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值千金》 出场人物,不断更新中 ★★徐家 老太太于氏,住松龄堂 老太爷徐康(亡故) 丫鬟:画眉,舒翠 婆子:孙树贵家的,韩滨家的 ★长房: 大老爷徐兴国(亡故), 大太太王氏,住庸人居 长房子女: 大姐儿徐凝梦。 二爷徐承宣, 二奶奶王元霜住风华楼, 丫鬟:秋分,夏至 婆子:秦简家的 姨娘荷露 徐枫谨) 徐玲) ★二房: 二老爷徐兴邦, 夫人张氏 妾氏莲姨娘 二房子女: 徐承涣 徐承风 徐凝巧 ★三房: 三老爷徐兴家, 三夫人君氏住馨岚居, 婆子:常妈妈 丫鬟,荔枝,桂圆 妾氏,翠姨娘,住翠园 妾氏,香姨娘,住香园 三房子女: 徐承茗,住成名居 徐凝秀(已亡) 徐凝霞,住倚栏居 徐凝敏,住翠园 徐凝慧,住香园 徐承硕,住锦园 徐凝芳,住翠园,丫鬟春雨 徐承珍,住翠园 大姑太太,徐采月 小姑太太,徐采菱,(已故) 阮筠婷,住静思园 丫鬟:红豆,婵娟,可儿,烟翠 婆子:张妈妈 阮筠岚,住潇湘苑 丫鬟:听蓉,听兰,小荷,春晓 婆子:邱志明家的 ★★君家 ★长房 大爷君召言 四爷君召英 侍读君兰舟 表小姐,罗诗敏,住静思园 丫鬟:燕云 婆子:苗妈妈 ★二房 太太徐采月 子女: 君召玉 ★★其他人物: 采买下人:周全家的。 教养嬷嬷:曹嬷嬷 上架感言 《嫁值千金》要上架了。激动加忐忑中。 这是三儿的第四本小说,第二本古言,虽然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但素俺一直在努力,力求让小说更加严谨;故事更有可读性;能得到更多朋友的喜欢和认可。明天下午两点开始VIP章节的更新,还请关注本书和正在养肥之中的童鞋能来围观一下,捧个场撒~~O(∩_∩)O~。 大家知道,从前三儿是写现代言情的,从第三本《红绣添香》转型之后,这本《嫁值千金》不论从文风还是故事上,都有了很多的转变。不得不说,这是俺写文以来最谨慎也是写的最艰难的一本——不光是因为写作能力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生活的压力。 以前我素全职作者,因为家庭情况,如今不得不开始晚上八点下班之后才码字的生活,上有父母需要照顾,还要担负起身为妻子的责任,加上自己身体越来越不咋地,一直感觉鸭梨山大,相当的疲惫。 不过,还好有你们在,我的读者们! 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我不可能坚持到现在,你们的每个收藏、推荐,每个订阅和点击,都是我的动力,感谢那些给嫁值投PK票票和打赏的朋友,感谢在书评区中冒泡留言或鼓励或鞭策的读者朋友。是你们让我在疲惫的时候,有了继续写下去的动力! 谢谢大家! 谢谢两年来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朋友们! 在此,我还要特别感谢我的责编月亮和主编白开水,如果没有你们的指导和帮助,我可能还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试乱撞摸不着门路,真的,非常的感谢。 还要说的是,写文是很累的,订阅不仅关乎小说的成绩和曝光率,更是对作者的一种尊重和肯定,所以恳请有能力的童鞋支持正版阅读。 最后,祝愿大家工作学习都顺利,每天平安又开心!哈哈~O(∩_∩)O~我会更用心的写好故事,不会让大家失望滴! PS:弱弱滴求一下粉红票票,满二十票加一更撒~ 再P:今晚的更新,仍旧素八点! 婷婷上学的教科书…… 女论语第一立身 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 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 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 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 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 立身端正,方可为人。 女论语第二学作 凡为女子,须学女工。纫麻缉苎,粗细不同。 车机纺织,切勿匆匆。看蚕煮茧,晓夜相从。 采桑摘拓,看雨占风。滓湿即替,寒冷须烘。 取叶饲食,必得其中。取丝经纬,丈疋成工。 轻纱下轴,细布人筒。绸绢苎葛,织造重重。 亦可货卖,亦可自缝。刺鞋作袜,引线绣绒。 缝联补缀,百事皆通。能依此语,寒冷从容。 衣不愁破,家不愁穷。莫学懒妇,积小痴慵。 不贪女务,不计春秋。针线粗率,为人所攻。 嫁为人妇,耻辱门庭。衣裳破损,牵西遮东。 遭人指点,耻笑乡中。奉劝女子,听取言中。 女论语第三学礼 凡为女子,当知礼数。女客相过,安排坐具。 整顿衣裳,轻行缓步。敛手低声,请过庭户。 问候通时,从头称叙。答问殷勤,轻言细语。 备办茶汤,迎来递去。莫学他人,抬身不顾。 接见依稀,有相欺侮。如到人家,当知女务。 相见传茶,即通事故。说罢起身,再三辞去。 主人相留,相筵待遇。酒略沾唇,食无义箸。 退盏辞壶,过承推拒。莫学他人,呼汤呷醋。 醉后颠狂,招人怨恶。当在家庭,少游道路。 生面相逢,低头看顾。莫学他人,不知朝暮。 走遍乡村,说三道四。引惹恶声,多招骂怒。 辱贱门风,连累父母。损破自身,供他笑具。 如此之人,有如犬鼠。 女论语第四早起 凡为女子,习以为常。五更鸡唱,起着衣裳。 盥漱已了,随意梳妆。拣柴烧火,早下厨房。 摩锅洗镬,煮水煎汤。随家丰俭,蒸煮食尝。 安排蔬菜,炮豉舂姜。随时下料,甜淡馨香。 整齐碗碟,铺设分张。三餐饱食,朝暮相当, 莫学懒妇,不解思量。日高三丈,犹未离床。 起来已宴,却是惭惶。未曾梳洗,突入厨房。 容颜龌龊,手脚慌忙。煎茶煮饭,不及时常。 又有一等,哺缀争尝,未曾炮馔,先已偷藏。 丑呈乡里,辱及爷娘。被人传说,岂不羞惶。 女论语第五事父母 女子在堂,敬重爹娘。每朝早起,先问安康。 寒则烘火,热则扇凉。饥则进食,渴则进汤。 父母检责,不得慌忙。近前听取,早夜思量。 若有不是,改过从长。父母言语,莫作寻常。 遵依教训,不可强梁。若有不谙,细问无妨。 父母年老,朝夕忧惶,补联鞋袜,做造衣裳。 四时八节,孝养相当。父母有疾,身莫离床。 衣不解带,汤药亲尝。祷告神祗,保佑安康, 设有不幸,大数身亡,痛入骨髓,哭断肝肠, 劬劳罔极,恩德难忘。衣裳装殓,持服居丧。 安理设祭,礼拜家堂。逢周遇忌,血泪汪汪。 莫学忤道,不敬爹娘。绝出一语,使气昂昂, 需索陪送,争竞衣装。父母不幸,说短论长。 搜求财帛,不顾哀丧。如此妇人,狗彘豺狼。 女论语第六事舅姑 阿翁阿姑,夫家之主。既入他门,合称新妇。 供承看养,如同父母。敬事阿翁,形容不睹, 不敢随行,不敢对语。如有使令,听其嘱咐。 姑坐则立,使令便去。早起开门,莫令惊忤。 洒扫庭堂,洗濯巾布。齿药肥皂,温凉得所, 退步阶前,待其浣洗。万福一声,即时退步。 整办茶盘,安排匙箸。香洁茶汤,小心敬递。 饭则软蒸,肉则熟煮。自古老人,齿牙疏蛀。 茶水羹汤,莫教虚度。夜晚更深,将归睡处。 安置相辞,方回房户,日日一般,朝朝相似。 传教庭帏。人称贤妇,莫学他人,跳梁可恶。 咆哮尊长,说辛道苦,呼唤不来,饥寒不顾。 如此之人,号为恶妇。天地不容,雷霆震怒。 责罚加身,悔之无路。 女论语第七事夫 女子出嫁,夫主为亲。前生缘分,今世婚姻。 将夫比天,其义匪轻,夫刚妻柔,恩爱相因。 居家相待,敬重如宾。夫有言语,侧耳详听, 夫有恶事,劝谏谆谆。莫学愚妇,惹祸临身。 夫若外出,须记途程。黄昏未返,瞻望相寻, 停灯温饭,等候敲门,莫学懒妇,先自安身。 夫如有病,终日劳心。多方问药,遍处求神。 百般治疗,愿得长生。莫学蠢妇,全不忧心。 夫若发怒,不可生嗔。退身相让,忍气低声。 莫学泼妇,斗闹频频。粗线细葛,熨贴缝纫。 莫教寒冷,冻损夫身。家常茶饭,供待殷勤。 莫教饥渴,瘦瘠苦辛,同甘同苦,同富同贫。 死同葬穴,生共衣衾。能依此语,和乐琴瑟。 如此之女,贤德声闻。 女论语第八训男女 大抵人家,皆有男女。年已长成,教之有序, 训诲之权,亦在于母。男人书堂,请延师傅。 习学礼义,吟诗作赋,尊敬师儒,束修酒脯。 女处闺门,少令出户。唤来便来,唤去便去。 稍有不从,当加叱怒。朝暮训诲,各勤事务。 扫地烧香,纫麻缉苎。若在人前,教他礼数。 莫纵娇痴,恐他啼怒。莫从跳梁,恐他轻侮。 莫纵歌词,恐他淫污,莫纵游行,恐他恶事。 堪笑今人,不能为主。男不知书,听其弄齿, 斗闹贪杯,讴歌习舞。官府不忧,家乡不顾。 女不知礼,强梁言语。不识尊卑,不能针指。 辱及尊亲,有沾父母,如此之人,养猪养鼠。 女论语第九营家 营家之女,惟俭惟勤。勤则家起,懒则家倾, 俭则家富,奢则家贫。凡为女子,不可因循。 一生之计,惟在于勤。一年之计,惟在于春。 一日之计,惟在于寅。奉箕拥帚,洒扫秽尘。 撮除邋遢,洁静幽清。眼前爽利,家宅光明。 莫教秽污,有玷门庭。耕田下种,莫怨辛勤。 炊羹造饭,馈送频频。莫教迟慢,有误工程, 积糠聚屑,喂养孳牲。呼归放去,检点搜寻。 莫教失落,扰乱四邻。夫有钱米,收拾经营。 夫有酒物,存积留停。迎宾待客,不可偷侵。 大富由命,小富由勤。禾麻菽麦,成栈成囷。 油盐椒鼓,盎雍装盛。猪鸡鹅鸭,成队成群。 四时八节,免得营营。酒浆食撰,各有余盈。 夫妇享福,欢笑欣欣。 女论语第十待客 大抵人家,皆有宾主。滚涤壶瓶,抹光橐子。 准备人来,点汤递水。退立堂后,听夫言语。 细语商量,杀鸡为黍。五味调和,菜蔬齐楚。 茶酒清香,有光门户。红日含山,晚留居住。 点烛擎灯,安排卧具。钦敬相承,温凉得理, 次晓相看,客如辞去。酒饭殷勤,一切周至。 夫喜能家,客称晓事,莫学他人,不持家务。 客来无汤,慌忙失措。夫若留人,妻怀嗔怒。 有箸无匙,有盐无醋。打男骂女,争啜争哺。 夫受惭惶,客怀羞惧。有客到门,无人在户, 须遣家童,问其来处。当见则见,不见则避。 敬待茶汤。莫缺礼数。记其姓名,询其事务。 等到夫归。即当说诉。奉劝后人,切依规度。 女论语第十一和柔 处家之法,妇女须能,以和为贵。孝顺为尊。 翁姑嗔责,曾如不曾。上房下户。子侄宜亲。 是非休习,长短休争。从来家丑,不可外闻。 东邻西舍,礼数周全。往来动问,款曲盘旋。 一茶一水,笑语忻然。当说则说,当行则行。 闲是闲非。不入我门。莫学愚妇,不间根源。 秽言污语,触突尊贤。奉劝女子,量后思前。 女论语第十二守节 古来贤妇,九烈三贞。名标青史,传到如今。 后生宜学,勿曰难行。第一贞节。神鬼皆钦。 有女在室,莫出闲庭。有客在户,莫露声音。 不谈私语,不听淫音。黄昏来往,秉烛掌灯, 暗中出入,非女之经。一行有失,百行无成。 夫妻结发,义重千金。若有不幸,中路先倾。 三年重服。守志坚心。保持家业,整顿坟茔。 殷勤训子,存殁光荣。 最近的更新说明 么么众位亲爱滴,本书过去一周一直是日更一章,因为俺生病了,扁桃体发炎,引发了脖子上淋巴节肿大,肿成了乒乓球0.0,打针什么的也不管用,还一直发低烧,影响了更新进度,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最近一定会恢复双更,加更也会不定时爆发,多谢大家的支持~ 看到一张萌 [[[CP|W:240|H:350|A:C|U:http://file2.qidian.com/chapters/20134/10/2460605635012345451068750369129.jpg]]],联想到今天的更新 请假条 真的很对不起大家,今天家里有事,我这会儿才进家门,还累的不行,今天的更新是铁定写不完了。特此公告,免得大家白白刷新苦等。给大家带来的不便,真的很抱歉,明日我会多更补偿的,非常非常抱歉,么么! 新文《初来嫁到》试阅 简介: 她是侯府丧妇长女,逃出后妈的手,落入渣男的坑,死不瞑目。 当一切重来,她再也不仰人鼻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自强坚韧,创造理想生活! 重生女强势归来——“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直通车:[bookid=2650586,bookname=《初来嫁到》] 第一章拢月庵 云想容站在梧桐树下,仰头望着片片黄叶,抬起粉嫩嫩的双手,接住一片,梧桐叶大,正好盖住她一双手掌。有更多的黄叶簌簌落在她四周的地上,堆积了一层,踩上去很松软。 已经重生三个月了。 现在是贞佑四年,她六岁,老天竟如此厚爱,给了她一次重新洗牌的机会! 云想容苍白但好看的小嘴便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她出生时,新帝还未登基,父亲也还未封侯,只是作为济安侯府不受宠的庶出幺子,和母亲住在后宅偏远的琉璎阁。父亲云敖,因为其生母赵姨奶奶十三年前被祖父撵到自家供养的庵堂,一直都恨着祖父,从小一直对着干到大,是说什么也不肯跟她的侯爷祖父低头的。 母亲怀她七个月时,侯府突然来了飞贼,虽然很快被护院制服,母亲仍旧受到惊吓,早产诞下她,她先天不足,心脏较弱。父亲又跟祖父大吵了一场,险些就动手,又被罚跪了祠堂…… 可先天不足也不是什么大事。云想容乐观的想着,至少她前世活到二十六岁生第二胎难产而亡之前一直都还好好的。除了容易气闷疲劳之外,并无什么大碍,今生只要好好调养起来就是了,况且她也不想再嫁人,自然不会有生产一说。 云想容捧起一片梧桐叶,笑的越发开心了。 她现在要做的,是留住娘亲。 “卿卿,你怎么在这儿呢!”“卿卿”是她的乳名,因为生来体弱,济安侯夫人段氏——她的正牌祖母让“贱养”,“琉璎阁”的下人们就都唤她乳名。听着急切的声音,是她的乳母柳妈妈。 云想容咧开嘴笑的天真烂漫,如同每一个天真的孩童一般,噔噔跑到梧桐树后躲起来,露出半个白嫩嫩的脸蛋,咯咯的笑着。 柳妈妈停下脚步,在绿色细布对襟比甲的前襟上蹭了蹭手心里的汗,含笑嗔怪:“才眨眼的工夫,怎么又跑到这来了?虽然是咱们侯府自己家里供养的庵堂,可也不能乱走,万一混进来个拍花子的,看你怎么办。” “乳娘吓唬我,我才不信。”云想容张开双手让乳母抱。 柳妈妈将云想容抱起来,嘿呦了一声:“卿卿又长高了,长壮了,在几日下去,乳娘就抱不动你喽。” 她比同龄的孩子都瘦些,柳妈妈这是逗她。 云想容咯咯笑着,银铃般的笑甜腻腻的,双手搂着柳妈的脖子:“乳娘抱得动,乳兄都那么高了,你都抱得动。”柳妈的次子柳宝儿今年七岁,比她高壮多了。 “你这小机灵鬼。”柳妈妈就刮云想容的鼻子,缓缓往东跨院走去。看着怀中精致漂亮的像个瓷娃娃的小女娃,心中不忍。 若说云家最为光耀门楣的,便是一门出了两侯爷。老侯爷济安侯云贤,是先帝世宗册封的侯爷,原本这爵位是非世袭,济安侯一脉也就那么下去了,不存在什么三子争夺世子位的烂事。谁料想一直不受老侯爷待见的三老爷云敖,竟然爆出个冷门。 正隆三十三年,也就是六小姐一岁多时,世宗弥留,太子急于铲除昭王,带人闯进昭王府,杀昭王一子二女,昭王危在旦夕时三老爷及时赶到,射杀太子,随后灭太子满门,闯进皇宫逼世宗改诏另立昭王。 昭王登基后,改年号贞佑,封三老爷为永昌侯,并将怡亲王的表妹,定国公邱尧的嫡出幺女说给三老爷做妻子。 三夫人孟氏原本是兴易县珠宝大贾孟家的二小姐,当年也不知三老爷如何在外头认识了人家,不顾门第硬娶进来的。他们这些下人原本觉得孟氏跟着三老爷,好歹受宠,谁料想生了女儿不足两岁,三老爷封侯,就奉旨娶回一个平妻,并且在外另立永昌侯府,带着邱氏搬了出去,将发妻孟氏留在了济安侯府公婆身边。 这四年,三老爷甚少回来,孟氏等于被冰在了这里,只是顶着一个永昌侯孟夫人的名号,却是被妯娌姐妹笑话的。老侯爷和老夫人起初同情,多有照拂这对可怜的母女,可谁料邱氏进门,翻年生了七小姐云明珠,去年又生了八少爷云博宜,加之她出身高贵,不似孟氏出身商贾,可怜的三夫人,外头早已经传出永昌侯要将之休弃的消息。 她奶了六小姐一场,三夫人对她也不薄,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六小姐吃苦。如果母亲下堂,六小姐将来还怎么说亲?交给平妻邱氏抚养,她这么弱的身子还有活路吗? 柳妈思及此,眉头已经紧紧拧成一个疙瘩。 “卿卿。” 柳妈妈才刚走上抄手回廊,就看到前方月亮门那里走出一个身材高挑容姿绝色的妇人。饶是同为女子,且每日都见面,柳妈仍旧忍不住赞叹三夫人的美貌,柳叶长眉,上挑的丹凤眼,鼻梁高挺,红唇小巧,秀气的瓜子脸,五官精致的像是画出来的。据说当年兴易县,孟家的二小姐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哎,女怕嫁错郎,当真如此。 “三夫人。”济安侯府的老人儿,都习惯这样称呼孟氏。 孟氏温柔笑着,眸光如粲然星子,声音若娇莺轻啼:“这小淘气,又跑去看梧桐树了?” “娘亲,娘亲!”云想容张开双手搂住孟氏的大腿。。 孟氏笑着摸摸她的头,牵着她的手对柳妈笑道:“许是拢月庵的风水养人,卿卿这几日好像长胖了。”语气掩饰不住的欢喜。 柳妈笑道:“是啊,奴婢也觉得小姐是胖了,脸蛋丰满了,越发的好看。” 孟氏便抿唇温柔的笑,低头慈爱又珍稀的望着云想容。 云想容抬起头,正看到母亲的笑脸,母亲手臂上的浅紫色轻纱披帛被轻风吹拂着,她伸手握住,心下却有些伤感。她七岁时,母亲被休弃,在回兴易县时跳了河,她成了丧妇长女,未来被邱夫人紧紧地拿捏在手中…… 好在老天眷顾,让她重来一次! “娘亲,娘亲。”云想容喃喃着,不自觉摇晃着孟氏的手。孟氏臂弯上的轻纱披帛被风吹的遮住她的脸。 孟氏一低头,就看到女儿的小脸被纱蒙住了,禁不住扑哧一笑,“瞧你。”停下脚步,轻柔的为她拿开遮脸的纱,亲了亲她的脸蛋:“卿卿,咱们去看看赵姨奶奶,然后就去练字,好不好?” “好。”赵姨奶奶是父亲的生母,她重生以来和母亲一直住在拢月庵,多亏了她照拂。 云想容迈开腿,跟着孟氏故意放缓的步伐,不多时就进了月亮门来到东跨院。一进门,就看到赵姨奶奶的陪房乐水正在拿喷壶清洗一株白菊的叶子。 “乐妈妈。奶奶呢?”乐水忠心耿耿,为人刚正不阿,赵姨奶奶不愿随父亲离开,一直在拢月庵终老,都是乐水在照顾。 乐水见了孟氏和云想容,规矩的行礼。 柳妈妈也福身。 乐水看了眼身后的禅房,凑到近前悄声道:“邱夫人带着七小姐来了,这会子正在里头跟姨夫人说话。” 孟氏脸上的血色立刻抽净,拉着云想容的左手不自觉收紧。 云想容的手被握的生疼。 想不到今生这么快就见面了! “是么,那我们不能失了礼数,要问候邱夫人才是。”云想容听见孟氏平静的声音如此说。 若不是感觉得到握着她的那只手已经冰凉颤抖,只看外表,绝对瞧不出孟氏内心的波澜。她知道,孟氏的性子典型的外强中干,无论心里多苦,面上也要做足,回头自己躲起来哭都无所谓,就是不能在人前失了体面。 殊不知就是这样硬的性子,才让自己吃了亏,若是懂得运用自己的美貌做筹码,学着适当放软姿态,或许事情就是另外一番光景。 刚这样想着,“吱嘎”一声,禅房的格扇被推开,一名年轻的妇人走了出来,见了孟氏领着云想容站在门外,敷衍的笑,草草蹲了下身子:“孟夫人,六小姐。” 云想容对此人印象深刻。她是云明珠的乳母康孙氏,丈夫是她父亲云敖身边的常随康学文,前世若不是有康孙氏牵线,云明珠一个寡妇和恬王世子也勾搭不上——康孙氏的同胞姐姐是恬王世子的乳母。 云想容垂着眼,像个寻常六岁孩子一样,脸上的笑容很天真。 孟氏并没有理会康孙氏,牵着云想容的手上了台阶。 才一进门,就看到了身材娇小面容甜美的邱翦苓在两名美貌婢女的簇拥下,笑吟吟的站在桌边。 她穿着一身大红织金妆花凤通袖缎对襟褙子,下着同色八幅裙,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簪两根金累丝云凤簪,耳朵上戴着猫眼石的耳珰,素白玉手上戴着成套的翡翠镯子和戒指,和鲜红的指甲呼应着华贵的光。 此处是庵堂,赵姨奶奶的屋里点着檀香。可距离这么远,云想容却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茉莉花香。她前世好歹也是恬王世子夫人,什么精致物件没见过?一闻就知道这是京都“天意坊”特制的茉莉花香精,一小瓶就值三百两银子。 云想容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看孟氏。 与邱翦苓华贵的装扮相比,孟氏一身浅紫色束腰长裙,不施粉黛,不戴首饰,就显得太过于寒酸了。娘亲骄傲,不知会不会受不住…… 第二章差别 邱翦苓在看到孟氏时,目光滞了滞,随即一双吊梢的柳叶眉挑起,得体的笑弯了红唇,显得容貌越发明丽:“今儿个天气好,就带着明珠来看看娘,想不到孟夫人和六小姐也在。” 她也称呼赵姨奶奶“娘。” 孟氏嫣然一笑,声音娇柔:“我也想不到,会在此处遇到邱夫人。” “给邱夫人请安。”云想容不等孟氏和柳妈妈提醒,小小的身子上前一步,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福礼,姿势标准,憨态可掬,极为可爱。 邱翦苓的眼神闪了闪:“六小姐真是懂事,可见孟夫人教导的好。” “我不过是深宅妇人,不懂什么,多亏了老侯爷和老夫人督促,学了一些规矩。” 孟氏与公婆接近,邱翦苓却只有逢年过节才带孩子见上他们一面。 “是呀。”邱翦苓立即将皮球踢回来:“咸宁也常说老侯爷极会教导孩子的。” 咸宁,是父亲云敖的表字。 孟氏藏在袖中的手抖了一下。 邱翦苓随手褪下腕子上的翡翠镯子给云想容:“来时不知孟夫人和六小姐在,也没什么准备,小小玩意,不成敬意。” “多谢邱夫人。”云想容笑吟吟的将镯子揣好——这么值钱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孟氏的脸有些发热。 她身无长物。七小姐云明珠现在就在里间,邱翦苓给孩子东西,她们不好拒绝,可她拿什么还礼? 正当这时,云想容拉着孟氏的手摇了摇,娇憨的笑道:“娘亲不是说七妹妹是爹爹的掌上明珠,正适合戴您刚得的珍珠手串么?”那串珍珠手串成色上佳。 “是啊。”柳妈妈不疑有它,笑道:“奴婢去给您取来,正好省得您跑一趟永昌侯府了。”免得去侯府还要添堵。 孟氏心下一松,她怎么把那手串给忘了?低下头笑望着女儿,心疼的拉起她的手。才六岁,就必须要学会审时度势。她无能,也带累了孩子,不得不早熟。 云想容松了口气,好在娘亲没有怀疑。 邱翦苓认真看这对母女。 孟氏比她大两岁,今年二十四,风华正茂,又生的连女人看了都要心动的娇容,侯爷会不心动?更何况,云想容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聪明,说气话来小大人似的。 半年未见,这对母女更让她心里不舒服了。 几人就到里间,和赵姨奶奶说话。 赵姨奶奶四十出头,鬓角已经生了白发,身上穿着件半新不旧的墨绿色的细棉袄子,盘腿坐在临窗的炕上,正逗着才三岁的云明珠。 云明珠继承了其母的容貌,生的粉雕玉琢,很是可爱。 “奶奶。”云想容快步上前去,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随即恢复了孩子该有的活泼,爬上了炕。 见了云想容,赵姨奶奶笑的眼角鱼尾纹都出来了,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粗糙的手抹掉她额头的汗:“卿卿又去哪里疯玩了?让你娘找不到你。” 云想容撒娇的搂着赵姨奶奶的脖子:“卿卿才没有疯玩,我是去看梧桐树了。” 云明珠被挤开到一旁,不依的缠上来搂着赵姨奶奶的胳膊:“奶奶也抱明珠嘛。” “好,好。也抱我们明珠。”都是自己的孙女,且都生的这样可爱,还都跟自己亲近,赵姨奶奶很是欢喜。 邱翦苓就和孟氏坐在一旁闲聊。 不多时,柳妈妈捧着精致的锦盒回来了,孟氏将里头的珍珠手串拿给云明珠,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云明珠欢喜的像个小猴子似的,摇晃着珠串在炕上蹦,听云想容说刚才去看梧桐树,就也嚷着要去。 赵姨奶奶唤了乐水进来:“你带着卿卿和明珠到院子里玩去吧。” 邱翦苓停下了和孟氏的交谈,看了一眼云明珠。 云想容就知道,邱翦苓这是不放心孩子。 其实她也怕万一把云明珠磕碰到了,娘亲担待不起,从赵姨奶奶身后的架子上拿下一根花绳,甜甜笑着:“我不去院里玩,我要玩翻绳。” 那根花绳是孟氏亲自为她用五彩线搓成的,颜色鲜艳好看。云明珠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便奶声奶气的叫着:“不看梧桐树了,明珠也要玩翻绳。” “好,明珠和你六姐姐一起玩去吧。”赵姨奶奶慈爱的笑着。 孟氏和邱翦苓,同时暗暗松了口气。 邱翦苓笑道:“今日前来,除了看看娘之外,还想替咸宁再问问您,您瞧,眼看就要入冬了,天气凉的很,这拢月庵虽然离着京都不远,可到底偏僻,咸宁说什么也不愿意看您在这里受委屈。至于老侯爷那边,自有咸宁去说,您不要担心,您就跟了媳妇儿回永昌侯府去吧,也好让儿子和媳妇好生尽孝道。” 邱翦苓说这话时,觉得要是没有孟氏就好了,他们一家子和和美美该有多好。可如今孟氏就如同一根刺哽在咽喉,她的确是商贾之女无法跟她相比,但她有这副让人神魂颠倒的容貌,她真担心啊…… 孟氏心如刀绞一般。却仍在为赵姨奶奶考虑:“娘,邱夫人说的是,拢月庵到了冬日太过阴冷,还要您自己劈柴,到了永昌侯府有仆婢伺侯着,您也可以养一养您的老寒腿。咸……侯爷他一定迫不及待希望您去。”曾经她与咸宁也曾锦瑟和谐,一同来探望赵姨奶奶。只可惜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赵姨奶奶似也想起从前的事,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你们的好意我都知道,可自给自足未必不是乐趣……” 还是从前的那套说辞,将这件事揭过去了。 邱翦苓失望的叹息,心里很是矛盾。她若能请了赵姨奶奶去,侯爷必定欢喜,可若她去了,她岂不是每日还要到婆婆跟前立规矩,且还是个姨奶奶?不去也罢。 云想容和云明珠一起玩翻绳,听了邱翦苓的一番话不由得冷笑。前世她分明听过邱翦苓背后骂赵姨奶奶是老虔婆。 如此见人说人话逢场作戏的功夫,她自愧不如,得学。 “姨夫人,斋饭已经预备下了。”乐水笑着道。 “那就摆饭吧。”赵姨奶奶道:“明珠儿也正好尝尝奶奶这里的饭菜香不香。” 云明珠就咧着嘴在炕上又是笑又是闹起来。和安静端坐的云想容形成强烈的对比。 虽然差了三岁,可孟氏依旧觉得欣慰,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女儿好。回头吩咐柳妈妈去帮乐水端饭菜,邱翦苓的两名婢女也去帮忙。 孟氏带着云想容和柳妈妈已经在拢月庵住了三个月,这里的饭菜早已经用的惯,今日知道邱翦苓和七小姐来,乐水还特地多做了两个菜,一碟酱豆腐干,一碟素炒菠菜,一碟青椒炒茄子,还有一个清炒小黄瓜。菜不多,都盛放在粗陶的碟子里,饭碗倒是很大,白米饭冒着热气,香味诱人。 食不言,孟氏、邱翦苓和赵姨奶奶都安静的用饭,柳妈妈站在一旁给云想容布菜,云想容吃的不多,但乖巧安静。康孙家的则是端着小碗喂云明珠。 云明珠锦衣玉食惯了,年纪又小,在侯府都有专门的厨子为她烹制营养餐,见了这等饭菜说什么一口都不吃,还委屈的哭了起来,嚷着要家去。 邱翦苓很是头痛,虽然她也吃不下,但在赵姨奶奶面前不能不博个好印象。 “明珠儿还小,许是换了地方不习惯,你们出来的也够久了,翦苓,你就带她回去吧。”赵姨奶奶笑着,眼神明了。 邱翦苓有些惭愧,担心赵姨奶奶见了永昌侯时会不会说什么,不过明珠一直哭,她也很无奈。遂起身行了礼,带着仆婢抱着云明珠离开了。 云明珠的哭声渐渐远了。 禅房恢复了安静。 云想容吃饱了,笑着放下筷子,小大人似的举止优雅的漱口擦嘴,笑着滑下炕道:“我要去练字了。” 柳妈妈连忙跟着云想容去侧间的方桌边,摆好了笔墨纸砚,为她磨墨。 云想容笑着道:“乳娘快去吃饭,我这里不用你伺侯了。”主仆不同桌,每次乳娘吃饭的时候菜都是凉的,她看着心疼。 柳妈妈便感动的笑了,怜惜的摸摸她的头。 赵姨奶奶放下筷子,望着孟氏,柔声道:“娴静,这些年委屈你们母女了。” 孟氏惊愕的抬起头,“娘。”声音有些动容的颤抖。 赵姨奶奶道:“这件事上,是咸宁那孩子做的不地道。你和卿卿在府里过的什么日子,我都猜得到。可见这男人事业心太重,并不好。‘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啊。” 孟氏微笑着宽慰她:“娘想的太多了。公公并不曾克扣琉璎阁的月例银子,我和卿卿生活的很好。” “那起子小人,惯了逢高踩低的,只有月例银子有什么用?”赵姨奶奶无奈的道:“可我帮不上你们什么,也只能干瞪眼。” “娘,您别这么说。”孟氏动容的眼眶微湿,却倔强的不肯落泪。 赵姨奶奶看着侧间在方桌边练字的云想容,叹了口气。才六岁的孩子,坐下来写字桌子就偏高了,每次她练字都是站着,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就是为了练一副“百寿图”,想九月二十三那日讨亲祖父的欢心。 除了心意,孟氏和卿卿付不出更多贵重的礼物了。 咸宁那孩子,是被压抑的生活坏了心智,才变的现在这样,他不应该啊…… 云想容的确是为了练习写这一百个不同字体的寿字下了很大的功夫。下午她练了两个时辰,在赵姨奶奶的暖炕上小睡片刻,晚饭后孟氏哄着她睡觉,她却不依,严肃的让柳妈妈帮她多加一盏灯。 孟氏知道女儿聪明,且这三个月静养以来,又突然懂事了许多似的,她说过的话就必须要办到,阻拦也没有用,索性和柳妈妈在一旁做针线。 天色大暗时,外头下起了雷雨。雷声轰隆,闪电白花花的,像要将天空撕裂个口子。 云想容隐约之间,听见外头有咣咣的砸门声。 [bookid=2650586,bookname=《初来嫁到》] 第1、2章 移魂 临近新年,北方的冬日天黑的总是特别早。黄昏时分下起了纷纷大雪,青砖路上铺了一层雪毯,将徐府本就压抑的氛围又布上一层冷清。 徐府后院里临近偏门的柴房中,趴在干草上的身影动了一下,张开眼,眼珠子转了转,好似神志不清,找不到焦点。 视线很模糊,空气中有一股柴草发霉的味道和一股冰雪的冷香味儿。这是哪儿?她不是死了吗? 徐凝秀浑身僵硬,动一动手指头都是不能的,思绪却在不停的翻转,几个画面闪入脑海,如胶片那般定格: 烛火摇曳的厢房;桌上丰盛的酒席;相公痛惜的眼神;丫鬟端来的解酒汤…… 所有的记忆拥入脑海,原本对不准焦距的双眸一时间瞪的溜圆。她并未与人通奸,她是被陷害的啊! 枉费她旁日里对身边的人那么好,可一朝罪名落在头上,她却百口莫辩,连身边的人都不肯为她说句话! 但即便如此,君召言仍旧是个谦谦君子,发现她“通奸”也并未辱骂,而是命人摆下酒菜,与她一同吃最后一顿饭,在席间竟然流泪了,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自己那个相公或许是真的喜欢她。 “你回徐家去吧。对外,我也不会宣扬你的事,绝不会污了你的名声。看到的人我也会叫他们都闭嘴。” “往后你好好的生活,君大奶奶的位置上还是你,可是,咱们往后,再也不要见面。” …… 想到此处,徐凝秀眼泪流了下来。委屈、憋闷、痛苦等等情绪闪过,最后却是对自己的厌弃。 枉她还是个穿越人士,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四年,稀里糊涂的出车祸死了,将企业继承权拱手让人也就罢了。重活到古代,过了三年安逸日子,自以为开朗讨喜有主意,母亲兄长疼爱,弟弟妹妹喜欢,丫鬟婆子当她是仙女一样的供着,可到临死前她才发现,自己真真是最失败的一个。 现在回想,她错就错在太天真,太我行我素了。那些人宠着她不过因为她是徐家三房的嫡女,因为她有个惯孩子的娘亲。她两辈子养成的骄纵性格,又有谁会真心喜欢她? 她自以为潇洒,却被陷害至此,丢了名声,丢了徐家的脸,更丢了性命。最可笑的是,就算现在,她仍不知道那一餐“散伙饭”,到底是酒菜有毒,还是贴身丫鬟素香端来的解酒汤有毒,更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害死她。识人不清到如此地步,真真可悲!穿越人士能走到这一步,也真真失败。 可是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徐凝秀的眼睛已经能渐渐适应周围的黑暗,看得出,她是在一间柴房里,雪花从木板门的缝隙钻进来,外头的雪光明亮,从她趴在地上的角度,可以看到门前的一小块雪地。 她又重生了?老天怎么如此偏爱她!这次又是到了哪儿? 一阵冷风吹了进来,身上立刻冷的打抖,徐凝秀想动一动,可身体此刻根本不听使唤,连翻个身都不能。大冷的天被关在柴房里,她无法起身自救,若是再没人来救她,她的第二次重生怕是很快就要结束了! 正当徐凝秀努力的凝聚力量想爬起来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错杂的脚步声。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数落道: “岚爷往后可多留心,看着点儿你那不经事的姐姐,怎么好死不死的偏生去动八姑娘耳坠子的主意?这偷窃的行径,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要不是老太太心里头还疼着故去的小姑太太,又怎么会容下家里住了个贼人。” 门板上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徐凝秀紧张的眯起眼,努力的转了下脖子看向门口。吱嘎一声,木门被推开。她的角度只能瞧见一双半旧的棉靴慢慢走近自己,门口的妇人却嘟嘟囔囔的走远了。 那个人蹲在她身畔,他的袍子虽然也是好的料子,但借着雪光可以看出也是半旧的。一双白净的手,穿过她腋下吃力的将她扶了起来。 迷茫间,对上一张极漂亮的面庞,当看清少年阴沉的俊脸和他眉心的一点小米粒大小的“美人痣”时,徐凝秀停转的脑子终于开始运作,方才妇人的声音再度回响在耳边,最终转为轰鸣: 岚爷……你那不经事的姐姐……老太太疼着故去的小姑太太…… 不会吧!她竟然重生回了徐家!?而她现在的身子她也是认识的! 面前的少年姓阮,名筠岚,是老太太十四年前离家出走的小女儿的遗孤。她既然变成了他姐姐,那她不就是那个爱慕虚荣、骄纵跋扈、谎话连篇的阮筠婷了? 从三房的嫡女,老太太亲亲的孙女,变成了人人厌烦寄人篱下的外孙女,这个落差,未免也太大了! 徐凝秀脑子里飞快转着,僵硬的身子这会儿也好了一些,身子的本尊与阮筠岚是龙凤胎,同样十一岁,自己比他高了半个头,看他扶的费力,徐凝秀只能更努力的撑着自己,尽量不压着他。 好半晌,四肢才听使唤了,迈出柴房走了两步,徐凝秀的脚步突然一顿,抓着阮筠岚的手道: “五姑娘呢?五姑娘有没有消息?” 阮筠岚被问的一愣,诧异道:“你被关着怎么知道的?五姑娘殁了,棺材正往荣祉堂抬去。” 殁了…… 她果真是死了! 深吸了一口气,徐凝秀道:“咱们去荣祉堂看看吧。” “不妥,五姑娘的事老祖宗并未对外声张,我也是才刚去求老祖宗放了你时恰巧知道的消息。三老爷家的哥儿姐儿们此刻都不知晓,咱们也不要再惹事了。” 耐着性子说完,阮筠岚便搀着徐凝秀继续往静思园的的方向去。 ※※ 阮筠婷坐在冰凉的炕上四处打量,屋子是很大的,家私材质也都是上好的。毕竟是在高门大户中,她们现在又是老太太外孙和外孙女的身份,下人们就算苛待也不会在面儿上叫人瞧出来。只不过冬日屋里却没有烧炭火,让她觉得心酸。 身子冷的打抖,她的美人弟弟阮筠岚,只是冷着一张冰块脸将一床半旧的锦缎面棉被裹在她身上便转身出去了。从他费力的扶着她回到他们住的偏僻院落“静思园”,阮筠岚没再跟她说过一句话。 阮筠婷可以理解。因为在前世她还是徐凝秀的时候,也是非常讨厌她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的。 据说五年前,这对姐弟如叫花子一般破衣烂衫的来了,凭一支朱钗和一封书信叫老太太认了他们。他们的爹不知是何人,娘又是当年离家出走的,姐弟二人身份自然尴尬。老太太一夜白了两鬓,小女儿离家出走是为不孝,未婚生子是为不贞,可她的遗孤她哪能忍心不管?只得将阮筠婷姐弟收留下来。 她身为三房嫡女的那三年,对此事也有耳闻,不过因着阮筠婷是个骄纵跋扈爱慕虚荣惹人生厌的女孩,即便整日巴结在自己身边,她也没有给过什么好脸色。谁知道她现在却变成了她? 吱嘎一声,格子木门被推开,外头的风雪灌了进来,冷的她缩在棉被里。 阮筠岚手上端着托盘,里头放着一个青瓷的盖钟,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床榻前。 “吃了它。” 阮筠婷此时全身都在发抖,闻言连忙将乱飞的思绪拉回来,抬起冰凉麻木的手去接盖钟。也不知是因为她初来乍到对身体的控制度不够,还是因为身体被冻的太久。手失控的颤抖,钟盖子被她摇的咣啷作响。 阮筠岚眉头紧锁,似乎嫌恶的撇了撇嘴,在暖炕沿坐下,掀开盖钟,舀起里头温热的姜汤往阮筠婷口里送。 阮筠婷真的是冷到不行,只管他喂一口她就喝一口,脑海中不住的盘算着。既然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就算继承的是个人品低成“负数”的身体,她也必须好好珍惜。今生她决不能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有了前两次的教训,她若再不学乖,怕是以后就没机会了,毕竟,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一钟姜汤喝完,身上暖了不少。阮筠婷颤着声开口:“岚,岚哥儿。”冷静下来,她才开始考虑从前的阮筠婷是如何称呼弟弟的,是叫岚哥儿还是叫岚儿? 阮筠岚本来起身欲走,闻言停下脚步,却不回头。 咽了口口水,阮筠婷弱弱的问:“我被关了多久?” “一天一夜。”声音冰冷。 “哦,那,那静思园里伺候的人呢?”他刚才扔下她,一定是自己想法子给她弄姜汤去了,府里的哥儿姐儿身边跟着的人都有定制,没道理身旁没有丫鬟婆子跟着。 谁知道一句话,便点燃了阮筠岚的怒火,猛然转身,“咣当”一声将托盘重重放下,讥讽道: “伺候的人?你真当自己是徐家的小姐吗?咱们寄人篱下,本来那些捧高踩低狗仗人势的就瞧不起咱们,说咱们是娘偷人生的。你不知道好生努力,为娘争一口气,整日的只知道与人攀比,这回又跑去八姑娘房里拿了人家耳坠子,你不羞,我都替你羞!” “岚哥儿……” “别叫我!娘没生你这样不知廉耻没用的女儿,我也没有你这样没用的姐姐!还敢问静思园里伺候的人?若不是你连累,张妈妈能挨板子吗?玉川和金川还有巧冰他们十个能被老祖宗说卖就卖了吗?你不学好,老祖宗只能说是下人们教唆的。你还有脸问!” “……” 阮筠婷被训斥的无言以对。其实她前世也没少闯祸,可因为有娘护着,自己又是嫡女,没人会怠慢。如今此事放在阮筠婷姐弟的身份上,便是天大的事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就那么虚荣,还跑去偷偷戴别人的耳坠子?因为臭美虚荣丢了性命,真是不知深浅! 可转念一想,阮筠婷更加无语了。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深浅的又何止从前的阮筠婷?前世的徐凝秀,不也是如此么!思及此,阮筠婷苦笑了一声。 没见姐姐蹦起来跟自己吵架,他倒很是意外。看她呆呆的只知道发愣,阮筠岚又气又心疼,一跺脚,端起托盘往外走。她也该学乖了,都十一岁了,身为女儿家还不知收敛,不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她难道还能指望让他这个弟弟养一辈子?他就算有心也无力啊! 叹息一声,阮筠岚道:“对了,昨夜你听得的信儿,不要声张。” “什么?”阮筠婷抬头。 阮筠岚道:“才刚韩妈妈来找了我,五姑娘殁了的消息千万不得声张出去。君家那边,对外只称五姑娘去别院养病了。今儿一早五姑娘的棺椁已经悄声从后门抬了出去。丧事亦不大办。” “你说什么?君家不预声张?” “是,韩妈妈面色有异,只说君家给足了徐家面子,我猜想五姑娘定是做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才去了。你别傻愣愣在去触老太太霉头。可知道了?” 阮筠婷面色凄然,“我,知道了。” “岚爷,岚爷在吗!” 外头传来一个女声。阮筠岚连忙放下托盘,整理心情快步去开门。 进门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媳妇子,身上穿的是天青色的棉袄,披着墨绿色的棉斗篷,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便大步向着里头来,容长脸上有一丝讥讽,不过礼数是周全的,只是态度轻慢。 “阮姑娘安好。”蹲身行了福礼,站直身子,仍旧有些趾高气昂的架势,“老太太惦记姑娘的身子,特特叫奴婢来瞧瞧您怎么样了,缺了什么不曾。” 若是搁在从前的阮筠婷身上,见了这样趾高气昂的人,怕是先要炸毛的。阮筠岚攥紧了拳头,生怕她再惹事端。 谁知阮筠婷却是自行掀了被子下炕,颔首还礼道:“多谢老祖宗和孙妈妈惦念着,我这儿什么都不缺了。”孙树贵家的原来是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后来跟了孙管家。此人在老太太面前说得上话,算是有头脸的,她现在的身份得罪不得。 阮筠岚和孙树贵家的都愣住了。最是眼高于顶骄纵跋扈的婷姐儿什么时候学会彬彬有礼了?她那个性子,就算没气自己被看轻,也会逮着机会跟老太太要穿要戴要吃要喝,断没个深浅的,怎么今日天下起红雨来了? 孙树贵家的眨了眨眼才回过味儿来,皮笑肉不笑的道:“姑娘这么说,老太太也定是要把你疼在心里头去的。你屋里头的人也不得力,张妈妈伤着,金川玉川也出府去了,身旁没个使唤人可不行。回头我回了老太太,叫周全家的带了人来给你选。” “多谢孙妈妈,还请孙妈妈回老祖宗,就说婷儿不孝,明个儿在去给她老人家磕头请罪。” 孙树贵家的惊愕的险些吞了舌头,半晌才点头:“哎,姑娘早些歇着吧。” 第3章 挨饿 PS:三儿拼了,等会还有一更,求收藏,求推荐,群么么 在冰凉的炕上睡了一夜,阮筠婷更加从里头冷到了外头。一大早起床,起身自个儿翻开红木的柜子,从里头找出一身半旧的鹅黄色素面棉袄和棉裙穿上,对着打磨光亮的铜镜,将垂腰长发梳成双丫髻。看着镜子里完全陌生的自己,纵是以前经历过一次移魂,她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做好心理建设。 吱嘎一声,身后的格子木门被推开。回头一瞧,阮筠岚已经穿戴整齐,正提着一个不大的黄铜水壶进来,壶嘴冒着热气,显然是给她洗漱用的。十一岁的少年脸上没有表情,只在看到她已经自行整理妥当之后略微惊讶。 “洗漱妥当去给老祖宗请安。” “知道了。”阮筠婷站起身,随手从妆奁匣子贫瘠的首饰里找了两根鹅黄色的发带,眼珠一转,笑道:“岚哥儿帮我梳头。” 阮筠岚撇嘴,一副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不情不愿的走过来,按着她的肩膀坐在绣墩上拿了发带在她左右发髻缠绕固定,各打了漂亮的蝴蝶结,手脚麻利,轻车熟路,可见以前也经常做。 阮筠婷一直看着镜子里的阮筠岚,他们是龙凤胎,长相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他比她多了一颗美人痣。原本该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却过沉静的让人心疼。这孩子跟了个不着调的姐姐,总是被牵累,前世的自己虽然不曾欺负过他们,可也没少看他们姐弟的笑话。如今自己变成了阮筠婷,继承了人家的身子,是不是也该负起属于阮筠婷的责任? “岚哥儿。” 想不到阮筠婷会说话,阮筠岚诧异的抬了一下头,目光与她的在镜子中相遇。 阮筠婷纯是没话找话说:“你用了早饭不曾?” 阮筠岚鼻子里哼了一声,“想吃饭?院子里下人都不在,没人去厨房提食盒,这不都拜你所赐。” 阮筠婷无语的撇了撇嘴,也不知道阮筠岚的气什么时候能消。 “那我去提食盒吧。” “你去?” “是啊。”不然怎么办?总不能饿着肚子。站起身,看着比自己还挨了半头的弟弟,阮筠婷心情大好的道:“你等着吧,我去去就回。” 转身,才迈出两步就被拉住了。阮筠婷心下感动,看来还是亲姐弟啊,这是怕她累着。 回头刚要说话,阮筠岚却道:“你别是又想借路逃了吧?” “啊?” “你别想逃,错了就要认,老祖宗那你是必须要去的。难道还想像上次那样,我代你去认错?” 望着那双明亮的眼睛,阮筠婷半晌无语,最终替自己身子的本尊惭愧的低下头,心中暗骂,这是什么姐姐啊!还让亲弟弟做替罪羊?! 阮筠岚叹息了一声,“你呆着吧,我去。”厨房里的人八成也没什么好脸,让她去了,万一再惹了事可怎么好。 阮筠岚去提食盒,阮筠婷便找了件水粉色的棉比甲套上,推门到了院子里。静思园是个不大的院落。院门正对着一间正房,两侧是带有耳房的厢房。由于年纪尚小,老太太又希望阮筠婷身边有个人看着她让她少惹事,阮筠岚便也住在静思园,不过是住对面的西厢。院当中有一棵矮松树,此刻上头挂着雪,让阮筠婷联想到圣诞树。 站了一会,就听院门被推开,阮筠岚空着手回来了,双颊通红,衬着额心的一点美人痣,漂亮的不似真人。只不过眼神很冷,看起来很生气。 “岚哥儿,怎么了?”阮筠婷快步迎上去。 “厨房里说人手不够,没工夫预备咱们的饭。”说罢闭眼,等着阮筠婷暴跳如雷。 谁知半晌都没有等到阮筠婷的反应,张开眼,就见阮筠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开朗一笑,道:“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饿,这会子老祖宗那儿八成也用罢早饭了,咱们这就去给她请安吧。”她被关了那么久,不饿才怪,可如今还是请安重要,其余的事搁着也罢,只是又连累他了。 阮筠岚诧异的眼睛都瞪圆了。难不成因为关了次柴房,阮筠婷终于转性了? 徐府里阮筠婷是熟悉的。虽然以前做三房嫡女的时候,每次离开自己的院子都是坐车坐轿的,可大致上的方向她分的清楚。 徐府是四进的宅院,坐北朝南,门外便是富贵大街,街两侧分别立着三座牌坊。其中一座,是因着累官至二品已故去的老太爷,第二座是因着二老爷徐兴邦,如今远在边关的镇南大将军。第三座,便是为了长房大姐儿,如今的徐贵妃。徐家大老爷早逝,可女儿是个争气的。徐贵妃可是她们这一辈人中的骄傲。 长房和二房一人一座牌坊,只有三房默默无闻,三老爷任秘书丞,从五品官,是专管经籍图书的,满腹诗书,人却有些迂腐,处世更不够圆滑,并不是能开拓进取的人物。再加上如今三房里的嫡长女徐凝秀出了这样的丑闻…… 阮筠婷心里头好生的惭愧自责,若是她能谨慎些,争气些,如今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她的自负潇洒,终归是害人害己。 一路离开静思园,出了后院,顺着院墙向南边儿的上房走去,右转,穿垂花门,过穿堂,便看到老太太所居的松龄堂的大门。院门口有两个还没梳头的小丫头蹲在清扫干净的台阶上玩羊拐子。见来人是阮筠婷姐弟,也不理人,抓了羊拐转身就向院子里头跑。 阮筠婷有些不适应的蹙了下眉,若是以前的她,这些人一定巴不得上来巴结行礼的。看看一旁的阮筠岚,他却好似已经习惯了。 迈进高门槛,到了松龄堂第一进院子。院里有四名洒扫的丫头正在抡着扫帚扫地,见有人进来都停了手上的工作,可看到来人是谁,又都继续低头干活了。 阮筠婷姐弟避开他们的扫帚,到了门廊下。棉布夹板帘子此际被掀起,一个十八九岁年纪,相貌清秀,身着浅粉色收腰长比甲的大丫鬟走了出来。 “呦,是阮姑娘和岚爷啊,老太太这会子用罢了饭,正叨念阮姑娘呢。”说着为二人掀起门帘,扬声道:“阮姑娘和岚爷来了。” 第4章 用心良苦 PS:看在俺很努力的份儿上,票票收藏啥的都丢来吧,多谢姐妹们啦 “多谢画眉姐姐。”阮筠婷并没如从前那般挺胸抬头的进门,而是先行道谢。这着实让画眉惊讶了一下。 正厅的地当间摆着黄铜的镂空暖炉,里头炭火烧的正旺,比起静思园她的卧房可要暖和多了。此刻正是各房来请安的时候,老太太穿着松石蓝色的锦缎褙子斜歪在暖炕上,有些蔫蔫儿的。大太太王氏在一旁侧坐着为老太太捏腿。三太太君氏满面病容坐着圈椅,一身素色,双眼肿的像核桃。 看到君氏如此,阮筠婷心里一阵子揪痛,好容易才忍住了没有做出逾矩的事。暖炕的下手边,左侧坐着长房的二爷徐承宣和二奶奶王氏。其次是三房的四爷茗哥儿、十一爷硕哥儿和十三爷珍哥儿。右侧站着的是三房的闺女们,八姑娘徐凝霞曾经是她同胞的妹妹,如今十三岁。九姑娘徐凝敏和十二姑娘徐凝芳均为翠姨娘所出,分别十二岁和十岁,十姑娘徐凝慧为香姨娘所出,十一岁。 看着三房这些熟悉的人,阮筠婷百感交集,毕竟那曾经是她的弟弟妹妹。往后却再不能以原来的身份相认。 收敛心思,阮筠婷提裙摆规矩的跪下行礼,阮筠岚也一同跪下: “婷儿(筠岚)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万福。” “嗯。岚哥儿起来吧。”老太太摆了摆手,坐直了身子。 阮筠岚站起身,站在了左侧最末。 老太太以及屋里头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仍旧端正跪着的阮筠婷身上。 “婷儿,你可知错?” 老太太问的很是无力,经过昨夜的事,她的精力已经花去了大半。如今看着冥顽不灵的女孩,想起离家出走的客死异乡的女儿,老太太更是悲从中来。她的女儿乖巧,知书达理,就是闲书看的太多才走了下坡路,谁知道她竟会生出这样一个不懂事的女儿来。 一屋子的人都以为阮筠婷必然如从前那般,梗着脖子说自己没错。谁知她竟然磕了个头,真诚的道:“老祖宗,是婷儿不懂事,惹老祖宗生气,让老祖宗失望,婷儿给您磕头赔不是了。” 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她,老太太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来预备了一肚子训斥的话,只等着她跟自己蹦高的时候好生教育她,现在却生生咽回了肚子里,转而道:“知错?你错在哪了?” 阮筠婷低着头,“婷儿不该爱慕虚荣,看到八姑娘的耳坠子漂亮就想着自己也要一副,还不知身份的往自己耳朵上戴。女儿家如此,是丢了脸面,更是失了德行,如今在府里自家姐妹跟前还好说,到了外头就丢了徐家的颜面了。婷儿错了,请老祖宗惩罚。”说着磕了个头。 三太太如今悲伤着女儿的事,断不会开口。大太太瞧了瞧阮筠婷,道:“老太太,难得婷儿开了窍,我看这事儿就揭过去吧。” 老太太抿了抿嘴唇,并不回答,扶着红木雕花的炕桌坐直了身子,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些年我就是太宠着你,才给你惯出一身毛病来。你娘不在了,将你托付给我,我若是不将你教导出个模样,将来下了世,如何去见她的面儿?”老太太的声音有些哽咽。 “老太太,您莫要难过,您已然尽力了。”大太太柔声的劝。 老太太摆摆手,示意大太太不必多言,道:“今儿个起,婷儿的事我必须更加放在心上,若是每次都由着她贪婪、自私、无知,将来还指不定做出什么大事!在府里头尚且罢了,如此上不得台面,往后怎么为她议亲!画眉,去给我请家法来。” “是。” 如此不留情面的一番话,说的一旁站着的阮筠岚面红耳赤。其余人则是抱着一种撒蟑螂药的心情,老太太终于要下狠手收拾这个惹人烦的丫头了。 画眉领命去了,阮筠婷这厢低着头一声不吭,老太太说的对,她是该受教训,虽然她没有从前的阮筠婷那样贪婪自私无知,可她骄纵自我,又以为全世界对她好的人都是好人,不也是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她是该长长记性! 所谓家法,是五根藤条编成的一根粗藤条。画眉双手捧着藤条进了门,左右两侧的哥儿姐儿看着都打了个寒颤。 老太太不起身,吩咐道:“韩滨家的。” “老太太。”韩滨家的上前了一步。她是老太太的陪房,后来跟了韩管事,是协理老太太管理府中钱物和人事的。 “你拿着家法,好好帮我教教婷姐儿。” “是。”韩滨家的接过画眉手里的藤条,一步步走向跪在地当间的人。 当着所有平辈人的面,当着自己亲弟弟和外祖母以及两个舅母的面,又是被下人执刑,这是天大的羞辱。 老太太之所以有此举,一则是罚她,让她长记性,二则也是要试验阮筠婷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错了。若是假的,此刻她就应该露出本性,蹦起来说理了。 但阮筠婷没动。 阮筠岚紧锁着眉头,嘴巴已经抿成一条直线。徐凝霞则是轻蔑的看了眼阮筠婷,眼神与看老鼠蝼蚁没什么分别。 “婷儿,你还有什么话说?”大太太问了一嘴。 阮筠婷摇头:“婷儿错了,就该受罚,无话可说。”随即低下了头,将背部给了韩滨家的。 老太太点头,“既然认罚,韩滨家的。打!” “是。” 随着韩滨家的的一声,藤条高举起来,毫不含糊的抽在阮筠婷背上。剧痛袭来,疼的阮筠婷眼前一黑,可她死死咬着嘴唇忍着不吭一声,藤条每一次落下,她都在心里对自己说上一句:要长进,要有志气,要活出个人样来,今生决不能走前世的老路,老天不会再给第三次机会…… 韩滨家的一连抽了十多下,阮筠婷水粉色的棉比甲背后棉絮都被抽的翻了出来,隐隐透着血迹。 老太太见状,蹙眉摆手道:“够了。” 韩滨家的便退了开去。 阮筠婷满额的冷汗,惨白着脸磕头道:“多谢老祖宗赐罚,婷儿往后一定改过自新。” “罢了。”老太太疲惫的闭了眼,道:“你也回去吧,待会我叫周全家的将新人给你那院子拨过去,你留几个称心的使唤。岚哥儿是懂事听话的,之所以让你们姐弟住在一个院儿,就是让你有事多听他的意见。” “是,多谢祖母。”阮筠婷额头碰地,背上疼的已经直不起来身子。 老太太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心疼她,罚她重了些,也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想了想,又道:“你翻年也要十二了。是该好生学习的年纪,过了年府里正好要给姐儿几个请教养的嬷嬷,你到时候也来跟着一道学,准备一下来年六月奉贤书院的入学试吧。” 在座众人一听,都惊诧的看向老太太。 第5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PS:今天的票票你投了吗?O(∩_∩)O~ 阮筠婷听了其实也很是诧异,梁国民风开放,女子除了不能在朝为官,其余并无太多约束,世家女子更是可以上学读书。不过这“奉贤书院”的来头可大了。若用现代的话来说,奉贤书院在梁国内的名声地位相当于清华北大,乃是著名的学府。 书院中名家云集,教养女子的嬷嬷也都是宫里出来最有经验的。女孩儿进去培养过的多是嫁入高门贵府,就是宫里的娘娘十个也有六七个是出自奉贤书院的。若是哪家的姑娘在奉贤书院中镀一层金,将来求亲的人必是踏破门槛,高嫁的几率大大增加。 不过这样的书院,门槛也是奇高。且不说入学时候六艺五术都要达到一定程度才入得奉贤书院的“小学”,再经过考试酌情进“大学”。单说她的身份,恐怕也不成。徐家虽是名门,可在全国中比较,比徐家贵重的大有人在,她前世凭着三房嫡女的身份,堂姐是贵妃,二叔是镇南大将军,才好容易够了格,通过考试在奉贤书院的小学读了半年,当时已经是羡煞旁人,乐得老太太合不拢嘴只赞她聪明了。今生的她无父无母,又是如今的境地,就算考试通得过,身份上也不够,老太太说这话,怕只是为了声明对她的公平罢了。 阮筠婷想得到,在深宅中打滚儿的其他人自然也想得到,众人表情各异。不过阮筠婷仍旧叩头行礼: “谢老祖宗的恩典。婷儿一定不辜负老祖宗一片苦心。” 如此知礼的话,让各怀心思的众人又都回过神。 老太太点头,道:“罢了,韩滨家的,带着婷儿到西次间去上药,好好给她摆摆道理,待会儿送回静思园去吧,我也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是。”众人一起其身应是。 韩滨家的叫了丫鬟舒翠,一左一右将阮筠婷搀了起来,背上的衣裳怕是黏在伤口上,撕扯间疼的阮筠婷脸色惨白,但她咬紧了牙关,愣是不吭一声。惹得韩滨家的多看了她两眼。 才下了台阶,不等到西次间,却听见有小丫头行礼的声音。 “三老爷万福。” 回头,正看到三老爷徐兴家满面怒色风尘仆仆的赶来。才离开正堂的众人与他走了个对面儿。三房的子女们见了三老爷,各个吓的面如土色,规规矩矩的诺诺行礼。三老爷一摆手,瞪着三太太道:“你跟我来!”随即气冲冲的进了屋。 君氏双眼红肿,示意子女们先退下,转身进去了。不待院子里的人走远,屋里就传来清脆的瓷器破碎声:“你教导出好女儿……” 大太太与二爷二奶奶对视了一眼,不预惹是非,快步的出了院子,四爷徐承茗、八姑娘徐凝霞和十一爷徐承硕是嫡出的,定定的看着屋子的方向,想劝又不敢去。徐凝敏和徐凝芳对视一眼,笑容有些幸灾乐祸,只有十姑娘徐凝慧面上没表情,行了礼先走了。 阮筠婷被丫鬟们搀着一边走一边回头,还是第一次将这些人的表现看的如此清楚,如今她才明白什么叫做旁观者清,以前她觉得弟弟妹妹们都跟她亲,都天真可爱,现在看来她竟是错的离谱。只是,因着她的无知,却连累了母亲,她真是不应该。 趴在西次间的罗汉床上,阮筠婷一直在胡思乱想,直到韩滨家的说了一声:“阮姑娘忍着些,亵衣贴在皮上,拿下来有些疼。”随即一阵剧痛传来,才让她彻底清醒过来,脑门上的汗也淌了下来,但她也只是闷哼了一声,并没叫喊。 舒翠看的新奇,笑着与韩滨家的打趣:“阮姑娘也不知是抽傻了还是怎的,怎么竟不‘软’了,变成个硬骨头?”说着咯咯的笑。 韩滨家的沉声道:“枉你还是个二等丫鬟,怎么,谁是主子都分不清楚了?阮姑娘有错,上头有老太太、太太们管着,再不然也有岚爷劝着,轮得到你来说三语四的绕舌头根子,是不是皮子紧了?” 舒翠被她训斥的不吭声了,韩滨家的俯身,温言道:“阮姑娘别往心里去,舒翠是逗乐子玩的。” 阮筠婷一笑,咬牙忍着疼道:“婷儿省得,多谢韩妈妈。” 任性的姑娘转了性,人人都是奇怪的,韩滨家的自然明白老太太方才让她来的目的也有打探这一宗,便笑着坐在阮筠婷身侧,手脚麻利的给她上药裹伤,道: “老太太虽罚了姑娘,可也是心疼姑娘的。若不然,也不会允了姑娘一道与八姑娘他们同教养嬷嬷学习。” “是。”阮筠婷点头。 “老太太最疼惜的女儿便是姑太太,可偏生姑太太去得早。她难免将心思寄托在您和岚爷身上,希望你们二人成大气候,也对得起死去的姑太太不是?” “韩妈妈说的是,婷儿明白老祖宗的苦心。” “哎,明白就好。只是姑娘从前……” 阮筠婷眨了眨大眼睛,她突然“转性”了,他人必定会怀疑,正好趁着老太太最得力的人再此处解释明白,也去一去老太太的心疑。 “韩妈妈,婷儿顽劣,但并不糊涂,在柴房里的一日夜,我想了许多。早些年,我与岚哥儿在乡间长大,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咱们徐家是镀了金的门槛,来了自然是不惯的,外奶奶待我好,宠着我,生怕我受委屈,我却不知好歹的拽了起来,实在是不应该。可如今,婷儿翻年就十二岁了,也不能总做那骄纵的小娃娃不是?我与岚哥儿的身份摆着呢,我若不给外奶奶争脸,外奶奶的底气也不足啊。” 她并未提为自己谋未来,而是叫了老祖宗“外奶奶”,打亲情牌。要的便是个浪子回头金不换。 韩滨家的半信半疑,可也是感慨的,心道世上竟真有“一夜长大”的事,总归是对老太太没坏处,她也不在深究,为阮筠婷穿好衣裳,派舒翠去预备小油车,送阮筠婷回了静思园。 一路颠簸,阮筠婷疼的脸色发青,煎熬间马车已经站下了。踩着红漆的脚凳下了车,进了院门,看到一个穿了青色长棉比甲的瘦高中年妇人带了十余个人站在院子当中。阮筠婷脚步一顿,道:“周妈妈好。” 周全家的笑的眼角挤出两道纹来:“阮姑娘好。老太太吩咐我给姑娘送丫头来了,这些有家生子,也有外头采买来的,姑娘选一选吧?” 第6章 xp不发威,你当我是dos? PS:喵呜~2更到了,手上还有推荐票票的,打劫,O(∩_∩)O哈哈~ “多谢周妈妈,天凉,还请周妈妈进屋来吧。” “是。” 静思园没了下人,断是没有茶水招待周全家的了。阮筠婷再不济也是个小姐的身份,不会亲自去端茶倒水。领着十余人分三排站在正厅地当间,周全家的低头撇了撇嘴。 阮筠婷在主位坐下,柔声问:“岚哥儿呢?” 周全家的上前一步,“回阮姑娘,岚爷许是跟其他几位爷在一处,还没回来。” “嗯。”阮筠婷思量一番,便道:“你们都介绍介绍自己吧。”一指左边第一个,“从你开始。” 那丫头十三四岁的年纪,生的杨柳细腰,上前先行了礼,道:“奴婢小红,我爹是看后角门的。” 阮筠婷点头:“可识字吗?会做些什么?” “回姑娘,不识字,会些缝补的手艺,灶上的活儿也会些。” “嗯,你呢……” 一路问下来,这十余人都细细的介绍了一番,花了一顿饭的功夫。周全家的见她细细盘问丫头们的底细,又低头撇了撇嘴。 待到问完了,阮筠婷点头,道:“咱们府里的姑娘有定制,身边一律是两名大丫头,两名粗使丫头,一名奶妈子。爷们身边也同样是如此,待分了院子才跟书童小厮。周妈妈,你今日带来十三人,让我从中选出十人来,可我若是选不够呢?” 周全家的一愣,心道一个外姓的姑娘,还挑三拣四拽个什么劲儿,给派来十三个,拣十个够伺候用就不错了。可面上却不漏,笑道:“那依着姑娘的意思呢?” 阮筠婷眸光晶亮,似乎能看穿人心似的,抿着唇娇憨的笑:“周妈妈,今日我先选出几个来留着,回头你寻了合适的人选在走一遭吧。哎,其实我与岚爷不过两个人,用不上这么多人伺候,可到底咱们不能坏了徐家的规矩,丢了徐家的脸面不是?” 闻声软语慢条斯理的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让周全家的挑不出错处来,就算嫌麻烦也说不得,直点头道:“阮姑娘说的事,不知您选中了哪几个?” “小红,孙娟,卢彩云……” 阮筠婷眼睛不眨,准确的连点了七个人的名字。点到名的人都站在了右侧。周全家的心中惊叹,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竟然一次将人名都记全了。这些人跟在她手底下调教也有些日子,她都没记全呢。 周妈妈带着余下的六个人退出了正厅,正与才回来的阮筠岚走了个对面。行了礼,便带着那些落选的离开兰思院。 阮筠岚掀起夹板棉帘子迈进门槛,看了一眼坐在当中有那么些气派的阮筠婷,抿了抿嘴唇。 阮筠婷一笑,道:“岚哥儿回来的正好,周妈妈送了人,我挑选了七个,邱姐姐,桂枝,卢彩云,你们三个今后伺候岚爷。”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是一个媳妇子,两个十二三岁的丫鬟。 “桂枝和卢彩云都是识字的,邱姐姐缝补功夫厉害。我们姐弟身畔只有一位张妈妈,往后岚爷全靠邱姐姐照顾了。” 邱志明媳妇连忙诺诺行礼:“阮姑娘言重了,伺候岚爷是奴婢的荣幸。” 阮筠岚不言语,谁伺候他都是无所谓的。便在一旁寻了位置坐下。 “岚哥儿,桂枝与卢彩云往后跟在你身边伺候,你便给取个名儿吧。” 桂枝和卢彩云向前了一步,看着阮筠岚的俊脸都有些脸红。 阮筠岚随口道:“就叫听蓉和听兰吧。” “多谢岚爷赐名。”二人笑眯眯的退下了。 阮筠婷松了口气,阮筠岚不反对就好。她留下的人,除了小红和邱志明家的,其余的都是外头采买来的,无根无底的人,即便听了闲言碎语,对他们姐弟的观念也并非根深蒂固,眼界高的她不容易控制。至于为何不将邱志明家的留下自己用,那都要怪这身子的本尊连累了张妈妈了,她不知道张妈妈对他们姐弟的态度如何,若是夹怨带恨的,放在阮筠岚身边岂不危险?还是放在她这里好些。 忍着背上的疼,阮筠婷对其余四人道:“我房里原有位张妈妈,小红,孙娟,你们两个更名为红豆,婵娟,往后跟在我身边贴身伺候。” “是。” “春花,小翠,你们更名为春晓,烟翠,往后伺候洒扫浆洗等事。” “是。” “好了,既然留了你们,我少不得要说几句。”阮筠婷沉下脸来,道:“我想诸位在来我的静思园之前,定是听了不少的闲言碎语。旁的事便不多言语了。今个儿留下你们,是看中了你们手里头那份本事,往后你们尽心伺候,有了好处,自然不会短了你们的。” “多谢阮姑娘” 阮筠婷浅浅一笑,话锋一转,说的话落地有声,“不过,若是有谁觉着屈才了,存了攀高枝儿的心,就趁现在提出来,我放你们走,在另外去寻愿意的。” “奴婢不敢。”众人皆行礼。 “好,既是你们愿意留下,那么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往后若是有谁分不清主子奴才的,别怪我到时候翻脸无情,撕破了脸对大家可都不好看。”语气转柔,又道:“不过你们既是周妈妈一手调教的,相信品行都不会差,得了,都下去各司其职吧,将炭火都生起来,去厨房瞧瞧午饭预备得了没。红豆、婵娟,跟我回房去。” “是。” 众人领命,纷纷退下了。 阮筠婷站起身,一回头,瞧见她的美人弟弟一脸的呆相。 一向游手好闲,只知道贪吃臭美的阮筠婷,竟然能说出这样萝卜加大棒的一番话来,别人不知道,阮筠岚是惊愕的张大了嘴。 阮筠婷心情大好,笑着道:“岚哥儿,我先去歇着了。” “哦。”阮筠岚仍旧呆呆的,一副接受不了的表情。 阮筠婷背上的疼已经快忍不住,不在多言,快步回了屋子,到炕上趴下时已是满脑门子的冷汗,吓得红豆和婵娟脸色发白。不多时丫头抬了食盒回来,阮筠婷吃了些清粥,趴在终于温热了的暖炕上沉沉的睡下了。不过还不待院子里落钥,她就发起了烧。 第7章 姓阮不代表性子软 PS:晚上八点还有一更,求推荐票,求收藏O(∩_∩)O~ “阮姑娘,您醒了?” 阮筠婷才张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小脸在跟前,正是她才选的丫头红豆。 “红豆。”嗓音沙哑的像被砂纸拉过,疼的阮筠婷咽了口口水。 红豆立即端了白瓷兰花茶盏来,喂了阮筠婷几口,“姑娘,您可吓坏奴婢了。” “我没事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已经巳时三刻了。” 阮筠婷一愣,连忙要起身,“糟了,误了给老祖宗请安的时辰。” 红豆忙扶着阮筠婷,道:“姑娘别急,您昨儿个夜里发了高烧,把奴婢们都吓坏了。岚爷要去请大夫,您却拉着不让去,尽是说些胡话,后来岚爷着了急,去求了老太太给您请了郎中,敷药擦身熬药的,忙了一整夜您才退了烧。您病着,老太太自是知道的,岚爷今儿个去请安也会说明,您就安生养着吧。” 胡话? “我都说什么胡话了?” “哎,奴婢也没听懂,什么‘啃的鸡’,什么‘鸡腿宝’的,想是姑娘发烧烧糊涂了,根本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红豆说的叹息,姑娘日子过的苦啊,若是不亲眼看见,她怎么都不相信徐府里的姑娘竟然也会过成这样。 阮筠婷心里抹了把汗,幸好她没将前世什么的说出来,否则岂不是漏了馅儿?不过岚哥儿那个样子,对她冷冰冰的从来没有好脸,到真章时候还真关心她。 “姑娘醒了么?”婵娟端了托盘进来悄声问。 红豆笑道:“醒了,我瞧着姑娘是大好了。” “阿弥陀佛,那就好,那就好。”婵娟笑着到了她身旁,“姑娘喝点粥吧,这是岚爷今儿个一早亲自去吩咐厨房去做的鸡肉粥。” “鸡肉?”一想到昨儿个她说的梦话,阮筠婷心中柔软的一处像是被碰触了一下,她不过是说了几句胡话,岚哥儿就放在心上。那日去厨房提个食盒都没提来,他们姐弟挨了一头晌的饿,今日给她弄来鸡肉粥,不知岚哥儿要受多少的气。 红豆和婵娟见阮筠婷不说话了,便侧坐在暖炕沿上喂她吃粥。 丫头喂一口,她就吃一口,尝着鸡肉粥的清香味,阮筠婷突然对陌生的弟弟生出浓浓的亲情来。或许是感动,或许是这具身体对亲人的爱其实从来没有少过,总之,她今后绝对不会亏待了阮筠岚,不但不能连累他,更要想法子让他过上好日子。她要变得强大,要好好珍惜今生,要查清前世的死因为自己洗刷冤屈,决不能让“通奸”的罪名一直按在徐凝秀身上! “阮姑娘。”烟翠端了托盘进来,笑道:“您身子大好了?这可真好,不过药还是要吃的,奴婢才刚一直在那守着,熬药时候还险些烫了手,姑娘您好歹把药用了?”说着还眨着眼俏皮的对阮筠婷笑,一张标致的俏脸上都是亲和。 阮筠婷蹙了下眉,烟翠不过是管浆洗杂事的粗使丫头,此番行为算得上逾矩了。看了一眼不发一言的红豆和婵娟,想是他们从前在一处,还抹不开脸训斥吧。这个规矩就由她来立好了。 “把药放下,你出去吧。” 阮筠婷不苟言笑的扔下一句。让烟翠立刻想起昨日在前厅里阮姑娘的威严来,一哆嗦,连忙诺诺将托盘放下退了出去。 身旁的婵娟和红豆明显的松了口气。 阮筠婷笑道:“怎么,你们怕她?” “姑娘有所不知,”婵娟道:“咱们跟了姑娘的四个,就数烟翠年龄最长,别看她不是家生的,可她认了周妈妈做干娘,平日里巧舌玲珑的,最喜欢拔个尖儿。” “哼,是么。”阮筠婷在缎面的软枕上寻了个舒服的角度趴下,道:“再拔尖儿,如今你们是我身边的一等丫鬟,她不过是负责浆洗杂事的粗使丫鬟,有个干娘又代表什么?你们须得记得,咱们不欺负人,可也不能任人欺负,平日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有人欺负到眼前了,你们也得拿出一等丫鬟的样儿来。就拿今日来讲,你们见了逾矩的事,就该站出来说明白。翻年我就要与八姑娘他们跟嬷嬷学习去,院子里全靠你们打理,若连个长幼尊卑都倒置,还不叫人笑话了去?” 红豆和婵娟忙站起身行礼:“是,奴婢知道了。” 红豆十三,婵娟十四,两人虽然相貌不是拔尖儿的,可红豆生的苗条,气质温柔,人又稳重,婵娟鼻子挺翘,五官清秀,性子更是利落脆生。