厄,心愿足矣。如果韩公子愿意帮助我们,我代表天狐一族郑重向你表示感谢,同时向你承诺,如果在守住天狐谷的前提下,日后韩公子若有所命,天狐一族无有不从。但,也求韩公子莫要向他人,泄露天狐谷的一切事情。” 她说完之后,居然对着我弯身下拜,我忙伸手扶起她,说道:“夫人言重了,我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帮助你们,守住天狐谷,就是守住这天下,这没什么可说的,你、你不必如此。” 南宫飞燕也说道:“雪姨,既然你有隐情,为何不对我们说呢,就算是不找天下群妖帮忙,还有别的正道中人可以啊,现在的世上,虽然玄界灵界的界限已经不是那么清楚,但我相信,昔日的玄界中人,还是大多会出面帮助的……” 雪姨摇头叹道:“玄界中人,你现在能找到几个?” 南宫飞燕想了想,却是一时语塞,我也不由挠头,说起来的确是没有几个人,而且大多数我都是认识的,他们倒是能帮忙,只可惜,现在都不在这里。 “夫人,燕姐,你们不用急,我倒是认识些玄界的朋友,只是现在他们有事无法赶到,我相信,在这一两天之内,一定就会有援兵到来,而且司徒先生,似乎暗中也有安排。所以不必忧心,我们并不是孤军作战呢。” 雪姨点头道:“没错,我知道司徒先生的安排,所以我才敢放胆一赌,等他们都赶到了,事情一定会有转机。”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似乎有些疲累,缓了缓又说:“好了,现在你们先抓紧时间休息,等明天,天明之后,他们随时会发动进攻,那时候,就有的忙了。” 她苦笑了下,叹了口气,转身缓缓去了。 我和南宫飞燕对视一眼,默默摇了摇头,叹道:“你雪姨,似乎也有很多心事呢。对了,你送我的乾坤袋,不好意思,被毁了。” 她摇摇头说:“那个不算什么,毁就毁了吧,只要你没事就好。唉,自从这守山大阵开启之后,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却是一干二净,不由笑道:“我也不知道,手表没了,手机也没了。不过,管它那么多干嘛,天亮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唔,我现在好累。” 我伸了个懒腰,随后在山巅坐了下来,南宫飞燕一笑,也随即坐在我旁边。 天狐谷上空的七彩光罩宛如一颗璀璨绚烂的宝石,闪耀着迷人的光晕,我抬头仰望天穹,没有吭声,就那么静静坐在我的旁边,和我一起呆呆的出神。 “燕姐,你说,辛雅现在会在福缘斋的手上么?我、我完全感应不到她。” “她……我也不知道,怎么,她出事了?” 南宫飞燕讶然问道,我叹了口气,望着大阵之外,喃喃道:“我想,出去找找她……” “可是会很危险,现在外面……”她皱眉说道。 “唉,如果不危险的话,我就不必出去找她了,现在天狐谷里没事,我就只惦记她,如果等到明天真的打起来,我怕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站起身,望着大阵外面,忧心忡忡。 明天,谁又知道,明天究竟会发生些什么呢? 第四百九十章 探查敌情 “如果你出去了,天狐谷现在已经处于完全封闭状态,守山大阵将会很难出入。到时候……” 南宫飞燕神色有些忧虑地说,我笑了:“其实刚才从雪姨的话里,我也听出来了,她只是想一味防守,只要过了这两天,就一切大吉,所以守山大阵将会非常牢固。可是你也说了,既然很难出入,那么敌人攻打的时候,咱们是不是也不能反击,只能缩起脖子来挨着?” 她有些无奈地说:“嗯,是这样的。雪姨的意思,硬拼肯定不是办法,不如……” 我摇头道:“挨揍也不是办法啊,你怎么知道对方就破不开这守山大阵呢,如果这么消极防守,一旦被攻破,那你们还怎么办?” 她犹豫了下说:“雪姨的意思,这里被攻破,我们就退守三清境,那里的大阵比外面还要厉害十倍以上。应该足以守住至少三天。” “那三天之后呢?” “三天之后,天地元气变化,他们便会不战自退,等下一次时机到来,已经是百年以后的事了。” 我还是摇头道:“你们说的未免太过自信了,想想看,福缘斋这次准备的可绝对不止百年,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凡事都要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因为我们不能失败。绝不能失败。尤其目前还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就要把整个天狐谷和天下的安危,都寄托在这一个大阵上,我实在想不通,雪姨的自信心从哪里来。” “其实,我也挺不放心的,但雪姨说了,这三清境的大阵,当年是仙人所留,凡间根本不会有人有能力破了这大阵……”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次来的就都是凡人呢?那福缘斋主,你们知道他的来历吗,雪姨清楚他的底细吗?” “雪姨……她倒是清楚一点。” “哦?雪姨怎么说,快告诉我。” 我一下有些兴奋了起来,折腾了这么久。原来雪姨就清楚福缘斋主的底细,早说啊! 南宫飞燕迟疑了下,说:“可是雪姨只告诉过我说,福缘斋主,是天地间的一个,一个……最大的……bug?” “啊?最大的……bug?”我也傻眼了,“我说雪姨还会英文啊?” 她看了我一眼说:“难道你忘了她是咱们副校长?” 哦对对对,我差点忘了。这位“天狐夫人”还是我们副校长那,别说英文了,估计精通七八国外语都有可能啊。 “可是,最大的bug,唔,也就是漏洞,难道他是天地间最大的一个漏洞?那又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不知道,我也想仔细问,但雪姨不肯说,而且我感觉,雪姨她……似乎并不想与福缘斋主为敌。” 我不由愣住了,不想与福缘斋主为敌,这是什么意思,人家都把天狐谷围的水泄不通了,而且上一次都已经大开杀戒,她还不想与人家为敌? “不管那么多了,她怎么想是她的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燕姐,你在谷里做好防御准备,不要大意,还有,我建议你最好时刻盯着点雪姨,我感觉她似乎有点不大对劲。我还是出去天狐谷吧,这样咱们还可以内外照应一些,顺便我要是能再除掉一些隐患,那就更好了。” 她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在我耳边说了几句口诀,说:“你要记住了,这是出入大阵的唯一方法,但这只是在我掌控范围之内的,一旦雪姨继续提高防御等级,那就连任何人也无法出入,这口诀也将会无用。还有,你千万要小心一点。”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现在别人要想咬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哦。” 我对她微微一笑,便起身向谷外走去。 现在距离天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必须趁着这时间里,做些什么。 虽然,我现在连一个帮手都没有。 这一次,我很顺利的出了天狐谷,不过并不是从阿萝那边出去的,而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反正,现在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如果能在天明之前,给他们搅合一下,搞乱他们的行动计划,那也不错。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我得找到辛雅的下落。 谷外仍然是一片映衬在光怪陆离中的世界,实际上,这座天狐谷整体处于一个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说是山谷,却更像是一座围城,而在我的前方不远处,一片树林中,就有几只火把插在那里,七八个身影围坐在一起,中间是一个火堆,远远看去,好像在谈着什么。 我心中一动,随手给自己用了个隐身符,然后蹑手蹑脚的往前走去,这些人看着眼生,但各个奇装异服,一看就知道,都是福缘斋主找来的杂兵。 我悄悄走到这些人近前,大约还有五六十米的时候就停住了脚步,这些人虽然是杂兵,但能受到福缘斋主的邀约调遣,也必然不是白给的,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这个距离虽然有些远,但以我现在的功力,已经足够听清他们说话了。 此时就见这些人围着火堆,架上烤着一只兔子,几个一脸阴沉的老家伙正在低声谈论着什么,旁边一个年轻人不断的翻转着烤架上的兔子,烤的是滋滋作响,香味直接飘出了几十米远。 闻着这香味,我才想起来,从昨天到现在我什么都没有吃,不过肚子里居然没有觉得饿,心里暗暗称奇的同时,我隐身在一棵树后,竖起了耳朵。 风声飘荡,他们的说话声清晰入耳。 “老大,你说咱们要不要按他们说的,在这里守上三天三夜?” “管他呢,反正有吃有喝又有钱,亏不着你,等三天一过,那就跟咱没关系了,拍拍屁股回家抱婆娘去。” “可是,万一真要是打起来,咱们要不要上?” “你有病吧?上个屁啊,不是说好了的,咱们只管看住这片山坳,别让人跑了就行,出来一个逮一个,出来两个逮一双,到时候都是咱的功劳。佘婆婆那里,肯定少不了好处。” “不错,是这个理儿,再说真打起来的话,也轮不到咱,如果那些人都打不过,咱也白扯,要么赶紧跑路,要么装死就好了。” 几个人正七嘴八舌的说着话,那年轻人在旁说道:“大师父,兔子烤好了,您先来这个最肥的大腿……” “嗯嗯,好好好……不错不错,好久没烤野味了,来来来,大家一起。” “二师父,三师父,四师父,五师父,六师父,七师父……你们先吃着,我再去林子里寻摸点东西。” 年轻人说着,便起身往树林外走去,我听了他们说话,一阵无语,好家伙,这怎么听着有点像江南七怪啊? 不过此时距离尚远,天色也不正常,一时无法看清他们的面目,我眼看着那年轻人渐渐走远,而那几个老家伙正在咔嚓咔嚓的撕着兔肉往嘴里塞,于是悄悄的跟了上去。 趁着他落单,先弄点口供出来再说。 拐过了这片树林,那年轻人渐行渐远,在林子里开始搜索起来。但此时已经是深夜,虽然天空有七彩光罩,照亮了整片山谷,但人家动物也要睡觉休息啊,什么兔子啊野鸡啊,早都回窝的回窝,进洞的进洞了。所以,他在林子里绕来绕去,也没有遇到什么动物。 眼看越走越深,距离那几个人也越来越远,我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心念一动,一个定字符便出现在掌心。 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一个个的画符了,心念动处,便立即会从体内生出符咒,而且是血红色的,我知道这是我体内的血液自行凝结而成,虽然比不上血玉扳指里面画出的血咒厉害,但也比之前毛笔写的厉害十倍,而且,我现在体内的血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人,就算怎么用,也不会力竭血尽。 不过就在我看准了那人的背影,想要悄悄出手的时候,那年轻人却不知怎的顿住了脚步,回头望了望我的方向,忽然笑道:“想不到,你现在也学会偷袭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特殊队友 他回过头,声音和语气就忽然变了,从刚才的恭谨有礼。变得傲气凌人,我听在耳中,抬头一看,顿时就愣了。 这人,居然是伊胜。 我不由惊讶起来,收起掌心的定字符,又收了隐身符,上前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伊胜嘴角微翘,看了我一眼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次福缘斋联合行动,厌胜师也在其中。” “怎么,福缘斋主可以任意的调遣指挥你们?” “你也可以这么说,但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利益所在而已。” “那你们在这里,就是参加围攻天狐谷行动了?不知道,还有什么人来一起参加了?” 我开始和伊胜聊了起来,看到是他,我原本抓住他问口供的想法,就变成了套口供,伊胜倒也不隐瞒,往左右看了看,说道:“还有什么人,你连想都想不到,比如黔西辰家,赣南灵门。驱魔族,黄河帮,金刀门,赶尸人,太行五鬼。河内三杰。还有……” “还有江南七怪?” 他翻了翻眼睛:“我虽然有七个师父,但他们生在苗疆,长在苗疆,可不是什么江南七怪,而是叫做苗疆七怪……” 我忍不住有些想笑,果然是七怪,不过这七怪和江南七怪不同,伊胜和郭靖也不一样,他们在这里,又到底是想干什么呢?нéi уāп gê最新章节已更新 “想必你刚才就知道我来了吧。你故意走这么远,是为了和我见面?”我开口问道。 他点了点头:“你总算是聪明了一次,猜对了,虽然你刚才是隐身状态,可我那几个师父,早就发现你了。当然,你的隐身术很厉害,我们都无法看见你,但你还是暴露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说实话我也很纳闷,韩家禁法的隐身符,总不至于那么快就被看破吧? “呵呵,那是因为你的气息,那是一股很强大的气息,刚才我们在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危险逼近的信号。所以,我才故意把你引到这里,因为我不想让你和我那七个师父冲突。” 强大的气息,危险的信号? 我听的一愣,随即恍然,原来我现在身上也有强者的气息了,只是我自己却感觉不到。 “伊胜,咱们不如直截了当,也别绕弯子了,你既然把我引到这里,有什么话就明说吧。其实我也一直想问问你,关于天水寨,八荒火龙,你把杨晨千里迢迢引到苗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对着伊胜问出了心里所有的疑惑,他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看天空,思索了片刻,才对我说:“首先,天水寨的事跟我无关,橙月是我大师父的徒弟,她也只是奉师命行事。我可以告诉你,那都是福缘斋主的授意,至于目的嘛,我想你既然是从天水寨回来,那应该已经了解了一切,不必再问我了。” 我张口又要问他,他抬手阻止我说:“现在时间有限,咱们长话短说,你也不要各种问题,因为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能告诉你,福缘斋主的命令里面,根本没有要我们动手,只是将这山谷团团围住,凡是逃出来的一律抓获。其它的事,他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们,所以我很是怀疑,福缘斋主的真实目的,恐怕不是咱们所知道的那样。” 听到他的话,我再次惊讶了,难道这里面,居然还有内情不成? “你所知道的……是哪样?”我问伊胜,他看了我一眼说:“别装糊涂了,我们都知道,福缘斋主折腾了这近千年,就是想改地换天,让这个天下,变成他的天下。只可惜,千年来他从来没有成功过,虽然他的法力深不可测,手下更是高手如云,但得不到天道允许,他再怎么折腾,也是徒劳。可是这一次已经不一样了,近百年来,世间已经乱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在科技大发展的现代,一切都被破坏了,表面上看,被破坏的是江河湖海,大地山川,但实际上,延绵数千年,中华大地上历代帝王极力所想保护的所有风水、龙脉,已经被毁灭的差不多了,天道黯淡,已经快要无法承受人类所带来的毁灭性的破坏,所以,福缘斋主才会趁机而出,想要主宰这个世界,掌管这个天下。” 我听的暗暗心惊,虽然这一切我都已经知道了,但是伊胜说的却更具体和清晰,我疑惑问他:“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难道说,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才一直表面顺从福缘斋,暗中却和福缘斋作对?” 他挥了挥手,示意我小心说话,又往两旁看了看,才继续说:“我是从厌胜师预言里面知道的,但这个话你知我知,千万别让第三个人听见。” 我不解道:“你那几个师父难道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反抗他呢?” 伊胜脸上露出古怪神色:“难道你以为每个人都是理智的么?难道你忘了每一个变态的王者,总是有一群疯狂的拥护者?我要是说出来,恐怕我早就活不到今天了,我那几个师父,更是只顾利益,才不管什么死活。” 我不由感慨道:“看来你这人虽然表面冷漠,心里倒是关怀天下。” 他又翻翻眼睛说:“关怀个屁天下,我只是不想被人命令,受别人的管制罢了,福缘斋主若是成功,必然恢复皇朝天下,而且这世上的人最少要死一大半,一切都要毁坏,重新按照他的意愿建造,到时候,大家谁也没有好日子过。我才不像我那几个师父,目光短浅。先前我曾经试探着透露过一些,但那几个家伙居然说,谁死了都跟我们无关,只要有好处,重新建立一个世界,没准还能混一块封地什么的。我呸,都是一群疯子,我只想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封个屁的地啊。” 他的语气有些激动,我这才明白伊胜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原来都是早知内情,不过我更关心的是,现在应该怎么办? “伊胜,你这么说的话,那大家过去既往不咎,都算是误会,以你来看,咱们现在应该如何破坏他的计划?” 他这才恢复了冷静,对我说:“现在福缘斋主的行动很隐秘,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在准备什么,包括他来这天狐谷,我们也并不知道他的目的。” 我微微一笑说:“关于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他似乎是要借天狐谷内的什么阵法类的东西,来开启那面轮回镜,从而达到他改地换天的目的。” “轮回镜,这个我倒是知道的,哼,当初我就为找那轮回镜费劲心思,结果你们一直出来捣乱,非要跟我抢,否则根本就不会落入福缘斋主的手里。哪里还会有今天的事?” 他一脸气愤地说,我苦笑道:“这个事,咱就不争论了吧,其实凡事皆有因果,就算我不抢,没准倒霉的就是你了,你敢保证,福缘斋主不会找到你头上么?” 他顿时语塞,摆手道:“不说这个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用轮回镜做什么,总之不是好事情。其实我一直都在等你,现在既然你来了,那我心里就有底了,这样吧,咱们一起行动,从这里往前,处处都是关卡,虽然现在还摸不清福缘斋主的真实目的,但能悄悄断他手足,后面对我们也是大大有利,你看如何?” 我有些兴奋道:“好,其实我也正是此意,既然你也是这么想的,那咱们就一起行动。还有,多留意一下,我怀疑辛雅现在在福缘斋主的手里,咱们要把她救出来。” 伊胜神情一动,随即脸色一沉,点头道:“好,准备行动。” 我回头看看身后,问道:“可你就这么走了,你师父那里回头怎么交代?” 他看也不看那边一眼,仰头道:“交代个屁,你没看那几个家伙吃起烤兔肉来,连个兔子毛都不给我留,我管他死活?” 我笑了起来,伸手道:“好,那咱们就准备行动。” 他望了望我伸出的手,迟疑了下,却还是伸手和我击掌。 “啪!” 当我的手掌和伊胜对击的时候,我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感慨,从我见到这家伙的第一天到现在,我从来都没想过,在这最关键而又危险的时刻,唯一和我并肩作战的人,却会是他。 一个最特殊的队友。 第四百九十二章 铜甲尸 我们两个人,沿着树林悄然向前方摸进。 按照他所了解的情况,在我们前方不远处就是赶尸人的地盘。 他说。这个赶尸人,和湘西赶尸那个不同,湘西赶尸是利用秘术,将客死异乡的人的尸体带回家乡,让他们入土为安。 而这个赶尸人,严格来讲应该叫做养尸人,这些人本身并没有什么高超的道法和能耐,却擅长养尸炼尸的秘术,能够把人的尸体修炼成不腐不朽的僵尸,供其控制,做为打手之用。 其实这也属于蛊术的一种,但由于其法门太过邪恶,就连灵界中人也厌弃养尸人。不承认他们的地位。不过对于其破坏力的强大,防御力的强悍,却是玄灵两界所公认最为令人头疼的。 这些僵尸少则修炼数年,多则修炼几十年,传说中,在养尸人中还供奉了一具千年铜甲尸,乃是养尸人中最可怕的秘密武器,在过去的无数次玄灵大战中,他们凭着这具千年铜甲尸,所向披靡。挡者立亡,几乎无人能与之抗衡。 伊胜对我说,能够被福缘斋主看中,来到这里的,绝没有泛泛之辈,所以行动之时一定要小心。最好不要暴露行踪,能暗中下手,尽可能的除掉敌人的有生力量,才是我们的目的。 我自然同意,其实我出来也是这个想法,我们俩算是不谋而合。 说话间,我们就来到了养尸人的地盘。我本想给他也用一个隐身符,隐去行踪,不过伊胜撇嘴说,他也会。 只见他伸手凌空虚划,前方就出现一个黑洞,他一步跨了进去,整个人就消失了。 不过我瞪大了眼睛看去,却还是能看见一片朦胧的虚影,在蹑手蹑脚的往前走,周围是一个黑球状的东西,把他笼罩其中。 我不由哑然失笑,看来我已经可以看破他的隐身法了,我也随即隐身,上前拍了他一下说:“小心点吧,你这个黑球有点太显眼了。” 他惊讶的回头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并没说话,只往前挥了挥手说:“留神脚下吧,我记得他们在这里埋伏了十多只铁尸……” 我收敛起了笑容,点了点头,随手正要给自己隐身,突然脚下一紧。 我心中微惊,低头一看,就见脚下的土地瞬间开裂,居然有一只枯黑僵硬的手爪,攥住了我的脚腕! 我靠,居然埋伏在这里偷袭我,我立即一脚踢了出去,本以为这一下最起码也能弄断地下僵尸的手臂,可谁知居然没能挣脱,那手爪上几乎有千斤巨力,我这一踢,非但没有踢动,那僵尸反而加劲,我的脚腕上一阵疼痛彻骨,身形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估计这也就是我,早已经脱胎换骨,不是以前的肉身了,否则这一下绝对能捏碎我的脚骨,直接就终身残疾了。 我身形前倾,单膝跪地,心头火起,猛的一把抓向地下,扑哧一声轻响,我的手臂居然直接插入土中一尺左右,触到了什么东西。 我手掌一用力,抓住那东西用力上提,嘿的一声低喝,随即只听一声怪异的吼叫,抓住我脚腕的那只手爪立即放开,我再一用力,土地登时开裂,一具僵尸竟被我硬生生从地下抓了出来,举在半空。 抬头看,我的手掌已然插在这僵尸的胸口处,这僵尸很是骇人,青面獠牙,呲牙咧嘴,被我举在半空,手脚一阵挣扎,随即嗷嗷一顿怪叫,一巴掌就奔着我抓了过来。 这僵尸长手长脚,指甲锋利无比,足有一寸多长,上面闪着紫黑色的光芒,一看就是有剧毒。我不想跟它纠缠,直接甩手把它摔在旁边一棵树上,只听当的一声响,居然发出了铁石之声。 伊胜在旁边低声喝道:“这就是铁尸,身体坚如铁石……” “哦,知道了。”我简短应道,就见那铁尸在地上一阵挣扎,已经站了起来,喉咙中发出呜呜低吼,眼中冒着凶光,看着我们,作势欲扑。 伊胜在旁边急促地说:“这铁尸极难对付,你击打它全身各处都没有用,而且它还不怕各种法术攻击,刀砍火焚都无效……” “哦。”我又应了一声,血玉扳指红芒发作,心念动处,一个血红的灭字已经出现。 伊胜的声音还在继续:“它唯一的罩门是脐下三寸处,只要用利刃戳入,它体内积蓄的尸气就会……” “扑哧!” 伊胜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脸怪异的转头看着我说:“要不要这么快,我还没说完好不好?” 我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你说你的,我忙我的,大家又不耽误什么,ok?” 就在他刚才叨叨咕咕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打出了灭字血咒,就在那铁石刚要扑上来的时候,击在了铁尸的身上,血色光芒闪动中,那血红色的灭字威力发作,瞬间透入了铁尸的体内。 随后,无数血红光线从铁尸体内透出,扑哧一声响,看着很是凶悍的铁尸就那么灰飞烟灭,化作了一地的尘埃。 伊胜看的有点眼直,我暗暗点头,心想这回灭的倒是彻底,就剩下骨灰了,这么看来的话,这铁尸也不过如此。 伊胜上前看了看,撇了撇嘴,说:“你这太暴力了,一点美感都没有。” 我回头斜了他一眼,无语道:“这眼下都什么情况了,还美感,你要不要先跟它跳个舞?” 伊胜翻了翻眼睛说:“我是怕你这样太浪费功力,一个小小的铁尸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后面还有更厉害的人物,别到时候没有后续之力,坚而不久。” 他说着说着从怀里取出了那面月华水镜,晃了晃说:“要是我的话,就先定住它,然后再一刀戳进去,不费丝毫力气……” 他正说着话,我眼角余光忽然发现他身后的地面上赫然土地翻涌,当即喝道:“小心身后!” 伊胜反应倒是迅速得很,立即转身,但就在这时,那土地中哗啦啦一阵爆响,一个身躯庞大的铁尸闷声不响的举起双臂,一把箍住了伊胜的身体。 伊胜登时动弹不得,他的手臂也被一起箍住,无法施法,低声怒吼中,他用力掀动身躯,想要把那铁尸从身后翻出,但那铁尸身高足有两米开外,又黑又壮,看起来就跟一头大猩猩似的,伊胜接连用力,却是纹丝不动。 “你不要动,看我的!” 我忙再次写出灭字血咒,想要依样葫芦的再把这个铁尸干掉,伊胜被铁尸牢牢箍住,面色通红,说话都有些费劲地低叫道:“别乱出手,你那玩意要是沾上我,我他妈也得完蛋!” 我一想不错,这灭字血咒太过霸道,沾上就死,碰着就亡,身体直接灰飞烟灭,连救援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我身形一转,跳到了那铁尸身后,心念动处,灭字血咒重新回到体内,已经换了定字符外加镇字符。 “不许动!” 我轻喝一声,两道符咒齐齐拍在那铁尸背上,就见这跟大猩猩似的铁尸身形猛的一抖,随即便一动不动了。 但它的两条手臂还是牢牢的箍住伊胜,就跟两根钢铁手臂似的,我连连晃了几下都没反应,伊胜也掰不动,我眉头一皱,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他说:“你不要动了,看我的。” 说着,我从腰间拔出了常队长送给我的那把金刀。 我还是第一次仔细打量这把刀。 就见这把刀样式古朴,刀鞘上布满了奇异的花纹,通体为暗金色,握着金刀,我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力量蕴含其中。 我握住刀柄,用力拔出金刀,只听仓啷一声,一道金光闪出,我毫不迟疑,对准那铁尸手臂,一刀斩下! 第四百九十三章 黑甲尸 “慢!” 一声慢悠悠的低喝,突然从旁边传来,但我这金刀出手。哪里还管那么多,你说慢,我就得听你的? “当啷!” 一声震响,这一刀如同砍在石头上一般,震的我手臂微麻,但还是顺利的砍掉了这只铁尸的一条手臂,伊胜趁机脱身,从铁尸身前蹿了出来,回头喝道:“阴老五,你他娘的瞎了眼么?” 他话音一落,就见旁边树林里走出一个瘦骨嶙峋,满脸阴枭的人,眼珠子居然没有白颜色。黑漆漆一片。很是瘆人,死死的盯着我们,又看了看那个被定在原地,又被砍断手臂的铁尸,阴声道:“姓伊的,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来作死,事先说好了大家各守地盘,谁也不许越界,否则后果自负,你怎么就敢擅自跑过来。还伤了我的铁尸,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七老怪就这么教训徒弟的么?” 我和伊胜目光迅速对视,心中了然,看来这个叫阴老五的人,还不知道我们俩的真实目的。 “嘿嘿。误会,都是误会,我只不过是想打个兔子野鸡什么的,回去给我几个师父下酒,谁知道追着追着就跑到这里来了,我知道这是你们的地盘,正想着回去。谁知道就跳出来这么个不长眼睛的东西,胆敢对我出手,你说,我能惯着它么?” 阴老五的脸色铁青骇人,看上去就跟他养的铁尸差不多,怒声道:“是你自己越了地界,犯了我的铁尸,还强词夺理,它不通灵智,就算袭击了你,你大可以叫我出来,或者逃走,难道堂堂厌胜师年青一代的佼佼者,连一个铁尸的袭击都避不开,非要下杀手不可么?” 听他的话里,对于我们伤了铁尸的行为很是愤怒,也很是护短,感觉就好像他家孩子被人欺负了似的,伊胜眼睛一翻,傲然道:“什么叫下杀手,难道你没看见,我们只是砍断了它一条手臂么?这已经够给你留面子的了,还是赶紧领回去吧,功夫不练到家,就别出来丢人现眼,这样的货色,我也是替你清理清理,免得以后斋主问起来,觉得你办事不尽心尽力,拿一些残次品来糊弄他。” “姓伊的!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告诉你,别以为我没你们人多,就想趁机吞了我的功劳。我的手段,你最好不要见识到才好。” 阴老五的语气也很是狂傲,而且他和伊胜说话的时候,连看都没看过我一眼,看来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应该只是把我当成了伊胜一伙的。 伊胜冷笑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咱们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五师父曾经跟我说,你有一年在山里挖出一具上百年的不腐古尸,如获至宝,立即就把那古尸炼成了你的铁尸,但那古尸实际却是我五师父的祖爷爷,你不但挖了他家的坟,炼了他家的人,还把他家的风水彻底破坏,这个仇,他可一直给你记着呢。” 阴老五脸上一阵抽搐,哼了一声说道:“我阴老五从来不管是谁的坟,谁的尸首,这是我们这行里的规矩,别说是你五师父,就算是柯老怪亲自来,我也是这套说法。” 伊胜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对他说:“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可就别怪我了,实际上,斋主早就看不惯你这副鬼里鬼气的样子,按照他的吩咐,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死期。” 阴老五突然哈哈笑道:“一派胡言,简直就是放屁,斋主是什么人物?怎么会跟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说这些,还派你来对付我,真是可笑。我看,这应该是柯老怪的意思吧,否则你也不敢!” 伊胜耸了耸肩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你也活不久了。” 他面色一冷,右手忽然闪电般一扬,一道乌光无声无息击向阴老五咽喉要害! 阴老五脸色一变,身躯猛的向后一仰,但他显然不擅长拳脚功夫,这一下躲的又难看又缓慢,虽然反应还算快,避过了咽喉必死一击,但脸颊却被那道乌光掠过,只听一声惨叫,阴老五捂着腮帮子踉跄后退。 “好你个伊胜,跟我玩真的。”他说话间都有些不大利索,显然受伤不轻,就见阴老五目光中射出恶毒神色,一手探入怀中,飞快取出一杆黑色小旗,扬手抛出,笔直的插入土中,口中大喝道:“黑甲尸,出来吧!” 他话音一落,就见那黑色小旗突突的颤抖起来,那黑旗旁边的泥土忽然如浪潮一般剧烈波动起伏,泥土不断翻滚开裂,如同开了锅的沸水一般。 随即,一只乌黑的巨手突然从泥土中伸出,用力的抓在旁边的土地上,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发自地底的沉闷吼声,一个恐怖的身影从那地下缓缓的爬了出来! 我仰头望着这身高接近三米的怪物,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斜了一眼旁边还在定身状态的那个铁尸,在这个怪物面前,简直就是个幼儿园小朋友。 就见这所谓的黑甲尸,身体粗壮,浑身上下黑漆漆一团,手臂奇长,真的跟大猩猩似的,浑身上下长满了疙里疙瘩的肉块,硕大的头颅看上去跟老野猪似的,黑黢黢的,尖嘴獠牙,眼睛是两个血窟窿,完全看不见眼珠在哪里,但却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们,看上去瘆人无比。 这黑甲尸拦在阴老五身前,像一堵墙,一座山,阴老五这才松了口气,阴笑数声,手势连连变化,紧接着旁边地上接二连三的又钻出了好几只形态各异的铁尸,将我和伊胜牢牢围在中间。 “哼,厌胜师的佼佼者,既然你冒犯了我,那么我不介意送你去见你的祖师爷,当然,如果可能的话,我没准会把你也炼成铁尸,啧啧,也许你会成为一个很有资质和潜力的铁尸,说不定,还会进化成铜尸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仍然没有看我一眼,我忽然有种被漠视的感觉,有些无语的问他:“我说……你看看我,有机会进化成铜尸不?” 他这才转头看了我一眼,阴枭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只看了我一眼,就脸色大变,竟道:“你、你是谁,你不是人……” 我这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去你妹的,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我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你这些不是人的玩意都收起来,我看你也就这点家底,别回头倾家荡产,输的光了屁股,还搭上一条命。” 伊胜摇头道:“你跟他说这个干什么,他本来就是个赌徒,因为赌品比较烂,每次赌钱输了跟人胡赖,都少不了挨顿揍,后来才拜师学了这个法门,生平最怕的就是赌输,嘿嘿,阴老五,可惜你坏事做尽,今天恐怕是要输的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阴老五脸色阴沉的可怕,一句话也没有说,抬手甩出一张黑色令符,啪的一下正打在那黒甲尸的身上,怒喝道:“去,把他们两个人给我撕碎!” 那黒甲尸一声怒吼,猛然前扑,表情狰狞可怖至极,毫不犹豫的往我们这边扑了过来。 它这足有三米高的大个子,四肢着地,一纵就是七八米,眨眼间就到了我们近前,就跟个变异大猩猩似的,眨眼间就扑到了我们面前,举起那如同大号狼牙棒似的巨臂,怪吼一声,恶狠狠的一个横扫千军,奔着我们两个的脑袋抡了过来。 我其实早有准备,灭字血咒已经在手心握着了,但是这黑甲尸来势汹汹,我的潜意识里就不自觉的往后退去,先避过了他的这次攻击。 这倒也不怪我,我本来是想直接给他一记血咒的,但这家伙给人的震撼感实在是太强烈,就这么一扑一跳,就如同泰山压顶似的,又好像半边山都塌了,这要是普通人被它砸中,准得被砸成肉泥。 伊胜见机也快,比我跳开的还快,不过我只避过了它这一下,便绕到了它的身侧,灭字血咒便立即出手。 谁知就在这时,我身后突地探出一双粗壮的手臂,死死的扼住了我,我心中一惊,正要挣扎,那黑甲尸的大爪子已经再次奔着我的脑袋砸了过来! 我靠,刚才伊胜的遭遇,居然又被我遇上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天鬼 这一下变化太快,我还没来得及打出灭字血咒,就被后面突然出现的铁尸箍住了身体。 我大吃一惊,挣动了两下没有反应,身后那铁尸果然不愧为铁尸之名,身体坚硬无比,力大无穷。 眼看要被那黑甲尸一拳头砸在脑袋上,我无奈往下使劲一缩头,想要躲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瞬间矮了一大截,同时只听“当”的一声震响,身后的那铁尸双臂顿时松开,我趁机翻身跃出,就见那黑甲尸的一拳原来却是砸在了那个铁尸的头上。居然硬生生的把那铁尸的头颅砸的像个扁柿子一样,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咣当一声躺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我暗暗吃惊,这一下多亏我躲过去了,否则现在必然也跟这个铁尸似的下场,虽然我现在的身体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怎么回事,但是…… 咦,伊胜突然走到了我的身边,我抬头一看,他居然比我高了一个头,我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心念一动,身子猛然拔高,恢复了正常,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却是一头雾水。 难道我稀里糊涂的就会缩骨术了? 不过我现在是没工夫研究了。那个黑甲尸已经再次扑了过来。我手中捏着的灭字血咒总算是有了出手的机会,扬手就打了出去,不偏不倚刚好打在黑甲尸的胸口位置。 接下来,简直就是毫无悬念,和之前一样,那黑甲尸身体里瞬间透出红光,无数道光线射出,黑甲尸正在前冲的身体猛然扑倒,竟被那红光切割成了无数的碎块,零零散散的碎了满地。变成了一堆尸块! 这次居然没有直接化成飞灰,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想想这黑甲尸的威力,也能够理解,这倒是说明了一个问题,灭字血咒虽然厉害,却也并不是无敌的,虽然能秒杀一切,但也是要受到对方道行深浅的制衡。 就像这个黑甲尸,只是化作了尸块,可要是比这黑甲尸更高级厉害的对手,那灭字血咒是否还能一击必杀? 我深吸了口气,经过这一战,我差不多了解了自己现在的本事有多大,也知道了敌人的水平有多高,这还只是第一战,接下来我要遇到的敌人,也许将会更加的强大,难以对付。 那个阴老五已经彻底傻眼了,他张着嘴,痴呆呆的看着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伊胜捏了捏鼻子,看了他一眼说:“怎么样,你最厉害的王牌已经完蛋了,现在还有什么想法?” 阴老五退后两步,眼神像看着怪物一样的看向了我,突然大叫一声,转身就往后跑,居然连旁边那几个铁尸都不要了。 “别让他跑了,追上去!” 我一声喊,和伊胜两人一起追了过去,那阴老五口中胡乱喊叫,跟见了鬼似的,脚下居然跑的很快,转眼间就钻进了树林里。 伊胜咒骂了一句:“他奶奶的,得让这家伙闭嘴。” 他脱手一扬,只见一道黑影迅速的从他身上蹿了出去,速度快的惊人,我也只模糊的看到了一个类似猴子一样的东西,一闪就不见了。 我略一想就明白了,那应该是伊胜养的山魈。 前面立即就传来了厮打的声音,还有杂乱的喊叫声,我们迅速跑了过去,就见先前窜出去的黑影果然是那个山魈,正缠住了阴老五连抓带咬,阴老五空有御尸之术,对这个黑毛猴子居然毫无办法,一双手遮拦不住,抱头乱窜,眼看着脸上就挨了好几下,鲜血直流。 伊胜蹿了过去,一脚把阴老五踹了个跟头,正要上前制住他,阴老五突然冲着前面喊了句:“老鬼快来救我……” 他这一声喊,伊胜眼中立现杀机,手起处直接扼住了他的喉咙,阴老五下面的话登时卡在喉咙里,呃呃连声,却再也喊不出来,手脚不断的挣扎,眼看着伊胜只要手腕一扭,就能坳断他的脖子。 然而就在这时,伊胜的身旁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绿幽幽的骷髅鬼头,张开大嘴奔着伊胜的手就咬了下去。 伊胜闪电般缩回了手,阴老五软软落在地上,手抚着喉咙剧烈喘息着,伊胜抬头怒喝道:“谁在那里搞花样,出来!” 那骷髅鬼头忽然发出一阵瘆人的阴笑,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和阴老五一样枯瘦的人,只是比阴老五长的更加诡异瘆人,头发几乎都掉光了,剩下的几缕也是乱糟糟的,眼睛里冒着黄不黄绿不绿的光,冷不丁看上去跟波斯猫似的。 “你是?”伊胜显然也不认识他,疑惑问道,那人怪声怪气的回了句:“阴山老鬼就是我,阴老五跟我算是同姓,我得救他,嘎嘎嘎嘎……” 这声音刺耳至极,我不由寒了一个,阴山老鬼分明是外号,居然跟阴老五就算是同姓了,果然不愧是灵界邪道中人,这脑袋里估计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吧。 “阴山老鬼?你怎么也来了,快点闪开,阴老五的事跟你无关,别自找麻烦。” 伊胜低声厉喝,阴山老鬼再次怪笑着说:“那可不行,我们俩是搭档,你杀了他,那些可怜的铁尸,可就没人管了,我又不懂他那些道道,到时候一大堆铁尸留给我,我可是会头疼。” 这人说话有点颠三倒四,我上前笑道:“那可不对,那些铁尸是阴老五的,又不是你的,你可以不管啊,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难道那些铁尸还会追着你跑?呵呵,你又不是它妈。” 阴山老鬼有些迷糊,挠了挠头说:“咦,好像是这个道理,唔,可是……不对啊,那些铁尸和阴老五都是我的保镖,对,他们是我的保镖,你杀了他,那些铁尸没人管,我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不行不行……” 伊胜道:“不用跟他废话,这家伙装疯卖傻,一人一个,都杀了!” 他说着,身形猛的一闪,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了阴老五的身前,重重一拳轰出,打在阴老五的下巴上,阴老五一声惨叫,身体直接飞出数米远,同时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阴老五口中狂喷鲜血,栽倒在地。 “哼,我让你再喊。”伊胜看着阴老五冷冷说道,阴老五倒在地上,手捂着下巴,浑身发抖,想必他的下巴骨已经碎了。 阴山老鬼嗷嗷怪叫一声,那个诡异的绿色鬼头再次出现,就要上前帮忙,我拦在他的面前,笑着说:“别动,我们俩一人一个,怎么你还相中他了?” “啊啊啊,气死我了,你们都去死吧!” 阴山老鬼的神智似乎有些不大清楚,胡乱叫了几句,双手连挥,就见林中阴风呼啸,鬼嚎阵阵,顿时便有十多只浑身上下黑气缭绕的绿幽幽恶鬼,出现在我们周围。 “嘿嘿嘿,我知道你小子有点门道,不过我这天鬼可是与众不同,来尝一尝滋味吧,天鬼噬魂!” “天鬼?!老家伙你居然敢修炼天鬼,难道你要阴老五保护你,你就不怕让人知道,天下人一起追杀你么?” 伊胜突然有些惊讶的叫道,不过,天鬼?这名词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但是,却还有些熟悉的感觉? 这时我脑中忽地一闪,就好像脑中突然多了点什么东西,抬头看着那些天鬼,一些零零散散的信息突然从心底生出,涌入脑海。 天鬼,这是世间最为邪恶的御鬼之术,因为人有三魂,分为天魂地魂人魂,人魂又叫做命魂、生魂,人死之后,命魂消散,天魂再入轮回,地魂则徘徊在世间墓地,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散。 世间常见的御鬼之术,大多都是修炼地魂,少数修炼命魂,但极少有人敢修炼天魂,因为那样等于违背天道,阻止天魂再入轮回,是极为严重的恶行,如果按照修真小说中的来对比,那就是等于修炼修道者的元婴,是犯了大忌讳的。 但天鬼也是天下鬼物中最厉害的,此时这阴山老鬼一下子弄出十多只天鬼,看来是要跟我们死拼一场了。 “哼,看你行事说话迷糊,手段倒是够恶毒,阴山老鬼,你严重触犯了修道者的禁忌,用不着天下人追杀,今天就是你的末日了!” 我缓缓抚摸着血玉扳指,眼中少见的露出了杀机。 第四百九十五章 驱魔一族 血色红芒乍闪,阴山老鬼惊退。 “你、你是韩家人?!” “不错,怎么你才看出来么?” 阴山老鬼忽然上下打量我几眼。眼中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小娃娃,你爷爷是韩云霄韩老鬼?” “少废话,我爷爷是韩云霄不假,可不是什么韩老鬼,这称呼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既然喜欢与鬼物为伍,那我就送你去幽冥地狱,终日和鬼作伴吧。” 阴山老鬼死死的盯着我,我也懒得跟他废话,发动血玉扳指,一片红芒中,就见那十多只天鬼呀呀怪叫,显露出惊慌神色,在原地躁动起来。 阴山老鬼脸色顿变。双手连挥。那些天鬼怪叫着将我和伊胜围了起来,我左右扫了两眼,冷笑一声,灭字血咒已经发动。 灭! 我一声呼喝,心念动处,灭字血咒顿时在原地向周围扩散开来,一道红光中,我和伊胜原地不动,那些天鬼渐渐被红光笼罩其中,发出了瘆人的怪叫声。 阴山老鬼突然在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球体。口中念念有词,大喝一声,那些天鬼顿时凶性大发,奋不顾身地向前突进,竟在那漫天的血咒红光中冲了过来。 我心中不由一惊,这些天鬼竟然如此强悍。连灭字血咒都无法灭掉他们么? 那一片天鬼黑压压的扑了上来,灭字血咒的光芒不仅为之一暗,我忙再次打出一道灭字血咒叠加上去,红芒再次大作,重新将那天鬼笼罩其中。 我微微定心,正专心对付这些天鬼,伊胜早已跳了出去。叫道:“阴山老鬼不要跑,决战到天亮如何!” 我百忙中转头一看,就见阴山老鬼已经悄悄跑进了树林里,居然不管这些天鬼了。 我顿时明白了,原来他却是想用这些天鬼缠住我,自己偷偷逃走。 想不到这里,我忙再次叠加一道灭字血咒,一共三道叠加,那些天鬼虽然都是天魂,比之普通魂魄强悍无比,但也经受不住三道灭字血咒,红光大作中,纷纷哀嚎着灰飞烟灭。 灭掉这些天鬼,我迅速追向逃走的阴山老鬼,伊胜已然追了上去,但那阴山老鬼逃跑的速度居然很快,我正要全力追击,地上忽然有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个阴老五,我伸手一把将他提在手里,继续往前追。 阴山老鬼已经化作一缕黑烟,在树林里东飘西荡,越跑越远,我心里暗暗焦急,本来是打算悄悄行动,没想到接连遇到两个对手搞出的动静都不小,这阴山老鬼虽然还没正式开打就逃跑了,但如果让他惊动了其他人,后面麻烦就大了。 这阴老五瘦小枯干,提在手里几乎没什么分量,不过还是影响我的速度,我本想捉个活口,探听对方情况,但此时眼看阴山老鬼就要跑远,阴老五已成累赘,我右手握拳,心中一横,血玉扳指奔着阴老五的头顶刺了下去。 只听阴老五一声惨呼,一道红芒瞬间击入,在阴老五的身上一阵乱窜,阴老五就如同遭受雷击一般,浑身颤抖,整个人瞬间就化作了一具焦尸。 我的手松开,阴老五扑通落在地上,随后树林里传来数声爆炸一般的声音,阴老五所修炼的那几具铁尸无一例外的扑倒在地,显然,阴老五完蛋了,那些铁尸也一起完蛋了。 这是我第一次出手杀人,虽然杀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心里也稍稍有点别扭,但片刻就恢复了正常,这本就是一场杀戮。 我加快了速度,整个人像一阵轻烟般向前方追去,这一下很快就追近了阴山老鬼,定睛看,阴山老鬼在前方树林中东窜西奔,伊胜紧追不舍,同时那只山魈速度更快,眼看已经距离阴山老鬼只有十多米的距离了。 但就在这时,树林深处忽然转出数人,沉声喝道:“什么人深夜乱闯,想找死么?” 我有点无语,到底还是让阴山老鬼又惊动了一伙人,而且还不是一个,这样连锁反应,恐怕很快我们就要陷入包围了。 阴山老鬼立即张口高呼,那伙人里面突然有一个人扬手打出一道白光,阴山老鬼翻身跳起,却没躲开,被那白光打在胸前,狂呼一声,栽倒在地。 那人上前看了一眼,哼声道:“原来是阴山老鬼,大半夜的,你鬼叫个什么?” 我已经追了上去,和伊胜并肩而立,伊胜低声提醒道:“这是马家驱魔人,行事亦正亦邪,是阴山老鬼的死对头。” 我有些奇怪,既然是阴山老鬼的死对头,福缘斋主怎么把他们安排相邻? 阴山老鬼中伤倒地,呼叫道:“马道同在不在,快叫他出来,韩老鬼的后人来了,来找你们算账了。” 那人这才注意到我们,抬头看了看我们,退后一步,却没说话,回头看了看那伙人里面,中间的那个长身中年人。 我也抬头打量这几个人,就见他们面目倒都是很普通,穿着也是很普通的衣服,看上去就像几个老农,而中间那人长手长脚,一脸苦瓜相,看上去苦大仇深的。 他看看我们,又看看阴山老鬼,开口道:“老鬼头,你什么时候心眼儿好使起来了,韩老儿的后人找我们算账?我看是找你算账吧,我马家可从来没招惹过他姓韩的。” 阴山老鬼恶声道:“嘿,别装蒜了,马道同,当年韩老鬼在黔西,和辰死人争斗的那次,你们马家可是帮着辰死人来着,难道想赖账么?” 那马道同摇头道:“这事你说了不算,你自己死到临头,就别打歪主意拉着别人了,当年要不是你恶事做尽,韩老儿又怎么会揪着你不放,你找辰死人帮忙,辰死人又来求我,我只是去应付个场面而已,你们之间的恩怨,可跟我无关。” 说着,他抬头看看我说:“年轻人,你就是韩老儿的后人?” 我仰头说道:“我就是这一代,我的爷爷正是韩云霄,怎么?” 马道同点头道:“那就好,实不相瞒,我们和韩家并没什么关系,这个阴山老鬼恶贯满盈,你们随便处置吧,只是动作要快些,免得被人发现了。” 我有些惊讶,和伊胜对视一眼,他皱眉道:“马道同,马道长,你真的不会帮着这个老鬼?” 马道同微笑道:“怎么,难道我要帮着他对付你们,你才觉得对劲?” 他说着挥了挥手,先前说话的那人上前一把按住阴山老鬼,从怀中取出一道黄符,贴住阴山老鬼的顶门,笑道:“好了,这回他跑不掉了。老鬼头,马家的镇魔咒这回给你用上了,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阴山老鬼拱了拱身子,却是无能为力了。 我心中暗叹,这些人看着厉害,实际上也都是纸老虎,法门一旦被破,就和普通人相差无几了。 尤其这阴山老鬼落入了驱魔人之手,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他本想来求助报信,没想到却是自投罗网。 我拱手对马道同说道:“马道长,这老鬼作恶多端,难得你深明大义,韩青天深感钦佩,只是不知道,马道长既然身为驱魔道长,为何要和这些灵界中人,还有福缘斋主搅在一起,来攻打这天狐谷呢?” 马道同说:“驱魔人其实本为玄界门派,只是福缘斋主曾对驱魔族有大恩,此次攻打天狐谷,那些狐妖也是妖魔一族,马家责无旁贷,实在不好推辞,但是到了这里才知,这天狐谷中乃是万年前的天狐遗族,和妖魔并不能相提并论,但事已至此,我们也没什么话说。” 我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好吧,马道长能如此说,足见马道长胸怀坦荡,只是我们想要从这里过去,去摸福缘斋主的老底,马道长可能行个方便呢?” 马道同呵呵一笑,示意两旁的人让开,对我们说:“我让开路倒是简单,但你们要找到福缘斋主,前面还有数道关卡,而且前面的都是大门派,防守森严,人手众多,到时候惊动太大,你们也不好脱身。” “那......马道长可有什么办法教我,韩青天感激不尽。”我抱拳说道。 马道同不慌不忙地说:“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们直捣黄龙......” 第四百九十六章 马家令符 马道同取出了两枚黄色令符,分别递给我和伊胜,说道:“各门各派齐聚在此。为了区分身份,便以此符为凭,你们两人可以带我马家令符,从此处一路前行,若有人拦,就说马家有紧急情况上报斋主,应该就可以顺利到达大本营了。” 