若是前世,她肯定要本着现代人平易近人的心思拉着他们结拜姐妹了。可今生她不会这么做。前生她与丫头不也是结拜了?有吃有喝有穿有戴的时候,她们是姐妹,落了难他们就棒打落水狗了。 她花了两辈子的时间才弄明白,在古代这样等级分明的社会中,有些东西的存在必然有它的道理。与下人的关系,她不会苛待,该对她们好还要对他们好,但是要好得有个“度”,要让他们清楚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可不能捧着她们让她们觉得自己才是主子,那她岂不是要吃亏? “把那个药端来我吃,红豆,去看看有什么书给我寻一本来解闷。” “是。” 阮筠婷皱眉忍着苦把药吃了,不多时红豆回来,拿了本《三字经》。 “没别的了?” “姑娘,里外就这么一本。” 阮筠婷汗汗的点头,想来本尊不学无术的,怕也识不得几个字了。她原本也是不识繁体字的,不过好在有前世在古代三年的经历,到现在也不会是个文盲,可如今她既变成了阮筠婷,那就是说在今后的短时间内,她也要做个文盲了?一想到就觉得无语。 “哎呦,怎么,阮耗子还学会看书了?” 正出神呢,门帘一挑,一群人鱼贯进了屋。头前穿着嫩黄色袄裙,披着水粉色锦缎镶兔毛斗篷的小美人,正是她前世的嫡亲妹妹,八姑娘徐凝霞。她身后跟着的身材苗条,长相甜美的是十二姑娘徐凝芳,长的很胖,大圆脸的是跟徐凝芳一母同胞的九姑娘徐凝敏,最后进门低着头有些诺诺的是十姑娘徐凝慧。 四人身后都跟着各自的丫鬟,除了低头不看人的徐凝慧之外,所有人看着阮筠婷都是一副鄙夷的表情。 徐凝霞嘲讽的道:“阮耗子,问你呢,怎么不回话?” 从前他们是最亲的姐妹,如今却站在了对立面上,阮筠婷心里一阵难过,可正是因为换了个身份,她才终于知道,徐凝霞这副与前世的自己酷似的嘴脸有多惹人厌,难怪她落得那样的下场。 第8章 出去玩 “原来是几位姑娘,恕我不便起身相迎。红豆,快给姐儿们搬锦杌。婵娟,上茶。” “是。” 四位姑娘分别落座,一时间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从前的阮筠婷见了他们要么吵架,要么直接撵出去,可从来没有过礼数。 徐凝霞憋着气,本想跟“阮耗子”吵一架消消火的,谁知她拳头出了却打在软棉花上,人家根本不理自己,坐下来白了趴在暖炕上的阮筠婷一眼,徐凝霞没好气的看向一边。 徐凝芳甜美的面庞上满是温柔笑意:“才刚我们去老祖宗那请安,听岚哥儿说你病了,便来瞧瞧,婷姐姐身上可好些了?” 在阮筠婷的印象中,徐凝芳是心地善良楚楚可怜的娇美人,若不是昨日看到她与徐凝敏的表情,恐怕现在她还跟前世一样觉得她可人。 “多谢十二姑娘挂念着,我已经大好了。老祖宗虽然罚我,可也没下重手,没什么大碍。” 九姑娘徐凝敏冷哼一声,圆脸上满是鄙夷,将眼睛都挤成三角形:“老祖宗罚你下没下狠手你自个儿清楚,跟我们姐妹解释什么?怎么,当耗子的还想翻身了?” 话音刚落,徐凝霞就配合的扑哧儿一笑,后头的丫鬟们也低了头闷笑。 阮筠婷一笑,不做声。她现在这个状况,不能再出任何的岔子,她绝对不能给老祖宗理由剥夺她进奉贤书院的机会。 红豆和婵娟此刻端了茶上来,徐凝霞端起茶盏用盖子拂开沫子喝了一口,随即撇嘴呸了一声:“这什么茶,都是沫子。” “回八姑娘,是茉莉花茶。” 徐凝霞身边的丫鬟乐儿嘲讽道:“不知我们八姑娘只吃‘仰天绿雪’的么,茉莉花儿也敢端上来。” 婵娟和红豆对视一眼,都没敢做声。 阮筠婷笑道:“八姑娘是三太太的掌上明珠,倚栏居有的好茶,我的静思园怎么会有呢?八姑娘将就些吃吧,就当是尝尝新鲜。” 听到“仰天绿雪”四个字,徐凝敏和徐凝芳姊妹对视了一眼,他们俩是庶出的,那么好的茶她们哪能吃得到,想必是三太太格外给八姑娘的。 徐凝霞看到两个庶妹的表情,心情越发的好。三太太是个爆碳性子,过于刚直,不会讨巧卖乖,倒不如九姑娘和十二姑娘的生母翠姨娘讨三老爷的欢心。她身为嫡女,当然要让庶女知道知道身份。 阮筠婷看的叹了口气,徐凝霞和前世的自己太相像了,如今换了个身份,她才知道自己的弊端在哪里,哪里又惹人烦了。这么跋扈骄纵,未来就算高嫁,到了夫家怕也是要受苦的。就如同前世的她那样。 “好了,你没什么大碍,我们就回去了。”徐凝霞先站起身,笑道:“老祖宗安排人给我们量身裁春装,这会儿妈妈们也该到了吧?” 乐儿笑道:“八姑娘说的是,这儿到倚栏居还一段路程呢,咱们得快这些,别叫妈妈们久等了。” 徐凝敏也是仰着脖子一笑,跟在徐凝霞身后走了。徐凝芳关切的对她点了下头,而徐凝慧,自始自终都低着头没做声。 红豆和婵娟送走了客人,回来归置屋里的锦杌茶盏,都闷着头不说话。阮筠婷也乐得安静,心下却已经上了弦。 她不想伤害谁。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要想过得好,就一定要让自己变强。她一定要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弟弟,才能为自己谋个幸福的出路,难不成要做一辈子的“软耗子”,只能看着人家裁衣裳吃仰天绿雪,自己没有份儿? 老祖宗或许不会亏了他们姐弟。可老祖宗高高在上,不会事必躬亲,他们受人白眼惯了,下人们自然待他们轻慢,看来明年春天他们是没新衣裳好穿了。穿不穿无所谓,可她得争口气,不为了气别人,只为了让自己过好日子。想过好日子,除了要出色,要讨老祖宗的喜欢,更重要的是得有银子。 她前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没缺过银子,所以也从没想过赚银子。现在阮筠婷却犯了愁,她该想法子有自己的私房钱,不能处处治于人。若是将来嫁了人,夫家住的不遂心意,她也有体己钱,可以理直气壮的自己讨生活。赚钱?等伤好了,她得出府去看看。 ※※※ “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 徐府里一派迎接新年的喜庆,五姑娘的秘密死亡,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宅子里的喜庆氛围。西角门、后侧门更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领了对牌取银子出去采买的,从府外回来报讯的……阮筠婷换了身阮筠岚的袍子,随着人群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龙凤胎就是有这一点好处,他们长相一模一样,眉心差了一颗红痣,她随意找了胭脂点上,除了身高外,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虽然阮筠岚的袍子有些短,可古代的衣袍都长,也算不得不合身。阮筠婷心里头有些兴奋,就合着人群混出了府去。本来还想着路上若遇上有人行礼,她就学阮筠岚摆一脸酷相给他们看,身高不过才差半头,不细看也发现不了。可一路上下人见了他就跟没见似的,可见,他们姐弟在府里有多受人“礼遇”。 出了后角门,沿着荣华巷向东走,左转便上了朱雀大道,再向前走了约莫盏茶的功夫,东侧便看到一座牌楼,上书“太平坊”。 此处是大梁城中最为繁华的地段,商铺大多聚集在此处,左右店铺林立,路旁摆摊子算卦的,浇糖人的,卖胭脂水粉的等等小摊子鳞次栉比。吆喝声、叫买叫卖声甚是嘈杂,新年将至,街上到处张灯结彩,透着一股子喜气,也让阮筠婷本来有些压抑的心情变的轻快了起来。 她今日出来,其实是想随便看看,找找商机的。她并不似其他穿越人士那般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会做肥皂的,会做大炮的,会做化妆品的。她在现代,虽然是学会计的,中学时候化学也没少学,可若真要她独立研究个什么,也是颇有难度的。 她在现代就是千金大小姐,仔细算算,她除了会美,就是会吃了。那时候家里头爷爷奶奶迷养生,她每天跟着看养生频道,后来又自己上网去查,学会了不少的养生食疗方。每天把方子给女佣,点名的吃这吃那,倒是把她老爸的胃寒症和奶奶的胃溃疡吃好了,爷爷的糖尿病控制的也很好。她自己更是吃的白里透红身体倍儿棒。 她昨天想了一夜,她会打算盘,会记账,但是她翻年就要跟着嬷嬷学习了,恐怕时间不自由,谁家会请个没时间坐班的账房?剩下的,就是她的食疗方子了。可是古代不乏中医,药膳什么的应当也是不缺。 在太平坊溜达了一个多时辰,阮筠婷也没想到法子,摸了摸荷包里的散碎银子,她决定到路边的茶楼里坐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也该回府去了,免得被人发现。 第9章 谁家少年? PS:求推荐票,求收藏O(∩_∩)O~ 虽说在古代早已经生活了三年,可古代的茶楼她来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前世是大家小姐,不缺吃穿的,就算玩儿也是去听戏、再不就是与一些高门绣户中的千金们一同赏花吃酒,身边很少离开人,更没有想过来市井中走一走。 如今坐在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要了一壶普洱,一边啜饮一边听着小曲儿,听着茶楼里鼎沸的人声,一股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让她的心情也越发平和。 她不急,今日找不到法子,明日说不定就想到了。思及此,阮筠婷浅笑起来,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这位公子。” 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阮筠婷回头看去,正瞧见一个穿了棕灰色布衣做小厮打扮的少年冲着他行了一礼:“这位公子,不知能否与您搭个桌?” 左右瞧瞧,茶楼今日生意好,到处都坐满了人,只有她这一桌还有空位。阮筠婷笑着点头,道:“好啊。” 小厮见她微笑,呆了一下,随即连忙行礼:“多谢公子。”回身跑到楼梯口冲着楼下喊:“爷,楼上有位置。”蹬蹬的跑了下去。 阮筠婷放下茶杯撑着下巴看窗外。谁要与她并桌都无所谓,现在她最大的问题还是在银子上,怎么才能赚到钱呢? “爷,您先在这儿歇会儿,小的这就去给您抓药,哎,都怪景升那猴儿崽子,怎么疏忽了,没给爷带药来!” “得了,你快去吧,别唠叨了。” 后头的那个男声是个公鸭嗓,显然正在变声。 阮筠婷好奇的转过头,对面坐着的是个穿碧蓝色锦缎素面长袍的少年,瞧着也就十四五上下,身姿生的甚为挺拔,即便容貌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些忍痛之色,左手也一直压在胃部,可这人周身上下却有一种气势,让她觉得他若是个将军,即便战死沙场也是站着死的一个。 相互打量的目光接触,阮筠婷分明看到那人眼睛一亮,光华转瞬消失在明亮的眸子中。 “公子,叨扰了。”那人拱手行揖礼。 阮筠婷愣了一下才回礼:“兄台言重了。”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阮筠婷决定不理他,继续看窗外。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浆糊,正愁如何赚银子呢,再说这人锦衣华服气度不凡,肯定非富即贵,就算她有心思结交,人家也未必肯跟自己结交。 那人或许也看出阮筠婷不想说话,便不再多言,只是蹙着浓眉捂着胃部不吭声。 阮筠婷喝了一杯茶,待再斟茶的时候,就瞧见他一副坚强忍痛的模样,同情心泛滥,摇了摇头叹道:“兄台年纪轻轻,怎么就落下胃疼的毛病。” “老毛病了。”那人苦笑一下,“天凉了,吃了几口凉茶就犯了病,连用了两三日的药也不见好。” 阮筠婷同情的点点头。突然想起前世有胃病的老爸和奶奶,随口问:“不知道兄台的胃疼,是哪一种疼法?是滋儿滋儿的疼,还是扑通扑通的疼?” 听了她的形容词,年轻公子扑哧儿一笑,见面前的小公子容貌精致、眼神晶亮模样甚是讨人喜欢,便起了些结交之心,打趣道:“公子说的那些,何为滋儿滋儿的疼,何为扑通的疼?” “额。”阮筠婷咧着嘴尴尬的笑:“是突然而来疼的很厉害,还是一直在疼,隐隐作痛?” “是后者。” “是不是空腹疼的便厉害了,吃些东西就好受点,若是冷着累着了,疼的更厉害?” “正是,公子懂医术?” 阮筠婷摇头,“不是,只是家中也有人有这种病。兄台伸手给我。” 那人奇怪的眨了眨眼,依言伸出右手,以为她是要诊脉。 谁知阮筠婷不过是拉过他的手摸了一把,感觉触手冰凉,便又道:“伸舌头我看。” 那人无语的点头,手上触感柔滑,心想漂亮的小子长的不似男人,手也不似男人,听话的伸了舌头。 阮筠婷见他舌淡苔黄,笑了起来,他的症状与她老爸是一样的。 “兄台,你脾胃虚寒,往后要注意不要着凉,莫食生冷。” “嗯,大夫也是如此说的。”表情有些失望。 阮筠婷翻了个白眼,心说她又不是大夫,蒙正了也是恰好知道这病,他干嘛那么认真。 “算了,今日能与兄台遇上,也算有缘,我知道一些温补的方子,不是药材,而是膳食,旨在日常调养,兄台不妨记下来回去叫府上下人预备了给你吃。”相逢即是有缘,她就当做次好人吧。反正她知道的食疗方子很多,也不差这一副。再说现在看来想赚钱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眼看人家胃疼的小脸煞白,她总不能不管。 摇着头起身到楼下去要了纸笔,在柜台上写了一页,又蹬蹬的跑回了楼上。 “兄台。”将纸递了过去。 那人看着方子,读道:“干姜蜂蜜糯米饮,干姜二钱,糯米二钱,蜂蜜二钱,糯米磨成细粉……” “正是,将干姜和糯米加适量的水,煮两柱香的时间,待到晾温了加入蜂蜜调和就成了,早晚各一服,有温补脾胃的功效,还有,你日常用餐需要忌口,寒凉的东西不要吃了,这些我想大夫也与你说过的,这方子你连用三个月,若是不管用我给你打。”说着伸出左手比量了一下。 那人眸子晶亮,笑道:“三个月?若是不管用,三个月后我去哪找你?” “额……”阮筠婷一时无语。 那人见状爽朗一笑,站起身来拱手道:“今日多谢公子赐方,公子不是喜那黄白之物的人,在下若是给银子,怕是对公子的不敬。” 阮筠婷翻白眼,小娘喜欢的就是银子,你给啊,给啊。 “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阮筠婷歪头:“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笑容扩大:“你就叫我文渊吧。” “哦,文渊兄。”阮筠婷行了揖礼,狡黠的眨了眨眼,“在下区区小辈,贱命何足挂齿。今日时辰不早了,便告辞了,文渊兄,后会有期。” 阮筠婷说罢,笑着摆摆手愉悦的下楼,他不给银子,她就晃他一下何妨?也算是公平了。 文渊诧异的呆站了半晌,直到看着阮筠婷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对身后摆了一下手。 一名方才跟着他一同上楼,化装成普通客人的汉子上前行礼:“爷有何吩咐。” “跟上去,看看是哪家的公子。” “是。” 第10章 嗷,又僧器了 PS:今天的票票你投了吗?嘎嘎~ 阮筠婷在外头绕了好几圈才回府,有了出门时的经验,她只管大步流星的往静思园去。左右现在顶着阮筠岚的那张脸,便打定主意板着脸,请安的人凤毛麟角,她也随便点点头应付过去。 一路安全的到了静思园,心底里到底还是松了口气的。毕竟她今日是避着人出去,万一被老太太发现,不知道后果如何。院子里没人,许是烟翠和春晓都忙完了事儿回屋歇着去了。阮筠婷忙往自己住的东厢房去。吱嘎一声推开房门,却瞧见红豆和婵娟两人规规矩矩的跪在地当间。 听见开门声,两婢女都回过头,见来人是阮筠婷,松了口气。婵娟不敢作声,指了指里间卧房。 阮筠婷原本停转了那么一瞬的脑子如今也醒过味儿来。没有大张旗鼓的逮人打板子,说明里头的不是老太太的人,这事儿就好办。拍拍胸口,阮筠婷绕过屏风到了里头。 阮筠岚正在气呼呼的脱掉身上的女装。一头长发披散着,只看侧脸当真是雌雄莫辩。阮筠婷看的一愣,险些忍不住笑出来,岚哥儿扮女装还真跟她一模一样呢。 “岚哥儿。” 一听见含笑的声音,阮筠岚压抑的火气便控制不住了,大步上前推了阮筠婷一把,把她推得踉跄退了两步,险些撞到屏风。 “我说你怎么那么快转性了!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先表现好些,然后趁着咱们不备为所欲为是吧?”看她穿着他的袍子做他的打扮,阮筠岚越发的怒火攻心:“你这次倒是聪明!” 训斥了几句,阮筠岚突然觉得无话可说,她指不定又惹了什么麻烦,等着给她收拾烂摊子就是了。喘了几口粗气,突然转身抓了衣架子上搭着的袍子往外走。 完了完了,这下岚哥儿是真的生气了。阮筠婷连忙追上去拉着他的手:“岚哥儿,我只是出去走走,没有惹事。” 阮筠岚脚步一顿,甩开她的手,一声不吭的出了门。 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阮筠婷心中很是无力。这对姐弟的关系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对总是被连累的弟弟,她更多的是怜惜,以及替真正的阮筠婷愧疚。在这里他是她唯一的亲人,总不能眼看着关系如此恶化下去。 阮筠婷长叹了一声,到外间一边解长袍一边道:“你们起来吧,伺候更衣。” “是。” 婵娟和红豆起身,扶着阮筠婷到了里间,一边为她更衣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道: “姑娘,才刚老太太派了人来给您量身裁春装,偏赶上岚爷才回来,得知您出去的信儿正在生气呢。所以岚爷就急中生智,用了您的法子,换了身您的衣裳躺床上装病,头发打散了遮着额头,断没叫人看出来。” “原来如此。”小子倒是蛮聪明的。 婵娟又道:“后来裁衣裳的妈妈瞧岚爷不起身也不言语,没法子量身,奴婢就拿了一身姑娘从前的衣裳给对付了过去,只嘱咐在做大一些,免得姑娘来年开春儿身量抽高了穿不上。总算将事情圆了过去。” “是啊,圆是圆过去了,可岚爷越发的生气了。姑娘,依奴婢看岚爷是真心在乎您这个姐姐,只是气性大了些,您好生哄哄就没事了。” “我知道了。” 阮筠婷叹了口气。她并不是从前那般顽劣,只是出去寻赚钱的法子罢了,可这话她绝不能与阮筠岚说的。解释是不成了,只能让他继续当她是从前那样不学无术惹事生非的害人精。这种感觉,真的很无力。 晚饭是烟翠与春晓去提的食盒,阮筠婷亲自端了阮筠岚的那一份缓步上了西厢房的台阶。 “岚哥儿,我进来了。” 吱嘎一声推开木门,听蓉和听兰一人为她掀起门帘,一人行礼: “阮姑娘安好。” “嗯,你们先下去吧,我与你们爷有话说。” “是。” 阮筠婷端着托盘进了里间,正瞧见阮筠岚坐在窗前的黄花梨木书案前挑灯夜读。表情很是专注,似乎没有瞧见她进门一样。 将托盘放下,阮筠婷笑着道:“岚哥儿,吃饭了。” “……”阮筠岚不抬头也没表情,仍旧看书。 碰了个钉子,阮筠婷暗自吐舌头,有些挫败的放柔了声音,“岚哥儿,我知道你气我不学无术,可我已经努力改了,今日出府去,真的只是好奇,到太平坊走了走,绝没有生事端。岚哥儿,别气坏了身子,来用饭吧。” 阮筠岚继续看书,不看她也不吭声。 “岚哥儿。”阮筠婷又叫了他一声,心道美人弟弟可是生了真气了。也难怪,那个时候,若是真被裁衣裳的妈妈抓住了把柄,别说她躲不过去一顿打,就连跟八姑娘他们一同学规矩的好事都留不住。情况紧急,让一个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男孩子穿女装,也真是难为他了。 “岚哥儿,我知错了。以后做事会仔细考虑后果的。”阮筠婷叹息着,此话是发自内心的,看来在深宅大院中生活,就容不得她有任何肆意妄为,今日的事万一真的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将托盘端到阮筠岚的书案上,阮筠婷道:“趁热吃了吧,凉了对胃不好,我出去了。” 听着房门吱嘎一声,听兰听蓉与阮筠婷道了别,阮筠岚才放下半个多时辰都没翻过一页的书。看着还冒热气的饭菜,目光很是复杂。最终叹了口气,端起碗来用饭。 ※※※ “筠岚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福寿安康。” “婷儿给老祖宗磕头,祝老祖宗身体康泰,福泽绵长。” “好,好。”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道:“我的婷儿也学会嘴甜了,甚好,快起来。” “是。” 阮筠婷与阮筠岚一同起身,大丫鬟画眉将花团锦簇的垫子撤了。二人分别站在了左右两侧。 今日年三十儿,府里的人都到齐了,各个穿着喜庆,阮筠婷穿着一身大红色镶白兔毛领子的锦缎袄裙,头上梳着双丫髻,一边戴了一朵小小的红色绢花,漂亮的似从年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老太太见阮筠婷学好了,心里头格外喜欢,看着她的眼神都比平日温和了几分,“来,婷儿,到外奶奶这里来。” 第11章 下了血本 PS:一更到了,晚上八点还有一更,求推荐票票和收藏(*^◎^*) 阮筠婷听的心里头暖和,在古代高门大户里,通常称呼人都是要突出对方的地位,而不是表达亲戚关系,所以庶女要叫亲娘“姨娘”,只能私下里唤母亲,她也只能叫外奶奶老祖宗或者老太太,而不能直接称呼外祖母。 如今老太太如此温和的表达出她的喜爱之情,不仅叫阮筠婷惊讶,长房和三房的一众人也是惊讶。 阮筠婷笑吟吟的走上前去,在老太太脚下的如意垛坐了,脸颊靠着她的膝盖,撒娇的道:“老祖宗。” 此刻她还是庆幸的,这副身子的本尊虽然性子不讨喜,可长了一张好用的皮囊,声音也是极好听的,软软柔柔中带着一些脆生,撒起娇来当真可做“利器”来用。 “哎,乖。”老太太喜欢的不得了,笑着一下下摸着阮筠婷的头,对着一屋子的子孙道:“如今婷儿也学乖了,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是咱们徐家的好兆头,婷儿啊。” “老祖宗?” “你三舅母花了些大价钱,请来有经验的嬷嬷给你八姐姐他们做教养嬷嬷,你到时候跟着去学,可要给外奶奶我长脸,可知道了?” 阮筠婷明显感觉到老太太握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紧了紧。心下了然,连忙起身跪在老太太面前,道:“婷儿从前不懂事,如今可是学乖了,老祖宗疼婷儿,额外开恩叫婷儿去与三老爷三太太家的千金一道学习,婷儿怎么敢怠慢?请老祖宗放心,我一定好生学习,不给老祖宗丢脸面。”说罢磕了个头。 “好,好。” 老太太笑了起来,徐凝霞和徐凝敏等人却是翻了下白眼,她倒是会卖乖。 三老爷徐兴家因着大女儿出了那样的丑事,正找不到法子哄老母亲欢心,见状连忙道:“母亲,诚如您才刚说的,婷儿的转变乃是咱们徐家的福兆啊。” 大太太也笑着道:“正是呢,多亏老太太下了苦心教导。就是块冰,如今也该捂化了,更何况婷儿可是小姑的闺女,身上流了一半咱们徐家的血,自然不会差了。” 老太太笑道:“正是这个理儿,既如此,岚哥儿也可以放心的与你兄弟们一道在家学里好生学着,也准备准备六月份奉贤书院的考试吧。” 阮筠岚闻言,双眸就是一亮,乍然绽开在俊颜上的笑容点亮了他的脸,衬着蓝色缎面的袄子,显得人漂亮精致的不似凡人。上前一步,规规矩矩的跪下磕头: “筠岚多谢老祖宗。” 老太太看着一红一蓝长的一模一样的姐弟二人,想起故去的小女儿,似喜似悲,面上却是带笑的,“罢了,哥儿姐儿们都到外头玩儿去吧,今日年三十,不叫你们上学,都尽情的玩,喜庆起来。” 众人闻言皆是喜笑颜开,徐承茗、徐凝霞两个大的,带着弟弟妹妹到中间,齐齐的给老太太行礼,众人一起退出了松龄堂的厢房。 阮筠婷跟在最后,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对老太太甜甜一笑才迈出了高门槛。 大太太见状,笑着坐到老太太身畔,替换下画眉的位置轻柔的为老人家捶腿,笑着道:“如今婷儿大了,也懂事了。总算是解了老太太的心病,真是可喜可贺。” 见大嫂如此会来事,三老爷瞪了三太太一眼。 二奶奶王氏笑道:“可不是,老祖宗今后尽管放宽心,宣爷昨儿才跟我说,前些日贵妃娘娘示下,只要咱们家的哥儿姐儿们争气,她都能想法子叫入奉贤书院。” 二奶奶王元霜是大太太王氏外甥女,如今亲上加亲,做了婆媳,加上王元霜相貌出众,是出自奉贤书院的,五年前还给老太太添了曾孙谨哥儿,如今已经协理老太太管家了,深得老太太的喜欢,就连宫里的徐贵妃对弟妹都是喜欢的不得了,在府里小字辈里,王元霜算得上是拔头筹说得上话的。 老太太闻言笑的合不拢嘴,心里甚感安慰,三个儿子,长子虽然去的早,可到底长房出人才,长孙女做贵妃,孙子也在朝中任五品右谏议大夫,孙媳懂事,长媳又是贴心的。看了一眼默不作声黑着脸的三老爷和低头不语的三太太,老太太叹了口气,三房里出了那样的事,好歹也要培养出个能挑得起大梁的来。 王元霜见状眼珠一转,了然的笑着到了老太太身侧,道: “六艺五术,姑娘家自然不必学全,五术是哥儿们要学的东西,暂且不论,这留六艺分为礼、乐、射、御、书、数。姐儿们入了书院也只学礼,乐,书,数,加上闺学这五项。” 端了茶盏递给老太太,又道:“我听说甄嬷嬷才出了宫,今年到了奉贤书院负责教导姐儿们礼仪行止和闺学,原先跟在莲妃那样的美人身边,手下哪能没有两下子真章啊,女红中馈,一准儿没一样差的了。琴棋书画文学书法和算学,都是与哥儿们一同听萧北舒萧先生的课。老太太,萧先生的才名您还不知么?那可是状元之才啊!总之,老太太,三太太,您们就放宽心,弟弟妹妹们一准儿能成大才。” “甄嬷嬷与萧世侄如今也到了奉贤书院?”老太太面带喜色,听到故友之子任教,心中希望便大了希望也大了一些。 “正是呢。”王元霜笑容喜庆。 大太太笑着拉了三太太的手,道:“这可好了,甄嬷嬷在宫里素有名气,再加上萧先生,人家可是乾元十年的状元啊,他们萧家与咱们家又是世交!有了他们教导,咱们家的哥儿姐儿自不会差了。” 三太太君氏笑着点了下头,此刻却不好说什么,只是心中暗暗下决心,自己一房里一定要养出个像样的,也在富贵大街上立上牌坊楼子,这才能挺直了腰杆,在长房和二房面前抬起头来。 思及此,三太太笑道:“老太太,媳妇已经重金请了曹嬷嬷,过了初八就让她入府,开始教导姐儿们吧。” 老太太闻言点头,道:“曹嬷嬷自然是有手段的,可你也要常常看着一些,还有婷儿,我始终是不放心,如今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你一道帮我看着些,学不成也不许出了岔子,叫人笑话了去。” 三太太有些头疼,那个野丫头她自来就不喜欢,又是个惹事精。如今却只能点头,笑着道:“老太太放心,媳妇自然省得。” 王元霜见正事讨论完了,便笑着道:“这会儿谨哥儿许是醒了。我叫奶娘去带来,给老祖宗磕头。” 一想到曾孙子,老太太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好,快去把我的心肝儿抱来。” 第12章 等老娘强大的! PS:二更来啦~~~^_^~~~求票撒~~ 屋里头众人的谈话阮筠婷自然不知晓。此刻她正站在廊下,看着台阶下指挥着丫头滚雪球堆雪人的四位姑娘。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就算富贵之家规矩多,到了此刻众人也是玩心重。而小爷们已经跟着四爷徐承茗前头耍去了。 徐凝敏胖胖的圆脸冻的通红,拍着手里的雪球,一回头,正看到站在廊下年画娃娃一般的阮筠婷。身畔红梅绽放,再加上身上的红袄子,更显得她乌发鸦青,小脸雪白。想到自己胖墩墩的丑相,凭什么“阮耗子”就长了一张好脸?气结的抬手就将雪球扔了过去,正中阮筠婷的脑门。 阮筠婷正胡思乱想,哪里想到有人会偷袭?这一下挨的结识,徐凝敏的力气倒是没有多大,但也打得她头晕脑胀的险些摔倒,冰凉的雪水化了,顺着脸颊往脖子里淌,她连忙拿帕子去擦。 “哈哈!快看‘阮耗子’,快看啊!”徐凝敏心情大好的蹦跶着拍手。 徐凝霞与徐凝芳见状,皆是扑哧一笑。 “‘阮耗子’,‘阮耗子’,哦哦!”不知何时回来的珍哥儿竟然在月洞门外拍手叫好。 阮筠婷脸没擦净,一抬头,却看到四爷徐承茗、十一爷徐承硕、十三爷徐承珍以及阮筠岚四人一同进了跨院。 说是爷,其实岁数都不大,徐承茗今年十八,是三太太的嫡长子,徐承硕十岁,是嫡次子,六岁的珍哥儿是翠姨娘所出,与徐凝敏和徐凝芳是一母同胞的。 看到昔日围着自己转悠,一口一个五姐姐叫着的弟弟妹妹如今变成这样的嘴脸,阮筠婷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有心也团一个大雪球回敬给徐凝敏,可那丫头娇气的很,若是叫她小胖妞之类的,这种伤人自尊心的事情她是不屑做的。 今日除夕,家里喜庆,她名声又不好,真的打了起来,最终错处也是要怪在她的头上。 阮筠婷咬着下唇低着头,脑海中千思万想,最终也只能忍下来,以后图报罢了。 若是往常,阮筠婷定会与徐凝敏打在一处,珍哥儿叫她“阮耗子”起哄,她也早回敬过去了,院子里必定会乱成一锅粥。阮筠岚站在月洞门前,早已经捏了一把汗,他们好容易好些了,禁不起再生事端,可有人欺负阮筠婷,他又恨的牙根痒痒,偏又寄人篱下,什么都做不了。 没见阮筠婷发飙,阮筠岚悬着的心放下了,众人也惊讶。 徐承茗看着低头站着委委屈屈的漂亮女娃,毕竟有些于心不忍,便道: “大过年的,玩笑归玩笑,可也不要闹过了掰了脸。” 温声软语的,虽不是训斥,可由三房的嫡长子口中说出来,也是颇有威严的。 徐凝霞哼了一声看向一旁,徐凝敏和徐凝芳对视了一眼,都乖巧的点头:“知道了,四哥哥。” 阮筠婷感激的看了徐承茗一眼。毕竟前世,她也是要叫徐承茗一声四哥哥的。而且他待兄弟姐妹都是极好的。 徐承茗见状,笑道:“今日姊妹们都聚齐了,我们才商议叫人在后花园的暖阁里摆上茶点,一同去吃茶聊天,如何啊。” “一面赏雪景,一面连对子,最好不过了。”徐凝霞笑着一拍手,随即瞪了一眼阮筠婷:“不过,可不带‘阮耗子’,她去了凭白败了诗兴。” 阮筠婷心头怒火蹭的一下窜起,前世她只以为徐凝霞是有些娇气罢了,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欺负人的,就算阮筠婷的品行不好,也不至于大过年也不让人安生吧。一想到三太太常说前世的徐凝霞极像自己,她就觉得愧疚脸红,原来曾经的自己真是如此让人讨厌。 阮筠岚上前一步,道:“四哥哥,我姐姐身子还没好利索,今日赏雪我们就不去了,正好周妈妈也要带粗使丫头去静思园挑选,我们这就先回了。” 徐承茗正处在两难之中,阮筠岚主动提出来也算是解围了,便笑着道:“岚哥儿,那咱们晚上家宴见了。” 阮筠岚点头,看向阮筠婷,眼神晦涩不明,思量了半晌,低声叫道“姐姐,走。” 原本她只是生气,可看到岚哥儿那样的眼神,听着他那难得的一声“姐姐”,她的心都被揪疼了,眼眶微湿,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重重的点头: “好。” 下了台阶,主动拉住阮筠岚的袍袖,阮筠婷甚至联想得到当初他们姐弟俩是如何讨饭到了大梁城,如何历尽千辛万苦才进了徐府。这一刻,她第一次有了归属感。她就是阮筠婷,她生于这个中国历史上不存在的年代,要走一段未知的路,她要过好,要扬眉吐气,要让弟弟跟着她过好日子! 跨院里没人说话,众人各怀心思。 徐承茗觉得阮筠婷似是变了个人。 八姑娘则是一脸的不屑,哼道:“阮耗子倒是学会装可怜了。” 十二姑娘徐凝芳蹙眉,阮筠婷学乖了,心眼儿也多了,怕是以后也要防着一些。 徐凝敏的圆脸上隐约有些懊悔,不过转念一想,“阮耗子”素来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她又想出什么歪点子。 只有十姑娘徐凝慧,默默的给姐妹兄弟行了礼,低声道:“妹妹先退下了。” “去吧去吧。”徐凝霞无所谓的摆手,反正徐凝慧诺诺的,向来都不合群。 去往静思园的路很长,两侧的高墙刷的粉白,仰头能看到细长的一条天空,每隔一段路,便有一盏大红灯笼挂着,为狭长冷清的甬道添了一些喜气。 阮筠婷一直拉着阮筠岚的袍袖,侧头看去,比她挨了半个头的漂亮男孩如今紧抿着嘴唇,很是不悦。 “岚哥儿?” “……” “你生气了?” “没有。” “我没有惹事,是九姑娘用雪球扔我。” “我知道。” “可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 阮筠婷咂咂嘴,岚哥儿的脾气可真怪,在现代这个年纪的男生应该做什么?打电动,还是玩泡泡堂?怎么偏生自己这么可爱的弟弟是个小老头。 可一想到刚才松龄堂跨院里发生的事,阮筠婷又有些心疼,环境造就人,这样的环境阮筠岚想不早熟也不行了。 胡思乱想间,二人已经回了静思园,迈进门槛,正瞧见周全家的带了五个小丫头在院子当中与烟翠说什么。 第13章 君家来人 PS:求推荐票和收藏啦~喵呜! 听见脚步声,院子里众人都回过头,看到是阮筠婷姐弟,烟翠似是唬了一跳,周全家的倒是没有任何异状,笑着对身后五名丫头道: “这二位便是阮姑娘和岚爷,还不行礼?” “阮姑娘,岚爷。”周妈妈带着下人们一同行礼。 阮筠婷笑了一下,审视的目光在烟翠身上转了一圈儿。随即道:“周妈妈如此多礼,婷儿怎么受得起?劳烦您大过年的还专程为了我的事跑一趟。” 周全家的半弓着身子道:“姑娘说的哪里话,您是主,奴婢是仆,给姑娘办事是本分,还请姑娘来瞧瞧这五个里头可能挑选出两个可心的来?” “有劳妈妈了。” 阮筠婷去一旁挑人,路过烟翠的身旁,似不经意的又看了她一眼。烟翠本来得干娘的亲授,心里是有底的,可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丫头的眼神会这么厉害,无端端叫人心头生寒,索性低了头不不理会。 这次带来的五个人年纪都是十岁上下,阮筠婷询问了一番,从里头选了一个叫小荷的,一个叫可儿的,其余的人让周全家的带回去了。周全家的来的时候也没抱领赏的希望,可当真见阮筠婷让她空着手走了,多少还是不平衡,待出了门才冲着静思园绿漆的大门啐了一口。 阮筠婷看了看留下的两个女孩,叫来了春晓和烟翠两个粗使丫头,道:“小荷和可儿年岁小,恐怕伺候岚爷屋子里的事伺候的不周,我打算将你们两个其中一个拨给岚爷。” 话音刚落,烟翠眼睛就是一亮,岚爷岁数虽小,可过几年也是翩翩佳公子,再不得宠,他也是个爷,她又生的花容月貌……思及此,笑着道:“阮姑娘,要么我与小荷或是可儿换换,去伺候岚爷?” 阮筠婷笑道:“还是春晓去吧,烟翠,你洗的衣裳我穿的惯。往后春晓和小荷一个伺候洒扫,一个伺候浆洗杂事,若是岚爷那儿有半点闪失,唯你们是问。” 春晓和小荷规规矩矩的行礼应是。 烟翠的脸黑了半边,僵笑的嘴唇一抖一抖。谁洗的衣裳还不都一样?她这是故意的! 阮筠婷瞧了烟翠一眼,她那张脸上明白写着“我要攀高枝儿”,阮筠岚又是年轻气盛的岁数,她哪能把一个存了心思的野猫放在阮筠岚屋子里,无端端带累坏了爷们?看来翻年,也要与老太太说一说,将院子分了,免得闹出事儿来。 “烟翠的活儿不变,仍旧伺候浆洗杂事,可儿负责洒扫。” 才九岁的可儿灵巧聪明,闻言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可儿知道。多谢姑娘。” 阮筠婷回以一笑,道:“好了,都各自去吧,今日除夕,不用你们伺候。” “是。” 众婢女行礼退下了,阮筠婷再回头看,她的酷弟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自己的厢房了。她便也不在院子里傻站着,回自己的房间,打算补上一觉。 年夜饭是全家人聚在上房吃的,席间,二奶奶王元霜和大太太一唱一和,逗的老太太笑口常开,三太太君氏见状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去哄老人家开心。奈何三房出了徐凝秀的大事,老太太见了君氏还没怎样就要先伤怀,三老爷心疼母亲,便低声叫君氏老实点,惹得君氏又一次在心中发毒誓,一定要把闺女们培养出一个像样的来,给他们瞧瞧。 吃过了饭,老太太张罗着要看烟火,小辈儿们都跟在身侧伺候着。阮筠婷当然也在其中。听着爆竹声声,看着天上璀璨的烟火,闻着空气中的硝烟味,阮筠婷第一次有了那种“终于活过来了”的感觉。 ※※※ “姑娘,姑娘,快起来。给老太太请安要迟了。” 婵娟一边系腰带子一边推着阮筠婷。 眯缝着眼,阮筠婷哑着嗓子问:“什么时辰了?” “已经卯时三刻了。今个儿姑太太和君家的少爷们都要来,您忘了?快些起来吧。” 一听到“君家”,阮筠婷立刻清醒了,想不到出了她那件事,君家的人还来?不过也对,她是知道内幕的,当然知道她没做错什么,可是于所有人瞧来,都是徐家欠了君家的,俨然已经比人低了一头。 坐起身子,由婵娟和红豆伺候洗漱更衣,也不知两个丫头抽了什么风,翻箱倒柜的将她那身料子最好的牙白色锦缎绣仙桃纹的袄裙给找了出来,又在外头搭了件嫩绿色白兔毛大风帽短斗篷。 阮筠婷由着丫头们折腾,心情却也高兴不起来。君家的人勾起了她一直无法忘却的暗色回忆。她到如今也不知自己是谁害死的,难道就要让那通奸的罪名,跟随徐凝秀一辈子?让徐家三房一直背负着包袱? 一直在胡思乱想,等红豆和婵娟满意的停手,举着铜镜给她看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装扮。牙白色的袄裙干干净净,领口袖口的纹路水粉色,本来过于素雅的颜色,因着外头嫩绿色的斗篷添了彩,显得她粉嫩嫩的,大冬日里瞧着,就如同二月天枝头新生的嫩芽。就是头上吓人了些,珠花、绢花、彩绳的过于乱气。 “姑娘,真好看。”婵娟得意的笑。 阮筠婷无语的点了点头,将头上零零总总的绢花都摘了,只留了双髻上一边一朵小巧的珠花。又从梳的整齐的鬓角各挑了一缕碎发,显得没那么呆板。 “婵娟不是把我所有的花都给我戴了吧?”衣裳搭配的再好,头上弄成个妆奁匣子有什么用? 婵娟和红豆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 红豆诚恳的道:“奴婢初来伺候姑娘,怕伺候的不周,特地去问了岚爷,岚爷说,姑娘喜欢那样。” 想想从前的阮筠婷,可不就是把脑袋当成妆奁匣子的?这身素色的袄子之所以新,也是因为正主不怎么穿的缘故,她比较偏爱艳色。 阮筠婷再次无语了。点头道:“婵娟今儿在屋子里看着,红豆跟我出去吧。” 婵娟没有丝毫不情愿,笑着点头,指了指外头悄声道:“姑娘放心,奴婢一准儿把家看好了。” 一句“看家”让阮筠婷笑了起来。到外间去几口喝了一碗鸡肉粥,就带着红豆一起出了门。 “红豆,连着六七日了,怎么总是吃鸡?” 红豆跟在阮筠婷身后,笑着道:“岚爷跟厨房吩咐的。” 阮筠婷哭笑不得,那日做梦说了个肯德基鸡腿堡什么的,倒叫阮筠岚给记住了,怎么真拿她当黄鼠狼了?可阮筠岚的那份心,是真真叫她感动的。 “回头跟厨房吩咐一声,我身子也好的差不多,跟着你们一同吃饭就行了。” “是。” 一路到了老太太的松龄堂,才进院门,就瞧见院子里几个粗壮的婆子正抬着三顶小轿往外走,阮筠婷便知道君家的贵客已经到了。 第14章 四小爷 小丫头打起了门帘子,阮筠婷迈步进屋,还没到里间,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显然得知今日是年初三,君家的人要来,所以各房的人早就到了。 绕过锦绣如玉镂空的插屏,就见老太太穿了松石蓝色绣金色福寿图的褙子,花白头发梳的整齐,斜插着翡翠凤凰簪,带着镶珍珠的松石蓝色抹额,端坐在罗汉床一侧正拉着身旁一个四十出头的贵妇人说话。两侧长房和三房的老爷太太,小爷和姑娘们都到齐了,阮筠岚见她进来,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 那贵妇阮筠婷识得,正是老太太的四女儿徐采月,她前世的四姑姑,今生的姨妈。君家二房的太太。 “老太太,阮姑娘来了。” 画眉在老太太跟前说了一声,喧闹的众人这才看向门边。 阮筠婷上前,跪在丫鬟铺的花团锦簇棉垫上规矩的磕头:“婷儿问老祖宗安,给大太太,姑太太,三老爷三太太请安。” “看看,我的婷儿如今也礼数周全了,快起来,快起来。”徐采月笑着起身,亲自拉着阮筠婷的双手扶着她起来。细细的打量她的眉眼,随即回头笑道:“母亲,您瞧瞧婷儿如今出落的多水灵。当年五妹妹就是出了名的美人,如今徐美人后继有人了。” “是啊。”老太太感慨的点了点头。 阮筠岚闻言有些黯然的低下头。 徐采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招手对着一旁的三人,道:“英哥儿,玉哥儿,诗敏,来。” 阮筠婷闻言抬头,此刻才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三个人。而这三个人她都是认识的。 走在前头穿着大红色锦缎棉袍,长的眉目疏朗棱角分明的黑小子是君家长房的四少爷,她前世的小叔子君召英。后头打扮的粉嫩嫩的八岁男娃,是徐采月的小儿子,君家二房的五爷君召玉。最后那个穿着水粉色褙子,下配浅米色八幅裙,举止优雅稳重的美貌少女,是君召英姨妈家的孤女,姓罗,名唤诗敏。 阮筠婷连忙行福礼:“四小爷,五小爷,罗姑娘。” 君召英、君召玉和罗诗敏各自行揖礼和福礼还了礼。 抬头的瞬间,就见君召英那个黑小子对她挤了挤眼睛,低声道:“兰舟今儿个也来了哦!” 阮筠婷不明所以的眨眨眼,兰舟她倒是知道,不就是君召英身边那个漂亮的侍读么?他来与不来,与她何干? 老太太笑着摆手,道:“好了,哥儿姐儿们,都出去玩去吧,后花园里梅花开的正好呢,茗哥儿。” “老太太。”徐承茗行礼。 “你带着贵客,与弟弟妹妹一同去赏梅游玩吧。” “是。” 小辈们一同给老太太老爷太太们行礼,退出了松龄堂。才一出院门,君召英就坏坏的笑着凑合到阮筠婷身边:“哈哈,想不到今儿个一见,阮家妹妹似是变了个人,是不是知道兰舟今日也来,你又改了法子了?” 话音刚落,院里孩子们便哄笑了起来。 阮筠岚抿唇闭眼,就知道会是这样,怒火蹿升,真想揍那黑小子两拳。可如今,他身份低不说,徐家又欠了君家的…… 阮筠婷虽然不知怎么回事,但众人的反应她看的清楚,指不定是从前的阮筠婷闹过什么笑话呢。 君召英见阮筠婷没似从前那样追着他打,更加的意外了,俯身盯着阮筠婷看,诧异的道:“阮家妹妹,你是怎么了?莫不是病了?” 阮筠婷后退了一步,蹙眉道:“四小爷消遣我作什么。” 话音刚落,徐承珍就哈哈笑道:“‘阮耗子’不就是给人消遣的!” “哈哈!”徐凝霞徐凝敏带头哄笑。 袖子里的拳头紧握,阮筠婷低下头,将咬牙切齿的表情藏了起来。她忍,在还没有翻身的时候,她也只能忍。 君召英见阮筠婷低着头委屈不能言,柔柔弱弱怪可怜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大眼睛一瞪,道:“大过年的,就别拿阮家妹妹开涮了,不是说还要赏梅花的。” “也不知谁刚才先拿人开涮。”廊下传来一个含笑的公鸭嗓。 众人回头,就瞧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俊俏少年下了台阶。这人十三四岁的年纪,偏高瘦,眉毛修长、琼鼻薄唇,一双桃花眼生的极美。 阮筠婷抿唇,他就是兰舟。 据说他是君召英七岁的时候捡回来的乞儿,刚入君府的时候是在外院做粗活的,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一步步的攀升,用了五年时间做到了君召英长随的位置。 因着君召英不喜读书,性子又有些江湖气,讲义气。君大老爷就出了个损招,赐兰舟姓君,让他给君召英当侍读,每日如兄弟一般一同上学,负责君召英的学业,若是君召英学不会,或是在家学里犯了错,就打君兰舟。君召英因着心疼“兄弟”,学业倒是慢慢捡起来了。 阮筠婷当初做君召英大嫂的时候,没少看见君兰舟做“替罪羊”,也没少瞧见私下里君召英与君兰舟称兄道弟,她当时觉得君兰舟能从乞儿,变作与少爷同吃同住在君家下人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很是有手段。 沉思间,君兰舟已经到了台阶下,笑着给众人行礼:“小的见过各位爷,各位姑娘。” “免了免了。”不等众人说话,君召英就拉着君兰舟站直了,混不见外的大手拍着他肩膀,冲着阮筠婷的方向努嘴,“兰舟,你瞧瞧,这是谁啊?” 君兰舟看了一眼阮筠婷,桃花眼中闪过厌恶,但漂亮的脸上笑容越发真诚了:“小的给阮姑娘请安了。” 阮筠婷抿着唇:“免了。”她现在隐约有些明白了,难道这身子的本尊,以前倒追面前的漂亮小厮?怪不得大家是这样的表情。 徐承茗笑着道:“咱们往花园去,边走边聊。” “好啊。” 三房的三位小爷以及阮筠岚,在前头陪着君召英和君召玉。罗诗敏则是与三房的四位姑娘以及阮筠婷走在一处。 徐凝霞快步走在前头,与徐凝敏和徐凝芳一起拉着罗诗敏闲扯,间或笑闹。阮筠婷和徐凝慧并肩落在最后。 去往后花园的路不短,不多时他们两个就被落下很远。就在眼看着前面三位姑娘拐了个弯进了后花园时,身旁的徐凝慧突然道: “阮姑娘。” “嗯?”阮筠婷意外的看着她。 徐凝慧对她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两个荷包递过来,“这是我娘给姑娘和岚哥儿的。初八是你们的生辰,提前祝你们生辰快乐。” “诶?” 看着徐凝慧温婉善意的笑容,阮筠婷更加意外了。从来不爱说话不合群的徐凝慧,竟然会主动对自己示好?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PS:求推荐票和收藏,哈哈~还有,下个月三儿要参加PK啦,有能力的姐妹还请捧场支持,多谢啦! 第15章 瞎子摸 PS:求收藏,求推荐票票,谢谢大家O(∩_∩)O~ 阮筠婷接过荷包,这两个荷包一个浅蓝,一个水粉,浅蓝色的是葫芦形,水粉色的是蝴蝶型,绣工和料子都是一流的,样子也精巧别致。 见阮筠婷拿着荷包不言语,徐凝慧道:“我娘说,当年跟着小姑太太的时候没少受她的恩惠,只是碍于现在的身份,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所以不便照顾阮姑娘和岚哥儿。可她的心里始终是记着的。这荷包虽然小,可里头的香是我娘亲自调的,给岚哥儿的是麝香,给你的是梅花香。”顿了一下,徐凝慧又道:“阮姑娘莫不是嫌弃?” 阮筠婷这会儿真恨不得拍拍自己的笨脑袋,她怎么给忘了,徐凝慧的生母香芹原是她母亲徐采菱的丫鬟啊!徐采菱失踪后,老太太才做主,将香芹给了三老爷。想不到香姨娘竟然还记着旧主子。 “不,不是。”阮筠婷急急地摇头,“我只是,心中感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十姑娘,多谢你了。”说着行了礼。 “别谢了。你别嫌弃就好。”徐凝慧低下头,缓缓向前走,阮筠婷也忙跟身上。总觉得印象中软弱不争不合群的徐凝慧,或许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想来她前世识人不清,也错看了她吧。 “阮姑娘,我知道你从前也都是被欺压的没法子,小孩儿性子图个痛快罢了,那时想劝你,可也知道你未必肯听我的,眼看着你被关了柴房,我娘急的一夜没合眼,老太太面前她说不上话,三太太面前更是不必说,就只想等着三老爷回来在去求他。谁知道老太太先放了你出来。如今见你终于学会忍耐,我娘很是欢喜。” 阮筠婷意外之中又有一些感动,想不到这个深宅大院中,除了岚哥儿和老太太,还有人是关心她的。虽然也有怀疑,为何一声不响的徐凝慧会突然对她说这么多,可仔细想想,她一无所有,地位连她这个庶女都不如,人家还有什么可图的呢?就算是相互利用,相互做伴儿好了,她也正好缺这个伴儿。 “十姑娘,多谢你一番肺腑之言。原来大家竟是错看了你,或许姊妹中,你才是最明白的一个。” 徐凝慧闻言一笑,道:“我娘说的那句话还是对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争什么呢?五姐姐倒是身份显耀,还高嫁了君家那样的宅门,可……。”叹息一声,又道:“我不求嫁什么名门望族,也不想着比九姐姐和十二妹妹嫁得好,只求安稳度日就行了。” 阮筠婷此刻对徐凝慧已是刮目相看了,对这样看得通透又温柔的女孩,她很难不起结交之心。 “十姑娘,我只知道你跟我同岁,不知你几月生的?” 徐凝慧眨了眨狭长的眼,笑着道:“我是八月初十的生辰,比你小七个月。” “那我不是你的姐姐了?”刚才徐凝慧说她初八生日,那她和岚哥儿的生辰是正月初八了? “正是。” “不过我的名声不好,若是当着人前怕会惹麻烦,往后咱们私下里,我叫你是十妹妹,如何?” “甚好,阮姐姐。” 两人相视一笑,阮筠婷重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找到朋友了。 徐凝慧端丽的小脸上也都是愉悦,看了看后花园的月洞门,才紧张的道:“阮姐姐,咱们还是快走两步,别叫那些人生事。” “好。” 阮筠婷拉着徐凝慧快步跑向后花园,谁成想刚拐进月洞门,正和一个人装了个满怀。踉跄着马上就要倒下,却被人扶了一把。 “哦哦!阮耗子,阮耗子!”周围一阵闹哄。 阮筠婷晕头转向的站定,正看到君兰舟摘下蒙眼睛的红布条,漂亮的脸上带着礼貌而疏远的笑容,“阮姑娘,该你了。”说着将布条递了过来。 阮筠婷傻傻的接过,疑惑的看向一旁众人。 君召英叉着腰哈哈大笑:“茗哥儿说要作诗连句咏梅咏雪的,那劳什子学里还做不够,偏要拿来累我这个粗人,我便说玩“瞎子摸”,想不到你第一个就中招,哈哈。”指着君兰舟,眼神暧昧不明,又是一阵大笑。 阮筠婷无语的看了眼徐承茗,十八岁的哥儿领着一群弟弟妹妹玩瞎子摸,他也很无奈了。 徐承珍道:“带上啊,你快蒙眼睛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阮筠婷很无奈,她很想说她不玩,可这是第一次玩游戏人家带着她,拒绝了总是不好。初八曹嬷嬷就要来了,她也该趁着这个机会与人搞好关系。 思及此,她点头道:“好吧。”说着看了看周围的景物,熟悉了一下场地,找了一圈儿,想给阮筠岚使个眼色到时候放放水什么的,竟然没找到人。 “快点啊,你磨蹭什么呢。” 徐承珍不耐烦的催促,徐承硕也是皱眉跺脚的。 阮筠婷被逼无奈,只好蒙上了眼睛,似是怕她系的不严实,身后也不知是谁,将后头的带子紧了又紧。又拉着她的袖子向前走了好一段距离,在她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情况下推着她的肩膀转了三圈。 只听得周围的人一哄而散,纷纷吆喝着“来抓我”之类的。两眼一码黑,她抓谁去?最重要的是,她怕黑。 第一次出车祸死亡之后,她呆在一个黑色密闭伸不开腿的空间里好一阵,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有了怕黑、怕独自呆在密闭空间的毛病。如今虽然不是在密闭的空间里,可眼前一片漆黑,冷风徐徐吹来,送来的梅花香一点都没有让她找到“美”的感觉,而是惧怕,觉得自己站在白茫茫一片天地中,周围仿佛无了人烟,只剩下她自己一人。 咬着唇,阮筠婷张开手试着向前迈了几步,不行,再走下去,她觉得她会一下子跌入万丈深渊。即便明知道不可能,她还是怕。 “喂,你们在哪儿啊。” “来抓我来抓我啊。” “阮耗子,这里这里。” 声音有的近有的远,阮筠婷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过去,却扑了个空。 “来啊来啊,我在这儿呢!” 徐凝霞唤了一声,眼珠一转来了主意,看两眼徐凝慧,拉着她的手走向徐承茗,低声道:“四哥哥,我们有事跟你说。你来一下。” 徐凝慧奇怪的看着徐凝霞,八姑娘身为嫡女,什么时候肯纡尊降贵的与她拉过手? 徐承茗不知两位妹妹要说什么,就跟着徐凝霞去了。徐凝霞回头,对徐凝敏和徐承珍几个比了个手势,几人了然,都捂着嘴偷笑着,绕过阮筠婷向另一边的角门去了。 第16章 草包英小爷 PS:新书期,求大家的支持,点击推荐和收藏,都来的更猛烈些吧~~(*^◎^*) 才出了角门,徐凝敏就挥挥手叫来阮筠婷带来的丫头:“你叫什么?” 红豆对面前胖墩墩的姑娘还是有几分惧怕的,忙行礼道:“回九姑娘,奴婢红豆。” “嗯,你们姑娘斗篷也脏了,你回静思园去给她取一身新的来。” 红豆不疑有他,行礼道:“是。多谢九姑娘,奴婢告退。” 看着杨柳细腰的人影走远,徐凝敏嫉妒的撇撇嘴才拉着徐凝芳和罗诗敏笑了起来:“阮耗子傻,她身边的人也不精,哈哈!” 徐凝芳笑容甜美,并不说话。 罗诗敏蹙了眉头,不赞同的道:“咱们这样出来,是不是太不仁义了?我看阮姑娘并没有你们说的那样惹人厌。” “不惹人厌?”徐凝敏冷哼了一声:“前些日她还偷了八姐姐的耳坠子。若不是老祖宗开恩,现在她还在柴房里关着呢!” 罗诗敏不太相信,询问的看向徐凝芳,徐凝芳柔柔的点头,叹息道:“确有此事。” 回头看了一眼后花园的月洞门,罗诗敏不待说什么,就被徐凝芳与徐凝敏一人一边拉着走了。 “走走,咱们去花厅吃茶,八姐姐说不定已经到了。” ※※※ 花园里,梅林冷香四溢,当间的空地上青石路面凝霜,西侧假山怪石嶙峋,北侧荷塘结了一层薄冰。越过荷塘上的小拱桥,对面一座凉亭孤零零的立在凋残的百花中间,在灰白的天地中显得格外凄凉。 君召英就坐在西侧的一块假山石上,眼看着徐家的八姑娘拉着十姑娘引开了徐承茗,随即众人都散了,连君召玉都跟着珍哥儿跑了,一时间还有些弄不清状况,低头问站在下头的小厮。 “兰舟,你说他们上哪去了?” 君兰舟斜倚着石头,悠闲的道:“定是那个阮姑娘不讨喜,八姑娘带头想耍弄她。” “诶?怎么说是八姑娘带头?”君召英纵身从假山上跃下,落地无声。 “英爷没见刚才八姑娘给众人打手势么?况且徐家三房的姑娘,除却您的大嫂子,剩下的就数八姑娘地位遵从了,下头的庶女们自然以她马首是瞻。” 君召英咧着嘴乐,拍拍君兰舟:“还是你小子看的明白。”话毕迈步往前走。 “英爷,您哪去?”君兰舟跟在后头,满目了然,明知故问。 君召英哼道:“虽然是女儿家的事儿,可那群人也太不地道,既然带着人家玩,就好生的玩,怎么蒙着人家眼睛自个走了?” 看着白雪红梅中孤零零的小身影,君召英到底还是不忍心。君兰舟不置可否,快步跟了上去。 ※※※ 周围怎么没声音了?阮筠婷垂下双手,心中明镜一般,那群人说带着她一起必然是耍她的。她虽知道这具身子的本尊不讨喜,可想不到她竟然不讨喜到如此地步。 她本不是阮筠婷,偏生继承了她的身子,空受人白眼,受尽委屈,还要劳神劳力的想法子给自己谋出路。比如今日,若不是为了想拉近关系,方便初八跟着曹嬷嬷一道学习能容易些,她也不会蒙上眼睛,明知自己怕黑还硬着头皮上。她前两世几时受过这种罪? 鼻子发酸,阮筠婷垂着头,抿着唇,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哭,可前世的冤枉,今生的委屈一股脑的倾泻而来,眼泪涌出,一部分被布条吸干,一部分顺着鼻窝两侧淌下来,此刻她倒是庆幸周围没人,也庆幸自己眼睛蒙着,没有人会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谁知刚这样想,身边就有一种极强的存在感,阮筠婷心中大骇,伸手要抓蒙眼的布条,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布条被扯下,面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棱角分明皮肤黝黑,正是她前生的小叔子君召英。 “哎呀,阮家妹妹,你别哭啊。”君召英哪里想到小姑娘正在哭,见她流泪有些慌乱。 被发现的狼狈,被丢下的委屈,阮筠婷忍也忍不住,索性不忍了,低头哭的一抽一抽 “哎,你别哭,别哭行不行?他们,哎,他们不是不跟你玩,是,都去茅厕了,对,都去茅厕了!”君召英急得团团转,编了半天才编出这么一句来。 一旁的君兰舟扶额,无语的看向树梢的一枝梅花。 阮筠婷心中好生凄凉,想不到这会儿还剩下一个好心的人,却是姓君的。 玉娃娃似的小人越哭越委屈,君召英心里也越发的不忍心,抬起手,本想帮她抹两把脸,却想起男女大防来,只能抓耳挠腮的道:“你你,可别哭啊,我最厌恶看人哭。” “我又没叫你看。”阮筠婷仍旧一抽一抽的,用袖子擦擦眼泪,靠着梅树坐下。 君召英蹲在她跟前,“怎么,我做了回好人,你不谢我反过来还说我?我要是不来告诉你一声,你现在还跟傻子似的瞎子摸呢!” 君兰舟继续扶额,刚才人家可是早就知道周围没人了,不然怎么会哭? 被君召英一搅合,阮筠婷的委屈都忘了,撇嘴道:“如此说来,英小爷还是我的大恩人了?” “那是。”君召英心情大好,看她长睫毛上沾着泪水,鼻头哭的红红的,脸颊白白的,向来装不进诗书的脑子里突然蹦出四个字——梨花带雨。 心头似被人捏了一把,君召英不自在的起身道:“好了好了,紧着起来去花厅,过会儿就要摆午饭了。” 阮筠婷很不服气的抹了把脸,一边起身一边小声嘟囔:“若不是英小爷说要玩什么劳什子的瞎子摸,我也不会被人捉弄。” “嘿!”君召英听力过人,闻言气的鼻子都歪了,转身点指阮筠婷:“你这小丫头,爷不过是看你可怜不忍心扔下你不管,如此一说刚才就该让你自己继续瞎摸去!” 阮筠婷不说话,只是歪着头仰脸看他,眼神中满是“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的意思。 君召英气的跳脚,她澄澈的大眼睛似是会说话一样,还来鄙视他了? 君兰舟抱着肩膀在一旁看热闹,见状忍俊不禁,扑哧儿一声笑了出来,上前拉着自家小爷的胳膊:“英爷,咱走吧。” 被拉着往前走,君召英仍旧不忘回头冲着阮筠婷扮了个丑丑的鬼脸。 角门那里,红豆抱着一身红色的斗篷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正和君召英主仆走了个对面,忙蹲身行礼。待他们走远了才快步走向阮筠婷: “姑娘,奴婢把斗篷给您取来了。” “取斗篷?” “是啊,九姑娘说您身上的脏了,叫奴婢去拿。诶?姑娘您的斗篷也没脏啊。” 阮筠婷了然一笑,问:“岚爷呢?” “岚爷才刚不留神摔了,弄脏了袍子,回静思园换了一身新的,这会子应当去花厅了。” “嗯,咱们也去花厅吧,这件红的我换上。” “可是您的斗篷没脏啊。” “脏了,刚才坐地上脏的。” 第17章 婚事 PS:多谢投票给《嫁值千金》的童鞋,新书还需要大家的支持才能走的更远更好,继续求票票~O(∩_∩)O哈哈~ 松龄堂中,徐采月接过画眉端来的燕窝,笑吟吟呈给老太太,涂了鲜红蔻丹的指甲与雪白的瓷碗形成鲜明的对比色。 “母亲,罗姑娘您也瞧见了,觉着如何?” 老太太闻言笑的眯了眼,“不错,那丫头端庄稳重,身上有一股子书卷气,模样生的也标致。不知她几岁了?” “十四了。比咱们茗哥儿小四岁。母亲,您也知道,罗家如今虽说不如从前了。可当年罗阁老在世的时候可是盛极一时,人脉都还在的。只不过因为人丁不旺,到了这一辈儿只剩下个女儿。” 说着侧坐在老太太身畔,道:“罗姑娘的母亲三年前去了,他父亲虽娶了继室,如今也无所出,只她一个闺女,在罗家可是当宝贝一样,在君府里也是人人供着疼着的。再者说,她父亲还是国子祭酒,若是攀上这门亲事,往后对咱们家的哥儿姐儿上学不是有益处?” 闻言,三老爷和三太太对视了一眼。 老太太却笑着哼了一声:“你呀,莫不是给你嫂嫂来做说客的?” 徐采月被说中了心事,却并不言明,只道:“嫂子没有说话,不过是我瞧着能帮忙的就想帮一帮,君家此番对咱们真是仁至义尽了,那件事,如今全府上下,只有老太爷、老太太,大老爷,大太太,大爷,以及二老爷和我知道,其余的下人全都打发了。对外,只说秀儿身子不适,安排到别院静养去了。而大爷……哎,从出了事开始就一直病着,人都瘦了三圈儿,我瞧着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说起这事,徐家的人都觉得理亏。三太太君氏更是红了脸。她虽然也是君家的人,可如今到底入了徐家门,教养出的女儿不争气,如今却被拿来做文章,戳脊梁骨。 老太太和三老爷都不满的看了君氏一眼。徐采月忙笑着道:“我觉着咱们家茗哥儿人品贵重,如今又是在奉贤书院读大学的,而罗家的姑娘呢,也是书香门第,二人身份也登对,她老子是国子祭酒,奉贤书院六月的考试,罗姑娘能不通过?现在定下这门亲事,一是缓和与君家的关系,二是攀上罗祭酒这个亲家,第三嘛,我也真是瞧着茗哥儿和罗姑娘很是登对,将来入了咱们家,她也是把管家的好手,这一举三得的好事,若是我,就欢喜的应下了,不知母亲和三老爷三太太如何看?” 老太太不言语,只是认真的吃着燕窝。大太太也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明摆着不搀和三房的事。 三老爷想了想,道:“这门亲事倒是好的。只是如今茗儿也十八了……” “这不难。”徐采月笑着道:“如今先让他们将亲事定了下来,那罗姑娘是要到奉贤书院调教两年的,待到行了及笄礼之后再订婚期也不迟。这期间茗哥儿房里头该收人收人,只是留心着别叫庶子生在嫡子前头罢了。首先这一遭,先定了亲事其余再议为妙。” 三老爷闻言看了看老太太,捋捋胡须道:“儿子没有意见,老祖宗您觉得呢?” “你儿子的婚事,你做主就是了。” 见状,三老爷点头道:“就这么定了吧。” “好。”徐采月着应了一声,孙树贵家的笑容满面的进来,道:“回老祖宗,饭已经摆下了。” “嗯,走吧,咱们去用饭。” ※※※ 大厅之中摆饭,中间只隔了座插屏,阮筠婷随女眷们一同坐在内侧。老太太端坐在正当中主位,坐下用饭的只有徐采月和三房的姑娘们以及罗诗敏。 大太太、三太太以及二奶奶王元霜,此刻都在老太太身畔忙前忙后,布菜添水,间或也给罗诗敏布菜。 徐家家教甚严,用饭时候讲究“食不言”。所以无论是插屏的哪一边,席间都是安静。阮筠婷前世也是在奉贤书院学过半年礼的,如今当然知道该注意些什么,筷子与杯盘不能碰出声响,喝汤咀嚼都不能出声…… 老太太用着饭,抬头看了一眼末座规规矩矩的阮筠婷,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待用罢了饭,丫鬟婆子鱼贯而入撤了酒席。阮筠婷接过丫鬟抵递来的青瓷杯含了一口,漱漱之后以帕子掩着吐在小巧的搪瓷盂中,又以黄铜盆中的柠檬水洗了手,丫鬟端着漱盂铜盆下去,另有一班人入内,奉了茶。气氛此刻才活跃起来。 老太太笑着道:“如今婷儿也懂事了,再者说,还有五日就要与姐儿们一同学规矩了,我看,也该让岚儿分出院子去了。” 阮筠婷闻言一愣,她其实本也有这个意思,只是想不到不等她来回老太太,老太太倒是先一步想到了。 屏风另一边的阮筠岚闻言,绕了过来垂首站着。 老太太道:“待会儿就让人去置办,东北边儿不是还空着个潇湘苑吗,岚哥儿往后就去那住下,正好与你四哥哥的‘成名居’住得近,学问上也好探讨。” 徐承茗和阮筠岚一同行礼:“是。” 阮筠婷回头看向阮筠岚,目光交汇,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不放心。安慰的对他笑了一下,只听老太太又道: “采月。” “母亲?” “你今日带来的外侄女,我很是喜欢啊。”老太太拉过罗诗敏白嫩的小手拍了拍,笑着道:“奶奶见了你就觉得欢喜,你住下来,陪陪我如何啊?” 罗诗敏双眸晶亮,略一思索隐约猜出其中的意思,心中虽有忐忑,但仍旧笑着行了礼:“是。” 三房的姑娘们闻言都是一喜,相互笑着耳语了起来。 老太太眸子一闪,给了大太太王氏一个眼色,随即道:“霜丫头。” “老祖宗?”二奶奶王元霜笑着近前。 老太太道:“诗敏我是极喜欢的,就交给你,你给安排个妥当住处吧。” 王元霜闻言忙笑吟吟点头,双手拉着罗诗敏的手,眼珠微转,看了眼婆婆。就见大太太看向阮筠婷,略一想便明白了,笑着道:“老祖宗,孙媳觉着,不如让诗敏与婷儿住在一处,一来,姊妹两个可以做个伴儿,二来嘛,我瞧着诗敏端庄温柔,咱们婷儿初八也要去学规矩了,小姊妹俩有商有量的,岂不是好?” 第18章 芳邻是个聪明人 PS:求推荐票,求收藏,喵呜! “甚好,甚好。”老太太笑着起身,拉过罗诗敏道:“婷儿丫头住在静思园,离着我的松龄堂是最近的,往后你来看我也方便。” 罗诗敏笑着点头,端端正正的给老太太行了礼:“诗敏知道了。多谢老太太,多谢二奶奶。” “快别外道。往后住在这儿,你就当是住在自个儿家里,若是有谁怠慢了你,再或是有下人们不懂事的,你尽管来找我,我替你出气。”王元霜拍拍罗诗敏的手,转而含笑柔声问老太太:“既如此,孙媳现在就命人准备去了?” “去吧。走,咱们去暖阁说话。” 老太太一声令下,众人皆起身。阮筠婷自然的走在最后,到了阮筠岚身旁低声道:“岚哥儿。” “嗯。” “你放心,我不会惹事的。” 阮筠岚低头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阮筠婷很是无语,他这个样子,明摆着是不信任自己。鉴于她从前的表现,他们的不信任也是有道理的。只是…… 抬眸,若有所思的看着罗诗敏的背影,好端端的让罗家的女儿住进徐家来,虽然沾亲带故,可亲戚也远了一些,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猫腻。眼珠一转,看了看徐家的小子们,阮筠婷有些明白了。 正当此刻,却听见前头传来徐凝霞撒娇的声音: “老祖宗,您不如让罗姑娘去我那儿同住吧。去静思园与阮妹妹一起,别委屈了人家啊。”说着还鄙夷的回头看了阮筠婷一眼。 原本热闹的气氛,被徐凝霞的一句话给冷冰到极点。方才王元霜和老太太都说了静思园的种种好处,徐凝霞却说委屈了罗诗敏,这叫人家客人怎么想? 老太太气结的回头瞪了眼三老爷,拉着罗诗敏的手继续说别的,就当没听见徐凝霞的话。三老爷颜面无光,狠狠的白了眼君氏。。 君氏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三两步上前拉了一把徐凝霞,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你跟我来。” 徐凝霞不明所以的眨眨眼,“是委屈了罗姑娘啊。母亲,您……哎呦” 胳膊被君氏掐了一把,徐凝霞眼里眼泪,再不敢多话了。 阮筠婷看着这一幕,只是摇头叹息。前世的自己也与徐凝霞这般直肠子,做错了事不自知,如今看着她就像照镜子,将自己曾经的过错都挑了出来,她是可以引以为鉴,可徐凝霞毕竟曾经是她的妹妹,怎么才能让她改过来呢?若是这样子,将来到了夫家,怕是也要与前世的她一样下场的。 在花厅里闲话了一阵子,就有婆子进来回老太太,说是潇湘苑与静思园都预备得了,小爷和姑娘随时可以回去歇息。老太太又将二奶奶王元霜好一通夸奖,听得大太太和宣二爷都面上有光。 三太太却越发坐不住了。她难道真的错了?徐凝秀是那个样,如今徐凝霞又跟她姐姐如出一辙。三老爷已经连着六七日歇在翠姨娘那了,她该如何是好? ※※※ 去往静思园的路上,两名婆子在前头提着灯笼开路,红豆和罗诗敏带来的丫鬟燕云跟在后头伺候。 罗诗敏大阮筠婷两岁,已经是成人的身量了,比阮筠婷高了一头。此刻低下头看阮筠婷,越发觉得她安静漂亮,全不似徐凝敏和徐凝芳说的那样。 “阮姑娘。” 阮筠婷满脑子都是方才发生的事,闻言回神,抬头看向罗诗敏,“罗姑娘?” 罗诗敏露齿一笑,“姑娘姑娘的叫着很是别扭,不如咱们姐妹相称?” 阮筠婷有些意外,她不是该跟徐凝霞他们一伙儿,对自己避之不及的?面上并不表现,愉悦的点头,行礼道:“罗姐姐。” 罗诗敏连忙双手搀扶:“妹妹快别多礼。静思园离着还远吗?” “不远了,顺着这条路在走半盏茶的功夫,前头挂着大红灯笼的地儿你瞧见了?”阮筠婷指着前面。 罗诗敏踮起脚尖看了看,笑着道:“瞧见了。” “那就是了。”因着不知王元霜是如何安排的,所以阮筠婷也没有多做介绍。 一路到了静思园,一看到院子只有一进,罗诗敏的贴身丫鬟燕云便不太高兴的撇了下嘴。 院子里,婵娟,可儿,烟翠已经列在一旁,见主子回来齐齐行礼。 “阮姑娘,罗姑娘。” “免了。” 婵娟上前一步,笑着道:“奴婢婵娟,问罗姑娘安,才刚二奶奶吩咐了人来,已经将西厢房给姑娘预备出来了。姑娘带来的人手不够,二奶奶说,明儿个一早,就去将姑娘的奶妈苗妈妈接来,其余粗使打杂的丫头就叫周妈妈给安排进来,明儿个就来给罗姑娘挑选。” “好一个灵巧的丫头,名字也是美的。”罗诗敏笑着赞道。 阮筠婷笑道:“罗姐姐不要夸她,依着我瞧,这位姐姐才是真正灵巧的人。”说着拉过燕云。 罗诗敏笑道:“她叫燕云,与我自小长大的。” 燕云被夸的心情愉悦,也给阮筠婷行礼:“奴婢燕云,见过阮姑娘。” 有了两人的例子,红豆,可儿和烟翠也上前来分别给罗诗敏行了礼。相互认识之后,阮筠婷与罗诗敏又在正厅里闲扯了一会子,才各自去睡下了。 躺在床上,看着帐子,阮筠婷半晌睡不着。今日在外头上夜的是红豆。听着帐子里辗转反侧的声音,红豆柔声道:“姑娘,还没睡?” “睡不着。” “姑娘快睡吧,眼看着要三更了。明日早起给老太太问安。如今跟着罗姑娘一同住,可不能叫她比下去。” “比不比下去的无所谓,我是担心岚哥儿,不知他在潇湘苑住不住的惯。” 红豆闻言叹了口气,相依为命的姐弟俩被分开了,谁都会不适应的。 对面的西厢里,罗诗敏与燕云挤在一张床上,也没有睡。 “姑娘,这院子还不赶上家里头您的院子一半大呢,在说做什么还给您安排在西厢里,凭什么要次于那边儿。那个什么阮姑娘,瞧着连您的指甲都比不上。” 罗诗敏轻斥道:“你大了,也越发没规矩了。阮姑娘是徐老太太的心头肉,与咱们同样都是寄居在徐府里,哪里有谁比谁高?” 燕云不服气的道:“奴婢不也是为了姑娘好么。” “真为了我好,往后就不要乱说话,没的丢了咱们罗家的脸面,你还瞧不出来,徐老太太对阮姑娘是甚好的。再说现在以讹传讹的信儿多了去,深宅中相互诽谤诋毁也是有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相处之后才知道她是如何样的人,你存了偏见看她,是以下犯上,以后在不可如此。” 燕云闻言,叹了一声道:“姑娘,您就是心太好了。” “不是好,是事情本该如此。咱们既留在了徐府,恐怕日后留的日子还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长着?不是过了十五就回家的吗?” 罗诗敏叹息了一声,并不回答,只是心中在想:若是过了十五就回家还是好的,只怕,今生都要留在徐府里了。 第19章 失败的教育 PS:谢谢给《嫁值千金》投票的同学,么口表示感谢O(∩_∩)O哈哈~继续求点击,求推荐票,求收藏。嗷嗷~ 同一时刻,八姑娘住的倚栏居灯火通明,下人们在外头大雪地里跪了一地,丫头婆子各个面带苦色。 屋里,三太太君氏端坐在正中央的罗汉床上,斥道:“跪下!” 徐凝霞满心的不愿意,磨磨蹭蹭的跪下来,“母亲啊,女儿没错,您做什么这么凶。” “我凶?我平日里就是太宠爱你,才把你给宠坏了!” “母亲疼女儿有什么错?是不是翠园的那个小娼妇又跟爹说什么了!” “你!” 三太太一时间觉得无话可说,女儿养成这样,全是她教的不好。此刻才觉得她真真是大错特错。从前瞧着王元霜端庄敏丽,她只想着她是大房的儿媳妇,恨的要命。看徐凝芳甜美温柔,她也觉得她是跟那个狐媚子的娘学的。却从来没想过拿自己养的跟人家比一比。更从未想过为何人家的女儿会那样可人。 如今出了秀儿的事,她颜面尽失,整日里被全家人戳脊梁骨,霞儿不知悔改,骄纵任性又没心眼,比当时的秀儿还不如。未来堪忧四个字,就如同秤砣一般压在心里,三太太哽咽了一声,眼泪流了下来。 徐凝霞见母亲落泪,焦急的起身扑了上去:“母亲,您莫哭啊,您打霞儿吧,我错了,您打我吧。” 听着女儿这样说,君氏越发的想落泪。可她今日的目的还未达到,只吸了吸鼻子,道:“霞儿,你说你知错,你错在何处?” “我……”徐凝霞是真不觉得她错了,只不过是看母亲流泪她不忍心才认个错服个软。 君氏哪能不明白她那点心思,摇头叹道:“霞儿,你往后说话,切记在脑子里多转几圈儿,你二嫂子与你祖母才将静思园夸了个天上有地上无,你却反说不好,你叫罗姑娘如何想?你又叫老太太和二奶奶如何想?闺女家不知端庄稳重,胡乱插言,你叫看着的人又如何想?” “我,可我说的没错啊。”徐凝霞撅嘴。 君氏身心俱疲,无力的道:“霞儿,你可知你五姐姐哪里不好?” 一提到故去的姐姐,徐凝霞眸中含了水雾,“五姐姐待我极好,平日与弟弟妹妹相处的也好。” “傻丫头,她若是真的好,怎么可能犯下那种错?” “母亲,我五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徐凝霞倔强的仰着头。 君氏叹道:“我也希望她不是如此,且不论她有没有做那等事,她都是一死的下场啊。若没做,只能说她为人失败,若做了,也只能说我教养的失败。所以霞儿,我绝不容许同样的错误再一次出现。我只有你们两个闺女,娘的希望,咱们三房的希望,全在你的身上了。” “母亲。”徐凝霞撒娇的搂着君氏的胳膊,道:“往后女儿不会乱说话了。一定将翠园和香园的小野种比下去。” 话虽说的可她的心,可言语粗鲁,君氏摇头,“往后这种话,只可心里想,不可言明。” “是,女儿知道了,外头冷着呢,叫乐儿他们起来吧,母亲你最好了。”徐凝霞抱着君氏的胳膊摇晃。 耐不住女儿请求,君氏只得点头允了,吩咐身旁得力的常妈妈出去放人,拉着徐凝霞的手坐在自己身畔,道:“霞儿,你如今还瞧不出来吗,你祖母对阮筠婷严厉,完全是出于疼爱,你今后切不可为难阮筠婷,得罪你祖母。” 徐凝霞撇撇嘴不吭声。 君氏就见她冥顽不灵,她半晌的话都白说了?气结的掐她胳膊:“你知不知道!” 徐凝霞吃痛,心中越发恨起阮筠婷,面上只得乖顺的应下:“知道,知道了。” 君氏搂着女儿的肩膀,老太太将阮筠婷教给她一并教养,虽说教养一个野种是很费力的,可也是讨好婆母的好机会。思及此,君氏面上带了一些笑容,回头得与常妈妈商议一番,如何才能表现出她对阮筠婷的好来。看看徐凝霞的一双金莲,君氏蹙起眉,或许这一步可行。 ﹟﹟﹟ 一大早与罗诗敏一同去松龄堂给老太太请安,才回静思园,就瞧见院门口停了三辆马车,有粗壮的婆子正往屋里搬运东西,衣裳箱笼、妆奁匣子,另外还有整整两个大竹箱。里头的书多到放不下,盖子都合不上。 见二人回来,下人们齐齐行礼。一位身材圆滚约莫四十岁的妇人走上前来,她身上穿着靛青色的对襟长褙子是极好的料子,金镶玉瓜头簪也精致,瞧着很是体面。 “姑娘,您回来了。” “嗯。”罗诗敏笑着回头介绍,道:“妹妹,这是我的奶娘苗妈妈。苗妈妈,还不给阮姑娘行礼?” “阮姑娘。”苗妈妈满脸堆笑的福了福。 阮姑娘连忙颔首,笑道:“苗妈妈不必多礼。” 苗妈妈笑的迷了眼睛,转而扶着罗诗敏的胳膊走向西厢,声音略高,道:“姑娘,老爷听说您要在徐府住下,怕您住的不惯,将您惯常用的玩的都一同送来了,您常看的书,用惯了的雪花笺,还有您平日最喜欢的那套碧玉杯,总之能带的都给您带了。才刚周全家的来送了丫头,奴婢做主给您留了两个小的一个大的。”冲着身后摆手,“还不过来见过罗姑娘。” 三名丫头上前,齐齐行礼:“罗姑娘。” 罗诗敏蹙眉。自有记忆起,身边就一直有苗妈妈,二人感情甚好。可此时她有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苗妈妈显摆一番是好意,想让对门的明白她是有后盾的,可她不该戳人家的痛处。同样寄人篱下,阮筠婷可是什么依靠都没有。 “罢了,你们自个儿折腾去,我去阮姑娘屋里待会儿。”罗诗敏没搭理那三人,转身走向阮筠婷,主动拉着她的手往东厢房走去。 阮筠婷瞧了瞧没什么变化的红豆、婵娟和可儿,再看看满眼羡慕的烟翠,又回头看看一脸不解的苗妈妈,心中了然,暗暗赞一罗诗敏一声好敏锐的心思,对于她的相互,更是感动。 待到了屋里,罗诗敏笑着拉了阮筠婷的双手,“妹妹别往心里去,苗妈妈人不坏,就是常年在下人那一堆儿里,惯常会的就是拔个尖儿,她没有别的意思。” 阮筠婷忙摇头,她哪里是那么小气的人,笑容灿烂的道:“罗姐姐快别这么说,我并没多心,苗妈妈一心为你是好的。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姐姐能答应。” 第20章 姐不要裹脚! PS:求推荐票,求收藏。抽打潜水滴,出来透透气啦! 罗诗敏疑惑的眨眼。 阮筠婷怕她多想,忙解释道:“才刚瞧见姐姐有好多的书。我从前顽劣,不学无术,如今想学习了,才发现满屋子就只有一本《三字经》。” 不好意思的低头,两根手指捻着《三字经》摇了摇,无语的叹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圈椅上无力的道:“我大字没识多少,其实《三字经》也是认不全的,不过我想求姐姐教教我,初八那日教养嬷嬷就来了。我怕出丑叫人笑话。” 罗诗敏笑了起来,发现很是喜欢阮筠婷的坦率,连连点头道:“妹妹客气什么,咱们一个院子住着是缘分,理应相互照应,其实我也没认多少的字,不过只要能帮的,我一定帮,我屋里的书你喜欢的就拿去看。” 阮筠婷一喜,起身福了一福,“多谢姐姐。” 罗诗敏笑着摇头,拉着她到一边去坐下话家常。 阮筠婷觉得罗诗敏稳重、聪慧、爽朗,很是喜欢她这样的女孩。与她相处的自然随意了些,少了面对旁人时候的小心翼翼,倒显得大方随和,毫不做作。 罗诗敏也觉得谣言完全不可信,阮筠婷明明是个开朗随和的女孩,哪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心中给随意编排人的徐凝敏和徐凝芳都扣了分。 “姑娘。”红豆站在外间禀道:“张妈妈回来了,说是要给姑娘磕头。” 张妈妈?阮筠婷险些忘了这个人,当初阮筠婷犯错。连累张妈妈挨了板子,静思园里其他下人都撵出去了,唯独留下她在下人房静养着。 阮筠婷有些头疼,完全不知张妈妈对她会是什么态度。自己院子里的下人跟自己不是一条心,很容易惹出麻烦,前世的她已经受过教训了。 “让她进来吧。” 阮筠婷和罗诗敏恢复了在人前的谨慎和端庄,分别在圈椅上坐下,对视一眼,突然觉得彼此这样戴了面具很是好笑,均莞尔。 不多时,一个身材瘦小穿着绿色棉比甲的中年女人垂首进了屋,规规矩矩的跪下磕头:“奴婢见过阮姑娘,罗姑娘。” 阮筠婷连忙起身双手相搀:“张妈妈快请起来,是我连累了你。” 相由心生,待她抬起头,阮筠婷看清她的相貌,便隐约觉得此人不是好想与的主。张妈妈的脸瘦消而长,鹰钩鼻,下巴往前翘起。看她的时候目光不直视似有闪躲之意。 阮筠婷心下思量,面上不露,露齿而笑关切的道:“张妈妈身子可都大好了?” “回姑娘,已经大好了。如今完全没大碍。” “嗯,岚小爷搬去了潇湘苑,咱们院子里也换了新人,待会儿你出去认识一下。” “是。” “还有事吗?” “回姑娘,没事了,奴婢告退了。” “去吧。” 几句话打发了张妈妈,阮筠婷便拿了《三字经》与罗诗敏请教起来。其实她三世为人,虽然不是什么文学大家,可也不到文盲的地步,读写都难不到她,更是练了一手漂亮的柳体字,只不过为了藏拙,她不能表现罢了。如今正好从罗诗敏这里开始,给自己未来的显露做铺垫。 ﹟﹟﹟ 正月初七一大早,天没亮便飘起了大雪。红豆给阮筠婷裹了厚厚的棉袄棉裤,系了锦缎的棉裙,直把她打扮成了胖乎乎的大娃娃。与高挑婀娜的罗诗敏一道去请安,形成强烈的对比,又叫二奶奶当题材好一番说笑,阮筠婷也乐得提供素材,宁愿彩衣娱亲,妙语连珠的,逗的老太太开怀大笑。 自从出了徐凝秀的事,老太太还是第一次笑的如此开心,众人各怀心思,二奶奶能说会道也罢了,阮筠婷却变了个人似的如此讨喜,叫徐凝霞、徐凝敏和徐凝芳心中都好生妒忌。只有徐凝慧和罗诗敏瞧很是为她欢喜。 三太太见老太太心情好,便笑着起身端了茶,亲自捧了过去:“老祖宗,媳妇儿有个想法。” 老太太很是诧异,翠姨娘和香姨娘都是她安排到三房的,君氏一直都记恨着仇,平日也都是冷着脸堵着气,怎么今日学乖巧了? 媳妇变好了,老人家很是受用,笑眯眯的接过茶盏道:“你有话不妨直说。” “是。如今婷儿懂事了,老太太既然将她交给了我一并教养,我自然会待她如亲生的那般,霞儿、敏儿和芳儿都是六岁上就裹足的,到如今人人一双三寸金莲,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母亲您也知道,咱们梁国虽说不严令女子缠足,可是缠了足的女儿才显得娇贵不是?虽说婷儿已经十二岁了,稍嫌晚了些,可她身量娇小,还来得及。” 三太太的话意在明显不过。老太太听着点了点头。缠足的女子娇贵,男人喜欢,将来议亲的时候“三寸金莲”也可以做一项添彩的筹码。婷儿旁的不行,长的倒是漂亮,再加上一双莲足,还有她这个老太太给撑腰,应当也能寻个门当户对的夫家。 思及此,老太太道:“难得你想的周到啊。” “这都是媳妇应当做的。” 三太太难得表现好,三老爷瞧着她也顺眼了一些,捋了把胡须。 可上头的人满意,阮筠婷不满意,她冷汗都下来了。前世她变成徐凝秀时就已经是三寸金莲了。虽然没受刚刚缠足的苦,但是那种走不快,一着急就进三步退两步的走法,是在很让人恼火。如今她都十二岁了,让她缠足,不是要她的命吗! “老祖宗,婷儿……” “婷儿不必多言,你三舅母也是为了你好。从前你才来府里的时候我就让你缠足,结果你每次都哭闹不休,还险些将咱们家屋子都给点了,管不住你,此事也就作罢了。如今你懂事了,可不要再让我跟着操心。” 若是不乖乖的缠足,她就是让老祖宗操心,就还如从前一样顽劣?阮筠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鼻梁上也冒了汗。 见她沉默,老太太自然以为她是同意了,笑的格外满意,吩咐道:“韩滨家的,你这就去安排,下午就给婷儿缠足。她也大了,先试缠一下,慢慢来,别急躁。裹不出一对三寸金莲,只一双小脚也是美的。” 韩滨家的笑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阮筠婷藏在袖子中的手攥紧了拳头,只觉得自己如同躺在砧板上的鱼,人说“咸鱼翻身”,可翻了身也只不过是双面煎罢了。缠足在古代人眼里本就是正常的事情,她毫无立场可言,反抗人家会说她不懂事、不识抬举、不上进。可若是不反抗,难道就真得要做个残废? 第21章 介可是乃强迫姐说的 PS:**果然有用,抽打出好多小盆友,哈哈~继续抽打,顺道求票,喵呜!(=^^=) 见再没其他事,老太太便吩咐众人散了,并嘱咐阮筠婷用过午饭再来松龄堂,让韩滨家的趁着这功夫去预备。 阮筠婷很是郁闷,一路上脸都皱成了包子,倒是与她今日的装扮格外搭配。罗诗敏见她这样只觉得可爱,很是同情的道:“哎,阮妹妹也须得咬牙挺过去才是,毕竟十二岁上才开始缠足晚了些。” “为什么偏要缠足呢?”阮筠婷嘟嘴跺脚,低头看着穿着红色棉靴子的天足:“好生生的一双脚,偏要弄成个残废,我就不觉得一双小脚哪里漂亮了,行动也很不方便,若是遇上什么危机的连跑都跑不快。” 见她气鼓鼓的那样,罗诗敏不仅莞尔,“你瞧你这样子,我倒想不起在老太太跟前你那个谨慎的样子是哪里来的了。” 阮筠婷一愣,无奈的叹息,“我也是被逼无奈的,我的性子就是这个样,偏生不讨喜,不谨慎一些还能怎么办?" “我倒不觉得你的本性不讨喜了,开朗、大方,随和,你倒是说说哪里不讨喜?” 阮筠婷听了很是感动,笑着拉了罗诗敏,低头却看到罗诗敏也是一双天足:“罗姐姐,你没有缠足?” “是啊,我怕疼,每次缠足就又哭又闹,我爹娘舍不得,说咱们这样的宅门即便不缠足闺女也未必嫁不出去,那事情就作罢了。” 阮筠婷由衷的道:“你爹娘很疼你。” “是啊。”罗诗敏点头,随即想到阮筠婷无父无母,连忙拉了她的手想要安慰。 阮筠婷见她这样,笑容越发灿烂,拉着罗诗敏的手真诚的道:“罗姐姐,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这些事情其实我早就看的开了,人各有命,哪能自己没有的,就不许旁人有呢?你爹娘疼你,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多想?” 罗诗敏看着她晶亮的大眼睛,只见真诚清澈,没有丝毫虚伪,开朗一笑,点了点头。 二人相携回到静思园,闲聊一会儿又一同用了午饭,阮筠婷看了看时辰,连忙焦急的往松龄堂去。她想过,裹足与否,全在老太太一人身上。老太太若是摇头,三太太也没法勉强。 可是她到底要如何说服她呢?事情紧急,已经容不得她好生考虑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到了松龄堂,见丫鬟门都在外头候着并没在里头伺候。阮筠婷有一些奇怪。 “画眉姐姐,老太太屋里有客?”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画眉的脸竟有些红了,面带春色眼含春水,看了眼屋里头点头道:“正是,我去给你通传一声。” “多谢画眉姐姐。” 阮筠婷很矛盾,照理说老太太有客人在,她就该识相点别去打扰,可她的事情迫在眉睫,晚了妈妈就要将她的脚丫子裹成粽子了。为了她的脚不受委屈,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不懂事一次。 不多时画眉回来了,笑着道:“阮姑娘,老太太请你进去。” “多谢姐姐。” 阮筠婷道谢后自行掀门帘进了屋,绕过屏风到了里间。 老太太换了身土黄色的锦缎素面袄子,头发仍旧梳的一丝不苟,大髻用一根大簪固定,端坐在罗汉床上。在她身侧除了韩滨家的就再没别人伺候了 再往下看,却瞧见一个穿了浅蓝色锦缎长袍,头戴银冠的年轻公子坐在圈椅上。那人脸型俊雅,眉毛甚浓,五官深刻粗狂,着实谈不上精致,却有一股子阳刚气,一双狭长的椭圆眼睛很是晶亮,给人博学睿智的感觉,偏生唇角还挂着一些清浅笑意,让人觉得他下一刻就会说出什么调侃人的话来。 阮筠婷很是惊愕,本以为老太太的客人必定是某某贵妇,某家的夫人,谁知道竟然是个年轻公子? 正发愣,老太太笑着道:“婷儿。” “婷儿给老祖宗问安。”阮筠婷心里头百般纠结,她是来求老太太开恩,不想缠足的,可是缠足是女儿家的私事,怎么能当着一个陌生的男子说?若是说了岂不是坏了礼数? 老太太见阮筠婷似乎有犹豫之色,精明的一笑:“婷儿可是有事?” “老祖宗,我……没事。”阮筠婷犹豫不决,沉吟了一下才摇头,心里头真是纠结。缠足的事情不说明,万一老太太下一秒就让韩妈妈带她下去“上刑”呢? 她今天梳双髻,穿着厚实的棉衣棉裤,外头罩着红色的锦缎袄裙,圆墩墩的像个年画娃娃,再加上精致的小脸因为着急而涨的红扑扑的,表情也纠结的甚是丰富。老太太、韩滨家的和那个年轻人见状都觉得很是有趣,笑了起来。 “有事就说吧。”老太太很是好心情。 阮筠婷抿着小嘴摇头,“不,没事,那个,真没事。” 她越是不说,老太太越是好奇想要问清楚,“快说,别磨磨蹭蹭的,这儿又没有外人。”说着慈爱的对青年一笑。青年也回以一笑,显得与老太太关系很是亲厚。 阮筠婷撅着嘴,心道这可是你命令我说的,不是我不守规矩,要挑错也挑不到我。 “老祖宗。”声音软软糯糯甜甜柔柔,“我,我不要裹脚。” “……” 众人无语。那俊朗的青年闻言与老太太对视一眼,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老太太眸子中精光闪过,自打那日关了柴房之后,阮筠婷就如同变了个人,原本顽劣的女娃,如今却多了一双颇有灵气的大眼睛,简直就与当年的徐采菱一模一样。一个人怎么能一夜就变了呢?老太太倒是好奇她到底能作如何说辞。 “好吧,你若是能说出个理由来,这个脚不裹也罢。” “真的?”阮筠婷一喜,大眼睛都比刚才亮了。可是一想到理由,她的脸又苦了下来。理由她根本没想好,难道直接跟老太太讲男女平等,裹脚是封建思想残害女性? 第22章 苦逼的古代女性 P在前头,求票票,多谢诸位 “当年‘绣妍娘娘’智谋无双名扬天下,她便是一双天足,还有,绣妍娘娘的女儿镇宁公主,当年协助兄长开国,亲率十万大军征战南北,灭北冀,平南楚,收复大好山河,如今才有了我梁国前所未有的博大疆土,她也是一双天足。镇宁公主对女子权益极为维护,若是没有她,恐怕梁国女子还如前朝女子那般被约束在闺中,不许上街,不许上学。老祖宗,婷儿不愿意做个让人护着保着的菟丝花,我也要学镇宁公主那样,就算不能开疆辟土,也可以学习骑射报效国家,那个,裹脚了,还怎么学骑射嘛。” 阮筠婷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个借口来,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很是认真,说到镇宁公主勇武之处还挥了挥小拳头。 老太太自听到‘绣妍娘娘’四字,神色便变得肃穆,待她说到‘镇宁公主’,目光就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 “婷儿,来。” 老太太冲着阮筠婷伸出手。 阮筠婷连忙提着裙摆上了如意垛,拉着老太太的手,很知趣的坐在脚垛,抓紧机会撒娇,笑的甜,声音更甜: “老祖宗。” “哎,婷儿有报效国家的心是好的。”老太太道:“可镇宁公主协助太祖爷打下江山之后就开始了相夫教子的生活,实为闺中妇人的典范。你能做到她那样吗?” 阮筠婷抿了抿小嘴,“我能,老祖宗。” 老太太揉了揉她的头,又道:“再说了,谁说女子裹足就不能报效国家了?脚要裹,国家也要报效。这两件事根本不冲突。韩滨家的。” “老太太。”韩滨家的满面笑容,看了眼阮筠婷,只觉得阮姑娘越发的可爱。 老太太愉悦的笑着,道:“你都预备得了吧?这就带婷儿去吧。” “是。” 阮筠婷原本红扑扑的小脸一下子变的雪白:“老祖宗……” “快去吧,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可是……” “去吧。” 老太太的态度坚决,脸上略微一沉,就叫阮筠婷再也分辨不得,撒娇卖萌不成,硬碰硬肯定更不成。 阮筠婷心念飞转,乖乖的站起来行礼:“老祖宗疼爱婷儿,婷儿是知道的。我这就随韩妈妈去。”说罢又对陌生的青年行了一礼,低着头退了几步,待到了屏风跟前才转身与韩滨家的一同下去了。 老太太与那青年对视了一眼,想起方才阮筠婷可爱的模样,又都是一笑。 “世侄,那就是我才刚与你说起的外孙女。” “她倒是有趣的很。” “是啊,还劳烦世侄以后……” ※※※ 西次间,韩滨家的给阮筠婷搬了小杌子坐下,吩咐小丫头将事先预备好的一应物事端了上来。浆洗好的十尺长布带子六条、针线、棉花、修指甲的小剪刀、明矾,平底的布鞋…… 看着一应物品,阮筠婷只觉得背脊上冷汗都冒出来了,脑海中飞快的盘算她还能如何自救。 不多时,又有小丫鬟端着木盆进来,在里头注入热水和凉水,调好略微偏高的温度。 “韩妈妈,水预备得了。” 韩滨家的笑着拉阮筠婷起身,道:“阮姑娘,来,先泡泡脚。” “嗯。”阮筠婷掀起棉裙子,自然有小丫头上前来一人一边为她挽起裤管脱下布袜,露出一双白嫩漂亮的天足,阮筠婷皮肤甚好,脚的形状秀气,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还泛着晶莹的健康光泽。 这么一双脚,马上就要变成肉粽子了。阮筠婷咬了咬下唇,灵机一动,突然有了主意。顺从的将脚伸进热水里。抬起头眨巴着迷蒙的大眼睛乖巧的问:“韩妈妈,泡了脚之后要怎么做呢?” 韩滨家的看她这样,反倒更不忍心了,叹息了一声女人的命运真是半点由不得自己做主,这一切都是命。调整了情绪才笑着道: “阮姑娘莫怕,你的骨骼已经成型,这一双莲足怕是没个一年半载的是裹不出来的,咱们今天先是试裹。” “多谢韩妈妈费心了。”阮筠婷感激一笑。 韩滨家的越发心疼起她来,笑着点点头。 待到脚部清洗干净,丫鬟拿了干净的巾帕来帮她擦净。韩妈妈在她身畔坐下,将阮筠婷的脚按摩了一番,趁着脚尚还热着,将除了大拇指外的其他四趾向脚心的方向扭曲。韩妈妈并没有使大力,也没有强行掰断她的脚趾,只是尽可能的弯曲,然后在脚趾缝里洒了明矾,又拿了布带子来缠裹。 “这裹脚最忌讳急躁,咱们慢慢来,先让你的脚习惯了拘束,约么个把月合适了再缠紧。” “是,多谢韩妈妈。”其实现在脚并不疼,估计只有走路时候才会疼吧。 韩滨家的手脚麻利,将阮筠婷两只脚都缠好又用针线缝合了布条,最后拿了那双小鞋来给阮筠婷穿上。 “好了,阮姑娘试着走几步。” 被丫鬟一左一右扶起,阮筠婷才一站直,就感觉到强烈的不适。走路佝偻着脚趾头还穿了一双紧绷绷的小鞋,滋味会有多好受? 迈步,身子忍不住摆荡,阮筠婷才走几步就冒汗了。她打定了主意,看准了身边没有什么带棱角的地方,佯作支持不住,身子一歪结结实实摔在地上,手按翻了木盆,里头水洒了一地,沾湿了衣袖。 “哎呀,阮姑娘!” 丫鬟急忙来扶。 韩滨家的心疼的搀着她,呵斥道:“让你们扶着姑娘,你们怎么做事的!” 丫鬟被训斥的一缩脖子,心中腹诽着与韩滨家的合力将阮筠婷扶了起来。 阮筠婷眼睛红红的,一副快要哭出来还在强忍的模样,“韩妈妈,不干他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那个,熟悉几天就好了。” 见她如此懂事,韩滨家的更加心疼的了,点头亲自扶着她走路。 疼是不用装的,脚趾头没断,这样被挤着走路也肯定不会容易。没走上盏茶功夫阮筠婷就已经小脸煞白了。韩滨家的看不下去,就叫阮筠婷坐下休息,“阮姑娘,待会曹嬷嬷就到了,一准儿会来回老太太,您就在这里歇着,免得回静思园再赶回来还要多走许多路。” 阮筠婷感激的点头:“多谢韩妈妈。”心里却在暗笑,本以为明天教养嬷嬷才来,她还要多忍一阵子呢,想不到今日就能把这些劳什子的破布条拆了。 第23章 迎接古代高考? PS:今天的票票你投了么?(0^◇^0)/ 阮筠婷在西次间好生睡了一觉,约莫申时一刻被舒翠叫醒,说是曹嬷嬷到了,让她快去行礼。 阮筠婷连忙起身,一路走的跌跌撞撞,踉跄着进了正厅,没等拐过屏风摔了一跤。 “哎呦我的姑娘,您怎么了这是,快起来。”舒翠还记着上次因为她被韩妈妈训斥的仇,如今只是吆喝的响亮,手上却并不实在的搀扶。 阮筠婷爬起来,摔的还蛮得意,对舒翠的反应也不往心里去,含笑转过屏风,见大太太,三太太,二奶奶,以及三房的姑娘们都到了,一旁客座首位上端庄的坐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妈妈,心里便有了数。 “婷儿给……啊!!” 刚要行礼,便扑通一声摔倒了,磕的下巴生疼。 “婷儿,快快,搀起来搀起来。”老太太看的着急,拍着红木矮几急切的道。 大太太和三太太见状,忙一同起身将阮筠婷扶了起来。还不等站稳,就听一旁传来一声嗤笑,徐凝霞小声道:“好大的礼,这是五体投地大礼吧?” “霞儿!”君氏脸涨的通红,斥责了一声。 徐凝霞低头不语,在人看不到的角度撇撇嘴。 老太太和曹嬷嬷却如同没看到似的,只看向阮筠婷。 阮筠婷站定,重新福身,身子摇摇晃晃的看样子又要摔倒。 曹嬷嬷皱着眉头,道:“徐老太太,贵孙女可是腿脚有疾?” 老太太被问的尴尬,摇头道:“并不是,今个儿下午才给他缠足了,所以才走的不灵便。” “原来如此。那这位姑娘,我怕是教导不了。”曹嬷嬷笑着道:“学规矩礼仪并非纸上谈兵,少不得要学习身段、走路、行礼姿势,她连走路都走不稳,如何能学习?” 阮筠婷低着头,心道这位曹嬷嬷很上道啊,没用她引导就把该说的说了。整理心情做出坚强的表情:“我可以坚持的。”说话时候身子还在摇晃,似是站不稳了。 曹嬷嬷道:“你倒是有心,奈何这条件是不行的。” 老太太蹙着眉,她漏算了,竟忘了学规矩的事。裹脚虽然重要,可与学规矩比起来孰轻孰重就显而易见了。婷儿如今懂事了,若是狠心剥夺她学规矩的机会,怕会耽误了她。她虽然对婷儿能考入奉贤书院不抱希望,但也不希望她什么都不会,空有皮囊,到了夫家还不知会落得哪般地步。 思及此,老太太道:“既如此,缠足的事就先搁着,待与曹嬷嬷学了规矩再继续不迟。” 缠足的主意是三太太出的,如今老太太这样一说,无异于打她的脸。君氏历来是好面子的,闻言连忙上前: “老太太,婷儿都大了,曹嬷嬷在咱们府上要教导半年的时间呢,待到学完规矩了婷儿比现在还大,骨骼越发成型,如何再缠足呢?” 老太太精明的眸子盯着三太太急切的脸,儿媳妇是什么样她能不了解?有些恼的摆摆手。 “此事这么定了,韩滨家的,带着阮姑娘去把缠脚的布拆了。” “是。” 阮筠婷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乖巧的跟着韩滨家的出去,没走两步,却觉得有芒刺在背。回头,正对上三太太愤恨的目光和徐凝霞充满敌意的眼神。 心里一突,前世的生母与妹妹是什么脾气她会不知?此事没有顺他们的心意,恐怕她已经被记恨上了。难道今生真的要与他们为敌? 来到西次间,韩滨家的帮阮筠婷将裹脚布拆了,命丫鬟端了温水来洗脚。待清洗干净了,笑着道:“阮姑娘一双玉足很是漂亮,其实不用裹脚也是美的。” 阮筠婷闻言爽朗一笑:“韩妈妈疼婷儿才这么说。” 韩滨家的跟着老太太时间最久,与老太太也最是一条心,如今老太太疼阮筠婷,她自然也疼,闻言笑着摸了摸阮筠婷的脸蛋,道:“阮姑娘先起来走走,好些了就紧着去给曹嬷嬷行礼,曹嬷嬷在宫里头虽说不如甄嬷嬷出名,可也是很有腕子的,宫里那些娘娘才刚入储秀宫,可都受过她的教导。你能不能入奉贤书院,全看未来的半年呢。” “多谢妈妈提点。” 阮筠婷站起身走了几步,缠足本也不久,她脚没有损伤,换上原来的那双大红棉靴子,她又活蹦乱跳的如从前一样了。 回到正厅,老太太与大太太和三太太按身份落座,罗诗敏、徐凝霞、徐凝敏、徐凝慧和徐凝芳正在地当间站成一排。曹嬷嬷负手站着,表情严肃。 “诸位姑娘都是贵族小姐,是高门大户中的明珠儿,可到了我跟前,我就只当你们是学生调教,若是不听我的话,犯了错的,总计三次就可以请姑娘另请高明了。这规矩你们只管去问城中那些侯爷夫人翰林夫人,有没有此事。” “是,嬷嬷。”众女齐声回答。 老太太和两个儿媳都是面带笑容,对曹嬷嬷的严厉很是满意。 曹嬷嬷训完话,将目光转向阮筠婷。 阮筠婷忙上前去规矩的行了福礼:“曹嬷嬷安好。” “嗯。”上下打量阮筠婷一番,“这么瞧着,阮姑娘是有些样子了。照比其他几位姑娘,礼行的也最规矩。” 阮筠婷低着头,她前世好歹在奉贤书院学了半年,行礼是受过训的。曹嬷嬷夸奖,她也仅是笑着颔首不多言。 曹嬷嬷暗自点头,将罗诗敏的稳重、徐凝霞的愤恨,徐凝敏的自卑,徐凝慧的躲藏和徐凝芳的暗藏心机看的清楚,略带嘲讽的一笑,什么样的呛毛野猫她没见过,就不信捋不顺这几个。 “既然相互认识了,今儿就作罢,明儿个一早卯时一同到三太太的馨岚居来,我卯时一刻点卯,迟了的,就记过一次,三日内不用来学,落下了什么重头戏我概不负责,满三次,就可以互道珍重了。” 卯时不就是凌晨五点?阮筠婷心里哀叹,看来未来的半年,比现代时候的高考也差不多了。但是为了强大起来,她一切都可以忍耐!前世的冤仇她并没忘记,现在她虽然弱小的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她相信将来她定会有这个能力! 第24章 一碗寿面 PS:呼唤票票,不要让嫁值被人爆了菊花啊~~ 与罗诗敏一同回到静思园时天已经黑了。可院子里却比往常热闹,苗妈妈正带着燕云和其他几个小丫鬟往院门口的一间小耳房倒腾柴草粮食等物。 阮筠婷奇怪的问:“这是做什么?” 不待罗诗敏回答,苗妈妈便上前一步,笑着道:“回阮姑娘,我们姑娘每日的燕窝是不断的,那方子仅我有,拿去厨房做不方便,今日回了二奶奶,二奶奶特地允了在静思园里开个小厨房。好在那屋子原来就有灶台,略一清扫就可以用。” “原来如此。”阮筠婷笑着点点头,想到明日是她和阮筠岚的生日,香姨娘还绣了个荷包呢,连忙拉住罗诗敏的手:“罗姐姐,我有事求你。” 罗诗敏眨眼:“有什么事你直言就是,什么求不求的。” “明儿个是岚哥儿的生辰,我本来想着起早去厨房求妈妈们,给岚哥儿煮一碗长寿面端过去,如今你有了小厨房,不知道能不能借我一用?” “哎呀,我还当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罗诗敏笑着掐了掐阮筠婷的脸:“既是搭在咱们院子里,那就是咱们一同用的,还商量什么?不过曹嬷嬷说明日卯时一刻就要点卯,你可要快着些。” “嗯,也是,要不我今晚上就做了送去,争取戌时落钥之前赶回来。” “如此甚好,苗妈妈,你快去帮帮阮姑娘。”罗诗敏回头吩咐。 苗妈妈虽然有些看不起阮筠婷,可对自家姑娘的话向来言听计从,闻言行礼点头,痛快的去小厨房帮阮筠婷做长寿面了。 ﹟﹟﹟ 同一时间的松龄堂中,老太太端坐正中,下手边坐着三太太君氏,而曹嬷嬷,则位于客人位。韩滨家的被派到外头去了,三人显然有要事商议。 “曹嬷嬷,依你看这六个丫头如何啊。”老太太面带笑容,细看能看得出她神情中带着一些紧张。 曹嬷嬷一笑,看了眼君氏,道:“徐家书香门第,几位姑娘不但生的貌美,言谈也是不俗。还是不错的。” 还是不错,那就是说差强人意了。老太太急忙问:“曹嬷嬷,可是这几个丫头入不得您的眼?” “不敢。哎,既然三太太聘了我来,我只有全心对待,才不负了那极高的束脩。今日便也直言不讳了。” 三太太忙道:“请曹嬷嬷指点。” “恕我直言,三太太对于女儿们,甚少管教吧?” 三太太闻言有些不自在,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性子太直,不讨三老爷的喜欢,相反翠园的狐狸精却是个极有手段的,将三老爷收的是服服帖帖,她忙着斗那不要脸的贱ren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多放心思在子女身上。可在婆母面前,她又不想认错,只能道:“这些年请了先生教导他们女红和诗书的。” “就这些?” 三太太脸红了,无言的点点头。 曹嬷嬷道:“那九姑娘的身段,说句不中听的,目前的样子,就算学了礼仪规矩,在她身上也做不出个美感来。三太太是三房主母,怎能容得姑娘吃成了那个样子?” “这,我……”三太太被说的哑口无言。 曹嬷嬷又道:“三太太请了我来,无非是想将姐儿们教导好,将来入了奉贤书院,人人有好婚嫁,三房的面子上也过的去。如今你将庶女放任如此,外人瞧见不也会说三太太做正妻的容不下人?你怎知将来靠不上庶女?你又怎知嫡女将来靠不上庶女?不论嫡庶,都是姓徐,一脉连枝,若是从三太太这里就将他们分了个清楚,三房一脉岂有人心不散之理?” 曹嬷嬷语气平和,咬字清晰慢条斯理,可一番话仍旧说的三太太面红耳赤,想到徐凝秀,她越发的觉得自己教育失败,起身对曹嬷嬷福了一礼:“多谢曹嬷嬷,往后我会多留心教育,一视同仁。” 老太太见儿媳妇的气焰被打压,乖乖听了话,心里也很是满意。 “曹嬷嬷慧眼如炬,我的这些孙女就交给你了。” 三太太闻言,也连连点头:“往后偏劳曹嬷嬷了。” 曹嬷嬷站起身,端庄的行礼,肃然道:“既如此,明儿个一早便开始了。” ﹟﹟﹟ 阮筠婷兴奋的小脸红扑扑,拎着食盒沿着院墙快步往潇湘苑走,手里还摆弄着香姨娘给的那个浅蓝色的葫芦形荷包。明日生辰,她今日提前送礼物,总能扭转一下酷弟弟心目中的形象吧? 出了二门,向左拐踏上铺设整齐的青砖路直往北走到了外院,在往东边走,到头便是两间院落,靠近东北边的是阮筠岚的“潇湘苑”,比邻而居的是徐承茗的“成名居”。 阮筠婷快步上了台阶敲敲门,不多时就见邱志明媳妇来开门,见了阮筠婷连忙行礼:“阮姑娘。” “邱姐姐,岚哥儿在吗?” 邱志明媳妇红着脸点头:“在呢,岚爷正在里头用晚膳。” “哎呀。快叫他先别吃了。”阮筠婷大步进了院子,扬声道:“岚哥儿,先别吃,我给你煮了长寿面。” 第25章 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容嬷嬷吗 PS: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求各种,嘿嘿,谢谢大家! 潇湘苑也是一进的院落,当中三间正房,两侧是四间带有耳房的厢房,阮筠岚睡在第三间正房,左边第一间做书房,中间正屋则做平日起居之用。院子中清扫的干净,当中铺着十字形石路,其余地方均是黄沙地面。屋后种有高大的柏树,约莫是推窗即可见。 见院落洒扫干净,没有丝毫怠慢,阮筠婷放下心。正屋的门帘掀起,听蓉和听兰先下了台阶,规矩的给阮筠婷行礼:“阮姑娘。” “嗯,你们岚爷呢?” “在里头呢,阮姑娘快请进。” 阮筠婷进屋,只见屋内一盏绢灯光线柔和,阮筠岚正坐在八仙桌旁独自用饭,桌上摆着两碟菜,一个炒肉片,一个红烧鸡肉块。在看看屋里,一应物事齐全,地当间的黄铜暖炉烧的正旺。 他吃的好住得好,阮筠婷更放心了。 到了桌边献宝似的端出食盒里的面蓝边陶瓷碗,“岚哥儿,明日是你生辰,我给你煮了面,你快尝尝。” 说着在阮筠岚对面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阮筠岚放下米饭,端过面碗放在跟前,看着上头绿油油的葱花和爆炒的香气扑鼻的肉丝,诧异的问:“你做的?” 阮筠婷嘻嘻笑道:“我是不会啦,不过罗姑娘的奶娘苗妈妈厨艺很是厉害,我请教她的,你先尝尝味道如何。” 阮筠岚心中满是复杂,这还是第一次吃到姐姐给他煮的面。低下头先喝了一口汤,“味道很好。” “那是,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明日我就要与曹嬷嬷去学规矩了,卯时一刻就要点卯,我怕那时候来不及,就提前给你送来。哦,对了,这是香姨娘给的。”说着将蓝色的荷包递给阮筠岚:“里头的香料是香姨娘自己调制的,想不到她还能记得咱们。” 阮筠岚满心复杂的接过香包闻了闻,随即一言不发的放在桌上,开始吃面。 阮筠婷拄着下巴,双眼含笑的看着阮筠岚。半大的小子,吃饭是极快的,一碗面几口便吃光了。待到吃完,阮筠岚才抬起头问:“你吃过晚饭了?” “吃过了。”阮筠婷撒谎不眨眼,其实她一直忙着擀面煮面,哪有时间吃。不过看阮筠岚吃的香,她自己也就无所谓了。 阮筠岚心下感动的很,自打阮筠婷关过一次柴房,她就如同变了个人,知道心疼他了,也知道体谅他了,记得去年他们的生辰,阮筠婷还来跟他要银子,想自己出去买新衣裳穿,他没有,她还大哭大闹了一场。如今的她与从前的她,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些菜还热的,饭我也没吃两口,扔掉可惜了。”阮筠岚将刚才自己的饭端给阮筠婷:“你帮我吃了吧。” 关心她就直说嘛。阮筠婷喜笑颜开的接过碗筷,狼吞虎咽的吃饭,今天折腾缠脚的事,早就饿的她前胸贴后背了。 屋里光线柔和,姐弟俩十几年来第一次如此安静温馨的对坐着。阮筠婷饿了,吃饭就不讲究什么礼节,只管塞得满口都是,阮筠岚心中百感交集,看她这样大大方方的,倒比从前故作娇羞矜持假装温雅的样子要顺眼的多。 待用罢了饭,听兰手脚麻利的收拾了杯盘碗碟,听蓉端了热茶进来,阮筠婷喝了一口,才道:“岚哥儿住的可还惯吗?” 阮筠岚点头。 大眼睛一转,阮筠婷站起身隔着桌子伸长手臂捏阮筠岚的脸颊,笑闹道:“离了我,你还真敢说你住的惯了呀!我可是没睡好呢!” 阮筠岚早熟稳重,已经很久没有玩闹过了,如今阮筠婷主动跟他玩,他还有些不适应,努力板着脸躲开了她的“魔爪”。 “姑娘家的,没个稳重样子。”虽是训斥,但声音含笑。 阮筠婷闻言,乱没形象的哈哈笑了起来,笑声清亮悦耳,“岚哥儿好生无趣,明明比我还小,做什么要装学里的老先生。” 阮筠岚险些破功,咳嗽了一声才道:“规矩礼仪不只是给人看的,而是约束自己的,约束自己,不是为了突显自己的修养,而是为了表示对人的尊重。你这样没规矩,明儿个曹嬷嬷一准会训斥你。” 阮筠婷一愣,这番话却是给她提了个醒儿,礼仪规矩若是不融入于日常生活中,岂不是失去了其本身的价值?学与不学,又有什么区别? 阮筠婷心里一亮,笑嘻嘻的揉阮筠岚的脸颊:“听君一席话,胜读几本书呀。我知道知道了!” 阮筠岚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这样算是知道? 姐弟两闲扯了一会,阮筠婷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要告辞。阮筠岚拉着她,道:“等会,先看看龙玉佩。”说着从衣领中扯着一条红绳,将一块玉佩拉了出来,摘下来递给她。 “明儿你学规矩忙,就今日看看吧。娘说,看到它,就如同看到爹了一样。” 玉佩巴掌大小,上雕九龙,玉质温润,一看便知道这玉绝非是平凡人家所有的,大多应当是王族之物吧? 阮筠婷接过玉佩仔细摩挲,脑海中满是疑问,可是她怕多说漏了馅儿,只能将问题压下来,换了个说法道: “也不知爹爹是否还记得娘,记得咱们。” 阮筠岚嘲讽一笑,“他或许早不记得娘了,不然怎么会容许娘带着咱们吃苦?不过也罢,娘说留着玉佩,也是完成她的心愿,咱们只管留着就是,若是将来有缘分见了爹,就把玉佩还给他。” 阮筠婷蹙眉,道:“能见到吗?也不知道爹爹在哪里。” 这句话阮筠岚没有回答,接过玉佩收好了,道:“随缘吧。” 回静思园的路上,阮筠婷满心都是关于生父的消息。据说,她的娘亲徐采菱是一个绝色美人,又颇有才学,还很是烈性。能让这样一个奇女子倾倒的男子,必然不凡。她与阮筠岚的生父,一定是个厉害的人物。可是,这个人是谁呢? 没有生父,她与阮筠岚也始终是没有根的“野孩子”,若是将来有机会,她一定要找到那个人,代她的生母问一声,可还记得徐采菱? 第26章 好犀利的嬷嬷 PS:打滚求票票,嗷嗷O(∩_∩)O~ “八姑娘,你鼻孔是长在脑门上吗?让你入席,你端庄有礼即可,怎么还当自己是公主了!重来!” “九姑娘,明知道自己的宽窄,走路还不看着点,撞的椅子乱动成何体统!” “不过是让你入席而已,你却变成跟木头,十二姑娘须得时时记得自己是个主子!!那派头却连八姑娘身旁的女婢都不如!” …… 这样的训斥,自打卯时三刻下人们摆上早饭开始就没停过。只从门口绕过屏风走到饭厅,再入席坐好,几人就被训斥着重来了许多遍,直到饭菜凉了,天色亮了,阮筠婷也没有吃到饭。 徐凝霞早就被训斥的面红耳赤,自小到大她何时受过这种气?徐凝敏也泫然欲泣,今日一早,曹嬷嬷已经不止一次的打击她的身材。徐凝慧更是僵硬,虽然挺胸抬头,可自信不足,仍旧是个“木头”。只有罗诗敏一次即可,端坐在桌旁闻味儿,人不坐齐了一口动不得。 “阮姑娘请入席。” “是。” 又轮到她,阮筠婷轻移莲步上前——才刚已经被训斥过步幅太大是饿死鬼投胎了。 才刚接近八仙桌,曹嬷嬷突然道:“阮姑娘。” “嗯?”阮筠婷猛然回身,裙摆转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曹嬷嬷黑着脸,道:“行不出声,动不带裙,转身,亦要裙摆不动,缓缓转过才能显出端庄优雅。你怎么还如急惊风似的!重走一次!” “是。”阮筠婷福身行礼,脸也羞臊的通红,她还是前世在奉贤书院学过的呢,当时自觉厉害,有许多地方并没用心,如今在人眼里却是有如此多的不足,她都替自己羞臊的慌。也难怪前世的婆婆不喜欢自己。 走回门边,这一次阮筠婷闭眼吸了口气,回想昨日与阮筠岚提起的礼仪的真谛,在张开眼,心中已经一片平和。 轻启莲步,若分花拂柳一般袅袅婷婷走到桌前,先向曹嬷嬷施了一礼,再优雅的转身入座,坐定,双腿并拢微偏,双手合拢交叠置于膝上,腰背挺直,敛眸垂眼,不直视桌上的菜色,留了个漂亮的四十五度角侧脸。 曹嬷嬷甚是满意的点头,随后突然叫道:“阮姑娘。” 阮筠婷闻言心中一动,差点习惯性的又一下子窜起来,不过她在心中一再告诫自己,学习礼仪是为了提升素养,不是做给人看的,一定要融入生活的点滴之中养成习惯才行。 优雅起身,转身面向曹嬷嬷时裙摆不动,只有压裙的长穗子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温和一笑,颔首道:“曹嬷嬷有何吩咐。” 曹嬷嬷见状心中更为满意,本来突然叫她也是考核她的,见状,笑着点头道:“阮姑娘请坐。” 转向仍在一旁罚站的徐凝霞、徐凝敏、徐凝慧和徐凝芳。 “请十二姑娘入席……” 阮筠婷与罗诗敏坐在席上,一直保持着优雅的坐姿,即便肚子饿的咕咕叫也没有说话,直直等了一个时辰,入席这一道才算结束。 曹嬷嬷坐下,吩咐了人将菜重新热了端上来。席间众人再不敢逾矩,都谨守礼仪。 阮筠婷才吃了半碗饭,却见曹嬷嬷慢条斯理的放下碗筷,道:“九姑娘今日的量够了。” 徐凝敏正努力克制自己一定要吃有吃相,即便已经饿的晕头转向了,也依旧保持着礼仪,谁知曹嬷嬷却突然不让她吃了。 “我,可是我还没吃饱啊。” 曹嬷嬷略带嘲讽的道:“九姑娘,食量上也该克制了,若这般情况下去,即便学了规矩礼仪,你也做不出样儿来。” 徐凝敏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再也挂不住,哽咽了一声离席奔了出去。 阮筠婷见状连忙放下碗筷道了声“失礼”追了出去,在她心里,徐凝敏仍旧是她的九妹妹。 罗诗敏见状犹豫不决,最后仍旧继续优雅的用饭,徐凝霞撇了撇嘴,难免觉得得意。徐凝慧蹙着眉头,有些食不下咽,与徐凝敏一母同胞的徐凝芳,面上甜美笑容依旧,端起碗来还要继续吃。 曹嬷嬷冷笑了一声,道:“九姑娘被我训斥的哭了。你们徐家的女儿们,没有一个动心的么?” 罗诗敏见状放下碗筷,幽幽蹙眉。 徐凝霞、徐凝慧和徐凝芳都是一愣,没有想到曹嬷嬷会这么说。 “你们虽然并非都是一母同胞,但身上都流着徐家的血,须得谨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若有一个人出了岔子,不论嫡庶,丢的都是徐家的脸面!”盯着徐凝霞:“庶女出了错,嫡出的姐姐会光彩到哪里?若是觉得斗败了庶女,那便是大错特错了,徐家没了脸,你自己更没脸!” 曹嬷嬷又看向十姑娘“十姑娘一味的藏着缩着,只求自保,但是你是否想过,有些事情不是躲就能躲得过的,躲不过,倒不如全力争上一争,好歹你也是徐家的小姐,不是伺候你们的阿猫阿狗!” 徐凝慧心中猛然一惊,好似被重锤击中了一般,愣在当场。 “十二姑娘。”曹嬷嬷似笑非笑的看着甜美的人。 徐凝芳浅笑着点头:“曹嬷嬷。” “九姑娘是你同胞姐姐,出了事,你只忙着独善其身,置亲情于不顾,笑容再甜美,却有何用?” 徐凝芳笑容僵住了。 “各位姑娘继续用饭,巳时一刻到前厅来,练习身段。” “是。” 众女齐声回答,曹嬷嬷便先离席了。 她才刚出门,徐凝霞就将筷子一摔:“不过是个教养妈妈,咱们花钱雇来的,还拿自己当个主子了?我早晚让她好看!” 徐凝慧却呆若木鸡,脑海中仍反复的思考曹嬷嬷的话。 徐凝芳笑容不在,不明白为何她的心思藏不住了,在曹嬷嬷面前像被扒光了衣服一般,尴尬无比。 ﹟﹟﹟ “九姑娘,你没事吧,别哭了。”阮筠婷缓步走到徐凝敏身旁,递过去一方帕子。 徐凝敏满脸泪痕,气哄哄的接过来抹脸:“你高兴了吧!看我被骂,你一定乐都乐死了!” “我没有。”阮筠婷走到她身前,道:“虽然我是姓阮的,可我一直当自己是徐家的人,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道理自己家人被人戳了脊梁,我还要偷着乐的。九姑娘,你别哭了。我有法子让你瘦下来。” 第27章 你的眼神 PS:无票票不销魂,求票求点击,喵喵~~~(=^^=) 徐凝敏最大的困难便是身材问题,如曹嬷嬷说的,就算学了身段礼仪,一个胖子来做也不会好看。听了阮筠婷的话,自然是满心希望,含泪看向她:“你,你说的是真的,不哄我?” “当然不哄你。我有很多减肥的法子,待会儿我就列一张单子,你照着做,三个月就能恢复正常的身材了。你若是坚持下去,保持身材很容易。” 徐凝敏狐疑的憋着嘴,“你会有那么好心?可别是耍弄我的,我前几日还用雪球丢你呢。” 阮筠婷苦笑道:“我是那么记仇的人么,在说你是跟我玩,又不是真的要害我。快些擦擦脸,别哭了。” “快走,你去把单子给我写下来!” 徐凝敏抹掉眼泪,起身拉着阮筠婷,那急切的样子似是怕阮筠婷反悔一样。阮筠婷也由她拉着,两人快步向着偏院走去。一直藏在树丛后的曹嬷嬷这才站出来,看着两人的背影微微一笑,转身回馨岚居去了。 阮筠婷和徐凝敏到了偏院,命人预备笔纸,阮筠婷拿起毛笔才想起她现在应该是识字不多的,便笑着将毛笔塞给徐凝敏,道:“我来口述,你来记录,不过要切记,我的法子只有坚持才有效,你若是坚持不住,那是肯定不会奏效的。” 徐凝敏接过笔不耐烦的道:“你只管说吧,别磨磨蹭蹭的,我这次若是瘦不下来,就叫我舌头上长个疔,一路烂到肚子里去。” 阮筠婷见状,想了想,一口气说了十余种在现代她都用过的法子,徐凝敏也一一听了记录下来,看着纸上的内容,苦着脸道:“这么吃,不是存心要饿死我的?” “若真想瘦下来,节食是必须的。” “哎,可是每天芳儿都会省下她的那份点心给我做宵夜,我怕是要拂了她的美意了。” 阮筠婷闻言怔住,想到十二姑娘那张甜美的小脸和人后表现出的心机,心中很是反感。 “九姑娘吃宵夜的习惯有多久了?” 徐凝敏翻着眼睛想了想,“约莫三四年了吧,芳儿对我很好,每日都将点心果子留给我,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呢!” 舍不得吃?恐怕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吧。阮筠婷心中冷笑,对一母同胞的姐姐,徐凝芳都算计的下去?扳不倒嫡女,先扳倒自己的姐姐,未来也少一个跟她争人不是? 阮筠婷拉着徐凝敏的手走向馨岚居,嘱咐道:“要想瘦,晚餐那一顿你是坚决不能再吃了,十二姑娘性子温柔,我想你跟她说明白,她也不会怪你的。我的法子都告诉你了,你若是坚持不住瘦不下来,那也怪不得别人。” 徐凝敏点头,这个道理她懂,想到曹嬷嬷刻薄的言语,她心中下了决心,坚决不能再让人因着身材戳她的脊梁骨。 二人回到馨岚居的正厅已经快到巳时三刻,姑娘们已经在跟着曹嬷嬷学习练身段的动作和步法了。一个转身,一个动作,都像是戏子那般漂亮风流,由四个窈窕的姑娘整齐的做出来,更加显得赏心悦目。 见他们回来,徐凝霞嘲讽一笑,曹嬷嬷可是说过的,迟了要记过,满三次要除名。 曹嬷嬷让众人继续按着她的身法做,走到阮筠婷与徐凝敏跟前: “怎么回来的如此晚。” 阮筠婷闻言端正的行了礼,徐凝敏见状也连忙跟着行礼。 “回嬷嬷,实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不过婷儿与九姑娘一路上都按着曹嬷嬷教导的‘行不出声,动不带裙’,走的也慢了些。是以晚了。还请嬷嬷原谅。” 徐凝敏闻言,额头上冒了冷汗,她都忘了曹嬷嬷的规矩,迟到是要记过的。 罗诗敏也担忧的回头看着阮筠婷,生怕曹嬷嬷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一声“记过”阮筠婷就要倒霉。 曹嬷嬷打量的目光上下审视阮筠婷,想不到小姑娘不但仁义还聪明,理由找的也如此漂亮。 “今日阮姑娘和九姑娘此举就算是给你们上了一课,宁可晚了,也不能失了端庄体面,跑的鬓松钗池的不成体统。我教导的礼仪规矩若是你们只在我面前遵守,回头就变了一个人,那也就失去意义了。方才阮姑娘和九姑娘先行离开后我才说了时间,实算不得他们迟到。”曹嬷嬷抬手一指,“你们站那边儿去,我再教给你们一次。” 阮筠婷闻言一喜,连忙行礼:“多谢嬷嬷。” 徐凝敏很是奇怪,阮筠婷如今聪明的紧,跟着她学似乎也没错,思及此,也跟着行礼道谢。到另一边学习身段去了。 曹嬷嬷虽然已经五十岁,可是身段保养得宜,做起动作来恰到好处,每一抬手,每一迈步,那动作似乎都丈量过一般分毫不差,手上兰花指柔美不做作。 阮筠婷看在眼里,只觉得赏心悦目,看来一个女子的美丽,不只是看相貌,更多的是要看气质。气质从何而来?诗书礼仪,身段培养,哪一样落下了都不成。她要学习的,还多着呢。 阮筠婷今生的记忆力极强,几乎是过目不忘,与徐凝敏一起学,她看一遍就记住要领,徐凝敏却须得反复教导。待到徐凝敏记住动作的时候,阮筠婷已经能行云流水一般将整套动作连贯的做下来。。 曹嬷嬷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自点头,到了阮筠婷跟前低声道:“阮姑娘,你知道你的身段差在哪儿吗?” “请嬷嬷指点。” “一,你动作太过僵硬,缺乏柔美,少了风情,这便需要多加练习。第二,你的眼神,跟不上动作,眼珠子几乎不转动,又减大半的风情。” “眼神?”阮筠婷心中一亮,“多谢嬷嬷提点。” 曹嬷嬷见她一点就透,满意的往罗诗敏身边去了。阮筠婷则是在心里盘算,眼神,要怎么练习呢?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第28章 最担心的发生了 PS:多谢大家的票票。还请继续支持《嫁值千金》,后面会更精彩更有爱的。群么~O(∩_∩)O哈哈~ 与曹嬷嬷相处下来,便也清楚了每日的作息。卯时一刻在馨岚居前厅点卯,卯时三刻摆早饭。入席的礼仪是每天都要做的。上午学习礼仪身段,下午学习技艺:琴棋书画、女红、厨艺选学。 她在现代是会计师,算盘难不住她,书法弹琴已经会了,不学也罢。便选学了前世不屑一顾的女红厨艺,发誓要好生练习起来。 阮筠婷一直憋着一股劲,她今生要活好,不但为了自己,还为了阮筠岚。更为了优秀起来才有更多的机会为前世的自己洗刷冤屈,才能查出真凶为自己报仇雪恨,她现在所吃的苦,与前世惨死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不论曹嬷嬷如何批评,她都保持着一股韧性,不骄不躁,虚心请教,一个月的功夫,她的女红和厨艺都有了些许长进,曹嬷嬷虽然面上不露,可心底里对她的踏实很是满意。 冬末,已经很久没有下雪,天气变的干冷,阮筠婷一大早便裹上厚实的棉衣棉裤,外头罩着棉袄棉裙,又披着棉斗篷,直将自己捂成了一个球儿。 到了馨岚居点卯,用饭,随即便是身段的练习。曹嬷嬷照样如原来的政策,对徐凝霞打压,徐凝敏刺激,徐凝慧赞誉,徐凝芳询问,罗诗敏鼓励。走到阮筠婷的身边,曹嬷嬷突然不动了,只盯着她的双眼看。 阮筠婷长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今随着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转身,眼珠都会灵活的转动,流转间越发显得明眸善睐灵气逼人。虽然年纪小,如此灵动的眼神只会让人觉得可爱讨喜,可假以时日,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必定是风情无限。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阮筠婷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变化,曹嬷嬷暗中称奇,不动声色的问:“这眼神是如何练的?” 阮筠婷闻言一怔,待转身,做完最后一个动作收了势,才行了个标准的福礼,“我每日入睡前,都让丫鬟吹了灯拿着点燃的香在屋里走动,我便只盯着那香头来看。曹嬷嬷,可是有什么不妥?” 曹嬷嬷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阮筠婷放下了心,俏皮一笑:“还要多谢嬷嬷。”那日若不是有曹嬷嬷提点,她也想不到这一层。 其他的五位姐儿不知何时都已经停下了动作,各怀心思的看向阮筠婷。曹嬷嬷了然一笑,道:“你自个儿研究的法儿,就这么说出来,不怕人偷学了去?” 阮筠婷一愣,回头看了看众人才明白,笑了笑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法子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能成就如何无非是看各人的缘法罢了,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再说如今学习的都是自家的人,她反倒是希望每个人都能好,将来徐家人脸上也有光,她也跟着沾光不是? 曹嬷嬷频频点头,负手踱步到中间,“你们个人都有个人的法子,藏不藏私我是管不着。不过一早我就说过,你们都是徐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道理说起来不过是嘴皮子一碰,轻巧的很,若是落实在实处,你们都须得好生琢磨。” “是。”阮筠婷与众位姐儿一同行礼。 谁知徐凝霞却使劲白了阮筠婷一眼,哼了一声。在安静的前厅中,显得格外清脆。 曹嬷嬷眉头一挑,不动声色的道:“八姑娘有何见解?” 徐凝霞这一个月早就被训的忍无可忍,此刻一看曹嬷嬷那张老脸更堵得慌,呼吸也有一些粗重,尖声道:“曹嬷嬷未免厚此薄彼,怎么只教导阮耗子,难道我们都没交束脩?” 曹嬷嬷闻言并不动怒,只是一笑,道:“八姑娘动怒不分时宜,不够理智。说出话来凭空捏造无头无尾,不够谨慎。言语尖酸,目无师长,显见修养不足。记过一次。” “你!”徐凝霞气的险些蹦起来,指着曹嬷嬷的鼻子尖道:“你不过是我家花钱雇来的,论起来还是个下人,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阮筠婷抿着小嘴,眉头紧锁,她太了解徐凝霞,因为前世的她一定也会如此。这几日曹嬷嬷对徐凝霞的压制她看在眼里,无非是要挫挫她的傲气。可徐凝霞那个性子,又哪里会是让人说的?能忍上一个月,估计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曹嬷嬷似笑非笑的看了徐凝霞一眼,仍旧不动怒,转身对一直在后头伺候丫鬟吩咐:“将八姑娘送到三太太那去。其他人继续练习。” “是。”丫鬟应了一声,伸手去搀徐凝霞。 徐凝霞一把拍开丫鬟的手,眼里含了委屈的泪,气急败坏的往第二进三太太所居的正房跑去,竟然将这些日学的身段儿礼仪都忘的精光。 曹嬷嬷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指点众人的身法动作。阮筠婷担忧的看了眼院门的方向,这样任性骄纵下去怎么行?到了夫家势必会吃亏的啊。她很想帮她改正,奈何她现在的身份根本说不上话,只希望三太太能有好法子,她不想徐凝霞变成第二个徐凝秀。 ﹟﹟﹟ “母亲!你要给女儿做主啊,母亲!” 徐凝霞提着裙摆,哭的梨花带雨的奔进了馨岚居的第二进院落,把院里的大丫鬟荔枝和桂圆都唬了一跳,常妈妈也是一个哆嗦,连忙拉住徐凝霞急急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29章 请教 Ps:今天的票票你投了吗?嘿嘿~ “嘘!我的小祖宗,太太这会儿正忙着,你可不要横冲直撞的。” “还有什么事能比女儿被欺负了重要!?”徐凝霞不依的跺脚,不顾常妈妈的阻拦还要往前冲。 却听屋内传来一声瓷器破裂的脆响,还有三老爷徐兴家气急败坏的呵斥:“好一个主母,你不容妾氏,苛待庶女也就罢了,连你养的你都教育不好!秀儿被惯成了那样,现在又添上一个霞儿!” 房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三老爷负手站在门边,满面怒容的一指徐凝霞:“使银子请宫里的嬷嬷来教养,就把你教成了这样?横眉怒目,哪有女儿家一点端庄可言!如果学不好,你也不要学了!” 徐凝霞哪里想到三老爷此刻也在,被骂的一声不敢吭,背脊上嗖嗖的冒凉气,哽了一声低头,怯怯的叫:“父亲。” “哼!”三老爷怒急的一甩袖子,大步往里头去。 三太太看见院子里丫鬟婆子都在,女儿也在,越发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徐凝霞又追进里头去,尖声辩道: “左右现在你是看我生养的都不顺眼!我真是瞎了眼了,当初你嘴里抹蜜糖说的那些难道都是鬼话?我生了霞儿那年,月子都没出呢你就把老太太身边儿的小翠肚子弄大了,我若是不容人,就死活不同意她进门,或打或卖我做不做得到?还不是我做主给她开了脸,抬了姨娘?你可倒好,屋里有个伺候的也就罢了,又看上小姑身边儿的香芹。以我君家的脸面,若是当时我死咬着,老太太能那么容易把她硬塞进来?” 三太太委屈的哽咽:“如今可倒好,你自个儿不如意,连做了八年的秘书丞都没升迁的消息,就跑我这里来撒气!你眼红大房和二房,自个儿倒是争气去啊!” 哪有男人被如此戳脊梁骨会忍耐的了?三老爷气急败坏的大吼:“无知的贱妇!我才是瞎了眼,怎会娶了你这样的妒妇,我说的是孩子们,你却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心胸狭窄,几时对孩子们一视同仁过?不论是小翠生的还是香芹生的,那可都是我徐兴家的孩子!放着芳儿那么乖巧听话的,你不好生对待,还处处苛责,小翠都已经不出房门了,你还去找她麻烦,此等心胸,我还留你做甚!” “你!”三太太本来一肚子委屈,在一听三老爷俨然有嫌弃休离之意,脸色立时煞白:“小翠小翠,你满脑子只有小翠,那你还来我这做什么!” “是,我才后悔来你这儿!我现在就到翠园去!”徐兴家怒气冲冲的冲出门,院子里丫鬟婆子各个噤若寒蝉。 徐凝霞快步进了屋,就瞧见三太太正歪在圈椅上,以袖掩面,哭的抽抽噎噎。 “母亲……” 三太太红着眼抬头,好容易哽咽着顺顺气,沙哑的问道:“你怎么回事?” 徐凝霞吞了口口水,低声道:“曹嬷嬷待人不公,给阮耗……阮筠婷开小灶。教她练眼神。今日她问了我才知道的。而且曹嬷嬷单看我不顺眼,总是训斥我,我做什么都错……” “你若是真做对了,曹嬷嬷会训斥你?” 若是从前,以三太太护孩子的性子早就去与曹嬷嬷理论了。可之前有了那一番谈话,知道曹嬷嬷如此是故意锉徐凝霞的傲气,她心里反倒明白过来,更有了反思,她之前对待秀儿确实太过溺爱,往往不问青红皂白只听孩子一念之词就拿主意。如今霞儿又跟秀儿一样,若是将来…… 越想越害怕,三太太怒急的一拍桌子,“跪下!” 徐凝霞愣住,随即吼道:“母亲,我没错!” “你!”三太太急火攻心,简直不知该怎样才能将徐凝霞教导好,含着泪对门外道:“常妈妈!给我把八姑娘关到厢房去,想不明白不准放出来!” 常妈妈面带难色:“太太,八姑娘她……”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常妈妈连忙行礼,“奴婢不敢。”随即拉着徐凝霞的手往外走:“八姑娘,快跟奴婢来。” 徐凝霞挣吧了好几下,但力气实在敌不过常妈妈,只能跟着出去了。 三太太泪眼朦胧的跌坐在圈椅上,桂圆和荔枝蹑手蹑脚的收拾地上的碎瓷片。不多时常妈妈来回道:“太太,八姑娘已经关起来了。” “嗯。还是不认错?” “是。”常妈妈低着头。 三太太抹了把眼泪,“常妈妈,你说我该如何是好,我自认放在秀儿和霞儿身上的心思都不少,为何他们偏生变成现在这样。” 常妈妈面露难色,“这您可难倒奴婢了。不过奴婢瞧着曹嬷嬷是很通透的,不如太太豁出脸面去请教请教?” “可是……”三太太毕竟还是爱面子的,让她放低身段去问一个嬷嬷,实在有些挂不住脸。 常妈妈对她最是了解,连忙道:“为了八姑娘,也为了您自己,这请教是必须的。再者说,老太太若是知道了您不耻下问,对您也会高看一眼不是?” 三太太抿了抿唇,左右也是没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好吧,咱们这就去前院。” 阮筠婷这时正在学走路。她从来不知道单纯走路也有那么多的说法。依曹嬷嬷的话,路况不同,走路的要求便也不同。比如今日地面结冰,如何走出弱柳扶风之姿就值得好生练习,虽然往后让她走冰路的机会很少,可曹嬷嬷吩咐了,她就要认真学起来,不能怠慢。 反观其他几人,自打曹嬷嬷刚才被请去老太太那起,徐凝敏和徐凝芳姐妹俩就一直坐在一旁脸蛋红扑扑的说悄悄话。徐凝慧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儿,似老僧入定一般不知在想什么。罗诗敏则是坐在栏杆上捶自己的小腿,见她看过去,还冲着她挤了挤眼。 阮筠婷扑哧儿一笑向罗诗敏走去,想借这功夫先聊两句,谁知这时,三太太带着常妈妈和身边的大丫鬟荔枝拐出了月洞门。 第30章 说啥也不能让你得逞 PS:求收藏,求推荐~~~ 阮筠婷回头看向三太太,只一眼便发现她是哭过——虽然她妆容修饰的很完美,不留心根本看不出来。 心中揪痛了一下,毕竟她前世做了三年她的女儿,那三年君氏将无私的母爱给了她。如今看到前世的母亲过的不好,或许还是受了自己的带累,阮筠婷是无论如何也好受不起来的,内疚之余,还有深深的负罪感。 “太太。”姑娘们都起身齐齐行礼。 三太太环视一周,没有找到曹嬷嬷的身影,蹙眉道:“曹嬷嬷人呢?” 徐凝芳上前一步,舒舒展展的行了一礼,甜美的面庞上笑容更加甜美,柔柔的道:“回太太,才刚松龄堂来人,将曹嬷嬷请去了。” “什么?!” 三太太闻言脸上一变,心头骤然快跳了两下。这下事儿坏了!才出了徐凝霞的事,人还在厢房里关着呢,老太太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请曹嬷嬷过去,万一事情漏了馅儿,那霞儿…… “什么时候的事?”三太太急急地问。 徐凝芳笑容越加愉悦:“回太太,这会子人怕是已经到了后园影壁了。” 那就是路程走了一半,她追怕是也来不及了?!三太太有些受不了打击,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太太!” “太太,您留神啊。” 身旁的荔枝忙伸手扶住她,而阮筠婷正站在三太太身旁,也跟着伸手搀扶。 见她唬的惨白了脸,阮筠婷忍不住开解道:“太太不必多想,曹嬷嬷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再者说方才那事若是与老祖宗说了,老祖宗八成还会觉得她教导无方呢,是不是?” 阮筠婷的声音软软糯糯,慢条斯理,不知为何竟让三太太原本慌乱的心平和了不少。 “是,你说的有理。”她怎么一惊慌就忘了这一宗?低头看看阮筠婷,三太太第一次觉得她其实没有多讨厌。 徐凝芳原本愉悦的看着三太太倍受打击一副接受不了现实的模样,如今却被阮筠婷一句话给劝解了,难免怨气颇重的瞪了阮筠婷一眼,随即做出一副惊慌的样子道:“太太不必担忧,阮姑娘说的是,曹嬷嬷就算去了,也不会乱说话的。” 三太太虽然脾气急了些,但并不笨,待过了那个冲动劲儿,也不是看不清楚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凝芳,结合之前曹嬷嬷对徐凝芳的评价,一时恨的牙根痒痒,果然是翠园的狐媚子养的,她娘那一套功夫她学了个全套。 徐凝芳被看的浑身不舒服,怯怯的低下头。 为今之计是要探一探那边的虚实,或许人到场了也有解释的机会,可是以阮筠婷对君氏的了解,当年纳妾的事她一直都怨恨着老太太,跟婆母堵着气,君氏自己怕是拉不开脸马上就去。思及此,阮筠婷道:“太太,要不婷儿扶着您去给老祖宗请安?” 三太太得了台阶,心中熨帖无比,笑容也柔和了,“嗯,那就一道来吧。” “是。”阮筠婷替代了常妈妈的位置,与荔枝一左一右扶着三太太。常妈妈则是跟在后头。 看着四人的背影,徐凝芳咬了咬下唇,谁知道她们去了会说什么?可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说话。 “正好我也要给老祖宗请安,太太,芳儿也一同去。”说罢大步追了上去。 三太太回头看了徐凝芳一眼,不置可否似笑非笑的转回身去。 罗诗敏、徐凝慧和徐凝敏也不是傻的,阮筠婷和徐凝芳都一起去了,落下他们反而不好,仨人也忙跟了上去。 于是一行八人浩浩荡荡的直奔松龄堂,三太太走的急,阮筠婷这会儿也顾不得才刚学的礼仪和身段了,一溜小跑才追的上。后头的姑娘们跟的也很是辛苦。 不多时到了松龄堂,下人通传之后一行人进了正厅,分别行了礼,待三太太与曹嬷嬷一左一右坐好,阮筠婷在一旁垂首站立,老太太才似闹似怒的嗔了一声: “曹嬷嬷前脚刚进屋,你们这一群后脚就到了,怎么,还怕曹嬷嬷说到你们的痛脚啊!” 三太太闻言脸色涨红,“老祖宗说的哪儿的话。”下面却也辨不出一句来。 阮筠婷叹息一声,三太太这样也不行啊。连忙笑着解围: “原本曹嬷嬷叫我们好生练习着,正赶上三太太要来给老祖宗请安,我们姐几个怪想念老祖宗的,一商议,就违了曹嬷嬷的令一同跟来了。”说罢眨巴着眼无辜的看着曹嬷嬷:“嬷嬷不会怪我们吧?” 老太太听了捧腹大笑,点着阮筠婷笑骂道:“好个婷丫头,这不是难为你曹嬷嬷么。” 曹嬷嬷也是一笑,道:“法不责众,难道还将你们都罚了不成?念在你们有一片孝心,这次就作罢了。” 阮筠婷夸张的吐了口气,拍拍胸口,一副给自己压惊的模样,又逗得老太太开怀大笑,罗诗敏、徐凝敏和徐凝慧也跟着笑了起来。 徐凝芳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阮筠婷,她倒是低估了她。 见老太太的笑容真切,不似作假的,阮筠婷松了口气,看来曹嬷嬷并没有跟老太太打小报告。 老太太看了看众人,止了笑问道:“今日怎么没见霞儿一起来?” 原本活跃的气氛,被老太太一句话冻结的冰凉。三太太才放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阮筠婷本不想再多言,她今日表现的已经够了。可眼角余光看到徐凝芳有上前回话之意,心道这话决不能让她说了,连忙抢了一步出来,袅袅娜娜行了个标准的福礼,道: “回老祖宗,八姑娘身子不适,才刚下去休息了,所以没一同来。” 三太太松了口气,额头上冷汗也冒出来,心中骂自己怎么赶上事儿了她却连阮筠婷都不如了。 老太太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转而问起了姐儿几个学习的进度,曹嬷嬷一一给老太太讲了,也是表扬多过批评。 三太太打量老太太的神色,见并没有怒意,心里放下块石头。 第31章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PS:手里还有票票的童鞋,别忘了投票嘿~ 待老太太问完了功课,三太太站起身客气的对曹嬷嬷道:“曹嬷嬷。我有些事情想请教您。” 三太太往常爱面子,何曾用这种请求的口吻与人说过话? 老太太见状心中暗自感慨,含笑看向曹嬷嬷:“既然是有事,我也不多留你们了。曹嬷嬷,还劳烦你走一趟?” “不敢,老太太言重了。”曹嬷嬷礼数周全了一番,便与三太太一同去了。 阮筠婷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是过了一关,见老太太似有倦怠之意,也行礼告退。 老太太摆了摆手打发她们走,转头对身边的人道:“画眉,去给我把手炉拿来,我这膝盖又疼了。” 阮筠婷随着众人本已经走到屏风跟前,听见老太太的话脚步一顿,略微一想,便又折了回来。 老太太见她没走,用黄铜的手炉捂着膝盖,问:“婷儿有事?” 阮筠婷担忧的看着老太太:“老祖宗,您老毛病犯了?” “是啊。这明明快开春了,膝盖反倒疼的更厉害了。” 阮筠婷抿着小嘴点头,冰雪消融,潮气大,况且大梁城又是在北方,北方人少有不得关节炎的。 见阮筠婷可爱的小脸都皱成了包子,老太太又是喜欢又是感动,感慨的道:“哎,我的婷儿知道心疼外奶奶了,来,过来,让外奶奶看看。” 阮筠婷依言走到老太太跟前,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坐到暖炕上。、 老太太见她愁眉不展,道:“婷儿也不必担忧,我的腿也请大夫瞧过了,贴两贴膏药就好。倒是你,今日见你越加懂事了,我瞧着很是欢喜。” 阮筠婷讪讪一笑:“老祖宗想尽法子让我学习,我若是还不进步,岂不是对不起您的一番心意?”清澈大眼眨了眨,又道:“老祖宗,从前我在乡间的时候,也见到有人有您的这种病,知道一些很是有效的土方儿。您的膝盖现在是怎么个疼法?可是红肿了?” 老太太闻言与韩滨家的相视一笑,调侃道:“婷儿要当起大夫来了?” 阮筠婷嘟嘴,不依的道:“人家为了老祖宗的腿疼愁的不行,您可倒好,还来打趣我。快告诉我,膝盖可是肿了?” 见阮筠婷甚是认真,老太太便也不逗她了,笑道:“没有肿,就是疼。” “没有肿,那我这个方子一准儿能成。”阮筠婷眉开眼笑的道:“我这些日跟曹嬷嬷学了厨艺,正好派的上用场了,老祖宗,我能不能借您的小厨房一用?” 老太太啧啧称奇,阮筠婷会主动下厨,无异于太阳从西边升起。可想到她这一个月来都本本分分没惹出任何麻烦,老太太也很欣慰,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韩滨家的,你带着婷儿去吧。” “是。” 