我心中不由一喜,接过令符,就见那上面黄底金色绣着一个古篆大字“马”。 “多谢马道长了,这回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呵呵,这不算什么,去吧。” 伊胜却有些狐疑地问:“马道长这么帮我们,难道就不怕事情泄露。对你们不利么?还有。你刚才好像说过,那人曾经对你们有恩?” 马道同微笑不语,旁人那人开口道:“马家驱魔一脉已传承千年,若是随便就怕了什么,便不必在江湖立足了。至于有恩,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马家到此,也只是为了不负当年的承诺,但若说助纣为虐,那是万万不肯的。” 我点头赞叹道:“好个重义又明义的马家一族。晚辈佩服,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不多说什么,先告辞了,马道长请放心,这两枚马家令符。我只说是抢的好了,绝不让马家为难。” 马道同说:“这只是小事而已,眼下道消魔涨,天下安危系于我等之身,只是苦于力量薄弱,无力抗衡,难得韩家有人站出来。马家自然责无旁贷。” 我又看了看阴山老鬼说:“那这个家伙怎么处理?” 他说:“放心吧,这家伙取人的天魂修炼鬼道,天良丧尽,恶贯满盈,我们早就想收拾他了,只是这家伙行踪诡秘,又一直和那个养尸人混在一起,这次终于逮住他了,自然会有他的报应。” 说罢,他转过身,对后面的人吩咐道:“将这老鬼用缚灵锁捆了,免得他变化逃走,待会将一些疑案查问明白之后,再按规矩处理。” 那几个人轰然应声,便将阴山老鬼拖进了树林里,那老鬼已经被符咒封住,奄奄一息,口中哼哼唧唧的像条死狗一样被拖走了。 马道同对我们一拱手,说:“从这里往前,是太行五鬼和河内三杰,但他们对马家一向颇为忌惮,你们身带马家令符,估计他们不会出来拦阻。再往前便是黄河帮,金刀门的地盘,我却是不熟了。” 我听的有些奇怪,这马家驱魔族既然和那些养鬼弄鬼的是死敌,福缘斋主怎么偏偏把他们安排在一起,相距这么近,难道就不怕打起来么? 伊胜想了想说:“黄河帮倒还好说,金刀门的人,却是都认识我们,不过也无妨,想必那福缘斋主的大本营,应该就在金刀门之内,我记得再往那边,是黔西辰家,赣南灵门,这两个门派也是人多势众,但很少在江湖走动,所处位置也比较偏僻,对我们应该没什么威胁。” 我们一番分析后,便即告辞而去,马家人分开道路,让我们前行。 我和伊胜很快穿过了这片树林,往前却是一片低洼的谷地,我站在谷地入口,皱眉问伊胜:“那什么太行五鬼,河内三杰,都是什么货色?” 伊胜说:“还能是什么货色,都是几个养鬼弄邪的,四处招摇撞骗的下三滥小鬼儿,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没露过面。” 我问道:“那马家驱魔族,和这些养鬼的,算是死敌宿仇么?” 伊胜说:“差不多吧,过去马家是专门驱鬼驱魔的,最是看不上这些小鬼,其实我也挺纳闷,把马家人放在这个位置,有点奇怪。” 我点头道:“不错,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这就好像让猫和老鼠做邻居,狐狸和鸡住一窝,不出事才怪。” 伊胜说:“管他那么多,这些家伙我都不放在眼里,就算没有马家令符,一路杀过去也轻松得很,还有黄河帮,也是一群乌合之众,在黄河里捞死尸,弄水鬼,到了这山里,就是一群水耗子上了树,一身本事十成剩了不到三成,不足为虑。我最担心的倒是金刀门,综合来看,他们的实力反而是最强的。至于黔西辰家,赣南灵门,我刚才虽然说的轻松,但这两个门派一向行事诡秘,深藏不露,也是不容小觑。其实,我还有个疑惑,咱们不是说好一路扫除障碍的么?这怎么就要潜行直入,直捣黄龙,万一进了金刀门的地盘,陷入埋伏,可不大好办。” 我叹口气说:“我也是刚才突然想通的,凭咱们两人的能力,真要一路杀过去,就算真的把那些人都干掉了,却无法动摇福缘斋主的根本,反而自己筋疲力竭,再无力对付福缘斋主,那又有何用?还不如直接插入他的老窝,一是找到辛雅,二是探听到情况,这就可以了。” 伊胜皱了皱眉,说:“好吧,要真是对付福缘斋主,也不现实,能探听到一些情况,也就差不多了。至于那个辛雅,如果福缘斋主真的把她捉到了这里,倒必须把她救出来,一定可以打破福缘斋主的计划。” 我深吸口气,重重点了点头,当下便和伊胜一起走入了前方的谷地之中。 这谷地里面比之其它地方更为黑暗阴森,到处都是荆棘藤条,四周若有若无的怪异声响,时而冒出绿幽幽的鬼火,阴风飕飕,看上去感觉就像进入了鬼蜮一般。 这地方竟比阴山老鬼的地盘还要阴森得多,我和伊胜两人手中持着令符,一路小心前行,总感觉黑暗中似乎有人偷窥,那绿幽幽的鬼火,像是野兽的目光,又像鬼魅在窥伺。 但我们一路走出这片谷地,虽然心里有些毛毛的,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在谷中几个转折,前方便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山岗。 我们走出谷地,伊胜回头看着走过的路,哼声道:“那几个家伙倒是聪明,没敢露面。” 我说道:“那什么太行五鬼和河内三杰,难道都在这谷地之中么?” 他点头道:“应该是的,这几个人一向关系不错,而且力量薄弱,多半是混在一起的,算他们命大,刚才要是敢出来,非弄死他几个不可。” 我说:“这就不用咱们操心了,我想,马家驱魔一族恐怕早就盯上他们了,而且看得出来,他们对马家似乎真的很是忌惮,刚才我们拿着马家令符,他们都没敢出来拦阻。就是不知道,黄河帮会不会也如此,那样的话咱们就可以直接进入金刀门的领地了。” 我们随即一起上了山岗,放眼看下面是一片空地,零零散散的有着十多个帐篷,伊胜指着下面说:“黄河帮虽然号称是黄河第一大帮,但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很多人甚至彼此都不认识,各自分帮结派,连个带头人都没有,我跟你打个赌,我们从这里一路走过去,肯定畅通无阻。” 我说:“就算他们拦阻,拿着马家令符多半也能管用。” 伊胜嘿嘿一笑:“就算马家令符不好使,我拿着自己的令符,厌胜师的名头,他们也不敢惹。” 我这才想起,他应该也有令符,我想了想问他:“你出来打野味,这么久没回去,你那几个师傅会不会到处找你?” 伊胜道:“多半不会,这里的几个势力,都不能擅自离开领地,就算咱们在这里打起来了,也不会有人想到是我,走吧,现在已经快到凌晨了,抓紧时间。” 我点了点头,望着下面心想,过了这个黄河帮的地盘,应该就到目的地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杀伐果断 果然不出我们所料,这一路下去,黄河帮那里的帐篷处并没有任何动静。就好像根本没人驻留似的,我们一直走到山岗下坡,也没见人拦阻,甚至连个探风的人都没有见到。 这却是有点奇怪,按理说这黄河帮好歹也算是福缘斋主安排在这里,围攻天狐谷,守卫这片坡地,但我们现在走过来,简直如入无人之地,就算黄河帮真的是如伊胜所说,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盘散沙,但也不至于如此。 我心中狐疑。和伊胜一直走过这片区域。回头看,仍然是没人出现。伊胜看了看我,纳闷道:“这有点不对,黄河帮的人都到哪去了,好歹也该有人出现露个面,怎么连问都没人问一下?” 我说:“没人问不是更好么,免得麻烦,多生是非,我看过了这片坡地,前面那一大块平地上。就是金刀门的地方了吧?” 伊胜点头:“不错,但这一路走来,平静的有点太诡异了。” “我看咱们还是隐身进入吧,这样起码能安全一点。” “不,越是接近中心区域,越是不能乱用法术。否则一旦法力波动被福缘斋主察觉到,反而会暴露。” 我想了想说:“难道我们刚才走过来,就是因为没有法力波动,所以黄河帮的人无视我们?” 伊胜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也好办,我来试验一下。”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指甲大小的黑褐色物体。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突然丢掷在地,随后就见一条暗色火线径直向前,竟一直到达最近处的一座帐篷,紧接着那帐篷便无声无息的燃烧了起来。 我和伊胜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但那帐篷燃烧起来之后,里面居然没有人跑出来,而且周围也根本无人出现。 这里难道竟是一片空荡荡的帐篷? 我不由吃了一惊,说道:“不大妙,黄河帮的人居然不在原地驻留,而且还留了一片空帐篷,难道是他们偷偷溜走了?还是另有用意?” 伊胜道:“不管怎么说,这事很是蹊跷,我看还是抓紧时间,先去金刀门。” 我点头表示同意,这时那帐篷很快便已经燃尽,火光渐渐黯淡,很快就消失了,而周围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我深吸口气,现在可以确定,这里的确是没人看守,只是一片空营地。 我们再次对视一眼,转身便往前方继续走去,但我的心里却已经开始忐忑了起来,对方究竟在搞什么鬼? 然而这一次我们刚刚走出几百米,前方忽然跳出几个人来,齐声喝道:“什么人擅闯,站住!” 我和伊胜对视一眼,神情都是一凛,但却是有种放心了的感觉,这有人拦阻,比空无一人,反而让人安心。 伊胜上前一步,道:“我有紧急情况,要见斋主。” 说着,他把手中令符在前面晃了一下,便收了起来,那几人上前问道:“斋主严令,任何人不许擅离领地,你若有紧急情况,先说出来,我们会去上报斋主。” 伊胜冷声道:“哼,你们算是什么东西,我要去见斋主,还要你们通报,真是笑话,给我闪开。” 一人沉声道:“不管你是谁,现在是特殊时期,斋主既然要我金刀门守卫,那我们便必须严格执行斋主的命令,先报上你的身份。” 伊胜仰头道:“想问我的身份,凭你们还不够资格,叫龙五出来见我。” 那人道:“我刚刚说过,无论任何人,一律要听从斋主安排,至于龙五爷,更不是你想见就见的,如果你不能报出身份,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一眼扫去,这几个人一共是四个,个个右手低垂,缩在袖中,显然都是金刀门弟子,而我记得,这金刀门是八个人一组,现在这里却只有四个,不知是何缘故。 而那人话音一落,脸色渐变,目光凌厉起来,隐隐然就有要出手的架势。 伊胜看了我一眼,脸上杀机已现,我心下明白,微微点头,伊胜冷笑一声,整个人突然消失在原地,前方那人目光一紧,低喝一声,四个人同时出手,四道金光横斩而出,封锁住了前方。 这几人的反应和出手都极快,四道金光凌厉狠辣,配合也很好,但可惜,他们遇到的是这一代厌胜师中的顶尖人物,岂会被他们所困住? 一个黑洞乍然出现在金光之前,那四道金光顿时如泥牛入海,陷入黑洞之中,竟消失不见,那几人脸色一变,同时疾步退后,手臂扬起,再次急斩。 但这一次却是已经来不及了,伊胜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几人面前,拳出如风,只听四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那几人痛呼一声,齐齐捂着下巴踉跄后退。 伊胜冷笑:“如何,就凭你们,还敢和我动手么?” 那几人不言不语,但手臂再次扬起,金光乍闪,竟还要出手。伊胜眉头微挑,哼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就算你家龙五在这里,也不敢放肆对我出手,躺下吧!” 他忽然俯身前冲,手臂挥舞翻动间,只听数声脆响,那几人手臂软软垂下,口中惨呼,同时胸口又再中拳,齐齐翻身仰倒,口喷鲜血,再爬不起来了。 伊胜这几下动作兔起鹘落,干净利落,我忍不住叫了声好,伊胜回头得意看了我一眼,道:“斋主现在何处,快说出来,我就饶你们一命,否则......” 他顺手抓起一人,手腕一翻,扼住那人脖颈,只听咔嚓一声,那人脖颈断裂,口中咯咯作响,只抽搐了几下,头一歪,竟立即气绝身亡。 好个伊胜,这才叫杀伐果断,只是剩下的几人却刚硬异常,虽然下巴碎裂,口中说话含糊,却毫不示弱地说:“你敢杀金刀门的人,你已经死到临头,我们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也拖你一起下地狱!” 此时天空七彩之光翻转,一人突然叫道:“我见过你,你是那个厌胜师,伊胜,你是、你是韩......” 伊胜眼中杀机再现,一脚重重踏上那人胸口,只听一阵骨头碎裂声,那人立即胸口凹陷,口中狂喷献血,眼珠突出,眼看着也是活不成了。 他随即又是手掌横切,砍在一人咽喉,那人呃呃数声,手捂着喉咙,也翻了白眼。 转眼间四个人就被他杀了三个,就剩了开头说话的那人,伊胜又扼住他的喉咙,低声喝道:“说,福缘斋主在哪里,我数三下,你若不说,便是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那人口中含糊,眼里射出愤怒的目光,却不说话,伊胜目光一冷,低喝道:“三,二......” 他这数数的速度比读秒还快,那人眼中却是视死如归的神色,同时手臂扬起,一道金光顿时斩向高空,伊胜怒道:“好小子,还敢报信,去死吧。” 他话音未落,就见不远处一道金光却骤然向他身后斩来,我在旁看的清楚,忙击出一道破字血咒,刚好迎向那金光,只听轰的一声,金光顿散,红芒漫天,伊胜微愣回头,却见那里闪出一个人来,低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是来送死的么?” 这人闪出来,却是孤身一人,我定睛一看,却是面熟得很,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伊胜哼了一声,先是拗断了先前那人的脖子,将软软的尸体丢下,才转身喝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答道:“哼,我在这里,自然是要报仇的了。” 他说出这句话,我脑中忽然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场景,顿时想了起来,原来是他?! 第四百九十八章 惊鸿一刀 这人却正是金刀门那个叫做段雷的年轻人,也就是在烂尾楼中了金刀门圈套,意外进入冥界的那次。叫着要为哥哥报仇的那个人。 我记得当时我曾经说过,要给他三次机会,所以把他放了,但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想不到今天却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倒是很会选时间,是来找我报仇的?”我微笑着对他说道。 “我当日曾经立过誓言,自然是找你报仇,韩青天,你潜入金刀门驻地,别以为人人都不认识你,一旦深入,必将会陷入重重包围。就算你有天大本事。也休想逃出去,哼,今时今日的金刀门,可早已不是当初那么好对付了。” 段雷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一身黑衣,手中提着一把乌黑长刀,目光凌厉,从我的脸上扫到伊胜脸上,再扫回来,说完这句话后。却是一言不发。 我听的有些奇怪,开口道:“你今天来,到底是找我报仇,还是给我报信?对了,你们金刀门不是八人一组么,怎么你却只有一个人来。难道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能对付我们?” 段雷道:“少跟我提什么金刀门,那些狼心贼子,我早已反出了金刀门,今天我来,一是找你报仇。二是找金刀门算账,还有福缘斋,哼,当初我哥哥若不是为了他们,也不会稀里糊涂的死去,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伊胜忽然嗤笑一声,道:“蠢货,你的本事在我眼里连屁也不如,居然还敢来找死,真是笑话,来来来,也不用那么麻烦,我先送你去见你哥哥,也免得啰嗦了。” 伊胜说着就要动手,我却觉得不对,伸手拦道:“段雷,现在时间紧迫,没空多说,你若是想现在找我动手,我绝对成全你,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福缘斋,你的最大仇人也是福缘斋,并不是我,你要能想通这个道理,咱们不妨联手,你若想不通,那现在就出手吧。” 我坦然的望着段雷,不做丝毫防备,其实血玉扳指早已准备好了,如果他敢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我绝对有把握一击将其秒杀,因为刚才伊胜已经干掉了四个金刀门弟子,如果再在这里拖延时间,将对我们极为不利,虽然我并不想对段雷下杀手,但我也不会因此而耽误大事。 段雷却是冷哼一声,并没有动手,抬头道:“你们错了,我刚才出手只是想阻止你们杀了那人而已,因为我离开金刀门已久,需要在他们口中打探到金刀门在这里的一切情况,知己知彼,才好下手,还有,你们不要看不起人,就在上一次,我已经打探到了关于龙五和福缘斋之间的一些事,我敢说,只要让我找到龙五,我就能破坏掉他在这里的一切布置。” 我和伊胜迅速对视一眼,开口问道:“他在这里有什么布置?” 段雷嘿声道:“那就是我的底牌了,现在我恨不得立即干掉龙五,干掉福缘斋那个树妖,为我哥报仇。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帮我,到时候我自然会说出来,这可是对你们,对我,都有利的事情。至于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不妨以后再说。” 我心中不由暗喜,现在金刀门和福缘斋在这里的事情,我们并不知道,一切都要摸索着往前走,而段雷的出现,和他刚才的一番话,显然说明了,他一定对这里有一定的了解,虽然他嘴里说以后还会找我报仇,但那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好,我答应你,大家现在就算合作了,你说,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我话音刚落,段雷便点了点头,却是快步走到地上那几具尸体旁,低头看了看,微微皱眉,突然出手如风,抓起了一个人,将手掌贴在对方灵台穴上,凝神不语。 我心中微讶,不知他在做什么,片刻之后,段雷便将那人丢下,回头道:“金刀门有一种能够控制人的精神思维的法术,这人刚死,魂魄虚而不散,他的部分记忆已经被我提取。” 伊胜神色一动,看了他几眼说:“这么说,关于这里的布置情况,你这就算了如指掌了?” 段雷摇头:“只是部分记忆,但已经能掌握一些基本情况了。”他指着前方的空地说:“这里已经被分为八个区域,按照八卦方位排列,每个区域有八名弟子,分为两组巡逻,中央就是福缘斋主的驻地,也就是这天狐谷的唯一出入口。那里还有九十九名弟子守卫。” 我皱眉道:“这么说,金刀门倒还真是大手笔,倾巢而出了,不好,每个区域有八名弟子,刚才死了四个,那其余四个岂不是很快就会过来了?” 段雷道:“不错,不过也不必紧张,金刀门选出的这六十四个弟子虽然都是高手,但在你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吧。” 他倒是不动声色的捧了我们一句,我忽然灵机一动,说:“那也不能大意,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是不要惊动的好,来,咱们抓紧时间。” 我说着话,便把其中一具尸体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迅速的套在身上,他们两人恍然,伊胜有些不愿,我催促了他几声,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金刀门的人好对付,但福缘斋的人可极为难缠,一旦惊动中央大本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伊胜这才动手,我们三个人便把衣服一起换了,然后我让段雷用快刀在地上迅速掘了一个大坑,把三具尸体推入其中,掩埋好了,只留一具尸体在外面。 我们刚刚做好这些,不远处便人影晃动,几个人跑了过来,一道金光掠起,似乎在打招呼,对暗号。 段雷微哼一声,手臂一扬,也是一道金光脱手而出,对方大喝道:“什么情况,可是发现敌情?” 段雷示意我们两个隐在他的身后,闷着嗓子应道:“刚才有人突然偷袭,死了一个兄弟,你们快来。” 那几个人闻言迅速跑了过来,见我们三人站在这里,地上躺着一个人,一人开口叫道:“是什么人偷袭,你们可曾看清?死的是谁?” 段雷道:“没看清是什么人,死的是洪老七。” 那几人这才跑到近前,此时天黑,虽然有天狐谷守山大阵的七彩光罩,但投射在人脸上反而看不清面目,那几人先是一起看向地上躺着的死尸,怒道:“他奶奶的,是谁胆子这么大,你们有没有看见,是谷里那些狐狸精,还是什么......” 他们说着话,这才抬头看向段雷,话声却是戛然而止,一人惊叫道:“段老三,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 段雷冷笑道:“你们都以为我死了是吧,没错,我的确是已经死了,现在就是回来,找你们下去作伴的。” 他说罢,手中乌黑长刀突然扬起,一道乌光顿时掠起,那几人大吃一惊,反应微微慢了一点,几道金光刚起阻拦,却被那乌光一刀横斩,金光纷纷碎裂散落,化于无形。 段雷一刀得手,口中低喝,反手又是一刀,那几人想要闪避却已不及,只听数声急促的短呼,紧接着扑通扑通数声,竟被段雷这一刀,四颗人头骨碌碌落地! 我心中一惊,段雷这一刀迅疾无比,狠辣异常,一刀斩杀四个金刀门弟子,这等功力,竟似乎已经不在伊胜之下! 段雷面色不变,回头道:“好了,这个区域已经被扫清,从这里往前,便可以直捣黄龙!”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和伊胜对视一眼,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望向了他手中的乌黑长刀.....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中央地带 这把乌黑长刀,竟好像是向羽的那一把。 我微微一怔,望了望段雷。开口道:“你这把刀,好像不是你的吧?” 段雷却并没在意,只淡淡回答道:“没错,这不是我的,前些天我认识了一位朋友,我们俩不打不相识,他得知我今天的行动后,就把这刀借我暂用而已。” 向羽居然会把他的刀,借给段雷? 我心中疑惑,这件事,怎么从来没听向羽提起过? 段雷浑然没事的样子,并没理会我的疑惑,他俯身检查了一下那几人。确定都已经死透了。然后便要往前走去。 我对他说道:“慢着,段雷,我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找到福缘斋主决一死战,因为那无异于送死,我们只是想在不惊动他的前提下,尽量的破坏他的计划,同时,要救出被他们所囚禁关押的一个女孩子。” 段雷耸了耸肩说:“我当然也没有蠢到去送死,我前面曾经探听到,在这里面已经修建了一座祭坛。福缘斋主将会在上面施法,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破坏掉那座祭坛。” “祭坛?”我心中掠过一丝不详,祭坛的作用,自然是祭祀,而祭祀通常都要用祭品。难道他们捉辛雅,竟是为了..... “那祭坛在什么位置?”我沉声问道,段雷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刚才在那人记忆中,中央九十九人守护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祭坛的所在。” 伊胜道:“可那里不是福缘斋主坐镇的地方么,如果他就驻扎在祭坛。那我们这一去,岂不还是送死?” 段雷道:“怕死的话就不要去了,我得到的消息里说,福缘斋主这两天都会准备施法,所以应该顾不得太多,否则你以为在距离他如此近的地方杀人动手,他岂会不知道么?” 伊胜脸色微变,盯着段雷看了一眼,似乎要发怒,不过还是忍了下来,冷声道:“好吧,不管你是怎么得到的消息,我姑且信你一半,但你要是敢骗我们,我绝对会在第一时间送你下地狱。” 段雷哼声道:“信不信随你,反正你们不去,我自己也是要去的。” 说罢,他竟转身就往前走,再不看我们一眼。 其实我的心里也一直有些疑惑,这个段雷如今不断功力大涨,而且还得知了很多内情,很难说,他会不会是金刀门故意派来引我们自投罗网的。 但想来,以福缘斋主的实力和目前大军压境的状况,应该不会如此费心机,还搭上几个金刀门弟子的命来引我们上钩,因为目前的我在福缘斋主的眼中,应该也没有任何威胁力才对。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无法想通,也没空去想,见段雷已经往前走去,皱了皱眉,和伊胜再次对视,他微微点头,低声道:“不必管他,往前去就是,反正凭我们两人,就算情况不对,全身而退还是没问题的。而且之前福缘斋主的确交代过,要任何人不许去打扰他,所以刚才段雷的话,应该有部分是真的。” 我挥了挥手道:“那就走吧,反正这条路也必须往前走,对我们而言,现在早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伊胜目光微缩,道:“不错,这是一条不归路,总要有个终结,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亡。” 我忽然有些异样的感觉,看了看伊胜说:“你怎么对福缘斋有这么大的仇恨?” 他耸了耸肩,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却似笑非笑地对我说:“你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叫伊胜么?” 我摇头表示不知,他深吸口气说:“等这件事了结之后,你就明白了,不要想那么多,走吧。” 我没有说话,只对他淡淡一笑,便一起迈步往前走去。我知道他心中也必然有着他深藏的秘密,就好像我一样,但此时此刻没有必要问的太多,如果我们最终胜了,那么自然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去说,如果我们败了,那说什么都是废话。 因为到那时候,一切都已变了,我非我,他非他,什么胜败,什么天道,什么公理正义,所有的执念和坚持,都将化作一场归于无形的永恒虚无。 所以,我们必须要胜!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伊胜名字的含义,不由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大步向前追去。 我们这里已经杀了八个金刀门的弟子,但周围却仍然没有动静,就好像这八个人都已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黑夜之中,刚才那声声呼喝,掠空而起的金光,人头落地的惨呼,仿佛都已经被这黑暗所遮蔽。 只是天空偶尔闪过的七彩光晕,将大地照耀得斑驳陆离,仿佛在提醒着我们,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夜晚,而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将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你们看,前面有几盏天灯亮着,应该就是那里了吧。” 我指着前方说道,只见那里有几根高耸的旗杆,上面挂着通明的灯笼,看上去就像是几盏天灯挂在那里,粗粗一数,刚好是八个灯笼。 伊胜也抬头看去,点头道:“不错,前面似乎有一座法台,但是看不大清,我看这样吧,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探听一下,如果好下手的话,咱们就行动,如果防守太严密,那咱们就撤。” 段雷道:“探听一下可以,但不管怎样我也是要动手的,反正我这条命也是捡来的,你们怕了就先撤,我来。” 伊胜皱眉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我开口道:“别争了,你们这样还怎么合作?各执己见,争论起来比打架还头疼,这样吧,你们谁也别去,我自己去,段雷你在这里看住不要惊动那些巡逻的金刀门弟子,伊胜你最好隐身起来,暗中伏击,给咱们留条后路,别一起冲过去,被一窝端了,连个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俩这才都不说话了,伊胜也点头同意,于是我便给自己施了个隐身符,悄悄的走了进去。 先前的那段路没有用隐身符,是因为怕法力波动被福缘斋主发现,而现在得知他正忙着,多半无暇顾及,那自然是要用隐身符,来悄悄接近的了。 前面说过,这里分为八个区域,各有八个金刀门弟子巡逻,我们刚才扫清了一个区域,便从那里直插中央,而此时我的前方,是一片地势开阔的平坦地带,草木几乎被清空,地上光秃秃的只有些零星的杂草,和几株低矮的灌木,那八盏天灯,就在前面的中心地带。 我屏住呼吸,小心前行,很快已经可以看到前方影影绰绰的有很多人走动,毫无疑问是那九十九个金刀门弟子,他们把前方整个中心地带围了个水泄不通,或者说保护得如铁桶一般,别说是我,就算有只苍蝇想要飞进去,恐怕都是难上加难。 但我此时的隐身符,效果出奇的好,周围虽然毫无遮蔽的掩体,我基本就是大摇大摆的往前走,那些弟子却没一个注意到我,只是排列成了一个古怪的阵势,不断的缓缓变幻阵型。 在中央的位置,果然是一座高大的法台,约有三米高,数十米方圆,由粗大的圆木架成,上面立着八根高高的旗杆,挂着灯笼,在法台后面不远处,有着四个黑色圆顶帐篷,里面静悄悄的,不知谁在里面。 我心中一动,暗想这四个帐篷,如果按常理来算,应该有一个是福缘斋主的,一个是柳无言的,一个是佘婆婆的,还有一个,里面会不会关押着辛雅呢? 我绕过了那些金刀门弟子,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那四个帐篷一侧,有心想要进去一探,却是犯了难。 这四个帐篷一模一样,而毫无疑问的,我只有一次机会找到辛雅,这机会只有四分之一的可能,而且我还不能错,万万不能错,否则,无论遇到了谁,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第五百章 又见婕妤 我隐身在帐篷一侧,思索片刻,正琢磨着怎么办。眼见前方的那九十九名金刀门弟子,各个神情木然,行动虽然正常,但在不断变幻的阵型中,看起来却好像是一群不知疲累的机器人! 我心中忽然一动,这似乎有些不大对劲,按理说动用九十九个金刀门弟子,如此大阵仗守护的地方,必定是极其重要的地方,可是想想福缘斋主和柳无言等人,凭他们随便一个人的本事,动动小手指就能将这些金刀门弟子杀灭于无形,怎么可能会需要靠这些人来守卫? 如果说他们守卫的只是那座祭坛。倒也有可能。但这祭坛后面的四个帐篷,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设立在这里,可要是说福缘斋主等人在这里,那我在这里隐藏了半天,怎么可能没人发现到我? 我想起了前面黄河帮的驻地,莫非说,这里也是几个空的帐篷,福缘斋主等人并不在这里? 想到这,我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看看和帐篷的距离。运足手上的力道,甩手将石子丢了出去。 这就叫做投石问路。 一声轻响在夜空中传来,那石子正打在一个帐篷上,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留神观察。但出乎意料的,那帐篷里却没有半点反应。 果然没有人么? 我完全被这种状况搞懵了,皱了皱眉,索性一咬牙,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次我倒要去看看,那帐篷里到底是什么。如果真的是福缘斋主等人在里面施法,无暇顾及外面的动静,那我刚好趁机收拾了他们,虽然胜算低到可以忽略,但眼下我们就是要抓住一切机会,才能有胜的希望。 我不再犹豫,当即往帐篷那里悄悄摸去,很快来到了刚才投石子的那个帐篷,凑上去一看,才发现刚才大概是用力过猛,竟将那帐篷击穿了一个破洞,一点极为微弱的光亮从里面透出。 我心中顿时紧张起来,有光亮就说明有人! 我凑了过去,把眼睛贴在那个破洞上往里看去,就见里面也是颇为昏暗,一盏小油灯发着豆大的光亮,帐篷内的陈设简单得很,只有一张草席,一个矮桌,草席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神情呆滞的往着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少女只是侧脸对着我,但却极为熟悉,我只看了两眼,她便刚好缓缓地转过头来,望向我这边。 我差点跳了起来,这少女竟是许久不见的婕妤! 但见她望向我这里,眼神却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我,好像只是下意识的一个举动,她看上去不但神情呆滞,面目木讷,动作也很是迟缓,就像是一个被人控制了思维和行动的......精神病患者? 婕妤此时头发散乱,恍恍惚惚,往我这里看了两眼,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又缓缓转过了头,将手肘放在矮桌上,支着腮,忽然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包含了说不清的味道,我的心里不由一酸,曾经那么活泼热闹的小狐狸精,现在却好似满腹心思,脸上挂着无尽哀愁。 毫无疑问,婕妤必定已经被福缘斋主控制。 我下意识的就想要进去帐篷里,救婕妤出来,却在这时,帐篷内忽然一道黑影闪过,一个浑身上下漆黑一团的鬼影出现在婕妤身旁。 我定睛一看,这鬼影却正是福缘斋那个千年黑脸鬼,忙停住了脚步,就见那黑脸鬼走到婕妤面前,小心地对她说:“丫头,我、我来看看你......” 婕妤缓缓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黑脸鬼,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只低低“哦”了一声说:“黑叔叔,你又来看我啦。” 黑脸鬼使劲点头说:“嗯嗯,你晚上可曾吃了东西么?” 婕妤悠悠说道:“黑叔叔说笑了,我已经几个月没吃东西,今天晚上......” 黑脸鬼拍了下脑门说:“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那个,斋主他......呃,你别不开心,等这件事完了之后,斋主说了,咱们还回去福缘斋,继续过从前那无忧无虑的日子,你......” 婕妤慢腾腾地摇了摇头,说:“黑叔叔,你不必安慰我了,斋主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心里明白,这一次之后,恐怕就没有之后了......” 黑脸鬼满脸愁苦,挠着头说:“这、这也未必,连斋主也不能确定结果,你也不用想的太坏,毕竟斋主一向对你不错,这几百年以来,他可是将你当成了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 他话音未落,婕妤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随即幽怨说道:“亲生女儿么?我有时候其实也曾经那么想过,可惜,这世间总有些事情,是不遂人意的,就好像黑叔叔你,你不愿眼睁睁看着我......可你也没有任何办法,不是么?” 黑脸鬼鼓了鼓胸膛,似乎想要大声说什么,却终究没敢说出来,踌躇了片刻,忽然跺脚道:“也罢也罢,丫头,不如我今天就带你一起走吧,斋主所说的那件事,实在太过凶险,我、我怕......嘿,不多说了,趁着现在斋主不在,老柳和老妖婆都不在,咱们快走,天上地下,好歹找个地方藏起来......” 婕妤摇头道:“黑叔叔,那是不行的,眼下我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突破,就可以报答斋主的养育之恩,那是他用尽心血布置千年的计划,我虽然只是个小狐狸,可也知道点滴之恩,涌泉相报,当年要不是斋主救我,现在世间哪里还会有婕妤呢?” “可是、可是那代价实在太大,难道你真的甘愿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么?再说,你又怎么知道,斋主的计划实现之后,他会不会对你......”黑脸鬼脸上露出急躁的神情,不住的搓着手说。 婕妤没有说话,眼睛直盯盯的看着黑脸鬼,却忽然站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刹那间变了音调。 “黑叔叔,我不想再说这件事,这几个月的准备,只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你也追随斋主千年,应该能明白斋主的用心良苦,至于我,做出些牺牲也是应该。你不必再说了,也不必再来找我,就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在这里待会吧。” 婕妤这几句话说的虽然条理分明,语调却是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黑脸鬼一怔,踏上一步,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摇头道:“那好吧,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丫头,你、你多保重,还有,当那最后一刻到来的时候,多留点心眼,别亏负了自己。” 婕妤冷声道:“我只求不亏负于心就行了,我此身早已允诺报答斋主,你若再多说,我就要赶你出去了。” 黑脸鬼默然呆立片刻,再次叹息,身形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便缓缓消失了。 婕妤怔怔的望着黑脸鬼消失的方向,忽然跌坐在地,紧咬着嘴唇,似乎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却都硬生生的压抑在了心底。 半晌过后,她忽然低低一笑,恢复了那种呆呆的神情,伏在了矮桌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两人的对话,我字字句句都听的清楚,心里纳闷无比,难道之前我所猜测的竟会是真的,福缘斋主果然是要将婕妤修炼成那九尾天狐不成? 我真的很想立即冲进去,好好问个究竟,但还是忍住了,现在婕妤的神智明显有异,我还是探查一下其它帐篷,再做定夺。 我转身便要悄悄离开,往其它帐篷那里走去,却在刚一转身的瞬间,背后忽然有人伸手轻拍我的肩膀,我心中一惊,正要转身,就听一声低喝道:“你这娃娃好大的胆子!” 第五百零一章 黑面鬼王 我猛然回头,却见身后站着的正是那个黑脸鬼。 “你在这里干嘛?” 他瞪着我说道,我下意识的就想要出手。但想到刚才他对婕妤所说的那番话,不由停了下来,灵机一动道:“我自然是来救婕妤的,你难道想要阻止我么?” 黑脸鬼直勾勾的盯着我,哼声道:“就凭你么?哼,信不信我现在只要叫一声,你就会立即死无葬身之地?” 这黑脸鬼说着说,眼中目光闪烁,倒是他浑身上下唯一发光的地方。只是他这话说的声音极低,倒好像怕被人发现一样。 我神情一整,也低声道:“我要是怕死就不会来了,婕妤是你从小眼看着长大的,她现在被囚禁关押。难道你就不想救她么?” “这里防守严密。高手如云,你觉得你会有成功的机会么?” “如果不是防守严密,高手如云,那我也不必来了。其实婕妤曾经跟我说过,福缘斋中,对她最好,最为亲密的人,就是你了,难道你会放任不管,让别人欺负她么?” “斋主神通广大。放眼天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你这样的就算再来十个,在斋主面前也是白给。” “呵呵,我又没说非要和他死磕。反正……趁着现在斋主不在,老柳和老妖婆都不在,不如快点带了婕妤离开。天上地下,好歹找个地方藏起来,你说呢?” 我把他刚才对婕妤说的几句话重复了一遍,黑脸鬼这回才不板着脸了,上下看了我两眼,忽然说道:“好小子,你既然什么都听见了。且随我来,我有话说。” 他说罢身形飘起,倏忽间便消失在了前方的一片黑暗中,却只伸出一只手来,对我招呼了几下。 我心中纳闷,但想起他刚才和婕妤所说的话,不由心中狐疑,心想还是过去看看的好,或许还能有些意外收获。 我奔着他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很快来到了一个无人地带,正纳闷那黑脸鬼跑到哪里去了,他忽然在一丛灌木后现身出来,黑着脸对我说:“你真的想要管这件事么?” 我说道:“难道你看我像开玩笑的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想你比我还要清楚吧?” 他这才咧嘴一笑,又打量了我一番才说:“算你小子还不错,不过这件事牵扯太大,你若真想救出婕妤,我可以给你指一条路,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先说。” “就是我帮你救出婕妤,然后你带了婕妤马上离开,不管这天下间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来,能做到么?” 我想也不想的就摇头说:“做不到,救婕妤是必须的,但是救天下也是必须的,我无法舍弃任何一方,让我永远躲起来,我做不到。” 黑脸鬼说:“我又没说让你永远不出来,你只需要带着婕妤离开一段时间就好,因为……”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我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说的是,因为过了这几天,福缘斋主等了数百年的最佳时机一过,他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可是,事情会那么简单么? 我默然摇头道:“恐怕没那么容易吧,你别忘了,这里是天狐谷,除了婕妤,还有南宫飞燕。” 他脸上露出古怪神色,道:“别人我不管,婕妤那丫头跟我最好,我只救她。” 我苦笑道:“那就没的说了,不如这样,你带婕妤离开,这里的事我来挡住,你看怎么样?” 他叹口气说:“就算我带她走了,也只能是逃得一时,我倒无所谓,但婕妤就惨了。再说,我曾受斋主大恩,实在不愿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若不是万不得已……唉,实在是婕妤这孩子……” 他忽然吞吞吐吐起来,同时语气中满是无奈,我诧异道:“难道你也有什么难言之隐,才必须要救婕妤么?” 他摇了摇头,对我说道:“这你就不必多问了,我看这样吧,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着落在你身上了。” 他顿了一下,忽然正色道:“其实我早知道你们来了,一路上还干掉了那个养尸人,收拾了阴山老鬼,杀了好几个金刀门弟子。” 我吃惊道:“你都知道?莫非你一直在暗中窥视我们?” 他哼声道:“这整个大营都在我的监控之中,别看那个柳无言是什么青木之灵,万木之祖,我可也是鬼中之圣,百鬼之王。” “万鬼之王?你到底是……”我惊讶起来,这看着不怎么起眼,而且也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大事的老鬼,居然还是什么鬼中之圣,万鬼之王? “哼,我不妨告诉你,你可知道天师钟馗,又叫鬼王钟馗?” “啊,你不会告诉我,你就是钟馗吧?” “当然不是,你既然知道钟馗,可知道钟馗手下,有神荼和郁垒两个神将?” “神荼和郁垒?我去,你是门神啊……” 我听了他这话不由吓了一跳,话说这神荼和郁垒,本是上古之时,东海度朔山中的两个神人,那度朔山上有一棵盘结三千里的大桃树,树的一端有一道大门,里面住着各种妖魔鬼怪,这神荼和郁垒正是把守这鬼门之人,专司捉鬼之职。 这两人逐渐在民间流传开来,便成为了门神,过去的桃符上面刻的也正是这两人的名字,名头实在是大的很。但后来不知怎么被天师钟馗所收服,成了钟馗手下的神将,但论起真实本事比钟馗应该并不差多少。 这个黑脸鬼此时突然把这两个上古传说中的人物提出来,不由得我不惊讶。但是转念一想,福缘斋主手下个个都是牛人,佘婆婆是上古黑蛟龙,柳无言是上古青木之灵,这黑脸鬼要真是门神…… 我正想到这里,黑脸鬼忽然呵呵一笑说:“呵呵呵呵,你误会了,我也不是门神,那两个家伙,提起来我就一脑门子火,我才不跟着他们守大门咧……” 我无语道:“既然不是……那你说了干嘛?” 他说道:“哼哼,我想告诉你的是,神荼和郁垒两个家伙,在千年之前为了捉到我,那当真是煞费苦心,追了我近千年,可还是对我无可奈何,因为我就是那度朔山中的黑面鬼王。” 他这句话一说,我更加惊讶了,黑面鬼王?还是东海度朔山中的黑面鬼王?神荼和郁垒两个神将捉了他上千年,都没能捉到他? “你、你的意思是说,你当年从度朔山里跑出来,他们两个就追了你千年,却还是没能把你抓回去?” “哼哼,正是如此,当初要不是为了捉我,他们也不会轻易离开度朔山,导致后来山中鬼门大开,各种妖魔鬼怪跑的满天下都是,最后他们只能到处捉鬼降妖,累的精疲力竭,顾得了东又顾不了西,哈哈,那时候当真是爽歪歪,可惜后来到了唐朝,他们两人不知何故拜在天师钟馗门下,三人和我大战数日,最后靠着钟馗帮忙,才捉住了我,降魔剑下,就要取我的首级。” “啊,那这么说,钟馗是你的仇人了,后来难道是福缘斋主救了你?” “呵呵,你小子挺聪明,当时情况万分危急,多亏福缘斋主及时赶到,在钟馗的降魔剑下把我救下。所以说,若不是福缘斋主,我早已神销魂散,化作虚无了,此恩如同再生再造,若不是无可奈何,我实在是……” 他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仿佛满腹无奈,我知道这个黑面鬼王必定知道很多隐情,但他此时显然不愿多说,只话锋一转,对我说:“现在时间紧迫,就不多说了,我告诉你这些,也只是想让你信任我而已。我要告诉你的是,此时福缘斋主和老柳他们的确不在这里,他们已经深入了天狐谷之中,所以要救婕妤,就要趁现在……” “什么?他们已经进入了天狐谷?!” 我再次大吃一惊,敢情我们在外面折腾了这么半天,人家却已经不声不响的潜入了天狐谷? 第五百零三章 玉清洞 黑脸鬼,或者说黑面鬼王……虽然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没有鬼王的风范,倒像个捡破烂的。但这并不影响什么,他点头对我说:“是的,斋主他们已经进入了天狐谷,这里只有我在守护,否则的话,你以为你凭什么能来到这里?” 我看着他说:“那你现在到底想对我说什么,想让我做什么,就直接明说吧。” 他郑重道:“所谓有恩不报非君子,我追随福缘斋主千年,也不知算不算是报恩了,但我欠另一人的恩情,却是千年来常挂心头,所以。这一次我必须要帮助婕妤。” 他顿了下又说:“现在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你如果想救婕妤。那就立即带了婕妤离开,福缘斋主很快就会发现,但他未必能在第一时间赶回来,我估计大约最长一个时辰,他就会返回,所以,给你的时间并不多。二是你现在立即回到天狐谷,阻止斋主在里面的行动,并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由我来带婕妤走。” “那……然后呢?”我开口问道。他摇摇头说:“然后,我就不知道了,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但无论如何,救婕妤是必须要做的,如果能顺利把她带走,就等于阻止了福缘斋主。” 我点头缓缓道:“看来。婕妤将要被练成九尾天狐的事,应该是真的了,福缘斋主的计划,恐怕就要着落在她身上吧?” 他目光烁烁的看着我,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对我说:“福缘斋主的计划,天下无人能知。我也只知道,救出婕妤,是这件事中至关重要的一点。” 我仔细想了想他的话,由我救出婕妤,远走高飞,显然是不现实的,因为我不能抛下那么多的事不管,所以,我只能选择第二个办法,我进入天狐谷,由这个黑面鬼王,来带走婕妤。 “我选第二个办法,但是我还有个问题,刚才婕妤分明不愿跟你走,或者说她压根就不想离开这里,这个怎么办?” “这个不要紧,她只是被斋主控制了部分思想,有时神智迷乱,如果你能与我配合,我就有足够的时间让她恢复原状,或者,我也可以强行打晕她,一样能带她离开。” 他说的很是自信的样子,我疑惑道:“可是婕妤不是被炼成九尾天狐了么,难道你现在还能打的过她?” 他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说:“谁说她现在已经是九尾天狐了?要想成为真正的九尾天狐,她还差最后关键的一步,这也是斋主选择在此时潜入天狐谷的目的,所以,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我重重点头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那就有劳鬼王大哥,救出婕妤,我这里马上就动身前往天狐谷。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的四个帐篷都是干什么的,还有,我有个朋友叫辛雅的女孩子,是否在这里,你能不能帮我把她也救走?” “这四个帐篷么,除了婕妤之外,其余都是空的,你说的那个女孩子,也被斋主一起带进天狐谷了,你现在就抓紧时间吧,不要再磨蹭了。” 我心中一惊,当即对他拱了拱手,转身便要往天狐谷口走去,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问道:“那黄河帮的人,现在何处?” 他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你问题好多,黄河帮的人自然都让我弄昏了,他们那些帐篷本来就是迷惑人用的,实际上人都潜伏在草丛里,如果不是我帮忙,你们现在恐怕还在黄河帮那里苦战不休呢。” 我恍然明白,对他拱手道:“原来如此,多谢鬼王大哥了,这件事了解之后,不管如何,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对了,外面还有我两个朋友,希望你帮我转告一下我的去向,如果你需要帮助,也可以找他们。” “快去吧快去吧,哼,两个小娃娃,找他们帮忙?我才懒得理他们。还有,你要记住,斋主进入天狐谷的目的,是为了取修炼九尾天狐最后一步之物,至于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小心吧,还有,不要以为你现在脱胎换骨,修为大增,就以为你可以和斋主相斗了,这千年来,我亲眼所见的所有韩家,比你厉害的有很多,可在斋主面前,无一例外,都是一败涂地。” 我心中凛然,对他点了点头,再不多说什么,转身便往前走去。 天狐谷,想不到我刚出来这一会的功夫,就又要进去了。可是我的心里却又个疑惑,既然此时天狐谷的守山大阵早已全部开启,按照那个雪姨的说法,任何人都是无法进入的,怎么那福缘斋主却能够悄无声息的,不声不响的,就已经带人进入了呢? 我一路向前走去,说也奇怪,前面那些金刀门弟子却只守护着那座法台,根本不注意外面的任何动静,而法台前方正对着的,就是天狐谷的谷口,两者间相距仅有数百米。 而在这段路途中,居然没有任何防守的力量,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谷口,前方是一片光怪陆离的七彩光罩,罩住了整个山谷入口。 我停了下来,想起南宫飞燕之前告诉我的进入大阵的口诀,当下默念了几遍,然后就见前方的七彩光罩中,出现一阵能量的波动,就如同水波泛起涟漪一般。 我知道这是口诀起了作用,于是掐诀小心走入大阵,只觉一股阻力,好像陷入泥潭一般的迟滞感,但好在这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我走了大概几十米的距离,身体忽然一松,脚下踏在土地上,抬头一看,已经回到了天狐谷之内。 此时的天狐谷内,和刚才一样,还是很平静祥和,那天空的光罩就好像一块挂在夜空的七彩琉璃,很是好看,仰头望去,感觉不到半点紧张的气息,和暴风雨欲来的前兆。 但事实上,我已经距离危险越来越近了。 我定了定神,往山谷里看了看,仍然见不到半个人影,也不知南宫飞燕身在何方,更不知福缘斋主进来之后,去了哪里。 我站在原地想了想,其实我现在可以发出啸声,谷内的人听见自然就会前来,但此时情况不同,福缘斋主若真的已经进入,那我就不能打草惊蛇,必须秘密行动。 而且我也有理由相信,福缘斋主此时也必然是秘密行动,否则谷内不可能如此平静。可是,他会去了哪里呢? 要说这天狐谷内的隐秘之处,据我所知的也就是玉清洞,还有那个三清境,都是天狐谷的禁地。但三清境有禁制法门,我是不可能独自进去的,而且那里也必然是天狐谷守卫的重点,如果福缘斋主真的进去了,不应该如此安静。 那么,就只剩下玉清洞了。 我还记得,那玉清洞中,寒玉床上,南宫飞燕的亲娘,天狐夫人,正是长眠在那里。 福缘斋主的目的地,很有可能就是玉清洞。 因为,这世间的九尾天狐,本就只有一个,也就是那天狐夫人。 若果然如那黑脸鬼所说,福缘斋主此行是为了取修炼九尾天狐的最后一步,那至关重要的物品,也必然和天狐夫人有关。 想到这里,我再不犹豫,四处看了看,便凭着记忆往玉清洞的方向走去。 好在这山谷里的道路并不算曲折,走了一段后,我就找到了上次的那条路,顺着路走过去,很快便来到了玉清洞的外面。 此时是深夜,山谷中本就有些冷,这玉清洞中仍然有泊泊的寒气涌出,看去白茫茫一片,宛若仙境一般,甚至连玉清洞的那三个大字,都已经看不清了。 我站在洞口听了听动静,好像并没有任何异常,但仔细又听了一会,就感觉到,那不断涌出的寒气之中,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传出。 就好像,有人在里面正痛苦的呻吟…… 第五百零三章 美人如玉 看来这玉清洞里面,果然已经有情况了,只是这声痛苦的呻吟。是谁发出的呢,是有人受伤,还是…… 正想着,忽然,那声呻吟更加清晰起来,隐约能够听出,那似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心中一动,忙迈步往里面走去,因为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南宫飞燕。 玉清洞中依然如之前一样,寒气缭绕,山腹甬道中的夜明珠在寒雾中发着蒙蒙的光,倒是比外面还要明亮许多。 从那甬道的尽头处。呻吟声愈发清晰起来。我小心前行,一路来到上次的那个石室旁,却见那石室门是虚掩着的,我凑了上去,贴在石门旁,惴惴不安的往里看去。 石室中寒雾弥漫,室内顶部的夜明珠发着朦胧的光,在石室中间的玉床上,那个原本躺在上面的女子已经坐了起来,一枚血红色的玉环。在她的身前盘旋不休。 我心中微惊,那女子正是长眠于此的天狐夫人,但她明明已经死去百年,此时却怎么能够坐起来呢? 那玉床之上白雾缭绕,血色玉环的光芒交映在白雾中,衬出那女子的面色白中微带红润。虽然她还是双目紧闭,不声不响,一动不动,但那安详的神态,看上去却是宛若活人。 但那呻吟声突然再起,却是分明就在这石室之中,我凝神看去。就见那白雾缭绕间,却似乎在围绕着什么东西旋转,还有那血色玉环,在天狐夫人前方不住盘旋,发出的红光射入那白雾之中。 整个石室内,白雾和红芒两种色彩交相辉映,不断变幻,天狐夫人的脸上也被两种光映照得神秘莫测,我心中奇怪,难道说那呻吟声,是天狐夫人所发出的? 如果那样的话,莫非她这竟是要复活的节奏? 我正这样想着,突然,石室内的白雾开始急剧涌动起来,围绕着天狐夫人的身前开始加速旋转,而且所有的白雾不再向外涌出,竟一股脑的涌向那玉床之上。 这情况看上去有些异常,我略一思索,顿时就想通了,那玉床之上应该不会只有天狐夫人一个,在那白雾缭绕间,恐怕还坐着一个人! 我立时紧张起来,因为那人极有可能是南宫飞燕。 随着石室内白雾的急剧聚拢,那血色玉环盘旋的速度也渐渐加快,而那呻吟之声听起来也愈发的痛苦。 慢慢的,石室里的白雾竟淡了许多,里面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很快就只剩了一大团白雾笼罩在玉床之上,包裹住了里面的一个人影,那血色玉环更是围绕着玉床上的人影,缓慢地旋转着。 这惊人的一幕,我在外面看的是目不转睛,一个念头在心底就快要跳了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南宫飞燕在悄悄施行她之前的计划,她要得到九尾天狐的传承! 我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就是想要快速提升自己的境界,来对付福缘斋主。可是她此时这么做,却如同是一把双刃剑。 因为她如果成功了,那么就意味着拥有了对抗福缘斋主的一定实力,说不定就能保护住天狐谷不受侵犯。 可是在我看来,别说是她,就算真正的九尾天狐晏夫人复生,恐怕也未必能对付得了福缘斋主,而她这么做,毫无疑问还给了福缘斋主一个利用的机会。 人家本来就苦苦想要得到九尾天狐,甚至还不惜用极端的方法,把婕妤强行修炼成九尾天狐,所以南宫飞燕这么一来,岂不是正中福缘斋主之意? 到时候就不用修炼婕妤了,直接把南宫飞燕捉到,福缘斋主就可以成功了。 这当真是个矛盾的问题,我站在石门外,心里既希望南宫飞燕成功,又想要冲进去阻止她。 所谓一个人要担负起多大的责任,就有承受多大的风险,说的正是此时的南宫飞燕啊。 我正在纠结之中,石室内突然传来了低声的话语,听上去,正是南宫飞燕的声音。 我忙侧耳倾听,就见她在那白雾之中,喃喃低语道:“娘,为什么,为什么,刚才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成功了……我知道您在这里长眠之时,由于寒玉床的作用,您的精气化作这里的寒雾,只要将这寒雾的精华吸收,就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突破。可是,我已经得到血玉环的帮助,将这寒雾中的精气尽数融入体内,为什么到了最后的时刻,却还是没有得到您的许可?难道是我的功力实在太弱,不足以继承九尾天狐的血脉么?” 她在那里喃喃低语,我听的分明,才知道原来到了最后的关头,她还是失败了,心中不由一喜一忧,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娘,现在天狐谷,乃至整个天下,都遭到了严重的威胁,我这么做,也只是想要为了您,为了天狐一族,为了天下,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因为我清晰的记得,当年雪姨曾跟我说过,您之所以会在百年前重伤长眠,就是被福缘斋主所伤。虽然她要我忘记这件事,让我从此不再提起。但此仇此恨,我却是永远铭记在心,今时今日,那福缘斋主又来天狐谷挑衅,甚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企图改地换天。虽然雪姨说,他换他的天地,天狐谷从不参与外事,可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我怎么能够对他侵犯天狐谷的行为视若不见,按雪姨所说,只知闭关自守,而不思复仇,不思天下呢?” 南宫飞燕在那里不住低语,语声恳切,就像在恳求天狐夫人一样,可天狐夫人端坐在寒玉床上,对她所说的话,就像完全置若未闻,既不言语,也不动弹。 我暗叹口气,想不到南宫飞燕心内却是有如此多的苦衷。 石室内白雾继续缭绕,却是已经渐渐散去,重新在石室中弥漫开来,只是比之刚才要淡弱许多,想来南宫飞燕的一番努力,毕竟还是有效,她现在虽然没有成功提升到九尾天狐的境界,但想必也已经精进许多。 只是这种拔苗助长的提升方式,我却实在觉得不妥,但眼下又不好说什么,就见那白雾逐渐散开,很快就开始露出刚才被笼罩在白雾中的人来。 白雾中,寒玉床上的人影渐渐清晰,我盯着寒玉床上,眼见那白雾越来越稀薄,却是突然脸红耳热,心中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因为那寒玉床上的人影,身形玲珑有致,肌肤胜雪,虽有长长的黑发披散,遮住了大半身子,但我还是在这一刻看清了,南宫飞燕此时是全身赤裸的盘坐在寒玉床上…… 好个美人如玉! 但是我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虽然有那白雾遮挡,她的身子也只是若隐若现,但那满眼的雪白却仍是晃的我满眼发花,呼吸急促,只呆呆的看了几秒钟,就赶忙转过身子,再也不敢往石室里面看了。 我的个乖乖,我这、这算不算是偷窥? 心乱如麻中,我却不知怎的想起了小白,如果此时是他在这里的话,想必他一定会瞪大眼睛,一副不看白不看的架势,先看个过瘾再说。要是杨晨在这里,多半会嘿嘿一笑,脸红脖子粗地继续偷偷看,而要是邵培一在这里,很可能会和我差不多,赶紧转过头,但一双眼睛还是会不老实的偷瞄…… 还有那个蛇族少年常庆,要是他在这里的话,会不会吓的立刻现原形呢? 我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就见前方的甬道中忽然一暗,随即,隐约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第五百零四章 意外遭遇 这突如其来的脚步声,让我本就砰砰乱跳的小心脏,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的位置。而且跳上来就下不去了。 因为那脚步声听起来,至少有三个人。 福缘斋主,柳无言,佘婆婆。 这是我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当然,也有可能是雪姨带人前来,可直觉告诉我,这次来的几个人,绝对不一般。 只是随着这几个人的接近,我却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几个人的身上,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强者的气息,甚至连脚步声都清晰可闻,听上去反倒更像是几个普通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心中疑惑。想要躲藏起来,但转头看周围根本没有可以藏身之处。耳畔南宫飞燕的低喃仍然在继续,我心一横,看看那石门的缝隙,虽然就只有不足二十厘米宽,不过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我只心念一动,身躯微微一扭,就已经进入了石室之中,随后忙趁着室内的白雾弥漫,迅速找了个最佳的藏身角落。躲了进去。 “谁?!” 南宫飞燕忽然惊觉,低声喝道。我藏在角落里,身躯尽可能的贴在墙壁上,同时我也是处于隐身状态,所以她根本没能发现我的存在。 我忽然发现,我这隐身法用来偷窥倒是不错。这要是去个女澡堂子什么的…… “是我。” 石室外忽然有人应声,正是回答南宫飞燕的问话,而那声音听起来更是无比的耳熟,入耳的刹那,甚至让我的全身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连带着呼吸急促,心头狂跳不止。 因为那正是福缘斋主的声音! 南宫飞燕在寒玉床上一下子就跳了下来。全身一丝不挂的刚好呈现在我面前,吓的我一把捂住了嘴,差点就叫了出来。不过还好,她是背对着我,我心中如打鼓一般,两个念头反复斗争。 转过来,不要转过来,转过来,不要转过来…… 就见南宫飞燕只往我这边的方向瞄了一眼,也不知是否发现了我,伸手一抓,地上的衣服便自动飞了过去,她身形突地一转,身姿曼妙无比的穿上了那件白色长裙,随后手一挥,石门砰的一下彻底关闭,才冷声开口道:“你是什么人,天狐谷禁地,胆敢乱闯?!” 外面的脚步声便停了下来,福缘斋主的声音柔和如水,淡淡说道:“飞燕姑娘,怎么你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了么?” 南宫飞燕道:“我不管你是谁,玉清洞乃是天狐谷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现在还请你立即出去。还有,天狐谷如今闭关修炼,不见外客,你虽然有本事进得来,但是很抱歉,此时此刻天狐谷内没人当你是客,更没人接待奉茶。飞燕斗胆,请斋主就此离开天狐谷,待天狐谷他日出关之时,自当上门赔罪。” 她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既表达了不欢迎福缘斋主的意思,又不过于难听。当然,这话在我耳中听来就是废话,福缘斋主若是能听,那才见鬼了。 谁知福缘斋主听了之后,却说道:“飞燕姑娘说的是,我的确来的唐突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只是我此行却是为了想见老友一面,唉,百年光阴忽忽而过,想起前事依然如昨。飞燕姑娘,还请看在我与你家始终交好的情分上,让我见一见令堂夫人,我在这里承诺,只要让我见到令堂,我有几句话对她说出后,立即就会离开,绝不在此叨扰。” 他这话说的,却是怎么听怎么像骗子,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亲眼所见,外面都大军压境,团团包围了,他现在突然跑进来说这么几句话,谁会信呢? 南宫飞燕道:“不好意思,这件事我却不能答应,一来此时情况非同寻常,斋主既然想来找老朋友叙旧,但在外面布置了那么多人助兴,天狐谷实在担当不起。二来这里是天狐谷禁地,你若有什么要求,不妨去对雪姨说,她如今是天狐谷的当家人,天狐一族的大长老身份,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同意让你进来。” 福缘斋主一时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什么,佘婆婆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 “哼,女娃娃,量你不过数百年道行,斋主一个小手指就能按死你,却在这里和你好好说话,你居然还敢推托。难道你以为,你不同意,我们就进不去了么?” 南宫飞燕脸色有些苍白,却仍昂头说道:“斋主自然是道法通天,我这小小的晚辈,也不敢和斋主相抗。只是天狐谷规矩不能废,这一点,别说是斋主来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不行。你们若有本事,尽管来试,如果谁能靠着自己本事进来,而不破坏这石室分毫,我便束手就缚,绝无二话。” 不得不说南宫飞燕很是聪明,她想用这话将对方套住,因为这石室虽然看起来很坚固,但别说阻拦住福缘斋主和佘婆婆他们,就连我都能把这石室炸开。所以她这话一说,对方若是自重身份,就不会破坏石室,而用其它方法进来,那样的话,自然是就给我们争取了一些时间。 佘婆婆听了她这话,拐杖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响,随后哼声道:“女娃娃,别给你脸不要脸,你以为你家婆婆会被你这话唬住么,告诉你,你家婆婆从来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想进去的地方,也是天王老子都拦不住的!” 南宫飞燕咯咯笑了起来,道:“是啊,婆婆一向不要脸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但是斋主大人身份何等尊贵,岂会和你这只臭蛇一样?哼,真不知道斋主怎么会留下你在身边,简直就是辱没了斋主的一世英名。” 佘婆婆气的怒声道:“好个小狐狸崽子,好个尖牙利齿,我今天倒要,我……” 她话未说完,旁边始终没说话的柳无言忽然笑了起来。 “好一个天狐一脉的传承者,好一副伶牙利嘴,哈哈,哈哈哈……” 佘婆婆被骂,柳无言居然在旁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佘婆婆怒声道:“柳木头,你是什么意思,胆敢嘲笑我么?!” 柳无言并没和她争,只是微哼一声,就不说话了。佘婆婆被激怒了,拐杖轮起来呼呼生风,怪叫着似乎就要出手,福缘斋主却忽然开口道:“稍安勿躁,进来此处之时,我说什么话来?” 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佘婆婆顿时老实了,再也不敢多吭一声,只是极为不忿的拐杖顿地,重重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这福缘斋主的话倒是管用得很,南宫飞燕嗤笑道:“老妖婆,你那么凶干嘛?难怪你到现在都还是老样子,白白修行了那么多年,却连半点涵养和心性都没能修成,活该只能做一条臭蛇。” 她这话说的又刁又狠,佘婆婆口中呼呼,仿佛气的直喘粗气,但却始终不敢发作。我在石室里听的心中不由一乐,这老妖婆虽然狂暴无比,但在福缘斋主面前,却老实的像条被降服了的蛇,一动都不敢乱动,估计现在多半是被气的直翻白眼,却无可奈何吧。 福缘斋主这才继续柔声对南宫飞燕说道:“飞燕姑娘,我们不讲那些事,今天我单独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表明诚意,其实我一直都想来天狐谷一行,见一见令堂,但是始终受到某些干扰,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只要飞燕姑娘容情,我保证见了令堂夫人,说过几句话就走,不然的话,我们空耗在这里,变故未知,你又心内何安呢?” 福缘斋主的话说的很是恳切,只是我心里越来越是疑惑,他这么低声下气的苦求,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和原因呢? 第五百零五章 玉清幻境 这威风八面,带人包围了天狐谷,甚至发愿要改地换天的福缘斋主。此时却突然跑到天狐谷内,玉清洞中,隔着一座石门,对南宫飞燕近似低声下气的说话,实在是让人费解得很。 我听的愈发疑惑,南宫飞燕看上去也觉得不对,却还是坚持道:“我还是那句话,斋主若是能不破坏这座石室,顺利进来,那我无话可说,若是不能进来,那就请自便吧。还有一条,我不希望有太多人进来打扰我娘。所以。还请斋主独自进来。” 福缘斋主微叹口气道:“我实在不愿以一个不请自入的身份,再次见到令堂,只是既然你如此说,那也只好如此了。” 他话音一落,石室门口顿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人影,在白雾中渐渐清晰,只见那人影长袍大袖,面如冠玉,气宇轩昂,正是许久未见的福缘斋主。 我下意识的一捂脑门。南宫飞燕也真是的,明知道不可能拦住人家,还偏偏想出这么个主意,现在人家连半点动静都没搞出来,不声不响的就进来了,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南宫飞燕一见福缘斋主进来了。却是神色如常,并没觉得意外,只是点头道:“好,很好,斋主果然非同常人,既然这样,那我这就带你去见我娘。” 她话音一落。这石室中的白雾顿时变得浓厚起来,翻翻滚滚,很快就将整个石室弥漫,所有人都在这白雾中失去了踪影。 我不明所以,只觉这石室像是突然震动起来,并同时高速旋转起来,不,并不是石室在旋转,确切的说应该是白雾在旋转。就好像刹那间起了飓风,石室内的白雾打着旋,很快就将一切吞没,我在白雾中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什么都看不见了。 时间好像只过了一瞬,又好像过了很久,突然一个声音在白雾中隐约响起。 “百年未见,夫人别来无恙否。” 我脑中顿觉嗡的一下,神智很快恢复过来,抬眼一看,周围白雾正在袅袅散去,而我竟然已经身处在一个无尽的虚空之中,满眼都是白云般的雾气在升腾缭绕,雾气之中,在我的正前方不远,地上摆着一个蒲团,上面端坐一位宫装美妇,双眼微闭,安详宁静,一枚血色玉环正在她的头顶缓缓盘旋。 正竟是天狐夫人,但此时的天狐夫人,看去却比在那石室中更多了几分生气,衣装也已不同,她虽然坐在那里不言不动,双眼微闭,但那一股绝代风姿,却仍是在她的全身每一处都透发出来,仿佛她只需要安静的坐在那里,便能够让人生出无限的想要顶礼膜拜,甚至为她去做任何事都甘心情愿的念头。 而在天狐夫人身旁,南宫飞燕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站在天狐夫人对面的,福缘斋主。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个不可思议的幻境,我在白雾中,隐身法已经自动失效,但那三人却谁也没有往我这边望上一眼,就好像我在她们眼中根本不存在一样。 “在下冒昧,擅闯天狐谷,打扰夫人清修,实在有罪。” 福缘斋主微微躬身,再次说了一句,言语和神态间甚是恭敬。 南宫飞燕仍是没有言语,她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仿佛一切外界的事物都和她无关。 我不由纳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天狐夫人已经死去百年,为何却会在这里出现? 那福缘斋主说过那句话后,便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天狐夫人回应一般,过了许久,在一片宁静之中,忽地悠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等天狐一族,在此地隐居千年,早已沉寂,被世人所遗忘,如今能得斋主驾临,实在是三生有幸,哪里敢怪罪呢。” 这声音入耳,我不由微微一呆,只因这短短几句话中,竟仿佛带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和慑人心魄的力量。我下意识的望向端坐在那里的天狐夫人,心下明白,这几句话自然是由她说出来的,可她分明坐在那里,没有开口,也没有睁眼,而且那声音袅袅如仙音,仿佛在东,又仿佛在西,又好像是从天际传来,真是好生神奇。 福缘斋主面色深沉,对着天狐夫人躬身施礼,道:“夫人久违了,当日一别,不想已过百年,所幸夫人风姿依然,幸甚幸甚。” 南宫飞燕忽然冷声道:“我娘风姿依然,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若有话便快说,我娘可是破例才见你的。” 福缘斋主微微一笑,道:“其实没什么事,我只是来看看夫人可否安好,同时送来一件东西,还请夫人笑纳。” 他说着突地一扬手,顿时一道白光往前打去,南宫飞燕喝声放肆,上前伸手抓住那白光,福缘斋主笑道:“还望夫人不要忘却当初的约定,在下告辞了。” 他说完居然就要走,身形微晃,眼看就要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就在这时,天狐夫人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 “你回去可以转告斋主,就说当初的约定,我已经还给他了,叫他不要再做妄想,好生过他的逍遥日子去吧,这天道之下,一切自有因果,他若是心中仍有执念,最后吃苦头的,终将是他自己。” 她这话一说,我顿时大为惊讶,这、这福缘斋主分明就站在眼前,她却怎么说出这话来? 南宫飞燕脸上也露出讶异之色,就见那个“福缘斋主”哈哈笑道:“天狐夫人果然不同凡响,您的话我一定带到,告辞告辞。” 他话音一落,整个人顿时向空中遁去,身形霎时不见。 南宫飞燕惊道:“娘,这是怎么回事,他……” 不等她的话说完,突然就听半空中轰隆一声惊雷炸响,那个“福缘斋主”竟仿佛被这道惊雷击中,在半空显出身形来,看上去虽然似乎并没受伤,却是已经稍稍有些狼狈。 “呵呵呵呵,夫人这个见面礼不错,在下多谢夫人手下留情,告辞了。” “你能接我这一道九霄神雷,也算不错,去吧。” 天狐夫人的声音淡淡说道,那“福缘斋主”在半空微微拱手,随即拔身而起,转眼重新消失。 这天地间重又恢复了平静,天狐夫人的声音也不再响起,南宫飞燕低头看了看盘坐在那里的天狐夫人,低声道:“娘,您怎样了?” 然而天狐夫人却不再言语,确切的说她其实根本就没说过话,南宫飞燕面色怅然,抬头望空,但天空中也已没有半点声响,就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过一样。 “娘,这玉清幻境中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刚才……真的是您在说话么?” 她怔怔的望着天空,喃喃低语,目光中满是无法言喻的哀伤和忧郁。 她这一说,我也有点迷惑了,刚才的一切真的有些虚幻,让人有些不敢相信这都是真实的,尤其我们此时身处的这个地方,又是宛如梦境一般。 玉清幻境,对了,刚才她说过这个名字,莫非这就是玉清洞中的一个幻境,是为了守护天狐夫人所设的么? 我心头也是一阵怔然,又过了半晌,就听南宫飞燕低低叹息一声,挥了挥手,这天地便缓缓旋转起来,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重又出现。 只是这一次我还没等用手扶住额头,便被一片茫茫的白雾遮住了双眼,周围再次陷入一片虚无之中。 我知道,南宫飞燕已经成功的用这玉清幻境,退走了那个不知真假的“福缘斋主”,现在,应该回到那石室中了。 只是就在这时,我的心跳突然莫名其妙的加快,一个极为强烈的直觉在心头升起…… 我的身后,好像站了一个人! 第五百零六章 是真是假 我猛然回头,就见身后却站着一个朦胧的人影,但在白雾中却看不大真切。只是隐约看出,那人像极了刚才盘坐在地的天狐夫人,似乎正睁眼看着我,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这一瞬仿佛梦境一般,并不十分真切,我脑中一阵迷糊,用力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再抬眼看时,那白雾中却再也没有了什么人影。 我微微一怔,刚要定睛细看,眼前却一片白雾缭绕,转眼间景物接连变幻。再看时。却是已经又回到了刚才的石室之中。 “你刚才都看见了吧?” 南宫飞燕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微微一笑道:“在这石室之中,什么法术都是无效的。” 我有些尴尬的看着她笑了笑,这才明白我的隐身法原来早已被她看穿了。 不过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指了指外面说:“刚才那几个家伙,都走了么?” 南宫飞燕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微微点头道:“这玉清洞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如果是福缘斋主亲身前来,我不敢说,但就凭柳无言和那个老妖婆。在玉清幻境发动的时候,他们应该就已经被传送出去了。” “原来你是早有准备的,那、刚才那个‘福缘斋主’,如果不是他的真身,又会是谁呢,难道有人冒充?” 我疑惑问道。南宫飞燕摇了摇头,微微蹙眉道:“若不是刚才我娘道破,我也是不知道的,但那人道行也颇为高深,否则,他刚才就会失陷在玉清幻境中了。” “可是,如果那人并不是福缘斋主。那柳无言和佘老妖婆难道也是假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其实我也很意外,他们怎么无声无息的就进来了,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的守山大阵岂不成了一个笑话?不行,不管他们到底是谁,现在得马上通知雪姨加强防卫。” 她说完便用恳切的眼神看着我,我挠头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去报信吧?你们天狐谷地形我又不熟,再说你雪姨在哪,我也不知道,不如,我们一起去?” 她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看那玉床上,我也随之望去,却见那寒玉床上,天狐夫人不知何时已经又静静的躺在了那里。 我知道她心里还惦记着继承九尾天狐的事,但这件事看来并没那么简单,尤其刚才天狐夫人似乎发声,这证明了天狐夫人根本没有死,而是通过了一种特殊的方式,把自己封闭在了另一个状态,或者说境界之中。 南宫飞燕应该也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一时难以实现,犹豫了下,却还是摇头说:“就算我暂时放弃那个念头,可是我娘终究睡在这里,我要留下来守护她,守护这座玉清洞。至于雪姨那里,我会送你过去,这玉清洞其实是天狐谷的一处阵法枢纽,从这里可以传送到谷内任何一个地方。” 她说的倒也有理,我想了下说:“那好吧,就依你所说,但是你千万不可以再轻举妄动了,我要告诉你,刚才我在谷外见到了婕妤,福缘斋主,正是想要将她修炼成九尾天狐,以此来达到他的目的……” 当下我便把刚才在谷外发生的一切,还有那个黑脸鬼所说的话,简略的对南宫飞燕说了一遍,她不等我说完,便打断了我的话说:“你不必多说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们要对婕妤下手。现在你速去告知雪姨这一切,还有,你对她说,不要对那福缘斋主抱有任何幻想了。” 我点了点头,但却对她很是不放心,皱眉道:“我要是走了,你在这里怎么办?那福缘斋主,此次进来就是为了取得九尾天狐传承,你……” 南宫飞燕微叹口气道:“你不必为我担心了,玉清洞有特殊的禁制,就算是福缘斋主亲身到来,他一时间也绝对破不开玉清幻境,你快快去吧。” 她说着,便接连打出几道手诀,我的脚下骤然生出白光,一团雾气涌起,顿时一股特殊的力量传来。 我只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拔起,倏忽间便产生了一股失重感,转眼间眼前白雾弥漫,一切都消失了。 大约只过了一瞬间的功夫,我突然感觉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睁眼再看,面前白雾散去,我竟然已经出了那玉清洞,来到了一座山峰之巅。 这山峰,正是前次我和南宫飞燕,还有雪姨见面的地方,而此时在我的前方,负手站立着一个女子,从背影看去,正是雪姨。 我往周围看了看,并没发现任何异常,不由暗暗松了口气,看来那“福缘斋主”等人还没有出现。 “夫人,您怎么独自在这里,天狐谷的守山大阵,可已经完全开启了么?” 我上前开口问道,雪姨缓缓回头,面容有些凄冷,看着我微微点头道:“不错,守山大阵已经完全开启,现在距离天明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走到她的身边,望着山峰下,和天空的七彩光罩,对她说道:“夫人,现在的问题不是时间多少了,刚才我已经发现了福缘斋主,和他的两个手下潜入了天狐谷,难道您没有注意么?” 雪姨神情一怔,有些惊讶道:“你说什么,他们已经潜入了天狐谷?可我怎么丝毫都没有发现,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我犹豫了下,还是实话实说道:“是在玉清洞,夫人,他们刚刚潜入了玉清洞,但不知为何,似乎又已经离开了。” 雪姨突地转头,默默望着玉清洞的方向,幽幽道:“玉清洞,果然是玉清洞,呵,他第一个去找的人,果然还是姐姐。” 她这两句话说的没头没脑,我疑惑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不必担心,那玉清洞中有姐姐当年亲手设下的禁制,又有上古神裔留下来的玉清幻境,就算是福缘斋主闯进去了,如果他不是存心破坏,也会对那玉清幻境无可奈何的。想必,现在飞燕已经运转阵法,把他们送出去了吧。” 她的言语间却好像并没十分在意,我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玉清幻境的阵法运转,会把他们都送出天狐谷之外?对了,你怎么知道飞燕在那里?” 她叹口气道:“飞燕的心思,我岂能不知,那孩子……也是苦了她了。至于玉清幻境的阵法运转,会把他们送到哪里,我就不清楚了。按理说应该是谷外,但也不排除其它可能,因为那福缘斋主道行毕竟颇深,单单一个阵法不可能对付得了他,再说,玉清幻境虽然神秘莫测,但飞燕毕竟年幼,功力尚浅,还不能完全运转如心。” 她这话分析的倒是应该很正确,我皱了皱眉,却忽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事,抬头道:“夫人,玉清幻境传送的地方,不会将他们传送到里面的三清境中吧?” 雪姨微微一愣,道:“不会吧,玉清洞其实和整个天狐谷的所有枢纽都是相连的,但是传送到三清境的可能性还是不多,除非,她是故意的,或者说,福缘斋主有心如此……” 她话未说完,忽然跺脚道:“不好,如果让福缘斋主借机跑到三清境,那就坏了。” 她面容上突然显出微慌的神色,转身就欲离去,我忙拦住她,把刚才南宫飞燕的话对她说了一遍,然后又告诉她,那福缘斋主,却未必就是真正的福缘斋主。 雪姨却并没惊讶,看着我叹道:“福缘斋主是何等人物,怎会轻易亲身到此,尤其又是在此等特殊时候,我猜,那恐怕只是他的一个分身罢了。” “分身?”我不由讶然,那也太厉害了吧,居然都能弄出分身来? 雪姨却没多说什么,只低头思索了下,便忽然拉住我说:“你随我来……” 第五百零七章 无名奇石 她忽然拉住我的胳膊,轻轻一提,我便不由自主的随她腾身而起。飞到半空,径直往三清境的方向飞去。 雪姨身在半空,神情肃穆,口唇不住翕动,似乎在和谁对话一样,就见天狐谷中,突地有数十点白光自四面八方射来,齐齐汇聚至前方一处雾气弥漫之地。 我知道那必然是天狐谷内的众多狐族,而前方我们要去的地方,则必然是那天狐谷内最为神秘的三清境。 我对她说道:“我们这就去三清境么,可飞燕姐还在玉清洞里……” “无妨,玉清洞也需要有人守护,我刚才已经叫人前去支援燕儿了。你只管和我去三清境就好。那里才是最重要的地方。” 我不说话了,默然回头看向玉清洞的方向,心中暗想,南宫飞燕那边,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才好…… 我们很快来到了一处山谷口,落在地上,只见前面已经站了数十人,服色各异,清一色都是女子,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天狐谷的狐女。 雪姨迈步上前,那些狐女纷纷上前施礼,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迎面躬身道:“夫人,我等在谷内各地均未曾发现敌踪,刚才得到夫人谕令,才得知敌人原来已到三清境。我等有失察之责,向夫人请罪。” 雪姨挥手道:“无需如此,我也只是察觉到敌踪,才过来查看,尚且不能肯定,敌人一定到了这里。” 她说着话,便迈步往前。那紫衣女子,还有另一个青衫女子,紧跟在她身后,走到谷口的位置停了下来,驻足向谷中探查。 我下意识的也跟了上去,心中却想,南宫飞燕叫她雪姨,这些狐女却都叫她夫人,可是真正的天狐夫人,不是在玉清洞躺着么? 看来,除了南宫飞燕之外,其它人早已把她当做天狐谷之主,天狐一族的当家人了吧。 不过我分明记得,南宫飞燕曾说,雪姨的身份,应该是天狐谷的大长老才对。 我带着疑惑的心情,走上前去,就见雪姨注目观望,那谷口中雾气蔼蔼,却不见什么异常,似乎并没有人来到过这里。 她看了半晌,神情略微放松,回头道:“阿紫,阿青,你们两个带些人,守住这谷口,一旦有情况,立即示警,切记不要力拼。” 那两个狐女躬身称是,雪姨又对其他人吩咐:“你们仍然回去,守护谷中各处要地,还有……阿朱。” 一个身穿绛红色衣服的女子走出,雪姨对她道:“你带人去玉清洞,守住洞口,燕姑娘在那里。” 众女子纷纷躬身去了,原地只剩下阿紫和阿青,还有十多个狐女,但是并没有围在谷口,而是四下散开,身化清风,不知隐没在何处了。 雪姨这才转身看了我一眼,说:“韩公子,你……”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巡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显然是不知该怎么样给我做安排,想问问我的意见。 我笑了下说:“夫人不必管我,现在既然敌踪消失,那我就在这谷内转一转好了,说不定能误打误撞,发现敌情,夫人还要统筹全局,您还是请便吧。” 她点了点头说:“不错,这谷中的守山大阵,需要我来维持运转。虽然刚才你和燕丫头发生了敌踪,但他们说不定已经被传送出谷,我这就去将大阵全力运转,开启所有防护功能,公子也请便,若有事,及时发啸通知。” 我答应一声,她便再次往三清境的入口处望了一眼,随后转身消失不见。 我看着她消失的位置,耸了耸肩,有时候真羡慕她们这些非人类,能飞天遁地不说,还个个都能活个千八百岁,修炼好了更是几千年上万年,相比之下,我们人类还真是渣。 不过,想想有时候雪姨眼中的茫然和无神,还有南宫飞燕的迷惘,我突然又觉得,虽然人类的岁月很短,但正因为短,才更加有生命的意义,活的太久,也实在是无聊。 我想到这里,微微一笑,摇头便随便找了条路,往前走去。 这天狐谷中未知的秘密实在太多,我还是到处走一走的好,说不定,还真的能发现些情况。 不过我刚走出不到十米远,身旁忽然有人轻声对我说话。 “公子请留步。” 我愕然停住脚步,转身四顾,却不见半个人影,正想开口说话,忽然就见面前微光一闪,随即出现了一个紫衣女子。 这竟是刚才那个阿紫,我愣道:“阿紫姑娘,是你叫我?” 她往左右看看,神情警惕,确定没人后,才对我点头道:“公子且慢走,阿紫有话要说。” “呃,你有话尽管说,不用客气。”我疑惑的看着她说。 她忽然低下了头,似乎盘算了一下,才走到我身前,对我说:“阿紫知道,公子是这一代的,是天下最公正的人。所以,这件事也只能对公子说,尤其此时天狐谷情势危急,阿紫也是不得已,如果再不说出来的话,天狐谷必将毁于一旦。因此,阿紫才冒昧拦住公子,还请公子待会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惊讶。” 我微微一惊,她这到底是要对我说什么? 我默默点头表示许可,她才鼓起勇气似的对我说:“公子可知道,这三清境是什么所在么?” 我自然摇头表示不知,她又对我说:“实不相瞒,这三清境乃是上古神人所留,其中不但有许多仙人所留物品,更有可以上通天庭的通道。在许多年前,这三清境的入口,本有一块无名奇石镇压,防止外人进入。那也是天狐谷的镇谷之宝,传说天狐谷的守山大阵,就是从前三清境中的仙人所留,而阵法的能量来源,以及这三清境的守护力量,都是来自于那块无名奇石。” 我听的奇怪,抬头望谷口看了看,却根本没见到什么奇石,纳闷道:“无名奇石?这哪里有什么无名奇石,我在这里站了半天,怎么没有见到?” 阿紫蹙眉低声道:“这正是我要和公子所说的事情,因为那块奇石,在数天之前,突然不翼而飞了。” “这、你们家里的东西不见了,你应该去和雪姨夫人说,怎么反来告诉我?”我疑惑道,阿紫却面色突然有些紧张,压低了声音,像是生怕被人听见似的对我说:“阿紫冒着天大的危险来和公子说这件事,就是因为我已经和夫人说过了,可是,夫人却只轻描淡写地说,那奇石已经被她收入了三清境之中,来加强三清境的守护,要我们不要声张,更不要大惊小怪。” 我皱了皱眉,看着阿紫的神情,心里有些明白了什么,她既然选择来把这件事告诉我,那就说明,她并不相信雪姨所说的话。 “可是,就算雪姨这么说了,你还可以去问你们燕姑娘,我本是一个外人,你们的事我不但不了解,也不好说什么,要不然,我去替你向燕姑娘转告一下?” 我试探着说道,阿紫脸色微变,急道:“我只怕是来不及了,其实我前日就想去告诉燕姑娘,可是她一直和夫人在一起,没有机会说话,今天她又去了玉清洞,我也实在是没办法,才对公子开口。” “那你对我说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你是说,你们夫人她……” “不是不是,和夫人无关,我只是想请公子寻机进入三清境,看一看那奇石是否在里面,如果果然还在,那天狐谷就能保得住,如果已经、已经发生了什么意外,那、那就说明……” “说明什么?” “说明,天狐谷将要大难临头了。” 她说着话,却是惨然一笑,但我却对她的话十分不理解,既然她说并不是不相信雪姨,又为什么要急于向南宫飞燕单独汇报,现在又找到我,来说这件事呢? 还有,那块无名奇石,又为什么会和天狐谷的命运关联在一起,这一切,又和那福缘斋主,会有什么关系呢? 第五百零八章 顺风车 “可是,进入三清境,这个我好像是做不到。再说那里是天狐谷禁地,就连燕姑娘进去,也是偷偷摸摸的,我怎么能进去呢?” 我摇头对阿紫说道,她语速急促地说:“若说别人自然是进不去的,但是我相信公子一定可以。刚才我和阿青留在这里的姐妹们,都是自己人,公子只要是想进去,我们可以帮你。只因那块奇石关系太大,夫人虽然不放在心上,我却不能不管。” 这话说的又让我不理解了,疑惑道:“连夫人都不放在心上的事,你却不能不管。这么说。你到底是……” 她低叹口气,对我说:“实话说,我其实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自从两千余年前,老夫人独自回到谷中之后,便是我始终侍奉在老夫人左右。那时候,现在的夫人还在外游历,直到数百年后才回到谷中,所以有些事,我反而比夫人知道的要多一些。只是自从百年前老夫人长眠。一切就都变了。” 她的语气有些黯然神伤,我心知她必定有所隐情,而且她虽然没有明说,从她的话里能够听出,那个雪姨怕是有些问题了。 “既然这样,那好吧。我倒是可以试试,但是我对这里不熟悉,所以你们要帮我。”我其实早就想进去三清境看看了,刚才雪姨走到这里,只轻描淡写的看了几眼,就把人都散开,自己也走了。分明一点都不重视这三清境的安危,但从之前的话里,还有刚才阿紫所说的来分析,这三清境明明就是天狐谷最紧要的所在,但刚才我们到这里的时候,却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我心中甚至在怀疑,那福缘斋主等人,恐怕已经进入了三清境,若说三清洞中的只是福缘斋主分身,那就应该是声东击西,迷惑我和南宫飞燕了。 我随阿紫来到三清境入口,刚才的阿青和四个狐女已经等在那里,我们走上前去,阿青和阿紫两人对视一眼,阿青便面露喜色,迎上来说道:“公子,阿青代天狐谷所有姐妹,谢公子仗义援手。” 我苦笑着摆手,一时也不知怎么接话,阿紫道:“公子,三清境入口原是需要口诀才可以入内的,不过这其中却是有个秘密,不为外人所知。” 她说着,忽然凑到我身前,低声在我耳边说道:“那无名奇石,其实就是镇住三清境的镇物,无名奇石一去,三清境的防卫仙术便相当于被破去,所以已经不再需要口诀,就可以进去了,这也正是我真正担心的地方。” 我一听这话,也不由吃了一惊,难怪她说那无名奇石如此重要,原来却是相当于三清境防卫总枢纽啊。 “那我该怎么样才能进去呢?”我低声问道,她继续说:“公子只需往前走,到了谷口,那里有一座大门,公子便可从那里进去,只是要开启那大门,也是需要些方法,这却是连我也不曾知道,要靠公子来解开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一下子沉重起来,正要往前走,忽然想起个问题,转头问阿紫道:“你既然是这谷中元老,又是侍奉过老夫人的,那你知不知道,玉清洞里面的传送阵,可能够直接把别人传送到三清境之中?” 阿紫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对我说:“玉清洞通往三清境,这是理所当然的了,玉清洞其实是天狐谷自己开辟的清修之地,闭关之所,老夫人亲自设下的防御阵法,所以若说能够从玉清洞直接通往三清境,再正常不过。但三清境中也有相应的接引阵法,如果是外人想要进去,不懂接引阵法的秘诀,一样要被甩出阵外,根本不可能进去。” 我不由松了口气,这样的话还好,起码我们还可以抢得一次先机。 当下我再不犹豫,迈步就往山谷口走去,几个狐女在后目视着我,就好像在看着一个盖世英雄去拯救世界似的,我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心想,这种感觉貌似还真的挺不错。 就是不知道,接下来在那三清境大门前,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了。 我快步走入谷口的雾气之中,眼前顿时朦胧起来,就和行走在一场雾霾中一样,能见度绝对不超过二十米。 但这也已经足够了,我脚下不停,径直往前走去,大约只走了不到百米,前方雾气中突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青铜门,整个隐藏在雾气之中,若隐若现。 我走到距离这铜门还有十几米的地方,就停住了脚步,仰头往上看,居然一眼望不到顶,甚至我这脖子都仰酸了,也没见到这巨大铜门的顶部在哪里。 我心下暗惊,冷不丁的冒出个念头,难道这铜门,竟会是一道通天之门不成? 我仰头望了片刻,根本无法见到这铜门全貌,不由摇头吐舌,当下不再多想,走到铜门前,伸手小心地摸了摸,触手处传来真实的感觉,看来这倒是真实存在的铜门,而不是什么幻境了。 我试着推了推那铜门,自然是纹丝不动,我心想,这铜门如同真的有如此巨大,那根本不用有什么机关设置了,本身的重量和体积就已经成为了最大的障碍,除非天上的巨灵神将下凡,否则估计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打开这道大门。 但是那个阿紫既然说有办法可以打开,那就多半是有的,我手扶铜门,心中暗暗想着办法,正在苦思,忽然我的眼角余光微扫,发现了在白雾之中,铜门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嗖的一下爬了上去。 咦,莫非这里还有什么特殊生物不成? 我心念一动,忙向旁边走了几步,睁大眼睛看去,却见那铜门上爬着的原来却是一根手腕粗的藤蔓,正沿着铜门蜿蜒向上。 我不由哑然失笑,想不到这种地方的藤蔓,也是粗的变态,不过它这么努力的往上爬,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人家这铜门那么高,它…… 嗯?好像不对啊…… 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这铜门就算再高,总也会有到顶的时候,如果说无人能推开这铜门,那么只要随着这藤蔓,一直向上,会不会就可以翻过这铜门,直接到达里面呢? 我这念头实在是够奇葩,简单来说,这就属于是进不去门,翻墙而入的意思。 但这铜门太过高大,如果不是看见这藤蔓,我还生不出这种念头,此时忽然想到,这藤蔓如此粗壮,而且正在不断向上,如果我抓住这藤蔓,随着它一起往上攀…… 哈,这岂不是成了搭顺风车了么?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笑了起来,拍了自己脑门一下,自言自语道:“韩青天呀韩青天,你咋这么聪明呢?” 我自语着,便笑着伸手,试探着抓向那藤蔓,同时凝神静气,让自己变得身轻如燕,这样附在这藤蔓之上,就没有丝毫影响了,就算是这藤蔓能力有限,无法到达最高处,那我也可以试着往上爬一爬了。 当然,这要是从前的我,说什么也办不到附身在一株藤蔓之上,可现在情况不同,我基本上和哪吒差不多,跟莲花化身似的了,浑身上下根本没有骨头和肉,想要做到这一点,已经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我的手轻轻搭在藤蔓上,身形果然就随藤蔓腾空而起,我心中刚刚一喜,却忽然听见耳畔有个声音说道:“你这顺风车搭的好生自在,买票了么?” 我心中一惊,怎么这地方,还有查票的啊..... 第五百零九章 难题 我刚刚随那藤蔓腾空而起,就觉得一股巨力从藤蔓上传来,竟把我从藤蔓上一下子震了下去。 我双脚落地。抬头惊讶的看着那藤蔓飞速的向上伸展,这才注意到,原来不光是这一根藤蔓,这青铜大门上面,竟同时爬着数十条手腕粗的,甚至碗口粗的藤蔓,蜿蜒着向上爬行。 这场景一下把我震撼到了,脑中霎时想起什么来,脱口道:“柳无言,是你!” 是了,能用这种方法进入三清境里面的,估计也就只有柳无言能做到了。我话音刚落,就听柳无言的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 “你小子倒是聪明。不过你想搭顺风车。怎么也不问问主人是否同意?” 对于这个柳无言,我一直心存疑惑,于是呵呵一笑道:“只怕问了之后主人就不会同意了,柳无言,你用这种方法想要爬进去,倒是更加聪明。” “谁说我是要爬进去了?”他忽然不屑说道,我愣了一下,随即就听耳中忽然传来一阵隆隆之声,抬头一看,面前的那扇青铜大门居然晃动了起来。 那数十根藤蔓牢牢的攀在青铜大门上。我一下子明白了,柳无言根本不是想要爬进去,他是想要将这青铜大门连根拔起! 我被震惊了,这守护三清境的大门,毫无疑问应该是上古仙人所留,柳无言居然就想这么硬生生的拔掉这大门。这简直匪夷所思,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居然敢做。 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但那青铜大门剧烈摇颤了一阵之后,便渐渐恢复了原状,并没有如柳无言所愿。别说连根拔起,就是连一丝一毫都没有移动,而那些藤蔓却已是软软垂了下来。 我不由笑了起来,说:“你老人家辛苦了,可惜还差了点,要不然,叫佘婆婆出来帮忙?她要是现出真身来,估计比这大门也矮不了多少。” 柳无言淡淡道:“那老妖婆已经守在了玉清洞门前,你们派过去的人,十有八九是要遭殃了,这里却是只有我一个。” 我心中一惊,原来佘婆婆却是守在了玉清洞外,难怪到处发现不了他们的行踪,我又问道:“原来你们两个果然在谷中,只是不知道,那位斋主大人,现在何方?” 柳无言道:“斋主的行踪,就不能你我所能知道的了。” 我皱眉道:“刚才在玉清洞里,难道不是他么?” 