阮筠婷行了礼,跟着韩滨家的出门直奔松龄堂后院的小厨房,笑道:“韩妈妈,我还需要一些材料。” “阮姑娘请吩咐,我立刻去给你找来。” “我要用肉桂两钱,粳米一两,还要一些赤沙糖。” “有,这些厨下都有。不知姑娘要怎么做?” 阮筠婷笑了起来,“韩妈妈跟着来就是了,其实很简单,您瞧会了每日给老祖宗做就行,记着,要每日吃一剂,今儿个就算了,明日开始晨起空腹就要让老祖宗吃下去。且先吃五日,看看有没有效过。” 韩滨家的点头道是。 二人到了小厨房,阮筠婷拿了肉桂,亲手将它在研钵里捣碎压成粉末状放在一旁备用,又去寻了个砂锅来,将粳米洗净。添入适量的水放在灶上。一旁有烧火的丫头帮忙点燃了灶火,阮筠婷蹲在灶前看着火候,待到水滚开了,忙抽出一些柴火将火调成文,回头笑道: “粳米正常煮粥就是,什么调味料都不添。” 韩滨家的看阮筠婷麻利的干活,笑着点头道:“是。” 不多时,屋中弥漫了米香味,阮筠婷拿长把勺子又搅了搅粥,见差不多了,便放入肉桂粉和赤沙糖。搅拌均匀之后煮沸,将砂锅用布巾垫着端了下来。 “韩妈妈,粥这便成了,咱们给老祖宗端过去吧。” “好。阮姑娘如今厨下手艺麻利的多了。”韩滨家的一面盛粥一面不忘了夸奖阮筠婷。 阮筠婷腼腆一笑,与韩滨家的并肩回了松龄堂的正厅。 老太太正斜歪在暖炕上眯缝着眼想事儿,见二人回来了,笑着坐了起来。 韩滨家的道:“老太太,您尝尝,粥是阮姑娘亲手给您煮的。” “是吗,那我可要多吃点。”老太太无限感慨,这还是第一次吃到外孙女给她煮的粥。 掀开盖钟,米香味合着肉桂的香味扑鼻而来,老太太笑了起来,舀了一勺含了,品了品滋味皱眉道:“这个粥味道有些怪。” 阮筠婷笑着道:“老祖宗,粥是治病的,可不是为了好吃,我才刚都跟韩妈妈说了,这种粥您每日早起就要空腹吃,连吃五日且看看效果。” “好。”老太太其实不太相信,不过为了不打消外孙女的积极性,她索性点头应了,反正吃粥而已,也没坏处。 阮筠婷站在一旁,看老太太慢条斯理的吃了一碗粥,这才对韩滨家的道:“我还知道一种药酒,韩妈妈,您也记下来,回头做了一并给老祖宗用吧。” 韩滨家的含笑点头。 阮筠婷翻着眼睛回忆了半晌,确定了之后,流利的道:“取独活,当归,杜仲,川芎,丹参,熟地黄各两钱,都细细的研磨成粉,用纱布包裹好了,泡在二斤粮食酒里密封起来,然后放在火边煨上一天一夜,在挪到一边自然放凉,等凉了就可以让老祖宗饮用了。没事儿的时候就喝上一小盅,配合我刚才做的肉桂粥,双管齐下,止疼补肝肾祛风湿最有效了。” 韩滨家的奇道:“阮姑娘懂得药理?” 阮筠婷不好意思的摇头:“我不懂药理,完全是看人家这么吃管用了,我就记了下来。想着往后家里人或许用得上。” 老太太这边已经喝茶漱了口,只觉得胃部温热,浑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笑着道:“难为你还有这份心。” 阮筠婷回以一笑。见该做的做完了,她不便再打扰,于是行礼退了下去。 直到阮筠婷出了院子,韩滨家的才道:“老太太,我看阮姑娘做事手脚麻利,想来这一个月也是下了功夫的。” “哎,她知道学好,我也阿弥陀佛了。” “那刚才她说的药酒……” “粥我吃着还不错,你去寻个明白人,看看那药酒的方子是不是犯冲,若是不相冲的,就姑且试试也无妨。” “是。” 第32章 敌人太狡猾 同一时间的翠园,翠姨娘从小厨房出来,端着自己拿手的小炒肉,莲步轻移袅娜的走进正屋。 三老爷正坐在桌边,咂一口酒,吃一口菜。 “老爷,您少喝点,喝多了伤身。”手上挪了挪桌上的三碟小菜,将才出锅的小炒肉放在中间。 三老爷气冲冲的放下酒盅,骂道:“那个恶妇!好好的孩子也让她给教养歪了!瞧瞧秀儿,再瞧瞧霞儿,姊妹两个一样的任性骄纵,哪里看得出一丁点大家闺秀该有的风范来!” “老爷,您别生气,太太也并非有心的。” “你就别为了她说话了。”三老爷疼惜的看着翠姨娘,抓过她白腻的小手放在掌心,“这些日你受的委屈我都知道,你的手,做得出合脚的鞋子,炒的出可口的小炒肉,她便要拿你的手出气,让你去给她捧蜡烛,瞧瞧你手上的烫伤……” “老爷。”翠姨娘含了泪微笑着抽出手放在身后,道:“婢妾只希望老爷过的好罢了,再不求其他的,太太她,她不喜欢我,我也是理解的,这些都是小事。” “小事?”三老爷拉着翠姨娘坐下,道:“她若是有你一半的胸襟,女儿也不会让她教养成那样!” 翠姨娘摇了摇头,亲手给三老爷续了杯酒,“老爷,您消消气。” 看着柔美的翠姨娘那依赖的眼神,三老爷似乎找到了平衡,方才在君氏那里伤掉的自尊这会儿都找了回来。也给她夹了一块肉,“你也多吃点。” 翠姨娘含笑点头,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乖乖的吃了那块肉。 三老爷心中的大男子主义继续膨胀,在翠姨娘这儿能让他时刻感觉到自己是强大的,是被需要的。与那个疯婆子比起来,小翠不知道好多少倍。他当初真是瞎了眼…… 正胡思乱想着,门口突然传来柔美的声音:“芳儿(敏儿)给父亲请安。” 三老爷一笑,放下筷子道:“快让她们进来。” “是。” 翠姨娘起身掀了棉帘,徐凝敏和徐凝芳一前一后的进了屋,规规矩矩的给三老爷行礼。 三老爷看着圆润可爱的徐凝敏,满目和蔼。再看向甜美的徐凝芳,简直要心疼到骨子里去了。捋了两把胡须,才刚预备考考他们的学问,翠姨娘却先一步发了话。 “你们今日犯了大错,还不跪下!” 徐凝敏和徐凝芳对视一眼,虽然不明所以,但也都听话的跪下了。 三老爷急忙道:“孩子们有什么错,你又罚他们做什么。” 翠姨娘此刻却严厉了起来,完全没有刚才的柔弱模样,道:“你们两个身为八姑娘的庶妹,看到姐姐冲动,却不知道拦着点!惹得你们父亲不快,如今可知错了!” 徐凝敏不以为然,心道徐凝霞如何与她什么相干。 徐凝芳却马上明白了翠姨娘的意图,眼里含了泪,磕头道:“姨娘教训的是,女儿应该团结姊妹,今日是在是没来得及才……女儿知错了,请姨娘息怒。” 翠姨娘斥道:“既知错了,你们两个都到一边儿去跪着,举着香炉。” “是。” 徐凝芳哭着跪行到一边,双手端起香炉举过头顶,可怜兮兮满脸泪痕。 徐凝敏不知自家母亲到底要做什么,不过照做就对了,于是也跟着徐凝芳学,胖乎乎的身子跪行到一边,举起香炉,眼泪却是流不出来的。 三老爷心疼的紧,拍着桌子道:“他们两个已经够懂事了,霞儿自己犯错,又与她两个妹妹何干?她那个急惊风的性子谁能拉的住,你做什么要委屈了孩子!”三老爷心中此刻对君氏和徐凝霞已经厌烦到极点。 翠姨娘哽咽道:“婢妾只希望能为老爷分忧。” “敏儿和芳儿你教导的很好,可今日的事怪不得他们,罚跪就此作罢,也好让他们去用午饭。” 徐凝芳怯怯的抬头,不敢应声,只等着翠姨娘发话。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三老爷更加心疼了。 翠姨娘也见好就收,叹道:“好了,既是你们父亲发话,你们就下去吧。今儿不用跪了。” 徐凝敏和徐凝芳如蒙大赦,连忙放下香炉磕头,随即退了下去。 待到了院子里,徐凝敏小声问徐凝芳:“才刚娘是什么意思啊?” 徐凝芳脸上泪痕犹在,可还哪里有半点的委屈?取而代之的是得意的笑容:“咱们的娘亲最是聪明的,你不懂,照着做就是了。” 徐凝敏满头雾水,只觉对徐凝芳,她是越来越不了解了。 ※※※ “字是脸面,你们将来都有做当家主母的一日,难道能躲得过管账执笔?你瞧瞧你的字。”曹嬷嬷将阮筠婷写的那歪歪扭扭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字扔在桌上,骂道:“跟狗爬的一样,饶是你再聪明灵巧,字拿不出手去可怎么行!” 阮筠婷被训的一声不敢出,只低着头做乖巧状,旁边几人看着她,有的人同情,有的人幸灾乐祸,但都不表现出来。 曹嬷嬷抚了抚额头,女子识字的是不多,可是她想不到徐家这样的门第里,竟然也有十二岁上连《千字文》都写不好的。 “从今儿起,你每日给我练足了两个时辰的字,次日将字拿来给我查。你是初学,就从赵体入门吧。”说着翻出一本赵孟頫的《千字文》递给阮筠婷:“赵体字笔画圆秀,字架方正,适合入门规范训练,等你熟练了怎么用笔,我在找《玄秘塔碑》给你摹。” “是。”阮筠婷双手接过,心中暗叹了一声,看来这辈子也要学柳体字了。不过无所谓,她前世对自己礼仪方面还很自信呢,结果还不是被挑出那么多的问题来,字从头练起也无妨。 “回曹嬷嬷。”正当这时,外头一个小丫头来传话,“回曹嬷嬷,姑太太领着君家的四小爷来了,老太太吩咐让姑娘们紧着到前头去。” “知道了。”曹嬷嬷挥挥手让那小丫头退下,转而了然的笑道:“今日是百花生日,约莫着也是要你们跟着一同去踏青的。” “踏青啊!” 年轻的女孩家一阵欢呼,就算早熟,毕竟也都是孩子。就连阮筠婷这个“外嫩里焦”的也有些兴奋,在府里闷了这么久,她早就想出去溜达溜达了。 第33章 变相相亲会?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凉风吹来带着清爽的草香,吹着阮筠婷素面妆花的斗篷在身后飞舞,水绿色褙子贴在身上,勾勒出属于少女青涩的轮廓。 大梁城南郊的这一处景致甚好。冰雪消融,山间田野撤了白毯铺了绿毡,直叫人想到上头去打两个滚儿。在往两三丈外看,松江如同一条飘带,泛着粼粼荧光向着西南方蜿蜒而去。 “妹妹,快来啊!” 阮筠婷正陶醉呢,背后便传来罗诗敏愉悦的声音,她忙应声,提起裙摆快步走了过去。 在山坡背风处停着徐家的六辆马车,丫鬟仆从们正忙着从车上往下搬一应物品。地上已经铺开了一大张布单,铺了锦缎面的厚实垫子,当中摆着果子点心。 徐家三房的哥儿姐儿们以及阮筠岚、君召英和罗诗敏都应分别坐下。二奶奶王元霜笑着在徐承茗身畔盘腿坐了,打趣道: “弟弟妹妹们出来踏青,我这个老没羞也来搀和一杠子。” “二嫂子说的什么话。你哪里老了?”徐凝霞咯咯的嬉笑道:“不过今儿没外人,长辈们也不在场,你既跟着我们出来,可要由着我们闹才行,不然啊,就罚你自个儿回去!” 王元霜闻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好厉害的妹妹,看将来谁敢要你。”说罢笑了起来,目光不着痕迹的扫向君召英。 徐凝霞倒是没看到她的眼色,只是满脸通红,指着王元霜:“快打出去,瞧她,一来就没好话。” 徐承茗见妹妹被当众调侃,连忙解围道:“咱们做些什么?不能干坐着吧。” 王元霜也见好就收,只是用暧昧的眼神看了眼徐承茗,又瞧了眼端庄坐在自己身侧的罗诗敏,慢条斯理的问:“你们且说,要玩什么?作诗联句?” 一听做诗联句,君召英扔下手里的瓜子,连连摆手:“不做不做,我可不玩这个。” 众人都知道君家的四小爷不喜文墨,但也想不到他反应这么大,均笑了起来。 徐凝霞想起母亲说的要尽量和表哥拉好关系,便迎合他的喜好,道,“要不咱们蹴鞠吧。” 这次君召英、徐承硕和徐承珍点头,王元霜却不赞同的白了她一眼: “女儿家的玩什么蹴鞠。” 徐凝芳看了看正用手剥瓜子的阮筠婷,扑哧儿一笑,道:“若说蹴鞠,恐怕这里只有阮姑娘能跟爷们一起玩了。” 若在往常,徐凝敏怕是第一个应和徐凝芳的,但是阮筠婷好心给了她那么些食谱,她忍饥挨饿的照做了这段日子,明显的感觉到新裁的春装宽了,心里很是感激,所以她低着头扳手指,全做没听见。徐凝芳见姐姐没有配合自己,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阮妹妹若是跟着去蹴鞠,那带上我一个好了,我也是一双大脚。”罗诗敏对笑里藏刀的人最看不惯,大大方方一拍阮筠婷的肩膀,话说的毫不做作,恰好对上徐承茗赞许的目光,忙低下头。 徐凝芳笑容一窒,她可没有任何想要针对罗诗敏的意思,挤兑阮筠婷,也是因为前几日她坏了她的好事。 阮筠婷拍拍罗诗敏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见气氛有些尴尬,略微一想,笑道:“其实蹴鞠我没什么兴趣,我倒是想学骑马。” “学骑马?”王元霜放下茶盏,奇道:“姑娘家的,学骑马做什么?” “将来万一遇上个什么危险的,可以骑马逃的快啊。” 听了阮筠婷理所当然的回答,众人又是一阵笑,君召英一拍大腿,朗声道:“阮家妹妹说的真是有趣,你要是想学我教给你。” 阮筠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剜了他一眼。君召英心里扑通一个加速跳,大咧咧的道:“月余不见,阮家妹妹的眼睛好似……”话音没说完,他身旁的君兰舟便不动声色的拉了他袖子一下。君召英知道自己说的不妥,也住了口。 王元霜看看君召英,又看看徐凝霞,最后瞧了瞧阮筠婷,意味不明的一笑,道:“既是这样,不如咱们就分头行动,蹴鞠的蹴鞠,骑马的骑马,作诗的作诗,先说下,有没有妹妹想同嫂子一起去放风筝的?” “哎呀,二嫂子,你带了风筝来怎么不早说。”徐凝霞蹦了起来,拉扯着王元霜的袖子:“走走,二嫂子,咱们去玩。” 王元霜被拉扯的笑个不停,心中却暗自鄙夷,三房的嫡女,都不如从前不招待见的那个登得上台面。 徐凝芳和徐凝敏历来溜着徐凝霞,见状一同去了,徐凝慧随大溜习惯了,也远远的跟在后面。徐承硕和徐承珍则是叫了几个下人到一旁去蹴鞠。 看人走的差不多了,君召英探过半拉身子,嬉皮笑脸的道:“阮家妹妹,你要学骑马,我教给你啊。” 阮筠婷露齿一笑,明眸灵动的甚是可爱,客气的道:“不劳烦四小爷了,我让岚哥儿教给我就是。”说罢起身拉着阮筠岚,央求道:“岚哥儿学了骑射吧?教教我如何。” 半大小子长得快,才月余的功夫,阮筠岚的个头便窜起来一截,如今已经跟阮筠婷一样高了。见阮筠婷虽然笑的开朗,可一抬手一转身都漂亮的紧,既灵动又绝不逾礼,显然是这一个月跟着嬷嬷苦练的功夫,心就软下了,点头道:“好吧。” 阮筠婷很是开心,弟弟这样就算是原谅她了吧?拉着阮筠岚的袖子,往一旁去让下人备马。 君召英郁闷的抓头,“兰舟,我怎么觉得她好像变了个人?” 君兰舟桃花眼也看着阮筠婷的背影,眼神中有些研究,“英爷,我觉着她不太一样了。” “是吧!爷就说她不一样,走,咱去看看。”说罢大步流星的走在前头。 君兰舟漂亮的脸上表情有些无奈,也只得步履沉稳的慢条斯理走过去。 阮筠婷这厢骑上马,手上紧张兮兮的握着缰绳,摇摇晃晃快要掉下来,虽然下人们特意带来的都是温顺的马,怕摔坏了爷和姑娘,给她挑的更是一匹身量未足的温顺小母马,且阮筠岚也一直在旁边跟着,不时的指点她。可对于第一次骑上马背的阮筠婷来说,挑战还是大了些。忍不住摸摸马头,又摸摸马屁股,念念有词的道: “小红毛,你乖乖的,人都说溜须拍马,我今儿也拍拍你的马屁,可别把我摔下去啊,回头我给你弄松子糖吃。” “哈哈!!” 话音刚落,就听见君召英的爽朗笑声。胯下的小红马似也被唬了一跳,向前跑了起来。 第34章 探问 小红马突然向前跑,阮筠婷毫无心里准备,少不得被闪的往后仰,双脚也脱了镫,手上紧紧抓着缰绳,吓的惊呼了一声: “岚哥儿!” “姐你别怕。先登上马镫啊!”阮筠岚追了上去,看阮筠婷在马背上摇摇晃晃,水绿色斗篷在身后飘舞,双脚还被颠簸的晃悠,急忙之中怎么都够不着马镫,急的额头上也见了汗。马虽然不大,可跑的也不慢,以他的速度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 君召英气的一拍大腿,“哎呀,这马怎的不禁吓!兰舟,你替爷去救救她!” “是!”君兰舟乐不得君召英不亲自去,自家少爷大咧咧的,若是与那个阮姑娘不留神搂一下抱一下,坏了姑娘声誉不说,岂不是要娶了她?他可不希望多个总是看着自己眼睛冒光的主母。 君兰舟看起来并不健硕,照比君召英虽然身高不差,身子上却瘦了一圈,谁知动弹起来速度极其惊人。 他似是练过“草上飞”之类的轻功,快跑了两步足尖点地,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交替虚跨了两步,落地之时已经窜出去丈余与阮筠岚比肩,再次腾身,又腾跃而出丈远,恰落在小红马的左侧,快跑了两步抓住辔头,公鸭嗓呵了一声:“抱紧马脖子!” 阮筠婷连忙反射性的听话,才刚抱住马脖子,马身便已人立而起,吓得她又是一声惊呼。 十三四岁的瘦高少年,剑眉紧锁,薄唇紧抿,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首次出现调侃之外的专注神色,双臂较力,直直将奔跑中的小红马拉的前蹄登空。旷野中松江潺潺不休,碧草连天,晴空如洗,红马人立而起的影子连同马背上惊慌的人以及马下较力的少年,都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看着这一幕,君召英甚为满意的叫了声:“好!” 周围吓呆了的人们见状也围了上来,王元霜将风筝的长线交给徐凝霞,“哎呀,婷儿快下来,我就说这骑马不是姑娘家学的。” 阮筠婷余惊未消,小脸煞白的下了马:“二嫂子,我没事。”转而对君兰舟感激一笑:“多谢你。” “阮姑娘言重了。”君兰舟很是惊讶,竟然有主子跟下人道谢。 “哎,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婷姐儿可别在为难嫂子,跟嫂子玩玩女儿家该玩的东西可好?”王元霜这一次奉命跟着几个小的出来,第一要务便是看着他们的安全,任何一个出了事她都不好跟老太太交代。 谁知阮筠婷胆子却大的很,摇头道:“二嫂子,我没事了,换匹马我接着学。” “啊?你还不怕啊。”才刚赶来的罗诗敏和徐承茗异口同声,二人话音落下,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羞涩。 王元霜看在眼里,笑着赞同的道:“骑马不是咱们女儿该学的,将来有了什么事自然有人护着你,何苦危危险险的害我挂心?” “二嫂子且听我说,咱们梁国民风开放,女儿家也并未明文规定不准学骑射啊,在说协助太祖爷开国的镇宁公主也是女儿家,却武功盖世,率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那才是真正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呢,我虽不敢自比镇宁公主,可自保的能力也该有,指望旁人保护,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今儿个好容易出来,二嫂子就疼我一次,让我接着学吧。岚哥儿会护着我的,”回头祈求的看着阮筠岚:“是不是,岚哥儿。” 阮筠婷的大眼睛本就清澈晶亮,练了这月余的“眼神”,双眸更加灵动,此刻祈求之意全在眼中了,让人对上这双眼睛,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阮筠岚叹息了一声,道:“二嫂子放心,我这次牵着马走,不会让她有事。” “我也在一旁跟着,没事的。”君召英也说。 王元霜想了想,叹息一声戳了下阮筠婷的脑门:“小祖宗,就依了你吧。” 阮筠婷大喜,忙退后一步郑重的行了福礼,“多谢二嫂子。”转身又行礼:“多谢四小爷。” 王元霜看着她舒舒展展行礼的身姿,心中好生感慨,学了一个月的礼仪,看来能时时刻刻记得应用的,只有阮筠婷和罗诗敏两个外姓人。 众人散开,各自做旁的事去。阮筠婷让下人又去选了匹温顺的枣红马,骑上马背,还不忘了“登高望远”,冲着并肩走向一旁的罗诗敏和徐承茗坏笑。 “阮家妹妹,这次你可抓紧缰绳,脚上也踩稳当了啊。” 君召英亲自拉着辔头引着枣红马踱步向前走,阮筠婷闻言笑了,道:“怎能劳烦四小爷帮我牵马呢?” 听着她毫无诚意的客气话,君召英翻了个大白眼,仰头看着她,“好了,还客气个什么,谁让咱们两家是亲戚,我又叫你一声妹妹,哎,我可从没听你叫过我一声哥哥。” 阮筠婷听的一愣,想不到君召英和前世一样,仍有一颗赤子之心。看看身旁除了君兰舟和阮筠岚之外再没了旁人,这才叹息一声,道: “四小爷莫怪,您也知道我的身份,在说,我旁日在徐家,对着正儿八经的表哥表姐也从没敢叫过一声哥哥姐姐,怕是叫了也没人会应,再者说四小爷是金枝玉叶,我若独独的叫了你哥哥,定有人会将屎盆子往我头上扣的。还请四小爷体谅。” 君召英虽然神经粗了点,可也不是个笨人,阮筠婷都如此说了,他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罢了罢了,爷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不过那么一说,你急什么。你这人也真是奇怪,从前你就像我们家样那只绿毛红嘴儿的鹦哥,若安安静静的瞧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稍微一逗弄,立马就炸毛。如今却似变了个人似的。” 说起那只鹦哥,阮筠婷怎会没有印象,那是她前世养的啊。 阮筠婷神色一窒,竭力掩盖想起前世冤屈之时的不平和愤恨,语气平静的道:“四小爷,怎么您几次来,却不见我五姐姐和五姐夫来呢??” 随行的阮筠岚一惊,瞪向了马上的人。 第35章 心眼多的像马蜂窝 她不是什么都知道么,怎么还问这样的问题?阮筠岚有些不赞同的抿紧了嘴唇,刚要说话,却听君召英大咧咧的道: “哎,我大嫂生了病,被送到别院去静养了。大哥呢,却似丢了魂儿似的,整日就知道埋头在书房里,我父亲还当他是勤学苦读,预备去参加会试,谁知那日去书房一瞧,他却是在画我大嫂的画像,将我父亲气了个半死,当场就动了家法。” 阮筠婷听的心里好生不是滋味,前世跟君召言也算得上是举案齐眉,她的愿望就是当个米虫,对君召言什么感情都没有,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过日子。现在她换了具身子,却发现“前夫”对自己的深情,却有何用?只是,她前世死的着实冤枉,她的冤屈不能不雪,这不仅是关乎徐凝秀的名声,更关乎徐家的脸面。 思及此,阮筠婷佯作好奇的问:“我听说五姐夫有三房妾氏呢,他们不陪他一起?就由着他自个儿闷起来画画?” 君召英一听,坏笑道:“啧啧,你到底是关心你五姐姐,还是关心五姐夫啊?小丫头片子,问的还挺多。” “四小爷倒是聪明。”阮筠婷被打趣了也不怒不恼,笑嘻嘻的俯下身,俏皮的眨眼,“你不知道就不要说咯,用不着岔开话题,反正我也只是好奇问问罢了。” “嘿,谁说爷们不知道的,那三房妾氏……” “爷,您瞧。” 君召英话还没说完,就被君兰舟上前一步打断了。 君兰舟指着远方的天空,山后白云飘渺,形似仙山,当真是美不胜收。 “嘿,这处的景儿真是不错。” “正是啊,所以才叫爷瞧瞧。”君兰舟俊美面庞上满是笑意。心里却吁了口气,阮筠婷倒是聪明,险些就将府里的秘密给套出去了。 抬起头看向阮筠婷,她果真变了,还是他以前太不了解她? 阮筠婷此刻也抿着小嘴回头看着君兰舟。看来以后要问君召英什么,得把这个心思缜密的家伙支开才行。 二人视线相对,均是平静无波,看了彼此一眼便同时将视线转开。 君召英牵着马转了一圈往回走,阮筠婷也不在多话,只惬意的看着不远处嬉戏的徐家人。徐承硕和徐承珍带着几个小厮蹴鞠,在草地上跑来跑去。徐承茗与罗诗敏对坐在席上,不知在谈些什么。王元霜带着徐凝慧和徐凝敏放风筝。徐凝霞则是与徐凝慧并肩向着松江边上走去,看起来也在谈笑。 这样宁静的时光,当真让人觉得惬意。 阮筠婷唇边挂着一丝浅笑,突然觉得能够活着,能呼吸新鲜的空气,看到碧蓝的天和嫩绿的草地,看着徐家的人们,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君召言见阮筠婷不说话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以他的角度,但见阮筠婷白嫩精致的脸颊和挺翘的小鼻子,都在水绿色衣裳的衬托下显得几乎透明,蓝天和白云作为背景,这画面很是赏心悦目。 察觉到君召言的视线,阮筠婷疑惑的看过来,投以询问的目光,谁之君召言竟然突然把头转回去了。 莫名其妙的眨眨眼,真不知四小爷是什么意思。 “救命,救命啊!” “芳儿,快救人啊!” …… 正当四人一马缓缓走近营地之时,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吓的阮筠婷心跳漏掉了一拍。 徐凝霞站在江边大声呼救,徐凝芳在松江中沉浮,人被顺流冲了下去。 众人大惊。 “芳儿!” “十二姑娘!快救人,快救人啊!” 阮筠婷下了马,也急忙提着裙摆跑过去。 徐凝敏大哭:“芳儿!快救救她啊!你,下去!”伸手推旁边的小厮。 那小厮苦着脸,“我,我不会水。” 王元霜急的快晕过去,“快,会水的,下去救人啊!” “二奶奶,我,我也不会。” …… 眼看着下人们各个惨白着脸摇头,阮筠婷也急了,大梁城位于北方,人们不识水性也是正常的,只是没想到今日来几个的竟然都是旱鸭子! “哎呀,我来!”君召英说着就解袍子。 王元霜脸色一黯,若是君召英救了徐凝芳,这门亲事八成就…… “四小爷,不可,您不会水啊!”君兰舟拉着他的胳膊。 阮筠婷见状,忙扔了披风,脱了褙子解开裙子,只穿着里头的夹袄和长裤往前跑:“我来!” 阮筠岚大惊失色,“姐!”伸手,却没拉住。 “阮姑娘!快拦着她啊!” 众人惊呼之时,阮筠婷已经脱了绣鞋一个猛子扎进了江里。 大学时代她是校游泳队的,在现代也经常游泳。没事游个几千米都是小事。阮筠婷对自己的游泳技术还是很有自信的。只是她情急之下,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不过是个12岁的少女,体力上照比当时差了很多。而且,才刚开江,松江的水冷的让人不敢相信。 阮筠婷咬紧牙关憋着一口气,说什么也不能眼看着人死在自己眼前。 岸上的人紧张的揪紧帕子,只见江中徐凝芳已经不见了踪影,阮筠婷下了水,也半晌不见露头。 王元霜哽咽一声哭了出来。今日她带着人出来,要是没了两个,别说三太太和三老爷不会干休,就是婆母的那一关她也过不去。她此刻已然绝望了。 阮筠岚脱了袍子,忙往江里头冲,带着哭腔大喊:“姐,姐!” “岚爷。快拉着岚爷!别再多下去一个了!” 王元霜一声令下,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抓住了阮筠岚的胳膊,阮筠岚毕竟年少,使足力气挣脱也无济于事,看着静谧的江面,眼泪夺眶而出,“姐!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姐!姐!” 悲戚的哭声,让闻者落泪,罗诗敏哽咽了一声,捂着嘴哭了起来。 君召英急得眼眶发红,才刚还跟他说笑的小姑娘,就这么没了,君兰舟也抿紧了薄唇,眸光甚是复杂。徐凝霞惨白着脸跌坐在地,“芳儿,芳儿……” “都是你,害了我妹妹,你还我妹妹!”徐凝敏疯了一样去抓徐凝芳的肩膀 “我没有,我没有!” “都别吵了,快看!” 第36章 婷婷V5 王元霜一声呵斥,掐架的两人动作僵住,众人皆望向江中。只见水流中,阮筠婷单手搂着已经失去知觉的徐凝芳浮出了水面,正奋力斜插过江面,努力往岸边游来。 “阮姑娘!” “婷儿!” 众人喜形于色,罗诗敏连淑女形象都忘了,提着裙摆顺着江流的方向往前跑,众人也忙追过去。 君召英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阮妹妹简直是侠客!根本就不“软”啊!” “姐,姐!”阮筠岚哭的泪眼模糊,一步迈进及腰深的江水里。 阮筠婷好容易救了徐凝芳,见阮筠岚还要下水,忙颤声喝道:“别下来,底下有沙坑。”她可没力气再救一个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两人拉了上来,将徐凝芳放平在岸边。 徐凝敏扑上去摇晃她:“芳儿,芳儿!” 可徐凝芳脸色惨白,已经没有了反应。王元霜抖着手将食指探到她鼻端,气息全无。立刻失了力气跌坐在地,呼道: “天啊!芳儿!” “都闪开,别挡着!”阮筠婷扒拉开众人挤到中间,一把推开徐凝敏: “走开!人还没死呢,哭什么哭啊!” 说着将徐凝芳放平,手放在她胸口,见她连心跳也没了,连忙将右手掌平放在她胸骨下段,左手放在右手背上缓缓用力压下,再松开手,按了两次之后,拖起徐凝芳的下颚,捏住她的鼻孔,深吸了一口气,俯下身去。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想不到阮筠婷会将自己的气渡给徐凝芳。 阮筠婷按着急救常识,按她的胸口,再做人工呼吸,连续了十几次都没有反应。难道活生生的一条命,就这么没了?不,不能这样! “徐凝芳,你醒过来啊!”阮筠婷的脸上在滴水,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江水,她动作越发的慌乱急躁,但仍旧没有停下。 君召英眸光深邃的望着阮筠婷急的发白的脸,上前一步劝道:“阮妹妹,她已经去了。” “婷儿,她去了,你就别……”徐承茗见她这般疯了似的,也心有不忍,谁都想不到受人唾弃的“阮耗子”,会这样热心的救人。 “没死呢,她还没死呢!”阮筠婷心里默数着,徐凝芳从掉进江里到浮出水面,还不到四分钟,正常的人该活过来的。可是又一想,徐凝芳不过才十岁,承受力自然不比成年人,心里就凉了一半。声音也有些哽咽了:“不会的,她不会死的。” 阮筠婷诚心实意的救人众人看在眼里,皆又心酸又感动。罗诗敏拿了褙子披在阮筠婷肩上:“妹妹,你别……” “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就见原本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徐凝芳呛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水来。 “她,她活了!” “芳儿活了!” 阮筠婷大喜,连忙将徐凝芳翻过身来,单膝跪地,让膝盖顶着她的肚子。 “呕!!”又是一滩水合着秽物呕了出来。 待到水都吐干净了,徐凝芳也不咳了,阮筠婷才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着搂着徐凝芳大哭的徐凝敏,笑了起来。 “快起来,快去把湿衣裳换了。”王元霜擦着眼里,双手扶起阮筠婷,感激的声音颤抖:“婷儿,这次真是,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 “二嫂子说的什么话,芳儿也是我的表妹,我哪能见死不……阿嚏!”捂着嘴连打了三四个喷嚏。 “快快,去换衣裳。” 罗诗敏拉着阮筠婷冰凉的手,搂着她的肩膀往马车的方向走,“妹妹,你可吓坏我了。” “我这不是没事?” …… 他们身后,徐凝芳也被徐凝敏和王元霜架了起来,往马车那里去。 有惊无险,皆大欢喜,众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阮筠岚一边穿好才刚被自己扯开的袍子,一边皱着眉头,这会儿冷静下来才有时间想,他的姐姐什么时候懂水性了? 君召英看着阮筠婷的背影,浑然不觉自己拳头已经紧握多时,指尖已然泛白。心中激荡的,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情绪,是一种砰然的感觉,这感觉陌生,还不赖。 “兰舟。” “……” “兰舟?” “……” 叫了两嗓子,他那个伶俐的侍读都没回音,君召英回过头,正看到君兰舟也是一副沉思的模样,正盯着阮筠婷的背影瞧。 大手伸过去拍他肩头:“兰舟!” 君兰舟倏然回神:“英爷?” “嘿,爷叫你好几声了,走,咱去看看阮妹妹。”丝毫未察觉称呼中,已经省略掉了那个“家”字。 君兰舟摇头,道:“不妥,她怕是在更衣,再说咱们过于殷勤,也是不好。今日踏青也要终止了,不如待会儿回了徐府您在去?” 君召英一想也对,便没在坚持。 ※※※ “……阿弥陀佛,老祖宗,这次终归是有惊无险。” 松龄堂中,王元霜坐在下手边,将方才在南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老太太三老爷和太太们。 “阿弥陀佛,祖上积德啊!”大太太双手合十念佛。 三太太沾了沾眼角的泪痕,若是徐凝芳真有个三长两短,三老爷非跟她拼了老命,阮筠婷这次可是帮了她的大忙。 大太太叹息一声,道:“想不到婷儿竟是古道热肠,还有那么好的水性,咱们从前只当她是顽劣的孩子,如今瞧来,她却有一颗善良的心。” “正是呢。”王元霜道:“老太太和太太才刚不在,若是在,定当要感动的落泪的,阮姑娘救人,真心是一门心思的救,若不是她将自己的气过给芳儿,芳儿怕是已经……” 说到此处,王元霜走到当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垂首道:“老祖宗,婆母,三叔叔,三婶子,今日是我的疏忽,没有照顾好姑娘,险些酿成大祸。” 一听她换了称呼,那便是以晚辈的身份来请罪,三老爷和三太太就是再愚钝也不会在这时候怪她。 “快起来,这怎么能是你的不是呢?”三太太双手相搀,叹道:“是芳儿自己失足,她那么大的人了,怨不得你。” 三老爷皱眉,只觉得这话不中听,“此事怨不得侄儿媳妇,却要怪你。” “怪我?”三太太柳眉倒竖,满面怒容,奈何在老太太和大太太面前不好发作。 第37章 姐姐会好好疼你的 PS:求收藏,推荐票票,谢谢大家! 三老爷哼了一声,“不怪你,却怪何人?你身为主母,不知道教导孩子们不要在水边玩耍,芳儿再乖巧听话,也只是个十岁的女娃罢了,她懂得什么?” “你……” “好了,三老爷也莫要动怒。”大太太察言观色,见老太太有些怒容,连忙起身劝道:“此事原也怪不得三太太,若说教育失当,还是小翠没有管教好芳儿。” 一听这话,三老爷满心为翠姨娘抱不平。老太太却道:“正是。只会些针线,会炒两个菜有什么?孩子这么点儿常识都不懂。” 老祖宗发了话,谁敢反驳? 三太太心中得意,总算扬眉吐气。三老爷眉头紧蹙,十分不服。 正当这时,大姑太太徐采月笑着进了门,道:“母亲,我才从翠园回来,大夫给芳儿那丫头瞧过了,只是惹了风寒,并无大碍。” “嗯,嗯,好。”老太太放心的点头。 “还有,婷儿丫头这会子正在罗姑娘那吃姜汤呢,精神的紧,完全没事。阿弥陀佛!” “婷儿是有福气的。”老太太满面笑容:“这次也多亏了她了。” 众人都纷纷附和。 见气氛缓和,王元霜笑着到了老太太跟前,为她端了参茶,随即坐在老太太的暖炕沿上,“老祖宗,您让我瞧的事儿,我瞧了。” 老太太喜笑颜开,拉过王元霜的手急切的问:“怎么说?” “这茗哥儿和罗姑娘,今日一直在谈论诗词,很是投缘,我瞧着两人都有那么些意思。罗姑娘是聪明人,此刻怕已经明白咱们的意思了。茗哥儿对罗姑娘也很是上心的模样,这好事啊,是成了。” “好!甚好!”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笑容又真切了几分,看向三太太道:“你的担心是多余了吧?” “老祖宗说的是。”三太太也是眉开眼笑,好歹她养的儿子争气。 徐采月急忙追问:“那英哥儿呢?” “姑妈不问我也是要说的,”王元霜掩口爽朗的笑,随即倾身道:“英哥儿和霞儿嘛,我瞧着如今虽是亲近,却只是亲戚关系的那种近。倒是英哥儿对阮姑娘……” 老太太闻言一喜,“怎么?” 三太太的脸却一下子拉长了。君召英是自己的外甥,家世极好,与徐家门当户对,又知根知底的。霞儿是嫡次女,君召英是嫡次子,二人登对的很,怎么又冒出个阮筠婷来。 王元霜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见三太太不喜欢,忙道:“阮姑娘性子开朗活泼,英哥儿又是那样直愣愣的,两人很是谈得来,我瞧着也是兄妹之情。” 看看老太太的神色,又道:“若我说啊,如今不论是英哥儿,八姑娘,还是阮姑娘,都还小呢,都还没存那个心思,咱们不妨静观其变,不是更好?” 三太太面上缓和了。 老太太笑着点头,“你说的有理,英哥儿如今忙着奉贤书院的入学考试呢,霞儿和婷儿更要跟曹嬷嬷学习,婚事还早,先搁一搁吧。” 几人都笑着点头,“是。” ※※※ “阮妹妹,你且先歇着吧,我明儿再来看你。”君召英站起身,咧着嘴爽朗一笑。 阮筠婷忙起身相送:“劳四小爷惦记着,我没大碍了。四小爷慢走。” 白了一眼窃笑的罗诗敏,又道:“红豆,替我送送四小爷。” “是。” 眼看着人走了,阮筠婷才叹了口气,回暖炕盘腿坐下。罗诗敏笑着打趣:“瞧样子,我表哥还挺关心你的?” “他是个热心肠,谁都会关心的。” “是啊,”罗诗敏一笑,不再打趣她,道:“不过妹妹,你今日可真吓坏我了。这会儿感觉如何,鼻子囊不囊了?” “已经好了,说起来我还是占了姐姐的光,若不是咱们院子里有小厨房,怕等到去大厨房端了姜汤来,我也已经惹上风寒了。”看向站在一旁的苗妈妈,阮筠婷感激的笑道:“多谢苗妈妈了。” 苗妈妈连忙摆手:“可不敢当,这是奴婢应分的事。” “苗妈妈为了我多劳,怎么担不起我的谢了?”阮筠婷笑嘻嘻的拉着罗诗敏的手,道:“好姐姐,我有些困了,想睡一觉。” 罗诗敏忙点头:“你好生休息,我出去让小丫头将暖炕烧热一点,你捂上棉被发发汗,可别病了。” “知道了。多谢姐姐。我就不送你了啊。” “送什么,一个院子住着,明儿一早我来找你。” “好。” 待罗诗敏带着苗妈妈离开了。阮筠婷才看向端坐在窗户跟下头一言不发的阮筠岚,叹了口气: “岚哥儿,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阮筠岚绷着脸,起身到了阮筠婷跟前,抬手照着她肩膀就是一巴掌。 阮筠婷吃痛,哎呦的叫了一声。 婵娟见状忙拉着阮筠岚:“岚小爷,姑娘才受了寒,您可高抬贵手啊!” 阮筠岚红了眼眶,还要伸手打,奈何婵娟比他年纪大,个子也高,拉着他恰恰让他施展不开,最终哽咽了一声,哭道:“我就你一个亲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经事,想撇下我就走吗!” 阮筠婷一听,眼泪当下流了出来,忙下了炕冲过去抱住阮筠岚,哽咽道:“对不住,让你担心了,我是救人心切,没想那么多,以后再不敢了。” 谁知阮筠岚越发哭的凶了,平日只会绷着脸的小酷哥,今日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抬手也搂住阮筠婷: “姐,你现在好了,懂事了,却要做那等傻事,险些丢了命,我宁可,宁可你还是以前那个自私自利样子。你做错事也好,没出息也罢,就算将来嫁不出去,我拼了命好生读书,将来做个官,养你一辈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你,你就是不能撇下我。” “岚哥儿……” 阮筠婷听的心酸,哽咽道:“是姐不好,以后再不会了。” 看着抱头痛哭的姐弟俩,婵娟和刚进屋的红豆也跟着掉眼泪。 阮筠婷虽然在哭,心里却已经被幸福胀的满满的,虽然阮筠岚平日待她冷,但那也是事出有因,今日经了事才知道,原来在他的心目中,她这个姐姐还是很有地位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充满了动力,就算为了阮筠岚,她也要拼出一片天来。 二人分开,相视一笑,都用袖子擦眼泪。 阮筠岚吸了吸鼻子,突然想起一事来,问道:“姐,你怎么懂水性的?” 第38章 你欠调教了 阮筠婷被问的一愣,干笑了一下才道:“我早就会了,小时候时常出去玩水,不过怕你们惦念着,回家了也不敢说罢了。” 转身坐到桌边,佯作倒水喝,心中却很是忐忑。阮筠婷根本不知道这具身子的过去,更不知他们住的地方有没有水,可今日的事实在不好解释,她也只能信口胡诌碰运气。 阮筠岚闻言气的不轻,摇头道:“原来如此,娘说让你不要去摸鱼,不要同那些小子们一起玩水,你竟然从来没听过。若是听话你哪能练出那么好的水性来?” 阮筠婷闻言一喜,还真让她给蒙过去了。表情上做出十足的难为情,低下头不说话。 阮筠岚见她这样,倒也不好说什么,对于从前她的没规矩一方面是无语,另一方面又是庆幸,毕竟因着没规矩学来的一技之长,今日救了人的性命。 思及此,阮筠岚拉着阮筠婷的胳膊站在窗边打量她:“身上还有哪处不舒坦的?可别藏着掖着,病了趁早请郎中看看。” “我没事,真没事。想来我从前活蹦乱跳的也是有好处,身体底子到底是好。”说着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不用说旁人,十二姑娘今日掉水里,怕要惹风寒的,可你瞧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阮筠岚无语的叹息,虽然阮筠婷才是姐姐,可他早熟些,自小也是他照顾阮筠婷多些,此刻竟有种对待小妹妹的感觉,戳了她脑袋一下:“今日是运气好,你还不赶快谢谢菩萨保佑,还在这儿王婆卖瓜。” 阮筠婷被小正太“关爱”了,立时觉得甚没面子,胡乱揉揉刘海,“我运气向来都好。”此话倒是不假,若没有运气,她哪能重生两次。 见她并无大碍,如往常那般说说笑笑,阮筠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用袖子再擦擦眼睛,道: “我去了,你好生歇着,若是有事就让人去唤我。” “知道了,我送你。” “别送了。”阮筠岚摆摆手,转身离开。 阮筠婷看着大门的方向呆站了一会,直到阮筠岚的背影离开院子,才心情舒畅的回屋上了暖炕,将锦缎面的棉被拉过来裹住自己。 今日虽然惊险了一次,可她与阮筠岚的关系终于能踏进一步,别说她现在没事,就是真的有个什么她也算赚了,按着她原来预想的,与阮筠岚怎么也要一年半载的才能和好如初,没想到经历一次磨难竟让阮筠岚不计前嫌了。 “姑娘。”红豆端着托盘进屋,见阮筠婷只露出梳着双髻的脑袋,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发呆,模样可爱的紧,忍不住笑的越发甜了,将青花盖碗端了出来,坐在炕沿道:“才刚老太太屋里的韩妈妈来了,特地给您炖的人参鸡汤,您快趁热吃了吧。” 阮筠婷闻言面上一喜,倒不是她馋鸡汤,而是欢喜老太太对她的好,自打重生回来,这还是老太太第一次单独给她“开小灶”。 推开红豆要喂她进食的手,阮筠婷接过汤匙自己吃,她吃的很快,但是吃相并不粗鲁,不多时就解决掉一碗,额头上也见了汗。将盖碗递给红豆,抹了把额头道:“红豆,才刚韩妈妈来可提起老祖宗的腿疼病了?” 红豆一愣,“不曾提起,姑娘,怎么了?” 阮筠婷摇头,“没事,你去忙吧,我歇会儿。” “诶。”红豆应了一声,轻手轻脚的收拾妥当,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阮筠婷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昏昏欲睡之间还迷茫的想,那肉桂粥和药酒也不知老太太照着吃了没有,找机会她得问问才行。若不成,再换别的方子。 院子里,烟翠正坐在木盆前轮着棒槌洗衣裳。听见开门声抬起头,瞧见端着托盘下台阶的红豆,鼻子里哼出一声,眼睛一翻,手上的力气用的更足了:“哼,不过是踩了狗屎,还当自己真扒着如来佛的鼻孔眼儿了,也不撒泡尿自个儿照照。” 红豆闻言脚步一顿,抿了抿唇,她素来稳重,尖酸刻薄的话肚子里是有的,却如何思量也说不出口去,如今对上烟翠这个破落户,若真吵起来,她都嫌掉价。 烟翠见红豆不说话,气焰越发盛了,将棒槌往木盆里一摔,站起身双手叉着水蛇腰,翻着眼睛道:“不过是个乳臭味干的毛丫头,伺候了主子,就端起主子的架子了,真真叫人笑掉大牙。主子是什么样儿?瞧西边儿屋里的那位才是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你浑说什么呢!”越听味道越不对,红豆急道:“你指桑骂槐的揣着什么心,别当我小了你两岁就不知你想什么了,若是真的厉害,就别只想攀高枝儿,好生拿出本事来叫姑娘赏识我才佩服你,如今说这等没道理的话,怎么,你连自己是谁的奴才都分不清了?” “呸!”烟翠啐了一口,哼道:“别以为做了个一等丫鬟就厉害到了哪儿去,说白了,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不过是服侍人的,一样都是给人当小老婆的命,将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还跟我充什么大瓣儿蒜!” 都是年轻姑娘家,毕竟脸皮儿薄,烟翠如此“放得开”的言论,又是“服侍人”,又是“小老婆”,即便红豆心里清楚将来必定会跟着阮筠婷嫁到夫家,说不定还会做通房或是姨娘,可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仍叫她脸颊通红。跺脚骂道:“好不要脸的蹄子,你也不怕脏了我的耳朵!” “不要脸?哼!老娘今儿就不要脸一次让你瞧瞧,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要才没才要品貌也没有,笨嘴拙腮的是锯嘴的葫芦!你凭什么跟着主子身前身后的,瞎了眼的才看上你这样……” “哦?这么说,是我有眼无珠才没选中烟翠姑娘这般端庄稳重、口齿伶俐、美貌如花的好丫头了?” 房门吱嘎一声推开,阮筠婷披着鹅黄色的褙子走了出来。 第39章 无抽打无S‘M “姑娘,吵着您了。”红豆羞红了脸,低着头认错。 阮筠婷并不多言,只问:“婵娟呢?” “二奶奶才刚派了人来说是要给咱们拨用度,婵娟和可儿去拿了。” “原来如此。”她就说呢,若是婵娟那个爆碳在,还容得烟翠咋咋呼呼? “烟翠。”阮筠婷下了台阶。 烟翠态度很是轻慢的曲了下膝,“阮姑娘。” 阮筠婷又是一笑,“周全家的当真玩忽职守,怎么都没教会聪明伶俐的烟翠姑娘如何行礼?” 烟翠脸上涨红,规规矩矩重新行了礼。绷着脸,语气僵硬的道:“给阮姑娘请安。” “免了。”阮筠婷摆摆手,灵动双眸一转,扫向对面的几个下人,随即笑着对烟翠道:“才刚你说的话我也都听见了,我这儿庙小,烟翠姑娘觉得委屈了?” 烟翠闻言摇头。 “既如此,我也不强留你,须知强扭的瓜不甜,留下你你心里含怨,不如遂了你的心意。才刚,你说西边儿的才叫主子?” 阮筠婷此言,让才刚跨出门槛的罗诗敏一阵紧张,苗妈妈也是脸色阴沉,本来他们在屋里头听着,因着事情扯上自己不方便出来说话,谁知阮筠婷亲自出来解决了。 如今这事若是闹开了,罗诗敏担心她和阮筠婷从此以后就要因为个贱婢的挑唆而生疏了,这实在非她所愿。绞着帕子,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烟翠低着头不言语。她自小儿生的俊俏,本以为入了大户人家,能给自己将来谋个妥帖的依靠,开始相中岚小爷,却被阮筠婷搅合了,如今跟着个不受宠的小姐,还是整日呆在内宅里洗衣裳做粗活的,想遇上哪位爷是半点机会全无。越想越是憋屈,嘴也瞥了起来。 阮筠婷见状猜到她心里所想,面上仍旧不见动怒,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道:“既然你看重了西边儿,想去那边服侍,我也不好拦着,红豆,你这便送烟翠去松龄堂吧。且问问韩妈妈,老祖宗屋里要不要她。” “是,姑娘。”红豆行礼应是,就要带着烟翠出去。 烟翠变了脸色,奈何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容不得她说别的。 罗诗敏和苗妈妈同时松了口气。想不到阮筠婷会将老太太搬出来。仔细一想,府里住在最西侧的,可不就是老太太?只是阮筠婷到底是故意曲解,还是真的不懂烟翠的意思? 正当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哎呀,妹妹们都在院子里呢?” 王元霜穿着石榴红色的锦缎褙子,手拿粉色纱帕,笑吟吟款款而来,后头跟着一应奴仆,手里抱着捧盒,拎着黄布包袱。最后跟着婵娟和可儿。 阮筠婷笑着上前:“二嫂子。” 罗诗敏也遥遥行礼:“二奶奶。” “给二奶奶请安。”下人们齐齐行礼。 王元霜挥了挥帕子,拉住阮筠婷的手,对罗诗敏颔首致意,看向烟翠之时,脸上的灿笑已经变成了冷笑。 “才刚没走近呢,就听见什么西边儿西边儿的,阮妹妹,怎么一回事儿,你跟我说说。” 不叫她阮姑娘了?阮筠婷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今日她救了徐凝芳,等于间接的让王元霜也躲过一关,她亲自过来,恐怕是要跟她道谢的。既如此,王元霜定会帮她。 想到这儿,阮筠婷笑着道:“不瞒二嫂子,着实是我院子里的浆洗丫头太出色,我觉着留下她是委屈了人才,不如送去老祖宗那儿遂了她的心愿。” 王元霜眼珠一转,转回头瞪着烟翠道:“奴才们狗眼看人低,不知轻重也是有的,妹妹无须往心里头去,这样儿货色在老太太屋里怕是连提鞋都不配,衣裳都洗不好,留她何用?依我的意思,直接撵出去干净。” “二奶奶!”烟翠自打王元霜进门便吓的哆嗦着低了头,如今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惨白着脸道:“二奶奶息怒,奴婢没有,没有狗眼看人低,是姑娘误会……” “难道还是姑娘的不是?”王元霜抢过话来,吩咐道:“秦简家的,你着人去办,将烟翠交给周全家的速速打发了,这等贱婢说白了就是根搅屎棍子,留她只会生事端。” 秦简家的上前行礼:“是。”随即拉起烟翠:“走,二奶奶吩咐了,还不走!” “二奶奶,奴婢知错了,二奶奶饶了我吧!” 王元霜不耐烦的皱眉:“带走。” 秦简家的听命,带了两个粗壮婆子将烟翠拉了出去。 待人走远了,王元霜回头拉着阮筠婷笑着道:“她想的倒挺好,还想去服侍老祖宗,老祖宗也得看得上她才行。妹妹息怒,无须跟这样的人动气。” “二嫂子言重了,我哪有生气。二嫂请进屋里来坐。”阮筠婷看向对面,见罗诗敏带着苗妈妈进屋去了,便未相邀。 与王元霜进了屋,红豆和婵娟上了茶。王元霜笑容殷切的道:“我平日事忙,也没腾出空来瞧瞧妹妹,你住的可还习惯,缺了什么不曾?” 阮筠婷心中明镜一般,从前她那个样子,王元霜八面玲珑的只不会明面得罪她罢了,又哪里会主动相交?今日态度明显的转变,一来是她救了徐凝芳,二来,或许也是老太太那里有了什么新变化。 “多谢二嫂子挂念着,我什么都不缺了,你日理万机,府里大事小情的全靠你一人操心,还要照顾谨哥儿和玲儿,姊妹们私下里都对您很是赞颂。” 王元霜听的熨帖,笑着掐了一把阮筠婷的脸蛋:“阮妹妹好甜的一张嘴,这话说的,没的叫我心里舒坦,好在是有你这么个灵巧人儿理解我。” 叹了口气,又道:“嗨,说那些个干嘛,我前儿得了些西武国的干果子,还有些牙白色的素面抽纱绣料子。你瞧我最喜大红大紫的,不爱那些素净的颜色,见妹妹你喜欢,就一道给你带过来了。”说着对身后一摆手,两个小丫头将捧盒和包袱奉上。 阮筠婷笑道:“抽纱绣?可是前朝‘绣妍娘娘’独创的那种刺绣?” “正是呢。” “既如此,多谢二嫂子盛情,妹妹却之不恭了。红豆,你帮我把东西收了。” “是。” 红豆和婵娟分别上前,接过了捧盒和包袱。 第40章 神秘的状元先生 王元霜帕子沾沾唇角,面色不动的打量阮筠婷,从前只当她贪吃粗俗爱慕虚荣,如今一瞧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见了抽纱绣都面色不动,如此有大将风度,实在难得,远的不说,若是八姑娘见了肯定也要蹦起来。 再说刚才,其实她早就带着人在院门口停了半晌,烟翠明明说的是西边的罗诗敏,阮筠婷却漂亮的来了个移花接木,既不得罪罗诗敏,又能收拾了烟翠。此等手段的人怎么会是个草包?况且今日她就算不发话,事情到了老太太那里烟翠也一准是撵出去的命,倒不如她来开口,做这个人情。 阮筠婷不知王元霜的计较,只是她前世嫁给君召言,虽然被婆母妯娌欺负的事常有,可锦衣玉食是少不得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眼界早就养的高了,没有,她不要,若有,她也不在乎。至于王元霜知不知道烟翠说的是谁都无所谓,结果是她帮她清理了宅院,这才是最重要的。 红豆和婵娟退下,阮筠婷起身给王元霜行礼:“多谢二嫂子费心了。” “妹妹说的哪里话,今日你救了十二姑娘,也是帮了我,我谢你都来不及。”当着明白人她也没必要打哑谜了。 阮筠婷笑着摇头:“都是自家人,何须客气。” 二人相视一笑,坐下来又闲聊了一些,大多都是说奉贤书院的事。王元霜出自奉贤书院,对里头的一切了解许多,当着一个充满好奇心的人自然愿意投其所好。 阮筠婷前世也在奉贤书院读过半年,对那里的一些规矩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怕穿帮,她便做好奇状眨巴着大眼睛不停的追问,王元霜也很是耐心,一一讲解。二人的关系面儿上便拉近了不少。 “若是阮妹妹能通过考试,可是有福了。乾元十年的状元萧北舒将来会负责你们的文学、音律、书画、算学,还负责哥儿们的术数。萧家与咱们徐家又是世交,少不得要照拂着咱们。只要妹妹肯学,将来必成大器,到时候高嫁是一定的了。” 高嫁什么她还不关心,好奇的是那位状元,当年她在奉贤书院的时候萧北舒还未曾去任教。 “二嫂子。据说萧先生当年会试为一甲第一名,殿试的时候也是文采斐然,皇上赞赏非常,只是他言语狂傲,皇上才不重用他,此事是真是假?” 王元霜一笑:“原来妹妹也听说过萧先生的大名,哎,那些事儿以讹传讹的多了去,皇上暂不启用他,兴许是打算将来委以重任吧。” 阮筠婷笑着点头:“二嫂子说的是。” “对了。”王元霜眼珠一转,道:“你这院子里少了个浆洗丫头可不行,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一个来。” 没有说让周全家的送人来选,而是直接送一个来,这个人怕是王元霜的人了。阮筠婷心念电转,眨着大眼睛感激的点头:“二嫂子吩咐的人一准是机灵的,看别是第二个烟翠就好。” “放心吧,不会的。” ﹟﹟﹟ “笑儿,这是姑娘给你的。”可儿塞了一把瓜子给新来的浆洗丫鬟,提裙摆在她对面坐下。 笑儿人如其名,长了一张笑面,时时刻刻都笑眯眯的,人又珠圆玉润,说话和和气气,瞧着就赏心悦目,她才来一宿,院子里的丫头们就都与她混熟了。 笑儿接过瓜子,感激的道:“多谢姑娘,多谢可儿。” “嗨,谢什么。咱们姑娘最是和善的了,旁日吃的用的都不少咱们的,咱们只要专心做事即可。” “是,多谢你提点。” “什么提点不提点的,说的外道了。” …… 红豆关上窗子,不在听院子里两个小丫头的对话,转回身小声对婵娟说:“我瞧这个笑儿不简单。” 婵娟手上忙着纳鞋底,头也不抬的道:“自然不简单,二奶奶那样精明的人,平白无故的哪能送个木头来,咱们留神着些一准儿没错。” “是啊。”红豆叹息一声坐下,想到昨日二奶奶离开后阮筠婷对她们说的话,到现在还觉得过不去: “你们是我屋子里最亲近的人,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不在,你们便是我的眼睛,是我的耳朵,必要的时候也是我的嘴,我的脑。像今日这样吵嚷大了惹人白眼的事,今后我不想看到……婵娟难道不知道二奶奶在院门前站了多久?难道偏要我问了你才回么?须得记得,我们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还想呢?”婵娟咬断了线头,抬头,便见红豆眉头紧锁的。 红豆点点头,道:“我若是个机灵的,也不至于遇事就慌乱了。” 婵娟爽朗一笑,道:“你若是个事实都看的透的,姑娘怕也不会留下你,她看上的就是你的稳重啊。咱们两人只要照着原样儿做,不用改,忠心服侍就是了,不过红豆,你真没想过未来?” “想,怎么可能不想,只是……”红豆叹了口气,“未来还远,我只知道若是不忠于主子,下场会很凄惨。旁人的主子未可知,咱们主子,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 “你们将来都是要做主母的,少不得执笔管账。算学旁的你们都可以马虎应对,唯有管账这一项极为重要。六月你们入奉贤书院的考试,管账也是其中一项。所以你们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来。” “是。” 阮君庭与众人一同应是。 如今仍旧身在馨岚居的前院正厅,除了徐凝芳重病未愈不曾到,其余人每人一张矮几一个鼓腿凳子,几上放着账册,笔墨和算盘,看样子曹嬷嬷在管账上是要让他们下苦功夫的。 徐凝霞右手把玩算珠子,斜挑着眼道:“曹嬷嬷,若是我用笔算能算明白,还须得学算盘吗?” 曹嬷嬷微微一笑,不温不火的道:“八姑娘自个儿觉得呢?” “我若知道就不问嬷嬷了。”徐凝霞嘴唇抿成个嘲讽的角度。 曹嬷嬷不以为意,只道:“算盘用得好了,可以事半功倍,不过在坐的诸位姐儿可以自行选择学与不学。” 第41章 女斗鸡…… 这倒是曹嬷嬷的一贯作风,她教导六个人,从来不会严格要求谁必须学什么,凡事都要靠自觉,给了他们极大的自由空间,但同时,也给了人偷懒的机会。嬷嬷是一样的教导,学的好与差就全看个人的努力了。 阮筠婷看了一眼徐凝霞,真是很想劝她好生学习,奈何现在的身份阻拦着,即便说了徐凝霞也不会听她的。 阮筠婷为她着急。三太太不是与曹嬷嬷商议过了吗?怎么还没有想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教导她,竟然还容得她这样态度轻慢。都已经十三岁了,养成的习惯再不改,怕是也改不过来了。这样性子到了夫家,岂不是要走她前生的老路? 曹嬷嬷说完了那一席话,便开始为众人讲解了起来。阮筠婷收了心,认真的研究手上的算盘。 与她在现代打的算盘不同,现在手上的算盘是十三档,梁上两颗珠子,粱下五颗珠子,不过用法大同小异。 曹嬷嬷教导了简单的原理之后,便开始教加法口诀。阮筠婷在现代是学会计的,打算盘她曾经下过苦工,原本就熟练,加上如今的记忆力超强,两三遍下来便用的明白了,只是怕被人发现端倪,她手上故意放慢了速度。 屋内只听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响,抬起头,每个人都在打算盘,但看得出来,认真学着的似乎只有罗诗敏。徐凝霞完全是在扒拉着玩。徐凝敏则是皱着眉头心不在焉。 一个时辰过去,曹嬷嬷宣布休息,让各自散了,用罢了午饭再回来学习下午的技艺,阮筠婷放好算盘站起身,行止间不忘了曹嬷嬷教导的礼仪,才刚走到门前,却听背后传来一个尖嗓门: “徐凝霞,你给我站住!” 回头,正见徐凝敏横眉怒目大步冲到徐凝霞跟前,胖乎乎的手指险些戳到徐凝霞的鼻梁。 “你害了人,还想走?!” 徐凝霞惊慌之色一闪而逝,腰杆挺直,仰着脖子道:“我什么时候害人了!你可别乱说话!” “我乱说?芳儿都差点让你害死,如果不是阮耗……阮妹妹及时相救,她现在还哪有命在!你向来看着我们不顺眼,仗着你娘是正室太太就欺负我们这些庶出的弟妹,如今却连人命都害,你难道一点都不愧疚?” “你血口喷人!”徐凝霞俏脸涨的通红,和三太太极为相似的斜挑椭圆大眼并不直视徐凝敏:“你哪只眼看见我害人了!在这么胡说,我定去回老祖宗让她定夺!” “你还狡辩?!用老祖宗压我我也不怕,你差点害死我妹妹,把她推进松江里去,今天我就跟你拼命了!” 徐凝敏再不管那许多,闷头朝着徐凝霞冲过去。徐凝霞娇生惯养,自然不会受人欺负,见状伸手去抓徐凝敏的头发,不料徐凝敏身大力不亏,自己却被撞的蹬蹬倒退了好几步,也急了,抬腿就踹…… 眼看着二人扭打在一起,阮筠婷和罗诗敏连忙去拉架。徐凝慧则是抿着唇犹豫着不上前。 “别打了,快住手!” “都是自家的姐妹,做什么这样让人笑话!” “阮妹妹,你别管,让我教训这个狠心的小蹄子!” “教训我?我还要教训你呢死肥猪!” “你骂谁肥猪!看我撕烂你的嘴!” …… 阮筠婷和罗诗敏拉架不成,反倒被推开,险些跌了个跟头,周围的几个馨岚居的小丫头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个赶上前来劝架的。 阮筠婷焦急的跺脚,事情如果闹大了,只怕是两败俱伤。忍不住又上前拉着徐凝霞劝道:“八姑娘快别打了,你好歹为三太太想一想啊。” “滚开,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徐凝霞用力挥开阮筠婷。 徐凝敏见状气不过,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莫不是吃屎长大的!” 徐凝霞抓徐凝敏的领口,长指甲在她脖子上抓出三道血印子:“你这个小骚蹄子,贱货养大的小娼妇!” “你!你害我妹妹,还敢骂我娘,我要你的命!”徐凝敏双手掐住徐凝霞的脖子,直把人按在地上。 徐凝霞被掐的翻了白眼,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阮筠婷急的白了脸,还想上去拦,却听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一声呵斥: “住手!” 三太太带着丫鬟婆子急匆匆赶来,才踏进院门就瞧见自己的心肝儿被徐凝敏那个小胖子骑在身上掐住脖子,立即心疼大吼了一声:“住手,都给我起来!” 又指着周围的小丫头呵斥道:“你们都眼瞎了不成,姑娘被人欺负了都不知去帮忙吗!” 两位小姐的战争在三太太口中成了一方被欺负。她心向着谁显而易见。 丫头下人一哄而上,将徐凝敏拉了开。 徐凝霞双髻也散了,脸上都是灰尘,站起身披头散发的冲到三太太身旁搂着她的腰哭道:“母亲,您要给孩儿做主啊!那个小骚蹄子欺负我!他们合气伙来欺负我!” “都谁打了八姑娘。给我站过来!”三太太已经气红了眼,声音发抖的呵斥。 徐凝敏也是鬓发散乱,瞪了徐凝霞一眼才给三太太行礼,道:“是我打了八姑娘。” “好!这便是你娘教导给你的礼仪?来人,给我将翠姨娘带过来!”三太太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快意,总算让她逮住翠园那个狐媚子一个错处了。 一旁的小丫头听命,便转身要下去通传,被阮筠婷三两步赶上拉住了,回头急急地对君氏道:“三太太息怒,此事不宜声张,当从长计议才是。” 徐凝敏觉得阮筠婷是为了保护她,怕翠姨娘来了受三太太的欺负,有些感动的拉住阮筠婷的手:“阮妹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让找姨娘来更好!”天底下最大大不过一个理字!徐凝霞将芳儿推进松江,此事难道就这样完了?就算今日不找,明儿她也要去找老祖宗说理去的。 “九姑娘息怒,事闹大了是两败俱伤,且不要在这样说了。”阮筠婷摇了摇徐凝敏的手,转头看向三太太。 三太太心里则是一突,对上阮筠婷晶亮的眸光,这才想起徐凝芳落水的事。才刚看到霞儿被欺负只顾着生气,却忘了问缘由! 第42章 忘恩负义? PS:今天的票票你投票了么?嘿嘿~ 阮筠婷有扶额的冲动。她前世的性格原是与三太太相似的,只不过再次重生,跳出那个身份,以旁观者的角度在去看那些人,便当真觉得三太太败给翠姨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此冲动,又是直筒的性格,在三老爷和老祖宗面前也不会买好,不被欺负才是怪事。 好在三太太脑子转的不慢,吸了口气调整情绪道:“罢了。也别去叫翠姨娘来了。芳儿那丫头现下身子不爽利,没的叫她多添一桩心事。” 虽是让步,可三太太如此好面子的人,面上也要做足了,看向徐凝敏,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敏儿,切记在不可随意动粗,跟着曹嬷嬷学了这么些日子,难道一点都不长进?连礼仪规矩都忘了?” 徐凝敏怒火焚烧的五脏六腑都要炸裂了,她凭什么直说她一人,刚才徐凝霞可是比谁骂人骂的都难听。谁知手上却被拉住了。一侧头,就见阮筠婷对着她摇头。 “三太太放心,”阮筠婷笑着打圆场:“九姑娘与八姑娘其实只是笑闹的过了些,并不是动粗,都是自家姐妹,怎么会下狠手呢?” 徐凝敏知道阮筠婷是怕自己吃亏,也自觉自己一个庶女,与正室太太对着干并不明智,只能忍着气点了点头。 三太太微微一笑,对阮筠婷倒很是满意,昨日她救了徐凝芳,也算免了她的一桩祸事,今日她又出言提醒自己,还打了圆场。深深看了阮筠婷一眼,拉着披头散发的徐凝霞往第二进的院子去。她必须将昨日之事来龙去脉弄明白。现在徐凝敏能闹起来,保不齐翠姨娘在三老爷面前如何闹呢。 待三太太一行人走远了,阮筠婷才松了口气。笑着问徐凝敏:“十二姑娘好些了吗?” “她惹了风寒,不过性命无忧了。”徐凝敏抿了下嘴唇,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阮妹妹,昨日谢谢你救了芳儿。” “九姑娘快请起来。”阮筠婷忙将人拉了起来:“都是自家人,何须如此多礼?” “不是。”徐凝敏含着眼泪摇头,愧疚的道:“昨日要不是你舍出性命不要去救芳儿,现在她怕已经……昨晚上我就想去与你道谢的。可我娘说你那时应当是睡下了。便拦着我没叫我去。我一夜没睡好,细想从前的事,觉得很,很对不住你。”说到此处,徐凝敏的脸红了。 阮筠婷心中柔软的一处像是被触碰了,徐凝敏虽然娇生惯养,可心地并不坏,更是个格外重感情的人。 笑着拉她的手,道:“九姑娘说的什么话,过去我也有许多做的不当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头去才好。” “哪有的事,你救了芳儿,就算是我的恩人,我还能记恩人的仇吗?” 二人相视一笑,徐凝慧和罗诗敏也走到近前,阮筠婷拉了拉罗诗敏的手,又对徐凝慧笑,她这样,也算是摆脱了一半“耗子”的名声了吧?至少面前的三人不会当她是过街老鼠了。 罗诗敏见阮筠婷和徐凝敏的关系缓和了很是高兴,不过一想到才刚三太太的反应,便有些担心。道:“也不知三太太与八姑娘那边如何了。” 徐凝敏闻言哼了一声:“徐凝霞险些害死芳儿,这件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会善罢甘休?你打算怎么办呢?” “当然去回老祖宗。”徐凝敏说的咬牙切齿。 阮筠婷心里咯噔一下,很是为三太太和徐凝霞担心。但是她却没有立场阻拦,此事必须要查出个究竟,若是徐凝霞做的,她就该受到惩罚,也提醒她改正,若不是她做的,则要借着这一闹洗清了罪名,免得下头一个两个的都嚼舌头根子。 可三太太做事不懂圆滑,是在让人担心。 见阮筠婷眉头紧锁。徐凝敏拉着她的手道:“阮妹妹,你不用担心,老祖宗对待嫡女和庶女虽然有些差别,可人还是公正的,这事儿我们占着理,绝不会吃亏的。” 阮筠婷点头,道:“那就好,哎,只是九姑娘须得记得,‘家和万事兴’,若是徐家再闹出什么乱子,也无非是叫人看笑话,难受的也是徐家人罢了。” 阮筠婷的话让徐凝敏和徐凝慧沉思,却让罗诗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听了她的言论,不免心中一派清明。“家和万事兴”,想不到阮筠婷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见解,当真可贵。 “受教了,阮妹妹。”罗诗敏笑着道。 阮筠婷并不知她如何想的,只是回以一笑,转而道:“九姑娘,我想去看看十二姑娘,不知方不方便?” “嗨,有什么不方便的。”徐凝敏拉着阮筠婷的手道:“我娘也说要去谢你呢。” “谢什么。她是长辈,原该我去拜访她。” 翠姨娘不过是姨娘身份,是下人,阮筠婷一个正儿八经的小姐却当她是长辈,徐凝敏心中很是感动。 罗诗敏拉着徐凝慧笑道:“那我们也一同去看看十二姑娘吧。” “也好。” 四个女孩相视一笑,快步离开馨岚居。说笑着往翠园走去。 ※※※ 翠园。 徐凝芳斜倚着软枕,手上端着白瓷描青蓝色兰花边儿的茶碗,含了一口水漱口。 丫鬟春雨看的皱眉,将小巧的白瓷漱盂捧上,担忧的道:“姑娘,您今日又漱了七碗水了,可是口中还不舒坦?要不奴婢去给您请大夫来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徐凝芳吐了口中的水,又含了一口接着漱,并不说话。 翠姨娘端着一碗鸡汤进了门,见徐凝芳在漱口,有些生气的道:“芳儿,你也差不离儿就行了,昨儿开始漱口漱到现在,你还待如何?” “恶心。”徐凝芳随手将茶碗扔下,厌恶的道:“一想到那个小骚蹄子嘴对嘴的给我吹气,我就从心里往外恶心。” “你这个不知事的!”翠姨娘骂了一声,道:“她不把气过给你,你现在已经去阴司见你外公了,还能留着命在这儿嫌恶?” 端着鸡汤坐在她身畔:“来,喝一口。” 第43章 未来公爹的考核 春雨识相的退了下去,站在屋门口不屑的撇嘴。她是徐凝芳的贴身丫头,自小服侍的十二姑娘性情如何,她自然比旁人都了解。如今看着她“忘恩负义”的行径,作为“自己人”她都有些看不过眼去,可谁叫人家是主子,她一个丫头插不上话呢。 端着茶碗和漱盂穿过月洞门到了前院,一抬头,正瞧见徐凝敏带着阮筠婷、罗诗敏和徐凝慧进了门。连忙笑吟吟上前去行礼:“九姑娘,十姑娘,罗姑娘,阮姑娘。” “芳儿醒了吗?” “回九姑娘,十二姑娘已经起身了,姨娘在喂她吃鸡汤。” 徐凝敏听的面上一喜,笑着道:“都能起身了?真是太好了。走,咱们去看看。” 春雨福身退后。阮筠婷则是跟着几人一同穿过月洞门,到了翠园第二进,直走向西厢。 徐凝敏先一步进了屋门,笑道:“母亲,芳儿好些了?” 翠姨娘回头,笑着点头,“这不,已经好多了。” 阮筠婷几人随后进门。翠姨娘见了,连忙放下碗和调羹行礼道:“几位姑娘。” “姨娘切不可如此多礼,您是长辈呢。”阮筠婷到了床畔,笑望着徐凝芳:“十二姑娘可大好了?” 徐凝芳热泪盈眶,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感激的笑容,掀了被子就要下床:“阮姐姐,多谢你舍身相救。” “快别这样。”阮筠婷双手搀扶,让她重新靠在软枕上,才道:“你没事就好。昨儿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罗诗敏也道:“可不是么,当时我们都吓呆了,带去的小厮竟也没一个有水性的。” 回想当时的场面,阮筠婷也心有余悸。 徐凝敏大笑着道:“何该芳儿没事,偏赶上咱们当中藏着一条‘鱼精’。” “是啊,可不是鱼精。”罗诗敏赞同的点头,随即拉着阮筠婷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认真的道:“真真是条鱼精变化的,不然怎能生成这个模样。” 阮筠婷被打趣的脸颊发烧,推开叽叽喳喳的两人,笑道:“你们就会浑说,我下了水,身上也是马上冻僵了,不过憋着一口气罢了,亏得十二姑娘福大命大我才借了光,否则如今焉有小命?” 翠姨娘摇头,感激的道:“无论如何,还是多亏了阮姑娘相救,姑娘受我一拜。” 阮筠婷眼疾手快的拉住要下跪的翠姨娘,道:“可使不得,姨娘这样不是折煞我了?昨日救了十二姑娘积了那点寿,也要被你一拜折光了,姨娘心地最好,就留点寿给我吧。” 被阮筠婷一番打趣,众人皆笑了起来。徐凝芳配合的笑着,眸子里却闪着晦涩不明的光,如此会说话,做事又出挑,看来真要比较起来,她比徐凝霞更是她的对手。 正当这时,外头传来一阵低沉爽朗的笑声,三老爷徐兴家进了门,“小翠啊,那孩子心疼你,想着法儿的不让你劳累,你就承了她的情吧。” “老爷。” 翠姨娘忙福身行礼。 “老爷万福。”阮筠婷、罗诗敏、徐凝慧、徐凝敏也一同行礼。 徐凝芳挣扎着要起身。 三老爷忙上前,满目慈爱的安抚住她,疼惜的道:“快躺着,还那么多礼做什么。” 徐凝芳甜美的小脸上是感动的笑容,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怯怯的道:“多谢老爷。” 徐凝芳和徐凝敏在人前是不会称呼徐兴家父亲的。 “谢个什么。”三老爷大手抚上徐凝芳的额头探了探温度,见不发热,满意的点点头,回身道:“今日的药用了不曾?” “用了的,婢妾才刚还炖了鸡汤,芳儿吃了一碗。” “甚好。”三老爷笑着道:“你母亲厨下手艺是一绝,你这一病可有口福了。” 徐凝芳不好意思的点头。 翠姨娘却低下头,柔柔弱弱的样子甚是惹人怜,不着痕迹的用帕子拭泪。 三老爷见状,怜惜的道:“好了,芳儿如今也没事了。你也不要再提心吊胆的了。看你,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待会儿你就去睡一会。” “多谢老爷,婢妾不累。”翠姨娘说话的声音颤抖,好似三老爷关切的一句话已经让她感动非常。 徐凝敏见状幸福的笑,徐凝慧则是低下头,心里有些凉。老爷这样温柔的一面,对她母亲是从没有过的。至少,她没见过。 阮筠婷将屋内众人不同的反应看在眼里,看来翠姨娘和徐凝芳走的是一个套路,都是用柔弱和可怜绊住了三老爷,殊不知这样的方式对于三老爷这种大男子主义颇严重的男人来说却是最对症的,在别处找不到的自尊,在翠姨娘这里都找得到。如此强劲的敌手,三太太那样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不败下阵来? 此际,她却突然想起前世君召言的那三房妾氏。当时她骄傲自负,自诩出身名门且才华横溢,又带着些现代人“男女平等”的心思,对君召言自然没有那三房妾室的卑躬屈膝,却不知在古代,女人这样的态度才是颇让夫家和婆婆受用的。她那样棱角分明的性格,岂不是与现在的三太太一样,吃亏也是必然?想到前世自己的惨死,阮筠婷心中阴郁。冤是要雪的,仇也是要报的,但是现在困在宅中,接触不到君家的人,想要打探消息难于登天。 三老爷在一旁圈椅坐下,罗诗敏是徐家的客人,又是他未来的儿媳妇,他难免上心,嘘寒问暖了一番。罗诗敏落落大方的回答,谈吐很是优雅,让三老爷瞧着甚为满意,言语中也颇为赞赏。 阮筠婷在一旁瞧着,很为罗诗敏欢喜,以罗诗敏的聪明,应当已经猜到将来会嫁进徐家了吧,今日应付这场突如其来的“考试”,她才会如此镇定认真。 待问过了罗诗敏,三老爷笑着望向阮筠婷,道:“昨日的事还要多谢婷儿。” 阮筠婷上前一步优雅行了一礼,笑道:“三老爷太客气了,都是婷儿应当做的。” 眼见着从前的“炸毛鸡”,如今变成了小淑女,谈吐举止竟然与罗诗敏不相上下,三老爷很是惊奇。心中暗自感慨,到底是老太太下了功夫调教的,竟能将朽木也雕琢成工艺品。再一想已经去了的徐凝秀和现在跋扈张扬的徐凝霞,三老爷颇感头痛。 翠姨娘揣摩三老爷的心思最是准的,如今见他面色黯淡,忙笑着开解道:“孩子还小,不懂事,待太太好生理顺两年,必成大器。” 三老爷觉着熨帖,抓过翠姨娘的手拍了拍,才预说话,徐凝敏却道:“在好生理顺两年她也不过是个心肠歹毒的人。” “敏儿!不许胡说!”翠姨娘训斥。 第44章 梅斯布哇! 三老爷听的不甚明白,可徐凝敏言语间的恨意却让人不能忽视。在一看翠姨娘急欲掩盖的神色,三老爷的心里咯噔一下,好似有些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单纯。 阮筠婷感觉到气氛的变化,也不好再继续叨扰,极有眼色的告辞。罗诗敏和徐凝慧也行了礼,同阮筠婷一起离开翠园。 待外人走干净了,三老爷才道:“敏儿,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徐凝敏瘪了嘴,想到昨日徐凝芳沉入江中的场面,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父亲,芳儿不是自己失足跌进松江里的。她是……” “敏儿!” “九姐姐!” 翠姨娘和徐凝芳异口同声的阻止。 徐凝敏被呵的一愣,下面的话也不知该不该说。 越是阻拦,三老爷越是想知道真相,起身抓着徐凝敏的肩膀道:“敏儿,你说!” “老爷。”翠姨娘已是泪流满面,抓住三老爷的胳膊恳求道:“求老爷看在婢妾的面儿上,不要再追究了。” 徐凝芳也低下头默默垂泪,哽咽道:“是芳儿,自己,自己不小心。” 见母亲和妹妹如此委屈,徐凝敏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了,提裙摆跪下,哭道:“父亲,您打敏儿吧,就是您打死我,我也要说,芳儿是被八姑娘推进松江的,当时在场许多下人,没有一个懂水性的,若不是阮姑娘挺身而出,如今芳儿都不知会,会……”徐凝敏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额头贴着地面呜咽着哭了出来。 三老爷气的牙根都痒痒,拉着徐凝敏的胳膊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父亲,芳儿聪明乖巧,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分明是她与八姑娘有了口角,八姑娘就推她进去。” 徐凝芳连忙掀了被子下地,跪下道:“父亲,不干八姐姐的事,是我自己,自己失足掉进去的,松江里头有沙坑,谁知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父亲不要再追究了。” “孽障,孽障啊!”三老爷见小女儿如此,心中已经肯定了徐凝霞必然是下了毒手,将徐凝芳和徐凝敏拉起来,道:“好了,莫哭了,我心里已经有数。” 翠姨娘抹了把眼泪,道:“老爷,此事就作罢吧。才出了五姑娘的事……咱们三房已是弱势,不要再横生枝节了。老太太那里可千万要瞒住了。” “小翠……”三老爷好生感动,“想不到你竟想的如此周全。她如果有你一半的识大体,咱们府中又岂会被弄的乌烟瘴气?” “太太她是真性情,许也有苦衷的。” “你就不用为她说好话了。”三老爷拉着翠姨娘的手,道:“此事委屈了芳儿,就算不去老太太那里回明白,我也绝不会干休。” “老爷……” “你就别管了。”三老爷叹息了一声。 翠姨娘见目的已经达到,厉了眉眼对徐凝敏道:“敏儿,此事作罢,千万别去老祖宗那里再多言。哎,为娘的不让你说,你偏偏要说,就只会给你父亲添乱!” 徐凝敏闻言也有些愧疚,但还有什么事比徐凝芳的生命重要?看向徐凝芳,见她对着自己摇头,意思是也不要追究了,她这才憋着嘴委屈的道:“是,敏儿知错了。” 三老爷心中悲叹,他徐兴家是造了什么孽,贤惠识大体的偏是个妾氏,君氏出身名门,却是个恶妇,莫不是老天爷都在开他的玩笑? ※※※ “姑娘,君家的四小爷来了。这会子去了对面罗姑娘那。” 阮筠婷正在练字,闻言抬起头,想了想道:“红豆,去预备茶点吧,他们八成会一起过来。” 谁知她才吩咐完,门口就传来一阵轻笑:“阮妹妹好聪明,我们可不就是一起来的?” “罗姐姐,四小爷。”阮筠婷闻言放下毛笔迎了上去。 罗诗敏今日穿着一身嫩黄色的素面妆花袄裙,头梳双丫髻,嫩的犹如初春枝头上新生的嫩芽。君召英则是穿着一身藏蓝色直缀,腰上打着带子,配了月白色的扇袋荷包,清爽如风。他身后的君兰舟仍旧是做小厮打扮。 “快请进来。四小爷今儿怎么得空来了?红豆,上茶。” “是。” 红豆退了下去。罗诗敏和君召英分别落座,君兰舟站在君召英的身后。潋滟的桃花眼似不经意的在阮筠婷身上一扫,随即低下头。 “我还不是担心你病了。昨儿个要来,偏生我爹要考我学问,结果被罚禁足了。”君召英大咧咧的说完,才意识到“自爆其短”,脸上有些发烧,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君兰舟不急不缓的道:“英爷的记忆力超群,从前也不过是不想背才没有背下来。昨儿个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背了下来么。” “正是。”君召英觉得颇有面子,赞赏的拍了拍君兰舟的胳膊。 阮筠婷笑道:“四小爷自然是聪明绝顶的。不然学武功那么难,你怎么就会了?” “诶?你怎么知道我会武功的?”君召英满面红光。 罗诗敏也是好奇,在阮筠婷面前,君召英似乎从未表现出功夫吧。 阮筠婷自知语失,她知道君召英功夫厉害,全因着前世是他的嫂子。如今也就顺口说了出来,灵动双眸一转,“还不是前天见识了兰舟的功夫?他三两步就追上了我的马,还徒手拉住了那畜生,可见功夫不一般。四小爷的侍从尚且如此,四小爷岂不是更厉害。” “哈哈哈!”君召英爽朗大笑,方正的脸上都是得色:“别的不说,考个武状元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瞧他那个得意洋洋的样子,罗诗敏也忍不住好笑。神色暧昧的看了眼阮筠婷,调侃之意明显。 阮筠婷佯作没看到罗诗敏挤眉弄眼的样子,正赶上红豆端了托盘进来,她便起身亲自为罗诗敏和君召英端了茶。 罗诗敏接过道谢,随即问道:“妹妹可听见信儿了?” “什么信儿?” 第45章 尊卑毛毛的都是狗屁 “才刚苗妈妈回来告诉我的,三老爷说三太太管教不得法,与三太太大吵了一架。往后让翠姨娘来负责管教八姑娘和硕哥儿,如今人都被送到翠园去了。” “什么?”阮筠婷惊讶的道:“如此岂不是宠妾抑妻失了伦常,往后让三太太如何抬得起头啊。” 罗诗敏闻言也是叹息:“听说十二姑娘落水的事另有缘由,这才惹怒了三老爷。” 阮筠婷坐了下来,秀眉微蹙,长睫忽闪,小嘴紧抿着,满面愁容。 君召英见了她这样,大咧咧的道:“哎,也不是你的事儿,你管那许多做什么。” 阮筠婷摇头,慢条斯理的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罗诗敏和君兰舟都叹了口气。 君召英不明所以的挠挠头,道:“好好的说那些饶舌的话做什么,有什么事儿你直说不行吗?” 阮筠婷很是无语的眨眨眼,“没事,四小爷不必放在心上。” “嘿,你有事就说,我还就不信有我解决不了的事儿。我不行的,还有兰舟呢!”回头拉了拉侍从的袖子:“兄弟,你说是不!” 君兰舟苦笑,君召英倒是会给他找事儿。 “英爷抬举我了。” “别跟我扯那个弯弯绕,问你话就直说,这里除了罗表妹就是阮妹妹,哪里有外人了。来来,坐下。”说着竟然拉着君兰舟坐在自己身畔。 君兰舟刚要起身,阮筠婷便已经端了茶,亲自放在君兰舟面前。她早知道君召英待君兰舟如亲兄弟一般,所以备茶也是备了他的那份。 君兰舟起身行礼道谢:“劳烦阮姑娘了。小的不敢当。” “四小爷都说你敢当,你就是敢当,快请坐下吧,今日没外人。”阮筠婷俏皮一笑,坐回原位。 君兰舟惊讶的看了阮筠婷一眼,虽然罗姑娘今日也没有反对他坐下,可他心里明镜一般,罗诗敏只是人随和,看君召英的面子才不吭声,并不是不在乎身份地位。却不似阮筠婷这般,好似全不在意,上一次她跟他道谢,今次又亲手给他倒茶,她一点不在乎小姐的身份?她以前那个蛮横花痴的样子,难道是故意做出来的? 正胡思乱想,君召英道:“兰舟,才刚阮妹妹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看法,可别藏着掖着的。快说来我听。” 君兰舟回过神,俊脸上带着耐心的笑容,给君召英讲解已经成了习惯,公鸭嗓慢条斯理的道:“英爷,听说徐老太太将阮姑娘托付给了三太太,让三太太一同管教。如今三太太自个儿出了事,连自己养的都无权教养了,又哪里顾得上阮姑娘?若老太太能想起阮姑娘,将她收回身边教养还是好的,若想不起来,恐怕……所以阮姑娘才说覆巢之下无完卵。” “哦!原来如此。”君召英并不笨,只是涉及到这种事脑子就懒得转弯,如今明白过来,也有些为阮筠婷担忧:“阮妹妹,那你怎么办?” 阮筠婷抿着小嘴摇摇头,她还没想好。 “兰舟,你说阮妹妹该怎么办。”君召英完全依赖君兰舟。 君兰舟蹙眉,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英爷,小的不过是个侍读,宅子里的事能明白多少。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少给爷装蒜。快说快说。” 君兰舟很是无奈,看向阮筠婷,道:“那依着阮姑娘的意思,该当如何?” 阮筠婷好笑的道:“四小爷让你教我,你反倒还问起我来了。” 挑眉,君兰舟妖孽的脸上笑容有些无赖:“小的是怕给姑娘出错了主意。” 不想担责任才是真的吧。阮筠婷叹了口气,也理解君兰舟的难处,道:“此事定会传到老太太那里,现在还没闹起来,我还不便做反应,看看情况在说吧。” “也只能如此。”罗诗敏站起身,道:“要么咱们去院子里走走?” 他们在阮筠婷房里坐的时间不短,别给她惹来流言蜚语才是真的。 阮筠婷自然明白,询问的看向君召英。 君召英乐得出去,便笑着答应,四人一同出了门。 春风拂面,还有些凉意,阮筠婷与罗诗敏和君召英一面闲话家常一面搓了搓胳膊。红豆见状,忙跑回院子里给阮筠婷取了披风来,让君召英看到了好一通夸赞,说红豆忠心为主云云。直夸的红豆小脸通红。 对于君召英大咧咧的性格,阮筠婷到是蛮喜欢,除了对他说话还算恭敬,内容上已经可以放开了跟他玩笑。 君召英常常被逗的哈哈大笑,看向阮筠婷时候的眼神都变的不一样,阮筠婷并未察觉,可一旁的罗诗敏瞧的真切,看着两人的背影暧昧的笑。 君兰舟皱着眉头,英爷不会真看上她了吧?虽然现在看来她的性子有些转变,几次见面也不在对着自己眼冒绿光了,但君兰舟对她的印象仍旧很差,绝不希望主母是个花痴。 几人各怀心思,一路到了后花园,逛游了一阵子,苗妈妈便来寻人,在罗诗敏耳畔低声言语了几句。 罗诗敏听的蹙眉,随即对阮筠婷道:“三太太跑到松龄堂去闹起来了。” 阮筠婷无语的点头,就知道那个爆碳会这样。本来她担心徐凝敏去闹事,如今不等徐凝敏去,三太太却先闹起来了。 “咱们还是别过去,就在这儿坐会儿吧。” “也好。” 君召英道:“干坐着也没意思,要么咱们玩点什么?” 阮筠婷歪着头,打趣道:“咱们能玩什么?要不四小爷教给我几招?”才刚说完,阮筠婷就觉得自己的提议甚好,她也是想学一些防身功夫的,曹嬷嬷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教给她功夫。 君召英一听笑了,“我说阮妹妹,你又是学骑马又是学功夫的,还懂水性,难不成真打算学镇宁公主啊?” 阮筠婷笑道:“若是能学的像了还真不错呢,我啊,只是想有自保的能力。不想永远都依靠别人保护罢了。” 君召英面上肃然,点头道:“若是每个女子都有你这种想法就好了。” 第46章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 阮筠婷还是第一次看到君召英熟悉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不免有些新奇的眨眼。她前世与君召英的交集虽然不多,可君召英却是极粘他兄长的,作为他的嫂子,难免会经常见面。她只见过他撒娇耍赖缠着君召言帮他功课,印象中当他是个孩子,如今“孩子”却露出一副“小大人”的神色,眸子晶亮的盯着自己。阮筠婷掌不住扑哧儿笑了。 君召英险些看呆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阮筠婷。她生的明眸皓齿,五官精致的如同大娃娃一般,如今笑弯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那可爱的模样让他觉得心头似乎有一只小手在抓腾。 “咳嗯,那个,你还学不学了。”君召英尴尬的别开脸,连脖子根都红了。 阮筠婷笑吟吟的点头:“学,怎么不学,四小爷这样的名师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得上的。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君召英被夸的甚是舒坦,咧着嘴嘿嘿笑了起来。抽出扇袋里的扇子扇了两下,围着阮筠婷转了几圈,道:“嗯,你先扎个马步我看看。” “马步?”阮筠婷歪着头看他。 被她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盯的心里发飘,君召英手足无措的收起扇子,故意忙起来,将袍子一角掖进大带,金刀大马的自个儿先扎了个马步。 “喏,就是这样。” “哦。”阮筠婷学着他的样子,也两脚跨开半蹲下来,奈何她今日穿的是收腰紧身的长褙子。才刚迈开腿蹲下身,似乎就听见一声线头撕裂的“撕拉”声。 “额……”阮筠婷唬了一跳,连忙蹦了起来低着头查看衣裳。 罗诗敏忍笑忍的肚子都快抽筋了,见状终于咯咯的笑起来。 “表哥,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教给婷儿一些秀气斯文的,偏要扎什么马步。”说话间已经到了阮筠婷跟前,见她褙子的侧面果然是开线了。 君兰舟笑着打趣道:“秀气斯文的,他也得会才成啊。”一想到方才阮筠婷的样子,他就忍不住跟着笑了。 阮筠婷红着小脸,回头白了罗诗敏一眼:“罗姐姐就会打趣我。” 君召英则是咳嗽一声:“兰舟啊,你说什么?秀气斯文的爷不会?爷还有不会的东西?” “不是不是,哪儿敢啊。英爷那是没想表现。” 君兰舟故意做出一副狗腿样来。众人瞧了均是大笑。才刚因着讨论宅院里的事而严肃的气氛,如今也缓和了。就连身后跟着的燕云和红豆,都再也忍不住笑弯了腰。 罗诗敏拉着阮筠婷的手先行走了几步,回身笑道:“表哥,下次等婷儿换身轻便的衣裳你再教给她吧。” “好啊。”君召英笑着点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眼珠一转,道:“婷儿,婷儿,这么叫可比叫阮妹妹顺口多了,我说阮妹妹,你闺名是那几个字?” 阮筠婷被问的一愣,姑娘的闺名你可以知道,却不能主动问主人,这点规矩都不懂吗?回头横了君召英一眼,“抱歉,我不识字,不知道是哪几个。” “啊?”君召英当真了:“不是吧?像徐家这样的大宅里居然还有不识字的小姐?说出去叫人笑掉大牙了,哈哈!!” 阮筠婷被他“好骗”的模样弄的无语,罗诗敏更是无语,从前只觉得君召英直爽,却并不笨,怎么遇上阮筠婷,偏生变成了个不开窍的。她又不好点破,怕阮筠婷害臊,只能帕子掩口笑的花枝乱颤。 红豆和燕云此际一人抱着棉垫,一人端着茶盘上前,将棉垫铺在石凳上,笑着道:“姑娘和爷都走累了吧?坐下来歇一歇,吃口茶吧。” “也好。” 三人坐下,阮筠婷喝了半盏茶,问道:“红豆,松龄堂那边如何了?” 红豆没想到阮筠婷会问她,不过好在才刚她去备茶的路上听了些,此刻也回的出来,便道:“回姑娘,三太太跟老太太闹了一阵,老太太三言两语便说的她不敢再大声说话,这会子只顾着哭呢。如今翠姨娘也被老太太叫了去说话。” 看来老太太即便生气,也抛不开当家主母的责任啊。对于小辈之间的事情,不想掺合也得搀和。 阮筠婷放下茶盏,站起身道:“罗姐姐,四小爷,我去松龄堂给老太太请安。” 君召英急了,站起身训她:“你看你,就是不会审时度势,才刚你的丫头不是说了,松龄堂现在乱着呢,你可不要去。” 君召英是发自真心的关心她,阮筠婷怎会不知?感激的一笑,道:“四小爷,我就是要趁着现在去啊。” 罗诗敏站起身,道:“你快去吧,机不可失,我们不便相陪了。” 君召英才想说“你要去我就陪你去。”却听罗诗敏说“不便相陪”当即粗声粗气的问:“为什么不能陪着去?” 罗诗敏叹道:“那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们两个外人去了不方便。表哥,你怎么关心则乱了呢。” 阮筠婷感激的对二人一笑,颔首致礼,又对君兰舟也点了下头,这才带着红豆转身走了。 君召英看着阮筠婷的背影,脑海里还反复的出现罗诗敏的那一句“关心则乱”。此刻的心跳,竟然比他练完一套刀法的时候还要快上几分。他怎么了?心跳个什么?诧异的抬起右手捂着心脏的位置。拜托,不该跳的时候不要乱跳啊。 ※※※※ “老太太,阮姑娘来了。” 韩滨家的掀门帘垂首通传。 老太太看了看下头坐着抹眼泪的三太太,又看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翠姨娘,头疼的摆摆手,道:“让她回去,就说今儿请安免了,看看她有什么事,你先帮着处置就是。” “是。” 韩滨家行礼退了出去。 老太太皱眉,疲惫的道:“小翠,你也太没个章法,老爷那你怎能随意进谗言?” 翠姨娘一听,哽咽着磕了个头:“老祖宗明鉴,婢妾人微言轻,就算当真与三老爷说了什么,老爷那样有主见的人,也不会听婢妾的啊。此事着实与婢妾不相干。” 第47章 适时地表现一下 “我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难道还用你来告诉我?”老太太语速缓慢,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翠姨娘吓的一哆嗦,叩头道:“婢妾不敢,婢妾绝无此意。” 从前她在老太太身边做大丫鬟时极为受宠,只是当年她想尽办法上了三老爷的床,又做了三房的姨娘,违背了老太太的意思,自那时开始老太太就对她极为严苛。她能明白老太太的想法,但是她为了自己的幸福谋出路,有什么错? 如今面对老太太的苛责,她只有认错的分,不敢分辨半句,作为妾氏,她实在没有说话的余地。 三太太一看翠姨娘那个柔柔弱弱梨花带雨的哭相就有气,这些年她不就是凭借一副狐媚子的模样勾住爷们的心? “你还敢狡辩?在老太太面前尚且敢如此,可见这次的事也是你挑唆的!” “太太,婢妾不敢。”翠姨娘再次磕头,转向三太太道:“太太明鉴,婢妾这些年深居简出,谨守礼数,老爷要如何,婢妾也做不得主啊。婢妾也曾劝说过老爷,可是他执意如此,婢妾当真是没旁的办法。求太太明察,不要冤枉了婢妾啊!” “住口!”三太太气结的一拍桌面蹭的站起身,她劝说老爷,可自己却连劝说的机会都没有,这贱妇是在想尽办法羞辱她吗? “三太太。” 就在三太太马上要破口大骂的时候,老太太颇为威严的轻声道:“坐下。” 面上虽然不喜不怒,可老太太心里已经气结——还是三房主母呢,横眉怒目的成什么样子,好好的孙女都是给她教坏的。 三太太此刻全指望老太太帮她撑腰,只能委委屈屈的坐了下来。气鼓鼓的瞪着翠姨娘。 此刻,韩滨家的进了门,“老太太。”行罢了礼,上前在老太太耳边耳语了几句。 老太太眸光一闪,很是讶异,“是吗?那就让她进来吧。” 韩滨家的笑着点头,“是。” 三太太和翠姨娘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奇怪的看向门口,不多时,就见韩滨家的去而复返,引着阮筠婷进了门。 “婷儿给老祖宗请安。” 阮筠婷提裙摆跪在韩滨家的铺好的花团锦簇棉垫上,以曹嬷嬷教导的行礼方式,规规矩矩的叩拜。 看着她舒展柔雅的姿态,老太太心中很是满意,笑容也真切了三分,“婷儿起来吧,你有什么话须得现在马上就说?” 阮筠婷却不起身,端正的跪着,抬头,清亮的眸子望着老太太。道:“老祖宗,婷儿听说松龄堂的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妥,便不顾身份的来了。”左右看看,见除了老太太、三太太,翠姨娘和韩滨家的再无外人。这才续道: “婷儿不懂那许多的事,只知道咱们都是徐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实在没有必要因着一些小事而坏了家里的脸面,才刚听着信儿的时候,婷儿是与罗姑娘和四小爷在花园游玩的……还有,婷儿觉着其实八姑娘和硕哥儿教给翠姨娘教养,好是好,就是有些为难了翠姨娘。翠姨娘要教导九姑娘和十二姑娘,还有一个六岁的珍哥儿要照顾,她自己尚且忙不过来,八姑娘和硕哥儿去了,岂不是让她更加劳累?其实婷儿猜想,三老爷兴许只是气话,并不是认真的。”说罢,阮筠婷低下头。 她一番话点名了三个要点。第一,本来不大的事情,被君氏大张旗鼓的一闹,现在沸沸扬扬的都传到罗诗敏和君召英那里去了。家丑不外扬,此刻却是家仇尽数外扬。加上之前徐凝秀的事,如今徐家只益压事,不益生事。 第二,翠姨娘自己尚有三个孩子要教导,再加上徐凝霞和徐承硕,当真忙不过来。而且徐凝霞和徐承硕也未必会听翠姨娘的。第三,却是提醒老太太,翠姨娘忙不过来,岂不是有理由怠慢八姑娘和硕哥儿的教导?到时候她有理由搪塞,耽误的却是哥儿姐儿的前途。让老太太明了的同时,也是帮三太太要回儿女的教养权利。 老太太闻言,已是笑容满面,“婷儿,快来,到外奶奶这来。” “是。” 阮筠婷站起身,依着礼仪轻移莲步走到老太太跟前。 看她日常生活尚不忘了曹嬷嬷教导的规矩,老太太更是满意,拉过她的手搂着她坐在身畔,道:“我的婷儿说的对,其实三老爷的确是说的气话,他背地里与我说过的。” 三太太闻言面上一喜,翠姨娘低着头不言语,心中是不信的。 其实阮筠婷也不信,三老爷那个人满腹诗书却不懂圆滑处世,迂腐又大男子主义,他做的事才不会与老太太商议。老太太不过是借着她刚才的话在找台阶下罢了。 “老祖宗,这么说……”君氏站起身来,语气急切。 老太太皱眉,真想训斥她一句,却要给她留足了主母的面子,只能顺势道:“待会就让韩滨家的将霞儿和硕哥儿送回去。” “多谢老太太,多谢老太太。”三太太连连福身行礼,第一次如此感激她,好似当年纳妾之仇,此刻也都消减了一样。 翠姨娘垂头,恨的咬牙切齿,好容易找到机会收拾徐凝霞和徐承硕,那两个小崽子放在她手上,不必打骂,自有办法玩死他们,如今却让阮筠婷一句话给化解了。 抬起头,翠姨娘面上满是感激,丝毫不露心思。磕头道:“多谢老太太。”转而又对阮筠婷行礼:“多谢阮姑娘帮婢妾解围。诚如姑娘说的,婢妾当真是忙不过来啊。恐有照顾不周之处怠慢了八姑娘和硕爷。” 老太太一看翠姨娘的神色,便大约猜得出她心中所想,并不答话,只是轻哼了一声,转而道: “好了,既然事儿解决了。你们都散了吧。” “是。媳妇(婢妾)告退。” 阮筠婷也站起身行礼:“婷儿告退。” 老太太端坐在罗汉床上,看着三人退下,待到三太太快走出门口的时候,才慢条斯理的道:“三老爷之所以发怒,我虽然不问,却也并非不知。三太太,你心里也有个数吧。” 三太太才刚跨出去一条腿,闻言脸色煞白,转过身恭敬的行礼应是。再退出去的时候手心都凉了。老太太竟然知道了! 人都走了,韩滨家的笑着给老太太续茶,“老太太,阮姑娘如今真是不一样了。” “是啊。还都多亏了曹嬷嬷的教导。”老太太说罢,回身向着屏风后道:“曹嬷嬷,老身多谢你了。” 韩滨家的惊愕的看向屏风,下一秒,曹嬷嬷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PS:明天的第一更还是下午两点撒~ 第48章 各凭本事吧 “老太太言重了。”曹嬷嬷到了近前,举手投足尽是端庄优雅。完全不因上了年岁而影响美感。 “姑娘们我是一样教导,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阮姑娘能有此见地,完全是她个人的悟性所至。” “哎。曹嬷嬷不要推辞。若不是你教导有方,那样一块顽石又怎么可能开窍?”从前阮筠婷是什么样子她做外祖母的会不知道? 曹嬷嬷莞尔一笑,在老太太下手的位置端坐,接过韩滨家的端来的茶盏轻放在桌案上,动作若行云流水。 “老太太,依着我看,阮姑娘倒是颇有灵性的。” “哦?”对于孙子孙女的教导,老太太是极为上心的,闻言欠了身子,道:“曹嬷嬷,依着你说,我的孙女中哪一个入奉贤书院较有希望?” 曹嬷嬷微笑着摇头,道:“徐老太太是明白人,我也不绕弯子,依着徐家的能耐,奉贤书院的小小门槛,岂能拦得住徐家的子孙?” 老太太脸上一热,的确,宫里有徐贵妃,还有罗祭酒这个未来的亲家,入学的确是不难。 “曹嬷嬷,若是按着个人真正才学呢?” 曹嬷嬷放下茶盏,温言道:“六位姑娘皆都聪慧,其中以罗姑娘和阮姑娘为最。不过以他们现在的程度,入奉贤书院还有一段距离。” 老太太闻言神色一黯,强笑着点头,两个优秀点的孩子,竟然都不是姓徐的。 曹嬷嬷斟酌了一下,又道:“徐老太太,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曹嬷嬷请讲。” “老太太,这‘门当户对’四字的真谛,您可曾真的理会其中意思?” 老太太被问的一愣。 曹嬷嬷续道:“人各有命,命运于人皆有定数,有些事情不可强求,亦不可抗争。若是没有那个金刚钻,揽了瓷器活也做不了,有些人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硬是强行将他扶上墙也粘不住。入了奉贤书院,奠定了高嫁的基础不假,可将来入了侯门贵府,焉知她是否有能力生存?在宫中,我就是见多了不自量力而死于非命的女人。” 老太太如醍醐灌顶,愣在了当场。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已经死去的五姑娘。 “曹嬷嬷……” “朱门绣户谁都想进,那也要看各人有没有真本事去承这个命。若是没有真本事,即便表面光鲜,去了也是给人做垫脚石,白白枉送性命罢了,那样徐老太太您就不是为了孩子好,而是害了孩子。我言尽于此,老太太是聪明人,怎么做还是老太太做主吧。” 曹嬷嬷言毕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老太太则是呆呆坐在罗汉床上,半晌方回神,说话时似乎都老了几岁,沧桑的道:“韩滨家的,去,把三老爷和太太都给我叫来。” 韩滨家的肃然,“是,奴婢马上去。” ※※※ 阮筠婷回到静思园,君召英和君兰舟早就告辞了。因着下午还要去馨岚居学习技艺,阮筠婷用罢了饭便去歇中觉。 才刚睡醒,婵娟一面伺候她更衣一面道:“姑娘,奴婢听说才刚老太太请了大太太,三老爷和三太太去松龄堂,不知是说了什么,待出来的时候,三太太与三老爷在路上吵起来了。” “吵起来?” “是啊。三太太还说,往后子女们各凭本事入学,可不是她分了嫡庶。三老爷就说‘说不定你养的一个都进不去’。” 阮筠婷闻言很是无语,吵架的事能传到她这里,估计整个徐府的人已经都有耳闻了。三太太和三老爷如此不顾他人目光明目张胆的吵,莫不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哎,由他们去吧。”阮筠婷无力的叹了口气。她一个小辈,还是寄居在徐家的,如何能插言长辈的事? 红豆此刻笑着进了门,“姑娘,岚小爷来了。” 阮筠婷闻言一喜,忙笑着迎上去,边走边系对襟袄子的盘扣,见阮筠岚迈上台阶,甜甜的唤道:“岚哥儿。” 阮筠岚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又恢复了平日那冷冰冰的模样。 阮筠婷毫不介意,拉着阮筠岚的袖子:“岚哥儿用了午饭不曾?这会子你也快上学了吧?大老远的怎么还过来呢?歇过中觉了吗?” “姑娘,您问那么一大串,让岚爷先回答哪一句啊?”婵娟笑着打趣,随即给阮筠岚行礼。 PS:感冒了,浑身疼,先更新这些 第49章 差点露馅 阮筠岚眸中含笑,仅是点了下头,在一旁圈椅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三角形的小红布缝制成的东西递给阮筠婷。 “头晌与茗哥儿去了趟平安寺。” 阮筠婷惊喜的接过,大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这是特地为我求的平安符?” 阮筠岚别扭的转开脸,不说话。 “岚哥儿,你真好!”阮筠婷不管不顾的抱了阮筠岚一下,回身将平安符塞给红豆:“快去,帮我缝上红绳,我要挂在脖子上,天天贴身带着。” “是。” 红豆双手接过,笑吟吟退下了。 阮筠岚却扒开阮筠婷的“魔抓”,蹙眉道:“不是与嬷嬷学了规矩的,怎么还没深没浅。我虽然是你亲弟弟,可也是男女有别……” “别什么别啊,我们才十二岁,还是孩子呢!” “我不是孩子了。”阮筠岚气恼的道:“头晌茗哥儿还说三太太将玉琴给了硕哥儿做……”话没说完便住了口,他昏了头,怎么跟小姑娘说起通房丫头的事。 阮筠婷却听懂了,惊愕的道:“硕哥儿才十岁吧,这么大点儿,要通房丫头?!”十岁的小孩子能做的了什么?古代人也太早熟了吧。 阮筠岚想不到阮筠婷会懂,再一想深宅大院中什么污秽的事没有,说不定曹嬷嬷整日教导他们,也会教导这些。心里并不怀疑,脸上烧的倒是更厉害了。 “原来如此,哎。”阮筠婷惊愕之后,迈着方步背着手在阮筠岚面前来回踱步,“就是说,硕哥儿才十岁,都有通房丫头了,岚哥儿十二了,也算是大人了,也可以有通房丫头了?前儿不是给了你听蓉和听兰么?” “你!姑娘家家的,说的什么啊。”阮筠岚不禁逗,面红耳赤的站起身。 知道他那个正儿八经的性子开不得玩笑,阮筠婷忙拉着他道:“好了好了,我是逗你的。”回身从妆奁匣子里拿了小镜儿,扳着阮筠岚跟他脸贴着脸,逼迫他看镜子里的两人。 “岚哥儿,你瞧。” 阮筠岚不明所以,“瞧什么?” “瞧咱们的脸啊。” 镜子中,她与阮筠岚的脸都精致漂亮——肤色瓷白,大眼忽闪,柳叶弯眉,殷红小嘴。阮筠岚的五官较为深邃,略见棱角,阮筠婷的轮廓则柔和些。除了眉心那一点美人痣,在如今才十二岁雌雄莫辩的年纪,两人几乎是一模一样。 “我们是亲姐弟,看这张脸就知道了。别人还会说什么?”阮筠婷语速柔缓,说的一本正经。 阮筠岚点了点头。 “不过……” “不过什么?” 阮筠婷收了镜子,笑道:“不过岚哥儿确实是个大美人,哈哈!” 看着阮筠婷乱没形象的样子,阮筠岚无奈的道:“才正经一下子,又露了本性。对了,今日我在外头,遇见位奇怪的年轻公子。” 阮筠婷不以为意,随口问:“什么样的公子?怎么奇怪了?” “那位公子似是十四五岁的年纪,生的俊秀,颇有些气势,在平安寺见了我,好似是认错了人,拉着我说了好些话。” 颇有气势的俊秀公子?阮筠婷在记忆中搜索:“他说什么了?” 阮筠岚道:“说什么他的胃用了我的方子果真见好了,还说用不着打我了。又问我会不会旁的药膳方子,说他预备在东市街口开家药膳馆子,想请我去帮忙。” “天啊!是他!”阮筠婷惊讶的叫了出来,是文渊,就是她上回假扮成阮筠岚出府去寻赚钱的门路,在茶馆里遇上的那位胃疼的贵公子。 “你认识?”阮筠岚蹙眉。 阮筠婷心念电转,她一直愁赚钱无门路,这不是银子自己蹦蹦跳的跳到她面前了?药膳馆子,到不知道用不用她出本钱。她可以跟那个文渊公子谈条件,出主意入股成不成?她肚子里的食疗方子多的数不清,说不定能卖个大价钱呢,真是好人有好报,做一回善事,竟然捞到大鱼了! “姐!姐!!” 见阮筠婷兀自发呆,还咧着小嘴傻乐。阮筠岚无语的晃晃她的胳膊。 阮筠婷倏然回神,尴尬的抹了把口水,道:“岚哥儿,那你都说什么了?” “我?我说不认识他。” “天啊……”阮筠婷泄气了。 “他还约我三月初三在平安寺的庙会见。” “啊?”阮筠婷又燃起了希望,大眼睛直冒光。 “不过我说不认识他,不会去。” “额……”阮筠婷无语了。此事要不要与阮筠岚说明白呢?若是说明白了,他那个一板一眼的性子,绝对会直接不准,顺带将她看的严严的。 三月初三平安寺庙会?看来她得想法子出府才行。三月初三不如她就生病好了。 打定主意,阮筠婷正色点头,道:“岚哥儿,你做的很好。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是对的,那人八成是脑子不清楚。”对不住了文渊,你就暂且当一回神经病吧。 “嗯,你说的有理。” “六月份就要考入学试了,最近几个月你不要跟着四爷出去乱逛,还是安心在府里用功吧。” “我知道了,姐姐。”阮筠岚乖乖应是。 PS:感冒还没好,明天还得去打针,明天的更新在晚上八点,童鞋们到时候来看就成了,下午两点那个暂时先告假咯。。。 第50章 约会 “针脚太粗,歪歪斜斜的,拆了重做吧。”曹嬷嬷将阮筠婷缝纫的料子随手扔下。转身去了徐凝霞那边。 阮筠婷很是无语,想不到两世为人,她前一辈子顶名儿在奉贤书院学习过,真正拿出本事来,却没有一样过的了关。也难怪那时候总是被婆婆挑剔,被君召言的三房妾室比下去。 一想到前世自己的冤死,心情就变的压抑,赚银子现在隐约有了些眉目,可报仇雪恨一事,却是一时半刻做不到的。 穿针引线,低头再继续细细重来,这一次阮筠婷手上越加小心翼翼,她已经与曹嬷嬷告了假,曹嬷嬷向来由着他们自由来去,也并未说什么。静思园旁日没有客来,阮筠岚这些日发奋读书,更不会没事来溜达,所以今日出行可谓是万无一失。 “阮妹妹,阮妹妹。”曹嬷嬷才刚转身,徐凝敏就探身过来,“芳儿身子好多了,明日就能正常来学习了。” “那太好了。”阮筠婷露齿一笑,虽然不怎么喜欢徐凝芳,可人活着总是好事。 徐凝敏皱眉,看了看正在远处与徐凝霞说话的曹嬷嬷,小声道:“昨儿我娘亲打了芳儿。”这段日子徐凝敏已经喜欢有事就来找阮筠婷说了。 “怎么会?翠姨娘那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动手打人呢,别是你看错了。” “怎么会看错,从没见我娘生气过,所以我才觉得心里有疙瘩,很是难受。芳儿那么乖巧尚且要挨打,若是我,说不定打的更重。” 徐凝敏说罢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弹琴。 阮筠婷手上的动作却停住了。 翠姨娘为什么要打徐凝芳? 这段日子徐凝芳落水一事已经搁置了,徐凝霞和徐承硕也都被送回了三太太处抚养,事情已经偃旗息鼓了啊。难道是她想的太多,徐凝芳无非是犯了小错被翠姨娘教育,反正娘教育孩子是很正常的事。可翠姨娘的性子,根本不会因为小事而打人。 阮筠婷纠结了半晌,发现自己理不清头绪。孰是孰非也不是她能管的了的,索性也不在想,专心将手上的两片料子缝合。 晌午曹嬷嬷让众人散了,阮筠婷没有等罗诗敏。疾步回了静思园,让红豆和婵娟帮忙梳头换装。 “我就说姑娘是有预谋的,怎么好端端的要了岚爷的袍子来,说要照这样儿做。原来是您自己要穿。”婵娟撅着嘴,叨念道:“姑娘,您可要早些回来,奴婢的小命可是把握在您手上啊。” 红豆眉头紧锁着帮阮筠婷将长发在头顶挽了个发纂,用银簪子固定,又伺候她穿上阮筠岚那件米白色的袍子。怕突显腰身,特地没有打带子。 “姑娘也只能趁着现在冒充一下岚爷,待再过半年,岚爷身量越发抽高了,看您可怎么办。” 阮筠婷一想,红豆说的倒也有道理,不过半年之后,说不定她已经赚到银子了,也就不在乎能不能冒充阮筠岚了。至少现在是没问题的。 一切妥当,换上男靴,阮筠婷坐在妆奁跟前,用木簪的尾端挑了些胭脂,在眉心点了个小米粒大小的红点,又摘了耳坠子,这才满意了,笑道:“看我像不像岚爷?” “像是像,求求姑娘,您好歹早点回来啊。”红豆央求道。 “知道了,瞧把你们吓得,出了事儿有我呢。”阮筠婷压低了一些嗓音,好在阮筠岚还没有变声,说起话来倒也好模仿。 临出门前,又安慰了两个丫头几句,阮筠婷这才挺直腰板,学着阮筠岚的样子大步流星的离开院落,一路往后角门去。 路上遇到不少下人,大多数会向她行礼,阮筠婷只管摆出一脸酷相来点头致意。心里倒是开怀的,与上一次出门没人搭理比起来,今次她发现阮筠岚受人待见多了。 畅通无阻的出了后角门,进了荣华巷。右转,沿着高墙往前走,在左转上了朱雀大道。花了三十文雇了辆马车,一路往城东郊的平安寺去。 阮筠婷撩着车帘好奇的看着街景。如今三月初,虽然北方春寒料峭,离着花开时节尚早,不过树梢枝头却有翠色倔强的挺出枝桠,自墙头探压出来。马车拐了个弯,上了大道,速度略微快了些,却听见路旁一楼中传来叮咚弄弦之声,有女子柔婉的唱道: “想人生,美景良辰堪惜。问其间、赏心乐事,就中难是并得。况东城、凤台沙苑,泛晴波、浅照金碧。……”① 那女子声音娇柔,带着些愁情,自楼中传入熙攘街市中,引得许多人回头观望。 阮筠婷好奇的问道:“大叔,那是什么地方?曲儿真好听。” 车把式约莫四十出头,面上憨厚,却长了两撇上翘的小胡子。听了阮筠婷的话暧昧的笑着,道:“那地方可好呢,不过可不是小公子这个年纪去得的,等再过个两年让家里头兄长领着你去,哈哈,你就知道那其中美妙滋味了,啧啧。” 阮筠婷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勾栏院。她倒是没觉得难为情,只是道了声谢继续看景儿。 路上从繁华到冷清,约莫颠簸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城郊,今日平安寺有庙会,往人多的地儿走准没错。阮筠婷不用问路,辞别了车把式,笑吟吟的向人多的方向走去。 阮筠婷来的晚,祈子活动一大早就结束了。到此刻,庙会上大多是做小买卖的,再或者是打把势卖艺的。有唱秦腔的,耍中幡的,变戏法的。……光是看热闹都叫阮筠婷目不暇接。在往前走,浇糖人的摊子周围围了许多的人,阮筠婷抻着脖子看了一会,这才举步往山上平安寺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这个时辰,那位文渊公子还会不会等她了?不过他似乎也没与阮筠岚约定个什么时辰,只说是今日。可若是遇不上,她的赚钱机会岂不是没了? 这么一想,阮筠婷又有些泄气。踮着脚尖四处张望,希望能看见那个挺拔的身影。 “小公子。我家爷有请。” 正当阮筠婷被埋在人堆里分不清东南西北之时,胳膊被人轻碰了一下,回头,看到一个面熟的书童。 “你是……”上次不就是他与自己商议要并桌的吗? 那书童笑嘻嘻的一指旁边的茶疗:“小公子,请。” ①:引自聂冠卿《多丽》 PS:下集播出时间,明晚八点,喵呜~~感冒的孩纸伤不起 再PS:推荐一本非常好看的古言作品 《衣冠望族》 作者:玲珑秀 简介: 她生来不得家人欢心,本是她命中良人,却被嫡姐横刀夺爱,另入世家名门为正室.穿过繁华,行过平凡,不得不重入繁华 这里有直通车,点击进入 [bookid=2272713,bookname=《衣冠望族》] 第51章 韩文渊 阮筠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瞧见那位文渊公子一身华服,端坐在简陋的茶寮右侧一张桌旁,身后还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圆脸小厮,正冲着自己笑。 今日文渊换了身绛色交领素面锦袍,腰上打白玉带,缀着锦缎素色扇袋,他本生的身姿挺拔,端坐在条登上腰杆挺的笔直。穿这样明丽的红色丝毫不显女气,更显得他周身气势迫人,如出鞘的宝刀,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偏生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容,减弱了些气势,显得他和善了不少。 阮筠婷心中先是一跳,随即便是喜悦一笑,他还在,来钱的路就没被堵死。 谢过身畔的书童,笑吟吟的大步走向茶寮,先行揖礼,随即大咧咧的在他对面坐下,道:“我还当你不会等了呢。” “为何不等?不是约好了今日见的。”文渊白皙修长的手执起半旧的白瓷青花茶壶,为阮筠婷斟了一杯茶。 他身后的书童和小厮对视一眼,都吐了下舌头。 阮筠婷未察觉下人们的异样,笑着道谢,端起茶碗喝水,这里的茶水虽不是上好的,可不妨碍解渴。 文渊放下茶壶,一直探寻的看着阮筠婷,那日在平安寺见他,心中满是惊喜,拉着他说话他却满脸疏离和迷惑,同样是这张脸,却给人冷冰冰的感觉。 今日的她却恢复了初见时的模样,如同跌落凡尘不谙世事的精灵,一双眸子越加灵动,波光横流,让人心头发痒,好似见了惹人疼的小娃儿,若是他提个什么要求,他不答应,就算对不起他似的。 什么样的人,能有如此截然不同的两面? 阮筠婷喝茶的时候,茶碗遮住脸,并未察觉文渊的目光,待放下茶碗,才发觉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潇洒的露齿一笑,阮筠婷眨眼道:“文渊兄可是觉得在下英俊潇洒,俊美无双?” “额?”文渊一愣,随即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他身后的书童和小厮也是失笑。 阮筠婷无辜的摸摸鼻子,“要么就是在下脸上长出几朵花来。否则文渊兄不看美景,做什么盯着在下瞧。” 文渊见她那俏皮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道:“并不是,在下是觉得公子让人捉摸不透。” 阮筠婷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故作迷惑,道:“怎么捉摸不透了?” “前些日见了,公子明明一副不识得在下的模样,今日见了却如同至交好友一般。前后的态度,相差的未免太大。” 阮筠婷双臂交叠放在桌上,探身问他:“那你觉得哪样的好?是相见不相识好,还是如现在这般好?” 文渊忍笑:“小公子觉得呢?” “去掉那个‘小’字,我哪里看起来小了?”阮筠婷挺胸仰脖,一副不满人说她是孩子的模样。 文渊终于掌不住哈哈大笑,道:“若这么瞧着,还是后者好。” “那就成了。”阮筠婷笑着摆摆手。心中却是松了口气,这人一身贵气,非富即贵,若是能与他合作开馆子,说不定他不会计较自己没本钱。 文渊笑道:“还未曾请教公子大名。” “上次不是说咯,贱名不足挂齿。”阮筠婷狡黠的眨眼,又道:“不过若是兄台肯告知在下你的真名,你我坦诚相交也不错。” “坦诚相交?也罢。”文渊正色道:“在下姓韩。” “姓韩?国姓诶。韩文渊?” “正是。” 阮筠婷脑海中搜索一番,没想起印象中有哪位皇亲国戚叫韩文渊的,八成只是巧合姓韩的富贵人家子弟吧。 “在下姓阮,名筠岚。”阮筠婷站起身郑重的行礼。 韩文渊眸光一闪,不知为何,阮筠婷似乎看到他有些满意的笑意。 “阮兄……” 不待韩文渊说完,就被阮筠婷打断了,“明眼人都瞧得出你比我年纪大,还阮兄阮兄的叫着,不觉得别扭么?再说,阮兄,怎么听再怎么有点,那个什么……” 韩文渊细细咀嚼“阮兄”二字,阮兄,软胸? “噗!!” 后头的书童和小厮都笑喷了。 韩文渊也哭笑不得,这种荤段子被对面俊俏的小公子一说,反倒不觉得讨厌。 “那依着你的意思,怎么称呼为好?” 阮筠婷眨眼:“渊哥儿?不好不好,好似我叫你哥哥似的,不如直呼名讳吧。” “才刚你不是说我比你大么?怎么,叫我声哥哥你还亏了?”韩文渊故意逗他。 “反正我不做弟弟。要么你叫我名字,不然你随便称呼吧。我就叫你文渊了。”阮筠婷肩膀一抱,一副爱咋咋地的模样。 韩文渊无奈的点头,“好吧,筠岚,那日你为何装作不认识我?” 终于问到正题了。阮筠婷来时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借口,便道: “我父母双亡,如今寄居在外祖家,那日与外祖家的兄长一同出来,难免拘谨,你叫住我的时候他就在前头,我急着追上去,也怕被人发现我曾偷偷出府来,就装不认识你了。文渊,对不住,你不会往心里去吧?你看我今日不是来赴约了么?” 看他眨巴一双大眼,祈求的看着自己,韩文渊即便有气如今也消了。在听他毫无虚言,所说的与自己调查到的内容一致,心里也是欢喜。对这样一个身世可怜的漂亮小兄弟,倒生出些怜惜情绪来。摇头道: “罢了,我也猜到你是有苦衷的。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如此甚好。”阮筠婷彻底放心了,转而问:“你的胃好些了没?” “照着你给的方子,我每日按使用,到现在已经许久没有再疼过了。还要多谢你呢。” 韩文渊话音刚落,身后的书童和小厮便上前来行礼:“小的景言(景升),多谢公子赐方。” “免了免了。我与你们爷相识一场也算有缘,区区食疗的方子算的了什么。能减轻他的病痛最好不过了。”阮筠婷大咧咧的说完,看了看那两人,指着左侧做书童打扮的,“我见过你,你是景升?” PS:明天更新恢复正常,还素下午两点和晚上八点~ 第52章 狗屎运撒~ “小的是景言。”书童上前行礼,指着一旁的小厮道:“他是爷的长随,叫景升。” “原来如此,对了,为什么你不叫景天啊?”想起仙剑三,阮筠婷有些惋惜又有些好笑。 “公子爷怎么知道府里还有景天?”景言眨眼。 “啊?真的有啊。” 见他惊讶的样子,韩文渊禁不住笑了,问道:“怎么,叫景天有什么特别的?” “哦,不,不是,只是在下孩童时候有个好友叫景天罢了。”阮筠婷信口胡诌,撒谎不打草稿。 韩文渊却信了,了然道:“原来如此。筠岚倒是重情义之人。” “是啊。”阮筠婷连连点头,回答的甚是坦荡,总之是正面的印象,随便他如何“误解”都好。 回头看了看热闹的庙会,“文渊,咱们去逛逛吧,我早就想看看庙会是什么样了。”现代的庙会她逛过,前世她养在深闺,却不曾来过,今日好容易有机会了,怎么能错过。 韩文渊笑着点头,与阮筠婷并肩出了茶寮。景升自然去付了茶钱。与景言一起跟在两人身后三四步开外,又与人群中做普通百姓打扮的两名青年交换了眼神。 午后艳阳高照,庙会上人潮却不曾因此而减少。韩文渊高了阮筠婷一个头,在人潮汹涌的集中,倒是真如同兄长那般以身体为她挡开拥挤的人群。阮筠婷则是抬头感激的笑笑。 阮筠婷晌午没吃饭,是下了学就出门的,没走两步,路过卖枣糕的摊子,闻到香甜的味道肚子就开始咕噜噜的叫。 韩文渊一低头,瞧见她嘴馋的小模样,冲着身后的景言使了个眼色。景言立即会意的点头。 不多时,景言就捧着油纸包着的枣糕追了上来,双手呈给阮筠婷:“公子爷,请用。” 阮筠婷正伸着脖子踮着脚尖看变戏法的,闻到枣糕的香味很是惊讶。本能的道谢接过。景言一愣,想不到他会道谢,连忙摆手诚惶诚恐的退下。 “你让景言去买的?”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问韩文渊。 韩文渊淡淡一笑,道:“快吃吧。食不言。” 大眼睛翻了他一眼,她跟嬷嬷学了那么久的规矩,会不知道吃东西的礼仪?只不过出了那四方牢笼,她不想还继续苦着自己罢了。 韩文渊见他大眼雾蒙蒙的,眉心一点红痣更显得人精致漂亮,吃相也不似世家公子那般做做,无端的竟想起府里养的那只无法无天的小白狗,爱怜心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阮筠婷抬头看他,询问的眨眼。 韩文渊惊觉自己的动作逾矩,脸上一热,连忙道:“哦,才刚你头上落了灰尘。” “哦,多谢。”阮筠婷并没多想,三两口将枣糕噎下去,拉着韩文渊的袖子指着远处套圈的摊子:“玩那个,去玩那个。” 韩文渊还没等发表意见,就已经被阮筠婷连拖带拽的拉进了人群。 望着两人一个牙白一个正红的背影,景言和景升对视了一眼,失笑的追了上去。还是第一次见他们家爷如此被人“摆布”呢。 套圈的摊位外头用带子拉开了界限,地当间摆着各种物品:字画、砚台、花瓶、折扇、小孩儿的玩具,女儿家用的脂粉,小镜儿……总之都是一些能吸引人眼球的精致小物件。 老板五十多岁,生了张黑脸膛,额头上的三道皱纹很深,笑起来露出满口黄板牙,眼角的鱼尾纹拉扯出一张和善的笑脸,见了阮筠婷和韩文渊连忙殷勤的招呼生意: “两位小爷,玩套圈吗。” 阮筠婷感兴趣点头,看着界线内的那些精致物件,道:“你这儿是怎么个玩儿法啊。多少钱套一次?” “哎呦,小爷是第一次来玩儿吧?我这儿的套圈儿最是实惠公道的了,一文钱一个圈儿,站在线外头,套中了哪个,哪个就给您带走。您看看那些个东西,可都不只一文钱呢,您就套种一个,也是大赚啊。” 阮筠婷一听笑了,手伸到怀里就要掏钱,景言却先一步上前给了十个铜板。老板立即递给他十个竹子围城的圆圈。 景言双手捧给阮筠婷,笑着道:“公子爷请。” 阮筠婷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她张罗要玩,却让人家花了银子。不过看韩文渊这样,也不似是在乎十文钱的人,她若是嚷着现在要给银子,他怕是要生气的,想了想,往后换个法儿还给他也就是,心里倒也坦荡了。 思及此,阮筠婷笑容满面的接过竹子圈,笑道:“谢啦。” 这是她第二次跟景言道谢。景言简直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公子爷太客气了,折煞奴才了。” 韩文渊看着阮筠婷时候,眸光也闪了一下,据他所知,阮筠岚即便寄人篱下,可也是个主子,竟然这样频频与下人道谢,是生活所迫养成了习惯,还是他生性如此善良? “你可折死他了,用不着这么客气。”韩文渊负手摇头。 阮筠岚耸耸肩,她不认为自己比下人高贵多少,都是一样的人,那些下人说白了不过是“打工”罢了,人家付出劳力换工钱,并不比谁低了一头,即便她清楚在古代她的观念才是不正常的,但心底里一些身为现代人才有的认识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改的过来的。 反正对她没坏处,改不改的过来也无伤大雅。 阮筠婷笑嘻嘻的来到界线外头,此处距离摆着物品的位置大约有一丈远。要想一下子就套中某物,还着实要费一些力气。 韩文渊低头看着阮筠婷,他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她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心中便生出一些他自己都不理解的怜惜情绪来,语气也不免放柔:“你想套哪个?” 阮筠婷眨巴着眼睛,眼尖的发现右边的花瓶下面放了扇形的白玉扇坠,微微一笑,也不回答,径自挪到右侧,拿着一个圈儿比划了两下,随即扔出。那竹子圈晃晃悠悠的飞出,“叮”的一声,撞上花瓶,被弹到了一旁,落下来转了两圈,套中了一个石镇纸。 “好!”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一阵欢呼。老板眯着眼将那个石镇纸取了过来,竖起大拇指道:“小爷好准的手法。” 阮筠婷嘴角抽了抽,人家她明明瞄准的是那个玉扇坠的。 第53章 信物 见有人套圈扔的如此准,摊位外头许多老百姓围了起来,大家你一眼我一语,场面格外的热闹。 阮筠婷叹了口气,虽然没套中那个扇坠,可也不算赔本,她便也释然了。将镇纸交给景言。再次瞄准那个扇坠。手上估算着力道,这次的力道似乎小了,竹圈儿稳稳地平着落地,套上了距离她最近的一只檀香木手串。 “好!准啊!”围观的老百姓又是一声欢呼。 老板脸黑了半边,慢吞吞的走过去,扬声道:“大伙儿看看,这位小爷轻轻松松的又套走了一串檀香木手串!” 景升的圆脸都激动的红了,代阮筠婷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手串,“公子爷好厉害的手法!”。 阮筠婷尴尬的笑笑,这次她还是瞄准那个白玉扇坠的啊,谁知道那个圈儿竟然会套中手串。 转回头,再次估算距离,阮筠婷又瞄准扇坠子,这次套中了一只翡翠镯子,再来,又套中了一个古董花瓶…… 景言和景升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阮筠婷“圈”无虚发,没有浪费一文钱,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阮筠婷的嘴也越撅越高。套了半天,她要瞄准的扇坠子还是安然无恙的躺在那,不想要的东西倒是收获了一堆。 韩文渊饶有兴味的看着阮筠婷,他早就看出阮筠婷每一次都是瞄准那个扇坠了,可每一次都是扔偏,这样的“巧合”,已经足够让他忍笑忍出内伤,在加上阮筠婷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上可爱的表情,韩文渊终于忍不住闷笑出声,无奈的揉了一下阮筠婷的头发,笑道:“筠岚,我来帮你吧。” 阮筠婷下意识的往一旁偏了偏脑袋,撇嘴道:“你知道我要套什么?” “不就是那个扇坠么。” “额……”阮筠婷无语。老脸红透,文渊这个家伙什么都知道,岂不是要笑出内伤了? 见她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韩文渊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宠溺,接过她手上最后一个竹圈,瞄准那个扇坠,随手一丢。竹圈稳稳当当不偏不倚,恰好套中了。 “好!” 围观的老百姓一声欢呼。 摊子老板面色如土,今日算他倒霉,竟然遇上了行家,只得弯身用木棍勾起玉坠子,递到了阮筠婷手上,回头继续招呼生意道:“大家瞧瞧,那位小公子满载而归了……” 阮筠婷拿着玉坠子,与韩文渊一同挤出人群。景言和景升各抱着一堆东西,跟在二人身后,都是一脸的喜庆。 “文渊。” “什么事?” “这个玉坠子送给你了。” 韩文渊惊讶的眨眼:“你不是特别喜欢它么?”虽然这个玉坠子质地只属于中等,可外形却简洁大方,似乎像是筠岚会喜欢的样子。 阮筠婷笑着摇头,心中还是有一些故意讨好的成分在,说出的话也是在心中走了一圈儿的,道: “我才刚看到它,就想把他送你了,所以一直在套,但是一直没中。不过我知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说不定会嫌它不值几个钱,给你掉份子吧。” “说的什么话。”韩文渊眉头一皱,不赞成的道:“我在筠岚心中,竟是那种人?” 阮筠婷见韩文渊似乎很认真,连忙摇头,撇嘴道:“文渊也太无趣了。” “什么?” “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那玉坠子你不是要给我的?” “当然是给你的。不过掉份儿之类的都是玩笑话,你若真是那样的人,便不会与我这样的穷小子结交了。那,你瞧瞧与你的扇子配不配。”阮筠婷掐着扇坠子,在韩文渊的扇袋上比量了一下,又皱眉道:“颜色倒是搭配,只不过质地落了下层。” 韩文渊摇摇头,将扇袋上原本的葫芦形青玉坠子摘了下来,换上了阮筠婷的那个,低头看了看,笑道:“还真是不错。这个给你。”将青玉的葫芦扇坠递过来。 阮筠婷连忙摇头:“不不不,这我可不能要。”韩文渊的葫芦玉坠子质地温润,色泽纯正,一瞧就是上等材质。再说她套圈的十文钱还是韩文渊拿的,她不过是借花献佛,若是收了他的扇坠子岂不是太过分了。 韩文渊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拉她的手走向一旁,可手指一接触阮筠婷的手,他心中便是疑惑,他接触过的男子,从未有一人有这样一双柔弱无骨,肤若凝脂的手。 “筠岚的手是刻意保养的吗?平日不学骑射?怎么没有茧子?” 阮筠婷一怔,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将心中的紧张情绪压下,做出恼怒的样子,道: “怎么会,大男人家的做什么还要保养手?骑射也学了,至于为什么没有茧子,我怎么知道。” 她的眼睛原本大而明亮,如今更因为羞恼而注入了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似乎点燃了她满身的光华。 韩文渊心头有些异样的波动,不过很快被他忽视掉。这样的“阮筠岚”就似一个急于长大,急着于被认可的孩子。 他嘿嘿一笑,点头似认可又似安慰的道:“筠岚年纪尚小,雌雄莫辨也是正常的,我才刚也是句玩笑话,你不会介意吧。” 阮筠婷小嘴一抿,不满的道:“哦,原来如此,看不出来,文渊可真是睚眦必报,才刚逗你一次,你马上就要逗回来。” “啊?”韩文渊一呆,这才想起刚才玉坠子的事,轻笑出声,禁不住又拍拍她的肩头,将那青玉葫芦的扇坠子塞到她手里。 “拿着吧,这坠子,就做咱们馆子的信物好了。” “信物?”阮筠婷面上疑惑,犹豫的看了一眼青玉石扇坠,心中却已经如同落了一块大石头,今日她来与韩文渊见面,为的不就是能合伙开他所说的那个养生食疗的馆子么。 韩文渊点头,挺直了背脊,清俊面庞上有一些坚毅之色,虽然嗓音还是公鸭嗓,可气势丝毫不减: “筠岚,我与你交个实底。我家境殷实,自小到大,一直都围绕在父亲的光环下,我不想一直这样下去。我想未来某日,那些人见了我父亲,会说他是韩文渊的爹爹,而不是说韩文渊是谁谁的儿子。我想实现这个梦想,自然不能缺了银子。这些年我也有些浅薄积蓄,出来逛这几次,也是要寻个赚银子的法子。那日你给我的方子甚好,我便想偌大梁城中,或许会有许多像我一样的人,那食疗或许会是个不错的法子。” 第54章 2货,其实人家都知道了…… 若说从前阮筠婷看待韩文渊,只当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如今却因为他的一番话,一身凛然傲骨而折服。小小少年却有如此气概心胸,不想一直蒙祖先庇佑,而是想靠自己建立一番事业,且不论他一番话中有几分真意,单单只是那一番话,她都觉得自己须得为他鼓掌。更何况,她也需要银子。 “好,既然如此,文渊,我们找个能够说话的地儿详谈吧。不过先说好,我们合伙,我只能出主意,你负责出资,因为我穷。”阮筠婷眨着眼,一副我就是没钱,你能拿我怎样的玩赖表情。 韩文渊忍俊不禁,薄唇一挑,摊手道:“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认命了,谁让我看中的合作伙伴是个穷人。” “是啊是啊,所以现在你若想反悔还来得及。”阮筠婷将手里拿个青玉的葫芦形扇坠往前一递,心中略微有些紧张,若是韩文渊不想于她合作了。那她只能另辟蹊径了。 韩文渊看她故作潇洒,其实紧张的小脸通红的模样,心下越发觉得这小公子着实可爱的紧,摇摇头推了她的手一下,道:“都说好了,哪有反悔的道理,走吧,咱们这就去找个清静处,好生详谈。我也想听听你的建议。” 阮筠婷欣然点头:“如此甚好。” 平安寺本就在城郊,两人走了一会,寻到一处依山傍水的清静处席地而坐。韩文渊将原本的想法细细的与阮筠婷说了一遍。 阮筠婷听的很是仔细,时常会提出一些问题,恰好都是韩文渊没有思虑仔细或者是漏掉的地方。对于能有如此缜密想法的少年,韩文渊很是佩服,说话的声音提高了都不自觉。 景言和景升在一旁看着自家少爷如此兴奋,都很是惊讶。他们自小伺候韩文渊,从来都是只见稳若劲松的一面,眉飞色舞一词根本用不到他的身上,如今看来,原来少爷不是不会兴奋,而是没有遇上能让他兴奋的事。 待到韩文渊说罢,阮筠婷随手摘了根嫩草叼在嘴里,抱膝坐着,右手拇指和左手食指相碰,然后右手食指在与左手拇指相碰,这样来回循环的玩起手来,这是阮筠婷思考问题时候的习惯动作,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习惯。 过了半晌,阮筠婷道:“文渊,单纯的养生食馆我觉得还不够,毕竟没有人会每日连续来三餐来用饭,那样治病的效果就会差了许多。而且若是治病,大多数人都会去医馆。所以咱们若是要开馆子,须得有自己的特色才行。菜色除了要能养生,更重要的是看个新意。” 韩文渊点头:“你说的是。” “不如咱们开个休闲山庄。”阮筠婷突然想到在现代时的休闲会、所。 “休闲山庄?”韩文渊一怔:“这名字倒是大气。不过细则呢?” 阮筠婷一笑,道:“要开铺子,先要想好这铺子是为何人而开。是挂几个幌子的。若是只为平头百姓,赚的自然要少些。若是面对达官贵人,便不能失了格调。你说的东市街虽然繁华,可同类铺子比比皆是,咱们初来乍到,你又不想靠着你父亲的能力,一切都是从零开始,最好的是离着同行远一些。” 阮筠婷站起身,拍拍牙白长袍上的草屑,背着手踱了两步,然后低头看向韩文渊:“那样,倒不如选一个不那么繁华的所在,但是利用特色打开咱们的市场。” 韩文渊点头,若有所思。 阮筠婷又道:“我若是你,就在城郊繁华处租个铺子。例如这里就不错,距离平安寺近,庙会什么的都很吸引客流。铺子也不要单一只做食疗的饭食,而是只将它作为其中一项。那些达官贵人们,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需要的或许就是些野趣,咱们可以建鱼塘,让客人亲自钓鱼,钓上来的鱼他们花银子过称买下,再使银子交给咱们铺子里的大师傅烹饪。吃自己钓的鱼,很有野趣吧?” 韩文渊眼睛一亮。站了起来。 阮筠婷又道:“再例如,咱们可以自己在后院种菜,让那些达官贵人们自己去院子里摘菜,那些菜也是过称卖给他们,再由咱们的厨子做成养生食品给他们用。再或者是自己建狩猎场,总之,无论是钓鱼、摘菜、还是狩猎,都是平日里这些贵人们很少接触到的,图的都是个新奇,在而且,钓鱼和摘菜的过程中,亲近自然,心气平和,也达到养生的目的,商人们或许还能谈成生意。” 此刻,韩文渊已经是兴奋的眼冒精光。上前一步抓住阮筠婷的胳膊:“筠岚,看来我果真没有看错人。你的这些法子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阮筠婷老脸一红,这都是她剽窃来的啊。干咳了一声,道:“我只不过是乱想罢了,具体要实施起来,还是有些困难,都要靠你了。” 韩文渊却摇头,“难得你有如此奇思妙想,这事我来办,本也不难,不过实施起来或许会有许多需要详细探讨的东西。这样吧,我们合作,将来或赚或赔,你我都对半分成如何?” 阮筠婷眨了眨眼,做生意哪有不但风险只赚不赔的,她本就没有出本钱,人家能给他分一半利润已经不错,若是赔本了,韩文渊也不会如一般债主那般喊打喊杀的。这生意如何她都是赚的。 思及此,阮筠婷痛快的颔首,道:“如此甚好,文渊,就这么说定了,回头咱们就立个文书做凭证吧。” “立文书?”韩文渊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难为你想的周到,好,这文书我回头去拟写,与你参详之后在确立。” “好。” 阮筠婷看了看天色,笑道:“今日咱们就聊到这儿吧,我得回府了。晚了家里人会担忧。” 韩文渊点头,道:“我送你吧。我的马车就在附近。”说着给景升使了个眼色。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阮筠婷连忙摆手,开玩笑,让他知道她住在徐府,真实身份曝光的几率不就大了。毕竟阮筠岚额头上的美人痣太过于扎眼了。 “还是我送你吧。” “真的不用,那个,我先走了。”阮筠婷拔腿就跑,还不忘了边跑边摆手。 韩文渊见状失笑,扬声道:“筠岚,我怎么找你啊。” 阮筠婷回身道:“下个月初三,还是在这儿见。你会去好生想想店铺的事吧。” 看着她背影走远。韩文渊才回头看了一眼,吩咐道:“去,暗地里护送岚小爷回徐府,不得声张。” “是。”一直隐身于草丛后,做寻常百姓打扮的侍卫拱手应是,退了开去。 第55章 好运气也会用光的 阮筠婷搭了一辆马车,快速赶回徐府。赶在酉时之前进了后角门。与韩文渊谈成了那件事,心中畅快无比,一路上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不过阮筠婷仍旧不忘了竭力模仿阮筠岚的一举一动。只扳着一张酷脸,如出府时候那般,遇上了有行礼问安的也是冷着脸点头罢了。 越接近兰思院。脚步越快,只要回了她自己的去处,将衣裳换完,这一次出行便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推开绿色油漆的院门,见院子里并没有人,阮筠婷有些奇怪。快步走向东厢房,开门闪身入内。随手关好房门。心霎时间安定了。笑吟吟的道:“红豆。婵娟,我回来了。哎,快给我弄点茶来吧。” “要不要在给你弄点点心?” 里间传来老太太威严的声音。 阮筠婷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老祖宗……”好容易挪动灌铅似的双腿到了里屋,正看到老太太端坐在罗汉床上,身旁站着韩滨家的和阮筠岚。红豆、婵娟,可儿和笑儿四个丫头齐齐的跪在地上。 见她回来,红豆和婵娟抬头看了她一眼,复又低头。 阮筠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撩衣摆跪倒在地,抖着声音道: “婷儿问老祖宗金安。” “不错,真不错。”老太太站起身,踱步到阮筠婷跟前,上下打量她一番,道:“你倒是聪明,扮的还挺像!!” 阮筠婷打了个寒颤,老太太声音温和如常,可怎么听都觉得毛骨悚然。看来人的好运气也有用光的时候。才刚“套圈”歪打正着了九次,这不,回了府就被抓包了。 “婷儿知错了。”阮筠婷叩头。 老太太不说话,目光扫过一屋子的人,众人背脊上都冒了凉气。 半晌等不到老太太的回答,阮筠婷抬起头,不料正触到阮筠岚冰冷的目光。心头一跳。她好容易才修补了和弟弟的关系,难道要因为这一次功亏一篑?他的眼神,甚至比老太太即将的责罚还要让她害怕。 愣神之时,老太太掏出帕子,弯身抹掉她额心的红点,道:“我倒是有个聪明的外孙女,出府去,还知道扮成男装,又知道好生利用这张脸。才刚听曹嬷嬷说你身子不爽利,我亲自来瞧,却不成想看到丫头们紧张兮兮的给我跪了一地。”老太太语气转为严厉,斥道:“说吧!你出去做什么!有什么事是下人不能给你做的!难道你规矩都白学了?这些日的进步都是做样子的?” 阮筠婷羞臊的耳根子都红透了,阮筠岚如利剑般的眼神,更是刺的她浑身难受。但是在如何,她也要过了这关才行。 心念电转,阮筠婷颤抖着手伸进怀里,触到脖子上用红绳挂着的那个三角形的小布包。那是阮筠岚前几日特地从平安寺求来的平安符。