柳无言呵呵一笑:“那当然是他,只不过并不是他的本尊,只是一缕元神化身而已,怎么,你想要找他?” 他说着话,那些藤蔓已经再次爬了上去,攀住了大门,又是用力摇晃起来。 那青铜大门又轰隆隆的震动起来,我看的纳闷,问他:“看样子你已经在这里用了半天劲儿了,怎么外面那些狐女没有发现你么?” “哼,我早已在入口处设下了屏障,现在这里相当于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如果不是我故意放你进来,刚才你早就被阻隔在雾气之外了。” 故意放我进来?我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放我进来,就是让我看着你在这拔大门?” “废话,当然不是让你进来看热闹的,我是让你进来,和我一起来推倒这扇大门的。”柳无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同时那大门在一阵隆隆声中,再次安静了下来,不用说,这次他又失败了。 我却瞪大了眼睛,讶然道:“你让我和你一起推倒这守护三清境的大门?拜托,这是天狐谷三清境的屏障,我是来破坏你们的,又不是你们一伙的,你这是脑子坏了,还是发疯了?” 柳无言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道:“既然你是来破坏我们的,那为什么眼睁睁的在那里站着,你怎么不动手?” 我无语了,耸了耸肩说:“按理说我是应该动手的,不过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给福缘斋主卖力卖命,难道就因为他过去曾经是你们的恩人,无论他做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就这么死心塌地的追随他?” 柳无言忽然沉默了,那些藤蔓渐渐垂了下来,他缓缓问道:“这个话,你还对谁问起过?” 我摇了摇头:“我从来没对任何人问起,我只是觉得,你做为上古青木之灵,应该是清静无为,淡雅归真的秉性,跟着他这么满世界折腾,我实在有点不理解。” 其实我对柳无言说这番话,包括刚才没有跟他动手,是因为我一直觉得柳无言是个很奇怪的人,他在帮助福缘斋主做事的同时,似乎又处处给自己留了后路,并没有对任何人赶尽杀绝,甚至还有暗中相助的意思。在上一次攻打天狐谷的时候,就已经可见一斑。 所以此时我突然在这里单独见到他,就很想问他个究竟,如果能因此问出什么根底来,那也算是意外收获。 更何况,跟他直接动手,我还没有一定的把握。 柳无言沉默了片刻,说:“这你就不需要多问了,总之我让你进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和我一起推倒这扇大门,你要相信我,推倒这扇门之后,你会有绝对意想不到的发现。而且,这是对天下都有利的。” 我深吸了口气,抬头再次望着这扇青铜大门,摇摇头说:“不好意思,第一我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相信你的话,第二我也没那么大力气,你要让我爬过去还成,推倒,办不到。” “爬过去,哼,难道你不知道这扇大门是谁设下的么,若有人想要进入,你爬高一寸,那门就长高一寸,就算你用飞的,都绝对进不去,尤其那镇在谷口的石头已经被挪走,三清境的守护阵法已经失效,但这道大门其实才是最厉害的,现在除了当初设下这大门的仙人,谁都进不去的。” 原来是这样,我不由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刚刚那个阿紫明明对我说,那块石头是雪姨挪走的,如果她的本意是彻底封闭三清境,为何不明说呢,还有,我记得南宫飞燕当初把马九安置在这三清境里面,正在修炼什么紫蕴丹,这一下彻底封闭,岂不是连马九和那紫蕴丹,也无法出来了? 我顿时觉得自己搞不清雪姨的意思了,这时我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再看那藤蔓已经消失,柳无言出现在我的面前,双手负后,冷眼看着我说:“蠢货,我便实话对你说,斋主给我的命令是将里面那块石头弄出来,但又不能破坏这扇大门,还让它继续关闭,但我现在是要将这大门破坏,因为,这三清境内,实际上是一处通天之所,这扇大门封闭,便切断了上天和此处的联系,你可明白了么?” 我再次大惊,柳无言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难道说,雪姨封闭这三清境的意思,是想要切断上天的联系,是为了阻止这里发生的事情,会反馈到上天不成? 我只觉浑身上下霎时涌出一片寒意,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莫非她竟是在暗中相助那福缘斋主么? 柳无言目光烁烁的看着我,沉声道:“我的意思,你可明白了么?” 我缓缓点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你其实一直是在暗中和福缘斋主作对的么?” 他却摇了摇头说:“那也不是,只不过有些事,现在你不会明白,而我也并不是真的要拔起这扇大门,只是要将它在地下的根基动摇而已,这样做的目的,我想不用问说你也该明白了,只是我一人力量有所不及,现在你来帮我,如何?” 柳无言这三言两语间,就给我抛了个难题,我是该相信他的话,帮助他一起拔起这扇大门,还是不该相信他的话,现在马上通知天狐谷众人,来这里跟他死磕呢? 第五百一十章 惊天之谜 这件事关系太大,错一步,满盘皆输。 我皱眉想了想。忽然发觉自己这样似乎有些太被动了,为什么我非要按照他给我的问题,去做出选择呢? “柳先生,你要我帮你,还有你刚才所说的一切,你怎么向我证明,你说的都是事实呢?还有,我帮助你之后,后果又会是什么,对我们又会有什么好处?” 我盯着他提出了我的问题,柳无言想也不想的回身望着那青铜大门说:“这个好办,其实若不是为了打开这大门,我早就把藏在里面那块石头弄出来了。现在我给你看看这大门里面的情形。你看了之后,就会明白了。” 他说着,手忽然对着大门一扬,就见一条藤蔓忽地从他手中钻了出来,径直扎入了青铜大门的底部,片刻间就钻进去很深,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我看的纳闷,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过了片刻,柳无言手掌凌空一抹。便在他身前出现了圆镜状的一团雾气,他对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一看,就见那上面慢慢的竟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这副画面,我却是不久前刚刚见过,只见里面是一副宛若仙境般的景象。在里面的天空中,一座数百丈高的山峰凌空漂浮,下面亭台楼阁隐现,山谷间数条清澈的溪涧流水潺潺,树丛、竹林、仙鹿、白猿、飞鹤,无数的奇花异草,淡淡的云气缭绕期间。 正是那神奇的三清境景象。 画面缓缓旋转。又出现了一座小广场,上面矗立着一座丈许高的八卦铜炉,青烟缭绕升腾,一个人坐在铜炉前,怔怔的发呆,却正是那炼骨师,马九。 马九的脚上缚着一条大铁链,连在旁边一块万斤巨石之上,而画面再转,在那巨石旁边,居然还有着一块要小了很多的大石头,但看上去大概也有千斤之重,形状怪异,看上去似乎像是个张牙舞爪的野兽,通体墨黑,古里古怪的。 我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块石头,一定就是他们所说的无名奇石,因为之前我和南宫飞燕来这里的时候,这广场上绝对没有这块石头,一定是后来雪姨暗中转移到这里的。 “你看见了吧,如果我只是想弄出那块石头,只需要用一点法力,就可以把它轻易的弄出来,你信不信?”柳无言看着我说道,语气里满是一股骄傲的味道。 我点了点头,我当然是信的,刚才这画面,不用多想都知道,就是刚才他放出去的那根藤蔓窥视到的。柳无言有这般本事,能从这青铜大门下面,让藤蔓钻入,就一定能够利用藤蔓,再把那石头带出来。 “我相信你能做到,但是,这似乎说明不了什么。”我对他说,这其实也是事实,我无法从他给我看的东西里面,看到他的目的和动机。 柳无言没有说话,我们面前的画面再次转动,这一次却是对准那个八卦铜炉。 “你知道,这铜炉里炼制的是什么吗?”柳无言开口对我问道。这个我倒是知道,上次南宫飞燕说过,那是炼制的紫蕴丹,不过这东西有什么作用,我就不清楚了。 我对他点点头说:“我知道,那是炼制的紫蕴丹。” 他嘴角微翘,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又问我说:“那你知道,这紫蕴丹是做什么的么?” 我老老实实地摇摇头说:“那倒不知道了,是做什么的?” 柳无言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紫蕴丹,本是道家神丹,炼制并不复杂,但是其中需用的材料却很是难以凑集,至于功效么,简单来说,对于修道之人,能够增加功力,极品的紫蕴丹,甚至能让人直接脱胎换骨,白日飞升。当然这是指的修道者,但若是普通人吃了,最大的功效就是,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我不由大为惊讶,心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当年的秦始皇,不就是想要得到长生不死吗? “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不死药?”我脱口问道,柳无言看着我,面色渐转凝重,忽然点了点头说:“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不死药,当年秦皇找了很多方士,为他炼制此药。其实严格来讲,这已经不能算是药,而应该属于仙丹。” 我惊讶道:“这么说,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有人知道这紫蕴丹,并且还有人真的炼制过?那后来为什么没成功呢?” 柳无言道:“他是天下祖龙,人间始皇,要吃这药,纵然不能真的长生不死,但是延长寿命是一定能做到的。只不过,当年那些方士在为他炼制丹药时,由于真正的长生不死药,所需的材料太过苛刻,有些天地间的奇材至宝,甚至要百年千年才能采摘取用,要炼制起来,更是复杂无比。传说要炼制这样的一炉仙丹,要按神仙的时间来计算,便是七七四十九天,可是天上的四十九天,人间便是四十九年。可惜秦皇哪里有那么长的寿数等待,于是那些方士纷纷弄出各种仿制之药,进献秦皇,自然就都是没有什么功效的了。” 我恍然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天下果然真的有长生不死药,但是秦始皇纵然是雄霸天下,寿数却也只有可怜的几十年,结果不等仙丹炼出,他自己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柳无言话锋一转,又说:“更何况,这紫蕴丹中,有一味最关键的药引,却是踏遍天下也找不到的东西,即便是秦皇有那么长的寿数去等,也是无用。只因这药引,才是紫蕴丹成功的最关键之物。” “那是什么东西?”我好奇问道,柳无言微叹口气,看了我一眼说:“其实这东西你也知道的,那就是,九尾天狐之泪。” “啊?!”这一次我更是大吃一惊,简直如九雷轰顶一般,下意识的踉跄退后两步,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望着柳无言,怎么也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 天狐泪,天狐泪,原来竟是炼制这紫蕴丹的最关键的药引么?可原来不是说,天狐泪是开启轮回镜之物么? 那这紫蕴丹炼制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提升修为道行,还是、还是为了炼制长生不死药? 如果是后者,那雪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自己已经是八尾天狐,功力就算比当年的天狐夫人要弱,至少也有近万载的修为,相信她自己也早已经是不死之身,不可能是为了长生不死。 若说为了增加功力,倒也有可能,之前南宫飞燕也曾对这紫蕴丹很是上心,说明这东西的确能快速增长功力,甚至南宫飞燕有心想借这紫蕴丹,助自己得到九尾天狐传承。 所以,雪姨要用了这紫蕴丹,也可能是想要快速突破到九尾天狐境界,从而获得对抗福缘斋主的能力。 但是有一点,她若是想借紫蕴丹之力来突破,为什么却又封闭了三清境,那样一来,她岂不是连自己也进不去了么? 而福缘斋主想要弄出那块奇石,显然是想打开三清境,但他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我还是搞不清楚。 我拍了拍额头,只觉头昏脑涨,这片刻间竟已经被搞糊涂了,这些人,这些事,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柳无言目光烁烁的看着我,说:“也许你现在还是有些糊涂,我也不妨告诉你,我要将这青铜大门的守护松动,就是不想让这里发生的事,永远被隐瞒。因为,这其实是一道通天之门。” 通天之门? 我心头霎时间闪过百般念头,将这一切事情在脑海中思虑再三,终于做出了我的选择。 “好吧,我相信你的话,帮你一起打开这通天之门。” 第五百一十一章 金字压贴 我终于选择相信了柳无言的话,因为我只能相信他,才能搞清那一切背后的真相。同时我也相信。柳无言没有理由去费这份心机来骗取我的信任,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讲,宰了我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柳无言所说的,应该是真话。 更何况,连天狐谷的人都已经不靠谱了,雪姨现在目的不明,我又能信谁? 这是一场赌博,我对柳无言说出了自己的选择,也相当于押下了赌注。 只是,如何打开这通天之门,我却不知。柳无言见我同意。神情间露出一丝欣然。对我说道:“其实我的力量已经足够将这通天之门松动,但在这门上,却有一道压贴,乃是昔日仙人所设,镇住了这道门。我虽然是青木之灵,但对这压贴无能为力,所以,需要有人去帮我揭开那道压贴。” 我无语道:“压贴?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这大门底下难道压着孙猴子?” “不要胡说,只要你上去揭开那压贴。我便能让这大门松动,解了封印。” 他自信满满地说,我抬头看了看上面,皱了皱眉,这么高的大门,我怎么上去呢?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问我:“你已经脱胎换骨,并非肉体凡胎了,怎么还上不去么?” 我老老实实地点头:“你们都说我脱胎换骨,可并不代表我就会飞啊。”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忽然摇头道:“有时候你做事真是让人难以理解,连半点都不像你韩家先祖,他们就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不会飞,呵呵……” 我摊了摊手:“韩家先祖会不会飞我不知道,不过我爷爷好像也不会,飞……我倒是能一使劲跳上三层楼,可这铜门也有点太高了……” 柳无言手指一弹,登时一根藤蔓出现,攀在了铜门上,他对我说:“来吧,抓住藤蔓,我送你上去好了。”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我上前伸手抓在那藤蔓上,柳无言随便扬了扬手,那藤蔓嗖的一下向上蹿起,我身不由己的就被带起半空,笔直的向上方升起。 这感觉就像坐电梯似的,而且还是户外观光电梯,眼看脚下的景物在眼中越来越小,身前雾气越来越多,很快就看不见下面的柳无言,只见面前的铜门随着那藤蔓的不断攀高,抬头看,那铜门隐在雾气之中,当真有若通天之门,竟一眼望不到尽头。 我随着这藤蔓一直升高,大约过去了三五分钟,居然还在不断升高,我心里有些发毛,按照这个时间来算,坐电梯都能上几十层楼了,柳无言所说的那个压贴,到底是在什么位置呢? 我心里忐忑着,很快又是几分钟过去,那藤蔓忽然减慢了速度,如同滑行一般,向上延伸,又过了一会,那藤蔓才渐渐停了下来,却在铜门上盘了起来,伸展开来,为我制作了一个可以立足的方圆之地。 柳无言倒是贴心,我无语的站了上去,抬头往上看,就见上方的雾气之中,隐隐有金光透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充满了心中,就好像,整个人都沐浴在了温暖的阳光之中。 想必,那里就是仙人压贴的所在了吧? 那藤蔓停在原地,已经不再向前,似乎有畏惧之意,我心中一动,暗想,既然这里是三清境,那么能在这里设立机关禁制的仙人,又能让柳无言都如此忌惮,必定不是寻常之辈,难道,会是三清之一的圣人老祖? 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这三位大天尊,任何一位设下的禁制,也足以让柳无言望而退却了。 但柳无言却是上古青木之灵,乃五行木属之圣,也是非同小可,他就算不能破开三清禁制,仅仅松动禁制,倒是很有可能,此时他要我帮他揭开压贴,也的确是在情理之中。 我站在藤蔓之上,仰头望了望,心念微动,那藤蔓便继续渐渐升高,只是却变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片刻后,我便置身在那金光之中,藤蔓停住,我眯着眼,望着那光芒所发出的地方,果然有一道金色压贴,就贴在铜门上方。而再往上方看去,就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连半点铜门的影子都见不到了。 难道上面就是云雾了么?这果然是一道通天之门,我不仅暗暗心惊,努力地凑了上去,望着那压贴,就想要伸手去揭。 不过就在这时,金光突然大作,刺花了眼,我下意识的停住了,心头却是掠过一丝不详,当即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金光才渐渐弱了,我重新盯着那压贴,心想,我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柳无言的话,我是相信几分的,但是万一要是错的怎么办?我揭开压贴,正中对方计策,三清境禁制一开,福缘斋主趁机入侵,大肆杀戮,那时悔之晚矣。 可要是真如柳无言所说,雪姨是故意封闭三清境,切断了人间和天庭的联系,那么这里发生的事,天庭就不会知道,起码短时间内不会知道,那么福缘斋主无论在这里做什么,都是为所欲为了。 这问题的难点就在于,我现在还不知道,福缘斋主的真正目的。 思索了片刻,我不由暗叹口气,想想自己真是从骨子里就不算什么斩钉截铁的人,也没什么计划和主意,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我似乎都是被一系列的事件推着往前走。 就像现在也是一样,我本是来这里阻止福缘斋主,不想却被柳无言一番话说动,跑上来帮他揭这什么压贴。 我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想事到临头,却又犯了犹豫,我不仅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便抬头去看那压贴,心想不管怎样,先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再说。 既然是仙人压贴,上面必然有字,虽然那金光耀眼,不过我努力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就依稀辨认出了,上面果然写着几行字。 但很出乎我的意料,上面的字,我一个都不认识,居然并不属于任何一个时代的字体。这很是不应该,因为要论写字,论古文,我就算称不上专家级别,起码也是大致通晓,可这几行字,我却是从来没见过。 不过我看了一会,就看出一些门道来,这些字我虽然没见过,但看那字体和笔势,倒似乎和韩家禁法的那些字,有些相像。 而且这些字里面,大部分都是小字,唯有那么三五个稍大些的字,不但字体大,而且这压贴上的金光,似乎就是这几个大字所发出来的。 我心中一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这几个字牢牢的记住了,看了几遍之后,就把整篇字都记在了心里。 然后,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办法,于是便对着那压贴双手合十,心中暗暗祝祷。 “压贴啊压贴,如果你真是仙人所留,当知世间善恶真伪,我今天信了那青木之灵柳无言的话,来到这里,如果我揭开压贴,就能阻止福缘斋主的阴谋,还世间一个清平,那么就请你自己离去,如果柳无言所言有伪,那么你便发出金光,阻止我好了。” 我祝祷完毕之后,便整了整衣服,郑重肃穆的对着那压贴拜了几拜。 当我最后一次拜过起身之后,抬头看,那压贴忽然金光大作,我顿觉一惊,正暗自庆幸没有上当,就见那压贴忽然飘飘荡荡的飞了起来,就如同有风托着一样,在我面前转了两圈之后,竟就那么缓缓的向九天之上飞走了。 这、这压贴居然真的自己离去了? 我正抬头看着那压贴消失在了云雾之中,就在这时,身下的藤蔓剧烈摇晃起来,我正低头往下看去,那藤蔓忽然急剧下坠,我大吃一惊,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便随着那藤蔓坠落下去…… 第五百一十二章 破开禁制 这藤蔓上升的时候快,下坠的时候却是更快,只转眼间。我就从云雾中跌落下去,眼前景物不断变幻,高大的青铜巨门,天狐谷,地面上的一切,都出现在了眼前。 柳无言却已经消失了,地面上一个人都没有,我心中正在纳闷,就已经随着那藤蔓一起落在了地上,藤蔓嗖的一下缩入了地下,我则跳了下来,稳稳落地,结束了这一次通天之旅。 此时那青铜巨门已经剧烈的颤抖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掀动。我不由暗暗心惊,这不会是真有个孙猴子要跳出来吧? 突然,一道炫目的金光从铜门下方透出,射出万道光芒,我忙退后几步,下意识的遮住眼睛,那金光射出足有几分钟的时间,才渐渐黯淡,我抬眼再看,就见那些金光冲起云霄之后。很快便漫散在空中,渐渐消失不见了。 我正在惊讶,忽然谷口外面传来一阵呼喝之声,正是天狐谷那些狐女,想必她们也都看见了刚才发生的奇景,过来探看。 青铜门旁边忽然光影闪动。柳无言再次出现,对我微笑道:“多谢你了,大功告成,这里的禁制已经被我松动了,不过这只算是个小手脚,你记住了,从现在起。我们还是敌人。” 他脸色忽然就变了,我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我们本来就是敌人,不过,里面那块无名奇石,你要怎么处理?” 柳无言道:“我受斋主之命,自然是要把它弄出来的,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机,出来的太早,必然还要惊动天狐谷的晏青雪,呵呵,她可是不会愿意现在这个时候,让那块奇石现世的呢。” 柳无言说罢,忽然指了指谷口说:“那些狐女在想办法进来,你可以出去告诉他们,三清境的无名奇石,很快就可以重新出现,三清境的守护阵法也会重新启动,大概,等到天明吧。还有,不要对任何人说,我在这里的事。” 我忽然觉得有些迷糊,看着他说:“那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因为这个时候,你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斋主也根本不会现身,只有等到天明之后,到了那个时辰,三清境中紫蕴丹出世的时候,斋主才会出现,你的机会,就在那时。” 我深吸口气,望着柳无言,又问道:“那个时辰,到底是什么时辰?” 柳无言摇头:“那就不一定了,但是,明天是紫蕴丹炼制刚好满七七四十九天的日子,也正是出炉之时。晏青雪封闭了三清境,也是不想让人知道此事,阻止任何人进入,但是……你只要记住,晏青雪,和你们并不是一条心,就足够了。总之,我不能说得太多,你好自为之,多多小心吧。” 我心头不由一寒,柳无言终于说了一句实话,原来那个雪姨,真的是有问题。 还有,原来明天却是那紫蕴丹出炉的日子,福缘斋主把日期选在明天,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我正想要再问柳无言,他却已经悄然隐没了,耳畔只有他的一句话缓缓回响。 “你要记住,一定要阻止斋主,并非是柳无言背主弃义,但是,柳无言可以一直侍奉斋主,但却不能承受天地混乱,给人间所带来的难以想象的后果。” 我突然想起一事,忙追问道:“有一个叫做辛雅的女孩子,是否在福缘斋主手中?他抓走辛雅,到底意欲何为?” 柳无言的声音渐渐远去,却是清晰的传入耳中:“斋主不会害她的,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天明之后,等你见到斋主的时候,便可以见到她了……” 他的声音终于消失了,我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那青铜大门,脑中思索着柳无言话中的含义,竟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许久之后,我才缓过神来,谷口处却已经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我暗叹口气,转身走出谷口,从那雾气中缓缓踏步走了出去。 我刚出现在谷口,就见那十多个狐女正在外面敲打山壁,还有几个站在谷口雾气之前,焦急的往里面看,见我走出来,顿时纷纷围了上来。 阿紫当先问道:“公子,如何?” 我摇头道:“那大门乃是三清境禁制,上古仙人所设立,我无法打开。” 阿紫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我对她说道:“那块无名奇石,到底是什么来历,三清境真的是用那石头,来做枢纽机关的吗?” 此时此刻,我已经开始怀疑这天狐谷里的人所说的每句话了,我突然觉得,这些人好像说的话都有问题,甚至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我已经搞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了。 “这……当初夫人是这么说的,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们就不清楚了,因为三清境本来就是谷中禁地,我们很少有机会到这里来的。” 我点了点头,原来只是夫人所说,那么恐怕就有问题了,因为她们这个夫人,本身应该就是有问题的。 可是刚才柳无言也是这么说的,我不仅愈发糊涂,如果说这石头是枢纽,雪姨却把它放进三清境里,然后封闭三清境,那紫蕴丹出世的时候,谁也进不去,还怎么收取? 这似乎是一个悖论,我想了半天也没想通,不由一阵头大,抬头看看天色,东方已经渐渐发白。 这充满了谜团的一夜,终于要过去了,此时已经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可是我知道,当天明之后,才会是真正的黑暗降临之时。 “公子,刚才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又有无数金光射出……” 阿青在旁睁着大眼睛好奇问道,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苦笑着说:“没什么,刚才只不过是在里面跟福缘斋主的手下打了一架,然后把他赶走了,原来他潜入三清境,也想要进去,但是三清境封闭,他没能成功进入。赶走他之后,我也失败了,就这么简单。对了,玉清洞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么?” 阿紫摇头道:“没什么动静,去了十多个姐妹,我想要是有情况的话,她们应该示警的。” 我默默摇了摇头,暗想,凭佘老妖婆的本事,恐怕吞了你们十几个人,也是无声无息的吧。 “我过去看看,你们继续守在这里吧,注意不要擅入,以免遇到危险,我天明后会再过来。” 我交代了阿紫她们,便转身往玉清洞方向跑去,心里暗暗念叨,既然雪姨有问题,那南宫飞燕恐怕随时都会有危险,可千万不要在这段时间出事才好。 我脚下生风,飞快的跑回了玉清洞,只觉心中一阵悲凉,平常还有一群人帮忙,这到了关键时刻,居然就剩下我自己了。 伊胜和那个段雷留在谷外,也不知怎么样了,如果那个黑脸鬼没通知他们,那哥俩怕是要苦等一夜了,就怕他们等不及,自己冲进去,那可就不妙了。 不过想来也有些欣慰的事,福缘斋主手下,此时却没什么人和他同心,黑脸鬼是明着要反水了,柳无言虽然没有和他对立,却是悄悄的搞起了小动作,这样的话,福缘斋主怕是已经快成孤家寡人了吧。 我一溜烟跑到玉清洞,却见那洞口寒雾袅袅,平静的很,竟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心中稍安,但望了望玉清洞里面,一颗心又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南宫飞燕,此时是否还在那清冷的石室中,陪着她娘呢? 我正想迈步走进去,突然从那洞口闪出一个身影,我微微一惊,定睛看却正是南宫飞燕。 她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异常,我大大松了口气,正要询问情况,她一眼看到了我,神情却有些复杂,似乎迟疑了下,才上前对我微笑道:“你回来啦,想必雪姨把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吧?” 我点了点头,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嗯,雪姨应该把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只不过,我却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布置的。” 她并没回应,轻轻拉住我的手说:“你随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愣住了,这话,好像刚刚雪姨才对我说过,现在又轮到了她…… 第五百一十三章 悖论 我跟着南宫飞燕,再次来到了上一次见到雪姨的地方。 只是这一次,那山崖上却是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她拉着我在山崖顶坐了下来,我们两人挨在一起,她双手抱着膝弯,黑亮的眼睛在夜空中闪着七彩的光,那是天狐谷守山大阵的光芒。 夜风拂起她的发梢,她就那么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我忍不住问道:“那个,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仍是望着远方,对我说:“你说,这守山大阵的光芒笼罩了山谷,如果天明的时候,咱们还能见到阳光了吗?” 我皱了皱眉。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应该能吧,再说就算看不见,阳光也在那里,总不会跑了,只要咱们能战胜福缘斋主,这大阵撤掉的时候,自然就能看见阳光了。” 她摇摇头,却微微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想对你说的是,刚才在玉清洞里。我娘已经把她的血玉环交给了我。” 我并不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便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南宫飞燕并没在意我的反应,就像自语一般,低喃起来。 她对我说,那枚血玉环。是天狐夫人昔日佩戴的饰物,也是九尾天狐的象征。当年天狐夫人在一次外出后,回来便将谷内事物交付给雪姨,之后自己便到玉清洞中,说是要闭关静修。 天狐夫人这一次闭关,便是十余年未出,按理说。对有着近万年道行的天狐夫人而言,一次闭关十余年也正常得很,甚至几十年也是有的。但不知为何,一日雪姨前去玉清洞,归来后却神情惊惶,叫了南宫飞燕和谷中几个管事的狐族长老,说是天狐夫人在玉清洞竟长眠不醒,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众人大惊,急急赶到玉清洞,雪姨打开那石室后,众人进入,发现天狐夫人果然安详的躺在寒玉床上,神态平静,宛如熟睡,但查探之下却发现,天狐夫人竟似已经离世。 其后,任众人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将天狐夫人唤醒,众人无奈,只以为天狐夫人已经得成大道,或是在静修中出现什么意外,已经魂归地府。 由于那寒玉床有着固体驻颜的作用,同时又能稳定魂魄,众人再次查探,却没有发现天狐夫人的魂魄归处,只有南宫飞燕心细,在那血玉环中发现天狐夫人的一丝元神,便将其收在自己身体之内。 之后雪姨便封闭了玉清洞,自此成为了天狐谷实际的主事之人,并严令任何人不许擅入玉清洞。而南宫飞燕每日里对天狐夫人的那元神轻喃低语,苦苦追索,希望能从中得到片言只语的指示,查明天狐夫人长眠不起的真相,但却总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但那血玉环却始终留在了天狐夫人身边,就这样百年光阴匆匆而过,南宫飞燕期间曾数次偷偷进入玉清洞,期望天狐夫人醒来,但却一直没有奇迹发生。 直到这些日子,福缘斋主再次出世,南宫飞燕在一次无意中,从雪姨口中得知,九尾天狐可以传承的说法,于是便突发奇想,想要得到天狐夫人的传承,去对抗福缘斋主。 只是那传承的办法,却无人知晓,南宫飞燕数次潜入玉清洞,向天狐夫人低诉,也是无可奈何。后来那次,南宫飞燕的想法被雪姨知道,言辞激烈的拒绝了她的这种想法,但却在无意中透露出,唯有炼出紫蕴丹,才能有传承的可能。 雪姨可能本是无意之言,或许是为了让南宫飞燕知难而退,不料南宫飞燕却当真找到了炼制紫蕴丹的办法,这大概也是天意使然,天狐谷内竟就存着炼制紫蕴丹的材料。 南宫飞燕大喜,认为这可能是天狐夫人所留,于是便悄悄在三清境内,安置了一座铜炉,准备炼制紫蕴丹。 但是她从来没有过炼丹的经验,真到了炼丹的时候,却是一团糟,此时刚好我逮住了那炼骨人马九,没有地方安置,南宫飞燕灵机一动,便把马九带到了天狐谷,三清境内,让他替自己炼那紫蕴丹。 这个活,交给马九却是最好不过,他这人虽然卑劣,但炼药的手法和经验,却是当世无人能及,此时有机会炼制传说中的紫蕴仙丹,马九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便接了这个活。 那紫蕴丹若是在人间来炼制,原本需要四十九年,可那三清境是上古仙人所留,上通天界,奇异非凡,在三清境炼丹,仅需七七四十九天,便可以成功。 南宫飞燕认为,这就是天意,数次机缘巧合,让她得到了炼制紫蕴丹的机会,当紫蕴丹成功之时,她便可以借紫蕴丹的力量,得到九尾天狐传承。 但实际上,这也是要冒着极大风险的,因为在历史上,从来没人做过这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九尾天狐万年来一共也没有几个,除了那些得成大道,遁入天界的,也就只有那天狐夫人一个了。 所以,雪姨所说的,也只是个传说,能不能成功,还没人知道。 我听了南宫飞燕絮絮叨叨的对我说了这些话,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天明之后,就是紫蕴丹出炉之时,也就是她要接受九尾天狐传承的最关键一刻。 此时她对我说这些话,显然是心中不安,对即将到来的那一刻,心存忐忑,因为这件事从来没有过先例,如果失败了,后果也没人能够预料。 但刚刚我在柳无言那里听到的消息,却不是这样。 我心神不宁起来,在思索了片刻之后,我还是选择告诉了南宫飞燕真相。告诉她,那紫蕴丹很可能并不是能让她得到九尾天狐传承的仙丹,而是传说中的长生不死药。 当然,紫蕴丹能够快速提升功力,也可能让雪姨从八尾天狐,直接晋级到九尾天狐。可是因此直接让南宫飞燕得到九尾天狐传承的说法,我却没有听说。 南宫飞燕听了也有些迷惑,但还是态度颇为坚决地说,她在玉清洞里,对天狐夫人恳求半晌,天狐夫人虽然没有说话,但那血玉环却自动升起,并环绕在南宫飞燕身旁,她因此惊喜,认为天狐夫人同意,于是便带了血玉环出来。 如果说根本没有传承的这件事,那天狐夫人的反应又怎么解释呢? 我皱了皱眉,岔开话题,问了她一个我纳闷许久的事,那就是在玉清幻境中,那个说话的天狐夫人究竟是谁? 南宫飞燕叹气道,那是天狐夫人的一丝元神,但只有在玉清幻境里,她才能发出声来,离开那里,任别人怎么呼唤,想尽办法,天狐夫人也不会苏醒,更不会开口。 她也本想进入玉清幻境,问个明白,可凭她自己是根本无法开启玉清幻境的,上一次进入,还是她突然感应到了天狐夫人元神的授意,在血玉环的帮助下,才成功开启幻境。 所以说,她自己对此也是迷迷糊糊。 我开始思索起来,但想了半天也没能解开这其中的谜,又过了一会,天空似乎已经有些发白,我站了起来,脱口道:“天亮了。” 南宫飞燕也站了起来,神情怅然的望着天空,眼神里却充满了迷惑。 我回头看了看南宫飞燕,正不知如何是好,心中却忽然猛地一动,想起了一件事。 柳无言曾说过,那紫蕴丹的最后出炉之时,需要用九尾天狐之泪催化,才能够成功,可是,南宫飞燕却在这里把紫蕴丹当成她得到九尾天狐传承的唯一机会。 那么这里面就又出现了一个悖论,没有九尾天狐之泪,紫蕴丹根本不能成功,那还何来的传承之事? 而且那黑脸鬼也说过,婕妤还差最后一步才能成为九尾天狐。换句话说,现在世间根本没有九尾天狐,也就是说,紫蕴丹压根就不会成功,那么这许多人,围绕着这不可能成功的紫蕴丹,到底在折腾什么? “天亮了。”我怔怔地望着天空,再次重复了一遍,南宫飞燕迷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然而此时我的心里,却是渐渐沉了下去。 第五百一十四章 天明之时 天亮了。 最终的时刻,是否就要到来? 在这有些激动人心,甚至决定生死存亡的时刻。我却连半点感觉都没有。脑子里一片混乱,心里一片迷茫。 因为直到现在,我也不能猜出,福缘斋主的真正意图,还有,那雪姨的用意。 “天亮了。”南宫飞燕喃喃重复了一句,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迷惘,一丝苦笑,轻轻把头靠在我的肩头,许久无言。 我也没有动,我们两人就这么靠在一起,凝望着天空,虽然那天空有守护大阵的七彩光罩。但正如我之前所言。阳光是根本阻挡不住的。 就连那七彩光罩,此时也变得异常明亮起来,七彩的阳光投射进来,整个山谷中都充满了一股温暖的,舒服的气息,那些在黑夜中沉睡的花草树木,也终于醒来,再次焕发出了蓬勃的活力和生机。 “天亮了真好。”我轻轻拉过南宫飞燕的手臂,看着她,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 此时的南宫飞燕。似乎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凶巴巴的高傲御姐,也不是那个一身黑皮衣,雷厉风行的大姐大,也不是那个一肚子鬼主意,精灵可爱的小狐仙。 我无法形容这种感觉,总之。此时满身白衣摇曳,长发随风飘舞的她,倒更像是神话中衣袂飘仙的九天仙子,脸上挂着淡淡的哀愁,让人情不自禁的,就想去疼惜,去爱护。去用自己的一切,保护她一生一世。 她静静望着我的眼睛,眼眸如水,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我说出来,但口唇微启,却终究还是无言。 “姐……”我终于还是开口说话了,但却只叫出了这一个字,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同时脸上努力做出了一副笑脸,憨憨地笑了起来。 这一瞬间,我想起了我们初遇之时所发生的一幕一幕,她把我误当成妖怪,还差点把我扒了个精光,要不是我搬出了户口本,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咧。 她看着我,忽然也笑了起来,眼波流转间,似乎又恢复了以前那个似乎没心没肺,总喜欢调戏我的南宫飞燕。 “唉……”她却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目光悄然从我脸上移开,望向了三清境的方向,怔怔道:“我们该去了。不管真相到底如何,总会有揭开的时候。或许一切的答案,就在那里。” 我也随她的目光看去:“可是三清境,现在已经封闭了。你知道么,三清境原有一座无名奇石镇住,现在那奇石被雪姨收入三清境,又封闭了三清境的守护阵法,现在除非能硬生生破开三清境的禁制,闯入那扇大门,否则,任谁也进不去了。” 她对我的话,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望着远方说道:“管他呢,车到山前必有路,雪姨既然封了三清境,必然有她的原因,但我相信,只要那紫蕴丹还在三清境之内,就会有无数的人,想要进入。” 我点了点头,她说的不错,所有的猜测,在现在来说都没有意义了,因为天已经亮了。 “走吧,我们一起过去。”我拉着她的手臂说,南宫飞燕对我莞尔一笑,道:“傻弟弟,你什么时候能自己会飞,不用我带,你就算是真正的长大了。” 我也笑了:“那我恐怕这辈子都长不大了,可惜人类的寿命太短,我要是真能活个几百年,上千年,说不定我还真能会飞,到那时候,我带你一起飞,带你去天空翱翔,我们一起自由自在的,好不好?” “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自由飞翔,那我们可说好了,你也努力一点,虽然人类寿数比较短,但是古时也有修道成功的人,活个几百岁也不是什么问题,再说那些神仙,可也都是凡人修成的居多呢,如果你能成仙的话,哎呀呀,我就有个仙人弟弟了。”她拍手笑道,一副很是开心的样子。 我哈哈大笑起来:“活个几百岁,恐怕我到时候也早已是个糟老头子了,满头白发,而你还是这么年轻漂亮,我要带你一起飞翔,会不会被人笑话,说我老牛吃嫩草,拐带未成年少女呀?” 她被我逗的咯咯笑弯了腰:“你呀,什么时候学会胡说八道了,咱们两个,还不知道谁是老牛,谁是嫩草呢。再说糟老头子怎么了,我可以变成个老婆婆陪你呀。” 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对她说:“就是不知道,那个常庆,常兄弟,到时候会不会打翻醋坛子,气的现出原形,我可怕他。” 她听我这一说,忽然拍手道:“对了,我叫了常家兄弟来帮忙,不知道他能不能劝服他父亲,如果没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也在谷外了吧。” “哦?这么说咱们还是有帮手的了。嗯,其实我这边也有不少帮手,可是到现在居然没一个露面的,真是让人无语。” “那也不一定啊,就算他们已经来了,可是现在天狐谷的守护大阵已经全部开启,他们就算想进来帮忙,也是根本不行的了。” 我一听这话有些急了:“那怎么办?” 她想了想说:“我们先去三清境看看,说不定雪姨在那里,还有许多姐妹,大家一起想办法好了。” 我皱了皱眉,总觉哪里不妥,想想又问她:“那个佘婆婆,你看见了没有?昨夜里,她好像奔玉清洞过来了。” 南宫飞燕笑道:“她呀,的确是来了,但是她太不自量力,直接闯入了玉清洞,结果被玉清幻境所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我略略松了口气:“那就好,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又能少了一个劲敌。” 她却摇了摇头:“不要大意,我总觉得,这些人其实都是炮灰,真正的劲敌,其实只有一个。” 我知道她指的自然是福缘斋主,不由心头凛然,别的不说,就凭福缘斋主身外化身的本事,只要弄出几个分身来,就够我们手忙脚乱的了。 “好吧,这些随后再说,咱们先去三清境。” 我和南宫飞燕随即飞身而起,携手前往三清境。 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三清境前,已经聚集了一群人,自然都是天狐谷之人,此时我才发现,原来天狐谷中,居然有数百个狐女,平时都难得一见,也不知道她们都藏在何处。 只见她们穿着各色衣装,团团围住三清境入口,而雪姨身穿盛装,正盘膝坐在三清境前,身前摆着一具瑶琴,她聚精会神的正在抚琴,那琴声悠扬清越,很是好听,穿过了清晨山谷中的淡淡薄雾,在天狐谷内悠然回响。 我和南宫飞燕落在谷口,望着雪姨抚琴,心头不由一阵异样,我似乎第一次发现,原来雪姨也是那么的美貌,风姿卓然,尤其此时的装扮,长袍大袖,古意盎然,头上也刻意的修饰过,插满了珠簪,看上去,竟似是一位宫中的绝世美妃。 我不由暗暗赞叹,下意识的看了南宫飞燕一眼,心想,若是她照这样打扮起来,一定更是好看吧。 谁知南宫飞燕望着雪姨,却早已呆了,怔怔的半晌无言,忽然幽幽道:“我娘,以前就经常如此装扮的,想不到,今天雪姨也会如此。” 琴声忽地铮然而断,雪姨似乎听到了南宫飞燕的话语,缓缓抬头,望了我们一眼,微笑道:“燕儿,你来了。” 南宫飞燕点头,缓步走了过去,躬身行礼道:“雪姨,今天外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呢。” 雪姨却并没回答她的话,自顾道:“这一曲凤还巢,我是和你娘学来的,可还好听么?” “嗯,很是好听。雪姨,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弹过这曲子?” “呵,可能是因为我此时心血来潮吧,怎么样,你想不想学,雪姨教你如何?” 南宫飞燕勉强笑笑,摇了摇头,雪姨似乎有些惋惜地说:“这是一首古曲,现在会的人可是不多了呢,如果你不学的话,以后怕是就没有机会了……” 南宫飞燕神情一怔,我也不由疑惑,她为什么说,以后没有机会了呢? 却在这时,那三清境内,突然传起了数声爆破一般的响声,雪姨面色微变,却没有起身,南宫飞燕喜道:“雪姨,可是那紫蕴丹成了,我们要不要快点进去?” 雪姨却沉吟未决,并没答话,就在这时,天狐谷上空的守护大阵中,那七彩光罩,突然一阵剧烈荡漾起来,与此同时,仿佛是一声霹雳惊雷,自天空而降,重重的劈在了那光罩之上。 终于来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守山大阵 最后的一刻,随着天空那一声霹雳震响,似乎终于来到了。 就像是在等待三清境内的那数声信号一样。天空中的七彩光罩在巨响中一阵摇曳,看上去仿佛立即就要消散,但在一阵荡漾之后,终于还是恢复了原状,而那惊雷震响,也缓缓消失,并没能击破这一次防御。 地面上站着的众多狐女,各个面色紧张,盯着天空,直到那七彩光罩顶住了第一次攻击,才算呼出口气,神情略略放松一点。 南宫飞燕回过头来,急促地问雪姨:“紫蕴丹马上就要出世。雪姨为何不进去收取。还在这里坐着?” “紫蕴丹,还差最后一道程序,别急。”雪姨神情很是悠然,怔怔的望着天空,就好像在观望着什么景色一般,没有半点紧张的样子。 “那……最后一道程序,究竟是什么,还要等多久,我们就在这里坐着,那程序会自己完成吗?”南宫飞燕的语气已经有些急了。 雪姨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缓缓说:“炼丹的又不是你,你不懂,来,坐在雪姨这里,等到那最后的一刻,你就明白了。” 南宫飞燕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上前道:“夫人,现在福缘斋已经开始进攻了,谷中可有什么重要的地方,是否需要派人加强防守呢?” 雪姨却摇了摇头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如果韩公子不放心,那你也不妨四处巡查一番。” 顿了顿。她又说:“其实天狐谷中的姐妹们,已经都在这里了,只要我们能守住这三清境,福缘斋主就无法奈何我们。至于外面,交给守山大阵就足矣了。” 她的语气很是自信,又或者说很是淡然,我抬头看看天空,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现在敌人还没出现,雪姨又是这个态度,我忽然有些无力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这感觉实在有些难受,就好像你一心一意的去帮助别人,结果人家还不大领情,一副很随意的样子,似乎爱理不理一样。 这要换成别的事,或许我早就抬腿走人了,天狐谷的事与我何干,反正我只要护着南宫飞燕就行了,就她这个态度,我完全可以不管她。 只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她们天狐谷一家之事,甚至关系到全天下的安危,我憋了口气,有点想四处去看看,但想想又不能轻易离开,我得在这里,随时监视雪姨的动静。 我看了看三清境的入口,那里仍然雾气弥漫,什么都看不清,不过我却知道,柳无言此时就在那里潜伏。 我又有些不安起来,想了想,对雪姨说道:“夫人,我突然很是好奇,有句话可能不该说,但又忍不住。” “哦,你可以说。”她忽然对我微笑起来,我说:“我怎么有些觉得,你现在似乎很希望福缘斋主能攻破大阵,进入天狐谷呢?” 雪姨脸色微微一变,看了我一眼说:“你这话从哪里说来?福缘斋主意图攻破天狐谷,夺我天狐谷之宝,我怎么可能会希望他进来?韩公子,还请言语自重。” 她却突然严肃起来,我微微一笑,并没在意她的态度,对南宫飞燕说:“现在就我们两个,反正我也指挥不了你们的人,不如这样,你和阿紫阿青她们,守在这里,随时关注一切动静,我想,出去看看。” 我说的其实是有些赌气的话,既然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忙,那还不如出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有所发现,而对于南宫飞燕我也可以放心,关于雪姨的一切,我已经对南宫飞燕点出了,她那么聪明,自然可以领会,相信她和阿紫等人守在这里,不会有什么意外。 雪姨就算再有机谋,总不会算计到她们身上去,我心里已经可以确定十之八九,雪姨多半是要在这里等福缘斋主进来,而她封闭了三清境,又自己守在这里,态度已经很明显,她是要在这里,等待和福缘斋主的一场谈判。 至于守山大阵,我已经不认为,能够守得住福缘斋主的进攻了。 我正想到这里,南宫飞燕刚要对我回话,天空忽然又是隆隆声大作,紧接着一声炸雷猛的响起,守山大阵的七彩光罩一阵剧烈摇晃,但还是顶住了攻击,和刚才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 众人抬头望天,面色再次紧张,雪姨却微微叹了口气,手扶琴弦,居然又弹起了琴。 我回头看了看她,其实心里很是不解,既然昨天柳无言和佘婆婆,以及那疑似福缘斋主的元神分身,都进入了谷内,那说明人家根本就是拿这大阵当做无物,进出随意的,现在又故作攻击的姿态,是为了什么呢? 但这一切在雪姨身上估计是找不到答案了,她听我要出去,也明白我的不满,微微笑道:“韩公子,现在大阵已经完全封闭,任何人禁止出入,否则就是给对方可趁之机了。你还是在这里等待一下吧,如果守山大阵顶不住了,我自然会想办法应对,不必着急。” 她这几句话说的倒还不错,我也一时无语了,皱了皱眉说:“那我们总要做些什么吧,这么干等着……” 她却不再言语了,那凤还巢的琴声已经再次响起,恰好在这时,天空突然一阵惊雷大作之声,一时间竟似乎有无数道雷光从天而降,落在了守山大阵之上。 整个天狐谷顿时被这雷光充斥,那七彩光罩在这铺天盖地的雷光中,也已经摇摇欲坠,发出瑞彩千条,映得天狐谷内光怪陆离,一片犹如末日般的景象。 众狐女面色苍白,望着天空,脸上神色各异,只是她们的面孔上,虽然都有惊骇之情,但却没有一个有畏惧之色。 这一次的雷光和刚才不同,似乎已经酝酿许久,而且也持续了很久,我和南宫飞燕一起紧张的抬头望天,只觉一股有力无处用的感觉袭上心头。 我正在别扭,天空雷光忽然渐渐弱了下去,同时,空中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青雪,你还要苦撑么?我对你所说的话,你从来就没有听过一次,何必还要多此一举,让天狐谷蒙难,不如还是听我的,撤掉守护,我必不会伤天狐谷一人一物,动天狐谷一草一木。” 这声音正是福缘斋主所说,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早就和雪姨熟识,而且,好像还有什么话说在前头,只是雪姨没有听从。 我下意识的看向了雪姨,她再次止住琴声,缓缓抬头望天,说道:“斋主说笑了,天狐谷万载基业,怎能说破就破,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思量,你若一意孤行,天狐谷宁愿玉碎,也绝不瓦全。” 她这几句话说的倒是铮然有声,铿锵有力,和刚才的反应判若两人。 福缘斋主又道:“那好吧,其实你的努力完全是徒劳之功,今天是百年难遇的三煞聚集之日,阴阳错乱,你那大阵的威力受到影响,绝难支撑得久。” 雪姨道:“那我便与天狐谷共存亡。” 福缘斋主似乎微叹口气,便不再说话了,只是就在这时,天空的雷光再起,却是比刚才还要猛烈十倍,毫不留情的轰击在天狐谷的守山大阵之上。 这一下,那守山大阵似乎终于经受不住了,在一阵剧烈摇颤后,竟就有破裂之势。南宫飞燕急道:“雪姨,快想办法,我们的守山大阵……” 雪姨淡淡道:“不用急,我早有安排了。” 她说着,忽然挥动双手,只见一团缤纷的七彩之光从她手中扬起,如同散落的花雨一般,向远方缓缓飞扬。 那些光芒很快就消失在了半空中,我看着这一幕,不知她要做什么,却见雪姨忽然站了起来,定定的望着天狐谷中最高处的那块山崖。 我和南宫飞燕都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却在这时,只见天狐谷内的某一处忽地飞腾起一团炽烈的白光,高速飞到那山崖处,冉冉升起,很快便来到了山崖之上。 南宫飞燕轻呼一声,忽然抓住了我的手掌,紧张无比地说:“那、那是……” 她话音未落,就见那团白光已经来到了山崖之巅,在不断变幻之中,竟缓缓呈现出了一头巨大的九尾天狐! 第五百一十六章 九尾天狐 天空的七彩光映照之下,这九尾天狐缓缓舒展开身体,九条雪白的巨尾一一呈现。在那光芒中,周身都闪耀着一股圣洁美丽的光芒。 山谷中的数百狐女,包括南宫飞燕,几乎同时呆呆的望着那山崖之巅的美丽天狐,就连雪姨望向那九尾天狐的眼中,也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忽然,那九尾天狐仰天发出一声悠扬长啸,听上去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回声,带着一股极其厚重的沧桑,和经历了万年岁月的沉积,百年的沉眠,所有的所有,竟似乎都在这一声长啸之中。 天狐谷内的众多狐女。崇敬无比的望着那九尾天狐。齐齐拜倒,甚至有人喜极而泣,望着那九尾天狐,口中喃喃低语,似乎是在祝祷一般。 南宫飞燕紧握着我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而雪姨在一旁却一动未动,只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目光中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最后看了一眼山崖上的九尾天狐。缓缓的坐了下去。 那九尾天狐啸声不止,突然就在这一刻,那天空的守山大阵中央,出现了一道彩色的漩涡,缓缓的开始转动起来,天狐谷内的许多角落里。都涌出了无数的流光,在谷内划出无数道轨迹,齐齐向天空聚集。 无数的七彩光芒顿时大作,那阵外的雷光虽然仍隆隆不断,但整个大阵受到的影响已经明显很小了。 南宫飞燕惊喜道:“啊,原来这才是守山大阵完全开启的状态,连我都不知道这件事。看来雪姨真的是早有安排。弟弟,你说咱们是不是都错怪雪姨了?” 我抬头看着天空,耸了耸肩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么重要的事,雪姨怎么没有告诉你?再说,这分明是借用了天狐夫人的力量,才能完全开启大阵。可她是如何借用的?这是天狐夫人的元神,还是真身,还是别的什么?” 南宫飞燕微微一怔,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大概可能是我娘体内的元神,被雪姨终于唤醒了吧,不过,她是什么时候做到的呢?” 这个问题,却是只有问雪姨才能知道了。但雪姨已经重又弹起了瑶琴,依然还是那曲凤还巢,悠扬的琴声伴随着在隆隆的雷声,还有无数的七彩光条,以及天空的七彩漩涡,构成了一副极为奇特的画面。 九尾天狐的长啸终于到了尽处,但此时天空的结界力量已经完全形成,任外面的雷光如何轰击,那七彩光罩都坚实无比,只有轻微的摇曳晃动,过了片刻之后,那雷光似乎知难而退,渐渐没了声息。 这一轮攻击终于抗过去了,我们都松了口气,雪姨似乎不理其它的事,只一心弹着她的琴,而那九尾天狐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山崖上面,微微侧头转向这边,似乎在听着琴声一般。 南宫飞燕忽然一拉我的手,低声道:“我想上去,看看我娘,你和我去好不好?” “这不好吧,说不定你娘还在上面随时准备战斗,我们去了,反而会影响。再说,如果你娘现在只是元神状态,你看她的样子,像正常人么?” 我这是在提醒她,南宫飞燕听了,也皱眉道:“这倒是,我看我娘的样子,也不太正常,所以才想要去近一点,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原来是这样,我侧眼看了看雪姨,点头道:“也好,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 南宫飞燕嗯了一声,也不和雪姨说话,直接拉了我的手,就腾空而起,往那山崖处飞去。 雪姨在后面仍然低头抚琴,就好像看不到我们的行动一样。 我们来到了山崖之上,南宫飞燕有些激动地望着不远处那巨大的九尾天狐,走近几步,声音哽咽道:“娘,你、你难道已经出关了么?” 那九尾天狐仍然听着山谷内的琴声,听到南宫飞燕的话,许久才转过头来,一双美丽的眼睛望着南宫飞燕,却好像充满了好奇和陌生。 南宫飞燕浑身微颤,上前道:“娘,是我,我是燕儿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她边说边缓步往前走去,那九尾天狐却毫无反应,它的身体几乎呈现出了一种半透明的状态,周围有一层朦胧的白光,散发着柔和而又强大的气息,它看着南宫飞燕,目光里面渐渐开始流露出一丝疑惑,似乎在心里暗暗猜测南宫飞燕的身份。 看来她竟真的忘记了南宫飞燕是谁,我暗叹口气,上前拉住了南宫飞燕,对她说:“别过去了,会有危险,她现在……好像并不认识你是谁了。说不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南宫飞燕用力摇头:“不可能的,之前在玉清洞里,我还感应到她,还有在玉清幻境里,她的声音是那么清晰,娘不可能不认识我的,这、这没有理由啊。” 我摇摇头,对她说:“这世上的事,没什么不可能的,说不定她只是被雪姨唤出来激活大阵的,也许她只是天狐夫人一部分残缺的元神,你看,她连人身都无法化出,你怎么还能指望她能认识你呢?依我看,她现在只是在凭借着本能在做事罢了。” 南宫飞燕不说话了,她怔怔的望着九尾天狐,眼中噙满泪水,忽然甩手道:“不对,上次我娘的那一丝元神,为了唤醒我娘,完成九尾天狐的传承,我已经归入回了我娘的身体,按理说她的元神应该是完整的,怎么会有残缺的元神,除非,除非有人害她。” 她忽然激动起来,我正想要劝她,忽然天空中又一轮新的攻击开始了。 一片惊天动地的炸雷,接连不断的轰击在大阵之上,威力比之先前更盛,但那七彩光罩不断闪烁间,却也是完全承受了下来,那九尾天狐歪着头,呆呆看着天空,满眼都是疑惑,似乎在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所站的位置,是这天狐谷的最高处,距离天空自然也是最近,那空中的七彩光罩缓缓流转,虽然完全抵住了雷光的轰击,但仍有一丝丝的雷光,和滋滋作响的异声,出现在山崖之上,以至于我们所站立的地方,很快就被那一股能量充满,浑身都有些麻酥酥的了。 我不由暗骂,这个福缘斋主,打了半天还是老套路,也没点新鲜的。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雷光威力的确很强,如果不是九尾天狐突然出世,彻底激活了大阵,恐怕现在早就已经被击碎了。 我示意南宫飞燕,这里已经不宜久留,南宫飞燕自然也感受到了那股渗透进来的威力,但她更加关心九尾天狐的安危,正回过头想要再和她娘对话,突然就见那九尾天狐猛地一声仰天长啸,顿时山崖之上剧烈摇晃起来,我们两个猝不及防,竟差点摔倒在地。 也不知道这九尾天狐怎么突然叫了起来,但就在我脚步刚刚站稳的时候,南宫飞燕忽然指着天狐谷内叫道:“不好,那边好像有人进来了。” 我忙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就见山谷一侧的隐秘之处,果然钻进了数道人影,正高速的向着三清境的方向飞驰而去。 此处相距甚远,无法看清那几人的面目,南宫飞燕忽地拉住我的手,低声喝道:“走,我们快过去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在这个时候潜入谷内。” 说罢,她回头看了九尾天狐一眼,勉强笑道:“谢谢娘,是你提醒了我们……” 九尾天狐歪头看着她,不言不语,眼中却露出了一丝慈爱的神色。 南宫飞燕神情一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看那几个潜入的身影,咬了咬牙,再次拉了我的手,往下方疾驰飞去…… 第五百一十七章 援兵到来 我们两人回到三清境入口落下,雪姨的面前已经站了几个人,我定睛一看。却是顿时大喜,忙跑了过去,叫道:“你们怎么才来啊?!” 这几个人却不是外人,也不是敌人,而是我的老朋友,老熟人。 住在天狐谷外的神女阿萝,回去搬救兵的东北仙堂胡九爷,许久未见的萨满传人邵培一,还有被我留在苗疆的天师传人墨小白。 最后一个,是个身穿黑衣的老头,却是那位苗疆天火谷的驭龙者黄九卿。 我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赶来,雪姨也站了起来。面沉似水。问那胡九爷说:“胡老九,是你把他们引进来的?” 胡九爷捋了捋白胡子,摇头晃脑地说:“这可不怪我,我只是顺便而已,再说大家都是来帮忙的,你又何必板着个脸呢?” 雪姨微哼一声,又看向阿萝,道:“这里面多半还有你的功劳吧?天狐谷一直承蒙你照应,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一番呢?” 这话说的却是有些带刺,阿萝无所谓地笑了笑。说:“用不着你谢我,我只是不忍见谷中姐妹受苦受难,话说回来,天狐谷一直是在照应我才对,飞燕姐姐,谢谢你们啦。” 她忽然转头对南宫飞燕说。我不由好笑,她不对雪姨说,却感谢南宫飞燕,分明是故意的,南宫飞燕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但神情间也颇为欣慰。 我走过去一把拉住邵培一和小白,有些激动道:“快说说,你们是怎么来的,小白,杨晨呢?苗疆的事都解决了?见到獬豸神君了吗?老邵,东北那边的人马什么时候到啊?” 我一口气提出了一堆问题,小白咧嘴笑道:“哥你别激动,咱慢慢说,不过这事你还得多谢这位黄老爷子呢……” 原来,在我离开苗疆之后,黄九卿回到了天水寨,找到小白和杨晨,把我的话对他们说了。当时两人就急着想要回来,不过黄九卿说了,他的能力只能带一个人前来。 几个人一番商量之后,杨晨决定先回到家里,把他的装备都带上,再来找我。于是就剩了小白,刚好和黄九卿一道,赶往天狐谷。 黄九卿号称驭龙者,能够御空而行,带着小白顶多也就是慢一点,但也在天亮之前就赶到了,到了天狐谷之后,却是无处可去,因为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 就在这时,黄九卿却在那些人中发现了熟人,也就是伊胜,他正和几个人在苦斗,黄九卿和他都是苗疆的人,见状忙上前帮忙,打跑了那几个人,一问才知,原来伊胜昨天夜里潜伏,被金刀门的高手发现,一路打斗到这里,刚好被他碰上。 同时伊胜也对黄九卿和小白讲了遇到我的事,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两人才知道伊胜原来现在已经是自己人。只是两人有心入谷帮忙,却苦于找不到路径,伊胜便对他们说,这山谷里有一处地方,有一个神女阿萝,定然能够帮忙。 伊胜指了路径,两人便一路行来,说来也是巧的很,在半路就遇到了同一时间赶来的邵培一和胡九爷。 邵培一是从关外赶来,和胡九爷打前站,先来天狐谷助阵,见到小白也很高兴,一问大家都是来帮忙的,于是便一起赶到了阿萝那里。 大家都知道,那里是一处天狐谷大阵的守卫薄弱之处,相当于是一处漏洞,胡九爷知道入阵的口诀,便带了几人一起进入天狐谷,却在刚进来之后,外面的进攻就已经开始了。 几个人没敢乱动,几轮攻击过后,正好九尾天狐出世,使大阵全力运转,抵住了天空的雷光轰击。 几人这也是巧之又巧,如果再慢上一步,大阵一旦全部开启,那任谁也无法进来,众人大呼幸运,又见守山大阵抵住了攻击,这才一起往谷中跑来,胡九爷带路,直奔三清境。 这便是事情的经过,不过我更关心的是,杨晨回去取装备,这一来一回何止数千里,他又不会飞,又没人带他飞,这得要耽误多久? 黄九卿说,这倒不必担心,因为天水寨所有人,和杨晨一起,合力做出了一只能载人飞行的木鸟。 我不由大为惊喜,能载人飞行的木鸟?这家伙出息了啊。 小白笑着说,那木鸟是由那个木灵来做动力的,那小家伙很高兴,也很卖力气,估计那木鸟飞行速度能达到时速二百多公里,若是再快,就不大可能了。 这已经很快了啊,我很是高兴,这样说来,杨晨要是一路顺利的话,今天应该也会赶来。 邵培一也对我说,东北的人马已经在山外待命,只因这里是天狐谷的地盘,胡三太爷不想造成两家误会,同时也是出于尊重和礼节,先由他和胡九爷进来,看情况再来决定。 我再次惊喜,这鼎鼎大名的胡三太爷都出马了,看来是真的很重视这件事情。 看来各路人马都已经基本到位了,我不由信心大增,但看向雪姨的时候,她却始终面无表情,听着我们说话,却不知何时已经又坐了下去,手扶着琴弦,但并没有弹动,似乎满腹心思。 这时天空忽然再次传来震响,但却很是稀疏,并没有那么密集的雷光,但每一下却都很是沉重,就好像有人打着柄大锤子,在上面用力狠砸。 天狐谷上方的七彩光罩不住摇颤,但仍然毫无压力的顶住了攻击,胡九爷抬头看了看后,对雪姨说:“你打算就靠这个大罩子,只挨揍不还手是么?” 雪姨道:“若是硬碰硬的来,天狐谷必然遭遇摧残,死伤惨重,如果能这样令对方知难而退,岂不是更好?” 胡九爷摇头道:“你就这么确定,对方没有别的办法破开你这大阵么?说老实话,这大阵虽然厉害,可福缘斋主酝酿了这么久,必定力求一击成功,如果不趁此时反击,恐怕到时后悔莫及。青雪,我劝你不要执迷,大局为重。” 他后面这句话似乎也颇有深意,雪姨叹道:“你不必多说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论谁来都是难以避免,一切皆有天意。” 她话音一落,天空的轰击声骤然加重,整个天狐谷内都被那隆隆的声音充斥,几乎震耳欲聋。 我惊讶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打雷么?这算是什么手段?” 胡九爷道:“那是福缘斋主请来的十二位雷部正神,用的是九霄神雷正法。” “啊,十二位雷部正神?我没听错吧,这、这是天神下凡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福缘斋主竟然能驱策雷部正神,那他得是什么来头? 胡九爷摇头说:“其实并不是雷部正神的原身,只是他请来的一丝元灵,威力也大概只有十之二三,否则要真是正神倒此,这天狐谷怕是早就破了。你们想想就明白了,天狐谷再厉害,也是地上的仙府,比不得真神上仙。” 小白插道:“对对对,这就好像花果山水帘洞,孙猴子再厉害也是个妖怪……” 他一向口无遮拦,但这话我听了都刺耳,雪姨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有那满山的狐女,个个面露不悦,南宫飞燕倒知道他,只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胡九爷也看了小白一眼,却是哈哈一笑:“这小兄弟说的不错,再厉害也是一伙妖怪,比不得正神,唉,比不得正神。” 他说着话不住摇头,言语间很是感叹,小白也有些不好意思,尴尬挠头道:“那个,不好意思哈,我就是顺嘴溜达出来的,其实妖怪也挺好啊,自由自在的,个个都是老不死……呃,我好像又说错话了……”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天空雷声愈发缓慢起来,但每一下都挟带着雷霆万钧的势头,天狐谷内的我们,就好像被人装在铁箱里,外面有人用大锤子使劲砸,震的我们耳膜生疼,头昏脑涨,七荤八素。 有很多道行稍低的狐女当场就捂着耳朵昏倒过去,还有的口角流血苦苦支撑,南宫飞燕急道:“雪姨,我们当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就只能这么硬撑着?” 雪姨道:“办法当然还是有,那就是我们出谷,去迎战那些攻击天狐谷的人。” 南宫飞燕忙道:“好,我去,我们都去,反正留在这里也是无用,为何不出去一拼?” 雪姨缓缓摇头:“只是现在却是已经晚了,天狐谷的守山大阵已经完全开启,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所以……” 她忽然起身,目光烁烁地望着我们几人,天空中却忽然有人大笑道:“你们就乖乖的留在这里,哪里也去不得。” 我们不由大惊,雪姨也仰头望向天空,眼中却是忽然射出了异样的光彩…… 第五百一十八章 惊天阴谋 天空一人忽然现身,如流星坠落一般,飞速向三清境飞来。转眼就到了近前。 我一见这人顿时大惊,因为这竟赫然正是福缘斋主。 开什么玩笑,这又是开启守山大阵,又是打雷下雨的,轰隆隆闹腾了半天,就为了防止福缘斋主进来,结果人家原本就在这天狐谷内…… 还是说,他是刚才破开大阵进来的?但是不可能啊,破开大阵好歹也要有点动静,此时天上的雷声仍然轰隆,七彩光罩也没有破开漏洞,他是怎么进来的? 除了他一直就在这里潜伏,貌似没有别的解释了。 南宫飞燕上前惊道:“你、你怎么……” 不由得她不惊。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除了,雪姨。 她微眯着眼,静静的看着福缘斋主,就好像,正在等待他一样。 福缘斋主完全无视我们任何人,上前柔声对雪姨说:“阿雪,我来了,我们之前说好的,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他这话一说。我们一起震惊了,甚至惊的连嘴巴都合不拢,南宫飞燕摇摇欲坠,望着福缘斋主,又盯着雪姨,颤抖的手指在雪姨身上:“你、你们……” 雪姨却也是和福缘斋主一样。完全无视我们的任何反应,只看着福缘斋主,淡淡道:“我所说的要求,你可都做到了么?” 福缘斋主微笑道:“那是自然,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紫蕴丹出世,我们便可以……” 雪姨道:“紫蕴丹距离出世还差最后一步。还有九尾天狐泪,你可弄到?” 福缘斋主微微皱眉道:“只要你把天蕴石交给我,我便可以成功将婕妤修成九尾天狐,到时候,九尾天狐泪不就有了么?” “说来说去还是这样,天蕴石可以给你,但是你难道不觉得,我才是最合适修成九尾天狐的人么?” 雪姨这话一说,南宫飞燕叫道:“你原来是这般心思,你口口声声要对抗福缘斋主,保护天狐谷,原来却是和他串通一气,想要、想要……” 雪姨冷冷看了她一眼道:“小孩子,懂得什么,闭嘴吧。” 福缘斋主似乎和她很是默契,随即一扬手,也不见什么,南宫飞燕却顿时就停顿在了那里,保持着怒目而视的动作,一动不动了。 福缘斋主竟给她用了定身法,我再也忍不住了,上前道:“斋主既然有这个算计,完全可以和雪姨单独商议,不就是想要修成九尾天狐么,何必牵扯上这么多人?来来来,你先放开飞燕,有什么事和我说。” 我身后几人也都上前,那黄九卿沉声道:“我早听说福缘斋主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原来却是个卑鄙小人,尽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可敢与我光明正大的战上三百合?!” 福缘斋主望了我们几眼,目光中却不带任何情绪,就好像我们的话对他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阿雪,这些人你是怎么放进来的,好生呱噪。” 他似乎很是不耐烦,对着我们挥了挥手,我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就无法动弹了,心头不由大骇,这、这是哪门子法术,还没开始打,就被人制住了? 饶是我如何运力,都是一动不动,这身体就好像被一道禁制牢牢锁住,那黄九卿也不例外,刚往前踏出一步,想要对福缘斋主呼喝,就已经被控制住身体,动弹不得了。 不光是我们,就连那些狐女,也都带着满脸惊讶和疑惑的神情,被福缘斋主举手之间,统统制住。 我心头掠过一丝悲凉和苦笑,只觉自己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苦苦努力了这么久,却是不敌福缘斋主一招。还说什么要维护世界和平,真是不自量力。 所有人都被制住了,福缘斋主满意地扫视一圈,这才对雪姨说:“好了,现在可以安静的说说我们的事了。阿雪,你想要修成九尾天狐,我不是早就答应你了么,只要我们先拿到紫蕴丹,准备好了一切,不就可以……” “不,在那之前,我必须要先修成九尾天狐,我不信你的话。你、你从来就没对我说过真话……”这位雪姨,天狐谷的八尾天狐,晏青雪,却忽然露出了凄苦的神色,言语间仿佛小儿女一般。 福缘斋主苦笑:“我保证,这一次绝对是真的,否则,我费这么大的力气,所为何来,还不是想要和你,永远的在一起么?” 我在一旁,虽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是口中能听,眼中能看,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明白了大半。 原来这福缘斋主和晏青雪,竟是一对老情人,此时腻腻歪歪的,却是在研究什么永远在一起的话题。 只是,这和九尾天狐又有什么关系,和那紫蕴丹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了紫蕴丹,你就可以直接修成九尾天狐,不必冒那传承的危险,你为何总是不信我呢?”福缘斋主柔声对晏青雪说道。 “哼,有了紫蕴丹,恐怕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就不知道是谁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主意,如果你真的诚心诚意,那就现在帮我,把九尾天狐的传承给我,我有信心在最短的时间内成功,然后我们再……” “不行,我可以答应你修成九尾天狐的要求,但是,不能伤害你的姐姐,这是我的底限。”福缘斋主忽然正色说道。 晏青雪恨声道:“你的心底果然还是最爱姐姐的,是么?你骗我,你原来一直都是在骗我……” 我听的又是一阵无语,原来这里面还有一段三角恋。 福缘斋主继续苦笑:“我到底要怎样你才能相信?紫苏她……她毕竟万载道行,如今元神散乱,魂魄不全,已经够凄惨的了,你难道真的忍心让她……你们毕竟是姐妹啊……” 我心中咯噔一下,这话里的意思,莫非天狐夫人造成今天这样,都是这个晏青雪害的? “正因为我们是姐妹,我才没害她性命,可是有她在,我就永远无法修成九尾天狐,天狐谷的主人永远是她,天下人提到天狐夫人,也永远是她,我就像一直活在她阴影下面的小丑。可是,可是我也有近万载道行,我也曾入世苦修,凭什么就只有她成功了,为什么我偏偏就要在她的阴影里,活一辈子?” 晏青雪忽然歇斯底里起来,但她这几句话,无疑已经说明了,天狐夫人百年前出事,应该正是她所为。这个女人外表端庄高贵,心里却是如此阴暗。 福缘斋主眉头微皱,说:“此时说这些也是无用,阿雪,你姐姐入世苦修,是悟到了人间真情,天地大爱,才因此成功,成为了九尾天狐。你虽然也曾下过苦功,也曾入世修炼,但你心中有执念,便不能成功,这又怪得了谁呢?好了,我们不说这些,我只问你,天蕴石你可否能够现在就交给我?如果你交出来,我之前答应你的,仍然算数。” 晏青雪忽然迟疑起来,讷讷道:“我、我……我若是交给了你,你却骗我,那又如何?” 福缘斋主毫不犹豫道:“我若是骗了你,就让我失去现在的一切,从头来过。” 晏青雪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说:“那好吧,我答应你,但我要你发毒誓,如果你敢负我,你就算做回普通人,也永远不能和姐姐在一起,你们将终生无法见面。” 福缘斋主看着她,忽然叹息一声,道:“阿雪,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总是不如你姐姐么?” “什么?”晏青雪声音微颤道,福缘斋主摇头:“就是因为,你骨子里太过狠毒,连半点也不及你的姐姐。” “我、我……你……”晏青雪情绪忽然激动起来,道:“我已经答应你了,天蕴石我这就交给你,还有,我不会再害姐姐了,紫蕴丹出世后,我们就能,就能……” 福缘斋主再次摇头:“对不起了,我刚才只是最后试探你一次,想不到你当真令我失望,天蕴石,我已经自己取出来了。” 他说到这里,就听那三清境内忽然一声响,一块不规则的奇石突然从那里面的雾气之中飞了出来。 福缘斋主飞身而起,大袖张开,那奇石便瞬间一点点变小,投入了他的袖中,紧接着,他丝毫不停,竟奔那三清境中而去。 晏青雪见此情景,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不,你不能丢下我……” 她匆匆往前追去,但却又停了下来,伸手拍在我和南宫飞燕身上,大呼道:“我解了你们的定身法,你们随我一起去阻止福缘斋主……” 我乍然得到自由,大喊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晏青雪惨然一笑,说道:“他想要逆转时空,让一切都回到两千年前……” 第五百一十九章 真相(1) 我和南宫飞燕顿时大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逆转时空,让一切都回到两千年前?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靠谱。若说逆转时空,他要回到两千年前,这个我可能会信,但是要让一切都回到两千年前,这个概念该怎么理解? 一切,包括什么,现在这个世界的一切?还是说,和他有关的一切? “他到底是谁?”我惊讶问道,晏青雪却不答话,身形已经飞起,奔着三清境中冲了过去。 南宫飞燕一拉我的手:“我们也进去,不管他是谁,都必须要阻止他。” 我们两人紧跟着飞了进去。到了三清境门前一看。那门已然是豁然洞开,福缘斋主也已经失去了踪影。 这号称谁也进不去的青铜大门,竟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打开了,甚至连潜伏在这里的柳无言也已经不见了。 刚才那块奇石飞出,想必也是柳无言弄的了,只是听刚才福缘斋主的意思,那叫什么天蕴石的东西,似乎才是修炼九尾天狐的重要之物。 我们毫不犹豫的进入了三清境,来到那广场之上,就见福缘斋主已经负手站在那铜炉前。柳无言稍退一步,站在他的身旁,马九坐在地上,面对着福缘斋主,双手缩在袖里,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晏青雪站在铜炉旁边。冷着脸对福缘斋主道:“你就算得到天蕴石,也休想拿到紫蕴丹,我随时可以毁了它。” 福缘斋主道:“这炼制紫蕴丹的材料,我们足足收集了千年岁月,方才凑齐,难道你就忍心毁掉么?” 晏青雪凄然一笑道:“千年岁月,没错。你说的对,那是你和姐姐耗费了千载岁月,踏遍深山大泽,海外仙山,历尽艰难,才求取来的材料。可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怎么会和你没有关系?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一旦紫蕴丹练成,我们就可以一起……” “呵呵,你最好说明白,是我们,还是你和那个晏紫苏?” “我们,自然是我们三人一起,你们本就是姐妹,何况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污秽不堪,想找一块清静之地都难,你还有什么留恋的呢?” 福缘斋主试图劝服晏青雪,晏青雪却道:“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的确是污秽不堪,但天狐谷这千年来却始终保持着原样,那又有什么不好?我劝你也莫要再奢望,就算你最后成功了,那又如何,还不是为人做嫁衣么?” 这两人针锋相对,你一言我一语,僵持在了那里,福缘斋主忽然变色道:“就凭你的手段,难道还想在我面前捣鬼么,我好言相劝,只是为了不忘初心,你既然如此执迷不悟,闪开吧。” 他忽然大袖扬起,对着晏青雪作势欲拂,但晏青雪就死死站在铜炉前,哈哈笑道:“你果然要对我出手了么,我就知道,之前你只不过是想骗我帮你炼丹而已,现在紫蕴丹要成功了,你就翻脸了。来吧,我就站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这位大仙人,究竟有何手段,你干脆将我和这紫蕴丹一起毁了,大家一了百了,谁也不再亏欠谁!” 福缘斋主这一下竟是无法击出,他面色沉静如水,道:“想不到两千载的岁月沉淀,还是不能让你悟通这一切,我现在便告诉你,我早已准备好了一切,无论你是否同意,这紫蕴丹今天我是收定了的。而且,你也永远无法修成真正的九尾天狐,因为你根本不懂,也永远不会理解,紫苏当年所悟到的一切。” 他忽然微叹一声,收了势子,双手负后,满面都是失望之色。 “你、你竟这么对我,一切说的好听,原来都是在骗我,你该死,你们都该死,为什么我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改变自己,你却还是不肯正眼看我一次?” 晏青雪身躯微微发颤,福缘斋主缓缓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因为你骨子里根本就没有变,还是那个自私任性,心肠又狠毒的晏青雪,你永远也抵不上你姐姐在我心中的位置。” 他话音一落,便转过了身,竟不再看晏青雪一眼。 晏青雪忽然把手按在那铜炉上,歇斯底里道:“你当真认为我不敢这么做么?” 她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她身旁,摇头叹道:“我当然知道你会这么做,所以,我不会让你成功的。” 那竟然是又一个福缘斋主出现了,他伸手按在晏青雪的肩头,只微微一按,晏青雪登时萎顿在地,口中缓缓沁出一丝鲜血,头上的珠簪发髻登时散乱,回头望着那个“福缘斋主”道:“身外化身,你真的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你、你难道已经快要、快要……” 柳无言在旁道:“你说对了,斋主已经只差一步,就要踏入大圆满的境界,飞升天界,位列仙班了。” “那一步、那一步是什么?”晏青雪气喘道,她似乎受伤不轻,头发已经散乱垂下,却不甘的叫道。 “那一步……”柳无言转头望了望福缘斋主,叹道:“那一步,自然就是他心中最后的挂牵,和一个千古的遗憾。” “所以,我今天必须要取得紫蕴丹,完成那个心愿。阿雪,我曾对你说,我要让一切都回到过去的样子,让这世间充满喜乐平安,再无灾荒战乱,但若要实现这个愿望,无论凭任何人的能力,都是无法完成的。但唯有一人,他的雄才伟略,举世无双,放眼两千年,也无人能及。他才是能够实现一个最美好人间的,唯一一个人选。” 晏青雪道:“你、你说的难道是、是他?哈哈哈……”她忽然狂笑起来,指着福缘斋主道:“那人残暴乖戾,杀人无数,整天幻想长生不死,好端端一个天下都被他葬送了。你竟想把这愿望寄托在他身上,真是可笑到了极点,再说就算他能够复生,这天下早已变了,早已变了,就算是他,又能如何啊?” 福缘斋主微微一笑:“你说的那个,是两千年前的他,而且你所说的,只是他的另一面。我却不这么认为,至少,在我心目中,他才永远都是这中华大地上的千古一帝,他的功绩也永远都无人可以取代。更何况,当我帮紫苏完成心愿之后,她必然会辅佐那人,以紫苏之能,那人之力,必定能够建立一个我理想中的大帝国,到那时,我才能够了无遗憾的离去。” 我和南宫飞燕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直到福缘斋主这番话说出,我才终于明白,他所说的那人是谁,也才明白,他要做的究竟是什么事,原来他所谓的改地换天,竟是要将已经死去两千多年的,那位千古一帝,建立大秦帝国不世功勋的始皇大帝,重新复活,并从此不死不灭! 可这明显是有悖于天道的啊,这福缘斋主,难道是疯了不成? 他缓缓取出那块天蕴石,拿在手中,目光中露出一丝异样的神采。 “那一年,我听到紫苏的哭声,赶到宫中的时候,你已经撒手辞世而去了。我本以为,只要你死了,从此我就可以和紫苏永远在一起,可我却不知道,在我离开的那些年里,紫苏竟不知怎的爱上了你,我心如刀绞,但我那时幻想着,只要时间久了,紫苏自然就会忘掉你,因为你毕竟只是一个凡人,什么祖龙降世,什么天神临凡,那都是糊弄人的罢了。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紫苏说你临死之前,还口口声声念叨着长生不死,她说,她要为你寻到那长生不死之药,哪怕历经千年,万载,也要唤你回来。” 他轻声对着那天蕴石念叨着,又道:“现在,那长生不死之药,已经就差最后一步就可以成功了,原本只要有九尾天狐泪,就能成功,可惜却让那个晏青雪破坏掉了。我知道,那唯一的一滴九尾天狐泪,被紫苏封印在了这块石头里,和你的魂魄一起。我虽然千般不愿,万般不甘,但我不愿让紫苏伤心失望,我还是决定帮她。而且,时隔两千年,我不得不承认,你才是我心中的第一帝王,当年是我自私狭隘,如果我能早些回去宫中,或许,这世界早已是另一个样子了吧。” 他低低念叨着,我心中忽然猛惊,难道说那人的魂魄,竟就在这天蕴石之中? 福缘斋主话声一落,就见那天蕴石突地爆发出一团蒙蒙的黄色光芒,竟缓缓自动升空,向那铜炉飞去…… 第五百二十章 真相(2) 我和南宫飞燕同时抢身想要上前拦阻,夺下那块天蕴石,但那福缘斋主虽然始终没有看我们一眼。我们俩却不约而同的又不能动了…… 我终于意识到了,我们现在和这个福缘斋主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上的争斗,就像柳无言说的,他已经只差一步就要达到大圆满,飞升成仙的境界了。 可怜的韩家,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凡人而已。 那天蕴石不断向前飞去,就在快要到达铜炉之上的时候,我已经看到那铜炉上方已经有丝丝青烟逸出,顶盖不住颤动,似乎马上就要打开。 我瞪大了眼睛,心中焦急万分,却是无可奈何,只要那天蕴石落入铜炉之中。里面被封印的九尾天狐泪。就会落入里面,助那紫蕴丹成功,同时,那里面同时封印的,极有可能是秦始皇的魂魄,也可能因此而复活,重新降临于世。 晏青雪倒在地上,目光中射出愤恨不甘,却也丝毫没有阻止的能力,眼睁睁的看着那天蕴石飞到了铜炉之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铜炉之下忽然伸出了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那块天蕴石,同时一个声音说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在这里捣乱,都给我出去。” 我顿时惊讶不已,因为这人竟是那坐在一旁。始终没人看过他一眼的马九。 他冷着脸,目光扫视着福缘斋主等人,缓缓道:“这炉丹是我炼的,是我在这里守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炼制出来的。我说什么时候开炉,就什么时候开炉,你们有什么资格。到这里来指手画脚,打扰我炼丹?” 马九这番话居然铿锵有力,丝毫不给福缘斋主面子,说的我心里大呼过瘾。 福缘斋主也是愣了下,却是根本没搭理他,只略略皱眉,对柳无言说:“这人已经没用了,还留着干什么?” 言下之意竟是要柳无言干掉马九,不过柳无言却没动,躬身说道:“斋主,紫蕴丹是这人一手炼制,所有的过程都是他来操作的,在丹成之前,杀不得。” 他居然婉言拒绝了福缘斋主的话,而且说的似乎还颇有道理,马九手中握着天蕴石,露出一丝冷笑道:“斋主大人是神仙般的人物,我这样的小虾米,本来是没资格在这里说话的。不过斋主刚才所说的话,我句句都听在耳中,虽然不懂什么雄途霸业,也不懂什么君临天下,更不懂什么情情爱爱,但是我却有个疑惑想问斋主,这块石头既然同时封印着九尾天狐泪和那位始皇大帝的魂魄,那你把他们同时加入铜炉中,岂不是说,要把那位大帝的魂魄也一同炼了么?” 福缘斋主面色不变,道:“这等大事,说了你也不懂,既然紫蕴丹马上就要出炉,你还是把天蕴石丢入其中,不要耽误大事,否则后果你懂的。” 他的语气里暗藏威胁,马九却摇头道:“要是炼了那人魂魄,其实也跟我没关系,但我马九炼了一辈子的药,虽然挖墓掘坟,炼骨入药,坑人害人,可这炼药的功夫从来没失手过。这炉紫蕴丹,我早已经看出来,非同凡品,可能这也是我这一生中,炼制的最后一炉药,也是最好的一炉药。所以,我不能让这中间出现任何差池和错误。” 他看着福缘斋主,继续道:“按理说,这紫蕴丹要最后成功,只要一滴九尾天狐泪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什么天蕴石,也不需要什么人的魂魄。这炼丹的是我,守炉的是我,添材料的是我,掌握火候的也是我,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因此,我拒绝你的这种做法。而且这紫蕴丹要出炉,还有最后一道工序,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你若是现在杀了我,就永远都得不到紫蕴丹。” 我又一个万万没想到,马九竟然有如此勇气和魄力,居然敢直接拒绝福缘斋主,甚至和福缘斋主叫板,看来这人痴迷于炼药,果然已经是疯癫状态。 不过,这对我们而言,却也是好事。 福缘斋主面色终于微变,正眼看了看马九,缓缓点头道:“你要怎样?” 马九道:“很简单,我只要紫蕴丹出炉之后,随便你们怎样,也都跟我无关了,但在这之前,我说了算。” 福缘斋主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他顿了下又说:“其实你们都搞错了,炼这紫蕴丹,九尾天狐泪固然是材料的一种,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马九今天是句句语出惊人,整个广场中已经没人说话了,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只见马九说到这里,却是语塞,似乎不知下面讲些什么,同时眼睛不住的在左右乱瞄,众人正在纳闷,忽然就听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说道:“九尾天狐泪,只是代表了一种精神,一种境界,只要达到了这种境界的事物,都可以代替九尾天狐泪。” 这声音很是耳熟,众人抬头望去,就见三清境外竟缓缓走来一人,他一出现在这里,我登时觉得身上一松,立即恢复了自由。 我不由大惊,定睛看时,那人却正是司徒先生。 就见他缓步走来,边走边说道:“有人说,九尾天狐,一生只流一次泪,这是缪谈。实际上,这句话的含义应该是,九尾天狐泪,只有一次是最宝贵的,是这世上极为难得的珍宝,也是极为稀有的材料。那就是,九尾天狐在顿悟的刹那,在真正体会了天道精神的刹那,在晋级成为九尾天狐的刹那,所流下的那一颗泪水,才是真正的所谓九尾天狐之泪。” 他说着话,便来到了广场之前,又继续道:“所以,斋主大人曾妄想靠着修炼之法,制造出九尾天狐的念头,根本就是错误的,那边即便拥有了九尾天狐的样子,却永远无法得到九尾天狐的精神,和异类修真,感悟天道的那种境界。” 福缘斋主脸上终于动容,阴晴不定的看着司徒先生,道:“你的意思岂不是说,我还是要用那唯一的一颗九尾天狐泪么?” 司徒先生摇头:“错矣错矣,我刚才说的,只是九尾天狐泪的由来和作用,但要炼这紫蕴丹,长生不死之药,却是未必。只因世间万物,无论是人,是妖,是兽,还是花草树木,山石精怪,只要能够真正感悟天道的精神境界,甘愿为之而献身,皆可以身入丹,得成仙药。” “你是说……干将,莫邪?” “呵呵,差不多,差不多,所以我说,斋主早已着相,这,不好,不好。” 福缘斋主目光在我们几人身上扫视,缓缓问司徒先生:“那么以先生的意思,这里面的几个人,谁可入药?” 司徒先生说了半天,意思居然是不必用九尾天狐泪,而只要有人甘愿献身,投入炉鼎,就可以炼成仙药了。 这时马九又不说话了,却跪在地,对司徒先生拜道:“要不是先生在这七七四十九之中,无数次对我开导,恐怕我早已经戾气冲体而亡了,先生刚才所言极是,想我马九一生罪孽,早已该死一万次了,现在我愿意以身投炉,我炼药一辈子,最后能用自己入药,也算是死得其所,死得痛快。” 他说出这话却是毫无畏惧,眼中更是闪着兴奋的光芒,我这才听明白,他刚才的这番话,应该都是司徒先生教给他的,现在他更是要以身入药,简直是疯了。 福缘斋主嘴角牵动,道:“你所说的最后一道程序,就是这个么?” 马九点头:“没错,这最后一道程序就是缺个药引子。” “既然是这样么,那就不需要你了,药引子,还是用九尾天狐泪比较好。” 福缘斋主话音一落,在另一侧站着的,他的分身忽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就已经出现在马九身旁,一抬手,那天蕴石就重又落入他的手中,同时马九毫无征兆的口中狂喷鲜血,身躯像断线风筝般,远远跌了出去。 福缘斋主手一扬,那铜炉的顶盖便突然掀开,一道七彩火光冲天而起,他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天蕴石便再次向铜炉中投去。 “药引子,哼,这是我准备了两千多年的药引子,谁也休想阻拦我……” 福缘斋主的语声中透出一丝戾气,目光中更是闪出和他平常显示出的卓然气质丝毫不符的,急不可耐的光芒。 不知为何,他这句话出口,却似乎换了个人似的,与此同时,我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触动了,一股燥热从丹田处冲起,瞬间就传遍了我的全身。 血色光芒爆闪,一道禁字诀瞬间脱手飞出,就在那天蕴石即将落入铜炉之前,牢牢将那天蕴石托在了半空…… 晏青雪忽然喊了起来:“你们不要信他,他刚才的话只是为了让姐姐的元灵和那人的魂魄安稳,快阻止他,不能让紫蕴丹出世,否则……” 她话未说完,一道流光忽然击中她的胸口,晏青雪惨呼一声,身躯凌空飞起,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挣扎着对南宫飞燕伸出了手,但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福缘斋主身上忽然散发出丝丝可怕的戾气,竟如同眨眼间就变了个人似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气,森然道:“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我只是想不动干戈的完成我的愿望,既然你们都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第五百二十一章 真相(4) 福缘斋主突然显露出可怕的一面,整个广场上顿时笼罩了一股戾气,我自从他刚才出现变化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力量就突然从丹田冲起,涌至全身每一处角落,就像是为了对抗他发出的那股可怕的威势。 场内众人都被他的威势所慑,连柳无言也退了数步,我上前几步,站在福缘斋主前面,拦在那铜炉前,对他说道:“你要是想成全我们,那最好赶紧自杀,给这世界少点灾难,那才对了。” 福缘斋主身上的衣袍鼓荡,冷笑着说:“就凭你么,也敢站在我的面前。滚开吧。”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我却突然觉得一股极其强大的压力传来,竟如泰山压顶一般,我身形一晃,就站立不住,几乎要被那股力量凌空抽飞。 我的身体里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力量来,同时我的浑身血液都在高速流转起来,无比燥热的感觉霎时涌遍全身,我咬了咬牙,竟硬生生接了福缘斋主这一击,只后退了两步。身体一阵摇晃,但还是站住了脚步。 福缘斋主迅速扫视了我一眼,目光中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没理我,哼了一声,便大踏步的往前走来。就好像根本无视我一样。 我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只觉那血液流淌的更加快速了,一股说不出来的东西缓缓升腾,望着福缘斋主,竟感觉到了自己在这一刻无比的愤怒。 我知道,那应该是韩家先祖在灵魂和血脉深处的回忆,在刚才的一刻。被福缘斋主所唤醒。 我心中忽然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和信心,因为在这一刻,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福缘斋主仍在迈步向前,在他的周围笼罩了一层光圈,那股气势和威压便不断的如浪潮一般涌来,直压迫的我几乎无法呼吸,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憎恶和抗拒,充斥了我的整个身体之中。 我便那么昂首站在那里,丝毫不退,脚下却已经在用尽了全力之后,一寸一寸的凹陷下去。 以前经常见武侠剧中,高手过招的时候,将力量引至脚下,踏碎砖石,曾经以为那是扯淡的,今天才知道,原来这竟是真的。 要知道,这里是三清境,是仙人所居住过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不是寻常之物,如果说此时我踏碎了这里的砖石,那么这股力量若是在外面的话,已经足以将这一片土地轰出一个巨坑了吧。 身前的压力越来越大,体内的热血沸腾越来越快,我甚至已经快要能够听见自己体内鲜血奔流的声音了,那股特殊的力量,在这血液奔流中,便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福缘斋主往前走了十步,那压力叠加了十倍,我却仍然站在原地。 但这个中苦楚却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感觉就像两股力量互相撕扯,我被夹在中间,来自任何一方的力量都够我好受。 我几乎已经快要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体内血液奔腾的速度也快要达到一个临界点,我有预感,只要福缘斋主再往前走三步,我必全身狂喷鲜血而亡。 好在这时,福缘斋主突然停住了脚步,直盯盯的看着我说:“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已经继承了韩家先人的力量,不过那也没什么用的。哼,我曾说过,民意非天意,你可知下一句应是什么?” 我自然不会回答他,事实上我现在正在拼命压抑几欲爆炸的身体,福缘斋主自言自语道:“那下一句便是,我意即天意!” 他突然伸手凌空虚抓,我便不由自主的双脚离地,升起半空,整个人都动不了了,就好像被他这一抓,牢牢控制住了身体。 南宫飞燕惊叫一声冲了过来,却在距离我几米远的地方就被远远弹开,我心中大惊,猛的运力冲击,空气中轰的一声爆响,福缘斋主的禁锢竟在这一刻被我冲开,他面色微变,同时变抓为掌,隔空虚击,砰的一下击在我的胸口,我再也忍受不住,喉中顿时一口鲜血涌出,哇的一声大叫,身体倒飞而回,正撞在那铜炉之上。 一声大震,我扑倒在地,只觉一股奇热导入身体,但却在瞬间就被我体内热血所化,我挣扎爬起,福缘斋主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前,冷眼看着我,道:“我就知道,你会是我最大的阻碍和敌人,不过没什么,你一样会被我打败,只是稍费点手脚罢了。哼,别说是你,你们韩家无数代人,千年来,还不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他伸手一挥,那阻住了天蕴石下落的禁字诀,竟就那么消失无踪,天蕴石在半空滴溜溜乱转,仍是缓缓下落,同时在那冲天而起的七彩火光之中,散发出了一团极为柔和的黄色光芒。 禁字诀,韩家禁法中的精华,竟就那么被他破去了,我心中大惊,就算我的攻击对他效果甚微,也不至于举手间就破去我的禁字诀吧?要知道,我这禁字诀能禁天下诸般禁忌之事,禁忌之人,这福缘斋主,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咬牙跃身而起,想要去阻止那天蕴石下落,却又是一记重击撞在胸口,我的手距离天蕴石只差数寸,就被这一下撞击飞出,只觉胸口数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我已经是再次倒在了地上。 