若是她将平安符拿出来交给老太太,说她扮男装是特地出府去给她求平安符的,老太太虽然会生气她擅自离府,可也会感动于她的孝心。 攥紧了那个灵符,阮筠婷刚要动手扯下,却突然松手,一个头磕在地上,“求老祖宗责罚,婷儿错了,不该贪玩,扮装成岚哥儿的样子去逛庙会。实在是,实在是这些日子与曹嬷嬷学习,闷的太久了,才会想出去玩玩。婷儿顽劣,让老祖宗失望了。” 说着话,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她不能那样对阮筠岚。就算被老祖宗责罚又如何?大不了关几天,或者饿几顿,在不就挨顿打。这些苦她受得住,也是她应当受的,就算罚了,对于她的未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因为老祖宗是真心的疼她。可是,这世上有些东西若是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以前这身子的主人伤害阮筠岚良多,她若是也那样,岂不成了真正的阮筠婷一样的人渣?她不能践踏阮筠岚的一颗真心啊。 思及此,阮筠婷哽咽了一声低下头,不再为自己分辨。为了赚钱而出府,无论如何也是偷偷出去了,挨罚也是她应得的,做事哪能不付出代价? 老太太叹息一声,其实阮筠婷已经进步了许多。她心中已很是欢喜。可是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因为掺杂了各人的情绪就免去责罚,无规矩不成方圆,她身为徐家的当家主母,决不会开这个先例。 “韩滨家的,带阮姑娘去祠堂。在祖宗面前跪足十二个时辰才许出来。”看向阮筠婷,严厉的道:“好好想想,你到底错在何处!” 韩滨家的面露不舍,但仍旧行礼道:“是。” 阮筠婷心下平静,叩头道:“多谢老祖宗赏罚。”却没有说不会再犯的话。因为她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出府还被抓到,她还要赚银子呢。 老太太严厉的目光扫向跪着的四个丫头,声音毫无温度的道:“这屋里的奴才,知情不报,都打发了出去吧。” “是。”韩滨家的应是。 丫头们一听,当下哭了出来,均磕头求饶。 阮筠婷闻言连忙跪行了两步抓住老太太的衣裳下摆,哭求道:“老祖宗,婷儿知错了,此事是我自己的主意,他们都是服侍我的,没办法才听我的话,求老祖宗开恩,别责罚了不相干的人。只罚我一人吧。” “不行,就是这样不懂事的恶奴才带累坏了姑娘,韩滨家的,愣着做什么!家生子都让老子娘来领走,买来的交给周全家的,赶紧打发了出去。” “老太太开恩,求老太太开恩。”红豆和婵娟几人都连连磕头。 阮筠婷叩头哽咽道:“老祖宗,婷儿甘愿受罚,求老祖宗饶了他们吧,您要怎么罚我都行。他们都是无辜的,找份差事不易,凭白被我牵累了,出了府去,将来带着不好的名声,还有谁会用他们?那不是断了他们的活路吗!老祖宗是菩萨心肠,就饶了他们吧。” “老祖宗。”一直沉默的阮筠岚举步向前,与阮筠婷并列跪下,道:“才刚是我不让他们跟您禀报的,错都在我一人,着实不与他们相干。请老祖宗饶了他们,罚我吧。” 第56章 月黑风高温馨夜 “岚哥儿!”阮筠婷哭出声来,抽噎道:“不干你的事,你又凑什么热闹!” 阮筠岚抿着嘴,面无表情道:“我没看住你,本也有错。”转向老太太,请求道:“老祖宗向来赏罚分明,不相干的人还请饶恕了吧。” 老太太低头望着那两张一模一样精致的小脸,叹息了一声,揉揉眉心,“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就别撵出去了,两个大丫鬟,每人罚两个月的月例银子。小丫头罚一个月的。若是下次再有,我定当罚你们个二罪归一。” 红豆和婵娟等人一听,皆松了口气,连连磕头:“多谢老太太恩典。” “行了,我也乏了。韩滨家的,带阮姑娘去更衣,然后就去祠堂吧。” “是。” 阮筠婷站起身抹了把眼泪,抱歉的看了一眼阮筠岚,这才随韩滨家的去里屋换下了牙白色的长衫,穿上件水葱色的褙子。头发也重新挽了双髻。 韩滨家的拿了件厚实棉比甲给阮筠婷套上,低声道:“祠堂里阴冷,多穿点。” 阮筠婷一听,感动的点头,哽声道:“多谢韩妈妈。” “哎,奴婢说句逾矩的话,姑娘这些日的转变大伙儿都瞧在眼里,老太太也着实是为了姑娘欢喜的。可是,欢喜,并不代表会改变老太太的处事原则,姑娘往后还是留心些,乖巧些。毕竟将来你的婚事,可全在老太太的一句话啊。” 韩滨家的句句肺腑,完全是在为阮筠婷考虑,阮筠婷岂能不知?退后一步,郑重的行了一礼:“多谢韩妈妈提点,婷儿会留心的。” “哎。”韩滨家的拿帕子给阮筠婷抹了把脸,阮姑娘虽然顽皮,但绝不是黑心肠的坏坯子,更何况这孩子自小没爹,六岁没了娘,与弟弟在外头行乞了一年,几经波折才来到徐家认了亲,那在外头的一年她吃过多少苦,是寻常人想象不到的。 韩滨家的心疼的搂了搂阮筠婷,道:“好了,阮姑娘莫哭了。老太太对你严厉,其实也是疼爱你啊。哎。随奴婢来吧。” “好。”阮筠婷吸吸鼻子,与韩滨家的从后门出了院子,一路往东南方的祠堂走去。 静思园里,阮筠岚扶着老太太下了台阶。斟酌了一下言辞,道:“老祖宗,姐姐她并不是学坏,只是贪玩。” 老太太低头瞧了眼外孙子,叹了口气,苍老的手拍了拍阮筠岚扶着她胳膊的手,道:“外奶奶知道。不过婷儿那孩子太过于顽皮,要趁着出阁之前好生磨练圆滑了才行。若是这个样子到了夫家,可怎么好呢?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应当明白外奶奶的用心吧。” “是,我明白。”阮筠岚低下头,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其实刚才阮筠婷伸手摸向怀中之时,他便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心也跌落谷底,满是失望和伤心。可接下来,阮筠婷并没如他猜想的那般去做,而是坦然认错。这让他很是震惊。原来他原来那个谎话连篇敢做不敢当的姐姐,真的是学好了。同样是贪玩犯错,可如今的阮筠婷,却不似从前那般让他失望。 “好了,你也快回去吧,折腾另一个下午,也累了吧?” “筠岚不累,姐姐不懂事,惹得老祖宗操心,筠岚待她给您赔不是。”阮筠岚脸上还是笑容欠奉,可就是这样一张认真的面庞,才越发的能打动老太太。 想起故去的小女儿,再想起两个孩子的遭遇,老太太满眼都是怜惜,拍了拍外孙子的手,道:“我不生气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头去,好生的文书,争取六月的时候考进奉贤书院,给你母亲争一口气。” 阮筠岚的目光便的清亮,重重的点头:“是,外奶奶,筠岚不会让您跟母亲失望。” ※※※ 祠堂里阴风阵阵,闻着檀香味,看着面前齐刷刷的徐家祖宗牌位,阮筠婷的心越发的平静。做事总要付出代价,此次冒着风险出门,虽然受罚,却谈成了与韩文渊合作的事情,她并不后悔。与今后要做的事情相比,今日的代价也只不过才开始罢了。 今生她有太多的使命要完成,前世的冤屈需要昭雪,生父的下落需要追查,她也要强大起来,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过好日子,她要让阮筠岚跟着她一起享福,而不是总受她的拖累。 她的未来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每走出一步,都要在她的计划和掌握之中,无论结局如何,是好是坏,都必须由她来抉择,不受人摆布。不过在古代的深宅大院之中,要做到这一点很难。她要昭雪的沉冤,想要追查起来也是难上加难,更别提生父的下落,她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 身后的门突然发出吱嘎一声响,在漆黑的祠堂里,如同磨人骨头一般瘆人。 “谁!”阮筠婷惊喘一声,回头问。 “是我,妹妹,你别怕。” “罗姑娘?” “嗯。”罗诗敏提着灯笼进来,关好了门,笑吟吟的走到阮筠婷近前,急忙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塞给阮筠婷。 “快吃吧,苗妈妈才刚蒸好的发糕,还热乎呢。里头还有我晚饭时候留的酱鸡翅。” 灯笼的光线很暗,不停的有凉风从门缝和窗缝灌进来,吹的烛火摇曳。可手中的油纸包却是温热的。 阮筠婷突然很感动。 “诗敏,谢谢。”第一次,阮筠婷诚心诚意的叫了她的名字。 罗诗敏爽快一笑,在她身畔坐下,道:“快吃吧,都快二更了,你晚上没吃,别饿坏了身子,我在这儿陪你一会。” 阮筠婷点点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完全忘了曹嬷嬷教导的礼数。 看她吃的狼吞虎咽,罗诗敏目光柔和,道:“婷儿,待会儿你也别再傻傻跪着了,该坐就坐一会儿,徐老太太罚你是真,但是你若伤了,让老太太心疼,不也是不孝么?” “你倒是会为我说话。”阮筠婷扑哧儿一笑,险些将发糕喷出来。 罗诗敏也是露齿一笑,与在人前那个端庄样子判若两人,抱着膝盖歪着头道:“还有啊,你若是真伤了膝盖,后日岂不是没法子与大家一同去游湖?我表哥可是好容易才求了他父亲放行呢。你若不去,他说不定会大吼大叫,如暴跳的猴子那般。” 第57章 联谊活动? 阮筠婷闻言白了她一眼,“说什么呢,我去不去,与四小爷什么相干。诶,等等。你刚刚说后日游湖?” “是啊,下午你不在,曹嬷嬷说的,后日要带着咱们府上六位姑娘一同去游湖,据说大梁城中许多名门闺女还有小爷都要一同来呢。” 那不成了变向的相亲会了? 阮筠婷在罗诗敏对面盘腿坐下,咬了一大口发糕,含糊不清的道:“最讨厌这样的事,年轻轻的,却要提前怕咱们将来卖不出去似的搞这种‘联谊’活动。” “联谊?”罗诗敏奇怪的眨眨眼。 阮筠婷嘿嘿一笑,不吭声,咬了口鸡翅膀。 生在这样的门第,将来也是要在这个圈子里生存,后日游湖的时候可以多观察人,也多认识人,说不定将来就要与谁多有交集。也趁着游湖,好生让长长眼界,别到了大场合就如同土包子一样,什么都没见过,出糗。 罗诗敏一直陪着阮筠婷吃完了发糕,啃光了鸡翅膀,才用油纸包将所有的鸡骨头包起来揣好。 “婷儿,我走了,你坚持一下,明儿个我在想法子来给你送吃的。”罗诗敏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 阮筠婷感激的道,“诗敏,谢谢。” “客气个什么。”罗诗敏摆摆手,提着灯笼到了门边,小心翼翼的拉开房门,先探头瞧了瞧外头,见没人,才回头对阮筠婷一笑,快步走了出去。 在祠堂跪足了十二个时辰,阮筠婷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回了静思园。 “我的好姑娘,姑奶奶,祖奶奶,求求您以后可别在吓唬奴婢了好不好?”红豆拿了药酒帮阮筠婷搓青紫的膝盖,口里喋喋不休,“若是您有个什么万一,奴婢就随着您一同去了算了。” “是啊姑娘,您不知道,昨儿个下午真是吓的奴婢小腿肚子都转筋了。”婵娟将姜汤端给阮筠婷:“先喝点,暖暖身子。可不要病了。您也是的,那个祠堂也没人看着,做什么跪的那么实在,不会坐下来歇一歇吗?” 阮筠婷喝着姜汤,享受着红豆的服务,笑眯眯的听婵娟的唠叨,觉得这个院子终于有一点家的样子。似乎因着这一次的事情,丫头们对她不再是机械的服从,而是多了许多关心。 “好了,我今后会仔细,尽量不被老太太逮到。” “啊?!尽量?”红豆和婵娟异口同声。 见他们语气哀怨,阮筠婷笑了起来,“你们是不是觉得特别杯具,跟了我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主子?” “杯具?不靠谱?”红豆和婵娟都满脸疑惑。 阮筠婷眨眨大眼睛,一得意,竟然忘了要用古代人的说话方式。叹息一声,笑道:“我是逗你们的,今后我真的会留神,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我带累你们受苦,将来,我也会带着你们享福的。” 红豆点点头,很是感动。 婵娟倒是直白,摸清楚阮筠婷的性子,说话很是大胆:“只求姑娘您少带累奴婢受苦,奴婢就感激不尽了。”说罢还夸张的做了个拜佛的姿势。 阮筠婷见状,笑着拍了她手一下。 正当此刻,院子里传来徐凝敏的声音“阮妹妹在吗?” 红豆连忙起身去开门,行礼道:“九姑娘。” “嗯。” 徐凝敏快步进了屋,三两步上前,胖手拉着阮筠婷的手道:“阮妹妹,你怎么回事,怎么又犯错了?” 阮筠婷笑着摇头道:“我就是贪玩啊。不过好在老祖宗没有重罚。” “那就好,听说你罚跪了,可把八姑娘乐的不行,今儿一整日都心情大好的样子,我看着就有气。我昨儿个惦记你不行,夜里要出来,却被我母亲给拦住了,哎。” 徐凝敏的圆脸上先是真切的愤愤不平,后又是不能不从母命的无奈,阮筠婷心中有些感动,不过对于此事她不想多谈,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十二姑娘今日去上学了?” “去了的,”徐凝敏咬牙哼了一声,叹道:“芳儿那个性子,就是太好欺负了,今儿个去了馨岚居,见了八姑娘还如同从前那般礼貌有加,倒是八姑娘对她爱理不理的。曹嬷嬷对待八姑娘似乎也是没辙,现在也不怎么管她。” “那后来你母亲有没有再训斥十二姑娘?我记着头些日你还说芳儿挨骂了呢。” 徐凝敏闻言咧嘴一笑,“我母亲是个温柔的人,不会随意训人的,芳儿说,许是母亲在三太太那惹了气,不高兴了,才会忍不住想要骂人发泄一下吧。我们做女儿的,自然要受着些。”末了又加了一句,“芳儿真是孝顺。我要想她多学着一些才是。” 阮筠婷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对徐凝芳的为人也已更加了解了。但是看徐凝敏脸上满是对妹妹的喜爱和佩服,她又不好直接说什么,只能应和着道:“既然没事就好,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是啊,父亲如今对母亲越发的好了,多少日都没踏进馨岚居的门,昨儿个还拿了‘仰天绿雪’来给我母亲用,若是三太太知道了还不气疯了。” “那么好的茶也拿去了?看来三老爷对翠姨娘真的是上了心。”阮筠婷随口应付,心念电转。好端端的,为何会将仰天绿雪拿去? 想起之前她挨了家法,几位姑娘一起来探望她,红豆给八姑娘上了杯茉莉花茶,八姑娘却说她只爱吃‘仰天绿雪’,当时徐凝芳徐凝敏都是满眼羡慕的,如今这么快,上等的茶叶他们翠园便得到了?看来翠姨娘也当真不是好惹的,若是按着现在这个水平,就是十个君氏绑在一起也不是对手。 看在她是她前世娘亲的份上,她也得帮她想个办法啊。 PS:推荐一本小说 [bookid=2480845,bookname=《锦衣乾坤》] 简介:林寒风,原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大专生。 因为地震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为了生活不得不加入了锦衣卫。 原本根骨平凡,修炼缓慢的他,却寻得一神秘武魂,从此他的人生起了转折。 别人需要修炼上百年才达到的境界,他却只需要十年的时间。 参悟最顶尖心法,领悟最高层武学,提炼顶级丹药,打造最强神兵。 披上这身锦装,拿起手中屠刀,造天下无数杀虐,成为敌人最恐怖的噩梦。 粉碎掉一切阴谋,抹杀掉一切阻碍,最终……执掌乾坤。 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瞧瞧,嘿嘿~ 第58章 你说谁是野种?! 三月初五这日,一大早起来下了一场蒙蒙细雨,阮筠婷凭窗而望,见外头天色昏暗,心道今日游湖的事情八成要作罢了。 谁知用罢了早饭,天色却清朗起来,晴空如洗过一般碧蓝,万里无云、旭日东升,大地笼罩一层金光,呼吸之间吐纳的都是泥土与青草的芬芳,竟然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姑娘,您看看这两身您穿哪一身好?” 红豆与婵娟手上分别拿着石榴红色的褙子和一套水粉色的袄裙,料子都是今年梁城中流行的,做工和绣花也都是百年老字号“绣剑山庄”手工,是她今年新添的春装里最隆重最醒目的两套。 阮筠婷摇了摇头,“都不好。”穿着大方不失身份即可,用不着打扮的如此贵重,万一被人相中了,长长的人生不是会断送在这短短的一日里? 红豆和婵娟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不知该选什么样的衣裳才比较合适。 阮筠婷自行到了柜子旁,指尖滑过一件件折叠整齐的料子,最后定停一件草绿色素面褙子上: “就这件吧。”既不失礼仪,又不惹人注目。 红豆和婵娟应是,伺候阮筠婷穿上草绿色的素面妆花交领褙子,下头配了件牙黄色的百褶长裙。衣裳是出自“绣剑山庄”的绣工,做工是相当考究的,颜色搭配的也干净素雅。 她皮肤白净无暇,如今越加显得水葱似的娇嫩,头上梳了双平髻,一边簪了一朵银缧丝镶青玉的花头小簪,脑后余下的长发柔顺的垂落腰间,俏皮又不失庄重。因着没有什么像样的头面,戴多了反而掉分子,阮筠婷干脆又选了对白玉的丁香戴上。 “姑娘这样装扮似乎太素了些。” 阮筠婷对着镜子把玩鬓角的长发,笑道:“这样不好看?” “不是,姑娘这样极好看,只是……” “好看就成了。”阮筠婷站起身扯了扯褙子上不存在的褶皱。她被他们笑也不是一日两日,早就不在乎了。今日不失礼数就行,该出风头的,有八姑娘在呢。 “今儿我就不带你们出去了,留下来好生看家。” 红豆与婵娟对视一眼,都正郑重的点头:“是,奴婢省得。” 老太太就算关心阮姑娘,也不会亲自来静思园探望,他们可从没听说过老太太这样对过哪一个孙女,所以阮筠婷那日出去被老太太抓到,他们几人都觉得蹊跷。。 赶到馨岚居的时候,其余的五人都已经到齐了。阮筠婷才进院落,一眼便瞧见穿着大红色锦缎袄裙的徐凝霞正拉着罗诗敏说着什么。 身为嫡女,徐凝霞的打扮极为得体庄重,头上珠翠围绕,显得贵重又俏丽,她本继承了三太太的美貌,如今笑起来当真明眸皓齿华贵非常。十四岁的女孩身量已经约莫长成,如今宛若刚刚采下的玫瑰娇艳欲滴。 罗诗敏生的高挑苗条,穿着身鹅黄色绣葡萄叶纹的对襟褙子,手里拿着“孤舟晓月”的纨扇,杨柳细腰的如同春日里枝头绽放的嫩芽,一颦一笑极为惹眼。这二人站在一处,当真一个美艳,一个温柔,各有风度,看的阮筠婷眼睛都有些发直。想不到朝夕相处的两人,打扮起来当真是美人坯子。 看到阮筠婷进门,罗诗敏笑着走上前来:“婷儿来了。”上下打量阮筠婷的打扮,啧啧咂舌道:“我还当是春日的小仙女披着轻纱来了呢。曹嬷嬷教导的身段,你学的最好。” 曹嬷嬷教导的东西阮筠婷一日不敢忘,时常刻意的运用,到如今已经养成习惯了。拉着罗诗敏的双手转了一圈,瞧着她描画精致的俏脸,打趣道:“诗敏今日明艳照人,让人瞧了砰然心动啊。” “乱说什么。”罗诗敏纨扇掩口,瓜子脸上粉扑扑的。 徐凝霞被罗诗敏扔下很是不爽。叉着腰上前,鄙夷的道:“穷酸就是穷酸,瞧瞧你今日的打扮,跟着咱们几人出去还不丢了徐家的脸!” 阮筠婷一愣,左右瞧瞧,九姑娘、十姑娘和十二姑娘也是盛装打扮,虽然年龄尚小,身量还未长开,可站在一旁也都是做淑女状。 “看见了吧。你穿这一身,弄不好还会被人误会成是咱们带去的丫头呢。”徐凝霞撇着嘴,道:“就不该跟你一同出去,没的丢了咱们的脸面。” 阮筠婷无语,丫头哪有穿“绣剑山庄”绣工的衣裳的?难道将脑袋插的跟花瓶一样就是好了? 见阮筠婷不说话,徐凝霞又道:“果然是没人要的野种,就算穿上好衣裳了,也掩不住满身的穷酸味!” 之前说她什么,她都不往心里去,唯有这一句,让阮筠婷眉头皱了起来。一是痛心徐凝霞竟然是如此口出恶言专戳人痛楚毫无同情心的的人,另一方面,则是痛心自己的身世。她是没有父亲,是旁人口中的“野种”。可事实如此,不代表她喜欢听人这么说! 气氛冷凝,徐凝芳怯怯的眨着眼,如受惊吓的小鹿一般躲在徐凝敏身后。 徐凝敏则是冷哼了一声:“有人倒是父母双全,可惜却没教养。” “你说什么?!你个死肥猪!” “你……” 眼看着徐凝霞和徐凝敏要吵起来,阮筠婷连忙上前劝阻。 正当这时,三太太带着常妈妈和曹嬷嬷一同从月洞门走了出来。 六人站好,齐齐行礼:“三太太,曹嬷嬷。” “嗯。”三太太今日也是盛装打扮,显然,游湖之日能上的了台面的是她而不是翠姨娘,让她心情很是舒畅。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第59章 嗨,美女们~ “今日出府去,你们带着的是徐家的脸面,切记不可失了身份……” “是,三太太。” 象征性的说了两句,三太太便看向曹嬷嬷,还想请她指点几句。 谁知曹嬷嬷不多言,仅是道:“若没什么事,三太太,咱们可以出发了。” 看时辰差不多,再一想平日曹嬷嬷也没少教导这些姑娘,三太太便点了头,回身吩咐道:“常妈,你去前头看看爷们预备的如何了,咱们一道启程。” “是。”常妈妈躬身退下,快步离开馨岚居。 三太太端庄的走在前头,如同高傲的孔雀,后头的六位姑娘经过曹嬷嬷的调教,走起路来也是整齐的“弱柳扶风”,俨然成了一道风景,路上的下人均是驻足观瞧。 徐凝霞见状,更是挺直了腰杆目不斜视,按着曹嬷嬷的教导认真的走着。母亲说过,三房需要一个挑的起大梁的女娃,她是嫡女,这个责任她当仁不让的应当肩负起来。 徐府的大门以南是富贵大街,三座徐家的牌坊在阳光下巍峨耸立,家丁早已经将街上清理干净,老百姓不敢靠前,均在远处伸脖子瞭望。 不多时就瞧见身着统一浅粉色丫鬟服饰的十名婢女走在前头开道,后头紧跟着的第一辆是翠盖朱缨的华贵马车,精致的琉璃宫灯吊在篷沿两侧,随着车子的走动摇晃,显得格外贵重。后头跟着的,是三辆黑漆平头马车。再随后,则是几位骑马的小爷和一众仆从。 三太太君氏与二奶奶王元霜面对面坐在第一辆车中,都守着规矩,不多言语。可脸上却瞧得出此刻他们身为贵妇的骄傲。 阮筠婷则是与罗诗敏坐在最后一辆车上。 这种春日游湖,本来她也是很有兴致,可是今日,她却因为徐凝霞的一句“没人要的野种”而心思烦乱。 她很想追寻生父的下落,不想总是做个没有爹的野孩子。那样她的人生也是不完整的。从前没有来到徐府之前,她过的是什么生活,在什么地方定居?这些她都很好奇,却又不敢多问,毕竟问的多了,容易让阮筠岚起疑。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白玉的龙玉佩,此刻也是放在阮筠岚的身上,不是她随意可以动的。这样,她要怎么去找? 阮筠婷纠结的把着玩垂落在胸口的葫芦形青玉坠子。那是韩文渊与她交换的扇坠,将来做开铺子的信物用的。重要物品她怕弄丢了,便随身带着。手指绕着青色的络子,脑海中胡思乱想,俏脸上都是愁苦。 罗诗敏隐约猜到她是为了徐凝霞的话而苦恼,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这一方面,她真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恍神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城南的“望夏湖”,对于此地阮筠婷倒是熟悉。 据说在梁国建国之前,天下被北冀国和南楚国割据的时候,“望夏湖”是南楚国都圣京城中有名的一个景点,颇受“绣妍娘娘”的喜爱。后来开国皇帝韩暄语与镇宁公主灭北冀,将南楚国赶的向南迁都,将原本北冀国的国都“梁城”定为大梁国都城,城南一处湖泊旁边建了亭台楼阁,更名为“望夏湖”,以方便“绣妍娘娘”游玩以寄思乡之情。 阮筠婷站在湖岸边,看着倒映着青天白云的碧绿湖面,以及湖边雕廊画栋的亭台楼阁中的衣香鬓影,闻着春日特有的湿润青草香,心中的烦闷也渐渐的消减了,随着三太太缓步走向人影聚集那处。 “望夏亭”中,此刻已经围坐了许多贵妇,三太太在徐府中颇有地位,到了这里,不过也就是个五品秘书丞的夫人罢了,在地位上都不如王元霜。完全仗着自己是徐贵妃的三婶儿的身份,才能吃得开一些。 阮筠婷随大流,与众位长辈见过礼,又接受了一些言不由衷的夸奖,便跟着八姑娘等一众人走向与凉亭相连的长廊。 徐凝敏快走两步到了阮筠婷身畔,小声道:“阮妹妹,听说今儿个裕王爷的世子韩肃也要来呢。” “裕王爷世子?”裕王爷帮助皇帝登基,在朝中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裕王世子当然也是这一辈人中拔尖儿的人物,她前世虽然有耳闻,却没有见过,说是世子爷身子不好,不常出门。 徐凝敏点头,指着走在前头袅娜多姿的徐凝霞,低声道:“是啊,你瞧前头那位,不就是急着要见世子的。” 阮筠婷淡笑不语,其实他们不过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就算在高门大户中练出了比寻常人家同龄人缜密的心思,爱憎的表达也过于明显了。 长廊的另一端,连着一个探出湖面的凉亭,名曰“抱月”。阮筠婷等人一踏上台阶,便听见姑娘小爷们的笑谈声。 有婆子笑吟吟的传报:“徐家的姑娘们到了。” 亭子中一静,阮筠婷走在队伍的最后,绕过正对台阶的山水画插屏。 亭子很大,约莫与徐家荣祉堂等同面积,四周由十八根红漆柱子支撑,轻纱帘幕随风飘舞。亭中四周摆着红木雕花圈椅,装饰的比徐家待客用的正厅有过之而无不及。衣着光鲜的哥儿姐儿们,此刻分南北两向而坐,见徐家的六位姑娘进来,皆站起身。 阮筠婷前世没少参加这样的活动,不过她年纪稍长,当初接触的人此刻都嫁做人妇,现在面对着的除了君家的四小爷君召英和徐家的几位,其余的都是新面孔。 相互见过礼,众人落座,丫鬟上茶,阮筠婷不预多言,只是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感觉到君召英的目光,抬头与之对望,抿唇一笑。 君召英脸上涨红,僵硬的扭开脸,端起茶盏咕噜一声一口饮尽。 坐在阮筠婷左侧的紫衣少女掩口笑道:“英小爷许是口渴了,苗儿,还不去给英爷续茶。” “是。” 第60章 嗨,帅锅…… 阮筠婷侧目瞧去,说话的女子约莫十四五岁,身材苗条,曲线玲珑,生的粉面桃腮,媚眼如丝,是个娇俏艳丽的美人,与盛装的徐凝霞相比,多了份随意自然,与温柔的罗诗敏相比,又多了份风情。似乎对面的小爷们大多也都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罗诗敏纨扇掩口,探身在阮筠婷耳畔小声道:“那是户部尚书之女,姓戴,名雪菲。年方十四。据说这次的游湖,便是尚书夫人引头的。” “原来如此。”阮筠婷微微一笑,二品官的女儿,果真都比小户人家的千金有派头,与她一比,徐凝霞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君召英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道了谢,又对着阮筠婷咧嘴一笑。 阮筠婷眨了眨眼,不明白君召英是吃错了什么药。身畔的罗诗敏见状忍俊不禁,阮筠婷疑惑的看过去,罗诗敏又笑着将脸扭向一旁,弄的阮筠婷莫名其妙。 众人闲聊了一阵子,无非是说平日看什么书,哪位琴师的技艺高超之类。阮筠婷颇觉得无趣,才刚要起身告假出去单独行动,戴雪菲娇柔的声音便温柔的传来:“今日众位姑娘和小爷难得聚在一堂,春景正浓,不如以春为题,作诗一首如何?” 另一位粉衣清秀少女笑道:“戴姐姐文采风流,可不要为难了我们。” “正是呢。”其余几名少女也都附和的笑。 …… 被人众星捧月如孔雀开屏一般的女孩,无端端让阮筠婷想起前世的自己,有些厌烦的起身,颔首致意,退出了凉亭。与一些无聊的人做酸诗,还不如自己走一走。 见阮筠婷离席,徐凝霞撇嘴轻蔑一哂,她字都识不全,还作诗?走了也好,免得给徐家丢了脸面。 君召英一看阮筠婷走了。忙起身告假离开凉亭。下了台阶追上前去。 “阮妹妹,阮妹妹!” 阮筠婷回过头,见君召英穿着一身湖蓝色的交领收腰直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都是笑意,便也回以一笑,道:“四小爷不在里头吟诗作对,出来做什么?” “阮妹妹莫不是打趣我,做那劳什子酸诗还不要了我的命。” 阮筠婷耸肩,不置可否,随口问道:“你那个形影不离的侍读呢?” 君召英一怔,想起她以前似乎是中意君兰舟,脸立即拉了下来,不悦的道:“你问他做什么!” 阮筠婷俏皮一笑,他不在正好,看了看左右没人,拉着君召英的袖子到了湖边,道:“上次我问你的事,你还没回答我。” “啊?”君召英愣住了,“你问了我什么?” “就是五姐夫的三名妾氏,如今下落如何啊。” 上一次她要问,却被君兰舟给岔开了话题,如今君兰舟不在,她现在不问,更待何时? 君召英挠了挠后脑勺,苦着脸道:“家父说了,此事不让外传的。” 阮筠婷皱着眉头,“咱们本也不算外人啊,再说我只是好奇,也不会对人乱讲的。”她前世死的冤枉,她不能放任徐家五姑娘的名声臭下去。就算那一世的人生不能重来,她也不允许自己背着黑锅。 见阮筠婷好似特别关心君召言的妾氏,君召英撇了撇嘴,酸酸的道:“先是关心兰舟,然后又关心我大哥,你到底想的什么。” “我是关心我五姐姐,毕竟那三房妾氏是我五姐夫的啊。”阮筠婷大翻白眼。 君召英却不信,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阮筠婷连忙提裙摆快步追上,“四小爷,你还没告诉我呢。” “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那三房妾室如今何处,你大哥是如何处置的。” “不说,就不说。” 君召英人高腿长,走的很快,阮筠婷要顾着淑女风范,还要追上他着实不容易,没几步就被落下一丈远。 真是个死心眼的木头!阮筠婷心中大骂,弯身捡起一个小石子,朝着君召英丢了过去。 “讨厌!” 小石子正中君召英后背,猛然转身,看着阮筠婷气呼呼的小脸,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道:“你打我?” “就打你,这么点小事也瞒着我,算什么朋友!也对,我的身份本来就够不上做你朋友,是我逾矩了。四小爷慢走,我不打扰你!” 阮筠婷气哄哄的转身,前途渺茫,沉冤未雪,好容易有机会打探一下君召言那几房妾室的下落,也能想法子问出些端倪来,偏生君召英这个死木头不告诉她。她在夹缝里求生存,容易么! 越想越委屈,眼里含了泪,低着头往一旁岔路走去,却没注意看路,一头撞在某人身上。 “哎呦!”阮筠婷捂着鼻子,眼泪落了下来。 “你没事吧?” 面前的人有一副低沉磁性的好嗓音,阮筠婷低着头,没看到人,却觉得声音很是熟悉。 接着,一方帕子递到了面前:“别哭了。” 那方白色帕子的一角绣着竹叶,很是雅致。 阮筠婷迟疑着接过,吸干脸上的眼泪,抬头刚要道谢,却撞进一潭幽深的眸光中。 那人身穿着月牙白色的锦缎素面长衫,原本英伟的身形消瘦了很多。因为瘦,长衫被他穿出几分飘逸韵味。脸上挂着的,是熟悉的温润笑容,唇角弯起优美的弧度,狭长的椭圆形眼睛,因为笑而眯了起来,眼角有淡淡的笑纹。 这个人,曾在发现她与人“通奸”之时满目悲凉,却不曾对她高声说一句话,曾在她前世最后一餐饭的席上泪流满面,让她回去好生生活,告诉她君家大奶奶的位置上永远都是她,但是他们往后却再也不要见面。 “君召言……”如今又见面了,她应当如何? “大哥!” 君召英笑容满面,孺慕之情溢于言表,拉住君召英的袍袖,又对一旁的君兰舟道:“怎么让你回府请大爷出来就这么费事?” 君兰舟收回打量阮筠婷的目光,无奈的道:“大爷今儿本预备在家看书的,是小的扰了大爷兴致。” 君召英了然:“那些劳什子的破书有什么好看,大哥,你瞧今儿天色正好,不是适合出来游玩吗?还不谢谢我?” 君召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温文笑道:“是该谢你。”随即揶揄道,“你怎么惹到这位姑娘了?” 第61章 你妹!为毛是你! 君召英看了一眼阮筠婷哭红的眼睛,有些懊恼的抓头发:“其实也没什么,哦,大哥,这是徐家的外孙小姐阮姑娘。就是上次我与你说的,跳下松江救人,水性特别好的那位。” 听是徐家人,君召言眸光一闪。 阮筠婷此刻已整理好情绪,行礼道:“五姐夫。”毕竟对外,君召言还是徐凝秀的夫君。 君召言瞬间恢复常态,笑道:“原来是阮姑娘,方才对不住,我只顾着想事,没注意看路,你没事吧?” “是我自己不留神,走的急,冲撞了五姐夫,还请您见谅。”说罢低下头,临死之前她已经清楚了他的感情,如今即便卯足浑身的勇气,也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平静的面对他。更何况,她的死,与他的宠妾脱不了干系…… 君召言微微一笑,面前的小姑娘举止端庄说话得体,一看便是规训颇好的大家闺秀,与四弟这个混小子站在一处,说不出的登对。揶揄一笑,道:“四弟莽撞,可不要冲撞了姑娘。” 君召英赧颜,咳嗽了一声道:“我什么时候莽撞了,大哥,走,咱们到湖边走走,爹爹之前说的那个什么策论的,我还半点不懂。” “要讨论策论改日回府即可,我今儿还有事,你与阮姑娘一同走走,好生聊聊吧。”说着拍了拍君召英的肩膀。 君召英大窘,对着君召言的背影吼道:“我与她哪有什么可说的,大哥,等等我!” 阮筠婷低下头叹息一声,看来今日想问出什么也没希望了,转身缓步走向凉亭的方向。 君兰舟看了眼君召英,无奈的蹙眉,英爷的神经未免太粗,一句“我与她哪有什么可说的”,不是将人家姑娘得罪了?也不知是谁成日在府里阮妹妹长阮妹妹短唠叨个不停。不过刚才阮筠婷与他们家英爷到底聊了什么? 探索的目光看向阮筠婷的背影,君兰舟越发觉得从前的草包姑娘让人捉摸不透了。 阮筠婷整理好情绪,拿出随身的小镜儿,确定看不出哭过的痕迹,这才上了台阶。里头传来一阵说话声: “世子爷今日能大驾光临,是我等的荣幸。” “哪里,各位抬爱了。” “世子爷,请用茶。” “多谢,这位是……” “哦,是在下的表弟,阮筠岚。” “原来是阮兄,失敬了。” “不敢不敢。” …… 阮筠婷“咦”了一声,才刚转过屏风,便瞧见一个英挺的背影。那人身上穿着绛色暗绣鹰纹的锦袍,腰束玉带,长发高挽以白玉虎头簪固定。那个背脊挺直的背影,还有那个公鸭嗓,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咦?”这一声是旁边一个小厮发出来的。 阮筠婷循声望去,正看到一张熟悉的娃娃脸。那不是景升吗?天啊,世子爷不会就是…… 在景升疑惑的看向阮筠婷的时候,韩肃也察觉到背后有人注视,转过身来。 与此同时,阮筠婷反应迅捷的转身,乌发在脑后划出优美的弧度。手下意识的抓住衣襟,几乎听得见自己加快的心跳声。 快走,她得快些离开这里!想不到韩文渊就是裕王世子韩肃。若是被他在这里认出来岂不是麻烦?古代男人大男子主义颇重,他兴许不会愿意与女子合伙做生意的!在说让他发现了她骗了他,岂不是要气死?现在好歹有阮筠岚在场顶着,反正她也说过,阮筠岚不与他相认是因为怕兄长多疑。他应当会信吧? 迈开僵硬的步伐,阮筠婷快步下了台阶,险些踩到自己的裙摆,简直淑女形象全无。 韩肃疑惑的蹙眉,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奇怪的眨了眨眼。 徐凝霞掩口娇笑道:“阮姑娘又怎么了?哎,她总是这个样子。”说罢摇了摇头,似乎很为她惋惜。 “阮姑娘?”韩肃看向徐凝霞。 徐凝霞激动的心跳加速,都快脱腔而出了,红透了脸颊点头,柔柔的道:“那是岚哥儿的姐姐。” “原来如此。”阮筠岚有个特别不懂事的姐姐他也略有耳闻。对于那样粗鲁没品位爱慕虚荣的女子很是厌恶,所以当时侍卫来报的时候,关于那个叫阮筠婷的姑娘的一切,他干脆打断,懒得听了。 思及此,韩肃对面色冰冷的阮筠岚微微一笑,眸光中满是疼惜。有那样一个姐姐,他也真够难了。 众人一早就发现世子爷对待阮筠岚笑容特别多,此际都猜测的看着他。 阮筠岚抿着唇,酷酷的点了下头,也是不明所以。若是没记错,上次在平安寺拉着他说话的就是面前的世子爷。怎么他好像与他特别熟悉似的? 阮筠岚性子清冷惯了,受不了众人探寻的目光,对方是不是世子与他何干?考奉贤书院要靠真本事,也不凭借与旁人的关系。思及此,阮筠岚拱手道:“在下去更衣,众位稍坐。” 韩肃笑着点头,与其他人到了亭子里入座,徐凝霞和戴雪菲二人更是使足了浑身解数,表现自己优秀的一面,希望讨得世子爷的喜欢。韩肃仅是温雅的笑着,与徐承茗攀谈,打听起阮筠岚的事。 阮筠婷这厢快步来到在距离亭子很远的一处草坪上,累的气喘吁吁的蹲下身,郁闷的一下下揪地上的青草。到此刻,才有空闲捋顺自己纷乱的心思。 想不到韩文渊竟然是裕王爷世子,要叫皇上一声皇伯伯。怪不得他会说不想总是蒙父亲的荫庇,笼罩在父亲的光环下。但凡有点傲气的人,也都会有这种想法吧? 可是那个凉亭,她如今要如何回去?不想被认出来,又不能半途落荒而逃。 阮筠婷想了半晌也没得到答案,又开始拔地上的青草。 正当此刻,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个公鸭嗓有礼的问道:“姑娘,可曾看到阮筠岚了?” 是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阮筠婷的心里在哀嚎,僵硬的蹲着身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她身后,韩肃负手而立,对那个蹲在地上不雅的背影有些厌烦,无奈她是阮筠岚的姐姐,应当知道弟弟的下落,只能耐着性子询问。 第62章 喵喵咪的,好险 阮筠婷不知该如何是好,急中生智,抽出袖中的翠色纱帕遮住半张脸,因为没法固定,只能将帕子的两角掖在耳后,确定一时半刻掉不下来,这才站起身转过来,面向韩肃舒舒展展的行了一礼,低头道: “世子爷。” 韩肃急着寻阮筠岚商议铺子的事,在说他对爱慕虚荣的女子打心底里厌弃,有些不耐烦的负手看向湖面,酷酷的道:“阮姑娘?” “是。”阮筠婷声音低柔。 “知道阮筠岚在何处吗?” 阮筠婷下意识的抬头左右瞧瞧,灵动双眸一转,似折射了湖面与蓝天的光华,韩肃恰好转过头,望进那一双秋水眸中,心头一动。 “回世子爷,不曾见,不过估计他不会走远,世子爷不如在去附近找找?” “咦?你……” 韩肃目不转睛的望着阮筠婷的脸,才刚心不在焉,并未细看,如今却发现面前的少女肤若凝脂,纱帕遮住鼻子以下的部分隐约看得清姣好的面部轮廓,给人朦胧的美感,最漂亮的,是她的眉眼,修长的柳叶眉,灵动潋滟的翦水大眼,当真有一种人,是不动不说,便能吸引人目光的。 这双眼睛,他在哪见过? “咱们见过?”韩肃下意识的问。 阮筠婷连忙垂眸,长睫遮住了眼。她盯着香头练出的眼睛,如今却成了出卖她身份的因素。阮筠婷有些懊恼的道:“我与岚哥儿长的像,世子爷才刚不是见过岚哥儿了?” “也对。你为何蒙着脸?” “哦,我受了风,脸上长了疹子。”阮筠婷信口胡诌,随即道:“世子爷不是还要找岚哥儿去?” 韩肃点头,阮筠婷的话提醒了他来时的目的。她的谈吐并不粗鲁,也没有任何勾搭之意,对她也不在那么讨厌,说话客气了一些:“既然如此,叨扰姑娘了。”拱手一礼。 “不敢。”阮筠婷屈膝还礼,暗暗叨念:快走吧快走吧,别磨叽了。 韩肃颔首,转身离开,正当此刻,一阵大风吹来,阮筠婷的面纱本就是挂在耳朵上,并未固定,一下子被风吹的飞了起来。阮筠婷惊呼一声,眼疾手快的抓住飘在半空的纱巾往脸上遮。 韩肃闻声回头,阮筠婷堪堪蒙住半张脸。 “姑娘还有事?” “不不不,没有了。世子爷慢走。”阮筠婷额头上已见了汗。 阮筠婷为何怕他?韩肃疑惑眨眼,半晌才无所谓的摇摇头,大步离开。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走远,阮筠婷松了口气,险些跌坐在草坪上。好险,若是被发现了,韩肃一生气不与她合作,赚钱路怕就要被堵死了! “啧啧,阮耗子,你倒是有手段,才刚与世子爷说什么了?!” 阮筠婷愣神的功夫,徐凝霞和徐凝芳悄无声息的到了她面前。 站起来,拍拍裙摆上的草屑,阮筠婷笑着道:“没说什么,世子爷要找岚哥儿,恰巧遇见我,就问了一句。” 看看她脸上的帕子,徐凝霞冷哼了一声,嘲讽道:“怎么,你也知道你那张丑脸见不得人?还是说你在跟世子爷玩什么欲擒故纵?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世子爷就会看得上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 突如其来的指责,阮筠婷霎时觉得无语。从前她只当徐凝霞骄纵些罢了,没想到如今竟会露出这样一幅嘴脸。好似她与世子爷说句话,就成了她徐凝霞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偏要言语刺激让她羞愧致死似的。 心中几分叹息,几分无奈,到最后她只能道:“八姑娘多想了。” “多不多想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老祖宗夸你几句,你就拽了起来。”她找尽了理由都没与世子爷说上几句话,谁知才离开凉亭,远远便瞧见阮筠婷低眉顺眼的摆出一副狐媚子样儿勾搭爷们,当真让人火大。看她脸上的纱巾,徐凝霞越发有气,骂道: “也不知你学了谁,戴着个破面纱,假装什么斯文!”抬手要去扯阮筠婷脸上的纱帕。 阮筠婷厌烦的向后一躲,带了些恶趣味的道:“八姑娘,我长了疹子,若是过给你,你可就变成‘芝麻饼’了,若是不怕,那就随你吧。”说着还探身向前作势要揭开面纱给她看。 徐凝霞联想到芝麻饼上密密麻麻的点子,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徐凝芳亦然,二人不约而同的退后几步。 “你,你真是恶心死人了。快滚开,离我远点!” “是八姑娘特地来找我,如今怎么要我滚开?”阮筠婷心里暗爽,恶作剧的特地靠上去,作势要拉徐凝霞的手:“八姑娘,咱们一起游湖吧。” 徐凝霞像被烫了似的,甩着手啐了阮筠婷一口,大步走开。 阮筠婷看着她的背影,有些难过的抿唇,毕竟隔了一层皮囊,这个女孩再也不是从前总赖着她的那个妹妹了。 徐凝芳自来了就没说一句话,如今见阮筠婷一副落寞的表情,笑吟吟上前来:“阮姐姐不要往心里去,八姑娘许是心情不好。”随即满目关切的道:“你的脸没事吧?” 徐凝芳演戏,阮筠婷也乐得奉陪,笑道:“多谢十二姑娘,我的脸无大碍的,就是有些痒痒。” 徐凝芳身上一抖,又不着痕迹的退开了一些,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但仍旧有礼的用让人熨帖的声音道:“才刚尚书夫人传话要在抱月亭摆宴,我看时辰差不多,咱们一道回去吧?” 若不是知道徐凝芳的心机,阮筠婷当真会被她的笑容蛊惑,回以一笑,道:“好,咱们回吧。” 阮筠婷与徐凝芳一同回到抱月亭,不多时便摆了酒宴,亭子当中隔了个薄纱屏风,男女各一桌分居左右,听声看人其实一点都不耽误。若要阮筠婷来说,才刚都一起品茶作诗了,用餐时候又隔开,做个样子有什么用? 第63章 你素“电子眼”么? 阮筠婷戴着面纱,不方便用餐,何况她现在紧张的很,也无心进食,索性撂下筷子,佯作与身边的女孩们闲聊,实则竖起耳朵听屏风另一侧的动静。 “筠岚,这个‘酥卷佛手’不错,你尝尝。”韩肃站起身,伸长手臂越过身旁的徐承茗,敛袖为阮筠岚布菜。 众人惊愕,快速朝这方看了一眼,各有所思。 阮筠岚双手端着碟子接过,尴尬的道:“多谢世子爷。” “不必客气,快吃吧。”韩肃笑的很是亲切,坐下继续用饭。 阮筠岚看到他这样“自来熟”的笑容,背脊上汗毛直竖,僵硬的扯了下嘴角。下意识看了眼阮筠婷的方向。 阮筠婷汗湿了手心,由韩肃对阮筠岚的态度,便看得出他虽隐瞒了身份,对她还是极好的。可高高在上的世子,又怎会知道他们这等平头小民生怕惹事上身惴惴不安的心情? 对阮筠岚有多受关注,无形中树敌就越多。再一想以阮筠岚的聪明,或许此刻已经猜出端倪,阮筠婷就觉得坐立不安,越发紧张。恨不能立即结束游湖回府去,免生事端为妙。 正当此刻,却听君召英大嗓门的喊了一声:“阮妹妹,怎么只见你傻坐着,快吃菜啊。” 话音刚落,众人一阵哄笑。 有人打趣,“隔着一层纱,你都瞧得清哪一位是‘阮妹妹’?” “英小爷的眼力向来好。” 更有人学着君召英的语气大吼道:“阮妹妹,快吃啊!” …… 君召英不自在的挠头跟着傻笑,丝毫不觉有何不妥,他身后的君兰舟无语的叹息了一声。 屏风这一边,徐凝霞嘲讽的道:“阮妹妹,你也摘下面纱吃点吧。哎呀,我忘了,你的脸像‘芝麻饼’,见不得人嘛。” 姑娘们闻言,均用帕子掩口咯咯的笑。 在坐的这些世家子弟毕竟都是被宠大的,出了个乐子,气氛立时活跃起来,俨然忘了各府学的那些规矩。 阮筠婷成了笑料,君召英才发觉不妥,浓眉紧锁不知该说什么,怕越描越黑。只一直盯着屏风,看着阮筠婷低垂螓首的轮廓。 重生之后,阮筠婷习惯冷静处事,虽被人取笑,仍能保持喜怒不形于色,那些嬉笑的姑娘叽叽喳喳半晌,见正主并没如预想中羞愧难当,亦没与他们理论或是闹出什么乱子,都无趣的继续用餐。 阮筠岚松了口气。心道姐姐当真是学好了。 他的动作被韩肃看在眼里,不免越加同情和怜惜的望着他。 两人不其然四目相对,阮筠岚尴尬的别开脸,韩肃对他的冷脸也不以为意。 一餐饭,阮筠婷简直备受煎熬。待一切结束回了徐府,各自到了自己的院落,阮筠婷将面纱取下来,坐在窗边随手拿了针线簸箕做活。 婵娟轻手轻脚上了茶,道:“姑娘,今儿个没见笑儿出去。” “嗯。”手上不停的绣着芙蕖的花骨,阮筠婷眉眼不抬的道:“可有人来?” “对面罗姑娘的婢女银牒来了一趟,与奴婢闲扯了半晌家常,苗妈妈和燕云曾出去过。” “去了多久?” 婵娟想了想,道:“也就一炷香的功夫,手上也没见拿了什么。”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婵娟退下之后,阮筠婷才放下绷子,眼睛虽看着她绣的算不得好的花骨,心思却一刻不停的转动。那日去老太太处通风报信害她被抓了现行的,到底是她这边的人,还是罗诗敏的人?罗诗敏是否有可能一面命人背后捅刀子,一面又来“雪中送炭”买她的好?若真是如此,对方图她什么? 苦笑,她是不是将人想的太坏了?罢了,一切顺其自然,她只需保持清明的头脑以应万变即可。 “姑娘,岚爷来了。” 院子中传来可儿细嫩的禀报声,同时外屋珠帘哗啦作响,阮筠岚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兜头便问:“你与世子爷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 徐老太太斜歪在罗汉床上,背后靠着青石色织锦素面迎枕,手上随意把玩翡翠佛珠,笑望着端坐在下手位的曹嬷嬷,道:“今日游湖可还顺利?” 曹嬷嬷坐的端庄,虽半边身子挨着圈椅,但姿态优雅,既不僵硬又不失礼数,且让人瞧着舒服,微微欠身,言简意赅的道:“顺利。” “哦?三太太和二奶奶那处如何?姐儿们那边呢?”问到此处,老太太坐起身来,放下珠串叹息一声道:“别怪我啰嗦,我心里头急的曹嬷嬷想来也是知道的。” 曹嬷嬷一笑,不置可否,只道:“三太太与二奶奶自然是得体的,姑娘们那边也很是顺利。” 顺利,那便是没出什么大错,但表现差强人意了?老太太皱眉,明知曹嬷嬷是聪明谨慎的人,不会太直白的说什么,还是锲而不舍的追问道:“依着嬷嬷看,几位姐儿哪一位游湖之时表现出众?” “罗姑娘温婉知礼,进退得当,以她为最。至于其他几位姑娘,也是好的。”曹嬷嬷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阮姑娘灵性非常,想来人生际遇也会不同常人。” “哦?为何这么说?” “君家的四小爷与阮姑娘交情甚笃,想来阮姑娘与罗姑娘同住一个院落,与四小爷见着的机会多些,自来就比旁人亲厚。而君家的大爷,对阮姑娘评价似乎也不错。还有世子爷。” 曹嬷嬷说着,扑哧儿一笑,道:“旁的姑娘,都寻机会与世子爷攀谈。阮姑娘却特立独行,故意遮住脸以起疹子为由避开了。且不论她动的是什么心思,单单这份出挑的行径,就与寻常姑娘不同,再加上平日里的一些观察……”语气一顿,续道:“说句托大的话,在宫里这么些年,见了太多各型各色的女子,也见过千般万般将自己“蠢死”的。能像她这样行径出挑却不逾矩,且让人心生好感的,也不过就那么几位。” 第64章 吵架 老太太闻言,心中百感交集,喜闻阮筠婷得到曹嬷嬷的赞赏,却更忧心徐家三房的几位姑娘,竟无一人及的上外姓人。 “这么说,今儿个君家大爷也去了?”老太太强压心中波澜,语气平常。 曹嬷嬷点头,道:“君家大爷约莫是被四爷请来,未曾与姑娘们见面,只巧遇阮姑娘聊了几句,开宴前就回了。” 老太太“哦”了一声,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想到徐凝秀做下的丑事,脸上发烧。 与君家的关系,虽还如表面上那般一团和气,可实质上,两家之间已有裂痕。徐家、君家、王家彼此互有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老太爷不在了,维系徐家与其他两大家族之间的平衡便是她的重任。徐凝秀的事打破了平衡,她就要想法子弥补。 君家的大爷,四爷,还有裕王世子,三人都是不错的姻亲对象,君家与徐家门当户对,若能促成与四小爷的亲事,同时在为君召言物色一个继氏,君家的那一过便算弥补了。至于裕王府,若真能成了亲家,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 ※※※ “这么说,上一次你出去,就是见了他?”阮筠岚惊愕的张大嘴,似吞了鸵鸟蛋。 阮筠婷忙拉他袖子,食指竖在樱唇边比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仔细被人听了去。” 二人一同看向外头,确认无人,阮筠婷才道:“我一个女儿家,在外头行事不便,顶了你的名,既不坏了我的闺誉,又能想法挣银子。岚哥儿,咱们住在徐府,吃住都是人家的,要使银子总不能伸手去要,下头不知多少人背后拿咱们的事儿出来嚼,我不想一直这样下去。至少有了银子,底气也足些。” 阮筠岚何尝不懂?只不过她竟女扮男装出去抛头露面,着实让人放不下心。 “往后你别去了。” “那怎么成。” “我代你去。” 阮筠婷惊愕:“你去的话,若是世子爷问起合作的细节呢?” 阮筠岚一窒,“你细细告诉我即可。” 阮筠婷摇头,“过去的细节我可以告诉你,若是遇上新问题需要解决呢?” “那我便去解决。怎么,你觉得我的学识还不如你?”阮筠岚挑眉。 这是什么语气。阮筠婷有些憋屈,叹息道:“是你觉得我学识不如你。” 本来就是的。阮筠岚很想这么说,可看她垂着头委屈的样子,话在口边绕了一圈又吞了回去。但她以前种种恶劣行径已然印象深刻,让阮筠岚一下子对她放心,着实不可能。 “姐姐,要么我去,要么咱们都不去,赚银子虽是好事,可比起你的声誉,何为轻何为重你应当有数。” 阮筠婷无奈,“这两件事原就不相冲突。即便出去我也会小心应对,不会惹麻烦的。” “那上一次的事呢?老祖宗只罚你跪祠堂,还嫌不够?” “那是意外!” 阮筠婷被他的语气惹恼,声音未免提高。 阮筠岚也恼了:“咱们寄人篱下,就要仔细些,万一再被老祖宗发现你偷偷出门,你找什么理由搪塞?更甚者,若有好事者说你扮男装私会男子行为不检,今后当如何议亲!” “大不了不议亲。”阮筠婷气急败坏。 阮筠岚火冒三丈:“还以为你改了,想不到骨子里仍是顽劣!”说罢一甩袖子,气冲冲的出了门。 他的背影僵直,步子大而紧促,俨然乱了方寸气的不轻。阮筠婷泪盈于睫,既心疼他的为难,更为自己委屈。然而,她清楚阮筠岚即便气急败坏的与她争辩,也是为了她好,不存恶意。与前世众人虚伪的恭维相比,她更喜欢如此剑拔弩张的关切。 “姑娘,前院儿的小幺来了,给您送了这个。”婵娟进门,见阮筠婷神色不愉,说话也恭敬小心。 阮筠婷用帕子沾沾眼角,抬头时已如往常一般,笑道:“送的什么?” 婵娟将双手捧上一个油纸小包,道:“说是君家四小爷身边的侍读兰舟才刚送到府门,嘱咐一定立即给您送来。”末了又补了一句:“对面罗姑娘也有一份。” 阮筠婷接过油纸包,扑鼻的桂花香沁人心脾,打开一角,便见晶莹剔透的七八块糕点包在里头。 婵娟见阮筠婷毫无反应,好奇的道:“好端端的,四小爷送点心来做什么?” 阮筠婷摇头,道:“你下去吧。” 坐在窗前的玫瑰椅上,阮筠婷微低螓首,拿起一块咬了小口,唇齿间立即溢满桂花的清甜,口感细腻,很是美味。才刚宴上饿着肚子,幸好此刻有桂花糕充饥。动作一顿,想不到君召英如此细心,竟还想着她没进食的事。不过能同时送罗诗敏一份,她可以理解成自己这份只是礼貌的捎带,也可以理解成罗诗敏那份是对外掩人耳目。想必外人看了也是如此。 无懈可击的行事,完全不似君召英所为,倒像君兰舟的作风。眼前浮现绝色少年深邃的桃花眼,阮筠婷失笑。 甜食入腹,心情大好。未来的路还长着,磕磕绊绊只多不少,如今要做的不是与岚哥儿生气,而是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如何蒙混过四月初三见面的那关才是要紧。 ※※※ “婷儿的厨艺大有长进,甚好。”老太太放下白瓷描金边的小碗,笑的很是愉悦。 阮筠婷递上帕子服侍老太太擦手,又端上茶盏,待她喝了一口,才退开一旁,笑道:“老祖宗就会宽婷儿的心,我同曹嬷嬷学厨艺没几日,还担心老祖宗生气总要试吃我做的菜呢。” 老太太笑着摇摇头,道:“你有孝心,外奶奶欢喜还来不及,怎会生气?今儿的鱼汤是怎么做的?味道很鲜美。” “回老祖宗,您若喜欢,婷儿常常给您做就是。今儿个做的是鲫鱼百合汤,做法也很是简单,先将鲫鱼油炸之后加开水和盐煮烂,汤滤清,然后把鱼、百合、鱼汤放进砂锅里头一同煮便是了。我瞧老祖宗近日总是干咳,便与曹嬷嬷学了这道汤。” “难为你有心了。”老太太心下温暖,搓了搓膝盖,道:“你先前的那位药酒和粥,我连吃了月余,如今腿上疼的已然减轻了不少。可见民间的方儿不见得比郎中开的差。” 阮筠婷闻言面上一喜,眉开眼笑的道:“能减轻老祖宗的病痛就好。” “老太太。”韩滨家的进门,面色凝重,看了眼阮筠婷,却不说话。 阮筠婷见老太太敛起笑容,心知有事,行礼告退,待到了门口,韩滨家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里: “三太太同翠姨娘……在翠园搜……” 第65章 技术含量太低了 三太太又与翠姨娘正面冲突了?她与三老爷本就剑拔弩张,如今不知收敛弥补,却直愣愣去动三老爷的“心尖儿”,实乃不智之举。然以她现在身份,即便关心前世母亲,仍旧不便置喙。 眉头轻锁,阮筠婷缓步离开松龄堂,行止间已将曹嬷嬷教导的身段礼仪潜移默化运用自如,裙带随风,裙摆款动,步履轻盈。 画眉端了茶点从月洞门拐过,恰望见阮筠婷背影,不免感慨。原本如脱缰野马一般的野丫头,不知不觉间已有了闺秀风姿,加之身形和眉眼都会渐渐长开,如今行事又稳妥熨帖,哄得老太太欢心……画眉的眼神便多了些恭谨。 “画眉。”屋内老太太唤人. 画眉忙收敛心神,应声入内。 韩滨家的已服侍老太太换了牙白色对襟绸衣,外罩雀蓝色织金改机圆领长比甲。画眉放下托盘,手脚麻利的帮老太太梳头上头面。老太太阴沉着脸,屋内空气似乎随之冷凝,画眉倍感压力,垂下眼帘免被迁怒。 “韩滨家的跟着,其余人留下。” 老太太手拿着翡翠佛珠先一步跨出门,严声吩咐。 画眉等婢女均行礼应是,待老太太与韩滨家的先后过了穿堂,登上二人台的青布小轿,才敢交换一个忐忑的眼神。 看样子是山雨欲来了。 翠园此际一片狼藉,主子奴才在院中跪了一地。常妈妈带着丫鬟婆子,正屋里头翻箱倒柜。 三太太着暗红色素面妆花仙鹤缎褙子,下着五色罗裙,头梳高髻,配金镶大珠累丝头面,双手抱胸面带嘲讽的望着翠姨娘,尖声道:“今儿个若搜不出来就罢了,若让我抓住是你背后做手脚陷害老爷,定饶不了你!” 翠姨娘哭的梨花带雨,叩头,抽噎道:“太太明察,婢妾绝没有做出对老爷不利的事,至于太太要找什么,婢妾的确不知,如今婢妾母子都在这儿了,这院子也由太太做主去搜,可若搜不出什么来,太太当如何,是否也该还婢妾一个公道?” “公道?”三太太冷笑,“好,我做事素来公正,先是在你屋里搜出纸人纸元宝你都不认,你且说,再找出什么来才算公道?!” “太太欲加之罪,是存心要婢妾死啊。”翠姨娘额头贴地,哭声呜咽,抬起头时脸上沾染尘土,更显娇弱可怜:“纸人元宝等物,单凭常妈妈拿了出来,说是婢妾箱笼里的便是婢妾的?说句不合太太心意的话,若要做纸人和元宝,各房里都有条件去做,怎知不是旁人带了来陷害婢妾的。” 徐凝芳见状,跟着委屈的哭了起来,徐凝敏和徐承珍则直挺挺跪着,对三太太怒目而视。 三太太暗恼,平日翠姨娘见了她从来恭敬有礼,她说一对方绝不说二,这般胆敢当众出言反驳还是头一遭。 倨傲的向前走了几步,越过翠姨娘身旁时冷哼了一声,抬眸看向卧房,常妈妈带着荔枝等人正下台阶,献宝似的道:“太太。您瞧!” 接过常妈妈手中之物,三太太怒冲冲直接摔在翠姨娘脸上:“方才是纸人,现在是草人,老爷仕途不顺,都是你这个恶妇害的!来人,给我……” “慢着。” 徐老太太与韩滨家的先后进了翠园,见园中狼藉景象怒火中烧,挥手道:“关门。” 韩滨家的剜了看门的小丫头一眼,后者诚惶诚恐的去将院门关了。 她怎的这么快就来了!三太太暗恼,福身行礼:“老太太金安。” “这是闹的哪一出?抄家?”老太太气定神闲,语气温和,但威严难掩。 三太太斜视翠姨娘母子,道:“老太太,儿媳在翠姨娘屋子里发现了这些。” 身后的常妈妈适时端上托盘,上头放着写了三老爷生辰八字扎着针的草人,还有写了三老爷名讳的小纸人。 “这是……” “这些都是从翠姨娘屋里搜出来的。老太太,老爷勤勉刻苦,经年来不得高升一步,媳妇早就觉得奇怪,前些日去平安寺上香,路上得一云游高人指点才得知府中有人做法绊着老爷步伐,如今一看,可不就是了!” 老太太拿起草人和纸人看了看,随即嫌恶的扔下,对于此等巫蛊之说她历来笃信,脸色又沉下几分。 “确定此物是翠姨娘屋里的?” “回老太太,老奴确定。”常妈妈面上堆笑:“太太身旁的人且不说,就连翠姨娘的侍婢都亲眼瞧见东西是我从箱笼里找出来的。” 老太太眸光扫向翠姨娘:“小翠,你如何说。” “老太太,婢妾冤枉啊。若此事是婢妾做的,就让婢妾立死!” 徐凝芳跪行一步,叩头哽咽道:“老祖宗,芳儿相信此事并非姨娘所为,请老祖宗仔细想想这些年来姨娘的表现和品行,她绝非做这等事的人,曹嬷嬷曾教导我们,‘女子以夫为天’,老爷是姨娘的夫君,害了老爷,对姨娘有何好处?而姨娘获罪,此事又对谁有好处?老祖宗明察秋毫,请千万三思,别错怪了姨娘。” 盛怒中的老太太闻言怒气稍减,低头看向徐凝芳,眸子中满是打量,似是第一次瞧清了她。这番道理明白的从十岁的女孩口中说出,着实让她心头微动,芳儿的品行若靠得住,倒是个可塑之才。 老太太不言语,翠园中归于寂静,风吹草动声皆被无限放大,三太太垂眸,忐忑的绞着帕子。翠姨娘仍旧额头贴地。徐凝敏和徐承珍看向徐凝芳时满目崇拜不掩。 过了半晌老太太才道:“此事作罢,任何人不准再提。”嫌恶的瞧了眼托盘里的草人和纸人,“韩滨家的,这两件物事妥善处理了,明儿个咱们去平安寺好生拜拜菩萨,为三老爷祈福。” “是。” 韩滨家的退下,老太太单手虚扶了翠姨娘一下,翠姨娘随即起身垂头。 “你好生梳洗一番吧。” “婢妾多谢老祖宗大恩。”翠姨娘复又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事情解决,老太太回身冷眼看向三太太:“你跟我来。” 三太太身上禁不住一抖,眼看事要大成,不成想老太太从中作梗。撇嘴剜了翠姨娘母子一眼,便随老太太快步离开翠园。 第66章 不素故意表现的 翠园位于徐府东北方,与三太太的馨岚居同在东跨院,比邻香园。 迈出门槛,韩滨家的扶着老太太直往东边,右转到了东北角紧挨着“潇湘苑”和“成名居”的镜湖。 此际初春,湖面如镜,蓝天白云倒映在水面,柳条低垂随风轻摆,配上檐牙高啄,粉白墙壁,自然勾勒出一副古色古香的春日美景。 老太太挥手打发了下人,只留下三太太,沉声道:“你好生糊涂。” “媳妇可是有何做错之处,还请老祖宗责罚。”三太太双眸含泪,满面委屈。 老太太语气平缓,铿锵有力的道:“连芳儿那丫头都明白的事,你以为我是老糊涂了想不通?小翠虽惯常会用些手段,不得你欢心。可做那咒人的纸人草人,到底会对三老爷不利,你身为他发妻,竟然丝毫没有忌讳?” 三太太一惊,脸上血色抽净,“老祖宗凭什么说是儿媳做的,我……” “住口!” 老太太的耐性,终于被三太太磨的一干二净,单手点指她鼻尖,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最后失望的叹息一声,摇摇头负手而去。 这种无声的指责,远比当面训斥更让三太太面红耳赤,整颗心悬在半空不上不下,只觉老太太对她失望了,兴许今后再不会信任她,重用她。三两步奔了过去,一把拉住老太太衣袖,哽咽道: “老太太息怒,儿媳知错了,实在是因为老爷已经多日不肯见我,成日只在小翠那儿,连新到的‘仰天绿雪’都一并送了去,明知霞儿喜欢,却一两都没给她留。媳妇一时气结,才犯了糊涂。老太太您生在深宅,应当能体谅媳妇苦楚啊。” 老太太脚步微迟,“都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头些日曹嬷嬷与你讲的都白说了不成?想让三老爷对你改观,不是要迫害了谁,斗败了谁,而是要你自己改变。就算你今儿斗垮了小翠,明日来个小红,后日来个小蓝,你斗得过来吗?如今年华迟暮,都已是这般年岁,若没有捆住爷们的心,永远都有年轻貌美的女子成为你的威胁,那小翠虽然是狐媚子了些,你与她斗法多年,真的什么都没有学到?” 回头,失望的看了眼已然呆滞的三太太,终是无奈的离开了。 三太太站在湖畔,望着倒映青天白云的湖面怔然出神,她该如何,才能做到老太太说的那般,不论年华,不看容貌,只看真心? 阮筠婷蹲在假山石后,听得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悄悄向外瞧了一眼,见再无旁人,放心的站起身。 本是来寻阮筠岚的,听闻老太太的声音,便下意识藏了起来,不料竟听到这样一番发人深省的对话。她既生存在古代,凭一己之力想改变社会绝无可能,唯一可以做的只有适应。然而真正的感情,又该放于何处?没有感情,无心无情倒也罢了,有了感情,夫君三妻四妾,她如何受得了? 阮筠岚手捧书卷,刚出了潇湘苑,便看到阮筠婷望着湖面的身影,想起方才在静思园的争执,脚步放缓。他仍旧不赞同她扮男装出府的行为。想起她充满期盼的眼神,似又害怕与她眸光相对。 阮筠婷回头,恰撞进阮筠岚饱含思量的眼波中。 “岚哥儿。”强自一笑,道:“我来与你商议四月初三的事,你……” “先前我已经说的很明白。”阮筠岚摆手打断她的话,“此事不必再提,我还要去与茗哥儿探讨策论。”说罢竟如逃跑一般快步离开。 阮筠婷望着他的背影,半晌无言,看来她要另外想法子才行。 ※※※※ “八姑娘近日颇有长进,算盘用的越发纯熟了。”曹嬷嬷赞赏的点头,走向徐凝敏。 徐凝霞扬眉,得意一笑,挑衅的望向徐凝芳。徐凝芳则展露出纯然笑容。徐凝霞越发看不惯,冷哼了一声,回身之际余光扫到阮筠婷,撇嘴,鄙夷之意明显。 三太太在翠园搜查一事,虽然老太太命人不得宣扬,可三老爷回府仍旧得知事情经过,去馨岚居与三太太吵了一架,此后便连着一个月住在翠园,甚至将书房都设在了那处。 三太太受了冷遇,仆婢们看的清楚,私下议论有之,嘲笑有之,面上虽不敢露出丝毫不恭敬,三太太的威信却急转直下,徐凝霞也就此恨上了翠姨娘,连带瘦身初见成效的徐凝敏和素来乖巧努力的徐凝芳,见了面必然剑拔弩张。徐凝敏用了阮筠婷给的食谱瘦身成功,与阮筠婷自然走得近,是以在徐凝霞那处,素来不讨喜欢的阮筠婷更加被划为“翠姨娘一党”。 阮筠婷背脊挺直,俏然端坐在桌案后,低垂螓首,雕花木窗敞开,微风轻抚她鬓边碎发,周身沐浴在阳光之中,宛如玉雕。素白手指灵活拨动算珠,并未注意到徐凝霞动作,心中盘算的是另一桩事。明日即是四月初三,韩肃与她约定见面之日,又是老太太寿辰,依照往年经验,府内必然大摆筵席,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热闹非常。趁乱,她应当可以出府去见韩肃。但思及阮筠岚,她便有些犹豫。 沉思之时,手上动做均是本能反应,故意藏拙之念暂时被抛于脑后。手指葱白细嫩,灵活翻飞,算珠噼啪,清脆节奏传入耳中甚是好听。众人皆看向阮筠婷,惊愕望着她纯熟的动作。徐凝霞原本得意洋洋的脸上也充满愤恨不甘,气冲冲用力转过身去。 待发觉室内寂静倏然回神,已然来不及了。拨上最后一刻算珠,“凤凰双展翅”已然成型。眸光正对上曹嬷嬷探究的眼神。阮筠婷心念电转,抿唇不语。 曹嬷嬷却并未多问,只随意看了她一眼,便吩咐众人继续。阮筠婷着实松了口气。暗抹额头冷汗。 待到下课时分,众人散去,本已放下心的阮筠婷正欲离开,却被曹嬷嬷唤住。 “阮姑娘留步。” 姐儿们神色各异,打量她与曹嬷嬷神色,阮筠婷背脊僵直,“嬷嬷有何吩咐?” 第67章 不准乱飞 曹嬷嬷负手而立,面带微笑环视一周,威严不掩,叫驻足停留的众位姑娘都迅速离去,屋内只余阮筠婷和她两人。 “姑娘算盘打的很是不错。‘凤凰双展翅’,”轻笑一声:“想不到姑娘还有无师自通的本领。好伶俐的人儿!” 阮筠婷闻言,额角冒了冷汗,垂首以长睫遮住眼中神采,“曹嬷嬷谬赞了。” 曹嬷嬷却是眼神一变,道:“阮姑娘,你是聪明人,这‘凤凰双展翅’是何时何人所授,你最好还是让我知晓。” 贝齿轻咬下唇,手心已出了层薄汗,曹嬷嬷是聪明人,又见多识广,若她这一关过不去,往后怕是难说了。 心念电转,阮筠婷抬头正视曹嬷嬷,道:“事到如今,婷儿也瞒不了嬷嬷,不过还请嬷嬷帮忙保守秘密。” 曹嬷嬷挑眉,“你觉得我会应下,帮你保守秘密吗?” “嬷嬷是通情达理之人,若婷儿做的不过分,自然会的。”阮筠婷目光清澈,诚恳带着些神秘的道:“嬷嬷应当也知道前些日我出府去的事,其实我在游玩之中,结识一人,这凤凰双展翅的口诀和打发,都是他教给我的。” “哦?无缘无故,谁会教你打算盘?” “那人也是个少年,与我年龄相仿,偏那日胃痛难忍,我恰巧知道些药膳方子,便多了句嘴,他不愿欠了人情,便问我要什么,彼时嬷嬷教导算盘,我急着想学好一些,便随口一问,他却说他会,教了我一些,让我回去自己练习。” 翦水大眼亮若星辰,面上笑容带着些孩童犯了错惧怕责罚的谨慎,言辞中毫无漏洞可循。曹嬷嬷不疑有他,前后联系,却想到那日游湖阮筠婷戴面纱躲开世子爷,再一想她出府扮成了岚哥儿,那日游湖岚哥儿也在,隐约了然。 “罢了,你去吧。明日老太太生辰,府里人多事杂,你也多加留心、” “是。” 阮筠婷行礼,转身移步,姿态随意中透着优雅。 曹嬷嬷望着她的背影,半晌才回了内室。个人皆有缘法,或许阮筠婷的命运真会不同,也未可知。 ※※※※ 连夜写好上一次与韩肃见面时说定的计划书,封于信封之中,婵娟推门而入时,阮筠婷恰好将信封夹进字帖。 “婵娟,给岚爷送去。”随手递出。 “是。” 字帖入手,婵娟便感觉到里头藏有他物,面色一整,郑重点头之后躬身退下。 用罢了早饭,红豆捧着豆绿色袄裙上前,“姑娘,今日穿这身可好?” 阮筠婷摇头,“要那件水粉色对襟绣桃花的。” “是。” 老人家喜欢人穿的喜气,尤其今日是她大寿。 梳双平髻,直发垂于腰间,淡扫胭脂,红唇鲜艳欲滴,粉衣白裙,艳若初绽桃花。对镜一笑,发现眼下青影并不明显,带上红豆放心的出了门,迎面看到着藕荷色袄裙的罗诗敏,二人相视一笑。 罗诗敏手执蝶形纨扇,掩口啧啧道:“想看婷儿穿身艳色可不容易,如今我算明白,为何旁日你总爱穿青衣了。” 阮筠婷挽了罗诗敏手臂,笑而不语。 纨扇轻碰阮筠婷额头:“原来婷儿是怕园中的桃花仙再不来徐府,往后再没桃花可看了。” “那罗姐姐岂不是让芙蕖仙子却步?若今年的芙蕖不开,害老祖宗不能赏莲,我定去告你一状。”美眸流转,俏皮微露。 燕云上前一步,笑道:“两位姑娘均是仙女下凡,就不要互相吹捧了吧。咱们听着鸡皮掉了一地。” “你这丫头。”罗诗敏伸手掐燕云粉颊。 一行四人嬉笑着转过拐角,迎面正见君召英身着宝蓝直缀,步履生风而来,人未到声先至:“阮妹妹!” 罗诗敏笑道:“看看,我表哥眼里看不到我这个表妹,只有阮妹妹了。” 阮筠婷挑眉,佯作不闻,大大方方给君召英施礼,“四小爷。”直起身又对他身后的君兰舟颔首致意:“兰舟,上次多谢你。” 君召英折扇啪的一拍阮筠婷额头:“怎么只谢他不谢我?那桂花糕可是我让他送的,银子也是我出!” 罗诗敏“哦”了一声,“我明白了。”白了君召英一眼,拉着阮筠婷缓步向前。将满头雾水的人扔在身后。 “阮妹妹,你怎么了?不喜欢桂花糕?下次我可以送别的给你啊,哎,阮妹妹!” 阮筠婷闭了闭眼,若不是君兰舟做事谨慎,恐怕如今府中好事者已经将她“行为不检勾搭英小爷”的“事迹”传开了,这呆子,竟还敢追着她大呼小叫的。 君兰舟桃花眼微眯,唇角挂着了然笑容,拉了一下君召英袍袖:“英爷,稍后在说吧。”看了眼身畔走过一众仆婢。 君召英恍然,乖乖闭嘴,才走两步,突觉身后阴风不善,本能侧身,已有一红影飞闪而过,足尖一点,正点踩中阮筠婷肩头秀发,长发拉扯头皮,疼的她轻呼一声。 “婷儿没事吧?”罗诗敏惊魂未定,深宅中哪有人会飞檐走壁的? “没事,没什么。”阮筠婷揉着头皮,好奇看着前方已停下脚步的人。 那少年身材颀长,长发随意用皮绳往脑后一扎,凌乱随风,英气浓眉,点漆双目,身着白色短衣长裤,脚踩鹿皮短靴,腰侧挂长剑和皮制镖囊,身披猩猩红色斗篷,负手而立,威风凛凛,神态倨傲。 君召英气结,刚预上前理论,便被君兰舟拉住手臂,耳畔传来轻声提醒:“英爷,能于徐府中肆意行走,地位不低,老爷那您还存着三十遍《道德经注》没抄呢。” 君召英犹豫之时,阮筠婷清澈中含着调侃的声音已不高不低落于众人耳畔,“罗姐姐,今日还请了杂耍班子?” 罗诗敏惊愕,愣愣回答:“不曾听说啊。只请了唱小戏的,这会子也在前院。” “诶,这就怪了。”阮筠婷上前两步,仰视那少年却丝毫不见气短,“没请杂耍班子,怎有人急着练习起来了。” 第68章 状元之才 阮筠婷说话慢条斯理,声音软柔,咬字清晰,不见高声却气势迫人。君召英闻言第一个哈哈大笑,其余人均莞尔。 少年已涨红了脸,即便自知理亏在先,仍梗着脖子嘲讽道:“徐府何时多了个辣子,年轻轻的,可惜了好皮囊。” “喂,你……” 话没说完,少年已如惊鸿掠过寒潭一般,闪转而去。 君兰舟喃喃道:“好俊的轻身功夫。” 阮筠婷抿唇,回身问:“兰舟,那人轻功与你相较如何?” “只在我之上。”君兰舟答的自然。 君召英看了看阮筠婷,又瞧瞧身畔俊美无俦的侍读,只觉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他们二人何时如此熟络了?谁都知道,阮妹妹一直对兰舟芳心暗许,如今她不再紧追不舍,兰舟是不是反被吊起胃口了? 阮筠婷蹙眉拍掉肩头浮灰,徐府何时来了个“侠客”贵宾?从这条路过来,只有可能是住在客院的。 一路沉思,不复方才笑闹,右转进垂花门,才迈上内门台阶,迎面却见身着正红色妆花遍地金蟒对襟罗衣,头戴金厢大珠簇花头面的老太太与一青年并肩而来。老太太抓着青年的手,二人说说笑笑,甚是亲切,身后三老爷和三太太,还有方才那一身白衣踩了她肩头的少年随行,面上皆是笑容。 这人什么身份,竟让老太太亲自相送?阮筠婷站在一侧,不着痕迹的打量,那人身高八尺,脸型俊雅,五官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阳刚气十足。双眸崭亮,眼含睿智,唇角笑意清浅,仿佛下一刻就会说出调侃的话来。不是很俊的人,却偏生有一种让人服从与信赖的气势。 这人好生面熟,在哪见过? 沉思间,那人转过脸来,目光相撞,阮筠婷忙垂首敛眸,与罗诗敏等人退后几步,翩然行礼。。 低垂螓首一身粉白的少女立于桃树下,身畔之人纵然衣着华贵,仍旧只能沦为她身后秾丽的背景,伴随落英缤纷的景色,让人有桃花精灵临凡尘的错觉。 众人脚步皆转缓,老太太先摇了摇那青年的手,笑道:“萧世侄,这三位都是我的孙子孙女。”又道:“英哥儿,罗姑娘,阮姑娘,还不来拜见萧先生。” 听闻“萧先生”三个字,阮筠婷心念一动,面前这人,难道是乾元十年的状元,年仅二十岁便高中一甲第一名,但因殿试上语出狂傲,不被皇上重用的传奇人物萧北舒?她之前一直以为萧北舒应当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子,怎料却是二十出头的青年。 迅速抬头,萧北舒也恰巧看来,阮筠婷心下一突,霞飞双颊。她想起来了,那日缠足,她去找老祖宗求情,还以“镇宁公主”为例说了拒绝缠足大义凛然的话,当时在松龄堂做客的,不正是眼前这人? 天下还有更窘的事么…… “见过萧先生。”阮筠婷、罗诗敏行福礼,君召英君兰舟则扫地一揖。 萧北舒眸光扫过四人,淡淡一笑。却是上前一步伸手扶起君兰舟,拳头轻捶他肩头,“兰舟,好久不见。” 君兰舟莞尔一笑,如兄弟那般也捶萧北舒一下,虽不多言,已显示出极好的默契。 在场众人都是惊愕。状元和侍读,二人身份天差地别,可见他们似是多年至交了,君召英的侍读,果然不同一般。 “老太太请留步,我改日再来拜访。”萧北舒有礼的告辞。 老太太道:“你事忙,我也不多留你,只记得多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 “那是一定。”转向三老爷与三太太,行了礼:“徐三叔,三婶,小侄告辞。” 三老爷与三太太连忙回礼:“贤侄慢走。” 见他离开,阮筠婷福身行礼,约莫他出了院子才直身抬头,谁知萧北舒恰好回身,目光相对,阮筠婷忙低下头。 待人彻底走远了,老太太方道:“咱们徐家若是能出个这般人才,便是祖坟头上冒青烟了。” 三老爷耳朵发烧,咳嗽了一声。一行人佯作不闻,转而往松龄堂里去。 才刚施展轻功踩了阮筠婷一脚的白衣少年大大方方搀着老太太胳膊,笑道:“奶奶,您别急啊,孙儿今后定然好生努力,不会给奶奶丢人的。” 老太太眉开眼笑拉着他的手:“风哥儿是懂事的。你父亲母亲可好?” “他们都好,只是边关离不开人,奶奶寿辰他们也回不来,快到六月奉贤书院的入学考试了,父亲说,孙儿总跟着上阵杀敌,空长了体魄,却没学识,叫我回来学习,往后孙儿就住下,不走了。” “那敢情好啊,巧姐儿呢?她如何?” “妹妹身子仍旧羸弱,不过她也有寿礼送给奶奶。” 说话间已经进了正堂,众人皆按身份入座。徐承风唤人,不多时,韩滨家的便带着粗使婆子,将一面百寿绣屏抬了进来。屏风材质纤薄透明,上头一百个寿字字体各异,围成一个圆形,正当中的寿字大而狂放,宛若斧劈。 老太太惊喜起身,抢步上前,苍老的手指颤抖的抚摸当中大字。 徐承风笑道:“奶奶好眼力,字是我父亲写的,刺绣是妹妹做的,您看看,摆在您屋里,可还入得眼?” “入眼,怎能不入眼?”老太太声音颤抖,想起镇守边关已有四年,每每只能在他回京述职之时才能匆匆见一面的次子,思念之情翻涌,眼角含泪。 三老爷见状,狠狠瞪了三太太一眼。后者委屈低头,说白了还是三老爷自己不争气,被二房比下去,瞪她何用? 阮筠婷早听闻老太太最疼二老爷,且二房人丁单薄,二老爷仅有一妻一妾,嫡长子徐承涣十六岁便战死沙场,现下二房只余庶子徐承风和嫡女徐凝巧。徐承风是如同嫡子般被养大的,聪敏好学,武艺超群,深得二老爷喜欢,老太太对许久不回府的孙儿,自然宽厚。她前世只听说过徐承风,却没见过。如今一看,还真应了他的名讳——“承风”“乘风”,他使起轻功,不正如乘风一般么。 第69章 真够意思 不多时,徐承茗与众位哥儿,徐凝霞与其他姐儿们纷纷到来,给老太太叩头说了吉祥话儿,送上自己预备的贺礼,徐凝芳还打了“五福捧寿”的络子送给老太太,乖巧甜美一番说辞,哄得老太太欢喜而笑。三老爷总算松了口气,正妻为人处世虽不如意,好歹妾氏将孩子教导的好。 一时堂中气氛欢愉。 二奶奶王元霜进门,笑着道:“老祖宗,前头已经命人摆下戏台子,唱小戏儿的小幺们都到了,您移驾过去吧?” “好、好,咱们一同去。”老太太眉开眼笑,左手拉着阮筠婷,右手握着徐承风的手,走在前头,三老爷与二爷对视一眼,先行去了前院招呼宾客。 徐凝霞到了阮筠婷身畔将她挤开,搀住老太太的手臂讨好笑道:“老祖宗仔细台阶。” 喜庆日子,老太太讨吉利,并未多言,仅笑着点头,笑意却不达眼底。 阮筠婷并不气自己被徐凝霞挤开,寻了机会到阮筠岚身边,低声问:“信收到了?” 阮筠岚别扭回道:“收到了,着人去送了。” 长嘘一口气,翦水大眼中满是感激愉悦:“岚哥儿,谢谢!” 被这样一双眸子望着,任他心中有再多担忧和怒气,也无从发泄,与她相同的俊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嗯”了一声。 他明白,其实阮筠婷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二人的将来,并非为了她自己。虽然行事不得法,但目的是好的,若不出格的,他当能帮就帮。 二爷徐承宣与三老爷徐兴家均为朝廷命官,又因着二老爷与贵妃的身份,前院席面摆下五十余桌仍不止。二奶奶忙的不可开交,领对牌取物的,问事儿的,忙忙碌碌不得闲。大太太与三太太则在内宅,招待各府前来拜寿的贵妇和千金。只老太太看了一档小戏的功夫,来请安拜寿的贵妇便不下三十人。阮筠婷等人自是借机认识了许多人。 虽不能出府赴约,但计划书随信函送出,心中大石放下,她心情格外愉悦。随曹嬷嬷学习一段时日,表现的自然有模有样,三房的其他姐儿们亦然,博得贵妇们一致称赞,笑的三太太合不拢嘴。 闲聊之际,三老爷的贴身侍从快步奔了进来,几步外叩头行礼,道:“回老太太,五姑爷到了,这会子已经进了二门。” 心头一跳,阮筠婷惊愕,知内情的人亦同样想不到君召言会来。 不多时,身着蓝缎闪紫云纹外袍,腰搭金荔枝嵌珠宝绦钩,显出越发消瘦身形的君召言,便大步到了院内。 此际小戏已停了,院内很是安静。众女眷均好奇看向前头。老太太手上不自觉紧握圈椅扶手,似怕他说了不该说的。 君召言恭敬行礼,道:“孙婿恭祝老祖宗福寿双全。秀儿身子不适,不易出门,特嘱咐孙婿前来,为您送上寿礼。” 身后侍从端上大红锦缎方形扁盒,双手呈上。 老太太满心复杂接过扁盒,打开来,里头是一柄圆形纨扇,上头绣着白猫扑蝶,绣工精致,颜色明丽,小猫和蝴蝶模样栩栩如生,甚是讨喜。 君召言道:“秀儿养病之时亦不忘老祖宗寿辰,仔细绣了这把纨扇,夏日将至,也好供您把玩使用。‘七十曰耄,八十曰耋’,恭祝老祖宗高寿延年,寿比南山。” 话音落下,众贵妇均赞五姑娘孝顺识礼,又赞其女红精致,绣工非凡,不愧是出自奉贤书院教导的名门闺秀。 夸赞之声越大,老太太与三太太耳朵便越是发热。徐凝秀做下那等丑事,君家非但不张扬,更是竭力维护她名声,做到如此仁至义尽! 或许,应当在徐家为君召言选个继室,也算补偿。 阮筠婷低垂螓首,刘海碎发遮掩眸中悲切。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 到如今,隔着皮囊,再回不去从前,后知后觉君召言的深情有何用?她感动,可并非动情,对那温雅男子有的是疼惜、微怨等等复杂情绪。她前世虽然骄纵鲁莽,但并非黑心肠的坏胚子,若君召言当真爱她宠她至深,为何还宠爱那三房妾室?还是说,至始自终都是她的不是,妄想古代男子会一心一意对待妻子是绝无可能的? 想起前世自己冤死,到如今仍不知凶手为何人,沉冤待雪,还要连累徐家心怀愧疚,伏低做小。 阮筠婷心中些微欢喜情绪,立时被冲淡了。 府中的热闹一直持续。原本此类事情,便是“同僚沟通”“贵妇结交”的好机会。老太太体力不支,陪了一会子便回去歇着,阮筠婷则跟在三太太身畔周旋于贵妇之中,倒是将城中许多名门望族八卦之事听了个七七八八。 晚间大宴过后,徐府门前立了烟火架子,二奶奶张罗下人将桌案摆在南大门前,以老太太为首,众贵客都围在门前观赏烟火。硝烟味弥漫,烟火砰啪之声不绝于耳,夜空被染成绚烂颜色,看的哥儿们姐儿们兴奋不已,几乎忘记学了四个多月的规矩,兴奋笑闹起来。 趁着乱,阮筠婷离开人群,过穿堂进东院,往东花园走去。 才刚听下人说,君召言在那里,对月独酌。 PS:推荐好友云听雨的两篇现代言情小说。 [bookid=2171503,bookname=《重生主持人》] [bookid=1866276,bookname=《重生之缘来就是你》] 第70章 约定 湖面如镜,岸边每隔几株桃树便挂着大红灯笼,将微光粼粼的湖面点亮。晶莹夜色中,身着蓝段外袍的瘦消男子坐在桥栏,怀抱酒坛,一腿撑起,仰头灌了自己满口满襟。 阮筠婷脚步微缓,将难过情绪收敛,笑吟吟走上前去,于三步外停下脚步,语气中满是巧遇的惊喜: “五姐夫。” 君召言回头,入目的是一身粉白,在夜幕下显得极为娇俏的少女。微眯长眼,隐约想起她来,意兴阑珊道:“哦,是阮家妹妹。” 屈膝行礼,笑颜灿烂,清澈声音满是疑惑:“五姐夫,前头正热闹呢,您不看烟火吗?” “不喜欢。”左手反拎酒坛,仰头又灌一口,喉结滑动。 阮筠婷目露不忍,“五姐夫,无论如何您都须得珍重自己。”逝者已矣,如此自虐,无非是让旁人心痛罢了。 君召言侧目,因饮酒而迷离的目光越发晶亮,摆手道:“你去玩吧。” 阮筠婷却不退下,缓步近前,在他背后桥栏旁站定,望向漆黑反射灯火的湖面,轻声道:“五姐姐为何不来?” 烦闷越甚,君召言只觉面前少女多事扰人,加重语气道:“阮姑娘去别处玩吧。” 还是那样的性子,即便烦了也不会直言表露,对谁都彬彬有礼。阮筠婷低下头,道:“可是府上其他妾氏,欺负五姐姐?” 如被揭了疮疤,脓血直流,君召言的火气被疼痛撩起,手中酒坛砸向湖面,吼道:“我让你走开!” 不怯他突来的怒气,绕至他身前,清澈的眼神载了漫天星光,晶莹纯净。涤人心魄的软柔声音带着怜悯,“五姐夫,五姐姐果真被妾氏欺负了,是不是。” 最初的烦躁与不耐,在她纯然关心的语气下慢慢消减,这世上还有人如他一般想着秀儿。不似这府中其他人,亲情淡薄如斯。 对她不识趣打扰到他生出的讨厌,骤然消失了。 见他不语,阮筠婷袖中素手紧握,掌心泌出薄汗,笑容轻松,道:“五姐姐果真被欺负了?那五姐夫定会为她出头的,是不是?” “……是。”苦涩回答,君召言闭了闭眼,双手抱膝,将脸埋在臂弯之中。 他已知晓她的冤屈了吗?那为何不为她说明,还让她继续背负不贞的罪名?满腔疑惑问不出,心似被人掏空了一般。她原本以为他不知情的,可瞧他如今这样表现,怎能让她不怀疑,不寒心? 无论如何,线索都在君府里,她定要去亲自看看,或许见了那三房妾室和从前的婢女,能找到些证据为自己洗刷冤屈。 可她怎样才能去君府? 纯真笑容绽开,眸光中含着期盼,阮筠婷看向君召言,声音中带着些许胆怯和请求,“许久不曾见到五姐姐了,若是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她就好了。” 小鹿似的眼神让君召言不忍拒绝,想起从前妻子说过表小姐不学无术,便善意一笑,道:“听说六月初八的考试,你也要参加?” 阮筠婷隐约了然,点头道:“是。” “不如咱们约定,若是你考得上奉贤书院,我便带你去君府探望你五姐姐?” 那样善良,不忍直接拒绝,拐弯的打消她的念头。 阮筠婷轻叹,笑道:“一言为定,五姐夫可不许食言。” 面前少女微笑时明媚的眼神与亡妻极相似,呆愣望着她,直到见她红着脸羞涩的低头才惊觉自己失礼,干咳一声道:“不会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宁静的湖面,突的映出天空绽放的红色烟火,盛开到颓败不过一瞬。照亮了阮筠婷与君召言的脸,也将假山后韩滨家的的身影照亮。 两个月后。 微风轻抚,敞开的雕花木窗前,用红线打成“五福临门”的络子下缀的银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伴随着淡淡复瓣栀子花的清香,为安静的绣房增添许多活泼和生气。 紫檀座嵌玉石花卉插屏后,身着嫩黄色妆花天香绢袄裙的阮筠婷斜倚迎枕,闲闲翻阅手中的《俗野外史》,红豆端上果盘,道:“姑娘,明儿个就考试了,各房姑娘都忙着预备,偏您不着急。” 阮筠婷笑着摇摇头,声音清澈低柔,越显沉静:“平日不专心,如今努力做什么用?不如放松一日,明儿轻松应对即可。”优雅起身,素白柔夷理顺长发,随口问:“给老祖宗的蛤肉汤可送去了?” 红豆暗赞自家姑娘风姿,笑着点头应是。其实不只厨艺,曹嬷嬷半年的调教,让姑娘似脱胎换骨了一般:双眸灵动含媚,勾人心魄,莹润红唇轻启,欲语还休。豆蔻年华少女的清纯和内敛成熟之气奇异的融合。虽妩媚,但不失温雅端庄,绝不会令人觉得她轻佻。从容贵气似骨子里带来一般,初见时锋芒出鞘的俏美已转成低柔舒心的灵惠。 阮筠婷缓坐绣墩,“送去了就好。诸位姑娘今日可曾去请安?” “只有十二姑娘去了。” “那咱们也去瞧瞧。”为了准备明日考试,老太太特意吩咐一切俗礼全免。不过既然有人刻意表现,相信不多时几位姑娘都会去的。她若不去,岂不失礼? 红豆应是,于妆奁前为阮筠婷理了理妆容,二人出门,正见阮筠岚带着侍从梅宝迎面而来。 阮筠婷展颜,轻唤了声:“岚哥儿。” 阮筠岚回以一笑,眉间朱砂红痣显得他唇红齿白:“姐姐。要去给老祖宗请安?” “是啊,岚哥儿有事?” 阮筠岚点头,随即道:“一同去吧。” 并肩而行,阮筠婷笑着比比两人身高,道:“岚哥儿似又长高了,如今我到你眉骨了。” 阮筠岚越发停直脊背,“唔,是长高了些。”见左右无外人,低声道:“‘归云阁’明日开张。” “这么快?!” “正是,世子爷办事果真神速。” 两个月前老太太过大寿时她送去了计划书,之后便一直以专心准备考试为由,不与韩肃见面。想不到仅凭一份计划书和一些食谱,两月之内他能召集人手选好位置,将归云阁筹备起来。 办事能力不容小觑! “这下你能放心了吧?”阮筠岚似嗔怪白了她一眼:“不用总惦着往外跑。如今你扮我,也扮不像了。”说罢又挺了挺腰板。 他的样子完全是急于长大的孩子,阮筠庭失笑,故意打击他:“我听苗妈妈说,爷儿们身量先长的,将来都不是高个子。你才十三,做什么急着长高?” 阮筠岚笑容一窒,面无表情的又白她一眼。 二人到了松龄堂,才刚进门,却见三太太红着眼眶出了正厅。徐凝霞满面怒容跟在她后头,娇声道:“母亲放心,咱们谁也不求,瞧着女儿给您争气,定不输给那头养的野种!” 第71章 抽打乌鸦嘴 三太太眉头紧锁,见有旁人在场,脸上发烧,低斥:“学了半年,说话还如此粗鲁!” 徐凝霞跺脚不依,“母亲!我是说真的!” 阮筠婷姐弟恰巧到了跟前,各自行礼。 三太太漫不经心瞧了眼岚哥儿,随即挑剔的打量阮筠婷。发现她行为举止、装扮神态,甚至眼神和声音都恰到好处的让人舒心,心头难免气闷。哼了一声先行离去。 徐凝霞瞪了她一眼,提裙摆追上去,口中尤唤道:“母亲,等等我!”声音渐远。 阮筠婷与阮筠岚对视,无奈一笑。 阮筠婷所料不差,有了徐凝芳做例子,各房姑娘都先后到了。老太太端坐正中,韩滨家的随侍,曹嬷嬷坐于下手位置。请安行礼之时审视的目光,倒似是临考之前最后一道审核。 曹嬷嬷站起身,负手慢步众姑娘跟前,打量的目光越过甜美的徐凝芳、端庄的罗诗敏、默然的徐凝慧、略微丰满的徐凝敏以及站在最末的阮筠婷,眼神波澜不兴,语气也如平常: “众位姐儿用心学习了半年,颇有长进,明日考试,只须发挥出本领即可。” “是。”五人一同行礼。 曹嬷嬷又道:“八姑娘呢?”回头看向老太太。 韩滨家的笑道:“八姑娘说是身子不适,才刚老祖宗让她去歇着了。” 了然一笑,曹嬷嬷不多言,坐回原处。 老太太望着面前优雅端庄的五位姑娘,回忆当初良莠不齐的情况,看向曹嬷嬷时眼中满是感激:“曹嬷嬷,多日来辛苦你了。” 曹嬷嬷欠身道:“这是我的本分,姑娘们聪敏,教导起来并不辛苦。” …… 二人说了一番客气话,便挥退了众人。 院中,徐凝敏笑着拉住阮筠婷的手,亲切的道:“阮妹妹,明日你穿哪一身衣裳?” 如今徐凝敏瘦了下来,只比寻常女孩略微丰腴,鹅蛋脸上带着自然的红晕,与阮筠婷说话时语气亲切同自家姐妹。 阮筠婷笑道:“我还没想好呢。” “听我的,你长的标致,自然要好生打扮一番,穿那身茜红色的袄裙最好了。”贴近她小声道:“把八姑娘比下去。” 阮筠婷含笑点头。徐凝敏又拉着徐凝芳说起话来。 一行人方踏出垂花门,便见门房小幺带着君兰舟迎面而来,君兰舟手上捧着红色锦盒,与前者相比,行止间丝毫不见奴气,反而潇洒如贵门公子。 “各位姑娘安好。”小幺儿腼腆笑着,面前五人均为豆蔻少女,他只瞧了一眼,便觉得耳朵发烧低下头去。 君兰舟上前一步,道:“罗姑娘,阮姑娘,英爷命小的传话,请二位移步。” 罗诗敏与阮筠婷对视一眼,其余三人则是先一步离开。拐角处,徐凝芳回头望了一眼阮筠婷的背影,君召英是罗诗敏的表哥,寻她无可厚非,可阮筠婷算个什么东西。 君兰舟这厢将锦盒打开,里面折叠整齐的是两方绣了竹节纹的绢帕。 “老爷有事吩咐英爷去做,今日不得空出来,遂命小的将此物送给两位姑娘。” 罗诗敏轻笑一声,有事吩咐君召英?莫不是被关在家里苦读,预备明日的考试呢?细白素手拿起一方绢帕,笑着道:“替我多谢你家爷。” 君兰舟微笑应是,看向阮筠婷。 秀美的少女抿唇不语。竹节虽有节节高升之意,可帕子却是有特殊含义的,她与君召英并非真的表兄妹,如何能收? “兰舟,劳烦你回去转告四小爷,他的心意我领了,我那儿帕子多,用不完,这方还是带回去吧。” 罗诗敏一怔,她自小与君召英一起长大,虽是姨表亲,感情却更胜过亲兄妹。所以帕子拿来,她只管大大方方收下,却没多想,如今见阮筠婷言明,又想起自己为何住在徐府,也将帕子折起放回,道:“兰舟,我也是一样。” 君兰舟丝毫没有惊讶,似早料到他们二人不会收,不曾劝说,果断的合上盒盖。道:“小的遵命。” 阮筠婷与罗诗敏并肩走在前头,燕云、红豆和君兰舟三人随后,一路出了垂花门。阮筠婷想起上次见了萧北舒的情景,软语温声的问:“兰舟,我一直很好奇,你与萧先生似是很熟悉。” 君兰舟脚步微顿,桃花眼中有晦涩的光芒掠过,随即唇角微挑,道:“阮姑娘想知道?” “只是好奇。” 罗诗敏也笑望着二人,点头表示赞同。 君兰舟眸中光彩瞬息万变,到了阮筠婷跟前,低声以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道,“阮姑娘莫要太好奇,就如我问你为何会关心大爷房中妾氏你不会作答一样,咱们彼此缄默吧。” 心头一震,面上不露,长睫忽闪眸光如水:“兰舟真会说笑。” “能逗阮姑娘一笑,小的荣幸之至。” 好奸诈的人!她不过好奇问了一句,至于他如此“报复”? 心中念头才刚闪过,果然看到罗诗敏坏坏的笑容,挤眉弄眼的似乎在问四小爷到底有什么话要单独告诉她。 君兰舟笑的温良无害:“姑娘若没旁的吩咐,小的告退了。” 咬牙切齿,纵使气的不轻,仍旧喜欢喜怒不形于色,笑的越发灿烂,“去吧,给你们爷带好。” “是。” 君兰舟潇洒行礼,毫无奴颜婢骨之态,方转过身,却听头顶传来一声哂笑: “啧啧,青天白日的,真不知羞。” 仰头,徐承风蹲在树上,口中叼着一片杨树叶,鄙夷道:“看来传言都是真的了。所谓大家闺秀,不若如此!” 第72章 鸡窝里飞不出凤凰 话说的恁难听,阮筠婷面色不变,仅微微蹙了秀眉,仰头望向倨傲少年,语气温软但气势十足的道:“风哥儿也叫我开了眼界,自到了徐府,还是第一次见世家公子饿了学猴子那般蹲树上吃树叶的。” 罗诗敏闻言,纨扇掩口噗嗤一笑。君兰舟垂首,表情如常。 徐承风气结的涨红脸,纵身一跃轻飘落地,扬起下巴负手来至阮筠婷跟前,讽刺道:“先前就听人说徐府里有个荒唐的婷姑娘,成日惹事生非让祖母不安心不说,还倒追一个俊俏的小厮。如今一看,果真不假。” 阮筠婷眸光微闪,竟是不恼,真诚笑道:“风哥儿,不知你是否听过那个故事。” 灵动的眼微微一动,配上俏美容颜,能动人心魄。徐承风不承认自己方才看的呆了,但心智已乱,亦来不及分析阮筠婷话中真意,便脱口而出:“什么故事?” 阮筠婷声音软柔,慢条斯理的道:“‘从前宋国,有一个叫苏轼的大文豪喜欢谈佛论道,经常与一唤做佛印的高僧一同参禅打坐。佛印老实,总是被苏轼捉弄。苏轼占了便宜很高兴,常回家与苏小妹说’。” 阮筠婷声音温柔动听,似是对孩子那般注入了耐心,让听者身心舒畅,引人入胜。徐承风好奇的追问,阮筠婷又道: “‘有一日,佛印又与苏轼一同打坐,苏轼问,你看我像什么啊?佛印说,我看你像尊佛。苏轼听了大笑,对佛印说,你知道我看你像什么?我看你像一坨牛粪。佛印不语,苏轼又一次占了上风,得意洋洋的回去与苏小妹说了。’风哥儿,你可猜得到苏小妹如何说?” 徐承风摇头,崭亮双眸兴趣盎然盯着她:“苏小妹如何说?” 阮筠婷微微一笑,目光微冷:“‘苏小妹冷笑着对苏轼说,就你这个悟性还参禅呢,参禅的人最讲究见心见性!佛印看你像尊佛,说明他心中有佛,你说佛印像牛粪,你想想你心中有什么吧。’”望着徐承风骤变的颜色,阮筠婷笑道:“我与兰舟不过说句话,到了风哥儿眼中便是那等不堪入眼的下作事,你倒是说,你心中都装了什么?” “你!!” 徐承风点指阮筠婷,已是涨的面红耳赤,偏生寻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反驳,反观被点指的人,气定神闲,似瞧不见快戳中自己鼻尖儿的手指一般,微笑依旧。 “不就是读过两本破书么,有什么威风,有能耐,明儿个你进奉贤书院给小爷瞧瞧,爷才服了你!敢不敢打赌?你若进不了奉贤书院,待要如何?!” 阮筠婷摇摇头,不愠不火道:“进不了就进不了,还如何?风哥儿若是闲了,快些去看书涤心静气吧,免得瞧什么都腌臜。” 说罢回身,拉着罗诗敏的手,与君兰舟颔首道别之后,一同向静思园而去。 徐承风气的不轻,可先前对她的偏见却是弱了。如此聪慧机敏淡然端庄的女子,倒不似那种不知廉耻罔顾闺誉的轻薄之人,思及此,看她的眼神便有些复杂。 君兰舟收回目光,与徐承风道别之后捧盒离去,行走时,绝色面容上现出兴味笑容,阮姑娘似乎越来越不同了。 六月初八,天气晴好。全城各家的小姐少爷们,均齐聚位于梁城东南郊红枫山的奉贤书院。一年一度的入学考试,俨然成了一场盛会。上午考妇德、礼仪、诗书,下午考术数、琴棋书画歌舞才艺以及女红。哥儿们多了骑射和驾驭之术,则要比姐儿们多考一日。阮筠婷心下淡然,平日努力已经尽到,只需谨慎发挥即可,如此顺利度过两日。 六月初十傍晚,松龄堂。 老太太斜倚罗汉床,端着金攒花描牡丹茶盏,以盖子拂开茶叶末子,啜饮一口,听着三老爷的禀报。 “岚哥儿今日才思敏捷,六艺五术均在前三甲之中,通过是必然。硕哥儿与珍哥儿也是好的,不过年龄尚轻,罗祭酒语意中带了些斟酌之意。风哥儿礼乐骑射皆是出众,驾驭权术也得心应手,策论更是出彩,唯有诗书一项稍有欠缺。众人皆云,咱们风哥儿与君家的英哥儿,皆是武状元的苗子。” 老太太抿了口茶,满意的点头:“硕哥儿与珍哥儿年龄尚小,你也不必着急。茗哥儿不也是十四岁才考上的么?回去切不可过于苛责,今年不过,翻年好生教导便是。” 三老爷被戳中心事,脸上发热,起身恭敬道:“是,母亲。” “姐儿们那边呢?”老太太更关心的,还是三房的姑娘们。 三老爷耳根子热了,“回母亲,罗姑娘与阮姑娘极为出色,甄嬷嬷那厢评价甚高。再有芳儿也是通过考试了。霞儿、敏儿和慧儿,额……” 老太太了然,放下茶盏,轻叹一声:“三房里,就只一个十岁的庶女进的了奉贤书院么?” “都是君氏教导无方!若她同小翠那般识大体,姐儿们岂不都如芳儿一般灵巧,也不至于通不过考试。”三老爷语气哀怨,随即上前一步,轻声商量道:“母亲,那几个丫头确实不够出色,可曹嬷嬷费心调教了半年,也应当有些成效,不如请贵妃娘娘那里吩咐几句,加上曹嬷嬷的关系,罗祭酒的关系……哎,三房如何也要有个挑得起大梁的女儿啊!” 话音方落,不待老太太回答,却听外头画眉道:“老太太,三太太来了。” 挑眉,老太太道了声“请进来”,转而对三老爷道:“瞧瞧,你们夫妇二人,总算有一次想到一处去了。” 第73章 生死时速了…… 奉贤书院不论男女,对服饰均有统一要求,六月十五这日,“绣剑山庄”着人来为通过考试之人量身。不过六日功夫,绣有“并蒂玉兰”标识的桃红色袄裙,已经送到阮筠婷的手中。 婵娟与红豆兴奋莫名,伺候阮筠婷更衣。 白色高交领绫衣在内,与鲜艳的桃红袄裙相得益彰,领口和袖口处“并蒂玉兰”刺绣高贵大方,衬的阮筠婷白瓷肌肤越显晶莹剔透。 “姑娘该多穿艳色的。您瞧瞧,与平日相比,不是换了个人?”婵娟语气赞赏。 阮筠婷在双螺髻发鬓插上珠花,笑而不语。她平日能简则简,俗话说“娶妻娶贤”,太过张扬反而轻佻,如今众人皆这么穿就另当别论了。 与罗诗敏一同离开静思园,不多时到了三太太的馨岚居。徐凝霞和徐凝芳已然换好桃红色袄裙恭敬站立。 阮筠婷行福礼,“婷儿多谢三太太栽培之恩。” 三太太神色倦怠,望向阮筠婷时眸中厌恶一闪即逝:“罢了,是老太太疼你,这恩你改日去谢你外奶奶便是。” 抬头,似水双眸诧异望着三太太。她怎么惹到她了? 徐凝霞红唇挑起,扯出个讥讽笑容,“烂泥也能扶上墙?不知你动了什么歪门邪道才能通过考试的!”她尚且要靠老太太和贵妃娘娘那里说情。不信阮耗子真能凭本事考得上。 沉寂已久的复杂情绪再次燃起,对于前世的母亲与妹妹,她的心态已从“能帮则帮”转为厌倦。厌倦他们,亦是厌倦前世的自己。那样的性子,活该死于非命,而与她相似的人,也当真倒人胃口。 然今后在宅中,许还要依靠三太太。 阮筠婷笑容得体,只道了句:“八姑娘说笑了。” 见没激怒她,三太太气结,罗姑娘将来是要许给茗哥儿的,她不会动;三老爷与她关系紧张,徐凝芳也动不得。仅有阮筠婷一人,老太太赞不绝口,却将她的霞儿比了下去,一个孤女,凭什么占嫡女的上风? 三太太眸光一闪,瞧了眼身旁的常妈妈,常妈妈悄无声息退下。 又叮嘱了几句,三太太才道:“时辰不早了,姑娘们这便启程吧。奉贤书院辰时一刻准时关山门,去的晚了可就错过了初次点卯。” “是,女儿(婷儿、诗敏)告退。” 四人行礼转身,依次退下。阮筠婷走在最末,才跨出门槛,就见大丫鬟荔枝端着葵花飞鱼的五彩陶瓷盖钟匆忙而来。 阮筠婷侧身避开,谁料荔枝竟被门槛绊了一下,手一动,盖钟里的赤砂糖水均扬在阮筠婷衣襟和袖子上,钟盖落地,发出尖锐的瓷器破碎声。 “啊!”阮筠婷惊呼,好烫! “哎呀,阮姑娘!”常妈妈快步上前,手忙脚乱帮她擦拭衣襟上的暗色水痕。 罗诗敏,徐凝霞和徐凝芳也折了回来,急忙询问阮筠婷是否烫伤。 三太太到了跟前,扬手赏给荔枝一个嘴巴:“狗奴才慌慌张张做什么!烫伤了姐儿你有几个脑袋可砍!” “太太恕罪,阮姑娘恕罪啊!”荔枝扑通跪地,连连叩头,泪水涟涟。 阮筠婷脸色发白,紧咬贝齿,初夏炎热,衣衫单薄,胸口处多了层锦缎兜衣遮挡还好,上臂却火辣辣的疼,想来是烫到了。 “婷儿,这可怎么好,你可烫伤了?”三太太语气担忧,又道:“快些去换身衣裳,莫要误了入学点卯的时辰,霞儿、芳儿、诗敏,你们先走,我稍后派人去送阮姑娘。” 罗诗敏担忧道:“婷儿,你没事吧。” 苍白面容强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你们且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犹豫片刻,罗诗敏明知留下也帮不上忙,只得与徐凝霞和徐凝芳先行离开。 荔枝此际跪在地上,额头已磕破了皮:“阮姑娘开恩,奴婢并非有心的,求姑娘饶命!” 俏丽的小脸失了血色,却并不掩周身气势。阮筠婷微眯起翦水大眼,声音微稚温柔:“不是有心?” 她并未动怒,语气也温软如常,可荔枝的背脊仍旧窜上一股子凉气,瑟缩一下,头磕的更欢:“求姑娘开恩,求姑娘开恩。” 有些事看的越清楚,心便越凉。阮筠婷平静望向三太太:“不知太太觉得当如何处置。” 她一个小丫头,必然心软,不忍伤人! 三太太笃定心思,叹道:“荔枝犯下此等大错,若是给老祖宗知道了,怕是性命不保。” “是么?”阮筠婷声音平静如水,不兴涟漪,淡淡扫了三太太一眼,“那就交给老祖宗处置吧。” “什么!”三太太惊愕。身畔众人亦如是。 阮筠婷移步越过荔枝身侧,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太太既然身为主母,定然能为婷儿做主。时间紧迫,婷儿先行告退。” 行礼,快步离开馨岚居。 三太太如何都想不到阮筠婷小小年纪,竟会如此心狠。然此处事情她并未刻意隐瞒,老太太那怕已有了动静,即便她瞒得住,以阮筠婷如今态度,也必定会与老祖宗提起。 荔枝惊慌失措抱住三太太小腿:“太太,救救奴婢啊,太太!” 烦躁踢开她的手,三太太抓起茶盏砸了个粉碎!千算万算,竟算不到阮筠婷如此狠毒,还要搭上她身边得力的人! 转念一想,复又冷笑。奉贤书院最是严格,常服上沾染赤砂糖水,一时半刻洗不掉,没了行头,又误了时辰,她倒要看阮筠婷如何入学! 松龄堂。 韩滨家的慌乱进门,急道:“老太太,不好了,阮姑娘才刚去给三太太请安道别,被荔枝用赤砂糖水破脏了常服,怕也是烫伤了。” “什么!”老太太讶然,随即大怒:“好一个歹毒的君氏!婷儿如今何处?” “回静思园更衣去了。” “荔枝呢?!” “常妈妈正带着人将荔枝送来。” 老太太面色铁青,“我徐家好容易出了婷儿和芳儿两个有真本事的,那无知妒妇,竟想着法的给我折了一个!如今什么时辰了?” “回老祖宗,已过了卯时三刻。” 老太太颓然靠向椅背,奉贤书院辰时一刻关山门,从徐府到东南郊的红枫山怎样也要三刻钟。 来不及了! “老太太,老太太!”画眉慌慌张张进门。 韩滨家的斥道:“慌什么!” 画眉匆匆行礼,气喘吁吁道:“阮姑娘穿了骑马装,牵了匹枣红马出门去了!” 闻言,老太太猛然起身,捏紧手中翡翠念珠…… 第74章 请叫我阮威武! 费章节(16点) 情急之下,人总能迸发出无限潜能。阮筠婷一身绛色骑马装,披洋红织金妆花斗篷,着小鹿皮短靴,策马而行,英姿飒飒。此刻她只庆幸曾与君召英学过骑马,更庆幸好运势,让她一路平安的来到红枫山下。 一勒马缰,翼翼翻身下马。 奉贤书院建在红枫山上,古雅建筑群宏伟庄严,一百零八阶石阶正对山门,石阶两侧林木茂盛,鸟语花香,微风吹来,芬芳扑鼻,仰头看去,天空如洗过清朗,若忽略已关上的山门,阮筠婷定会滋生出些许诗兴。 办紧赶慢赶,仍旧迟了 阮筠婷心急如焚,随手将马拴好,快步到了紧闭的第74章 请叫我阮威武!黑漆山门前,用力拍打角门。 “有人吗有人在吗” 回答她的,是寂静无声。 心头寸寸冰冷,隐约有欲哭无泪之感。害了她的,是她前世的母亲三太太气她一个父亲身份不详的孤女,竟能与八姑娘平起平坐,再加上与翠姨娘斗法累积的怨恨无处发泄,动不了罗诗敏与徐凝芳,便只能用她撒气。 她何其无辜?三太太又何其歹毒 她纵然是她前世生母,如今跳出那身皮囊,阮筠婷也无法萌生先前那种对母亲的眷恋之情,就算她抱着真心,三太太那样的人也不会领情。 可现在,该办 “有人吗开门啊”阮筠婷声音颤抖,不复往日沉静。 正当此刻,身后传来一阵杂马蹄声。回头,见一白衣人策马而来,因背对阳光看不清面目,只能瞧见那人如云墨发脑后随风飞舞,被阳光镀上神圣金色。 “驭”低沉男声轻呵,勒住缰绳,垂眸望着三步外的妙龄少女。 红衣雪肤、黛眉轻蹙、灵动眸子风情潋滟,偏气质端丽慧然,让人赏心悦目。 “,来迟了第74章 请叫我阮威武!?”那人潇洒翻身下马,语音戏谑。 阮筠婷看清来者何人,忙收敛心绪,福身行礼萧。” 萧北舒“嗯”了一声,戏谑之意不减果真学镇宁公主那般,想学骑射,报效国家了?” 霞飞双颊,阮筠婷低垂螓首,呐呐无言。心中暗骂萧北舒毫无君子风度,竟提起她为了搪塞老祖宗拒绝缠足时的一番说辞。 然而此际无人,只能求助于他。 “萧。请您带我入山。”抬头,水眸含波,满含祈求,让人无法拒绝。 萧北舒狭长眸微眯,随即朗声一笑,“罢了,若遇上我,你还连山门都进不去,徐老太太岂不要骂我狼崽子了?且跟我来吧。” 阮筠婷心中一喜,萧北舒虽缺失君子风度,却有副好心肠 “多谢萧。”快步跟上高大的人。 萧北舒推开角门左下侧的一扇小门,将钥匙伸进里头,两三下开锁,随即推门先行入内,并不等她,只道进来吧,把门锁上。” “是。” 阮筠婷诺诺应声,回身上锁。 山门内是约莫两里的石砌广场,穿过广场,踏上台阶,萧北舒道书院中不许学生带仆从,亦不许上山乘轿,完全要靠双腿,你可知晓?” “回萧,我晓得,能借登台阶锻炼体魄,定此规矩之人煞费苦心。” 萧北舒回头望了跟在后头,上几十级台阶仍未气喘的阮筠婷,淡淡一笑,她果真不同寻常女子。 “书院中亦规定,必须穿统一常服。你可知?” “我知。” “山长要求严格,负责教导姑娘们的甄嬷嬷亦然,不喜人不守,你也知?” “是,我亦知。” “那就好。”说罢,萧北舒健步如飞,不再多言。 阮筠婷略微诧异,抬头望着白袍男子健硕的背影,本以为他身为,定会训斥几句的。 看来,还有更大的一关等着她过。 一口气登上山顶,阮筠婷脸颊红润,未见气喘。从前在府中并无过多运动机会,如今她才晓得这幅身子除了有好皮囊,还有不的体魄,甚觉欢喜。 萧北舒见多了那些娇弱闺阁女子,看向阮筠婷时,便又多了些玩味。 跟在萧北舒身后,一路走向西,过月洞门,穿抄手回廊,便来到一处宽敞院落,正中黑色匾额上绿漆大字洒脱飞扬,名曰“琴阁”。院中台基六阶,正房五间建在此处,两侧有厢房。 萧北舒道往后哥儿姐儿们一同在此处学习诗书琴艺。” “是。” 上了台阶,到得中间正屋,萧北舒轻敲门三声,吱嘎一声拉开雕花木门,客气道山长。” 阮筠婷快速扫了屋子一眼,屋内桃红与淡青分别落座于两侧,东侧末端有一空位。看来入选的其余十六名姐儿和二十七名哥儿已经到齐,就差她一人。屋内陈设简单,当中前端有黄花梨木桌案,端坐其后的华发老者,大约是山长,老者身后有一紫檀如意屏,屏风右侧垂首而立的五旬贵妇,可能是甄嬷嬷。 闪念分析,阮筠婷端雅行福礼。 屋内众人目光皆望向门前。萧北舒可谓风云人物,与他一同出现之人许身份不凡。然她年龄与众人相仿,态度恭谨,似奉贤书院的学生,不穿常服,又姗姗来迟,是何道理? 其余人疑惑之时,阮筠岚、君召英和罗诗敏同时松了口气。君兰舟笑容不变,凝眸探究。徐承风抱着肩膀,侧目而视。徐凝芳笑容甜美,也似很是关心阮筠婷。徐凝霞却心头一跳。 她与母亲商议的对策天衣无缝,会失败了? 山长询问目光看向萧北舒,似在问他回事。甄嬷嬷也认出了阮筠婷,略微蹙眉。 阮筠婷捕捉二人神色,捏了把汗,此刻若萧北舒为她说句好话,便能轻松过关了。毕竟他是状元,身份又不低。 可是,萧北舒却摆摆手,洒然道我不过是在山下遇上她,顺路带来罢了,可与我没关系。” 徐凝霞放心暗笑。其余人了然,阮筠岚等人的心又提起。 阮筠婷袖中素手紧握,才刚还觉得萧北舒虽无君子风度,却是好人,如今看来,她想了 山长点头,沉声道阮姑娘?” 阮筠婷再行礼山长。” “你为何来迟?” 话音落下,徐凝霞紧张了起来。 阮筠婷微抿红唇,轻声道因为我,烫伤了。” 心头咯噔一下,徐凝霞咬牙。 “哦?那为何不穿常服?” “回山长,常服脏了。” 甄嬷嬷沉声道不着常服,且误了时辰,不妥” 在座之人皆生于簪缨望族,深宅之中阴谋并非罕见,初日上学,不但弄脏了衣裳,还被烫伤,以至于误了时辰,短短信息已足够众人猜测。 然而,任何事情都无法构成打破规矩的因素 山长亦如是想,脸色阴沉。 徐凝霞才刚提起的心又落回原处,得意洋洋望着阮筠婷。不过是个孤女,怎能跟她比?阮筠岚、罗诗敏与君召英则是面露焦急,婷儿入学之事怕是危险就连徐承风都半倾身子,探身往前。只有君兰舟,面色平静,眸光深邃,似胸有成竹,她能过关。 “既然如此,你……” “你如何烫伤了?又脏了衣裳?” 山长欲赶人走的话才说一半,便被萧北舒打断。 阮筠婷原本已不抱希望,想不到方才还急于撇清关系的萧北舒,竟会问出这般问题。他的问题,等于为落入悬崖的她抛出救命树藤 机不可失,阮筠婷刚要张口。寂静屋中,却传来一声尖锐大呼阮筠婷” 刷的一下,所有人目光均投向声源处。 徐凝霞蹭的站起身,怕被戳破,未曾动脑已喊出那句。她慌乱的举措已经泄露了太多 意识到做了,徐凝霞俏脸煞白,讪讪坐回原位,接受的不仅是众人疑惑的眼神,更有来自君召英、阮筠岚和罗诗敏的愤怒目光。 山长与甄嬷嬷何许人?联系二人的关系,心中都以各自有了计较。对视一眼,同时温和的望向阮筠婷。 甄嬷嬷笑意不达眼底,语气鼓励的说阮姑娘,你若有委屈,直言不妨。” 眼角余光瞥见徐凝霞吓白了的脸色,阮筠婷心中暗觉君氏母女愚蠢至此,已经没救了。羞涩一笑,俏颜悲凄的道回嬷嬷,我自幼父母双亡,蒙外祖母大恩,悉心教导,如今有幸能入得奉贤书院,此等人生大事,一要谢年迈祖母辛劳抚养之恩,二要净身焚香以告父母在天之灵。然而我毕竟年轻,许心性不稳,悲切之时,不留神碰翻了香炉,是以衣裳沾污,才误了来的时辰。今日迟到,实非无心之过,还请山长和甄嬷嬷宽恕,给我一次机会。”说罢端正的行了大礼。 她竟然没有说破? 不只徐凝霞惊愕,就连其他人也是讶然。毕竟他们都猜到阮筠婷今日迟来是受人陷害。 甄嬷嬷闻言,目光柔和,眼角眉梢含笑,赞许点头倒是个孝顺懂事,知情晓理的孩子。” “是啊。”山长捋顺胡须,微微颔首。 萧北舒莞尔一笑,迈进了门槛,站在山长身侧,似乎有意旁观。 山长道既如此,我书院也并非不通情理,然你违背规矩属实,就罚你将书院山规抄写十遍,明日上交给甄嬷嬷,这边入座吧。”手指着东侧的空位。 “多谢山长”阮筠婷行礼道谢,抬头时,感激的对萧北舒一笑。 萧北舒身为书院,不给任何学生特殊待遇本就应该。而且平静下来一想,她便明白,方才萧北舒若是为她求情,恐怕即便她入了书院,今后也很难融入集体,恐被排斥,更何况他还及时问出问题,给了她机会。 触到她一双美目,萧北舒面上并无过多表情,她是与众不同之人,如今看来,也很是聪慧。如果方才她将委屈倾诉出来,现在恐怕她与八姑娘,均在下山的路上了。 在临窗锦杌坐定,虽然是紧靠墙壁最后的座位,可阮筠婷依旧心情舒畅。笑容发自内心,自然甜美娇艳。 君兰舟回头看她一眼,赞许一笑便转回身去。 君召英则是关切的看她,还有罗诗敏,徐承风,以及许多并不相识的姐儿哥儿…… 阮筠婷一一回以礼貌微笑。 事情解决,山长望了身后的紫檀木屏风一眼,随即站起身,道诸位姑娘能通过奉贤书院严格的入学考试,便可证明你等皆有过人之处。多余的话老夫不赘述,今后自然有和嬷嬷教导众位,老夫希望,你们四十四人,都能以最短的完成小学的课程进入大学。” “是,山长。”众人齐齐行礼应是。 山长颔首,又道虽不赘言,老夫却遇上一个难题,你等都是才学敏捷的人中龙凤,年轻人,自然会有许多奇思妙想,或许能为老夫解燃眉之急。” 一个略胖少年起身作揖道山长言重了,不知有何问题,还请山长指教。” 山长捋着胡须,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道我大梁国与南楚国的历史,你们应当都。假设如今两国再次交战,南楚国余孽此次竟一改往日颓败,兵多将猛,一路势如破竹,攻到了我大梁国南疆彭城,竟是围城多日,导致我国兵将断粮半月……” “啪”的一声,徐承风已愤然站起我父亲绝不会屈服的” 众人见状皆笑。山长也是笑着摆摆手,“徐小将军稍安勿躁,才刚我说了,这只是假设。” 徐承风白皙脸庞羞臊的通红,讪讪坐下。屋中紧绷的气氛被冲淡。 山长续道假设,你是运粮官员,负责押运粮草去往彭城解边关燃眉之急,然而途中却遇上一大队饥民,其中还有你的父母。你所押运的粮草,是边关将士今日的晚饭。才刚你接到探子回报,今日夜里,南楚国余孽将对彭城发动攻击,必将有一场血战。然而,如今你手中的粮草,又能救饥民性命。如果是你,你当如何解决此事?是将粮食分给饥民,还是押往边关?你们面前有纸笔,请作答。” 阮筠婷敛袖磨墨,心中诧异,这种问题为何会连姑娘们也一同考了?山长想问,亦或是说,山长想得到的,是样的答案? 屋内寂静,只听得到笔墨声音。不多时,众人便将答卷交上。 山长与萧北舒、甄嬷嬷一同阅卷,看过之后,从里头抽出两张来。三人竟同时看向阮筠婷。 萧北舒眸光深邃,摇了摇手中宣纸,“阮姑娘,请问你为何如此作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75章 完了完了,这可咋办? 费章节(12点) 众人闻言诧异望向萧北舒,又好奇回头看向阮筠婷。她到底如何作答,会引起山长、甄嬷嬷和萧如此反应? 萧北舒举步向前,深邃双眸直盯着面颊粉红的少女,将宣纸展示给众人。 纸上柳体字很是娟秀漂亮,工整书着一串问题,距离较近之人伸着脖子观看,七嘴八舌念道: “当时是何季节?天气如何?风向如何?时辰?距离彭城尚有多少路程?地形为何?敌军距离彭城多远?探子来报南楚余孽进攻为何?发动最快进攻到达彭城需多少?边关将士人数几何?可有伤亡?饥民人数几何?含男女老少各为多少?可有伤病?”第75章 完了完了,这可咋办? 许多人面露嘲讽,这算回答 君兰舟却是眼神一黯,霍地回头看着阮筠婷;君召英一拍大腿,很有些懊恼之意;徐承风惊愕回身,似不可置信…… 萧北舒笑道山长提一个问题,你却一口气反问了十四个,作何解释?” 阮筠婷红唇微抿,起身,先是行礼,眸光与萧北舒的触而即分,似怕犯的孩子,声音温软,道回萧,之所以反问,是因为我觉得山长提出的问题不够严谨,让我没法作答。” 嘶 屋内传来整齐的抽气声。山长提问,小小女子竟敢当面质疑?许多人都怒目而视,似阮筠婷犯了离经叛道的大。 萧北舒回到桌畔,笑道山长,您看呢?” 山长目光玩味,慈爱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回答阮姑娘的问题。”他倒要看看她还能如何作答。 略微思量,山长起身,道当时六月天,响晴,吹南风,遇到灾民约为申时一刻,距离彭城尚有四十里路程,地形平坦,偶有丘陵树丛。探子来报南楚国发动进攻为亥时,距离彭城半个时辰便到,我大第75章 完了完了,这可咋办?梁将士三十万,伤亡不重,饥民约有八千人,男女老少皆有,亦有伤病。”说罢,山长笑望阮筠婷,“阮姑娘,如此,是否够严谨?你能否作答?” 阮筠婷羞赧一笑,道回山长,可以了。” 垂眸,心念电转之间,阮筠婷已有答案,声音不疾不徐,道: “若我是运粮官,则先命人拿出两成粮草煮粥,给饥民充饥,不让饥民吃饱,但是也不让他们饿死,然后告诉他们,若想吃饱饭,就跟着我的队伍一同去彭城,到了那里就给他们放粮。” “哦?若是如此,边关将士便吃不饱饭,打胜仗的几率岂不是大大降低?” 阮筠婷摇头,微笑道并非如此。前进途中,我会让饥民去寻树枝放在身后拖行,制造大批人马到来的假象。方才山长说,我方有探子,显然,敌方也会有暗探禀报军情,我的运粮队伍后头带着‘大批人马’,敌方必定不明虚实。” 说到此处,阮筠婷自信一笑届时,敌军会有三种反应,第一,若是南楚人信了我方援兵到来,心生惧怕,便会按兵不动,这样,我方将士因吃不饱饭而打败仗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次日定会有另外一批粮草运送到,饥民与将士都饿不死。其二,若是敌军不信,再或者信了但不怕,亥时准时发动进攻,我的人马戌时之前如何也能感到彭城,生火造饭完全来得及,将士虽然吃不了十分饱,但可吃得八分饱。而且,断粮半个月的人,也不易吃的太饱。更何况八千饥民中还有壮丁,可以增加兵力,也并非无胜算。第三,敌军慌乱,许会趁着我的人马到达之前进行偷袭强攻。那胜负仍旧参半。且问题也不在我这个运粮官身上,而要看彭城的徐将军如何解决了。” 屋中寂然,众人想不到,阮筠婷会给出如此回答。 有人疑惑道让饥民拖着树枝走,自个儿岂不是会被灰尘呛死。” 不待阮筠婷回答,徐承风便抱着肩膀,道不,当时吹的是南风,队伍迎风而行,只需让队伍最后的饥民拖着树枝即可,烟尘皆在身后。” “那若是敌军不信,提前拱了,而徐将军毫无准备呢?” “方才她说了,那与运粮官毫无关系。” …… 不时有人提出问题,有人回答,屋内之人竟讨论了起来。 山长复杂的望着阮筠婷。他提问的目的,是为了考验在坐之人的人品。方才试卷上,大多人都只做了选择,选择不管饥民将粮草送给将士的人,国家观念强,但无仁心。选择只给父母,其余的带给士兵的,孝顺,忠心,但自私。选择将粮食给饥民而不管士兵的人,最是迂腐。因为若兵败城破,灾民此刻吃饱了下一刻也会死,且天下百姓都会跟着受苦。。 可阮筠婷的回答,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已经超出了他的考验范围 山长挥挥手,命甄嬷嬷与萧北舒各自带着姑娘和小爷们去往各自院落进行教导。待屋内人走的干净,才对屏风后面的人道题是您出的,您看如何?” 屏风后传来一略微低沉的中年男声除了那丫头,旁人如何作答?” “大多数都做了选择,只有君召英与徐承风两人,回答了一些具体策略,但都不若阮姑娘所答详细,哦,还有一人。”说着拿起方才抽出的另外一张宣纸递上您瞧。” 屏风后的人接了,随即低笑出声这小子,竟与阮家丫头想到一处去了。若不是他们离着远,我都要疑心他们是否互相抄袭。” “是啊。”山长也笑。 那人叹息一声,似感慨的道看来萧北舒与他一个小小少年交好,也并非没有缘由,特许他入学,算是对了。” “正是,否则不是要失一名人才。” …… 阮筠婷一行十七人,随甄嬷嬷到了西边的沁芳斋,细细记下安排之后,甄嬷嬷便命他们各自散了。 甄嬷嬷方一离去,罗诗敏和徐凝芳便到了跟前。 “婷儿,你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惊险过关,此际放松,阮筠婷才觉得上臂疼痛难忍,脸色煞白的道还好,不过是烫伤,回府擦药便是了。” 徐凝芳不平道荔枝也太不了。你如何处置她的?” 故意装做不解世事?明眼人都瞧得出此事与三太太和八姑娘有关,她倒是会演戏 阮筠婷垂眸,微笑和气的道你我一样,不过是小辈的,上有三太太,在上头还有老太太,丫头如何哪里轮得到我来处置?” 言下之意,是交给老太太了?徐凝芳抿唇暗道她手段厉害,如此一来,荔枝必定受罚,或许还会牵扯出三太太来。不仅报仇,还能扳倒主谋,一箭双雕 若真带累出三太太,便好了。 思及此,徐凝芳一笑,对阮筠婷越加关心起来。 徐凝霞与几位姑娘寒暄闲聊,目光不时瞥向阮筠婷,眼神鄙夷。 阮筠婷全做瞧不见,先行与罗诗敏和徐凝芳往广场去,只有那一处有通往山下的台阶。 没走几步,就见阮筠岚、君召英、君兰舟以及徐承风四人迎面而来。 “阮,你被烫伤了?没事吧。”君召英人未到声先至。 阮筠婷摇头,还礼道多谢四小爷记挂,我没事。”转而又对君兰舟颔首,笑道兰舟也顺利通过考试了,真是不。”能以下人身份进入奉贤书院,不是他才学甚好,便是其中有隐情。 君兰舟微笑,他原本过分漂亮,如今换上淡青色书生长衫,越发显得俊俏。 “阮姑娘今日让在下刮目相看。” “哪里,兰舟谬赞了。” 君召英故意上前一步将阮筠婷与君兰舟隔开你烫伤在何处?要不要紧?” 阮筠岚也很是担忧,道今日不见你来,我便定是出了事,好在有惊无险。到底是一回事?” 阮筠婷却摇头不答,只道便了,老祖宗自有定夺。”家丑不外扬,三太太和八姑娘的愚蠢行径,她不想让君家人。 可众人心中,依旧有的思量。 一路无话下了台阶,沉默良久的徐承风突然面红耳赤别扭的道阮,阮,那个打赌,是我输了。” 诶? 徐承风自打回了徐家,与阮筠婷便是针锋相对,如今却认输了? 阮筠婷闻言失笑我不记得与你打过赌啊。” “你”徐承风今日对阮筠婷有所改观,思虑半晌才说出这番话,谁她竟一点都不配合。脸色越发涨红,气结道是么,那便当我没说过”言罢大步走开。 阮筠婷很是无语,竟想起前世家中高傲别扭的小猫,偏要顺着毛摸才行。越发觉得好笑。 美人展颜,自然赏心悦目,君召英自个儿看的入迷,亦不忘用身子挡住他人视线,心中越发觉得痒痒。 谁知才刚走到山门前,背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公鸭嗓: “筠岚,留步” 阮筠岚闻言回头,面带疑惑。 阮筠婷身子一震,坏了,是世子爷 P:以下免费,推荐好友佳作 书名:《知味记》 作者:坐酌泠泠水 简介:我的美食,吃刁你的嘴,抓住你的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76章 事出异常必有妖 费章节(12点) 奉贤书院分小学和大学二部,能入小学已极困难,通过考试入大学者,更是凤毛麟角,有许多人直至离开奉贤书院,也仍旧只读小学。小学常服:男子淡青,女子桃红;大学常服:男子大红,女子月白。韩肃高挑挺拔身量,着大红丝毫不显女气,反显英气逼人,清俊面庞笑容愉悦,快步走来。 “筠岚。” “世子爷。”众人皆回身,齐齐行礼。 徐凝霞,徐凝芳,以及户部尚书之女戴雪菲也围拢,因着上次游湖有一面之缘自觉熟络,行礼问候。 阮筠婷背脊僵直,未曾回身。 该办?若是被文渊得知真相,定会生气被第76章 事出异常必有妖欺骗,如今她是骑虎难下。 韩肃不是挑剔之人,见一女子未着书院常服且背对,仅是微蹙眉头略觉疑惑。不过见到阮筠岚的喜悦,将其余事情皆冲淡了。微笑与其余人颔首,到了阮筠岚跟前,笑道多日不见,筠岚似乎长高了些。” 阮筠岚笑容尴尬,他最不擅长骗人,如今却要对韩肃有所隐瞒。 然韩肃一语,却点醒了阮筠婷是了,阮筠岚长高了。就算他们二人面容一样又如何?即便同一人,男装和女装之时区别也是很大,更何况她如今只到岚哥儿眉骨的身高,且二人一男一女同时出现在韩肃面前,韩肃定不会往她假扮阮筠岚的方向想的。 真是越急越笨,难道做贼心虚? 思及此,阮筠婷失笑,回过身来也行礼,未出言,仅垂首站立。 背对的人转回身,自然吸引注意。韩肃不经意扫去,却是愣住。 世上竟有长的一模一样之人 不可置信的看看阮筠岚,再望向阮筠婷,除了眉间一点美人痣,他们的脸竟然九成相似 “这位是……”韩肃努力回第76章 事出异常必有妖想,当初手下来报时,他并未看关于阮筠婷的信息,以至于失重要内容 阮筠岚看了眼阮筠婷,叹息解释这是家姐。” 阮筠婷放宽心,玩味欣赏起韩肃的惊愕表情。莞尔一笑,行礼道世子爷。” 韩肃一时无语,惊觉方才失态,还了礼。上次湖畔一见,只知她有双与筠岚相似的眸子。如今一看,此女同画中仙子,瓷白雪肌,灵动媚眸,气质端丽但妩媚难掩,待过些年,定有绝代风华。多次猜测筠岚若是女子定会是倾国美人,想不到今日竟然见到。 见韩肃眼神多留阮筠婷身上片刻,徐凝霞立时气结,不满撇嘴。徐凝芳笑容依旧,暗道阮筠婷心机,故意晚些回身,吸世子爷注意。戴雪菲则探究观察。 “筠岚,你来一下。”韩肃未曾忘记来时目的,对众人道了声“少陪”,便拉着阮筠岚去了一旁。 看着二人背影,阮筠婷心下轻松。她猜想还是对的,常人根本不会往她女扮男装一方面想去。 回到徐府,阮筠婷先回静思园,常服洗净晾好,也预备了烫伤药。婵娟在内室一面为阮筠婷擦药,一面低声禀报老太太赏了荔枝二十板子,送去娼寮了。” 阮筠婷闻言一愣。前世今生的记忆中,老太太罚人最多是打了板子撵出去,那已是很重的惩罚了。被徐家撵走的下人,梁城里还有谁会用?然今日如此重的处罚,看来老太太知晓内情,也恼了三太太,这是敲山震虎。 “红豆呢?” “二奶奶才刚唤人来传话,说是府里新来了好料子,给姑娘和罗姑娘各留了一匹,红豆与苗妈妈一同去领了。” “嗯。”阮筠婷点头,站起身,微展双臂任婵娟伺候她着衣。 右臂上烫伤约莫鸡卵大小,中间还有两处起了水泡,可阮筠婷自始自终也仅是白着脸,并未呼痛。如今她身姿慵懒,眼角眉梢数不尽温柔风情,若在过一阵子身量长成,此等风姿,此等忍性,再加素来行事练达……婵娟眉目间恭敬与崇敬更甚,暗道跟对了主子。 换了身天青色素缎对襟袄子,下着白纱长裙,外罩白纱碎花半臂。阮筠婷对镜理妆,见并无不妥,便带着婵娟一同出门去往松龄堂。 今日之事,必须要有了断。 松龄堂中,几位姑娘都已到齐。阮筠婷进门之时,徐凝霞正缠在老太太身畔,笑容天真兴奋的说着奉贤书院中种种趣事。老太太似很有兴趣,微笑聆听。徐凝芳与罗诗敏在小杌坐着并不多言,徐凝敏和徐凝慧难掩羡慕。 见阮筠婷到了,徐凝霞话锋一转,笑道老祖宗不,今儿婷儿表现出众,可是给咱们家长脸呢。” 老太太闻言笑了,对阮筠婷招手,“婷儿,。” “是。”阮筠婷行过礼,方到近前,在老太太脚踏板上坐下,乖巧靠着她膝盖,疲惫娇柔的道老祖宗,今日婷儿走了险招,您跟着挂心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老太太慈爱轻抚她鬓发,由衷道哎,说不挂心是假的,好在有惊无险,你顺利的入学了。那荔枝着实没了规矩,外奶奶已经命人重罚。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了。身上的烫伤可要紧?” 阮筠婷仰头笑道不要紧,就是烫红了一点,擦了药很快就好。” 祖母慈爱,孙女乖巧,一人端坐微倾身,一人乖巧仰头,此等画面何其温馨。却让挤着坐在老太太另一边的徐凝霞显得逾矩而突兀。一屋子小辈,只有她一人跑去跟老太太“平起平坐” 三太太狠狠剜了她一眼。 徐凝霞忙起身,借着给老太太端茶的功夫离开座位。回身去小杌坐了。 老太太喝着茶水,发觉阮筠婷有些蔫儿,便命韩滨家的去请郎中来仔细给她诊治。等候的功夫,怀念的道几个儿女,我最疼你母亲,你母亲的性子,也最是刚强。想不到你也同她一样的性子,做事不按着情理出牌。” 阮筠婷双颊绯红外奶奶,我以后会留神。” “不,你这样很好。其实当年,你外奶奶我去奉贤书院,也险些迟了,也同样是骑马赶去的。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而我的身体里,也流着我外祖母的血,镇宁公主的血脉,即便是女娃,又有何处低于男儿?”老太太语气骄傲,似又充满年轻人的生气。 阮筠婷却是惊讶,她前世在徐府三年,也并未听说过老太太的身世。 “外奶奶,您说,您的外奶奶是镇宁公主?” “是啊。”老太太掐她脸颊,笑道所以我才说,你若是能学得镇宁公主,不缠足也罢。” 怪不得,当初她拒绝缠足时提起镇宁公主,老太太目光会瞬间柔和。竟被她歪打正着了 韩滨家的笑着进门,道老太太,郎中来了,老奴说了情况,郎中便为姑娘配置了烫伤和生肌的药膏,说一准儿不会留下疤痕。姑娘还用请脉吗不跳字。 阮筠婷摇头,对老太太道老祖宗,婷儿无碍的。” “既然如此,就让婷儿留下配我说儿,你下去吧。” “是。”韩滨家的应声,看了看外头天色,笑着提议道老太太,外头花园里景色正好,今日姐儿们都到齐了,不如您也出去走走,散散心?” “也好。” 老太太兴趣盎然的应了,画眉为她理了妆容,三太太陪在一旁,六位姑娘随后,一同离开松龄堂,往诗语轩临近的东花园而去。 三太太才犯了,被老太太私下里训的面红耳赤,如今正想着如何转寰,看了看几位姑娘,心中矛盾斗争一番,撵了两步,在老太太身侧道: “老祖宗,儿媳有个事儿,还请您帮着拿个主意。” 老太太心情好,笑着道事,你说。” “是这样,如今咱们霞儿、芳儿,阮姑娘和罗姑娘都进了奉贤书院,小九和小十却还没个着落,想继续留下曹嬷嬷,调教她们二人,明年让她们再去考试。虽说他们是庶出,可也要叫我一声母亲,不能厚此薄彼啊。” 三太太此言一出,徐凝敏与徐凝慧皆喜形于色,老太太很是惊愕,想不到儿媳突然转性贤惠起来。阮筠婷亦想不到三太太会在犯后,如此让步补救。 老太太语气立刻柔软,点头道如此甚好,咱们高门大户的,也不差几个束脩。” “正是呢。”三太太喜笑颜开,进一步又道还有芳儿,乖巧听话,又懂得努力,儿想认了她做嫡女,让她往后有个好人家,出嫁时候,自然与霞儿同等对待。” 若先前三太太的决定出人意料,此刻便叫在场众人觉着天要下红雨了。她与翠姨娘斗了这么些年,会想得开认了情敌的女儿? “好,好,好”老太太连连称好,拉住三太太的手拍了拍,“难得你如此贤惠,芳儿,还不来谢谢你母亲。” 徐凝芳收起惊愕与忐忑,快步上前,感激涕零的跪下行大礼芳儿多谢母亲栽培,多谢母亲栽培”无论如何,从今往后,她脱离了庶女的身份,这是她做梦都不曾想过的好事 三太太慈爱笑着搀起她来,“快别多礼。” 有了这一出,老太太心情越发好了,路上众人虽心中所想各异,面上气氛却越加温馨愉快。 谁知到了东花园,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77章 示好 费章节(12点) P:停电了,才来电,汗 徐府有三处花园,东跨院比邻诗语轩的是最小一处,园当中万紫千红,假山嶙峋,鸟语花香,景致甚好。老太太兴致高,一行人笑谈声音照比往常也大上许多,一路欢声笑语的游览半个花园,方向前转至拐角,徐凝霞却突的叫了声: “谁” 突然的声音,唬了众人一条,身畔婢子忙关切的询问八姑娘,了?” 徐凝霞面露惊骇,抖着手指着假山石,脸色煞白的道方才我看到有一道黑影嗖的一下闪了进去” “?” 在场女眷闻言,均是大惊失色。 阮筠婷狐疑蹙眉,徐府高门大户,守备第77章 示好森严,除非武林高手,否则会有谁悄无声息来到此处?花园临近东跨院,距离馨岚居、翠园,香园都很近,难不成是东跨院那边来了飞贼? 胡思乱想之际,几位姑娘已被丫鬟婆子护在身后,老太太与三太太吩咐向后退去。又命几名粗使仆妇堵住花园两门,传人速速去唤家丁。 一连串吩咐下来,一行人惊慌退至西门,传话的婆子未等出门,却听假山后传来怯怯的一声母亲莫要惊慌,是。” 话音落下,三老爷面红耳赤的从假山后步出,见在场的除了老太太和三太太,还有他的几个女儿,脸色又红了几分,先行给老太太请安,扫地一揖母亲。” 老太太狐疑望他,未等开口,三太太便先皮笑肉不笑的道老爷躲在假山后头做?”随即眉头一皱,沉下脸道常妈妈,给我去假山后头搜” “是” “慢着” 常妈妈应声刚预上前,便被老太太先行打断,回身对六位姑娘道你们先行退下。” 阮筠婷与其余人均行礼应是,不必猜都,方才假山后头必定发生些腌臜事,只不第77章 示好知对方是何人,能引得三老爷这种饱读诗书之人抛却礼数甘愿做野|合的勾当。 眼见小一辈的都已离去,又挥退了身畔的仆从,只留下三太太身边的常妈妈和韩滨家的。老太太声音如常的道是谁,还不自个儿出来?偏要等我命人去搜?” 三太太已气的脸色煞白,尖声嚷道是哪个不要脸的狐媚子青天白日的勾引爷们,还不滚出来” 严厉斥责之下,一人哆哆嗦嗦跌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衣裳虽然整齐,却是鬓松钗池,脸上红的可疑。 “奴婢给老太太、太太磕头。” “桂圆??” 望着那人,三太太不可置信的瞪圆双眼,食指颤抖点指那美貌婢女,会是她,她身边的一等婢女? 三老爷羞臊的脸上通红,干咳一声掩饰尴尬,避开三太太怨毒的眼神,对老太太道母亲,正要与您禀报此事。桂圆服侍我素来尽心尽力,不如收房,也好绵延子嗣。” 好不要脸三太太眼眸弥漫泪雾,今日算计阮筠婷不成,已折损一个荔枝,如今桂圆却背叛了她成了三老爷的人,身边两个得力的丫头一下子都失去,叫她情何以堪? “不行”反对之语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三老爷拧眉,斥道妒妇,我与母亲,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你,你……”三太太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老太太无奈,也是气的不轻,缓步向前细细打量跪在地上的婢女。 “你是桂圆?” “奴婢是。” “抬起头来。” 桂圆瑟缩,迟疑抬头。 老太太细细端详,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娇颜,虽非绝色,却胜在年轻娇嫩,有股子我见犹怜之气,神态像极了年轻时的翠姨娘 “不,倒是个可人儿。”老太太点头,语带嘲讽。 三老爷闻言忙陪笑道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儿,不如将桂圆收了房,也好伺候周全。” 三太太闻言已是火冒三丈,只是碍于婆婆在场,不便责骂,望向三老爷的眼神似要挠人的野猫。 老太太眉头紧锁,冷声教训道四十岁的人了,再不是年轻小伙儿,整日想着这档子事,难道不顾身子?这桂圆儿也恁不知轻重,身为三太太身旁的一等丫鬟,竟妄想爬上爷们儿的床一步登天?” 桂圆闻言叩头,楚楚可怜的道请老太太开恩,奴婢,奴婢已经是老爷的人了,”怯怯望着三太太太太贤良淑德,也常教导奴婢好生伺候老爷。”言下之意,她此番行为乃是三太太允许。 原本,房里的丫头给了爷们儿也不稀奇,可桂圆的事三太太全然不知,如今她又腆着脸当众扯谎,三太太忍无可忍,窜扬手便是一巴掌你这不要脸的骚蹄子”又抓着她头发大骂没了男人你会死吗” “太太饶命啊,老爷,老爷” 桂圆痛呼哽咽,鬓发散乱,半身倒在地上柔软挣扎,越显楚楚可怜,反观三太太,从头至尾彪悍妒妇,即便有道理,此刻也完全占不到理。 老太太气结的别开眼,韩滨家的察言观色,忙上前拉开三太太。 三老爷脸色铁青,恨不能当场还给那妒妇十巴掌,恶狠狠道桂圆如今已有了两个月身孕,是我的骨肉” “?”竟连孩子都先有了?三太太惊呼一声,两眼一翻,撅了。 静思园。 阮筠婷斜靠在窗前打络子。婵娟面带鄙夷,低声说也不知花园那儿如何了。三老爷平日文质彬彬,想不到竟会做出这等事来。也不知假山后头藏着人。” 眉眼不抬,阮筠婷淡淡道下人议论主子,我几时教导了这样的规矩?” 主子虽非斥责,语气也温柔,但其中不怒而威的气势,让婵娟不自觉弓了身子,诚惶诚恐的道奴婢知了。” 阮筠婷一愣,她太过严肃了吗?微笑着坐直身子,摇摇头语气温和的道你并没有,只是这等话到了外头可不许乱说。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白吗不跳字。 “奴婢明白。”婵娟对红绣的敬畏仍有,却也觉得姑娘仍旧亲和。 正当此刻,外头传来一阵声,张妈妈吱嘎一声推开房门,声音里含着喜气姑娘,红豆从二奶奶那处了,带回了一匹绿织金妆花凤绸,您瞧瞧,这色泽多漂亮。” 阮筠婷闻言起身到了外间,正望见八仙桌上放着的那匹绸料,阳光下暗闪光泽,的确是好。 红豆笑道二奶奶说这么好的料子,除了给老太太、太太的,最好的两匹都被她留下,一匹给了姑娘,一匹给了对面的罗姑娘。还让奴婢给您带句话儿,恭喜您顺利通过考试。” 阮筠婷素白柔荑轻抚冰凉的绸料,想了想,道红豆,去我柜子里,将头些日子打的那个‘福从天降’的络子拿来,随我去一趟风华楼。” “是。” 红豆应声退下,不多时端上红木的扁盒,打开来,里头平放着由红线打成的小巧络子,上头是一只小蝙蝠,底下缀着青玉的小葫芦,流苏垂坠,甚是小巧可爱。 这络子是她先前打好了预备送给岚哥儿的。不过此际既然用得上,只得先堵上这一头在说。 去浄室整理一番,觉着妥当便带着红豆离开静思园。 阮筠婷前脚才迈出大门,西厢那边苗妈妈便催促的拉着罗诗敏,道姑娘还不快些,别又被对面的给捷足先登了。”说着塞给她一个紫檀木盒子,略带得意的道咱们从府里带来的金累丝珠串宝石坠领,阮姑娘那边儿肯定拿不出来,那二奶奶见多识广的,小她也必然看不上眼。” 罗诗敏哭笑不得的道妈妈莫急,咱们又不是必须要巴着人家……” “姑娘此言差矣”不待罗诗敏说完,苗妈妈便道姑娘是聪明人,多余的话老奴也不说,这二奶奶在徐府地位举足轻重,后头有王家撑腰,还有个做贵妃的大姑子,您日后过的好不好,说不定还有求到人的时候,趁着现在二奶奶跟您示好了,您还不抓紧着点儿?也不能每次都是老奴给您惦记着,您却不伤心。就比如上一次,现成儿的机会让您压一压她,您却不肯。” 罗诗敏原本含笑,闻言笑容顿住,上一次苗妈妈趁她不知,竟然去老太太那将阮筠婷乔装出府的事情告诉出去,好在阮筠婷未曾追究,至今不知真相,否则不是要误会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苗妈妈却不知罗诗敏想的,直接将人推出去,吩咐代云跟着伺候。 风华楼中,阮筠婷笑着递上红木盒子,羞涩的道二嫂子莫嫌弃,我手笨得很,这络子打了好些时日,昨儿才完成的,本想给谨哥儿送来,今日恰好借着机会谢谢你惦记着妹子。往后要上学去,怕也不得闲来了。” 提起幼子,王元霜精致面庞上笑容温柔,白皙素手拿着坠子,笑的越发满意。蝙蝠为“福”,葫芦为“禄”,给孩子佩戴,正是好兆头。 “妹子自谦了,好巧的手艺,我还要替谨哥儿谢谢你呢。” “嫂子不嫌弃就好。”阮筠婷笑容羞涩中含着欣喜。 王元霜眸子微眯,似想起来,语气试探的道对了,婷儿,听说今儿你见着世子爷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78章 生父下落 费章节(12点) 望着王元霜似只有八卦之意的脸,阮筠婷灵动双眸天真眨着,笑道是啊,今日路上,世子爷来寻岚哥儿,便行了礼问候。”想了想,旋即带了些诚惶诚恐,翼翼道二嫂子,可是婷儿有做的不妥之处?” 王元霜先前听说,曹嬷嬷曾与老太太提起过阮筠婷世子爷或许有交情。她虽年轻,但朱门之中浸染多年,早已失去少女的好奇心,今日打探,完全是为与孩儿的未来考虑——若阮筠婷与世子爷有交情,将来对待她,就须得更加留心了。 谁知阮筠婷比她想象的谨慎,丝毫没有少女炫耀心态,而是避重就轻。 曹嬷嬷是个人精,第78章 生父下落不会看人的。王元霜宁可她的说辞,如今又见阮筠婷行事谨慎,笑容便真切了几分,拉着她雪白小手,道哪儿的事,不要多想,今儿也没外人,嫂子不过是与你说体己话儿罢了。”说着还挤了挤眼。 阮筠婷粉颊微红,似不胜娇羞的低下头,心下暗道二奶奶好深的城府,不论对方出身和年龄,只看对是否有用,有用的,便能放软身段示好,这种人,最是聪明。 揣着这种心情,阮筠婷与二奶奶更加仔细讨喜,二人畅谈,越加亲密。 “奶奶,罗姑娘来了。”大丫鬟秋分进门,笑吟吟禀道。 王元霜了然一笑,“快请进来吧。”她要问的已经问了,人多点更热闹。 罗诗敏进门,谢过王元霜留的布匹,将礼物送上,却并不让王元霜现在打开,而是拉着阮筠婷的手道二嫂子可否将婷儿借给我一会子?我有些体己话要与她说。” 王元霜本对罗诗敏存了示好之心,当然不会拂了她面子,点头应允,亲自将二人送至风华楼前。 待二人走远,秋分才跟上王元霜的步伐,第78章 生父下落道奶奶,才刚得的信儿,三老爷要抬三太太身边的桂圆做姨娘,这会子三太太已经厥了,馨岚居乱起来了。” “是么。”王元霜嘲讽一笑,园子里的爷们,谁不是吃锅望盆的,“才撵走个荔枝,又出了个桂圆。三太太身边正缺人伺候。你拿着对牌,去领了人参燕窝来,随我去看看。” “是。” “哦,对了。”王元霜脚步一顿,又道去让周全家的再选几个得力的人,给馨岚居送去,让三太太挑选。” “了。” 秋分行礼退下,王元霜随手折了一枝绣球花,望着粉白的花瓣,猩红凝脂唇畔的微笑嘲讽更甚了。 风华楼外,罗诗敏拉着阮筠婷的手缓步向前,柔声解释道来的路上听说三太太那出了点事,二奶奶是府里管事的,定要去瞧,咱们不便久留,我就着了托词,拉着你出来了。” 恐怕还有那份礼,不方便让她见吧,苗妈妈虽然对她也算恭敬,但素来有化不去的轻视,她们同住一个院子,又都是外姓人,自然存了些攀比之意。罗诗敏端庄大度,自不会做无聊比较,带着她先出来,怕也是担忧她看了那份礼心里多想。 阮筠婷笑容真切感激,拉着罗诗敏的手摇了摇道我也正要呢。正好咱们能说。” 二人相视一笑,默契的不提起馨岚居的事,只捡些无关紧要的事来嗑牙。到了静思园门前,罗诗敏方道婷儿,我该回家去了。” 阮筠婷一怔,心中却明白罗诗敏不会常住,抿了抿嘴唇。 罗诗敏有些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手,道先前留在府里,是为了与三房的姑娘们一同跟曹嬷嬷学习,如今我也进了奉贤书院,家里便催着我。” “也对。”阮筠婷将离愁压下,笑吟吟打趣道将来过了门,你有的是要住,也不急在这一时。” “你这小蹄子”罗诗敏脸颊羞红,跺脚道人家当你是正经人,你却说些不三不四的打趣我。我不理你了” “好,我了,我了还不行么。”阮筠婷嬉笑着拉住她,认真道我说的是真话,往后咱们书院里每日都能见着,待你与茗哥儿成婚,更是要一个府里头住一辈子。此番,你也要拿个主意了。该如何,你父亲应当能听你说。” 阮筠婷认真关切,目光真诚。罗诗敏心中温暖,重重点头,半晌又叹息还能有好说,我只需做好本分便是了。婚姻大事,也只能听我父亲的。” 提起此事,二人心头都有些沉闷,少了谈笑兴致,各自回屋。阮筠婷命可儿速速去潇湘苑,看看阮筠岚了不曾,结果直到戌时落钥之前,阮筠岚都还未回府,揣着担忧,阮筠婷惴惴的睡下,次日清晨才过卯时三刻,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声。 昨日上夜的是婵娟,听见动静披了衣裳出去,不多时,禀道姑娘,是岚爷来了。” 翻身坐起,随手拢了拢散乱的长发,阮筠婷疑惑的道快让他进来,这会子来了。” 阮筠岚进屋之时,红豆已经服侍她穿好袄裙。 看着端坐镜前理妆容的,阮筠岚咳嗽了一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红豆和婵娟行礼退下。 阮筠婷奇怪的回身看着阮筠岚昨儿酉时三刻都没见你回府,文渊拉着你出去了?” “是。”阮筠岚拿起桃木梳子,手上动作麻利的为她挽起双螺髻。 阮筠婷从铜镜中望着阮筠岚,见他眉头紧锁,问道是不是有事?” 阮筠岚用发带将她发髻固定,才道我觉得,世子爷对你是真心实意,诚心相交。咱们这样欺瞒他,很不应该。” 拿着桃木胭脂盒的素手顿住,秀眉微蹙,起身叹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怕他真相,会恼。” “纸是包不住火的,将来他早晚会真相。