我胸前剧痛,紧握双拳,想要爬起,却已经力有不及,但就在这时,马九忽然抓着那铜炉顶盖飞扑上来,抢在天蕴石落下之前,砰的一下将炉盖压了上去。 天蕴石再次入炉失败,但马九奋不顾身的趴在了铜炉之上,浑身瞬间被那火热的铜炉烤焦,一阵可怕的焦臭味传来,马九惨叫一声,从铜炉上翻身跌落,倒在地上,已经是奄奄一息,死活不知了。 福缘斋主状甚愤怒,接二连三的阻拦,让他几乎发狂,他快步走上前,就要亲手打开炉盖,旁边晏青雪忽然扑上,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呼叫道:“你、你真的要这么做么,你刚才答应了我,你若是骗我,就让一切回到最初,重新来过,难道你忘了么?” 福缘斋主低头看她,声音中毫无感情地说:“我当然没有骗你,我说的让一切回到最初,重新来过,说的就是我君临天下,掌控整个世界,一切重新来过。这难道有错么?” 晏青雪颤声道:“可你不是说,你是真心爱姐姐,你想和她回到两千年前,一切重新开始的么,你还说,你要帮姐姐完成心愿,带那紫蕴丹回去,让始皇大帝重新复生,让她们快活厮守一世,然后、然后你才会带姐姐离开……” 福缘斋主冷声道:“你是不是很希望,那个人是你?所以才会用这小小伎俩,你启动大阵,又封闭三清境,如此阻止我,就是为了借此威胁我么?我可以告诉你,你第一永远也代替不了你的姐姐。第二,我可以告诉你,若是我真的回到了两千年前,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人挫骨扬灰,让他永远也不得复生。” 晏青雪道:“我当真是可怜,原来姐姐早就看透了你,所以她才一直不肯帮助你,紫蕴丹的材料虽然早已经齐备,她也不肯开始修炼。所以、所以你才骗我害了姐姐,然后又骗我帮你炼丹,实际上,这紫蕴丹你是给自己准备的,是么?” 福缘斋主不语,身躯微微一震,晏青雪便翻翻滚滚的跌至一旁,抬头看着福缘斋主,满脸凄迷,眼中噙满了泪水,那复杂的眼神中,有爱,更有恨。 南宫飞燕冲到了晏青雪身旁,扶起了她,连声唤着雪姨,她才缓缓回过神来,回头看着南宫飞燕,道:“雪姨,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姐姐……这福缘斋主,他当年,他当年……” 她的声音却被掩盖在一声巨响之中,那炉盖再次被打开,冲天火光映红了整个三清境,福缘斋主的大笑声,更是充斥了整个天狐谷之内。 此时此刻,谁人还能来阻止他? 第五百二十二章 真相(4) “你不能让紫蕴丹出世,更不能服用它,否则你会后悔。” 司徒先生的声音忽然悠悠响起,他在一旁已经旁观许久。此时在关键时刻突然发声,果然让福缘斋主停了下来,猛然回身望着他说:“你说什么?” 司徒先生上前几步道:“难道你不知道,这紫蕴丹是仙界的忌讳,决不允许出现在世间的么?你让紫蕴丹出世,就无异于和仙界作对,你在人间恐怕也逍遥不了多久了吧。” “哼,这三清境早已在很久之前就被弃置,那个晏青雪更是听我的话,封闭了三清境,我就算让紫蕴丹出世,那也是极短的时间,等我服用了紫蕴丹后。谁人能知?” “呵呵,你如此着急想要炼制出紫蕴丹,莫非如我所料,你的寿命难道已经快到了尽头么?” 司徒先生忽然说出这句话来,福缘斋主目光中突然射出异样的光芒,冷笑道:“你一向胆小,今天倒不像是你的一贯作风,怎么,你又不怕泄露天机的惩罚了么?哼,不妨告诉你,我早已是不死不灭之身,马上要飞升仙界。你休要胡言。” 司徒先生微笑不语,道:“我劝你还是慎重一些,不要着急,来来来,你不妨先看一看,这是什么……” 他话音一落,忽然从外面转出两个人来,我挣扎起身,往那边看去,却也是两个熟悉的面孔。 正是许久不见的冷清扬。和那位星相师的传人,却喜欢鼓捣药剂的欧阳阳。 他们两人风尘仆仆,冷清扬紧跟在欧阳阳身侧,而欧阳阳则双手捧着一个乌黑剑匣,两人匆匆而来,走到司徒先生身旁站定。 “司徒老鬼。你在搞什么名堂?”福缘斋主面色犹疑不定,紧盯着那剑匣。 “没什么。只是让你看一样东西而已,不过在这之前,我想问一句,你当年在海岛仙山,得到长生不死之药,从此逍遥世间,不死不灭。那时节,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将那长生不死之药送回长安城,完成王的重托?” 司徒先生站在那里,就像与老朋友聊天似的,对福缘斋主提出了这个问题。 福缘斋主脸色阴晴不定,紧盯着司徒先生,却是半晌没有说话。 不过我的心里却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从他们的数次对话,到之前的种种迹象表明,以及许多次提到的长生不死药,秦始皇,这福缘斋主的身份,在这一刻已经是呼之欲出。 在秦时,曾有一位叫做徐福的著名方士,他是鬼谷子的关门弟子,博学多才,跟随鬼谷子学习辟谷、气功、修仙,他为人不错,乐于助人,很同情那时百姓的苦难,在一些民众中的名望颇高。 那时正是秦始皇登基,到处寻求长生之法,徐福上书称海外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有神仙居住,于是秦始皇便派徐福率领童男童女数千人,以及预备了三年的粮食,衣履,药品和许多耕具器械入海求仙。 相传,这位徐福曾两次率众出海,历时数年,并未找到仙山,后来更是一去不返,有传说他来到了一片海岛平原,便留下来自立为王,还有的是说他早已死在大海之中。 总之,这徐福为秦始皇求仙的事,在民间流传甚广,几乎人尽皆知,但人们知道的只是他出海的事,至于后来,却是种种传说不一,但历史的真相,却是无人知晓了。 而这位福缘斋主,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似乎就是那位传说中出海求仙,一去不返的徐福,刚刚司徒先生更是问他,在海外仙山得到长生不死药的事情,这就更加说明了,福缘斋主的身份问题。 我们一起把目光聚集在福缘斋主身上,他看着司徒先生,半晌终于缓缓回答道:“如果是你,得到了长生不死药,你是否会甘愿献给他人,为他人做嫁衣裳呢?” 他这话简直就等于直接承认了,司徒先生微微一笑道:“我当然不会送给别人,哪怕我先前对那人有所承诺。长生不死药的诱惑力实在太大,这世上或许根本就没人能够抵抗。更何况,你还统率数千人,完全有着自立为王的能力和资本,这个时候如果你还会返回,将长生不死药献给秦王,那才是不正常了。” 福缘斋主看着司徒先生,脸色终于稍缓,道:“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还问我作甚。再说我当初没有回去,也是有所原因的。秦王暴戾,唯我独尊,虽然他的功绩无人能比,但若是让他长生不死,永世为王,呵呵,到时候若是民不聊生,天下动乱,那岂不是成了我的罪过?” 司徒先生却没接他的话,摇头道:“这是一个讨论千年也没有结果的话题,我不想与你争执,我今天只是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他说着,便从欧阳阳手中接过了那个剑匣,福缘斋主双眼微眯,望着那剑匣,道:“这是什么?” 司徒先生笑道:“你当初虽然做的没错,可你明知自己要是找到长生不死药,根本就不会回去,但还是骗了秦王的三千童男童女,许多物资工具,以及巨大的开销和耗费,若是没有秦王,你也根本无法实现出海寻仙,更不可能有机会自立为王,所以,对天下人而言,你没有错,你唯一错了的,就是辜负了秦王的信任。或者也可以说,对于秦王而言,你就是个骗子。” 福缘斋主脸色顿变,司徒先生却不再理他,伸手托起剑匣,掀动机括,便从中取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剑起,指向福缘斋主,大声道:“徐福,你虽然远赴海外,不见归返,但秦王早已料到你会背义,因此在死前曾留下遗诏,若是此生徐福不出便罢,一旦出世,便是大秦之罪人,天下共诛,凡我大秦子民,均可以此定秦剑,斩之!” 我大吃一惊,那竟然会是定秦剑,是秦皇佩剑之一,传说秦皇召集天下名匠,历时三载,铸成定秦宝剑,剑长三尺六寸,上篆刻定秦二字,意为天下由秦而定,乃是当时的镇国之宝,更是王者之剑,代表了秦皇的不世威仪,和万世功勋。 秦皇死后,这定秦剑就下落不明,历史上也从来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不料此时此刻,司徒先生竟取出了这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并要以此剑斩杀徐福。 我忽然想起,这冷清扬和欧阳阳,前些天应该是去了泰山,到现在方才回来,很显然,他们的任务就是去取这定秦剑,而这也证明了,定秦剑原来是留在泰山。 至于这徐福的身份自然是已经确凿无疑了,他自己也已承认,但司徒先生此言,却是让他哈哈大笑起来。 “司徒老鬼,你搞什么名堂?秦王的遗诏,什么时候轮到由你来宣读了?再说,这定秦剑在地下埋了这许多年,今天你把他挖出来,难道还以为这是当年的尚方宝剑,要以此取我性命,未免太天真幼稚了吧?” 司徒先生不慌不忙道:“你说的没错,大秦帝国早已灭亡千载,始皇帝也已经作古千年,但他身为千古第一帝王,再立这道遗诏的时候,却是祭告天地,人神共知,所以,无论过了多少年,对于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也仍然有效。” “哈哈哈,真是可笑,就算他有效好了,可现在你能耐我何?司徒老鬼,别人不知你的底细,我还不知道么?你不过是当年一个江湖术士,偶然得到鬼谷天书传承,这才得窥天机,在我眼里,却连狗屁都不算,你凭什么能够斩我?” 司徒先生笑道:“你也是鬼谷弟子,怎么说鬼谷天书狗屁都不算?这实在是欺师灭祖啊。不过这也是小事了,你现在问我凭什么斩你,我的确是不能,但却有人能,而且,他也刚好是天命所归,命中注定,斩你之人,就是他。” 他说罢,忽然将那定秦剑托起,正色对我说道:“大秦天师韩御的后代韩青天听着,方士徐福,受秦王所托,却背信弃义,以至秦王暴毙,天下崩乱,大秦灭亡,实乃此人之过,奉大秦天子遗诏所令,斩!” 他话音一落,那柄定秦剑便突然犹如游龙一般腾空夭矫,化作一道惊天长虹,径直向我飞来…… 第五百二十三章 所谓执着 司徒先生这话一说,我心中蓦地一惊,一个恍惚间,那定秦剑竟就已经出现在我的手中。 我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在手中的这把定秦剑。只见上面两个篆字定秦中竟似乎蕴含着一股无穷的力量,在这一刹那,似乎有着什么,缓缓在心底燃起。 只是,大秦天师? 我怎么又成了大秦天师的后人,不过刚才司徒先生口中所说的大秦天师,倒的确是一位叫韩御的人,想来,应该也是我的先人吧? “韩青天,这定秦剑本是秦王佩剑,秦王死后,本应该由大秦天师掌管,但后来天下大乱。定秦剑失落,大秦更是迅速灭亡,所以这秦王遗诏就此搁浅,也无人执行。但徐福未死,就永远是大秦子民,韩御做为大秦天师,也曾说过韩家后代均有斩杀徐福的责任,这是韩家人的传承。” 司徒先生的话说完,我忽然明白了,福缘斋主曾数次说过,韩家人是他的手下败将,而在血玉扳指的境界之中。我也曾经见过,韩家先人和福缘斋主拼斗的画面。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宿命,是我命中注定的,逃也逃不掉的责任。 我深吸口气,定秦剑平伸,目光凝视着剑尖上的寒芒,对福缘斋主道:“既然这样,看来这是一场你也逃不掉的宿命,不用多说什么了。定秦剑已经出世,你的末日也应该到了。” 福缘斋主冷冷看着我,目光又缓缓转移到定秦剑上,随即又望向司徒先生,忽然笑了起来。 他笑的很是肆意,就好像听见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一样。我也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你觉得很好玩么。徐福?你只不过是个诈骗犯,诈骗秦始皇的巨额差旅费,最后踩到狗屎弄了什么长生不死药,你有什么狂傲的?” 他听了我的话,笑声突然停下,愣愣看我半晌,却还是忍不住大笑道:“有趣有趣,想不到我无聊了两千多年,今天终于有点意思了,诈骗巨额差旅费?哈哈,这个罪名有趣,唔,哈哈,今天居然有人要奉诏杀我,哈哈,两千多年了,我在这世间逍遥了两千多年,今天居然有人要奉诏杀我?哈哈哈哈……” 他笑的我浑身发毛,一旁地上的晏青雪却脱口道:“不,他不是这样的,他本意是想要建立一个公平公正的新世界,否则他也不会在海外自立为王,他、他只是想为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才这么做的,秦王生性残暴乖戾,什么一统天下的千古一帝,只不过是个杀人狂,侩子手罢了……” 福缘斋主忽然停了笑声,看着晏青雪,微叹道:“你却还肯为我说话,好吧,我记住了。你说的对,其实你们谁都不会知道,我当年在海岛自立为王,本想全心为自己理想中的世界和社会而努力,起初还好,可后来日子久了,当我慢慢不再亲力亲为,想要逍遥几年的时候,人们的诸般恶习就又再次爆发,我想过去阻止,可已经是无能为力。所以,我才无奈回到了中土……” 福缘斋主这一打开话匣子,居然缓缓的在原地坐了下来,就好像完全无视我们的围攻一样,对我们讲述起了,他这千年来的经历。 或许,他真的是很孤独吧,他对我们讲,当初他来到了一座海外仙岛,的确在无意中得到了传说中的长生不死药,从此便留在海岛,为了建立一个理想中的社会而努力,可是他努力了许多年,最后却还是以失败而告终,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能力再强,哪怕是大罗天仙,也根本无法改变深藏在人们心中的劣根性。 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色欲,人类的七宗罪,到哪里都是改变不了的。尤其那海岛上生活的人,本就是未曾开化之民,不懂文明礼仪,更是堕落的极快,将这七宗罪体现的淋漓尽致,一个不落。 他绝望离去,这时岁月悠悠,已经过了几百年,而他在这几百年中潜心修仙,也已经有了很大的成就,加上他当年服用的长生不死药,其实是某位仙人遗留在世间的极品仙药,他服用之后,不但从此长生不死,更加道行猛进,若不是他放不下世间之情,和割舍不下当初心中的抱负,可能早就飞升入仙了。 他离开了海岛之后,四处云游,在几次机缘巧合之下,帮助了几个人,无意之中便生出了一个新的念头,那就是既然他没有能力建立一个新的社会,那就辅佐现在的帝王,来实行自己的愿望如何呢? 于是他便建立了这福缘斋,称世间凡有福缘者,皆可得到他的帮助。就这样,他用了很久的时间,在中土大地上建立起了新的威望,更辅佐数代帝王,开辟了许多盛世之治。 但可惜,好景总是不长,他所期望的完美世界,总是维持不了多久便告失败,人们一次次的重新陷入灾荒和战乱,世间也一次次的分分合合,争来斗去。 慢慢的,他便厌倦了,同时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实力,在数次玄灵大战中数次现身,却被韩家认出身份,几次大战后,他终于放弃了自己最初的理想,压抑千年的愤怒终于爆发,于是,世间再次大乱,但那一次,却是因他而起。 那一次之后,本无所谓输赢,他却已经心灰意冷,于是便销声匿迹,从此隐居起来,不再过问世事了。 直到此时,世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文明发展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这时的人心已经崩坏到了极点,高度的文明建设,带来的却是人的欲望的无限膨胀,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已经到了应该破而后立的时刻。 他闭关数百年,体悟天道,突然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谓天道不仁,从来对黎民百姓就不应该有体恤怜悯之心,只要违背天道之意,便应诛杀,破,才能后立。 于是,他当年的理想重又复燃了,这才重新出世,发现当年的老敌人都已经不见了,许多传承也已经消失了,于是更加高兴,便抱着必胜的信念,打算要改地换天,一切重新来过。 福缘斋主对我们讲到这里,便停住了,缓缓道:“我这么做,又有什么不好呢?你们都是这世间难得的人才,更是在这个社会里,不忘本心的人,我一直有意将你们收入我的身边,所以才一直没有杀掉你们,如今,难道你们就非要与我作对么?”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忽然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和悲凉,就好像一个久经世事忧患的老人,在对几个晚辈无力的说出:你们为什么不理解我? 我心中有些感慨,想不到华夏千年,竟还有着这样的秘密,只是我还是对他摇了摇头:“不管你怎么说,我也都不会被你说服的,难道你忘了,当年你在海岛,教化那些人民,但最后还是失败了么?人类的天性,绝不会因为什么就会改变,哪怕你有本事,将这世上的一切都抹去,那也不会从根本改变什么的,因为,就连你自己,也只是一个人而已,你心里的私欲和执念,也许隐藏的很深,可是,你无法否认,要说破而后立,除非你连自己也毁灭掉,否则,还将是一场空谈。” 这几句话我只是有感而发,他却忽然愣住了,怔怔道:“你说什么,我也有私欲和执念?呵呵,不错,我有执念是真,但我何曾有私欲了?我要做的一切,难道不都是为了让人们更好么?” 我看着他叹道:“你想要的天下,未必是所有人的天下,你怎么知道,你努力之后所得到的,就一定是别人也喜欢的呢?” 他愣住了,霍然站了起来,一股狂霸的气势突然就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他怒声道:“你懂什么,我说过,民意非天意,我意才是天意,你们想要的,都是不被允许的,就是要被抹去的!” 他突然歇斯底里起来,我无语摇头,再次举起定秦剑,道:“既然这样,话都已经说尽了,或许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不知道什么大秦天师的传承,什么秦始皇的遗诏,我只知道,只要我在,就一定要阻止你,因为你绝对不会将人类带向什么完美世界,你所带来的,只会有毁灭。” 定秦剑突地爆发出一团炫目光芒,我的灵魂深处也突然涌起一股热浪,刹那间,就好似与这定秦剑,有了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我胸中热血澎湃,看着那状似疯癫的徐福,大喝一声,剑出如虹,毫不客气的劈了出去! 第五百二十四章 何谓天道 这一剑划破长空,带起一道长虹,劈向了那福缘斋主。 同时我的灵魂深处也像是与这定秦剑有了感应,一股暴怒的情绪。霎时传遍了我的全身。 我知道,这是我体内的热血在作怪,因为我现在的整个身体,都是由韩家先人的血脉所构成,所以,我也相当于继承了他们的所有传承和记忆,此时我的所有情绪和反应,都是带有烙印的。 肩负使命的大秦天师,历代韩家后人,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曾经和这福缘斋主相斗过,我只知道此时我的热血再也无法按捺,尤其当他表现出狂暴和乖戾一面的时候,我就更加忍不住。热血瞬间在澎湃沸腾,心中只剩了一个字。 杀! 我不懂什么招法,也不会耍什么花样,这剑在我手里用来,也只不过是和一根棍子差不多,所以,我采用了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一剑劈出! 福缘斋主眼看那一剑到了眼前,却不闪不避,双手只一合,就把那剑光拍灭,同时大笑道:“韩青天。韩家后人,我说了多少次了,你们的时代早已结束了,我现在才是天道的代言者,跟我斗,你们是找死!” 他忽然举手向天,一道狂霸无比的气浪从他的身上涌出,我们竟同时被这股气浪推出,无论是司徒先生,还是晏青雪等人。都远远跌开了。 这时我才忽然发现,那个福缘斋主的身外化身,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好像就是在福缘斋主第一次开始发狂的时候。福缘斋主将我们远远推开后,再次狂笑一声,伸手一抬。天蕴石终于无法控制的落入了铜炉之中,他哈哈大笑道:“你们是无法阻挡我的。紫蕴丹终将会出世,我也会成为真正的天道代言者,告诉你们吧,在我的计划之中,炼化了始皇魂魄的紫蕴丹,被我吞服之后,那我就会获得召唤大秦死士的能力,再加上外面山谷的人,我就有足够的力量在三天之内,按照天道的指示,改变天上的星相排列,那时人间的五行之气将会颠倒,阴阳之气将会错乱,所有人都会发狂,发疯,自相残杀,到时候我就可以轻易的将这世间的一切抹去,从头再来,哈哈……” 他竟似已经疯癫,居然狂叫着把这些话说得清清楚楚,只是那一股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匹气势,我纵然拿着定秦剑也无法突破闯入,尝试了数次血咒,但无论是破字诀,还是灭字诀,竟都毫无作用。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难道真的如他所说,他已经是新的天道代言者,韩家,莫非就这么被天道所弃了么? 不,不对,不会是这样的,天道虽然无情,可也绝对不会让这样的疯子得逞! 在福缘斋主的大笑声中,外面天狐谷中忽然轰隆一声震天响亮,那守山大阵似乎终于抵受不住,竟似乎已经被破开了。 福缘斋主闪身来到那铜炉前,目光中流露出极为迫切的渴望,等待着那紫蕴丹的出世,喃喃道:“你们这些蠢货,那狗屁守山大阵,我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我想进来,谁也拦不住我,谁也拦不住我……” 晏青雪口角流血,望着福缘斋主道:“不错,守山大阵根本拦不住你,我自然知道,我开启这大阵,也不是为了阻拦你,我只是想借此来让你无法利用天狐谷内的灵脉,来实现你的计划,我早就猜到了,你之前对我所说回到大秦,重新来过的话,根本就是谎言。” 福缘斋主面色冷峻,目光中射出异样的光来,似乎不理她说什么,在他周围笼罩了一层特殊的光罩,将整个广场都护在中央,无论是谁,都再无法上前一步。 司徒先生缓缓走到晏青雪旁边,低头叹息道:“你既然早就不相信他,为何又给他机会呢?” 晏青雪凄然道:“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我不知道,他、他会变得如此无情,我还以为,数百年的潜修,会让他放弃心中的执念,但没想到,我错了……” 福缘斋主忽然回头,森然说道:“你错了,你的确错了,晏青雪,当年你姐姐苦劝我放弃执念,我才终于下决心归隐,但后来我要你们帮我炼那紫蕴丹,却并非是出于一己私念,想要再掀起风浪,而是、而是……其它的原因,你却在一次偷听我们谈话后,心生歹念,在你姐姐闭关修炼之时,害她走火入魔,元神散乱,就凭这一点,我至今没有杀你,已经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他二人自顾的说起话来,说的却都是当年的往事,听来听去,都是些三角恋,甚至四角恋的事,狗血得很。 我悄悄问司徒先生,现在可有什么办法阻止他,司徒先生掐指一算,道:“我在闭关的数月时间里,已经参透了天机,从前我本不愿泄露天机,但这一次,说不得要泄露一次了。你听我说,这紫蕴丹投入天蕴石后,距离出世,尚有一段时间,他现在已经开启了绝对领域,这是他的本命守护元神,修炼两千余年,厉害无比,无人能近他身,唯一能破除的办法,就是……” 他停顿了下,忽然压低声音对我说:“开启三清境的守护阵法,这三清境虽然已经弃置许久,但其中灵力非同小可,只要能够重新将其运转,就有机会破去他的守护元神,还有,你要切记,万万不能让他服下紫蕴丹,只要拖延住他,我们就有胜利的希望,因为,其实这长生不死药,也是有时限的,他现在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所以,他才会如此疯狂。” 我顿时大吃一惊,按司徒先生此言,那福缘斋主难道竟是因为上一次的长生不老药,药效已过,他已经不能再借此长生了么? 南宫飞燕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说道:“不错,我一直在怀疑这件事,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长生不死药,就算是王母蟠桃,也只是能增寿延年,多活个几千岁,长生不死?呵呵,就连天上的大罗天仙,也不敢说能够与天齐寿。” 原来是这样,我再次忘了一眼福缘斋主,心中油然而生新的希望,对司徒先生问道:“开启三清境的守护阵法,需要我怎么做?” 司徒先生道:“他现在一心守住紫蕴丹,绝对不会动的了,而我们的时间大概还有半个时辰,你需要在这半个时辰之内,击败外面攻打守山大阵的十二雷神,守山大阵的压力一去,天狐夫人就能够借天狐谷的灵脉,重启开启,那被晏青雪所封闭的三清境守护阵法。” 晏青雪倒在一旁,低头无语,我心中不由凛然,抬头看了看天狐谷的上空,又看看满面痴迷盯着铜炉等待紫蕴丹出世的福缘斋主,以及外面那座山崖上,依然守望着天狐谷的九尾天狐,重重点头道:“好,半个时辰之内,我必回来。” 司徒先生却道:“你记住,你现在体内其实有着足以和福缘斋主匹敌的力量,历代的力量集合,血脉传承,非同小可,只是你暂时不懂运用,我希望你能够自行领悟韩家禁法的第三层境界,迅速提升,到时候,你就可以完全运用那种力量,记住,徐福的话都是在放屁,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什么天道代言者,你要相信,天道的力量,永远都是公平,正义,和平,仁爱。” 我重重点头,手握定秦剑,转身便往外走去,南宫飞燕上前拉住我的手,对我嫣然一笑:“弟弟,我们一起。” 我看着他,胸中不禁热血澎湃,握紧了她的手说:“好,我们一起!” 第五百二十五章 顿悟神通 福缘斋主已经用自己的结界领域,将整个三清境的广场封锁,如痴狂一般,守护着紫蕴丹的出世。或许在他的眼中,这世上已经没有能够阻止他的人。 我和南宫飞燕高高飞起,穿过了三清境的青铜大门,回到了天狐谷内,就见外面刚刚被福缘斋主定住的狐女仍然保持着原状,但我扫视一圈,却不见了小白和邵培一等人的身影。 我心中吃惊,但也顾不得了,南宫飞燕拉着我,一同飞上天狐谷一处山崖,抬眼前望,那九尾天狐仍然在不远处的山崖上站立,整个人全神贯注。只知催动地下灵脉之力,与天空那巨力相抗。 “我们如何从这里出去?还是原来的老地方么?”我对南宫飞燕说道,她望着天空那七彩漩涡,坚定地说:“不,外面已经被重重包围,从那里出去必然遇到强敌,耽误时间,我们从那里出去。” 她指着的竟是天空七彩漩涡的中心地带,我惊讶道:“那里难道不是力量最集中的地方么?” “不错,的确是力量最集中的地方,但你难道没听老师讲过,所有漩涡的中心地带。都是最安全的么?” 她忽然笑着对我说,我也笑了起来,说:“没想到你一个教历史的,居然还懂这个,好吧,咱们一起。” 她却摇摇头对我说:“刚才司徒先生说的对,你要马上领悟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堂堂传人,大秦天师后代,又已经脱胎换骨。连飞都不会,你好意思么?” 我无语了,紧抿着嘴点了点头,她又对我说:“的力量来自天道,来自自然万物,你只要静下心来。让自己融入这自然之中,就会飞了。” 其实我也并非完全不会。在苗疆天火谷刚刚重新凝练出新的身体时,我记得自己就是悬飞在半空的,于是我听了她的话,在山崖上盘膝坐了下来,微微闭上眼睛,感悟着体内那股蓬勃的力量,和不断奔流的热血,让自己进入了天书画卷的境界之中。 不知不觉,我仿佛看见了自己体内有一道影子升了起来,却是那血玉扳指,那是一股极为奇妙的感觉,我的心神仿佛在刹那间附在了血玉扳指上面,随着它不断的升高,整个身体似乎已经没了半点份量,没有了肉身的桎梏,转眼间,天地万物,山川河流,那天书画卷中的一幕一幕,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在这个世界中,我本就是可以自由飞翔的,而这一次那血玉扳指又在我的前方指引,发出一团柔和的红光,我追随着那团红光,在这天地间越飞越高,那些山川河流,飞禽走兽,也在我的眼中越来越远,越来越渺小,就好像我已经脱离了这个境界,在往更高处飞去。 这奇怪的一幕让我惊讶不已,转眼间我就已经飞上了云霄,周围尽是茫茫的白云,所有的事物都已经看不见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周身一股寒意袭来,面前突然一黑,抬眼看,我竟然已经来到了茫茫宇宙之中,浩瀚星空之间。 我惊的差点从高空掉落下去,但那血玉扳指在这时突然化作一片红芒,刹那间向我冲了过来,将我整个笼罩在了里面。 我顿时什么都看不清了,满眼都是红色,就像一团粘稠的血,将我包裹其中,我想要挣扎,但又动不了,整个身体就像被一股力量禁制,眼睁睁的看着那团血一样的红光,一点一点的渗入我的身体,我顿时身体里奇痒难耐,又疼痛难忍,周身的血脉似乎都要在这时爆开…… 我终于忍受不住,猛然大叫了一声,那团红雾登时散开,但又好像周身的血脉都已经爆开,那些红雾,正是从我身体里喷发而出的血…… 突然,那红雾中出现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字,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在我的周围高速旋转起来,我眼花缭乱,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字,有些是我曾经写过的,有些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有些却是我好像见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的。 这些字将我包围起来,我看着它们,心中生出了无比的熟悉感和亲切感,胸口难以抑制的涌出了一股冲动,伸出手来,去抓那些不断盘旋飞舞的字。 就在这时,那些字突然一个个的向我飞了过来,就在我伸出手的刹那,争先恐后的钻入了我的身体里面。 那些字就像一个个跳动的精灵,闪着血色光芒,我吃惊地看着这一幕,身体似乎无法动弹,任那些字一股脑的涌入身体里,随后突然就感觉到了一丝明悟。 或者说,唤起了我血脉和灵魂深处的某些回忆,甚至连一些不认识的,没有见过的字也有了熟悉的感觉。只是,在那些血字渐渐减慢速度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字慢慢消失了,并没有涌入我的身体。 漫天血雾,霎时而动,就像开天辟地之初,疯狂的涌动了起来,我脑中顿时迷糊起来,只觉那些血雾重又回到了我的身体里,一点一滴的构造出了我的身体,那种血脉暴涨,几乎要爆炸的感觉再次袭来,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只觉脑中瞬时一空,所有的一切幻象,都消失不见了…… 身边低低传来了呼唤之声,我猛的睁开眼睛,只觉一片澄明,天地万物仿佛都在我心中,南宫飞燕的声音也同时传来。 “弟弟,弟弟,你怎么样了……” 我站起身来,看了她一眼,胸中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她面带惊喜,而又有些惶急的看着我说:“弟弟,你、你领悟了第三层境界么?”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刚刚过去了多久?” “已经、已经过去一半时间了。”她有些惶急地说,我心中微沉,看来我们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了。 我对她笑道:“不用急,我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算领悟了第三层境界,不过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这次我可以带着你飞了。” 我说着拉起南宫飞燕的手,只轻轻一跃,便飞腾在了半空之中,就好像,在那天书画卷的境界中一样。 我们两个再不迟疑,径直奔着上方的七彩漩涡中央地带飞了过去,南宫飞燕单手掐诀,一道光罩突起,护住了我们两个。 “这守山大阵不会伤到我们,但是冲出去之后就未必了,你要小心。” 天空的雷光轰击之声断断续续,我们两人冲到七彩漩涡之下,抬头看是一片光怪陆离,就好像天空罩了一块七彩琉璃一般,在那轰击声中微微震颤,一圈圈的光晕荡漾开来,霎是好看。 正在这时,那轰击之声稍稍停顿,我们便趁着这空隙之间冲了上去,就像投入了一片光焰的云海之中,眼前顿时一花,同时一股巨大的阻力传来,南宫飞燕指诀变幻,低叱一声,只听啵的一声响,那股巨力霎时消失,眼前一亮,就已经冲了出去。 但我们出来之后,这天地间却是一片昏暗,一团乌云笼罩在天狐谷上空,同时有无数道金光,丝丝电芒在天地间闪烁,抬头看,那乌云之上却有着十多团金光,隐在乌云之中。 就见那天空的电光在乌云中急速的旋转,汇集,转眼间就形成了一大片巨型雷云,片刻之后,突然放射出满天夺目金光,化作了一道粗如水缸般的巨大雷光,对着下方狠狠的劈了下来。 这般威势简直惊天动地,我知道不能硬抗,忙拉起南宫飞燕远远飞开,随后就见那一道雷光轰击在七彩光罩之上,顿时又是一声霹雳巨响,七彩光罩一阵摇曳,足足耗费了半天的时间,才把那一道雷光化去。 低头再往周围去看,福缘斋主安排在山谷周围的众人仍然还在,将整个山谷围了个水泄不通,仰头望着天空奇景,不断的高呼着什么。 看来司徒先生说的对,必须要先解决掉来自外面的威胁,才能聚集所有力量对付福缘斋主。 “十二雷神,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哪路神圣,今天既然来此助纣为虐,我也要把你们从天上拉下来,痛揍一顿!” 第五百二十六章 惊天之秘 这一次,我没有让南宫飞燕和我一起,她没有九尾天狐的传承,不可能和天空的十二雷神对抗。 她却说什么也不肯。我无奈下,只得让她去通知谷外的东北仙堂众位大仙,因为刚才我们从三清境出来,小白和邵培一,还有胡九爷,黄九卿,阿萝,统统都不见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但现在当务之急,我们必须要有个帮手了。 南宫飞燕犹豫了片刻,还是一跺脚转身离开了,她应该也明白。当男人要去打架的时候,女人应该去搬救兵,而不是跟着一起玩命。 看着南宫飞燕飞远,我深吸了口气,抬头望天,天空之上那一团雷云又在聚集力量,丝丝电光闪烁,如金蛇乱舞,而那十多团金光隐没在云层之中,完全看不清他们的面目。 其实在这之前,我只听说过雷部二十四正神,这十二雷神。我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到底是天上的正神,还是福缘斋主弄来的邪神外道? 又一道雷光轰然击下,七彩光罩照例顶住了,但我知道,这么被动挨打,早晚要被击破。 趁着雷光消散的空隙,我猛的冲了上去,身形如振翅而起的大鸟。直冲到那低垂的云层之上,就见前方的黑云中,金光之内,原来是十多团模糊的身影,在那里比比划划,运功行法。 我毫不犹豫。心念一动之间,一道血咒便从手掌中化出。正是一个破字。 我并没有用灭杀之类的血咒,因为这十二雷神的身份目前还不详,如果真是天界正神,灭杀似有不妥。 弑神的罪过,我可也担当不起。 这破字血咒出手,我才想起来,一直戴在我手上的血玉扳指居然不见了,思索刚才的情形,顿时明白了,那血玉扳指竟已经化入了我的体内。 动念之间,血咒便成。 “破!” 我大喝一声,接连打出六道血咒叠加,一连串的向距离我最近的金光击去。 那金光中似乎有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顿时一阵金光摇曳,旁边的几团金光中立即起了相应,几道金光连在一起,抵住了我的攻击。 两团光芒瞬间撞在一起,化作漫天碎片,散落在乌云之中,一股沛然之力在云层里传来,荡漾出一圈异彩斑斓的光芒。 只是这一下我却是顿时心生疑惑,按理说这是十二雷神,我虽然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有多大能耐,但是也不至于好几个雷神一起联手来对付我,然后还打了个平手。 那我也太厉害了吧? 我微愣了下,手下却没停,眨眼又是数道血咒叠加,这一次却是加入了禁字诀和灭字诀,我倒要试试看,这所谓的十二雷神究竟是什么来路。 这一次,这十多团金光忽然聚集在一起,迎着血咒,轰然发出了一片雷光。 顿时又是一声炸响,这雷光仓促而成,威力远没有轰击那守山大阵强悍,但仍然挡住了我这次攻击,巨大的力量如飓风般袭来,一片金光耀眼中,我微退了半步,眯了下眼睛,再抬头看时,那十多团金光已经聚合在一起,开始酝酿下一次攻击了。 只不过这时攻击的目标已经转向了我,通过刚才的试验我也看出来了,这什么十二雷神攻击力强悍,但需要长时间准备,而且本身的防御力很弱,就像一群能释放出禁咒级别魔法攻击的大法师,被人近身了,没有足够的吟唱时间,也是必死无疑的! 我毫不客气的冲了上去,一拳重重轰击而出,数道血咒红芒大作,径直扑入了那金光之中。 这一次我是左右开弓,连环进击,每一拳中都有红芒射出,这血咒已经犹如我体内的力量,不用写字,也不用运力,举手投足之间,便信手拈来。 那金光大盛,显然聚集了全力抵抗,同时无数电光拼命的在云层里,在金光中透出,就像无数个金蛇想要聚集起来,但我根本没有给它们机会,一连串的攻击之后,我整个身体里都透出红光,将我包裹其中,随着轰的一拳击出,那金光顿时被我破开,整个人一下子冲了进去。 这结果我也没想到,但也只微怔了一下,就发现在金光中竟有一个人影躲在那里,我立即上前,一把揪住那人影,抓出来定睛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这就是什么十二雷神? 这分明就是金刀门的那个龙老大啊! 我一把按住了他,龙老大面色萎顿,他手里抓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被我制服之后,金光顿时收敛,那却是个锤子形状的东西,在他的面前还摆着一块方形石台,中间微微凹陷进去,像是经常被击打的形状。 我顿时明白了,这什么十二雷神,就是糊弄人的,福缘斋主这是找了个法宝,让龙老大在天上冒充雷神,但这法宝真是够厉害,竟能轰击的天狐谷守山大阵摇摇欲坠,也是非同小可了。 “龙老大,久违了啊,想不到你这本事也见长,这是什么东西?福缘斋主到底让你在这里搞什么鬼?” 龙老大刚才被我的连番攻击打的已经晕头转向,被我提在手里也毫无反抗之力,估计现在我只要一松手,他就得从这天上掉下去。 “这是、这是雷击台,是福缘斋主所秘密炼制的,他要我在这里不断攻击,要天狐谷全力开启守山大阵。” 龙老大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再次喝问道:“就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还有这个破法宝,难道就能逼的守山大阵全力开启,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说!” 我并不相信他的话,更是对福缘斋主产生了怀疑,龙老大的本事虽然也不错,但也就是普通高手,他就凭着这一个法宝,居然弄出这么大动静,绝对另有隐情! 他迟疑不语,我抓着他作势欲抛,喝道:“你要是不说实话,我这就把你丢下去,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别别……我说,其实福缘斋主是和那个晏青雪商量好了,两人演一出戏,我这攻击根本就不会击破大阵,那大阵也是做个样子,目的是为了阻住外面的人进入天狐谷,当然他没有明说这是为什么,但我心里明白,凭这个力量,怎么可能攻破大阵,那雷光虽然厉害,但对这完全开启守护状态的大阵来说,就是个纸老虎……” 我顿时一惊,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可是福缘斋主要阻住外面的人进入天狐谷,他想要干嘛?我记得他刚才在三清境里面歇斯底里的叫喊着,要毁灭一切,要重新建立一个新世界,可这和龙老大所说的情况,似乎有点不符啊。 我心中念头急转,却在这时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急忙问他:“你所说的可是属实,要是敢撒谎,我现在就杀了你。” 龙老大苦笑道:“我本来就是被逼无奈才帮他做事,难道你以为我愿意么?你也不看看,我金刀门的弟子都已经被他利用,弄的如同行尸走肉,他在谷外设立了一座法台,那就是用来逆转天地阴阳用的,可这对我有是好处?他当初本来答应我,可以给我一颗长生不死药,但现在我也明白了,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他完全就是在利用我们啊……” “那你说……当初福缘斋主要你在此装腔作势轰击大阵的时候,和他说要逆转天地阴阳,毁灭一切的时候,是否有什么不同?” “不同?”龙老大愣了下,随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恍然道:“的确是有些不同,一个温文尔雅,风度非凡,一个却满脸戾气,霸气得很……” 他说到这里,我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龙老大也像是忽然明白了,脱口道:“你的意思是说……” 我缓缓点头:“没错,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这福缘斋主今天性情多变,言语不一,我看,恐怕是有两个福缘斋主,两个完全相反的福缘斋主。是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身外化身,而是两个福缘斋主在控制身体!” 我将诸般事情结合在一起,瞬间就想通了这一点,只觉头皮一麻,浑身霎时冒出一层冷汗。 “轰!” 天狐谷内部忽然传出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我心中一沉,叫声不好,急忙俯身向天狐谷再次冲去,掠至低空时顺道把龙老大往地上一丢,冲他喊道:“你要是想活下去,还继续当你的金刀门主,就去找伊胜,还有段雷,毁了那个法台,我们必须要阻止他……” 第五百二十七章 焚尽八荒 龙老大的身影转眼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去找伊胜了,现在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想,因为刚刚三清境的那一声爆炸。我已经预感到了不妙。 天空的雷光自然已经消失了,那团乌云也悄然而散,事实证明这些都是假象,什么十二雷神,都是骗人的,福缘斋主做的这些事本就是逆天而行,什么天道代言者,都是他一个人的疯言疯语。 我从七彩光罩中间再次回到了天狐谷,不顾一切的冲向了三清境,远远的,可以看到那里已经升起了一道冲天烈焰,在整个天狐谷的上空又添了一道色彩。 而这片刻之间,三清境和天狐谷中间的迷雾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那道青铜巨门,也已经霍然洞开,失去了通天拄地的样子,变成了一道普通的大门。 我心中沉了下去,急速冲到三清境前,就见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忽然从三清境中冲出,仿佛是那声爆炸后涌起的气浪,在那气浪之中,所有人都被掀飞了出来,远远跌落在地。 我顿时吃了一惊,难道说福缘斋主已经…… 众人跌落三清境外,那气浪翻滚不停。连同那许多狐女一起掀出更远,却刚好解了定身法,那许多狐女惊叫着远远飞出,我刚冲到近前就感觉到了一股沛然大力袭来,竟然一时无法前进。 我就近一把抓住飞出来的冷清扬,喝问道:“里面发生什么了,福缘斋主何在?!” 一向沉稳冷静的冷清扬,惊讶的看着里面,竟然说不出话来,这时晏青雪已经跌落一旁地上。面色惊慌的看着三清境里面,惊声道:“是、是八荒火龙……” 八荒火龙!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八荒火龙自从在苗疆失踪后,就再也没见踪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三清境之中? 司徒先生急道:“徐福刚刚召唤了八荒火龙,那原本就是他曾经的坐骑。看来他已经丧心病狂,不顾一切了。他、他这次当真是抱着要毁灭一切的决心了。” “那紫蕴丹怎么样了,可曾出世?”我急忙问道,司徒先生说:“紫蕴丹距离出世还有片刻,他召唤出这东西,就是为了守护紫蕴丹。” 我跺脚道:“你们守住外围,我进去看看。” 欧阳阳紧张的拉住了我说:“那火龙太可怕了,你不是它的对手。” “是不是对手我也要去。”我甩开了她的手,大步往前走去,一手已经握紧了定秦剑,上一次在苗疆,我什么都没有,依然和这火龙放对,虽然最后死的很惨,不过现在哥又满血复活了,而且功力大进,我就不信,我对付不了福缘斋主,还对付不了你一个坐骑?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只是没了斩龙梭,却多了把定秦剑,好吧,那斩龙梭也未必就能真的斩龙,这定秦剑却是号称祖龙的秦始皇所传,是天道皇权的象征,今天我就试试,这祖龙所传的尚方宝剑,能不能斩了这区区一个火龙魂魄。 我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就在这时,三清境中又是一团烈焰冲出,竟直接把那青铜大门掀飞,狂暴的气势简直不可阻挡,我凭着胸中一股气冲到了近前,却见柳无言忽然出现在了三清境外,对我摇头道:“你现在进去,无异于送死。” 我看着他,忽然就激动了起来,沉声说道:“那你说个办法,我应该怎么样做?现在难道就制服不了他了么?” 柳无言道:“不是没办法,但机会很小,那就是在他服下紫蕴丹的时候,会出现片刻的虚弱状态,你只有趁那个时候,才能将他击败,但时间绝不超过十分钟。” 我只思索了一秒钟,就拒绝了他的这个建议。 “不行,我不能给他这个机会,柳无言,你说的话貌似没有一次真正靠谱的,如果我等他服下紫蕴丹,那岂不是等于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故意对我这么说的。” “哼,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要告诉你,就算他服下紫蕴丹,也只是长生不死药的效果,他还是要靠着轮回镜和天师骨的力量,来唤醒那些长眠在地下的大秦死士,聚集到这里,追随他死战。” 我心中一惊,原来轮回镜和天师骨的力量竟是这个? 不过,天师骨并没有在福缘斋主身上啊。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身后,那天师骨正在我身上带着好不好啊? “可是他没有天师骨,他怎么召唤大秦死士?” “没有天师骨,当然是要从你身上抢了。” 好吧,我无语了,看着柳无言挡在那里,心中生出一股想要闯过去的冲动,柳无言又说:“其实没有天师骨他也一样可以召唤,因为他刚刚已经将带着秦始皇魂魄的天蕴石投入了鼎炉之中,这样再加上轮回镜,就可以召唤了,天师骨的作用,是可以更好的控制那些大秦死士的魂魄而已,就算没有,关系也不是很大了。” 我顿时一阵泄气,原来这样也可以,正在这时从三清境里面忽然飞起一头巨大无比的火龙,带着满身的烈焰,狂暴的戾气,在三清境上空盘旋起来。 这正是那头八荒火龙,我一见这火龙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说它毁了我的肉身之后,我也算因祸得福,但这仇却似海深,它现在守在这里,更是让福缘斋主有恃无恐,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我都不能容忍它在这里放肆。 再说我现在浑身都是血液构成,不怕它烧! 我没管柳无言,只是转身把天师骨交给了司徒先生保管,随即纵身就飞上了高空,径直往三清境飞去,柳无言微愣一下,抬了下手似乎想要阻拦我,但还是没有妄动,跺了下脚,也往三清境中飞来。 那青铜大门已经没了踪影,这火龙的狂暴可见一斑,不过这也是因为那青铜大门上面的金字压帖被我弄掉了,否则这大门不可能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我之所以没相信柳无言刚才的话,也是因为这件事,他说打开大门后对我们有利,结果却是一连串的不利,很难讲他是不是在糊弄我,虽然他表现出来的态度一直都很是模棱两可,似乎左右不定,但我现在想通了,这既然是我的战斗,就要我自己来做一切决定。 更何况,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飞上了高空,迎着那火龙,只见它正在那广场上盘旋,往下看,福缘斋主盘坐在那鼎炉之前,周围一片赤红色的光团将他笼罩其中,而那鼎炉中也升腾起了烈焰,将整个三清境化作了一片赤色的世界。 看来要拿下福缘斋主,必须要解决这只火龙了。 我再不迟疑,手中虽然没有斩龙梭,但定秦剑剑芒吞吐间,就有一道数十米的惊天长虹掠出,随着我的一声大喝,径直斩向那火龙的头颈。 看那威势赫赫,竟比斩龙梭似乎还要强上几分。 那八荒火龙自然发现了我,也看见了定秦剑劈出的剑芒,它一声震天吼啸,口中立即喷出一团烈焰,迎着定秦剑对轰而至,只听半空中轰隆一声震响,烈焰漫散,剑芒四射,竟是拼了个半斤八两。 这一剑虽然没有伤到八荒火龙,但却试验出了我现在的能耐到底有多大,也探出了八荒火龙的底细,既然一剑平手,那就再来! 只是这一次,我这一剑正要出手,就见那八荒火龙的身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八荒火龙不断的吼啸着,那黑洞便一点点的不断扩大,一团炽烈无比的光焰竟从里面缓缓透出…… 我在远处都感觉到了那股通天彻地的能量,心中顿生无力抵抗之心,不由大惊,这又是什么东西? 突然,那黑洞中猛然出现了一团远比刚才的烈焰还要猛烈无比的炽焰,犹如在天空出现了一颗太阳,强烈无比的光芒,让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手中定秦剑急忙挥出一道剑芒,但在这炽焰面前,却还是要逊色了许多。 我顿时大吃一惊,明白了什么,难道这八荒火龙见刚才和我打了个平手,竟然还会用出什么禁咒级的召唤法术么? 但此时此刻我也只能硬抗,就在这危急时刻,天空中忽然飞下一团光影,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叫道:“那是八荒火龙的绝招,焚尽八荒,你还不躲,在那里发呆么!” 我听到这声音,心中却是大喜,忙抬头看去,却见此时的天狐谷上空,那守山大阵的七彩光罩,竟已经不见了! 而那个人影,也已经瞬间飞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抓住我,望空就飞,与此同时,八荒火龙的炽焰已经带着无边的狂暴气势,轰然袭至。 天上地下,焚尽八荒! 第五百二十八章 终极对抗 若不是那人及时提醒,恐怕这一下我就要硬抗,就算躲避,估计也多半来不及了。 就见这人踏空飞来。我身不由己的随之而起,一看这人果然正是獬豸神君! 我这心中顿时惊喜,不知怎的,看见了他,就好像看见了希望,心里一下子就像有了底。 但见那八荒火龙的炽焰已经袭到近前,我们俩刚好腾空飞起,避过了这一击,却被那狂霸的炽焰余威扫中,在半空翻了几个跟头,这才站定。 那团炽焰轰然席卷,竟将天狐谷内一大片区域扫的干干净净,草木皆焚尽。山石土地一律化为荒地,冲天烈焰几乎映红了天狐谷的上空。 好可怕的焚尽八荒,只这一击,竟几乎就毁了半个天狐谷。 幸好所有人在八荒火龙酝酿攻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不妙,远远闪开,这才没有出现伤亡情况,但也是看着在天空耀武扬威的八荒火龙,纷纷惊讶不已。 獬豸神君已经化成了人形,看着那冲天而起的烈焰,和几乎被焚毁的天狐谷,对我说道:“那家伙根本不是人间之物。不可以力拼,我追了它这么久,也没敢跟它正面交手,你居然敢接它的绝招,作死啊?” “难道,难道就没有制服它的办法了么,还有那福缘斋主,我就不信难道他们俩天下无敌了不成?” “目前看来应该算是的,不过嘛,你别急。只要再拖一会,说不定就会有翻盘的机会。现在我们先来试着把它引开,拿着这个。” 他忽然把手摊开,我低头一看他的手掌上平放着一个光闪闪的梭形之物,正是那把斩龙梭! 当日这斩龙梭随着八荒火龙而去,原来却是让獬豸神君收去了。我忙接了过来,獬豸神君指着八荒火龙说:“我们先把它引开三清境。随后自然就有收拾它的人了。”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我看了看他,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了什么,忙问道:“能收拾这八荒火龙的人,难道你是说……” 他看了我一眼,会意一笑:“嘿嘿,这世间现在能收拾这八荒火龙的人,也就是他了。来,咱们先用斩龙梭把它引开,或者逼走,这个活必须由你来做了。” 獬豸神君说着,忽然再次化成獬豸真身,四蹄踏空,独角傲然,浑身毛发都闪着青光,看起来真是神威凛凛,霸气冲天,不愧神兽之名。 我当即再次骑了上去,顿时感觉又非常良好了,这獬豸此时化出的真身,比原来更加要高大威猛,气势更足,如同一头洪荒巨兽一样,头顶独角闪着丝丝电光,那是代表正义的审判力量,此时看起来,正和那八荒火龙的焚天烈焰,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一正一邪,一善一恶。 獬豸神君发出一声长啸,猛然纵身扑上,我手举斩龙梭,居高临下,看准八荒火龙,扬手将斩龙梭射出。 斩龙梭出手即化为一条通红的血线,半空中龙吟声大作,斩龙梭见风即涨,转瞬间就化作一条丈余长的炽烈光焰,带起一蓬红芒,震天动地的龙吟之声中,威势无匹地击向那半空中的八荒火龙! 这一幕场景与苗疆天火谷中何其相似。 烈焰漫空,火龙肆虐,斩龙梭出,惊天动地! 那火龙似乎早有准备,面对着破空击去的斩龙梭,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啸,就好像看见了老仇人似的,巨口一张,一大团火球呼啸而出,就好像一颗巨大的烈焰陨石从天而落,划破长空,迎着斩龙梭的光焰轰击而至。 火龙怒吼,天地震动,斩龙梭出,鬼神皆惊。 但此时此刻,我的体内热血澎湃,斗志激昂,周身的血液又已经再沸腾起来,一股热力从丹田升起,从四肢百骸涌出,我顿时全身燥热无比,望着那天空即将轰击对撞的两团光焰,仰头长啸。 斩龙梭的光焰迎着那八荒火龙的烈焰,轰然撞了上去! 这是两种天地间最强力量的再一次对撞,下一刻,一大团炽烈的光焰耀眼,气流剧烈波动,这两股刚猛无匹的力量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力量,将本就千疮百孔的天狐谷,再次掀起了一股飓风般的灾难。 这一下,我击出斩龙梭后,就急忙迎空飞起,那两股力量对撞,产生的犹如原子弹爆炸的蘑菇云,升腾上了高空,烈焰光团交织在一起,竟似乎化作了一张魔鬼的面孔,徐徐升空。 我及时避过了这力量的冲击,安然无恙,那斩龙梭化作的红线此时却在光焰中已经看不清了,我努力望去,就见八荒火龙在那里肆虐狂啸,仿佛极为愤怒,下一刻,就见斩龙梭在半空划过了一道弧线,再次回到了我的手里。 这一回合,似乎是个平手。 不过我却是信心大增,不给那八荒火龙喘息的机会,立即又掷出了斩龙梭,如前一样,又是一道赤红色的光焰,凌空击向八荒火龙。 八荒火龙急忙又是一道烈焰喷出,依然将斩龙梭挡住飞回,我手下毫不迟疑,接连三次出手,却都被八荒火龙拦住,无功而返。 然而我却从中看出了破绽,这八荒火龙虽然厉害非凡,但这三次烈焰喷出的时间间隔却越来越长,最后一次斩龙梭几乎都快飞到它的身边了,烈焰才喷了出来。这是不是说明了,八荒火龙虽然可以喷出恐怖的烈焰,但却需要一定的时间去酝酿和汇集力量,如果加快攻击频率,它是否就无能为力了? 想到这里,我立即在斩龙梭飞回后,又脱手击出,丝毫不给八荒火龙喘息的机会,反正我也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因为斩龙梭自有灵性,我只是将斩龙梭祭出而已,但八荒火龙就不一样了,它的每一次喷出烈焰,都完全是它自身的力量,我看着它一次次的喷火,心里就暗暗的想,我倒要看看,你这肚子里有多少火! 果然不出我所料,大约又是几次之后,八荒火龙就承受不住了,这斩龙梭虽然一次次无功而返,但毕竟是号称斩龙,还是给八荒火龙很大的压力,耗费了很多力量,才压制住了斩龙梭。 可是时间久了,八荒火龙忍不住,当斩龙梭再次飞至的时候,它却忽然展翅飞起,口中愤怒大叫,却是已经飞到了天上,离开了三清境的范围。 我顿时眼中一亮,机会来了! 只要八荒火龙离开了,我们就有机会,拿下福缘斋主。 趁着这空隙之间,我们忙急冲而出,掠向三清境中,那八荒火龙飞腾起来之后,才发现我们的目的,正要回头冲下,我又将斩龙梭飞出,这一次,斩龙梭竟化作了一道游龙般的光团,不断的追着八荒火龙打,八荒火龙估计也没想到斩龙梭还能这样用,一时竟无法突破斩龙梭的封锁,左冲右突,狂吼乱叫,急的似乎都不行了。 我也不由纳闷,这斩龙梭怎么突然就开启了无人驾驶的自动挂机模式呢? 正这时,天空中忽然一声长啸传来,我回头一看,就见那始终在山崖上独立发呆的九尾天狐,竟已经飞了过来,似乎才反应过来这里不对,一脸愤怒的表情,似乎要将这个几乎毁了天狐谷的八荒火龙,碎尸万段! 我和獬豸神君已经冲到了三清境内,回头看,九尾天狐已经冲了上去,眼看就要上演一场九尾天狐对八荒火龙的终极对抗! 而我们这一边,没了八荒火龙的阻拦,福缘斋主已经就在眼前! 第五百二十九章 莫名力量 三清境广场上。 四处都是蔓延的火势,昔日的亭台楼阁,灵兽仙禽,都已经在大火中消失了。 眼前简直就是一副烈焰地狱的景象。 我终于恍然明白。那些看似仙境一般的场景,原来都只是法术所造成的幻象,实际上,这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山谷。 除了悬在半空的那座飘渺山峰,一切都并不是真实的。 福缘斋主坐在那里,闭目垂首,面容沉静,微微带笑,显得是那么的轻松怡然,就好像这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他仿佛只是在这里闲坐,观花赏景,徜徉仙境。 在他的旁边,那座铜炉已经打开。里面袅袅燃着余火,炉盖丢在一旁,刚才那炽热的温度似乎已经退去。 我心中一沉,就见福缘斋主双手覆合,不言不语,面带佛祖拈花般的微笑,并没有睁开眼睛,却缓缓抬头对我说道:“你来了。” 我深吸口气,回道:“不是我,是我们,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来到这里。一起看你是怎么失败的。” 福缘斋主不语,却缓缓睁眼,微笑着,对我们张开了手掌。 一粒赤黄色如拇指大小的丹丸,上面有一层淡紫色的光芒,如同有生命一般的在丹丸表面缓缓游走着。 我顿觉脑中嗡的一声,还是来晚了一步。 紫蕴丹,竟然已经成了。 “只要我此时服下这一粒紫蕴丹,天上地下,再无人能阻拦于我。你不行,就算加上韩家的所有人,也不行。” 他的语气飘渺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和他丝毫无关的事,同时静静的看着我。 我缓缓点头,他说的对。曾经服下长生不死仙丹的他,有着两千多年的道行。通晓百家,洞彻天机,和韩家千年来有过无数次的争斗,对于,相信他比我更加熟悉,也更加了解。 韩家历代先人已逝,而福缘斋主仍在,做为这一代的传承之人,我到底能够拿什么和他去斗?韩家,历代来从来没人斗得过他,凭我这区区几年的道行,肯定是不行。 但是,真的算上韩家所有人一起,也不行么? 我不信。 我想起了刚才柳无言所说的话,如果福缘斋主服下了这一粒紫蕴丹,他将会有十分钟左右的虚弱时间,来彻底将这紫蕴丹的力量与之融合。 其实我对于这话是不敢十分相信的,但此时福缘斋主手里拿着紫蕴丹,却迟迟没有服下,是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或许我不行,韩家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行。但你要记住,如果你做的是天怒人怨之事,那与你为敌的将是整个天下,你就算道行再高,法力通神,这里的人没有你的对手,但是,你自问能杀得尽天下人么?” 他微微一笑,道:“杀尽天下人么,那又有何难?只要我服下这粒紫蕴丹……两千年,将是又一次轮回了。” 他口中说着,盯在那紫蕴丹上,目光深邃,仿佛穿越了千年的阻隔,在那紫蕴丹上面,见到了昔日的故人。 我知道,紫蕴丹中,有这世间唯一的一滴九尾天狐泪,还有秦始皇的魂魄,虽然那魂魄早已被封印,可能无知无觉,但那紫蕴丹中,依然能够感觉到,里面似乎有着一个强大的灵魂,就像,那上面不断流转的光晕。 两千年,又一次轮回。 我并不知道他这句话的含义,所指的到底是什么,就在这时,天狐谷上空,那幻化出巨大光晕的九尾天狐,已经和八荒火龙对撞,天空之上顿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响,天狐谷一阵摇晃,整个大地似乎都将要倾覆。 我们不约而同抬头看去,就见那九尾天狐竟已变得和八荒火龙一般巨大,硕大无朋的巨爪已经按住八荒火龙的头颅,和其厮打在一起,半空中阵阵狐啸不断,龙吟不止,竟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肉搏之战。 福缘斋主面色突变,起身望着这一幕,竟再无法保持刚才的淡定从容,他将那紫蕴丹握在手中,脸上阴晴不定,似乎在做着什么难以抉择的决定。 他周围仍然有着一个结界,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晕,獬豸神君的声音忽然在我心底响起:你还傻站着干什么,难道你真要等他吃下紫蕴丹再动手么? 我心中一动,却觉身体里有一股力量推动我的手臂,我不由自主地挥动定秦剑,一道剑芒立时向前方斩去。 这剑芒霎时穿破前方层层结界,福缘斋主正微愕望天,双眉紧锁,这剑芒眨眼间就到了近前,福缘斋主方才惊觉,单手急推,阻住剑芒,但这剑芒气势非同小可,福缘斋主竟没能阻住,直退了数步才站稳,抬头喝道:“你敢对我偷袭?” 我也有些愣了,刚才这一剑,其实并不是我主动出击的,但那股力量却像无法控制似的,左右了我的动作,但我自然不能说我无意袭击他,昂首道:“对付你还有什么偷袭不偷袭的么?你是大秦罪人,这定秦剑出世,要斩的就是你。” 福缘斋主微哼一声,手掌一摊,对我说道:“此时秦王魂魄在此,你觉得,你还能伤我么?” 我看着他手中的紫蕴丹,忽然想起了,如果他服下紫蕴丹,那秦始皇魂魄和他融为一体,到时别说可以召唤大秦死士,那这定秦剑恐怕也将对他无效了。 体内那股力量忽然又再出现,我还来不及思索,斩龙梭忽然也脱手飞出,紧接着手中接连变化,竟是数道血咒结成,飞身从獬豸神君背上跃下,向福缘斋主冲去,接连不断的展开了攻击。 我吃了一惊,自己的身体此时竟完全不听使唤了,眨眼间就突破了面前的结界,冲到了福缘斋主面前,福缘斋主见状也是微惊,他似乎也没想到我能够突破结界,手掌竖起,顿时又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涌来,将我从他的身前推开。 不过我身不由己的纵身而起,扬手打出一记血咒,我定睛看去,那血咒竟是一个开字,却是我从未见过,也没有写过的一个字。 难道这是刚才在山崖上领悟境界时,所出现的字? 这血咒骤然而出,竟立时将福缘斋主打出的力量劈开,转眼冲到了他的身前,抬手就去扣他的手腕,另一手却是打出了一记灭字血咒,向他的身上招呼过去。 我敢发誓,这绝对不是我自己在控制身体,此时此刻我只有双眼能看,双耳能听,甚至连说话都无法控制,我感觉到自己紧紧咬着牙,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和怒气勃然而出,体内的热血已经再次急速奔流,一阵阵的燥热难耐,狂暴的气息,从我的四肢百骸散发了出来。 我心中大骇,不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这情况却只有我自己知道,福缘斋主被我连环凶猛攻击搞的连连后退,数次想要阻住我,但我此时就像一头发了狂的凶兽,不顾一切的往上冲,每一招却都不离他的手掌,看起来,倒像是要抢夺那紫蕴丹一样。 福缘斋主终于飞身而起,那片结界轰然而散,我再次冲起直追,獬豸神君也飞到了我的近前,却被我无法控制的一记灭字诀击退,他惊呼一声,大叫道:“你疯了么?!” 是的,我似乎是已经疯了,福缘斋主被我的攻击搞的终于发怒,他仰天长啸,顿时乱发飞扬,再看向我时,眼中已经多了无边的杀意,和刚才的他,已经判若两人。 我心中再次惊讶,难道刚才坐在那里的福缘斋主,却是他的另一面么?此时被我激发狂性,看来这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了。 天空的九尾天狐和八荒火龙的大战仍在继续,双方厮杀惨烈,这九尾天狐和八荒火龙,实际上都是魂魄体,但此时竟有如血雨般的散碎光芒从空落下。 福缘斋主悬在半空,冷冷看着我,却忽然古怪的说了句话。 “你终于出现了。” 第五百三十章 最终之战(1) 我顿时愣住了,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终于出现了,谁出现了,我吗? 可是我已经出现半天了好不好啊…… 我正要答话。却不知说些什么,同时体内那股特殊的力量忽然渐渐的退去了,就好像突然涌至的潮水,过了时辰,就自动退散了。 我的身体渐渐恢复了自由,也恢复了正常,但福缘斋主此时却怒发冲冠,虽然还是同一个人,但却好像已经换了面孔。 福缘斋主忽然面露诧异,看了我一眼,神秘的露出一丝邪笑,随即伸手,一口就将那紫蕴丹吞了下去! 我的身体刚刚恢复行动力。还没等反应过来什么,他居然丝毫不给我机会,一下子就给吞吃了,我吃了一惊,想起他应该有十分钟虚弱期,顿时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想要趁此机会,将他收拾掉。 福缘斋主却哈哈大笑着,身形凌空而起,那八荒火龙仿佛听到他的召唤,立即从天空俯冲下来,福缘斋主就势踏上八荒火龙的颈背。那火龙顿时就望空长啸,似乎很是激动的样子,带起一串烈焰,远远的飞上了高空。 原来这家伙早有准备,就算有十分钟虚弱期,但有这强悍的八荒火龙给他护法,我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其消灭,果然是奸诈得很! 众人立即聚集过来,看着那在天空耀武扬威。来往冲突的八荒火龙,都是满脸的震惊和无措,那九尾天狐立在一旁,作势又要冲上,晏青雪忽然扑了过去,呼唤道:“姐姐不要去。你、你元神未复,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何况那火龙的烈焰对元神伤害极大,你……” 九尾天狐俯身看了她一眼,眼中却流露出一丝茫然,就好像已经不认识她了似的,却不顾她的劝阻,尖啸一声,再次飞天而起,不顾一切地撞向那八荒火龙。 我正要随之冲出,却忽然听外面喊杀声震天,我急忙飞到半空往外看去,原来却是福缘斋主安排下的那些人马突然在此时冲了进来。 我登时明白了,这也是福缘斋主早就安排好的,他在服下紫蕴丹,虚弱状态的时候,他召唤八荒火龙护法,同时外面的众人冲杀进来,便可以为他争取足够的时间。 天狐谷内的众狐女急忙分头迎敌,就见那些冲进来的人里面,有之前见过的厌胜师,伊胜的七个师傅,还有一群服色很杂乱的人,估计是黄河帮的,另外还有许许多多不认识的,想必都是那些埋伏在谷外的灵界中人。 但这些人里面,却不见金刀门的人,想来他们都在外面守护那个什么法台,并没有进来,这时我突然想起,折腾了这么久,怎么不见婕妤露面,她到底在这件事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还有辛雅,所有人几乎都露面了,她却也是迟迟不见,我心中渐渐有些闪过一个不详的念头,难道说她已经被害了么…… 天狐谷众狐女,迎上那许多灵界中人,顿时斗在了一起,只见刀光剑影,飞沙走石,各种奇功异法迭出不穷,天狐谷内很快就成了一片混乱的战场。 那些狐女虽有数百人,而且个个道行不低,但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也不知福缘斋主在哪里弄来的这么多灵界众人,足有上千人,而且这些人手段狠辣,对付起这些娇滴滴的狐女,半点都不手软。 我正紧张的望着这一幕情景,就见天狐谷内一处山间忽然翻翻滚滚的冲出了一道黑烟,随着一声震天怒吼,一头参天巨蟒赫然现身,带着满身黑气迅猛冲进了战圈,专门挑着那些狐女下手,转眼间就有十多个狐女猝不及防,被那巨蟒或绞杀,或撞飞,或直接吞吃! 这正是被困玉清幻境的佘婆婆,想必九尾天狐出关,这佘婆婆至今方才冲破幻境,满腔怒气都发泄在了这些狐女身上。 这头巨蟒简直狂暴无比,甚至有好几个灵界中人来不及躲避,也被她直接碾压而过,成了肉饼,她却丝毫不理,管你是谁,只要杀个痛快就行了! 晏青雪眼见数个天狐谷姐妹被害,顿时大怒,她虽然心怀叵测,狠心对自己的姐姐下手,但毕竟在天狐谷修行日久,和这些狐女情深,见状不顾自己伤势,立即冲了出去,也幻化出八尾天狐的真身,比那巨蟒小不了多少,奋不顾身的扯住那巨蟒,和其厮打起来。 我看的不由目眩神驰,敢情这天狐谷的所谓天狐女,最擅长的却都是贴身肉搏。只是这晏青雪道行也是不低,虽然伤重,和佘婆婆斗在一起却是不落下风,翻翻滚滚,黑烟青光不断吞吐,周围的人四处避散,很快就扩展了一大片战场出来,斗的是难解难分。 这两人倒是半斤八两,不过晏青雪身有伤势,也算打了折扣,算下来,真实本事倒比这佘婆婆还要高上几分。 只是这佘婆婆本事不足,凶狂有余,仗着自己皮糙肉厚,身有鳞甲,根本不在乎八尾天狐的爪牙攻击,反而频频反击,施展两败俱伤的狠招,晏青雪本领高强,但狠劲不足,双方斗来斗去,却是一时间难分高下。 很快,时间就过去了近半,獬豸神君再次冲了过来,我对他招了招手,重新骑了上去,顾不得多解释刚才的事,直接一指福缘斋主:“獬豸老兄,咱们继续跟那家伙死磕去!” 地面上的战斗我倒暂时可以放心了,但罪魁祸首还是福缘斋主,所谓擒贼先擒王,还是要先把他拿下,否则说什么都是无用,外面的那些人,其实只不过是他的炮灰而已。 那八荒火龙已经远遁高空,连那九尾天狐也已不见了,我抬头四望,才发现八荒火龙已经冲进了天空的云层里,我和獬豸神君高高飞了上去,但到了近前,那八荒火龙却又忽然消失不见了,我这才发现,原来那只是个幻象,是福缘斋主故意留给我们看的,真正的八荒火龙身影,反而已经不见了! 我叫声不好,立即和獬豸神君冲了回来,远远就见在天狐谷内的一处角落,八荒火龙竟停落在一处山崖之下,和一头巨大的九尾天狐互相对峙。 我们落在了山崖上,就见这两头庞然巨兽对峙之下,却是谁也没有先动,那坐在八荒火龙身上的福缘斋主身上散发出层层紫光,似乎正在努力恢复功力,而那八荒火龙身周,更是有着一圈烈焰护身,温度极高,常人根本难以接近。 但奇怪的是,九尾天狐也是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八荒火龙,或者说,看着福缘斋主,我心中疑惑,这不赶紧上去拼命,含情脉脉的这是干嘛呢? 我正要跳下去,獬豸神君忽然说:“慢着,难道你没发现,这两人正在用神念交流么?” “用神念交流?”我诧异道,“他们交流的是什么?” “废话,我要知道那还叫用神念交流么?你要想知道,你想办法进去不就完了?”獬豸神君说道,我愕然看了他一眼,忽然明白了。 这就像过去的间谍电台,密电码,他们现在应该是就像用密电联络,如果我能破解两人的密电,就能成功截获他们交流的内容。 这个活说难很难,说轻松倒也没什么,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就可以,我看着他们站在山崖中间,便集中了精神力,开始往两人中间探查…… 如果我能了解他们中间的秘密,原比此时冲下去死磕,要强的多。 第五百三十一章 最终之战(2) 两股强大的精神力,在我的面前形成了一道屏障,我心中暗惊,这两人果然不同凡响。连精神力都无法渗入。 但我没有放弃,做为以精神力强大著称的,怎么可以在这方面认输? 我努力的集中了所有精神力,想象着将其化作一根尖刺,一点点的探入对方的结界领域之中。 体内的力量再次被我唤醒,空冥之中,我仿佛看见自己的精神力竟变成了一根血红色的尖刺,就像那血玉扳指一样,闪着红芒,在那结界之中,慢慢的破开了一道极为细微的缺口。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一亮,一片白光耀眼中。我竟身入一个奇妙的境界,周围都是无边的白色,前方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一个发髻披散的绝色女子,身穿白色宫装,长裙曳地,静静的望着对面那高冠华服,气势卓然的福缘斋主。 两人就如此默默对视,似乎并没有说话,但一个声音却清晰的钻入了耳中。 “紫苏,若你现在答应我,我还可以立刻停手。我们一起用轮回镜回到过去,一切重新开始,好么?” 这是福缘斋主的声音,但对面的天狐夫人晏紫苏却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静静的注视着福缘斋主,就好像,对他的话完全没有反应似的。 “紫苏,过去你说人妖殊途,你说人类寿命太短,只能是匆匆过客。可现在我拥有长生不死的秘方,我拥有并不弱于你的力量,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和我一起走?你知道么,我刚才已经融合了那个秦皇的魂魄,从此世间再也没有什么秦皇了,他也永远不可能再次复生。是我,是我用这种方式。帮助他的魂魄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世间,你的那一滴天狐泪,也已在我心中,你为何还要执迷呢?” 福缘斋主不断的轻声低语,语气温柔至极,就像是对着久违了的情人缓缓诉说,目光牢牢的盯在天狐夫人身上,一瞬不瞬。 终于,天狐夫人的声音幽幽响起。 “两千年了,你从来没有忘记你当日的承诺,我很感动。可正是这两千年,让世间的一切都变了,你不再是过去那个热情善良,敦厚温文,学识过人,胸有丘壑的徐福了。现在的你,有野心,有抱负,敢作敢为,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很抱歉,我或许曾经为那个志向远大,热血激昂的徐福所感动,也曾有过那么一丝迷惘,但是现在,一切都已成过眼云烟,你早已不是当年的徐福,我也不是当年的晏紫苏,你与其纠缠不放,不如洒脱而去,凭你的聪明才智,若潜心修道,离那成仙之时,可说指日可待,你又何必如此放不下呢?” 这声音听上去哀婉幽然,却正是在玉清幻境中,曾经说过话的那位天狐夫人,而此时我盯着这天狐夫人的身影看了半晌,也终于认了出来,这正是在玉清幻境里,当时那个在我身后一闪即逝的人影。 听她此时说话,完全是正常之人,但怎么说她元神残缺,神智迷糊呢?还有刚才她在化身九尾天狐的时候,怎么会表现出那种呆呆的状态? 还有福缘斋主,现在说起话来,明明还是那个儒雅书生一样,刚才那凶神恶煞,满脸狞笑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紫苏,难道你不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么?如果我不努力让自己拥有现在的地位和能力,我怎么能配得上你?你是高高在上的九尾天狐,地位超然,我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寿命短短几十年,我怎么和你长相厮守?难道我为你所做的一切,现在却要被你所鄙夷么?再说,我刚刚已经说了,只要你答应我,我立刻就可以放弃这一切,什么重建新世界,那虽然是我的毕生理想,但现在的世界已经烂透了,莫不如我们一同回到那个有着碧水蓝天的时代,一起去过简单又充实幸福的生活,远离这个喧嚣的世界,你说该有多好?” 天狐夫人却凄然一笑,望着福缘斋主说:“就算你有此心,可是他呢,他会如你所愿么?” 他?我忽然心中一动,这个他指的又是谁?福缘斋主的另一重人格么?刚才那个狰狞可恶的福缘斋主么? “哼,他又能怎样,当初他就曾经说过,如果我能通过这番努力,得到你的回心转意,他就如我所愿,也不插手我的事,现在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封禁住片刻,紫苏,你再不当机立断,悔之晚矣。” 他这话一说,我登时明白了,原来这才是福缘斋主的本身,可是他所说的,那另一个他,到底又是谁? 天狐夫人摇头:“你不要傻了,我反要劝你,这本是你的执念做怪,才有此番因果和劫难,若你能放弃执念,魔念自退,又与我何干?再说,就算我随你一同回去了,你又怎知,它不会随你一同回去?到那时,你如果还是摆脱不了它,你欲怎样?” 福缘斋主微愣,随即坚定道:“如果那时,我就会与他同归于尽,一了百了,绝不因此牵累世人。” “呵呵,同归于尽,恐怕到时,你们两个,将只能留下一人,你说,那人会是谁呢?” 福缘斋主挺起了胸膛,大声道:“紫苏,你若随我,就要相信我,我既然对你的情意千年未变,那自然还是当初的徐福,我绝不会因此而成为罪人。” 天狐夫人微叹:“你已经是罪人了,难道你自己不知?” 福缘斋主语滞,旋即怒声道:“那我这便将他灭掉。” 天狐夫人再次叹息,却没有再言语什么,福缘斋主上前一步,正要再对她说话,忽然他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同时一股狂霸的气势从他的身上霎时散发而出。 “哈哈哈,你当初对我的承诺还没有兑现,怎么就想反抗了么?难道你忘了,是我给你的长生不死,是我给你的永恒之力,是我给你的一切一切?” 一个声音忽然从福缘斋主体内发出,他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片,面露狞色,但却紧咬着牙,看上去十分诡异。 我听出了,这声音正是之前那个凶狂的福缘斋主,和刚才那软语温存的声音完全就是两个人的感觉,简直就像是一个凶恶的狂魔。 “你、你要怎样,我已经跟你说过,你要重建这个世界的秩序,你要做这世界的主宰,你尽管去做,虽然这也曾是我的理想,可我早已认为那是行不通的了。现在我只想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和紫苏回到过去重新开始,你在这个世界当你的主宰,你为何非要扯上我?” 福缘斋主面露痛苦地说道,就听那声音冷冷道:“你在开玩笑么?我根本就是你,你根本就是我,我们两个本为一体,我离开了你,我不会存在,你离开了我,你也会是一具行尸走肉,什么回到过去重新开始。堂堂福缘斋主,竟然会为了儿女之情,放弃理想和抱负,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一切,当真是可耻,可笑,可怜,可惜。” 他话音一落,整个画面忽然轰的一声,就像一阵飓风席卷而来,只听福缘斋主痛苦大叫一声,我眼前一片漆黑,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 再次睁开眼睛,就见福缘斋主已经踏上了火龙,哈哈大笑着,那火龙喷吐出了一大团炽烈的火焰,毫不客气的袭向对面的九尾天狐! 我的意识瞬间回来了,见到这一幕,心中已经了然明白了什么,再看九尾天狐却又是恢复了那一副痴呆呆的样子,眼看着那火球到了近前,却不知躲避。 我见状大惊,忙纵身跃起,眼望福缘斋主,胸中又不自禁的腾起熊熊的怒火,竟不顾一切的向他扑了过去。 我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竟忘了獬豸神君,也正是这样,我的身体突然不受自己控制,也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就见我手中定秦剑光芒爆闪,一剑斜削而出,直斩福缘斋主的颈上头颅。 但那火球却是没人拦阻了,獬豸神君随后而动,却是慢了一步,眼看那火球就在打在仿佛无知无觉的九尾天狐身上…… 就在这时,天狐谷内的地下,包括三清境的地下,突然涌出了数道通天拄地般的彩光,粗粗看去,共为七道,正是七种不同的色彩,如同七道汇聚而成的彩虹一般,冲天而起。 再看九尾天狐身上突然爆闪出七彩之光,就像是为了配合那七道彩虹之柱,随即缓缓升上高空,至于那团八荒火龙的火球,早就在触到九尾天狐之前,就化作了一团灰烬,消失不见了。 我心中顿时大惊,顿时只觉身体里的力量突然散去,这一剑竟就如千钧之重,再也提不起来,这一剑还没击到福缘斋主身前,就已经无影无踪了。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第五百三十二章 最终之战(3) 就在这时,数个身影忽然从天狐谷一侧跳出,却正是刚才失踪的小白和邵培一等人,为首的居然是阿萝。 几人跑了过来。看着天空冲起的七彩之柱,小白得意叫道:“哥啊,我们刚才去把天狐谷的禁制打开了,天狐夫人就要恢复原身了。” 他话音一落,就见那九尾天狐已经飞到了高处,七处彩光从七个方位冲出,刚好在九尾天狐的身上汇合,半空中,只听一声悠扬的清啸,九尾天狐身上迸发出七彩之光,旋即片片彩光如雪般落下,洒满整个天狐谷,缤纷绚烂。煞是好看。 此时的交战双方都惊愕的抬头望天,就连那晏青雪所化的八尾天狐也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天空之上的九尾天狐,怎奈那佘婆婆却不管这些,巨大的蟒身在地上翻滚着仍然悍勇的冲上厮杀。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了,然而却只有一瞬,福缘斋主忽然一声厉啸,顿时打破了这奇妙的景象,他驭驾着八荒火龙一飞冲天,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再次打出了焚尽八荒的禁咒级绝招。 天空上巨大的黑洞出现,福缘斋主并没有给我们任何机会。他已经过了虚弱期,炽烈的火焰已经在黑洞中聚集,随时有喷发而出的可能。 就在这时,福缘斋主手中忽然出现那面轮回镜,冉冉升空,爆发出炽烈的白光,眨眼间就覆盖了整个山谷,甚至迅速的开始蔓延…… 九尾天狐仍然在高空的七彩光中,这时大地突然震颤起来,整个山间不知从何处起了一片异物吼啸之声。带着种诡异恐怖的气息,远远传来。 我忙飞上高空,居高临下,就见天狐谷外围的山间竟然土地开裂翻涌,大片的黑压压的人形物从中爬出,怪叫着冲向了天狐谷的方向。 这些人状似恶鬼。形如僵尸,个个面目可怖。手持短剑长戈,如一片黑云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福缘斋主哈哈大笑:“我的大秦死士早已埋伏在谷外,你们根本不知道吧,现在我看还有谁能阻拦我,紫苏,你既然不愿随我,那就罢了,待我成就永世的霸业,到时候你也要对我俯首!” 情势万分危急,那些大秦死士不知在地下埋了多少年,但仍然动作无比的迅速灵活,很快就冲进了天狐谷,众狐女见此情景,忙分出部分人前去阻拦。 但她们人本就不多,这一来更是立现弱势,那些大秦死士根本就不怕她们的任何攻击,简直就是铜头铁臂,刀枪不入,天狐女本就是不是很擅长厮杀,根本就拦不住那些几乎是不死之身的大秦死士,很快就败退了下来。 我正在焦急,忽然山谷外一阵乌云翻滚,从远及近,三个人当先飞来,却正是南宫飞燕和胡九爷,另外还有一个身穿黄袍,高大威风的人。 三人到了近前,南宫飞燕悬空高呼:“胡三太爷率人马到此,姐妹们要撑住!” 那团乌云转瞬就到了天狐谷外,云头落下,现出至少上千人马,个个都是人形,但我知道,这都是五仙中的佼佼者,胡黄白柳灰,关外东北仙堂中的五族大仙精锐已经尽聚与此! 胡九爷率那些人马立即加入战团,杀的尽是那些大秦死士,他们的手法和天狐谷完全不同,更加的简单粗暴直接,就像一群冲进了狼群的猛虎,施展开动物的野性,冲到那些大秦死士面前,直接连撕带咬,怪叫不断,一直到把人家撕成碎块为止。 这样一来,整个人都零碎了,所谓不死之身的大秦死士也就完蛋了,只是那些大秦死士足有上万之中,黑压压一片,聚集在天狐谷内外,就像一群黑蚂蚁一样,五族大仙的近千人虽然悍勇,左冲右突,片刻间就倒下了一片大秦死士,但还是有点杯水车薪,何况那些大秦死士也不是吃素的,手中剑戈虽然已经在地下埋了千年,却仍然光可鉴人,锋利无比,五族大仙虽然厉害,还是血肉之躯,刚开始的凶猛劲头一过,渐渐也出现了伤亡。 我看着这群大秦死士,才忽然猛的想起,我手中还有王牌,当下立即举起那把金刀,望空长啸,片刻之后,就见山外远远腾起一片烟雾,转眼间就看见一大群古墓中的不死僵尸如旋风一般冲了过来! 哈,这可是一群真正的不死僵尸,大金国的精锐战士,当年也是横扫半壁江山的勇士,和这些大秦死士,刚好是棋逢对手,一决高下! 远远已经可以看到那常队长带头冲来,身后数千金国勇士,各举弯刀,如浪潮一般涌来,我立即飞了过去,把那金刀交还给了常队长,他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接过金刀,举过头顶,再次望空高呼,那些金国勇士嗷嗷怪叫,就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疯狂的冲了上去! 地面上很快就乱成了一团,简直成了一个跨越时代和种族的混乱战场,秦朝和金国的不死武士,人族的灵界中人,天狐谷的天狐女,五族大仙,已经完全发展成了一锅粥的态势。 但此时的最大危机还是来自天空之上,那八荒火龙的黑洞仍在不断扩大,在天际已经形成了一个几乎要吞灭整个大山的巨大黑洞,熊熊的炽焰从中不断溢出,轮回镜在黑洞上方翻翻滚滚,仍然发着炫目的光芒,福缘斋主立在后面,狂笑不止,根本无视地上的那些人厮杀,就好像那都是一些蝼蚁一般。 “哼哼,大秦百万将士,你们根本阻挡不住,就让我先从这一个地方开始毁灭吧,新世界,即将到来!” 我和南宫飞燕见此情况,忙飞了上去,但却根本束手无策,那巨大的黑洞面前,我们就好像一个个渺小的蚂蚁,只有那黑洞对面,被包裹在七彩光中的九尾天狐,渐渐吸收了所有的彩光,此时慢慢安静下来,终于化作了一头通天拄地的庞大天狐,足踏大地,身后九尾挥洒出道道彩光,她就那么安详无比的看着对面肆虐的火龙和巨大的黑洞,还有狞笑的福缘斋主,忽然缓缓的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几乎天地震动,彩霞漫空,这巨大的九尾天狐,此时就如天神一般,微阖的双眼忽然睁开,竟连那火龙的气势都似乎顿时弱了几分。 远远的,我似乎听见了晏青雪低低的叹息一声,我知道,她是在叹息,八尾天狐和九尾天狐虽然仅仅一尾之差,但,却是天壤之别,或许那是今世的她,永远也达不到的境界。 “徐福,你心中的魔念,何时才能退却,难道,你真的已经无法战胜么?” 犹如天籁般的声音,徐徐响起,在这天狐谷的上空,福缘斋主微哼道:“什么是魔,什么是神?都只不过是人心中的执念,我是徐福,不是什么魔念,我要重新建立新世界,更是我千年来不变的理想,这世界,天上地下,将无人能拦阻我,你也不行。” “我并非要阻拦你,徐福,你抬眼看一下这个世界。” 福缘斋主微愣了一下,却是听话的抬起头来,向周围扫视。 我也随之看去,此时正是清晨时分,阳光明媚,山谷清幽,无数的草木花丛,飞鸟走兽,满眼的生机,往远处看,一片蒙蒙晨雾中,远处的山峦起伏,数个村庄炊烟袅袅,就像一副美丽的山水画,让人情不自禁的心旷神怡。 “徐福,或许这世界如你所说,人心崩坏,道德沦丧到了极点,可这世界上并非只有人类,还有其它许许多多的生命,和许许多多的美好,何况从古至今,人类一直是在错误与纠正中成长,如果没有人类,这世界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可能早已被黑暗和杀戮所充斥,人类虽然破坏了很多美好的东西,但也建立了很多美好的东西,就像我们在这阳光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总是会有阴天和黑夜,你不能因为太阳偶尔被乌云遮蔽,就否认我们此时所享受的阳光是美好的,就想要毁灭乌云,甚至毁灭一切,因为你也只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你的理想,可能是许多人的理想,但有些东西,只适合存在于理想,而不适合真正去实现,就好像,你刚才虽然吞下了紫蕴丹,融合了秦王的魂魄,但你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他,你说是么?” 天狐夫人的话,虽然很轻柔,就像在耳畔低低诉说,却是清晰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南宫飞燕痴痴地抬头看着,对我说道:“原来雪姨将我娘的元神散入天狐谷地下,化作守护力量的其中一部分,倒是要谢谢阿萝带人去解开了……弟弟你说,我娘会赢么?” 我握着定秦剑,叹道:“放心吧,我相信你娘一定会赢,这把定秦剑,也一定会将徐福送回大秦,去赎他的罪过。” 福缘斋主听了天狐夫人的话,却是半晌无言,忽然冷冷道:“你说这些对我毫无用处,我筹划了千年,等待了千年,不可能为你而放弃,紫苏,你放心,当我成功之后,我会把你封印起来,放在我的身旁,让你亲眼看见,我所建立的世界,到底是不是个错误。” 他话声一落,天空上的轮回镜霎时变大,一道白光射出,竟笔直的指向了远处的城市上空。 轮回镜,又名阴阳镜,白光一晃为死,红光一晃为生,此时白光射出,他显然是要动手了! 与此同时,那火龙身前的黑洞忽然转了方向,竟也缓缓对准了城市上空,烈焰腾腾,眼看就要喷发而出! 我这才明白福缘斋主的目的,他是要以此来毁灭一切! 千钧一发! 九尾天狐长啸一声,身形顿起,冲向了黑洞前方,我见势不好,也立即飞起,定秦剑隔空斩出,直取福缘斋主头颈,斩龙梭也同时出手,斩杀火龙! 但那轮回镜却在高空悬挂,白光射出,沿途一切飞鸟尽皆落地,草木枯萎,空气中一股死气弥漫开来。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最终之战(4) 轮回镜,八荒火龙,终于发出了最恐怖的攻击。 我丝毫不怀疑,从那个巨大黑洞中喷发而出的炽焰。会直接焚尽沿途的一切,最终将平山城毁灭。 焚尽八荒,这是八荒火龙的毁灭式攻击,而轮回镜,毁灭的则是一切有生命的物质,两下配合,足以将世界上任何一处地方毁灭了。 九尾天狐冲起,笔直撞向那黑洞之中,巨大的身躯发出一片炽烈的白光,身体越来越大,竟是要用身体来堵住那黑洞。 南宫飞燕尖叫一声,也奋不顾身的冲上天空,但我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只知道,擒贼擒王,只要将福缘斋主拿下,八荒火龙和轮回镜失去控制,自然就会没用了。 此时福缘斋主却是在全力催动那黑洞的扩展,我一剑削出,这才看出来,原来是他用自己的力量来让那八荒火龙的绝招无限放大,否则单凭八荒火龙,是不可能施展出这么可怕的法术的。 我这时攻击,却是刚好趁其毫无防御能力,当然他的身周也结着一层结界。但在定秦剑的挥动下,却是层层破开,根本无法阻挡定秦剑的威力。 福缘斋主大喝道:“柳无言何在,护法,护法!” 那柳无言早已失踪了半天,此时福缘斋主大喝,却见柳无言突然自半空现身,地面之上立即飞起两根怪蟒般的藤蔓,飞快的向我的脚踝和后背袭来。 但他这一下虽然攻势凌厉,那两条藤蔓凌空飞舞。速度却是比我稍慢了一点,我这一剑削出,完全抢在了那藤蔓的前面,彻底破开了福缘斋主身前结界,斩向他的头颅! 福缘斋主终于动容了,他不得已停下手来。手掌张开,顿时又是一层结界出现。定秦剑连破数道结界,也已到强弩之末,这一次却是没能破开结界,那剑芒便力尽消散了。 我挥动手臂,正要再次斩出,身后藤蔓已经飞了上来,缠住我的手脚,嗖的一下把我从半空拖了下去。 我心中大骂柳无言,却在这时,福缘斋主大袖之中射出一道白光,竟是迅疾无比,紧贴着我的额头就飞了过去,我只觉一股凌厉的劲风扑面,几乎就差了那么几寸,脑袋就要搬家了。 福缘斋主面色深沉,随手又是一指,那白光在半空绕了个弯,如灵蛇般夭矫转身,又再次奔着我的咽喉袭来。 我的手脚都被藤蔓缚住,无法动弹,正心头大骇,手臂却不自主地挥出,定秦剑刚好击在那白光之上,只听叮当一声脆响,那白光顿时被击飞,刹那一闪间,我已经看清了,那原来是一枚小小的玉簪。 但这玉簪被定秦剑劈中,从中断为两截,福缘斋主微愣,脸上立即现出怒色,大喝道:“臭小子,你敢毁了我的玉簪!” 我的手臂却再次不听使唤,一剑往下削去,那藤蔓顿时被削断,立即缩回,我这才得了自由,凌空翻了个身,往下看去,心中纳闷,这柳无言莫非是在暗中帮我? 这时半空中忽然光芒大作,尖啸震天,那九尾天狐竟以不可挡的势头,冲到了那黑洞前,狠狠的一头撞了上去,顿时白光和黑洞发出了轰然巨响,两股无匹的巨力在半空对峙,胶着在一起,八荒火龙不断怒啸,口中喷出烈焰,催动着那黑洞。 福缘斋主面露狰狞,狂叫道:“晏紫苏,你不肯从我,非要自寻死路,今天我偏不如你愿,收!” 他喝了一声,那黑洞随即猛的收缩起来,就好像一张大嘴,竟似乎要一口将九尾天狐吞下,南宫飞燕也已飞了上去,见状奋不顾身的往前冲,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在外,她在外顿足大叫,极力想要冲进去帮助九尾天狐,但却丝毫无能为力。 也不知福缘斋主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九尾天狐的身躯竟随着黑洞的缩小,而渐渐开始收缩变小,她不断仰天尖啸,想要和那黑洞对抗,但却还是经受不住那黑洞的巨大吸力,很快身躯就一点点的陷入了进去。 我心中大急,九尾天狐可以算是我们这边最强的战力,如果连她也失败了,那还有谁能对付福缘斋主? 这时獬豸神君再次飞了上来,我们两个正打算一起冲上去,伊胜的声音忽然在下方响起。 “那黑洞的力量来自轮回镜,快点毁了它,这和厌胜师的手段差不多,快……” 我低头看去,伊胜却是站在一处山崖上大叫着,在他的旁边,站着差不多所有人,我再仔细一看,原来地面上的战斗竟在这时就已经接近了尾声,只有那些古墓不死僵尸,还有大秦死士,仍在悍勇拼杀,至于那些灵界中人,已经在东北五族大仙和众人的围攻下,死的死降的降,被控制在了一片小山谷之中,胡三太爷带着百多位五族大仙,还有许多天狐女,看住了那些人。 看来到底还是这些道行高深的大仙更猛一些,不远处的地下,晏青雪和佘婆婆的殴斗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只是晏青雪已经渐渐露出不支的状态,另一侧胡九爷已经带人前去支援晏青雪了。 我回过头来,望着那轮回镜,却在心里想起了一个人。 这个杨晨,最关键的时刻,他却迟迟未到,斩仙飞刀,如果没有斩仙飞刀,该怎么对付这轮回镜? 下面山崖忽然又有人喊:“韩小哥,千万不要碰到轮回镜的光芒,那玩意白光为死,红光为生,切记啊……” 我再一看,这却是那诸葛老鬼,原来他也随着那些古墓僵尸一起来了,我看着他重重点头,我自然知道轮回镜白光是死,红光是生,可在没有斩仙飞刀的情况下,要怎么破了这轮回镜呢? 正在这万难之时,山崖上又有一人跳了起来,凌空飞来,我定睛一看,原来却是那蛇族少年,常庆。 在他的后面,站着几十个黑衣人,想来都是蛇族的人马了,这最关键的时刻,他们到底还是赶来帮忙了。 常庆满面怒气,带着一路黑风就冲了上来,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一句话没说,就飞到了南宫飞燕旁边,南宫飞燕一见是他,忙道:“常弟弟,你能不能收了那轮回镜,那东西曾经在你家中,你、你……” 常庆咬了咬牙,一言不发的飞上高空,竟奔着轮回镜冲了过去,他手中指诀变化,冲那轮回镜连连比划,试图要收回轮回镜,但福缘斋主冷哼一声,道:“蠢货,轮回镜乃是天下至宝,区区蛇妖,也配么?” 他忽然大袖一挥,常庆在空中大叫一声,仿佛被一股巨力撞中,立即口角流血,摇摇欲坠,却仍是不肯放弃,口中大声呼喝,身体里冒出滚滚黑气,就要拼命了! 见此情景,我连忙和獬豸神君飞了过去,想要救回常庆,他却不肯,这时蛇族阵营中飞起一个黑袍黑面的中年人,阴沉着脸,硬生生把常庆拖了回去,想必就是常庆的父亲,蛇族那位族长大人了。 要说蛇族自私,此时我才是信了,常庆虽然不肯回去,但他已经负伤,无力挣扎,还是被他父亲拖走,我望着天空的轮回镜,八荒火龙,还有满面狰狞的福缘斋主,深吸了口气,看来现在所有的办法都无效了,要对付福缘斋主,必须先破掉轮回镜。 那轮回镜射出的白光,在长空中划出了一道轨迹,并且还在不断的扩散,一片可怕的死亡气息从中透出,山谷中,凡是被轮回镜触及的地方,万木枯死,飞禽走兽一律化为灰烬。 我知道,那黑洞一旦将九尾天狐吞噬收服,接下来就会施展出焚尽八荒的禁咒级绝招,配合轮回镜,至少会将方圆百里内的一切生灵毁灭。 看着这一幕惨烈的景象,我却是忽然心中大喜,想到了一个绝妙之事。 其实,我根本就不必怕那轮回镜! 第五百三十四章 最终之战(5) 轮回镜,又名阴阳镜,上古时乃是赤精子用一面先天灵镜,加上自己的千年修为练成。阴阳镜分两面,白的一晃是死路,红的一晃是生路。 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常识,在封神演义中,几乎没人能逃过阴阳镜。 但有一个人,却是对任何魂魄类的攻击,完全免疫的人,那就是哪吒。 哪吒为什么会对这类攻击免疫?自然是因为他是莲花化身,根本没有魂魄! 这情形,跟我现在是何等的相似? 我的肉身已经在苗疆就毁灭了,此时的血肉是韩家先祖的血脉凝聚而成,也就是说,属于我的魂魄应该早已经融合进了血脉之中。或者已经没有了,那么,我就没有理由会怕这轮回镜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这猜测极为大胆,也极为可能,眼前的情况,也容不得我犹豫,于是我当即飞身而起,以自己的身体冲向了那轮回镜,同时心念急转间,数道血咒已然准备完成。 下方传来一片惊呼之声。南宫飞燕也欲飞身阻拦,但这一切在我眼中都不重要了,福缘斋主哼了一声,一道惊天长虹从其手中劈出,径直向我斩来。 但这也已经不重要了,眼下所有的杂兵已经消灭的七七八八,不能在这最后关头输掉! 身后獬豸神君也长啸一声,冲了过来,刚好拦在我的身前,替我挡住了那一记攻击。轰然震响中,漫天白光漫散,獬豸神君堪堪抵住了这一记攻击,但却倒飞数十米,身躯在半空已经摇摇欲坠。 这眨眼间,我就已经冲到了近前。我顾不得去看獬豸神君的伤势,也无视掉了福缘斋主的又一次攻击。双手猛的前推,数道血光冲出,恰好拦在了轮回镜的白光之前。 但那轮回镜的白光何等厉害,这数道血光竟没能阻住,在白光中转眼间就消失殆尽,我的心沉了下去,猛的咬了咬牙,冲到了白光之前,大吼一声,又是数道血光冲出,同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血光之后,用尽全力不断催动,一波又一波的血光从我的身体里涌出,这才勉强挡住了轮回镜的白光。 这感觉就好像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两旁的白光不断从身边流过,而我就好像这惊涛中的一块石头,奋力的抵住了这势不可挡的洪流,体内红光不断发出,用的全部都是破、灭、禁,这三个字的血咒。 我觉得,眼下的情况,似乎只有这三个字可以阻止这轮回镜了。 好在我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我身处这白光之中,除了血脉开始加速,似乎并没有其它的感觉。我放下心来,全力催动血咒,只觉体内的血脉很快就像开锅一样,咕嘟咕嘟的沸腾起来。 福缘斋主似乎没有想到,我竟能抗住轮回镜的攻击,惊愕之下,冷声道:“看来我倒是忽略了,不过轮回镜的威力,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么就让我加速你的毁灭吧。” 他手中发出一道白光,径直射在那轮回镜上,顿时轮回镜光芒大作,如果说刚才还是惊涛骇浪一般,那现在瞬间就变成了瀑布式的毁灭性冲击! 在这无边无际的巨力冲击下,我立即被轰退了十多步,手中的红光也瞬间黯淡回缩,我咬紧了牙关,全力让身体里的血脉流动达到更高的速度,无数的血咒红光一股脑的从我的体内冲出,这时我已经再次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我也无法分辨这些红光都是什么,头脑中已经有些晕晕乎乎,只觉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完全被那无边的红光和白芒所覆盖。 僵持,局面再次陷入了僵持,旁边的一切我都看不见了,耳中也灌满了呼啸而过的声音,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我突然生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眼前的红光中,似乎渐渐出现了一副幻象…… 时光仿佛在此刻倒流,已逝去的岁月,一幕幕在眼前重现,我的朋友们,学校的生活,青山,绿水,小山村,我的童年…… 这一幅幅景象,就好像电影回放一般,在我的眼前,在我的脑海闪过,忽然,眼前开始出现了陌生的景象,时光仍然在缓缓倒流,岁月在不断回放,我仿佛看见了无数韩家先祖所经历的一幕幕场景,又好像看见了玄灵两界厮杀惨烈的景象,此时我的血脉仍在不断沸腾,但我的心中却是无比安静,就好像终于找到了属于我的归宿,属于我的世界…… “快,不要去想你看见的那些事情,那是轮回镜的真正作用,他是要把你从这个世界抹去!” 突然间,一个如洪钟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立即惊醒,发现自己仍然在那红光之中,身前的压力却越来越大,抬头看去,就见司徒先生正站在那里,面带紧张的看着我。 刚才那话,自然就是司徒先生喊出,我心中一凛,急忙再次催动体内力量,但却忽然觉得有些空空荡荡的感觉,不由顿惊,我的力量,我的力量到哪里去了? “那轮回镜,能够将一切物质送回原本的起源之初,你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轮回镜的威力真正发作时,就是你体内的所有物质尽数消失,你自己也会彻底在这世间被抹去。” 司徒先生沉声说道,我这才真正大吃一惊,原来福缘斋主竟还隐瞒着这样的真相,将一切力量送回原本的起源,那岂不是说,我体内的韩家先祖血脉,会慢慢的消失,回到过去,而我则是被直接抹杀?! 我急忙往外跳去,但却被那白光牢牢钉住,无法动弹,我顿时急了,纵声高呼,但毫无作用,我体内的力量也在此时急速的流失,身前的红芒也摇摇欲坠。 我忍不住大声呼喊,用尽全力挣脱,可根本就做不到,这轮回镜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我就像一片树叶在这白光中摇晃,随时都有被毁灭的危险! 就在这紧急时刻,司徒先生忽然转头望空,眼前一亮,高呼道:“莫急莫急,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你看,那边是谁来了?” 我哪里还有时间去看别人,但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让我顿时惊喜过往。 “天哥,顶住,我来了嘿……” 这竟是我期盼已久的杨晨啊! 这该死的家伙居然到此时才来,我马上转头去看,就见远处天空中忽然出现一个黑点,转瞬间就放大了,竟是一个硕大无比的木鸟,杨晨端坐在木鸟之上,就跟飞天而来的神仙似的,使劲的冲我挥着手。 “你小心,不要碰到这白光,斩仙飞刀,斩仙飞刀……”我大声喊道,但这一分神,那血咒红光顿时弱了,轮回镜的力量瞬间冲来,撞击在我的胸口,我只觉身体像是被一辆重型大卡车撞中似的,顿时一口鲜血喷出,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恍惚中,我努力睁开眼睛,就见火龙肆虐,九尾天狐奋力挣脱,天际之上又远远飞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身影,径直奔着我飞了过来…… 恍惚中,我看到了一条怒龙化作的流星,发出震天的吼啸,撞向了八荒火龙。 恍惚中,我努力睁开眼睛,就见杨晨正驾驭着木鸟,从那白光前一掠而过,翻身跳了起来,仿佛随手打开了什么,然后就见一道通天彻地的白光,从杨晨的身前发出…… “请宝贝转身!” 这是我在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第五百三十五章 最终之战(6)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了体内的热血重新开始奔流,所有的意识又渐渐回到了脑海之中。 恍惚间,我仿佛听见有人在不断的呼唤我的名字。不,不对,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我费力的睁开眼睛,一个个面孔出现在眼前,南宫飞燕、小白、邵培一,獬豸神君,司徒先生等等熟悉的身影。 周围一片寂静,我忽然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忙挣扎的坐了起来,说:“徐福呢,还有杨晨……怎么样了?” 我话音未落,就已经看见在不远处的山谷间。有两个人正在对峙,一人正是福缘斋主,他仍然还是那一副样子,只是衣衫凌乱,略显狼狈,那恐怖的八荒火龙已经不见了。 在他对面的,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我一见她,顿时喜出望外,想起了刚才的情景,原来这竟是那位冥界黄泉客栈的龙婆婆! “这是、怎么回事?”我站起身来,只觉脑中昏昏沉沉。身上也虚弱无力,南宫飞燕扶住了我,柔声道:“那个婆婆好厉害,她用了你的斩龙梭,竟把那火龙元神击灭了,不过那火龙临死反扑,几乎、几乎毁了整个天狐谷……” 我不由愕然,抬眼望去,就见天狐谷内果然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火焰。所有的树木尽被焚毁,那些曾经美丽的花田,青草,也变成了燃烧着余火的荒地。 “那、天狐夫人呢?”我四下寻找着那九尾天狐的身影,南宫飞燕没有说话,目光移动。看向了一旁,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位宫装美妇正端坐在一旁的山崖上,闭目不语,身上散发着蒙蒙的白光,在她的旁边,晏青雪静静的跪坐在那里,看着天狐夫人,目光中流露着复杂的神色。 而那佘婆婆满面怒气的端坐在一旁,浑身不住的颤抖,但却好像被制住了行动,根本无法移动分毫,仔细一看,原来有几道藤蔓牢牢缠在她的身上,将她彻底制住。 那竟似乎是柳无言所为,我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我起身来到龙婆婆身旁,才发现杨晨也站在那里,他一脸凝重的望着半空,那斩仙飞刀和轮回镜仍然相持不下,但轮回镜的白光已经被遏制住了,退缩成了吞吐数米的光芒,正在被斩仙飞刀缓缓逼近,看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我松了口气,上前对龙婆婆恭敬道:“多亏婆婆及时援手了,要不然,现在还真是麻烦,那斩龙梭……我还是驾驭不了。” 龙婆婆看了我一眼,微笑道:“我早知你驾驭不了,所以才特地赶来,还好,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她手中仍然托着那斩龙梭,光芒四射,好似一条微缩版的小龙不断游动,我不由暗暗称奇,抬头看向福缘斋主,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八荒火龙已经完蛋了,轮回镜也被制住,你的那些追随者,也都束手被擒,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福缘斋主静静的站在那里,面容淡然的看着我,并没说话,我又说道:“你如果没话说了,那就自己引颈就戮吧,定秦剑早已为你准备了千年。” 他却转过了头,看向龙婆婆,缓缓道:“婆婆也是酝酿已久,才终于出手么,只是当初我们的约定,婆婆却似乎忘记了?” 龙婆婆淡然一笑,道:“我并没有忘记,只是斋主却好像忘记了,当年你曾答应过我,只要不破坏两界平衡,你怎么折腾,那不管我的事,但是现在,你似乎也忘了自己的承诺。” 福缘斋主微微叹息,摇头道:“并不是我忘记了,而是他忘记了,还是要多谢婆婆提醒,你知道的,我也是身不由己。” 龙婆婆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你的身不由己,几时方休?” 福缘斋主苦笑:“若我不服下那一粒紫蕴丹,或许很快就会有了结果,但现在,我也不知,我想,这定秦剑今日的出现,大概就是天意吧。” 我听着他的意思里面,似乎另有深意,不由纳闷,其实我此时也已经知道,福缘斋主应该是具有双重性格,或者说在他体内同时存在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而此时的福缘斋主,刚才那股凶狂的威势似乎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福缘斋主。 而他的话中,分明有甘愿赴死的意思,我不由愣了下,没想到他会有这种念头,龙婆婆说:“难道数百年的修心养性,都不能让你的心彻底平静下来么?” 福缘斋主摇头:“心魔已成,心性难平,何况我获得这长生不死药,本就已经坠入魔中,要想拔出,谈何容易,此时婆婆助我暂时解脱,却救不得我永远。” 他忽然抬头看了看天狐夫人,眼中有些迷惘,道:“更何况,我苦苦追寻了那么久的理想,也实在不愿轻易放弃,虽然我知道,我可能是错了,从一开始,我就是错的。” 我不由也被他的话所感染了,但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他的面目忽然起了变化,竟露出一丝凶戾的光芒,随即突然出手,一道流光径直打向龙婆婆。 我一直盯着他,这时见他竟突施暗算,不由惊呼一声,忙上前祭出一道血咒,但仓促间未及成型,血咒刚出,就被那流光击散,竟威力不减的仍然奔着龙婆婆飞去。 但龙婆婆却丝毫不慌,仿佛早有预料一样,身形微闪,整个人顿时就在原地消失不见,那道流光却是击了个空,随即不远处又是白光一闪,龙婆婆再次现身出现,却是叹了口气说:“唉,你到底还是不能战胜自己。” 但那福缘斋主却已经趁这时间,身化流光,霎时飞到天狐夫人身旁,晏青雪惊呼一声,起身欲要阻挡,但却被福缘斋主挥袖击退,转眼将天狐夫人摄走,哈哈大笑道:“江山,美人,两者到底还是只能选其一么,不过,我还是要两样都要。” 他突然挥手,那在天空的轮回镜顿时化作一道白光飞回他的手中,众人惊呼上前,就见福缘斋主手持轮回镜,一手扼住天狐夫人的喉咙,冷声道:“我现在有轮回镜在手,就永远不存在失败,紫苏,我要和你一起回到过去,回到起初,回到我们开始的地方,让一切重新来过,这一次,我要让你亲眼看到,我是如何君临天下,如何雄霸四方,我要让你知道,我连半点也不比那个人差。” 天狐夫人缓缓睁开眼,嘴角牵出一丝凄然的笑,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的说:“没错,我相信你能够君临天下,我也相信你能够雄霸四方,因为你现在已经吞噬了他的灵魂。但即便不是如此,你也永远比不上他。” 福缘斋主大怒道:“他能够为你不惜一切寻求长生,我也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代价,难道我甘愿背负骂名,用两千年的时光,都不能感动你分毫么?” “那你可知,你究竟有何处比不过他么?就让我来告诉你,我纵然是从来没有对他展露过笑颜,也从未对他关爱过,但他至死都不肯伤我一丝一发,更不会对我有半句稍重的言语,天下霸业在他眼中只不过是浮世之名,他心中最最重要的,从来都只有我一个。” 福缘斋主愕然,浑身一震,扼住天狐夫人的手掌顿时松开,脸上现出迷离之色,但只一瞬间,就又露出凶狠的神情,再次扼住天狐夫人的喉咙,叫道:“一派胡言,我当日对你何等痴情,你又什么时候曾正眼看过我?直到我为他四处求取仙丹,你才对我稍假辞色,这两千年来,我又何曾伤你害你,处处为你着想,可你对我又是什么态度?若说我变成现在这样,也是你害的,不用多言,我就不信,等我成为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男人,你会不跪倒在我的身下!” 天狐夫人凄然笑道:“可是你不要忘了,九尾天狐泪,普天下只有一滴,也已被你融合服下,想要借助轮回镜回到过去,就必须要有九尾天狐泪,如今,你还有何办法?” 福缘斋主狞笑道:“我早已有了打算,这就不必你来担心了,只要你乖乖听我都,我仍然让你做母仪天下的皇妃,而不是像那个人一样,至死都没有给你名份!” 他话音一落,忽然袍袖一展,一个人影顿时从中落下,我定睛看去,却是大吃一惊,这人竟是失踪许久的辛雅! 第五百三十六章 终极真相 辛雅此时却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萎顿在地,我惊呼一声上前,福缘斋主冷声喝道:“你若过来。我现在便让她死在你面前。” 我顿时停住了脚步,怒道:“徐福,你这个死变态,你到底要怎样,辛雅只是个普通的女孩,你有什么冲我来,为什么……” 他哼了一声,却没理我,转头对天狐夫人说:“都说这世上只有九尾天狐泪可以配合轮回镜,穿梭时空,但这两千年来,我却有了新的发现,那就是。用乌鸦女的鲜血,也可以做到!” “什么?!”我顿时脱口惊呼,他捉辛雅的目的竟是这个,可是,乌鸦女的鲜血,怎么可能有那么神奇的功效,她们只是拥有一个预言的特殊能力啊。 天狐夫人也不敢相信地看着福缘斋主,他满脸狞恶地笑道:“或许没有人知道,乌鸦女,是这世间唯一拥有可以穿梭阴阳两界,甚至穿梭时空的人,她们不但可以预见未来。更可以望见过去,所以,这世上除了天狐泪之外,还有乌鸦血可以代替。” 我恍然大悟,乌鸦女,乌鸦血,原来这福缘斋主早就知道乌鸦女的真正秘密,难怪他早早就把辛雅捉来,却始终隐藏,没想到却是打的这个主意。 福缘斋主的声音还在继续:“只不过。乌鸦血的功效要比天狐泪差一点,所以,如果天狐泪只需要一滴的话,乌鸦血大概就需要很多很多,现在,我要走了。” 他忽然望空高呼:“黑面鬼王何在。方远南何在,速来速来!” 他话音一落。却没有回应,他脸色微沉,又大叫了三声,不远处忽然闪出黑面鬼王的身影,在他身旁,正站着始终没有露面的婕妤。 福缘斋主喝道:“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带婕妤过来,按照原来计划,返回大秦。” 那黑面鬼王却摇头道:“我不能随你去了,你知道的,我本就是三界一直追踪的对象,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神仙,我还可以逍遥快活,跟你回去,我岂不是自找苦吃?” 福缘斋主脸色顿变,又喝道:“那你快把婕妤送来,方远南何在?” 黑面鬼王又说:“婕妤也不能和你去了,她说她并不想成为九尾天狐,所以你就是把她带走,她也不会去继承九尾天狐的传承,她只想快快乐乐的,在这世间生活。至于方远南么,他在那里。” 他忽然伸手向不远处指去,就见那里缓缓走过几个人,原来正是刚才没出现想向羽,还有猫奴,在他们后面是段雷,还有伊胜,几人一起压着被制住的,始终没有现身的阿南,也就是那个方远南,从山谷一侧走了出来。 原来他们几个合力将那阿南擒住了,向羽的乌刀架在阿南脖颈上,伊胜的那面月华水镜则牢牢照在阿南的头顶,翻腾不休,一道白光射住阿南的头顶泥丸宫,让他不能变化。 福缘斋主脸色再次变化,想必他也没有意识到会是这种情况,恨声对黑面鬼王说道:“我当日救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么?” 黑面鬼王道:“我已用千年时光报答,想必已经足够了吧,何况我当年也曾受天狐夫人大恩……” “柳无言何在?!”福缘斋主又再大喊,这一次柳无言倒是第一时间出现了,只是却也离他远远的,双手负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福缘斋主,就好像看着一个不相干的人。 “想必你也是要背叛我的吧,好,自古成者王侯败者寇,我不怪你们,反正我还有最后的王牌,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我能回到大秦,一切便能重新开始!” 他已经有些歇斯底里,我微叹口气,对他说道:“可是你终究是你,永远也变不成秦始皇,再说过去那个时代,应该也有一个秦始皇吧,你要做他的对手,只怕也难。” “不错,我就是要回到那个时代,我就是要做他的对手,只要能战胜他,我就是万古至尊,千古一帝!” “拉倒吧,我看你蛋碎了一地差不多,有我们这许多人在一起,难道你以为你会成功么?” 我话音一落,周围众人就像配合我似的,同时上前一步,将他围在中间,但福缘斋主竟似浑然不惧,仍然狂笑道:“我若是一个人么,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成功,不过要是拉上你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我诧异道:“拉上我?你是不是发烧糊涂了,你觉得这种时候,你还能拉上我么?” 他忽然脸色一变,冷冷道:“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我当然是……”我正想要反驳,但话音未落,他忽然伸手对我一张,我顿时觉得一股异样,身体里的血液再次沸腾,急速奔流,心跳急骤加快! 霎时间,我竟不由自主的向福缘斋主身前冲了过去,他纵声狂笑,伸手向我抓来,叫道:“难道你不知道,在韩家先祖所留下的那枚血玉扳指里,有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么,你们韩家数千年来,用这血玉扳指杀了无数邪魔妖怪,吸收了它们的戾气和怨气,以及血气,早已经蕴养了一个妖魔,韩家无数人死后将自己封印在那血玉扳指里,就是为了用的血脉,压制那越来越控制不住的妖魔,哼哼,你以为韩家人命不过四十是什么诅咒么,当初你曾经问过我这个问题,今天我就来告诉你,那是因为,韩家人在四十岁之前,就必须进入那血玉扳指里面,用自己的灵魂和血脉,继续镇压那妖魔,否则,那妖魔一旦出世,带来的祸患,必将翻天覆地!你们韩家的诅咒,其实就是那一代的韩家先祖所留,他本是想集合更多的韩家力量,彻底镇压那妖魔,但他却没想到,经过无数代人的努力,却谁都没有成功,韩家人因为这个原因,才日渐凋零,掉进了自己给自己挖掘的大坑里面,几乎亡族灭种!” 我这一次终于大吃一惊,心头犹如被巨锤撞中,脑中嗡嗡作响,想不到韩家的诅咒,最大的秘密,原来竟是自己所留,而那血玉扳指之中,竟然会存在一个惊天妖魔。难怪之前我总有种难以控制自己的感觉,那血脉沸腾奔流,身体不受控制,想必都是那潜藏的妖魔在作怪! 我拼命的想要挣扎,但身体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周围的人也顿时惊呼,想要冲上来,但我的身体里突然爆发出一股无匹的红光,巨大的力量将所有人都掀飞一旁,龙婆婆见势不妙,欲要出手,但刚到我近前,就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阻挡,竟是无法靠近! “哈哈哈,蠢货,这回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你加入福缘斋,又为什么要你交出血玉扳指了吧,哼哼,刚才你愚蠢无比的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轮回镜,我正好借助轮回镜的力量,将你体内的血脉力量禁锢,这回你将再也不会是你,只要我控制了你,我们就能再次将这世界搅个天翻地覆!” 福缘斋主手中一紧,我顿时在他身前数米处停下,一股无形之力将我禁锢在半空,动弹不得,他释放出结界力量,一手控制住了天狐夫人,同时袖中飞出一道白光,却是一把利刃飞刀,悬在辛雅头顶,并召唤出轮回镜在手中,冷声道:“不过这个世界真的是很无趣,我决定还是回到过去吧,婕妤,我数百年来一直疼你,就是因为你最像你的娘,我有心让你成为九尾天狐,你却不肯,那么好吧,总有一天,我会再次回来,只要有乌鸦女的鲜血,我就可以永远自由来去,谁也奈何不得我!” 这一下情势急转,所有人都被拦在了结界之外,就连龙婆婆也无法突破我和福缘斋主两种力量的集合,他的狂笑声在耳畔不断回响,我的神智却是越来越模糊,一种无法控制的力量,仿佛又在体内奔腾…… 第五百三十七章 血魔出世 轮回镜回旋翻腾,一柄利刃已经刺破辛雅的肌肤,鲜血,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滴落在那轮回镜上,很快,就化作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河,在我已经模糊的双眼中无限放大,急速奔流…… 我脑中轰的一声,一股莫名的力量瞬间就从我的身体里冲了出来,占据了我的全身,随即,一阵放肆的狂笑,突然从我的口中发出,我不禁一下子醒来,但却发现自己再次失去了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 我顿时心头大骇,但口中却还在发出狂笑。只听一个声音说道:“徐福,你当真是够蠢的了,我还要多谢你,帮我把那些该死的家伙都从我的身边赶走,哈哈,要不然的话,我还不会这么快完全恢复自由。” 这声音分明就是从我口中发出的,我惊讶的已经不知所措,却丝毫控制不了自己,就见福缘斋主已经收回了轮回镜,辛雅的手腕上一道血线暂时停止了流淌,整个人却在这时突然醒来。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望着面前的一切,似乎还有些不大清醒。 我不知道福缘斋主到底对辛雅做了什么,只听他沉着脸望向我这边,冷声道:“你是谁?” 他这一句话却把我体内的那个声音问住了,半晌无言,良久才哼声道:“你管我是谁,你自己又是谁,你以为你是徐福,还是福缘斋主。还是那个秦始皇?狗屁,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千年前的徐福早已不存在了,福缘斋也已经该解散了,秦始皇么,你要有那本事。就可以自己去做,可惜。你已经回不去了。” “呵呵,你要怎样?难道你以为,你就可以阻拦我了么?”福缘斋主说着,忽然手掌微动,将天狐夫人,轮回镜,辛雅,都控制在他身边,说道:“只要我心念一动,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既然你也看中了那具躯体,干脆就拿去,你在这个世界称王,我去另一个时空争霸,谁也不影响谁,如何?” 我体内的声音发出一声怪笑,说道:“你若要走,把轮回镜留下,我不管你。” 福缘斋主脸色一沉:“你简直胡言乱语,轮回镜就在这里,有本事你来拿,哼,我倒不信,当年那许多都没有伤到我分毫,却把你禁锢了这千年,你这小小血魔,难道还真以为自己能成气候么?” 原来我体内的这个家伙竟是个血魔,就听这血魔又说道:“你也只不过是徐福的心魔而已,占据了他的身体,想把他强行修炼成自己的分身,只不过你这功夫不到家,后来反而被他控制,很少有机会有反制于他,你当我不知?” 福缘斋主哈哈大笑道:“你倒是了解得很清楚,不过我就算是徐福的心魔,那我也是徐福,所谓魔由心生,哪个人敢说自己没有心魔?我只过是代表了执念,替他来完全他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而已。” 血魔冷笑道:“我自然了解了,韩家多少人进入血玉扳指,为了禁锢于我,他们的血脉和灵魂和我纠缠千年,他们所有的记忆都在我的心里,他们所有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包括你和他们斗了千年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比你还要清楚。” 福缘斋主也冷笑:“记在心里?我倒很想问一句,你的心何在?” 他这话一说,我明显感到体内的血脉突然就开始加速,血魔果然随即怒道:“我现在就是韩青天,韩家人的力量,起初是从血玉扳指中得来,千年来,韩家人的血脉成就了我,后来却反过来想要禁锢我,我便让他们从此断子绝孙,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到这血玉扳指中来伺候我,哼哼,禁锢,不过是我壮大力量的手段而已。不过我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刚才用轮回镜送一些韩家人的灵魂去了另一个时空,我还是要受到他们的一些影响,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脱身而出,完全控制这身体,哈哈哈哈……” 我听的更是心头怒起,若完全无可奈何,此时的我非但身体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有眼睛能看,耳朵能听,和刚才的状况一模一样,我默默的在心底挣扎,反抗,呐喊,想要唤起血脉深处韩家先祖的力量,再次禁锢这血魔,但却一次次的失败,那种血脉相连的熟悉感,亲切感,竟似乎已经被这血魔所彻底压制。 血魔的狂笑声在耳畔震响,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我所发出的声音,周围所有人都在远处围了一个圈子,但在这福缘斋主的领域结界之中,再加上血魔的力量,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进来。 血魔狂笑不止,似乎越来越是得意,突然,他控制着我的身体凌空跃起,手掌成爪,狠狠抓向了面前的辛雅,竟似乎要将她瞬间断喉。 我在心底惊呼,却无济于事,福缘斋主哼了一声,手掌微缩,辛雅身体顿时避过,血魔抓了个空,但辛雅也因此醒了过来,惊讶的看着我,脱口道:“小天,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我心中有苦难言,血魔哈哈笑道:“小妞,你的青天哥哥是来救你的啊,啧啧,乌鸦女,这可是几百年都难出一个的极品,乌鸦女的血,更是大补,来来来,让我吸干你的血,把你从乌鸦女的诅咒中救出吧。” 辛雅惊呼一声,血魔再次出手,福缘斋主脸色一变,也同时出手,辛雅竟在两人抢夺中,从空中飘起,一道白光与一道血光交汇在辛雅身上,我见状急怒攻心,拼力大叫了一声,竟然脱口而出,只是随即就听血魔的声音狞笑起来。 “小家伙,你居然还敢反抗,给我老实点乖乖的待着吧,你不是想要收拾这个徐福么,定秦剑现在我的手中,我就满足你的心愿,将他除去!” 他话声一落,我的体内血脉如同巨浪般翻涌起来,一股暴虐的气息从我的体内腾腾升起,我顿时就觉得自己身上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冲出,狂笑声中手掌一伸,竟将不远处的佘婆婆一把抓了过来,哇呀一声暴叫,竟硬生生的把她撕成了碎片! 佘婆婆发出一声惨呼,漫天血雨纷纷落下,她竟顿时化出原身,一条庞大的黑蟒出现在面前,却是已经从中断为两截,血魔狞笑声中,手掌忽然探出,竟从那黑蟒体内抓出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吞进了肚中。 “嘿嘿,千年黑蛟珠,好东西,啧啧,徐福,这么好的东西,你居然留在身边千年都不享用,真是浪费啊,哈哈哈哈……” 血魔狂笑声再次震响,忽然纵身跳出,双手成爪,猛的昂头一声咆哮,那一声完全不似人类的死后,根本不是我的身体里所能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一头狂怒的野兽,在仰天吼叫! 霎时间,我觉得我的整个嘴都要裂开了,那巨大的吼声震彻天地,震的我脑中顿时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我的心几乎完全沉了下去,最后浮起的念头只有两个字:完了。 只是这种感觉,却很是奇怪,我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被控制了,甚至连精神和思维也没有了,但我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我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就好像整个人都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的感觉。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我的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这就像一片无边广阔的黑暗空间,我看不到任何事物,也触不到任何事物,整个人就好像在一艘正在大海上颠沛的小船上的黑暗船舱中,不断的被海浪抛起,落下,周围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我存在的证据。 但我知道,此时的血魔,正在用我的身体和福缘斋主在进行着一场殊死搏斗! 第五百三十八章 原点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虽然我早已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头脑中昏昏沉沉,虽然我已经根本控制不了我的身体。 我就像漂泊在黑暗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又像沉睡在母体中的小小婴儿。沉静而又安详。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觉得我应该是惶急的,愤怒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血魔从我的身体里赶出去,可我的内心却很是安详,一个潜意思仿佛在告诉我,我的身体,是由韩家先祖的血脉凝成,而那血魔,本就是韩家先祖血脉中的魔,我是根本不可能,把它从我的身体里驱除的。 我能做的。要么和它一起灭亡,要么和它融为一体。 因为,此时的我,本就是它。 是一瞬,还是永恒。 我已经无从知晓,仿佛转眼间,就已跨过了无比漫长的岁月。 那一切,早已过去了很久吧。 那些人,那些事,或许,也已经不在。 安详沉睡的我,突然在这一刻。被一股炽烈的浪潮所惊醒,我睁开眼,眼前却是无边狂热的血浪,汹涌着一波波的涌起,拍击,在这空虚的世界里,掀起了犹如海啸般的巨浪。 我顿时明白了,原来我竟一直在我自己的血脉之中,那血一般的巨浪,岂不就正是我体内的热血吗? 所有的意识仿佛在此刻瞬间清晰起来。那血浪不断冲击,将我不断托起,渐渐的,我的眼前竟又出现了刺目的光亮,我的耳中又响起了震天的吼啸,我的心中。又再次感受到了,那砰砰跳动不息的心跳! 我猛的睁开眼睛。果然回来了,一切都那么清晰的出现在眼前,我分明看见,我正挥起手臂,声如惊雷一般,将手中的定秦剑,刺入了面前福缘斋主的心口之中! 我顿时惊喜交加,想不到我竟会在这关键时刻醒来,又恰好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情景,那定秦剑大半都已经将福缘斋主的身体穿透,殷红的鲜血,沿着剑身,一滴一滴的落下。 福缘斋主古怪的眼神,难以置信的盯在我的脸上,我张开口,发出的却是血魔的声音。 “嘿嘿嘿嘿,我早就说,以你一人之力,怎么会是我的对手,要知道,我可是集合了所有韩家的血脉力量。” 福缘斋主口角也流出血来,挣扎着伸出手来,指着我说:“你、你竟真的杀死了我,这不可能,我刚刚是吃了紫蕴丹的,我、我是长生不死的……” “长生不死?真是可笑,告诉你吧,你说的那是正常的生老病死,意外死亡的不算。”血魔狂笑中,再次把手中的定秦剑全部刺入了福缘斋主的身体。 福缘斋主,也就是徐福,身体终于软软垂下,但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我,就好像仍然不相信,他也会死。 血魔再次狂笑,笑的是那么的狂傲,那么的肆无忌惮。 “哈哈哈哈,徐福一死,天地间再无对手,这回我总算可以大展手脚了,放眼天下,谁还敢和我一争高下,你、你敢么?哈哈,你敢么?” 我看见自己的手指,指向了周围的所有人,但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都是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我,看着血魔。 我忽然觉得奇怪,血魔却并没察觉,仍然在狂笑着,但就在这时,我却忽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血魔的笑声终于戛然而止,身体也似乎在这一刻被什么所禁锢了,愕然回头,竟见刚才已经死去的徐福旁边,赫然竟又站着一个徐福,手中拿着轮回镜,一道白光从中射出,牢牢的钉在了我的身上。 血魔惊怒狂吼:“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 这个徐福却和刚才的不同,我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我最初所见到的那个,温文尔雅,风姿卓雅的福缘斋主。 我顿时就明白了,血魔刚才用定秦剑,一剑刺死了福缘斋主,但杀死的却只是那个福缘斋主的心魔,属于恶的那个,但这代表善的福缘斋主,也就是徐福本身,却成功的趁机脱出。 血魔这句话不等说完,似乎就已经想通了这个道理,顿时大吼一声,就想要冲上去拼命。 但那轮回镜发出的白光,却根本不是它所能够抗衡的,无边无际的白光中,血魔不断的怒吼着,咆哮着,但声音却是渐渐微弱下去。 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可以动了,是的,我可以再次控制我的身体了,而且我竟似乎没有受到太多那轮回镜的影响,或许,此时承受伤害的是血魔吧,或许,没有了血魔,我也可以一样生存? 我不知道,但我却明白,如果我保持这样不动,即便我是哪吒再世,也是没用的,因为我刚才第一次硬抗轮回镜的时候就明白了,人家哪吒是莲花化身,完全没有魂魄,而我是由无数魂魄血脉组成,只能抵抗一时,却终究难以逃脱。 我大约迟疑了几秒钟,我知道,在这一刻,我是可以移动的,或许我只要跳出这白光之中,一切就都会不同,血魔也许会有反击的机会,我也许也可以借着血魔而活下来,虽然到那时,他是主宰,而我却更像是一个傀儡。 但我终究还是没有动,在思索了几秒钟后,我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置天下人而不顾,如果我的牺牲,能换来天下人的平安,换来世间的宁和,那这痛苦还是让我一人来承受吧,反正,这也是的职责,是韩家人的担当,是我曾对爷爷,对祖先郑重的承诺。 我的心中忽然无比的悲哀,这轮回镜是专门灭杀魂魄的,此时这血魔,或者说我的血脉,大概就算是我的灵魂,既然血魔被这轮回镜所制,那么,它灭亡的时候,大概也就是我消失的时候了。 不过,我的心里却是无比的宁静平和,因为,我死的值得。 只是,我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我的那些朋友,我所熟悉的人们,他们都在那里大声叫着我的名字,但在这轮回镜的威力下,根本无人能够上前。 就连龙婆婆,也不忍的闭上了眼睛,一声叹息。 杨晨手中握着斩仙飞刀,却是跃跃欲试,此时此刻,能制止那轮回镜的,大概也只有他,可是他此时若是救了我,却就等于救了血魔,他神情矛盾焦急,连连跺脚,在那里徘徊不定。 每一个人的脸上,大约都是这种神情吧,但却只有一个人,奋不顾身的冲了过来,她就是南宫飞燕,她如一阵风般,就冲到了轮回镜白光的边缘,大喊着我,目中已经流出泪来,却在最后关键的时刻,被晏青雪死死拉住。 我知道,我的这个狐仙姐姐,才是这世界上,唯一真正一心对我的人。 不知不觉,我的眼角也流下了两行泪水,但我转过了头,不去看她,我不想在最后的时刻,看见她伤心欲绝的样子,我还是最喜欢那个,总是无忧无虑,笑的没心没肺,总喜欢勾引我的那个南宫飞燕。 我的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小白已经怒不可遏,撕扯着要冲上来救我,他甚至要夺下杨晨的斩仙飞刀,但那无疑是不可能的,几个人乱作一团,司徒先生拉住了小白,说了几句什么,小白就忽然不动了,怔怔的看着我,突然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一阵心酸,身体却是阵阵的无力,血魔的吼叫声已经越来越弱,在这轮回镜面前,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杨晨终于还是没有出手,他突然激动的高声喊了起来,可是此时的我,五感几乎已经要失去,完全听不到他喊什么了,但我知道,不管他出不出手,他都永远是我的好兄弟,他做的完全没有错。 我一人的生命,和天下人比起来,完全是微不足道的,我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其所吧。 这最后的时刻,辛雅却不知去了哪里,我的目光到处搜索,却不见她的影子,呵呵,我终究还是放不下她,这个孤独的女孩子,如果我不在了,谁还会像我一样的去照顾她? 忽然,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冲出,跑到南宫飞燕的身旁,原来却正是辛雅,她的脸上几乎已没有血色,而她的手中,捧着一个器皿,里面殷红色的,竟满是鲜血。 南宫飞燕惊讶地接过那鲜血,辛雅似乎对她说了什么,却随即就那么软软的倒了下去,目光却仍然望着我,微微地笑了。 那孱弱而又孤独的身影,就好像起初,我乍见她时一样。 南宫飞燕似乎迟疑了下,但随即咬了咬牙,就奔着我冲了过来,我忽然就明白了她们要做什么,想要阻止,但此时的我已经错过了机会,现在根本无法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宫飞燕,不顾一切的,甩开了晏青雪的阻拦,冲进了轮回镜的白光之中…… 漫天血光耀眼,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 第五百三十九章 大结局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瞬间从轮回镜的白光中推出。 最后的一瞬,耳畔似乎有血魔的不甘嘶吼,南宫飞燕的身影瞬间化作一头巨大的白狐。拦在了那轮回镜的白光前,漫天血雨,斑斑点点,洒向了轮回镜中。 接下来,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身体里狂躁的力量已然失去,奔腾的热血已然平静,我仿佛,再次陷入了那种沉睡的状态之中。 不过这一次,我却醒来的很快,睁开眼时,所有人都围在我的身旁。我挣扎起身,踉跄寻找南宫飞燕,发现她已经躺倒在一旁的地上,面如淡金,奄奄一息。 她那洁白的衣裙上,已被鲜血染红。 晏青雪把她抱在了怀中,我跑了过去,却看见辛雅也在南宫飞燕不远的地上,一袭黑衣的映衬下,却是苍白如雪的脸庞,满头秀发散落在肩头,也是生死不知。 我一下愣住了。不知该哪边去,回忆刚才那一幕,我已经明白,是辛雅用自己的血,南宫飞燕用自己的身体,去阻住了轮回镜刹那,趁机将我救出。 因为,辛雅是乌鸦女,之前福缘斋主就说过,乌鸦女的血是可以和轮回镜起某种反应的。可以将人送到另一个时空。 但我并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此时才突然醒悟,转头再看,就见福缘斋主已经躺在地上,天狐夫人静静的站在他的身旁。垂着头看他,一言不发。 福缘斋主微微喘息着。目光也望在天狐夫人的身上,眼中却有着一丝欣喜。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疑惑不解,再看福缘斋主的对面不远处,地面上却有着一大滩鲜血,我想起刚才的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胸前已经喷满了鲜血,不由讶然心想,难道那是我刚才喷出的血么? 一旁的司徒先生缓缓走了过来,对我说出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刚才我被南宫飞燕所救,一口鲜血喷出,加上那乌鸦女的鲜血,竟对福缘斋主反制,轮回镜坠地翻转,福缘斋主差点被轮回镜的白光射中,他也是有魂魄的正常人,所以,轮回镜的威力,其实他也无法逃脱。 关键时刻,却是天狐夫人救了他,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场局面。 我暗暗叹息,看着不远处的福缘斋主和天狐夫人,并没有过去,两千年的旧账了,就让他们自己去算吧,我想,此时的福缘斋主,也多半不会再有什么改天换地的念头了吧。 我正要转身离去,去看辛雅和南宫飞燕,这时,却有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场中,我定睛一看,心里顿时无语,这竟是那个许久没有出现的夜魔。 我记得他是嚷着要报仇的,但却是在最后结局的时候才出现,就见它并没理场内任何人,径直来到了地面的那一滩鲜血旁,目光寒光。 我不由一愣,随之看去,就见那滩鲜血竟在缓缓的流动,夜魔冷哼一声,忽然张嘴一吸,竟把那鲜血吸入了口中。 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那鲜血中竟传来了血魔的声音,只是含含糊糊,仿佛在挣扎,在抗议,但完全无济于事,此时的血魔失去了肉身,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就那么被夜魔吞入了肚子里。 我们看得目瞪口呆,刚才居然没人发现这件事,多亏了夜魔刚好在这时候出现,否则要是让血魔暗中逃逸,再附上谁的身体,那可就又是麻烦一件。 夜魔将那鲜血吸噬干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对我微微点了点头,便忽然展开双翼,远远飞上了高空,消失不见了。 我这时才想起来,夜魔是黑暗中的生物,只在夜晚出没,这大白天的,它能赶来都算难为它了,也难怪匆匆离去,不过,它也算是最后做了一件好事。 我费力抱起辛雅,来到南宫飞燕的身旁,不等我开口,晏青雪便告诉我,辛雅失血过多,不过并无大碍,在这许多异士高人的面前,自然不能看着她死,只要稍加休息,辛雅就可以恢复了。 但是南宫飞燕,却在最后关头现出原身,把我救出,虽说有乌鸦女的血,但她也是中招了,幸好最后关头轮回镜坠地,她也算是捡了一条命,但体内魂魄紊乱,元神离散,恐怕,要在那玉清洞中静养些日子,才能复本还原,恢复神智了。 我听的差点落下泪来,不过好歹这也算是个完美的结局,除了天狐谷牺牲不小,各路势力也都有所损伤,大部分倒都是无碍。 坚持到此时,我已是浑身无力,坐在南宫飞燕旁边,看着胡九爷和天狐谷众女,东北众大仙,一起处理残局,善后事宜,我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已经没有。 那些灵界中人最好处理了,刚才死的就七七八八了,剩下的愿意弃恶从善的,放了回家,那些十恶不赦的,就地正法,片刻间就解决了大半。 但福缘斋主召唤出的大秦死士,还有那些金国不死武士,却最是令人为难,它们也伤亡过半,但剩下的也不少,常队长过来问我,到底要怎么解决它们的问题,我捂着脑袋,一阵阵的头疼。 关键时刻,却有两个人帮我解了困难,一个是小白,他有天师骨,这东西福缘斋主本想自己指挥亡灵用,但没有得逞,此时小白刚好用来控制那些僵尸体内残余的魂魄。 还有一个却是伊胜,他那几个师傅都在刚才被咔嚓了,他跑过来跟我要那个铃铛,我很纳闷他是怎么知道那铃铛在我这的,伊胜神秘地笑着说,他本来就是故意留给我的,因为他知道那东西他根本保护不住。 因为那本就是用来赶尸的,而且的确是赶尸人祖师用过的铃铛,他和小白配合,一个用天师骨,一个用赶尸铃铛,先将那些僵尸赶回地下,随后小白用天师骨安抚亡灵,居然就地处理了那些大秦死士。 只是那天师骨虽然有能够让它们彻底长眠的能力,那些金国的不死武士,却和大秦死士不同,它们有着相对完整的灵魂,不愿在这里长眠,于是在一番商量之后,决定由小白和伊胜一起,还有那个诸葛老鬼,在獬豸神君的帮助下,把它们送回古墓。 它们也都甘愿献出不朽的灵魂,进入天师骨,因为天师骨其实是一种媒介,在天师骨里面的灵魂,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净化和洗礼。 并且这件事也得到了龙婆婆的帮助,她说这些人暂时在天师骨里,以后甚至可以去她的三岔口,因为她那里本就是接收各种有残缺的灵魂,在无忧河水的滋养下,早晚也都会有再入轮回的机会。 就这样,金国不死武士的难题总算是解决了,看着常队长一脸感激的离去,我的心里总算是一块落地。 至于阿南,他本是被福缘斋主留在谷外法台那里的,却被追踪他许久的向羽抓住,此时被彻底制住,也没了脾气,但他曾经是龙婆婆的弟子,于是也随着龙婆婆回了三岔口,继续去给龙婆婆的黄泉客栈当差,给人伺候茶水去了。 其实这对于他,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一场大战,就这样偃旗息鼓了,这过程中有惊心动魄,有刀光剑影,有惨烈厮杀,更有许许多多的意外,就比如,此时的福缘斋主,和天狐夫人。 尘埃已定,所有人都陆续的走了,福缘斋主却原来已经被轮回镜所伤,和南宫飞燕一样,需要静养才能复原。 其实我很不理解天狐夫人救他的理由,两千年前的徐福,能变成今日这样,虽然说心魔已除,但谁能保证,千年之后,说不定就会又有一个福缘斋出现了呢? 天狐夫人却笑着说,福缘斋主已经不存在了,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融合了秦王的魂魄,千秋霸业已成过往云烟,就让他好好的做回原来那个徐福吧。 她虽然如此说,不过我却暗中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心里早已明白,还不是因为秦始皇的魂魄在他身上?唉,果然是一笔两千年的旧账,我还是不参与了吧,我相信,以天狐夫人的聪慧,一定不会让历史重演的。 …… 两个月后,已经恢复了身体的我,在又一次探望南宫飞燕之后,回到了平山城,在学校里收拾着行装,我的心情不错,因为南宫飞燕已经恢复了大半,开始吵着要跟我一起去玩了,不过在晏青雪的阻拦下,她还是噘着嘴乖乖的养伤。 我很乐意看见她们和好如初,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世上已经有太多的伤心事,就让彼此间多一些原谅,多一些快乐吧。 我收拾行装的原因,是因为我准备暂时离开这个城市,去进行一次愉快的旅行了。 当然,或许也会是一场不怎么愉快的旅行,因为我这次的目的,是要像先祖们一样,云游四方,做一个真正的,为民间解除疾苦的。 腰间的乾坤袋里,照旧装着我的老三样,镇、驱、破,三种灵符,一个布袋里,则是那三根银针,除此之外,还有那块玉貔貅,里面照例住着那头獬豸神兽,还有蓝宁和那几个鬼伙伴。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最初,什么都没有变化,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血玉扳指从此消失不见了,但我没什么遗憾的,那东西聚集的负能量太多,不是我所能承受的,再说韩家先祖的血脉,依然在我的身上,他们的精神,也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只是,我的能力似乎退化了许多,我想可能是血魔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它本就是韩家先祖血脉中孕育而出,他完蛋了,我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我现在只能写出第一层境界的三种灵符了,传说中的第三层境界,我也似乎并没有真正达到,不过这也无所谓,韩家禁法的精髓是精神,是正义,只要有这种强大的力量在,只要我不断修炼,早晚还是会将韩家禁法发扬光大,将永远传承下去的。 至于韩家的诅咒,我也不明白到底有没有解开,那个徐福在天狐谷外结了一座草庐,和柳无言,还有黑面鬼王,司徒先生,几个人继续做好朋友,婕妤也恢复了正常,叽叽喳喳的,恢复了往昔的快乐。 现在她是双方的信使了,时常都要进进出出传个信什么的,这也没办法,谁让她和南宫飞燕一样,都是天狐夫人的女儿呢? 哦对了,他们都告诉我,诅咒已经破除,我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不过这个话,在我二十九岁之前,姑且这样听吧,以后的事,谁会知道呢? 我收拾好了行装,告别了学校,告别了阿龙和小胡子这两个兄弟,走出男生寝室,辛雅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了。 “走吧,我们一起来一场说不回来就不回来的旅行。”我笑着说。 “可是,真的不回来吗?”辛雅也笑着说,她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性格也变得有些开朗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一盆乌鸦血的缘故。 “或许还会回来吧,就咱们这学校,跟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似的,保不齐哪天就又出事了,再说附近还住着一伙蛇精呢,谁知道那常庆小子,哪天会不会抽疯,过来干点坏事?” 辛雅笑的弯了腰,挥着小拳头说:“他要敢闹事,就揍他。” 我也笑了,点头说:“嗯,谁敢闹事,就揍他!” …… 一个月后,我和辛雅一路随意行来,这一天到了一个地方,路旁两排白杨树,郁郁葱葱,往前是一条蜿蜒小路,里面露出一座宁静祥和的小村庄,在路旁立着一块石碑,上写三个大字:石桥钟。 没错,这次我是带辛雅来看小白的,上次事情结束之后,他就急着回家报告,这一走就是三个月没露面,我心里还是很担心他的。 我们信步而行,溜溜达达的走进了村子里,一路风光美,满眼是绿色,刚走到村子头,迎面就冷不丁的蹿出了一头小花猪,还吓了我一跳,刚拉着辛雅闪身避过,就听前头传来一个不断叫喊的声音。 “你、你别跑,你给我回来,你又偷吃阿花家的白菜,看我这次不打断你的腿!” 这声音居然非常耳熟,我定睛一看,跑过来的正是多日不见的小白,他手里拿着个木棍,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追着那只小猪。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也是边跑边喊:“小白,我说你跑啥啊,前面是庄稼地,追进去了更不好抓,你回来,看我给你做个小法术,让它自己乖乖回家……” 我再一看这居然是杨晨,俩人不知怎么凑一块来了,顿时大乐,上前叫住他们,他们也没想到我会来,顿时也不追猪了,抱着我的胳膊乐的脸都开花了。 我问小白,他怎么这么久没回去,他咧嘴一笑,随即又有些委屈地说,他家里人不让他到处跑了,好好在家修身养性。 我忍不住笑了,敢情他在家修身养性,就是抓猪玩啊? 杨晨倒是爽快,他说他反正也是一个人,没地方去,就到处走走,这些天刚好来到小白这里,下一步正准备去平山城找我呢。 我看着他们心中高兴,小白忽然说:“哎,小哥,咱们啥时候去看看婕妤好不好?” 我无语的看着他说:“好,当然好了,不过你怎么跟你家里说?” 小白想想说:“那好办,我就说我跟你出去……哎,我就说咱们去东北,找邵培一玩,咋样?不行不行,不能说玩,那得叫降妖除魔。” 小白说着露出一脸无邪的笑,我心中一动,顿时也想起了远在东北的邵培一,也点头道:“好,那咱们改天就先去东北,然后到处走走,再回平山城,看婕妤好不好?” 小白拍手道:“好啊,太好了,我真的想到处都再走走呢,比如那个苗疆山寨的橙月啊,还有那个猫奴可可啊,天狐谷外头那个神女阿萝啊,我都想再见见她们呢……” 我笑着拍了他一巴掌说:“你想见的咋都是女的呢,伊胜也回天水寨了,你咋不想见他?” 小白把脑袋摇晃的像拨浪鼓:“我才不见他呢,长的就跟人妖似的,不过我看他倒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呢,嘿嘿……” 我哭笑不得的又给了他一脚,说:“滚蛋,胡说什么呢。” 小白这才好像看见我身后的辛雅,一捂嘴说:“哟,辛雅姐,我没注意哈,原来你也来了,快快快,跟我回家里,我二爷爷二叔叔三叔叔他们一定很高兴见到你们呢。” “你三叔现在学好了?”我随口问道。 “嗯嗯,我三叔现在比我还乖,上次那个御鬼人又来了,被我三叔给宰了,不过你可别跟别人说,虽然他是坏蛋,可杀人也犯法啊……对了杨晨,你回头别忘了做个法术,把我养那头小猪给找回来啊……” 我们勾肩搭背的走在小路上,洒下了一串欢乐的笑声,过去的阴霾,此时才终于在我的心中彻底消散,虽然未来的路上,还可能荆棘密布,但只要我们每个人都能笑着面对一切,那还有什么要紧的呢? 我望着远处绿油油的庄稼地,还有青山、绿水,郁郁葱葱的白杨树,心中思绪万千,仿佛又回到了故乡,那个小小的村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