昨日与他出去许久,我与你完全不同,他应当已经看出破绽了。” “是么?”阮筠婷贝齿轻咬红唇,看来果真不能再瞒了,语气让韩肃被欺瞒,倒不如她率先坦诚,兴许能挽回一些关系,如若不然,将来他之后合作之事不是一样要泡汤? 心中豁然开朗,阮筠婷道我了。我会想法子与他说明的。之前是我想的太天真了。” 见她似乎有了决定,阮筠岚也终于舒展眉头,从怀中掏出一白瓷小瓶递来。 “这是昨儿兰舟跟萧那要来的生肌药膏。说是有奇效。” 诧异接过,想不到君兰舟竟会关心她的烫伤。握紧仍带有阮筠岚体温的白瓷瓶,阮筠婷玩笑道昨儿老太太也给了我药膏。这么多药,就是多烫伤几次也够用了。” “乌鸦嘴”阮筠岚气结的戳她额头。 阮筠婷幸福笑着,拉了阮筠岚的袖子一同去外间,命红豆去提食盒,又趁着这功夫给阮筠岚量了量脚上大小。 “我才学了做鞋,给你做一双。” 阮筠岚心中很是感动,脸上却仍旧摆出一副酷相,哼道又是拿我做实验的。” “是啊,是用你来做实验,你不喜欢?” 见她终于能一概原先荒唐的性子,阮筠岚很是感慨的道若是娘能看到你现在这样,不会有多开心。” 阮筠婷脸上的笑容就凝注了。正是探问的好时机,为何不把握? “岚哥儿,你说,咱们的父亲会是样的人?”阮筠婷眸子里含了些水光。 阮筠岚脸色难看,有些暴躁的道还提他做” 他这种说法,莫非他们的生父是谁? 心跳加快,阮筠婷一把拉住他手臂,可怜兮兮的道昨儿罗姑娘跟我说,她要回家去了,她父亲很惦念她。我听了之后真是好生羡慕。这么些年咱们俩相依为命,回想当年,仍然觉得心头发凉。历尽千辛万苦的到了外奶奶家,过寄人篱下的日子,每每看到旁人父母双全的,心里都觉凄凉。人私下里都说母亲不贞,未婚有了咱们又被男人抛弃了,可我,母亲那样的人就算识人不清,也不会愚蠢到那个地步。或其中有隐情是咱们不的?还是说父亲有苦衷?岚哥儿,没有父亲,不知生父是谁,咱们始终都是人口中的野孩子……” 阮筠岚闻言,眸中隐约有了泪光。想起他们才五六岁就离开江南,过着乞讨生活走了一年多才到了梁城。如何避开人贩子,如何避开野兽,如何生存……其中艰辛,别说阮筠婷一个女子,就是他想起来,心头都有些发颤,再想起“父亲”这个词,恨意越甚。 “别提他了没有他也罢”阮筠岚口气生硬,吸了口气平息心情,才道我现在只想着,如何能寻到于大叔,好生报答他恩情。” “于大叔?”阮筠婷满头雾水。 阮筠岚见她如此,暗自摇头就你不会记得,当年如果没有于大叔好心相帮,咱们现在恐已经被人贩子拐到西武国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79章 心动的滋味 费章节(12点) 天下有三国,大梁国版图最阔,西有西武,南有南楚。西武草原和荒漠参半,民风彪悍,百姓以游牧为主,与大梁国素来友好比邻,常有联姻。 但是那种蛮夷之地,与繁华的大梁国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阮筠婷一想到幼年险些被卖到那种荒芜之地去,头皮就一阵发麻,也暗暗感激起阮筠岚口中的“于大叔”。 红豆在外间摆饭,阮筠婷仍旧不时探问,可阮筠岚对生父恨意不轻,问的多了,气的他直接闭口不言。临到上学去的,才道今日世子爷约了午后在山后竹林见。” 心下一凛,阮筠婷肃然道了,我会去的。”第79章 心动的滋味解决眼前的事情才最要紧。 甄嬷嬷与曹嬷嬷的教导很相似,却也有不同。甄嬷嬷更加严厉,给他们的自由却更多,若要学好,全靠自觉。 头晌先是教导女德礼仪,须得做到分毫不差,女四书要倒背如流,然后练习书法,仍是要抄写女四书。午饭过后,便是选学的课程,琴棋书画和歌舞任选其中两项,不能如在府中那般都选或者不选。再接下来便是女红和厨艺。 无论选学哪一项,沁芳斋中都有专门的院落和专门的师父进行教导。游走于各院落之间,阮筠婷反倒找回些在现代读大学上选修课的感觉。 午饭时下起绵绵细雨。被折腾了一的姑娘们都很疲惫,各自在厢房内或聊天儿或小憩。 阮筠婷悄无声息退出屋来,确定没人跟着,才撑着纸伞离开沁芳斋,向后头的竹林走去。 细雨纷纷,落在身侧林木花草传来沙沙声。鼻端充盈着花的馥郁与青草香气,合着泥土特有的芬芳,沁人心脾。通往竹林的石子路面湿滑,阮筠婷一手撑伞,一手略提裙摆,踩着木屐走第79章 心动的滋味的翼翼。 来到竹林,未曾见到韩肃身影,想他许还没来,阮筠婷便向内漫步而去。雨中散步,闻着竹叶清香,别有一番滋味。 韩肃撑伞快步而来,生怕让阮筠岚久等,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画面。 翠绿竹林,石子幽径,窈窕的少女一手撑伞莲步轻移,腰身曼妙,裙摆摇曳,轻盈优雅的向竹林深处走去。绿色的竹林,桃红色的背影,浅黄的纸伞,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愣在原地,脑海有片刻空白,木屐与石子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耳中似乎有了回音。 强烈的存在感让阮筠婷停下脚步,疑惑回身。正看到一身红衣撑油纸伞的俊朗少年站在身后十步远处。 二人四目相对,看清那张娇颜时,韩肃的目光便定在她脸上再也挪不开。 阮筠婷被看的不自在,别开眼端雅行了一礼,温软声音混在雨声中,如从天边传来。 “世子爷。” 韩肃猛然回神,察觉的失态,轻咳一声,还礼道阮姑娘。你会在这?” 阮筠婷很是紧张,韩肃的眼神与平常不同,想起阮筠岚提起昨日他兴许已看出端倪,她便觉得脸颊也跟着烧起来。毕竟欺骗了人,她的心里有愧。然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要说明白的。思及此,阮筠婷忙斟酌言辞,半晌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因愧疚和焦急染红的双颊,看在韩肃眼中则成了娇羞。原本疑惑为何约了阮筠岚,来的却是阮筠婷。现下却有些了然。主动接近的女子他并非没见过,不过面前人让他不那么反感就是了。思及此,韩肃举步向前,在她面前三步外站定。距离更近,将她面容看的也更加清楚。 细看来,她与阮筠岚其实不同,她的肌肤过于细白,眉眼也很温柔,鼻子虽挺,但秀气的很,唇形小巧红润。若单论样貌,他或许也见过比她更俏的女子,但她身上属于少女特有的清新气息,与稳重、秀丽和妩媚结合起来,便形成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矛盾气质,令人赏心悦目。 韩肃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又问一句阮姑娘,筠岚没来,他可是有事?” 阮筠婷眨眼,手上不自觉捏紧伞柄,抿着红唇抬头,不其然撞上韩肃漆黑如泼墨的深邃眼眸,心头一跳,尴尬的别开眼,声音细若蚊嘤。 “世子爷,我,我有话跟你说。” 她的话似春雨滋润,韩肃竟莫名的兴奋和期待,呼吸隐隐变得急促。 “有话,你说。” “我……”贝齿轻咬红唇,极难启齿,阮筠婷心下矛盾,半晌才缓缓将手伸进袖中,拿出了那个青玉的葫芦形扇坠递到韩肃眼前,“文渊,对不住。我骗了你。” “?” 韩肃疑惑的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以及手中的扇坠来回转了两圈,想起阮筠岚表现前后的差异,突然明白了。 “你,你是?” “文渊,你猜的不。”阮筠婷轻叹一声,下定决心坦白道在茶馆里给了你食疗方子,后来与你在平安寺相见的,都是我。” 韩肃呆愣原地,目光复杂看着她。 阮筠婷抱歉的道我出门去,扮成岚哥儿是为了方便行事,原本没想欺骗你的,只是后来在望夏湖的那次,人多口杂的,我一实在想不到该怎样面对你,才会遮住脸面……总之,虽然情非得已,可我的确是骗了你,”垂下眼眸,长睫遮住眸光,阮筠婷再次行礼文渊,对不住。” 韩肃轻抿薄唇,微蹙着剑眉低头看她。并不。周围弥漫着冰冷的安静,雨水的沙沙声显得越发刺耳。 阮筠婷心中原本饱含希望,可韩肃的反应,让她的心一寸寸冷了下来,她自作聪明欺骗了别人,难道韩肃还有原谅她的义务不成? 她一直想要找机会赚银子。从前不论是与韩肃见面,还是故意隐瞒,心中想的也一直都是与他的合作能不能继续。可此时,她才隐约觉得,其实她也在乎在韩肃眼中,她是个样的人,但此刻明白也已经晚了 低头自嘲一笑,阮筠婷再道一声抱歉,将青玉葫芦的扇坠塞到韩肃手中,撑伞绕过她身畔,快步向前走去。 眼里含了泪水,视线模糊。石子路湿滑,脚上木屐不方便快走。没走两步,她便脚下一滑。惊呼一声险些摔倒。 也只是一瞬的功夫,腰便被人圈住,身子在倒地之前被捞了起来。握伞的手松了。鹅黄色纸伞落地,发出啪的一声。 “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熟悉的公鸭嗓就在耳畔,她几乎感觉得到他呼出的热气。 阮筠婷心慌的摇头,忙向前几步离开他的怀抱,站在雨中低垂螓首,不知所措的道谢谢,那个,我……” “哎”韩肃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你原来古灵精怪的人,如今畏首畏尾起来。” 他的语气无奈又轻松,丝毫听不出有生气的意思。 阮筠婷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韩肃走到她跟前,油纸伞为她遮住雨水,道其实我早有怀疑了,昨日我回府,还仔细差了你的事。” 阮筠婷低下头,湿润鬓发贴在脸颊上,楚楚可怜。 韩肃续道你给我的计划书,与我得到的筠岚的字迹不同,那时候我便开始怀疑。可是我又不敢肯定,一个簪缨望族家的,竟会女扮男装出府,还有那么多新奇的点子。” “文渊,真的对不住。我也是情非得已的。” 韩肃看着同在一把伞下用头顶对着的人儿,心早已经软了。将青玉葫芦的扇坠又递了。 “拿着吧。” 阮筠婷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 “我们的合作还要继续,没信物成。”说着将扇坠不由分说塞给她,撩起腰间的扇坠给她看你给我的,我整日带在身上。” “嗯。”阮筠婷握紧扇坠,突然觉得这样很是不妥。以前他们为了生意交换信物时都是男子身份,可如今她是女子了,他那句“你给我的,我整日带在身上”听都觉得别扭。 阮筠婷的脸更红了。 韩肃也觉得空气似乎浓稠又温热,干咳一声,弯腰拾起她的纸伞,故作轻松的道好了好了,你快些,天气阴冷的别着凉。若是受凉病了出不了主意,我的银子不是白花了。” 尴尬之气尽去,阮筠婷欣喜而笑,韩肃果然不是寻常之人,竟会原谅她,且待她如从前气氛轻松,阮筠婷白了他一眼道堂堂的世子爷,还差给我的那几个钱?好意思挂在嘴边儿上。小气鬼。” “嘿你说我?” “说你小气。” 韩肃露出一笑,“这样就对了,娇羞不适合你。你还是做爷们儿比较合适。” “你”阮筠婷气结的瞪他。撑开纸伞翼翼走进雨里,生怕摔着,还不忘回头命令似的道文渊,你在这儿多待会儿,一刻钟之后在出去,免得被人瞧见了不好。” “了。”韩肃含笑回答。 看着她窈窕优雅的身影渐渐走远。韩肃才抬起方才搂住她的右手,手上似乎还能感觉到柔软温暖的触感,眼前仍旧看得到她花容失色我见尤怜的俏模样。 第一次,他的心跳如擂鼓一般,这样快。 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韩肃呆立足足两柱香的才离去。 直到他走远,徐凝霞与戴雪菲才从竹林深处走出来,同样怨毒的目光,直望着小径尽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80章 心疼了就好办 费章节(12点) “戴,她会与世子爷那么相熟”徐凝霞不可置信,语气中满是诧异和惊慌,方才他们二人身体上的接触,她与戴雪菲都看的一清二楚,从他们交谈时面上的表情,即便听不清声音,也看的出世子爷对阮筠婷必然是特别的他对她特别,那她该如何是好,母亲说过,要让她想法子与世子爷相交,将来若真能进了裕王府,才是她真正的福祉 戴雪菲媚眼微眯,所有神色尽收,温和拉着徐凝霞的手道别多想了,世子爷身份贵重,会与阮姑娘相熟?怕是路上遇到,多说两句罢了。至于阮姑娘……呵,她倒是个极聪明的。咱们快些吧,别误了第80章 心疼了就好办时辰。” 戴雪菲状似无意的一句“她倒是个极聪明的”,立时点醒了了徐凝霞。是了,阮筠婷是极聪明,能从人人厌烦的孤女,让老太太对她喜爱有加,又能考得上奉贤书院,到如今,还能使出这种腌臜手段来接近世子爷。她忘了这一点,即便男人哪一个不爱美人?有时候连她看了都觉得移不开眼,爷们又敌得过她的狐媚手段 阮筠婷回到沁芳斋,径直去了学棋的厢房。甄嬷嬷命他们于琴棋书画歌舞中任选其二,她则选了下棋与弹琴。下棋,是为了锻炼思维和记忆力,将来不论嫁给谁,通观全局的能力和理性的思维都不可或缺。弹琴,则完全是因为她所学之中,必须得有一样要出色。前世她练了琴艺,今生要精进起来,可少走些弯路。 教导琴棋书画的,都是状元萧北舒。人都说他极有才华,从前她还不信,如今看来,的确如此。屋内摆着十张棋盘,每张棋盘前端坐一人,萧北舒负手在屋内转着圈儿,与十人一同下棋,顺便指点几句,看起来极为轻松潇洒。 第80章 心疼了就好办阮筠婷的围棋等同于初学,萧北舒对她便也多些耐心。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夹着白子,啪的一下落在棋盘,低沉声音中带着调侃如何,这一步可想的明白?” 左手撑着下巴,阮筠婷目露困惑,歉然一笑。潋滟的眸光似平静湖面折射了阳光。 萧北舒微眯眼,俯身下来点播她两句,阮筠婷听的明白,笑着道谢。 谁知萧北舒却并未马上走开,而是低声道往后在不要去竹林那与人谈事,奉贤书院里就读的都是簪缨望族之后,你当这里的守卫会稀松?”说罢又落一子,负手走开。 阮筠婷恍然,懊恼的咬了下唇。是了,她会忘了这一点想到她险些摔倒,被韩肃扶住……红霞染上双颊,越发懊丧的叹息。萧北舒有机会看到,旁人就也有机会。往后她真要留心了。 ※※※ 罗诗敏终究搬离了静思园。 清晨,阮筠婷梳妆妥当之后,带着新打的络子下了台阶,望着冷清下来的静思园,心中有些怅然。从前每日她上学之前,都是与罗诗敏一同去给老太太行礼的。 “姑娘,今儿个似有雨,您披上这件披风吧。” “无碍的,大热天的,就算有雨也不会冷到哪儿去。随我去松龄堂。” “是。” 去往松龄堂的路是长长一条巷子。阮筠婷习惯步行时候思考问题,所以走的很是优雅缓慢。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个略带倨傲的声音。 “大清早的,你也去给奶奶请安?” 府里唯一一个直接叫老祖宗奶奶的,只有徐承风。 阮筠婷回身,望着着淡青色书生长衫的英挺少年,微笑行礼是啊,六表哥也去松龄堂?” “正是。” 徐承风点漆双目中闪过笑意,刚想说咱们一同去,阮筠婷却先一步道六表哥脚程快,我就不耽误你了。”说着行了礼退到一侧,示意徐承风先走。 原本攀谈的热情被她一瓢冷水浇灭,徐承风气的荣长脸更加拉长,声音拔高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成见” “六表哥何出此言?”阮筠婷诧异的眨眼。 徐承风见她满脸无辜,越发的生气了。她与君兰舟一个下人似乎都比跟他亲切,这是道理 “不就是那日踩了你一脚,也不必一直记在心里吧真小气”说罢气冲冲的转身,施展轻功离去。 阮筠婷不懂徐承风这样急惊风到底是为了,无奈的叹息一声。身畔的婵娟却扑哧儿一笑。 主仆二人缓步继续走向松龄堂,阮筠婷问笑?” 婵娟摇摇头,笑的越发暧昧,但关乎自家姑娘的闺誉,也不好在外头多说。 清晨的松龄堂,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洒扫丫鬟忙着打理院子,见阮筠婷牵连,均停下手上的活计躬身行礼。阮筠婷颔首过了穿堂,来到内院。穿红戴绿的婢女们均面露谨慎,瞥向正屋时都有些惧怕。 阮筠婷见状不解,瞧见韩滨家的下了台阶,便迎上去行了半礼韩妈妈,老祖宗醒了不曾?” 韩滨家的对老太太最是忠心,老太太喜欢的人,她也跟着喜欢,更何况阮筠婷对她素来尊重,从不恃宠而骄,也不摆脾气。在思及她身世,对她越发疼惜,给阮筠婷行了礼,便引着她到了一边,道老太太今日起身的晚了,这会子三太太正在屋里请安。” 因为桂圆的事?阮筠婷心下了然,笑道多谢韩妈妈提点,时辰不早了,我也该预备启程了。”说着将手上“猕猴献寿”的络子双手递了上去劳烦妈妈,代为转交给老祖宗。” “好灵巧的手艺。”韩滨家的接过络子满眼称赞姑娘真是有心人。” 阮筠婷羞涩一笑,婷儿手拙,才学了这个花样子便急着给老祖宗打了一个,近日他老人家腿疼的毛病没再犯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韩滨家的笑容越发真切姑娘放心,您给的那个食谱老奴一直给老太太用呢,还有药酒,隔三差五的就给老太太喝上一盅,如今这个季节,断不会再疼了。” “那就好。”阮筠婷放下心,笑道时候不早了,婷儿告退。” “姑娘慢走。” 阮筠婷见礼,带着婵娟快步离开松龄堂。 韩滨家的手拿“猕猴献寿”的络子,含笑望着阮筠婷苗条优雅的背影,直至她迈出门槛转了弯,才转身上了台阶。 屋里,老太太穿着琥珀色妆花斗牛罗圆领褶子站在盆景钱,手拿小剪认真修剪。 三太太站在她身后三步远,抽噎着道……老爷屋里头有了翠姨娘和香姨娘,还嫌不够?不是儿小气容不得人,也是为了老爷的身子着想啊。老太太,桂圆那蹄子不知检点,若是今次容了她,往后下人们还不有样学样。” “说完了?”老太太并不回头,她已极有耐心的听三太太哭诉了一炷香。 三太太帕子沾沾眼角泪痕,低头,翻着眼睛看老太太,“说完了。老太太最是公正,还请您给做主。” “做主,做主,你们一个个的都想着让我给你们做主,就不想想你自个儿该有的本分?”老太太语气平缓,慢条斯理。然而其中恼意和不怒而威的气势,却让三太太不能忽视。 三太太身上一抖,她委屈太深,哭诉忘情,竟忘了老太太还有这一手能压她。 果然,老太太续道身为三房主母,你需要做的还需要我来教导?三老爷已经这个年岁,能开枝散叶原本也是好事。那桂圆是过分了些,可深宅大院中这样的事不是正常么?你若是贤惠懂事的,身边婢女一早就该给了爷们做通房,何苦让三老爷青天白日的偷着来?” “老太太这么说,还是的不是了“三太太声音尖锐。 手上剪刀随手扔下,老太太转回身,怜悯又气恼的看着儿媳三太太,此事不论谁,你做的的确适当,若真想捆住爷们的心,要做的不是怎样防着他,也不是打压其他的人,而是要让他将信留在你身上,这么点的道理你不懂,还用丁点儿的小事弄的仪态尽失……罢了,你下去吧,桂圆抬了姨娘的事已经板上钉钉,她腹中孩儿,你多留心照看着吧。”言下之意,若是桂圆的孩子有个闪失,她第一个拿三太太是问。 三太太欲哭无泪,本以为与婆婆哭诉一番会让事情有转机,想不到却反被说了一番。抹了把泪水,草草给老太太行了礼就快步离去了。 老太太回头,看了眼才刚进屋的韩滨家的,道刚才是谁来?” 韩滨家的笑着上前,将“猕猴献寿”的络子递上来,“老太太,是阮姑娘来了,见三太太在,上学的时辰又要到了,便让他先了。” 老太太原本沉郁的心情,在看到络子上憨态可掬的猴子寿桃之后,长吁了一口气,露出些笑意。 “婷儿,我倒是没有看了她。” “是啊,几个姑娘里,就数阮姑娘最乖巧懂事。” 老太太坐回罗汉床,端起茶盏,眼睛盯着盆栽却半晌没动,终是叹息道越是这样惹人疼,我才越舍不得她。她虽是外姓人,身份不高不低,可终归如此优秀,做继室,是委屈她了。” P:家里来了客人,更新迟了,真抱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81章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费章节(12点) 一日的课程结束,眼看着要到散学的时辰,甄嬷嬷却将沁芳斋所有姑娘们召集了起来。 沁芳斋中读小学的姑娘除却今年新入学的十七人,余下的二十人皆是不满十九岁,有许多议好亲事的早已先行离去,不在继续考试。 三十七名身着桃红袄裙的少女整齐立于院中,当真是羞煞夏花的一道迤逦风景。 甄嬷嬷穿对襟圆领的雀蓝色锦缎妆花褙子,头梳大髻,斜插金钏,背脊挺的笔直,端庄从容的穿行于众人之间,声音柔缓的道:“诸位姑娘,大梁国最重视的月夕节仅有月余就要到了,今年咱们奉贤书院还如从前那般,筹备歌第81章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舞表演选送宫中,于月夕节晚宴当众表演,以彰显我奉贤书院女子才华。” 去宫中给皇亲国戚表演,岂不是登上枝头的捷径?甄嬷嬷一语激起千层浪,许多姑娘面上皆动容。 甄嬷嬷在阮筠婷身前经过,眸光扫了她一眼,又道:“咱们沁芳斋小学的姑娘共三十七人,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得选,明日‘尚乐局’的女官会亲自来咱们书院,对你们统一进行教导,到最后能否在群舞那九名人选之列,还全看各位姑娘的造化。得了,我的话完了,都散了吧。” “是,多谢嬷嬷。” 众女齐齐行礼后纷纷散去,皆是在讨论舞蹈一事。 罗诗敏挽着阮筠婷的手臂,二人一同步下台阶。 “这种事,明摆着给人登高枝儿的机会。”罗诗敏低声道:“我听说,咱们小学里有好几位姑娘都已满了十八,之所以高龄未嫁,就是等着一年一度的月夕节献舞呢。” “是啊。”阮筠婷轻声叹息。她又怎会不明白?前世的她虽只在奉贤书院读了半年,可月夕的舞,她也是学了第81章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跳了的。否则,又怎会被君家看中? 其实学舞于她来说并不难,她在现代学过几年芭蕾,再加上曹嬷嬷教养女孩儿很注重形体,且前世今生她都未曾疏于练习,更何况如今这具身子身体条件极好,不仅过目不忘,运动神经和身体素质都极佳……只不过,这种变相的“选秀”,她真的要去参加吗?她一生的幸福,真的要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吗? “婷儿,想什么呢?”罗诗敏轻轻摇晃她的手。 阮筠婷倏然回身,抬头望着罗诗敏端丽的面庞,略沉吟,才道:“我在想,这舞,我是不是要跳。” 罗诗敏疑惑的停下脚步,仔细端量阮筠婷越发明媚的俏脸,沉声道:“婷儿,我说的话儿或许你不爱听,但也是实话。我与茗哥儿订了亲,这舞我是不会想的,可若不定亲,我定会去一试。身为女子,最好的出路不就是觅得如意郎么?身份显贵之家,做当家主母,这便是我们的命运啊。” 阮筠婷微蹙柳眉,声音柔软中含着疑惑:“这当真是所有女子必然的宿命么?难道不入显贵之家,不做当家主母,不参与后宅争斗,就不行吗不跳字。 “傻丫头”罗诗敏有些心疼的戳她额头,“你素来通透的人,为何这件事想不清楚?咱们不论是跟着曹嬷嬷,还是甄嬷嬷,所学习的本领皆是怎样做一个好妻子,怎样胜任当家主母的位置。本领学的越好,家室越显贵,未来的路才越平坦。你不是也认真的在学吗不跳字。 是啊,她学了。 阮筠婷略微颓丧的点头,让罗诗敏先离开,自己则往当中琴阁走去。 她需要静一静。散学后的书院,至少能给她片刻安静,她需要好好想想未来的出路。 盘膝坐在桌案后,单手随意撩拨琴弦,眼望着敞开窗外的翠竹,心头纷乱。 重活以来,她一直兢兢业业的用心去学习每一样女子该有的技艺,其实她心中所想的,也正如罗诗敏所说的那般,拥有这些技艺傍身,未来才会有更多的本钱去为自己谋得幸福。 她经历三生,看遍冷暖,对于爱情,还仍旧抱着几分幻想。她渴望一心一意的爱情,渴望自己的付出能够得到等同的回报,渴望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但是梦想与现实的差距,却总是很遥远。她不能要求古代男人有男女平等的思想,那是不现实的。更无法想象自己离开了徐家要怎么生存。 年轻貌美、没有武功,无法自保,没有一技之长、更没有银子。若是离开徐家的庇护,别说找工作之类,她说不定转眼就被卖进勾栏院。到时候不是更加生不如死? 无论如何,她都要生存下去…… 手上无意识的弹拨,筝音晕染,带着满腹愁绪传散开来,夕阳下的琴阁被镀上柔和的金色,透过敞开的雕花木窗洒在她孤寂的身影上,弹拨琴弦的雪白素手似陶瓷所塑,透着温柔的光晕。 阮筠婷柳眉紧蹙,红唇轻抿,似乎忍着泪意,一曲前世学会的《别亦难》,被她弹出呜咽之意。一曲弹罢,指尖已经泛红。身后却突然传开一阵巴掌声。 阮筠婷惊愕回头,身着白袍的男子背对夕阳,缓步入内,低沉声音中带着惊喜,“我竟不知道,你精于此道。” “萧先生?”阮筠婷忙站起身,方才愁绪不翼而飞,只剩下满脸尴尬,想问他来了多久,听去多少,一时却不好开口。 萧北舒漆黑的眼瞳如深渊,将她眸光锁住。唇畔微笑少了调侃,多了探究,“阮姑娘,方才那首曲子是跟谁学来的?” 阮筠婷垂首摇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萧北舒却并未往别处想,只道那个做琴曲之人脾性古怪,不愿让外人知晓,转而行礼,道:“阮姑娘,能否请你将方才的曲子教给我?”语气中很是尊重谨慎。 阮筠婷有些诧异。以萧北舒如今的身份,完全可以命令她写下曲谱,他却与旁人不同,竟肯放下身段,与她一个学生,还是名女子虚心请教。 难怪众人说他脾气怪异,与时下之人不同,再想起他状元之才,却敢在殿前顶撞皇上,落得如今只能在奉贤书院任教的下场。她虽也觉得他鲁莽,但暗暗生出些佩服来。 “好吧,萧先生是行家,我便再弹奏一遍。” “甚好。”萧北舒喜形于色,冲着外头喊了一声:“兰舟,快进来,帮我记着点。” 君兰舟也在? 阮筠婷侧身看向门外,瘦高少年稳步而来,与萧北舒一起盘膝坐在她对面。 原本在不熟悉的萧北舒面前弹奏,她还放得开。可如今面对兰舟,他是对她知根知底的,会不会疑问她为何突然会弹琴?会不会与徐府里的人提起? 正纠结之时,君兰舟的低沉公鸭嗓温和道:“阮姑娘无须顾虑,我与萧兄只是痴迷琴音,此事不会对外人道。” 他有读心术不成?阮筠婷妩媚大眼流转,似嗔恼的看了绝色少年一眼,在他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中,难得没有看到调侃与戏谑,而是满目真诚。阮筠婷心下这才稍定一些。垂眸静心,再次弹奏起来。 此次专心,一曲《别亦难》被她谈的流畅悲惋。君兰舟微垂长睫,眸中神色不明。萧北舒却直盯着阮筠婷,兴奋之色不掩。 待一曲弹罢,阮筠婷道:“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 “哦,好。”萧北舒仅应了声,便将琴搬到膝上,自行试着弹奏起来,全没有要理阮筠婷的意思。 君兰舟站起身,笑道:“阮姑娘,我送你下山。” 注道到他没有自称“小的”,语气中也没有了先前的卑微,阮筠婷与他离开琴阁后,好奇的问:“兰舟,可是君大爷认了你做义子?” 君兰舟一怔,脱口道:“怎么这么问?”话音才落,他便已了然,笑道:“阮姑娘想的差不离儿,我身份卑微,入学是不够资格的,不过好在老爷仁慈,萧兄肯帮忙,有他们二人的关系,再加上我答应老爷在书院里继续与英爷一同学习,这才勉强进了书院的门。”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阮筠婷从中能体会的出他所历经的艰辛。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能以下人的身份进入奉贤书院,或许并不似他所说这般的简单。这其中,定然还有一些别的事情她不知道,但可见的是,他的确比所有人都努力。 二人来到山下,君兰舟直将阮筠婷送到徐府的马车前。阮筠婷颔首道谢,刚预上车,君兰舟却迟疑的开口。 “阮姑娘。” “嗯?”阮筠婷一手撩着车帘回身看他。 “姑娘似乎有愁绪萦绕于心,其实仔细想来,这世上本没有过不去的事,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过去太暗淡,不要回想也罢,明日太遥远,更无须为此费神,只过好今日,过好当下就是好的。明日之事自有明日的时间用来忧愁,无谓浪费今日时光。”君兰舟说罢淡淡一笑,绝色容颜上的笑容比温暖日光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你……为何对我说这些?”阮筠婷不眨眼望着他,君兰舟并非多言之人。 君兰舟再次微笑,自然而然道:“因为在下与姑娘是一类人。”随即行礼:“姑娘慢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82章 英雄救美的美 费章节(12点) 他的一句“一类人”,似小石子落入阮筠婷平静的心湖,激起圈圈涟漪。一类人么?他们同样有过行乞的经历,在最底层挣扎过,努力过,才得到今日拥有的一切。若这样解释,他们果真是一类人。 或许他说的对,明日愁来明日忧,现在忧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如守住本心,想办法让舒服的活下去,才不枉费第二次重活的机会。不求功成名就,只求岁月静好。 马车摇晃,外头的嘈杂人声与马蹄在石板路面的踢踏之声传入耳畔,莫名让人心静,撩起窗前蓝布帘,此刻已经到了徐府不远处的市集。突然,一声尖锐的呼声传入第82章 英雄救美的美耳畔: “闪开闪开,马惊了,闪开” 迎面一华服少年骑在受惊红马上,脸色煞白的吆喝着。身畔之人纷纷惊慌避开。还有三五下人跟在他后头。 “爷,您抓稳了啊” “这可如何是好,爷,您留神啊” …… 阮筠婷的马车走在市集当中,这人的马竟直愣愣朝着她这厢来。尽管车把式已经拉着辔头竭力避开,可那人的惊马仍旧慌不择路,直朝着阮筠婷的马车冲来。拉车的马儿受了惊吓,挣脱车把式的拉扯,扬开四蹄奔了起来。 马车突然向前,阮筠婷毫无防备被晃的身子后仰,后脑磕在车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好疼。 阮筠婷此刻只能感觉到疼痛,眼前发黑,倒在马车里被颠簸着,神智却有片刻的迷糊。她应该想办法,否则太过于危险,可身子却不听使唤,又觉得这样躺着很是舒服,不愿意起身。 “啊呀,姑娘”车把式和跟车的粗使丫头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分开人群追上去,然人的脚力如何追得上受惊的马? 华服少年好容易第82章 英雄救美的美勒了惊马,回头饶有兴味瞧着那马车在集市中横冲直撞,吓的百姓退避,竟哈哈笑了起来。追着他来的四五个仆从也跟着笑的张狂。 正当此刻,一旁酒楼里跑出一行人来,均穿着奉贤书院那身惹眼的淡青色夹纱书生长衫。为首一人正是徐承风 眼见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的马车背后有徐家徽标,他心下着急,旋身而起,如低掠而来的猎鹰,瞬间急射而去,空中踢腾步伐,落在拉车的马背上,手上勒紧辔头用力一勒。 “驭” 随着一声断喝,黄马人立而起,前蹄腾空,身后的马车顿了两顿,也歪歪斜斜的停下,车内又发出一声碰撞声。 两旁百姓大多数惊魂未定,避了开去。也有人看到徐承风功夫漂亮,拍起手来。 粗使丫鬟连滚带爬的先一步到了马车跟前,顾不得给徐承风行礼,就大呼着拉开车帘,“阮姑娘,您样,阮姑娘” 徐承风翻身下马,落地无声,听到“阮姑娘”三个字,心头一跳。望车里一瞧,阮筠婷娇软身子柔柔弱弱爬伏在内,似乎不省人事。 华服少年将手上缰绳甩给身后仆从,一步三晃的到了跟前,笑着对徐承风道嘿,想不到你身手不赖。”眼神上下打量,咂舌道奉贤书院的?还真是少年英才啊” 听见他故作老成的语气,徐承风心里便是一阵添堵。在见他丝毫没有愧疚,连句关切和欠然的话都没有说,心中火气越发升腾。 剑眉一挑,语气据傲的道这位马术不精还来街上乱跑,伤了人毫无愧疚之意,竟关心起我是不是奉贤书院的少年英才,可见不自量力且不知礼数” “大胆”徐承风话音方落,那少年身畔仆从便大喝一声你可知我家小爷是何人竟然敢出言不逊” 徐承风冷笑,断声呵斥你大胆此处岂容你这疯狗乱叫你也配” 那少年脸色铁青,气结啐道,“好不识抬举爷跟你说句话,那是瞧得起你” 徐承风拳头紧握,杀气顿生。 “还敢瞪我?你算给我打” “是” 少年随手一指,四五仆从听命冲上前来,一个个露胳膊挽袖子,凶神恶煞面露狰狞,两侧百姓见状,均怕事的散开。 徐承风此刻已经怒发冲冠,回梁城至今,还是首次遇上如此不讲道理的纨绔子弟,再加上马车内粗使丫鬟焦急的叫着阮筠婷,隐隐有哭声。他的怒意便再无法克制,一拳便将方才出言不逊的下人打飞了出去,疼的他脸一歪,吐出几颗沾血的牙齿,咧嘴大哭。 其余人见状,虽有惧怕,但碍于自家爷的威严,也只好强冲,徐承风从小随二老爷徐兴邦学习武艺,于沙场历练,功夫大开大合,又岂是几个小喽啰敌得过的?几人眨眼之间便被放倒,唉唉痛呼。 “你,你小子……”华服少年面露惊恐,却还要做出盛气凌人不惧怕的样子,表情甚是复杂。 徐承风额角青筋暴起,紧握双拳,威风凛凛,煞气甚重。 被他如利刃般的眼神盯着,华服少年唬的后退两步,不留神被绊倒,跌坐在地。 孬种徐承风最看不惯这种人,面露嘲讽,痛打他一顿的欲}望更强。 谁知刚要动手,身后却传来一个温软声音: “六表哥,算了。” 声音微稚,带着虚弱和柔软,虽不高声,却如春雨润入心中,沁人心脾。徐承风转回身,就见阮筠婷半撩起窗帘,只露出脖子以下半张脸。 那少年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望着素手撩起车帘的美貌少女,眉如远山,肤若凝脂,眸光潋滟勾人心魄,红唇小巧如待人采撷——阮筠婷虽只露出半张脸,可华服少年坐在地上的角度,刚好可以瞥见全部。 徐承风快步到了马车前,担忧的问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没事。”阮筠婷有些头晕,用手一摸,后脑勺上磕出一个软乎乎的大包。 见她脸色难看,徐承风将方才的怒气忘了个干净,担忧的道快回府吧。请郎中好生给你瞧瞧。” “嗯。”疲惫的应了一声,阮筠婷虚弱的靠在软枕上。徐承风与身后众奉贤书院的学生拱手道别,直接跳上马车。 阮筠婷只眯缝眼看了他一眼,因为疲累,也并未出言。大梁国民风开放,男女大防虽有,却也不如从前那般将女子关在闺中。 寻常人家姑娘可以随意逛街,只有高门大户簪缨王族之中还保留着一些陈规。徐承风生性洒脱,不是拘泥礼数之人,况且今日他还为了她打了人…… 思及此,阮筠婷张开眼,担忧的道六表哥,今日那华服少年身份恐不一般,天子脚下,他敢横行直撞,手下仆从也狗仗人势惯了的模样,咱们怕是惹上麻烦了。” “怕不过是个四肢不勤的软蛋放心,奶奶若问起来,我自然去回了,你别操心了。” 阮筠婷心里有股暖流经过,徐承风虽然少年据傲,脾气也有些古怪别扭,可人却是极好的。感激展颜多谢表哥。” 看她如花笑颜,徐承风脸上发烧,别扭的撇嘴,“笑的难看死了,不会笑就别笑歇着” 真别扭阮筠婷莞尔,果真依言闭上眼。 徐承风见她不与了,反倒觉得失落。 阮姑娘的马儿受惊,在外头受了惊吓的消息在府里不胫而走。老太太闻言,紧张兮兮的命人备轿,带着韩斌家的前去探望。 老太太亲自前去,其余人怎能落后?大太太,二奶奶,三太太纷纷前来,不多时几位姑娘也都到了。小小的静思园一热闹起来。 各房的大丫鬟聚在一处,私下里纷纷感慨阮姑娘如今许是府里最受宠的姑娘。连先前对她颇有些看不上的孙树贵家的,提起阮姑娘都是满眼恭敬。 内室里,阮筠婷服了药,将鲤鱼戏莲的描金小碗递给红豆,笑着对坐在床畔的老太太道老祖宗不要担忧,婷儿已经没事了。”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老太太双掌合十的拜了拜,道才刚下人来传话,说你是风哥儿命人抬进来的,真是吓的我不轻。今日在街上是回事?” 阮筠婷神色肃然,道老祖宗,当时……”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道那个人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锦衣华服,骄纵跋扈,显然家世不凡。我怕我们是给家里惹上麻烦了。” 老太太蹙眉,他身后的大太太、三太太和二奶奶也面露忧色。 “那人不是奉贤书院的学生?”二奶奶问。 阮筠婷道不是,我从来没见过他,咱们大梁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可有几人?好好排查一下,也好早做防范。” 王元霜道正是如此,老祖宗,您看呢?” 老太太转回身,眸光一扫,将大太太的淡然和三太太的暗喜之色尽收眼底,冷哼了一声道风哥儿只不过动手教训了奴才,能怎样?此事不必担忧,我自有处置。” “老太太。” 正当此刻,韩斌家的面色沉重的进门,看了眼阮筠婷,道吕国公府上来人了。” 吕国公?阮筠婷微眯起眼,她猜到那个少年是何人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83章 盛世惊鸿?姐不稀罕 费章节(12点) 吕国公年近六旬,嫡亲二女儿如今陪王伴驾,身为四妃之一。与徐家的徐贵妃,明争暗斗已有不短的时日。徐家老太爷和大老爷早亡,等于没了主心骨,老太太虽是镇宁公主的外孙女,身份高贵,可家族依旧是没落,如今家里,全靠着二老爷镇南大将军徐兴邦在外威名赫赫,才保留些地位,三老爷不过是个五品秘书承,不成大器。 然吕国公家,可谓是位高权重,长女为威远侯爷,次女为贵妃,三女儿为世子。只是他膝下福薄,三十八岁上才有了个庶子,即使是庶子,也是吕国公的心头肉,疼溺的很,以至于将这位小爷宠的不成第83章 盛世惊鸿?姐不稀罕样子,“小霸王”吕文山的“威名”不胫而走。 吕家与徐家面上相互恭敬,但实际上因着两位贵妃,关系并不亲厚。吕国公府里会有人主动前来,事情已经太过明显。 “老太太,您看该如何是好?”大太太此刻终于打破淡然面具。事关亲女徐贵妃,她不能不提起十二万分的。 老太太道还能如何,随我去前厅。” 阮筠婷斜靠着缎面迎枕,目露担忧。她原本翼翼行事,最怕的便是这类事,想不到她不去寻事,事情却寻上她来。 “婵娟。” “奴婢在。”婵娟见阮筠婷眉头紧锁,回话也越发谨慎。 “你去小厨房,煮一小锅黄芪枸杞红米粥给老太太送去。今日老太太被我的事情唬的不轻,给她补补身子。对了,也给风小爷送去一些,咱们做的酱菜黄瓜也一同送去吧。算我谢他。” 婵娟聪明伶俐,又跟了阮筠婷这么久,哪能不主子的意思。煮粥,是为了给前院解决事情的。给老太太送粥,则可借机打探。给风小爷是出于礼数,也能拉拢姊妹关第83章 盛世惊鸿?姐不稀罕系。心中越发佩服自家姑娘会做事,连忙应声退了下去,按着阮筠婷教给她的食谱忙活起来。 荣祉堂中。 老太太端坐正中紫檀木雕牡丹花圈椅,身畔大丫鬟画眉轻柔打扇。大太太与三太太分别居于次位。 “老太太,您说这是一回事?” 望着地当间摆着的几样药材和礼品,再回想放才奉命来送礼的管家的言辞,以及亲自登门致歉的吕文山。三太太便觉得事情有异。 大太太冷冷道说是来赔礼致歉,却端着一副施恩于人的架子,国公府的家教也不过如此。”随即看了眼三太太,道弟妹还瞧不出?那文小爷,醉翁之意不在酒。国公爷竟然也由着他胡来” “此事怕是根本没知晓长辈。否则依着国公处事谨慎,断不会放纵庶子如此为所欲为。”老太太站起身,满目担忧的望着地上的几样礼,耳边似乎还听得到吕文山带着些讨好和垂涎的声音: 方才并非故意开罪了府上的阮,还请老代为转告……阮身子可还要紧,不如晚辈去为她寻御医来…… 如此放肆,如此色迷心窍,当真可恶老太太手中的翡翠珠串握的咯吱吱直响,她自然明白婷儿那丫头生的是何等样貌,一张俏丽面庞七成像了徐采菱,端的是倾人城国,勾人心魄,别说是男人,就连她多喜欢多看几眼,再加上身上的风华……那吕文山一双贼眼倒是会盯,竟看上她最疼爱的外孙女 “画眉。” “老太太。” “去客院儿,将风哥儿找来。” “是。” 待画眉出去了,老太太才道只听婷儿说了,如今也听听风哥儿如何说。” ※※※ 婵娟回到静思园的时候,阮筠岚才刚来看过阮筠婷,赶在戌时落钥之前了。阮筠婷换了身洋红色的绫衣长裤,盖着薄被侧卧着,长发披散,肌肤雪白,都在烛光晕染之下铺上一层朦胧之美。 阮筠婷一见婵娟,立马来了精神,询问起国公府的人来如何说的,老太太又如何作答。 婵娟便道国公府来的是四,还带了个管家,对咱们老太太客客气气的道了歉,说在街上都是他的不是,请老太太别介怀,又询问了姑娘的伤情是否严重,本说要探望,被老太太婉拒了。” 婵娟话语微停,抬头端量阮筠婷神色,见她并无怒意,眉眼温和,才接着道四离开后,老太太便叫了风爷去问话,奴婢去的时候,正赶上风爷在里头挨训,奴婢便大约听了几句,多是老太太怪他鲁莽,一不该得罪了国公府的人,给贵妃娘娘添乱,二来则是怪他没护好姑娘,竟让那个荒唐的四看到了您。” 阮筠婷坐直了身子那风爷如何说?”这样严厉的训斥,徐承风八成没受过,她不希望徐承风因为她的缘故顶撞老太太,一个庶子能有如今地位不容易,若轻易崩塌,岂不是她的罪过? 谁知婵娟却道风爷认了。说是他没照顾好表妹。老太太听了便叹气让他退下了。奴婢去送了粥,老太太和大太太、三太太都夸姑娘孝顺呢。给风爷送粥,他只问是不是姑娘亲手做的,便让奴婢了。” “那你说粥是谁做的?” “回姑娘,奴婢说是您口传,奴婢动手的。” “嗯,做的好,你下去吧。”她现在头晕脑胀的,说是她做的太假。 徐承风那里,她终归还是有所亏欠了。 传说那个吕国公的四性子荒唐倒也并非冤枉了他, 才多大年纪,就敢色胆包天?原本大梁国民风开放,也并未规定闺中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如今阮筠婷却是理解并赞同起的规矩,让人看到了,果真会引起麻烦。 只是不老太太是如何看待如今的她。若是觉得她行为不检给府里惹了麻烦,她之前的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思及此,阮筠婷的眉头皱了起来,脑袋后面的大包似乎更疼了。 阮筠婷在家称病了七日,市集的一幕当然不会对外声张,只说是染了风寒,身子虚弱需要静养。 待到七月初七这日回了书院,却众人都用怜悯和同情的眼神看她。午饭后,便是在大殿与们一同学习算学。 阮筠婷与罗诗敏并肩走在去往大殿的路上,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正看到徐凝霞身着月华舞衣,眼神挑衅更有炫耀的望着她。 “哎,阮也太不留神,这样关键的时刻竟然染了风寒。可惜啊,咱们九人已经甄选完毕,开始练习‘盛世惊鸿舞’了。” 又是盛世惊鸿舞?大概奉贤书院每年都跳这个舞吧。阮筠婷眨了眨眼,似羡慕的道哎,我到底不如八姑娘的福气,八姑娘素来是否极泰来一帆风顺的。” 满意的看到她眼中的艳羡,徐凝霞越加开怀。拉着同样穿了月华舞衣戴雪菲一同离开了。 罗诗敏这才上前拉着阮筠婷的手低声道这几日八姑娘想显摆都找不到人,可算将你给盼来了。” “所以才要让她欢喜啊。”阮筠婷俏皮的眨眼。 “你呀。”罗诗敏轻轻点她额头,随即担忧的道婷儿会病了?那日还好好的。” 阮筠婷此刻还会头晕恶心,不过状况并非太严重,——她这具身子果真“质量有保障”,恢复能力是一流的。之所以拖了七日,就是为了等‘尚乐局’的女官将献舞的九人选出来。 她想通了,既然生存在古代,就要适应这里的法则,但是想通,不代表她就一定要进那面高墙里去。那里的,虽说可以算是古代女子“事业”的巅峰,那样崇高的位置,是众女子都羡慕的。可她不羡慕。这辈子她可以嫁给古代男人,她的夫君也可以三妻四妾,但是她有两个原则,第一,不入宫,第二,不动心。 只要守住本心,逢场作戏又如何?既然独爱专情是奢侈品,她何苦自苦追寻?不如做个“妖精”,让男人离不开她,而不是让去追随男人的步伐。 她阮筠婷可以卑微,可以吃苦,但就是不会做男人的附庸 “阮姑娘似乎想开了许多。”君兰舟略低的公鸭嗓从身畔传来。 阮筠婷闻言回身,笑着颔首道是啊,病了七日,正好用来反思。”自从那日之后,在心底里,阮筠婷便觉得对君兰舟似乎亲切了许多兰舟,多谢你的药,我用着很好。” 君兰舟回以微笑不必客气。” 君召英眼珠在阮筠婷与君兰舟身上打转,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中间,担忧的道阮会病了?哎,你着身子也太差,改日得了闲,我再继续教你功夫。” 她感觉得到君召英是真心关心,便展颜一笑,道多谢四小爷。” 君召英,他越来越不能直视阮筠婷那双明眸,每一对上目光,他定然会心跳加快,比打了一趟拳还要浑身发热。 咳嗽了一声,别开脸别扭的道谢,算起来咱们是亲戚,也是自家人。” 阮筠婷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为何,而是蹙眉停下脚步,悄声凑到他耳边道四小爷,还请你转告五姐夫,他该履行诺言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84章 妹纸,你被利用了 费章节(8点) 阮筠婷温热的气息吹在耳根和脖颈,惹得君召英脸上如火烧一般,心跳擂鼓,耳膜也跟着震动,她的声音宛如从天边而来,根本无暇分析句子中的意思,便下意识的点了头,呆呆道:“好,我一定转达。” 阮筠婷见状微笑致谢,随即道:“咱们快些去吧,迟了可不好。” 罗诗敏笑着点头,与阮筠婷先行了一步,君召英还处在呆滞之中,愣愣的望着她背影。君兰舟见状摇头,叹息一声,道:“英爷,咱们该走了。” “啊?哦,好。” 君召英应声,机械的走了几步,脑海中这才突然反映出一个问题:他大哥到底答应了阮第84章 妹纸,你被利用了筠婷什么? 再一想到阮筠婷似乎对君召言的妾氏极度关心,大哥又是风度翩翩佳公子,学问也极好……君召英原本兴奋的情绪被冷水浇熄,难道阮筠婷看上大哥了? 算学的课程原本枯燥,但因着萧北舒诙谐幽默的授课方式增添了许多趣味。阮筠婷撑着下巴,想不到在古代也能听到如此生动的“数学课”。心道他果真适合为人师表——能用最简单的话,表达最清楚的意思,并带动起学生的兴趣。这样的人若是不来奉贤书院任教,才是真的委屈了人才。 然而其它姑娘却不这样想。她们在闺中学的,多是管账理财,深奥的算学问题,众人只是越听越糊涂,觉得枯燥无趣还要做出恭顺认真的模样来,很是煎熬。 “公鸡每只值五钱;母鸡每只值三钱;鸡雏则三只值一钱。我这里有一百钱银子,想买一百只鸡。则公鸡,母鸡和鸡雏各能买多少只?”萧北舒缓缓言罢,负手穿行于桌案之间,似是给众人思考的时间。 阮筠婷听了问题,纤细手指在桌上比划起来,第84章 妹纸,你被利用了她在列方程。 萧北舒漆黑双眸扫视一周,将屋内众人表情尽收眼底,大多数的人迷茫,少数的人思考。他的挚友君兰舟,则是眯起一双漂亮的狐狸眼,似乎已经想的清楚。姑娘们大多坐的端庄,神色不动。 只有一人不同。 坐姿仍旧优雅,表情却专注认真,手指在桌上乱动,却不知她在写画什么。 想起入学当日,阮筠婷出人意料的思维方式,他便来了兴致,道:“阮姑娘,你可有了答案?” 阮筠婷闻言一愣,站起身道:“公鸡四只,母鸡十八只,鸡雏七十八只。” 答案一出,众人皆忙着算了起来,加在一起,果真是一百钱,一百只鸡。 君召英与徐承风看着阮筠婷的目光满是赞赏。罗诗敏则是崇拜的很。君兰舟诧异的看着她,想不到她算的这样快。 萧北舒笑容越发愉悦了,”阮姑娘好敏捷的思维。那么,仍旧给你一百钱,可公鸡不准买四只呢?” 阮筠婷微微一笑,道:“公**只,母鸡一只,鸡雏八十一只即可。” 呼 整齐的抽气声。没人想得复杂算学问题,在她这答案可以脱口而出。 萧北舒满意的点头,道:“阮姑娘是如何算的,不如给大家说一说。” 阮筠婷看了眼身畔的众位姐儿,人人面上迷茫,心道他们即便不会在意这样的问题,可她若是太出风头也不好。况且她的计算方法是列方程,这个时代也没有方程这一说。解释起来难免麻烦,还要引人怀疑。 思及此,阮筠婷羞涩娇憨一笑,只道:“我也说不清楚是如何算的,反正,便是那样一想,隐约知道罢了。” 萧北舒闻言一愣,似猜到她如何想的,也不勉强,便道:“兰舟,你说,如何算?” 君兰舟起身行礼,在君召英自信满满略带崇拜的眼神中,淡淡道:“公鸡四只是二十文,鸡雏三只一文,合起来鸡为七只,钱为二十一。而母鸡七只,钱也为二十一,若少买七只母鸡,就可以多买四只公鸡和三只鸡雏。所以公鸡为四只,八只,十二只皆可。总归鸡是百只,钱也仍旧是百钱。” “甚妙”萧北舒点头称赞。 阮筠婷回头佩服的看了君兰舟一眼。古代没有列方程,他竟能如此快速清晰的理清问题,抓住症结。可见他的头脑是真正聪明。 待课程结束之时,阮筠婷立即被几个姑娘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称赞起她的聪慧。罗诗敏对她的敏捷思维最是佩服。 徐凝霞看着阮筠婷如众星捧月一般被围在中间,心下气愤的紧,眼神如刀子一般,似要将她凌迟。 阮筠婷敏感的察觉她的怒意,仅一笑置之,找了个理由离开人群。 谁知徐凝芳却追上她,甜美俏脸上满是崇拜,娇羞的道:“阮姐姐真是聪慧,这样困难的问题都被你解开了,我身量未成,嬷嬷说盛世惊鸿舞我跳不得,原本还很失落,如今一看不如跟着姐姐好生学习算学呢,同样出人头地。” 阮筠婷闻言微滞,盛世惊鸿舞的人选已定,有人入选,有人落选,这个话题众人都默契的不在提起免得伤了和气,徐凝芳这样聪慧的人怎会好端端提起这个? 但看到徐凝霞气的煞白的脸,她便完全明白了。 好毒辣的丫头,挑拨离间,坐山观虎斗? 果然如阮筠婷所想,徐凝霞与戴雪菲大步上前,怒道:“你说的什么话?难道瞧不起入选的九位姐妹不成” 徐凝芳吓得后者花容失色,半躲在阮筠婷身后,楚楚可怜的道:“我说的不过是心里话,阮姐姐聪明绝顶,我便也想学着不要跳舞那样辛苦,八姑娘,也,也不必如此生气吧。” 意思便是跳舞劳力,不如劳心了?她这话可是得罪了一群人,将阮筠婷变成了众矢之的。徐凝霞素来傲气凌人,如何甘心被人比较,且输给一个风评甚差的野丫头,气愤的望着徐凝芳,但分明的妒意却是冲着阮筠婷。 阮筠婷觉得可笑。徐凝芳倒是聪明,懂得挑拨别人互相斗争,左手渔翁之利。只可惜,她今日没有表演的兴致。 “诸位聊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怎么,想走?”徐凝霞上前拦住:“你倒是说说,方才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85章 我的手掌亲吻你的侧脸 费章节(16点) 徐凝霞描画精致的俏脸上满是愤怒,声音因拔高而尖锐,引来屋内众人的注目。一,厢房内针落闻声,皆看向这方。 阮筠婷心中暗道徐凝霞糊涂,同是徐家人,为何要给旁人看戏的机会?今日闹了内讧,怕是不等回府,老太太那处便得知了。三太太教导了这段时日,难道徐凝霞就没有半分悔改之心? “八姑娘。”阮筠婷笑容亲切,以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这里是书院,姑娘确定要与我在此处讨论这个问题?况且方才的,可不是我。”提醒她别中了挑拨离间之计。 “用不着你来教我”徐凝霞却不领情,越发觉得与阮筠第85章 我的手掌亲吻你的侧脸婷这样的人既掉份子又惹气,眼睛一翻,声音闲闲的嘲讽道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种,凭着老祖宗抬爱才有了今日的风光,你凭来教训我” 真是无药可救 阮筠婷最恨人提起“野种”二字,素手握拳,才能克制住抽她嘴巴的冲动。妩媚潋滟的目光微闪,笑意越发浓烈,可眼神却只见冰冷,背脊挺直的上前一步,“是么?” 徐凝霞不知为何,竟无法对视阮筠婷湛亮冰冷的目光,不自觉的退后一步,拔高声音不示弱难道不是吗谁不你是个野种,是你母亲偷人生的,人都说……” 啪—— 一声巴掌脆响震的徐凝霞耳朵轰鸣,不可置信的捂着右脸呜咽出声: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阮筠婷温软声音不高不低,掷地有声你侮辱姑母是目无尊长,不知进退罔顾祖母和三太太教诲,我打的便是你” “你”徐凝霞被阮筠婷训的面红耳赤,尖叫着向她扑了你算,竟然敢打我” 眼看着徐凝霞涂了鲜红蔻丹的指头抓了,阮筠婷忙侧身避开。 徐凝霞第85章 我的手掌亲吻你的侧脸一朝扑空,脸上妆容都哭花了,转身又冲上去,“贱蹄子,你不过是我徐家养的一条狗你有资格教训我” 和该谢谢这具身子的敏捷灵活,阮筠婷又避开她的“爪子”,看准机会再扇她一巴掌。 啪 又是一声脆响,徐凝霞脸颊上开了朵红莲花,鬓边长发都被打散了。 眼泪如决堤一般,徐凝霞子小到大只挨过三太太的打,母亲又哪里会下重手,如今这般羞辱她受不住,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嚷着要找母亲。 厢房内众位姑娘小爷都目瞪口呆,还从没见过两个大家闺秀打架打的如此激烈。徐凝霞哭声惊天动地,着实扰人,不过也是难得一见的好戏。 阮筠婷握着双拳站在原地,忍着在补上几脚直接踩扁了她的欲|望,心中无限悲凉。面前这人,是她前生的。可如今她真是觉得,从未认识过她,包括她的母亲。这样的人,她真是懒得再管。 韩肃与阮筠岚、君召英、君兰舟和徐承风一同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正是阮筠婷倔强孤独的背影,徐凝霞的嚎啕大哭仍旧未曾停止。 韩肃一身红衣,在男子之中几位扎眼,快步到了屋内,沉声问回事?” 看了半晌热闹的戴雪菲似惊魂未定的上前扶起徐凝霞,含泪望着韩肃阮姑娘打了徐八姑娘。” 徐凝霞见韩肃到了,大哭便改为抽噎,哭的是楚楚可怜。 徐凝芳上前一步递上帕子,柔声道八别哭了。” 徐凝霞本想骂她一句“用不着你假好心,你也不是好。”可碍于韩肃再此,也只能忍耐下来,装出一副柔弱感激的模样多谢。” 徐凝芳甜美一笑你我,何须如此客气。” 阮筠婷真的看不下去了。这些无药可救的女孩,寻找机会表现无非,是为了世子的位置。有意思么? 今日她一时冲动动手打了人,回府自然会有一番风雨。打都打了,也没好怕的了。多说无益 思及此,阮筠婷舒展端雅的给韩肃行了一礼,并为多言,举步向外走去。 “阮姑娘” 罗诗敏焦急预追。韩肃却先一步摆手制止,自行追了出去。 君召英急得不清,也预备跟随,却被君兰舟拦住,与徐承风一同到了罗诗敏跟前,“还是先来龙去脉,也好帮阮姑娘想个对策才是。” 徐凝霞抽抽噎噎望着韩肃急匆匆的背影,恨意越烈了。 ※※※ 阮筠婷下了台阶,此刻才觉得手心发麻,看来刚才盛怒之下没少使力气。 平静下来她开始反思。今日她做的,很有可能让她之前在老太太心中树立的形象完全崩塌。毕竟她明知徐凝芳是故意挑唆,还是着了道,与徐凝霞一起表演了一出内讧大戏。 “哎……”右转到了竹林,疲惫的在石凳坐下,岚哥儿会怪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说不定右要与她冷战些日子。想一想,都觉得身心俱疲,连快痊愈的“脑震荡”,都觉得变严重了。头晕的很,靠着背后竹子只想睡觉。 然而,身旁却出现一股淡淡的似曾相识的熏香味。张开眼,正见韩肃蹲在跟前。 阮筠婷唬了一跳,忙要起身行礼世子爷来了。” 韩肃不悦的粗眉,一撩衣摆在她审判坐了,道又没外人,做生分了。” 阮筠婷坐回远处,韩肃不是拘泥于礼数的人,也恰巧她需要一个人听,放松了些,懊恼道文渊,我今日动手,真是不应该的。” “为何?” “我该忍耐的。我不过是寄居在徐家,没有父母帮衬,只有一个外祖母,可外祖母是一家主母,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对待我与岚哥儿不可能只投入亲情,她考虑更多的是整个徐家的利弊。我若能给徐家锦上添花,自然是好。若不能,她也能原谅。但今日,我明知旁人挑唆,仍旧沉不住气表演了一出‘女斗鸡’的戏码,给徐家丢尽了脸面……外祖母若是只气我还好,若是连累了岚哥儿……” 阮筠婷从不自怜自怨,可如今这样一说,才她与岚哥儿果真是孤立无援,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心中未免觉得悲凉,剩余的话哽在喉间,说不出了。 明媚娇柔的女孩低垂螓首,格外脆弱,他自幼生在裕王府,被众星捧月般长大,又何曾受过阮筠婷所说的这般委屈与无奈?一时只觉得心疼的紧。 “你也不必想太多。徐老太太当家多年,定不会是非不分,她会有个公道处理的。” “文渊,你不懂。”阮筠婷抬起头,灵动双眼泪光闪烁,却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来,“有些事情,不看缘由,不看经过,只看结果的。我今日,确实是沉不住气了。” 韩肃的心似被一只手握紧揉捏,竟然有想拥她入怀好生安慰的冲动。 抬起手,却在即将碰触到她肩头的一刻顿住,惊觉这种心思萌生的太快,难道是太久没碰,竟对她产生这样的感觉? 阮筠婷并未韩肃的异常,长吁了口气,道与你说了这些,我心里舒坦多了,反正事情已然发生,再愁也没用,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是啊。”韩肃声音干涩,越看她越觉得想多看几眼。 站起身,阮筠婷踱了几步,转而道文渊,归云阁开业以来我还没去看过,不如改**带我去看看,我这个合伙人,顶名儿要做军师的,可不能白拿你的银子。” “你这是变着法儿的跟我要银子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提起生意,韩肃的注意力暂时被分散,笑着打趣她。 阮筠婷做惊讶娇羞状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想不到她的忧伤来的快去的也快,忧愁时柔美如空谷幽兰,如今又精灵古怪,偏每一面都让他觉得极为顺眼。 韩肃的笑容,便带了些他都未察觉的温柔好吧,我是时候都成,看你的,得闲了便让筠岚来传个话,我带你们一同去。” 阮筠婷喜形于色,露齿一笑道多谢你了。” ※※※ “你们两个,给我跪下”老太太怒不可遏,拂落了茶盏,瓷器破碎的尖锐声音刺的耳膜生疼。 阮筠婷提裙摆,跪的端正,腰杆笔直。 徐凝霞却很是委屈,指着的脸颊呜咽着道她打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老祖宗您看,霞儿的脸都肿了,我从小到大几时吃过这种亏老祖宗你要给我做主啊” “是啊,老太太,您看看霞儿她……”三太太也忙着上前帮腔,心疼的轻抚徐凝霞的脸颊。 老太太怒极,“住口,我教训孙女,几时有你插嘴的份都出去” 三太太一滞,满面的委屈,对上老太太含威的眼神,瑟缩了一下,与大太太和二奶奶一同退了出去。屋内就只剩下阮筠婷、阮筠岚,徐凝芳和徐凝霞四人。 见状,徐凝芳和阮筠岚也一同跪下了。 老太太沉声道你们可知了。” “婷儿知。” “我没” 徐凝霞和阮筠婷同时出声,却是不同内容。 老太太蹙眉,先问婷儿,你在何处。” “我沉不住气,与八姑娘动手,丢了徐家颜面。” “还有呢?” “没有了。” 老太太啪的一拍桌子不知友爱就不是?” 阮筠婷抿唇,没有作答。 见阮筠婷挨训,徐凝霞心中暗笑,面上却委屈的落了泪,哽咽道我从没挨过打,却叫她给我甩了两个耳刮子,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老祖宗,我再也不去上学了,我没脸上学了” 见她竟然撒起泼,一直沉默的阮筠岚叩头,道老祖宗,虽然冲动犯,但此事并不怪她。是八姑娘她挑衅在先……” “住口”老太太怒道,“岚哥儿,这里没你的事,你出去” 阮筠岚却更着脖子,倔强的道此事不怪,是八姑娘骂我们是野种,是娘偷人生的,还说我们不过是徐家养的狗。才动了手,我们不是野种……”说到此处,阮筠岚声音微哽,连忙住了口,生怕落下泪来。 老太太一听,心便抽痛了一下。 阮筠婷低垂着长睫掩住眸中水汽,平静的道外奶奶,今日是婷儿的不是,不该明知有人挑唆还沉不住气,只是,八姑娘情急之下说出的话着实难听,不但侮辱了母亲,也抹杀了这些年老祖宗对我与岚哥儿的养育之恩。您待我们是全心全意的培养,能说是养狗。” “你说谎是你先打了我的”徐凝霞见老太太似有动容之意,忙大声哭了起来你们欺负我,打了我还倒打一耙,当时的情况,芳儿是可以作证的是不是芳儿,你说啊是不是她先打了我” 徐凝芳低着头,却不。 阮筠婷平静的道事情经过,老太太一问便知,任何人也做不得假,但是今日婷儿冲动,丢了徐家的颜面,着实不该,甘愿领罚。只是岚哥儿当时并不在场,所以他没有,还请老太太……” “我没有跟在身边照顾,让人欺负了她,也是有。”阮筠岚抢着道。 老太太见状狠下心来,道无论缘由如何,你这样做的确是,难道外奶奶请了嬷嬷来教导你礼仪,是让你学着与自家动手打架的吗?一不知友爱,二不知顾及家族颜面,三辜负长辈教导,便罚你去祠堂思过,明日此时才能出来,你可认罚?” “多谢外奶奶,孙女认罚。”阮筠婷行礼认。 “那这便去吧,韩滨家的,将姑娘送去。” “是,老太太。” 韩滨家的心疼的扶起阮筠婷,用不大不小恰能让老太太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哎,才刚撞伤了头,这身子还没好呢,祠堂里阴冷的很,可不要再惹了邪风生了病才好。” 老太太心头一动,“慢着。便罚你去祠堂,将家规抄写十遍吧,抄完了回静思园,闭门思过。” 这个外祖母,是真的心疼她啊。 阮筠婷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道婷儿惹老祖宗担忧,让老祖宗生气,着实不该,下次做事,我定会三思而后行,请外奶奶不要生气了。”然后起身,“婷儿告退。” 阮筠婷还未曾起身,大丫鬟画眉进屋来行礼,道老太太,裕王世子求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86章 不能动的情 费章节(12点) 韩肃来了?他会来? 所有人皆是疑惑又惊愕,老太太尚未来得及收起对阮筠婷的怜惜,便唤了画眉服侍整妆容,命徐凝芳和徐凝霞二人在松龄堂候着,她去去就来。 阮筠婷满心疑惑,在韩滨家的的搀扶下迈出门槛。待过了穿堂出了垂花门,进了巷子里,阮筠婷才停下脚步,端然给韩滨家的行了一礼。 “婷儿多谢韩妈妈方才美言,若不是妈妈,老太太气头上,定不会记起我身上的伤势。” 阮筠岚见状,也跟着一同行了礼。 韩滨家的双手搀了面前的两个孩子,怜惜的望着他们。在徐家伺候了大半辈子,怎会不知各第86章 不能动的情位主子心性?八姑娘为人娇蛮任性,处事又张扬跋扈,还爱面子,最看不惯的就是有人比她强,像那类直戳人心窝的话,八姑娘是张口就来的。虽说阮姑娘动手打人了不应该,可韩滨家的心里却是疼惜阮筠婷的。 “哎,姑娘还是好生想想,往后再遇上这类事情当如何处置,今日老奴的话能起效,完全是因为老太太她心里念着祖孙情分,也怜惜姑娘。可是这份怜惜和喜爱,也要姑娘努力才能得到啊。” “是,多谢韩妈妈提点,婷儿谨记。” 徐家祠堂位于徐府东侧跨院,老太太的松龄堂在西侧。中间隔着个前院,有两侧的穿堂贯穿。 阮筠婷要去祠堂,必定会横穿过前院。 而待客的荣祉堂,正在前院正中。 与阮筠岚并肩而行,却见着韩肃负手站在院中,仰头看着一株开满白色细碎花朵的树。听见动静,韩肃转过身来,见是阮筠婷,微微一笑。身畔的景言和景升齐齐的行礼: “小的给阮姑娘,岚爷请安。” 阮筠婷颔首还礼,又对韩肃行礼世子爷。第86章 不能动的情”直起身才道您来了?” 韩肃与阮筠岚相视一笑,这才道我担心徐老太太不明当时情况,便来看看。” 阮筠婷愕然。张大了明媚灵动的双眸,直愣愣望着韩肃。他竟然会因为这样的事,亲自来跑一趟? 裕王爷是皇帝亲弟,当年辅助皇帝登基,功不可没,如今朝野之中,当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尊崇,且如今与皇帝的关系仍旧非常亲厚。这也正是为何韩肃炙手可热的缘故。 徐家与裕王府从无交集,并非不想结交,而是高攀不上。 他竟然为了而来…… 她如水双眸,似春日的湖面反射粼粼波光,长睫忽闪,楚楚可怜,让韩肃心中又升腾起想将她拥入怀里好生疼爱的感觉。又让他想用手轻轻遮住她的双眼,这样勾人心魄的眼睛,不要让别人看到。 二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阮筠岚则觉得异样,轻轻推了一下阮筠婷,然后行礼道多谢世子爷挂念。” “不必客气。”韩肃有些尴尬。阮筠婷也回神。 正当此刻,老太太也在韩滨家的搀扶下下了小绒轿,恰将韩肃来不及收回的温柔目光尽收眼底。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压下心中情绪,走上前去。 阮筠婷则回身给老太太行了礼,又给韩肃行礼,这才与阮筠岚穿过东侧穿堂,到了东跨院去往祠堂。 同样阴冷的祠堂。阮筠婷跪在黄杨木雕花案几前,抄写家规。阮筠岚则在一旁帮她磨墨。 见她面容恬静,毫无波澜,阮筠岚终究还是没忍住疑问,道,你与世子爷……” 阮筠婷眉眼不抬,淡淡道算是吧。还有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是吗不跳字。阮筠岚疑惑的道若只是如此,世子爷何故会如此将你放在心上?” 阮筠婷手上一顿,一大滴墨迹滴上雪白宣纸,晕染开指甲大小的漆黑墨迹。 叹息一声,阮筠婷放下笔,望着阮筠岚充满担忧的眼睛,道岚哥儿,我与世子爷统共没见上几面,不过是比较谈得来的合作伙伴罢了。他关心我,许是因为情谊。” “情谊?”阮筠岚微哂,“,你太不懂男人。你生得这副容貌,难道还期望男子对你丝毫没有好感,没有非分只想吗不跳字。 阮筠婷一滞,随即莞尔,拉着阮筠岚的手,一同坐在蒲团上,道岚哥儿,你多虑了。我才十二岁,还没有想那些事。你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你呀,若是有分寸就好了,”阮筠岚担忧的道世子爷的身份,婚姻大事怕是根本做不得主。而你又是身份?人家世子的伯伯可是皇上皇上难道不会给他安排门当户对的女子?就算你们在一块儿了,你说不定也只是他众多妾侍之一。你这样的性子,若是无情倒也罢了,若是真动了情,会受得了世子爷给你的只是雨露均沾之恩吗不跳字。 “岚哥儿……”阮筠婷想不到,弟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且这番话,也句句说在了她心坎上。 阮筠岚目光中充满厌弃和愤慨,语气鄙夷咬牙切齿的道况且权贵之人有几个真情实意只辈?仗义每多屠狗辈,倒不如嫁个平凡的人家,一心一意对待你才是好的,你偏要像娘那样……”声音戛然而止。 “像娘?”阮筠婷心中有些激动。阮筠岚的意思,是他们的娘当初也是嫁给权贵了?她很想问个清楚,但她并不知这具身子的本尊到底知不生父的情况。怕露馅儿,只能闭口,以复杂的眼神望着阮筠岚。 阮筠岚别开眼,只道反正娘说了,要我照顾你,让你这一生平平安安度过就好,可不要跟她一样走了路。” 阮筠婷斟酌言辞,天真的道娘也没有走路啊。她那样难道不好吗不跳字。 “那样叫好?你都不,就不要乱下定论胡思乱想”阮筠岚显然烦躁起来,随即叹息一声,少年老成的道罢了,你说好就是好,不过有比娘更好的活法,你要不要?” “我要。”阮筠婷从他字里行间之中,已经隐约分析出这具身子的本尊也是不知生父之事的。看来这些年,一直是小大人似的弟弟背负了更多。 阮筠岚道好,那你听我的,也算是听娘的话,别对世子爷动心。” 阮筠婷此刻心思全在生父身份之上,阮筠岚话中的信息分明告诉她,他们的生父很有可能是权贵,有可能是与世子爷那样的身份相当的人——不然他不会那样激动,更有可能住在皇城中,因为她想起了阮筠岚在他生辰的时候给她看过一次的羊脂白玉龙玉佩,那样的材质,还有那个龙图腾,根本不是民间之物 “,你听见了没有”见她不,阮筠岚以为她果真对韩肃动了心,语气越发着急。 阮筠婷回过神,点头道我省得,岚哥儿,你放心,如今我的心思只在如何能好生学习精进,早日通过考试进大学部,给咱们母亲争口气。让如今瞧不起咱们的人,咱们并非是野种,并非是徐家的狗。”说到此处,阮筠婷心中豪气顿生今日咱们附庸与徐家。有朝一日,我要让徐家附庸于我” 见如此豪气冲天,阮筠岚心中也被点燃了希望,重重的点头,道我也是。我也会好生努力。” 十遍的家规并不多。阮筠婷工整抄完之后,便让阮筠岚将她抄完的家规给老太太送去,顺便也能打探徐凝霞与徐凝芳是如何处置的,则是回了静思园。 才一进门,正看到穿着桃红色袄裙的罗诗敏在院子中间急的团团转。 “罗?” “哎呀婷儿,你总算了。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徐老太太可有重罚你?”罗诗敏快步拉住阮筠婷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 阮筠婷感动莫名,罗诗敏待她倒是真心实意的好。 “我没事,老太太念及我身子没痊愈,只让我去祠堂抄写家规十遍,然后闭门思过。” “谢天谢地,哎”罗诗敏拍着胸口舒了口气,续道你不,今儿的事可吓坏了我们,我表哥直嚷嚷着要来帮你去老太太那里说情,要不是兰舟拦着,说他来不如去请世子爷来,身份贵重比较有分量,表哥早就冲了来了” “,是兰舟请了世子爷?” “是兰舟与我表哥一同去的。”罗诗敏笑道得了,你没事就好,我还要快些回君家去,表哥和兰舟都在等消息呢。” “哦,好。” 阮筠婷有些发愣,韩肃能来,她感动,罗诗敏与君召英的关切,她亦感动,最想不到的是原本独善其身的君兰舟,竟然还能为了她的事情给君召英出主意。 罗诗敏带着丫鬟代云离开了。阮筠婷发愣的功夫,却听背后屋顶上传来鄙夷的一声想不到你人不样,还有不少狐朋狗友关心着” 阮筠婷叹了口气,并不回头,而是袅娜移步上了台阶,道想不到堂堂徐家六小爷,却如梁上君子那般,专爱听人的秘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87章 想不到姐这么有人格魅力! 费章节(12点) 阮筠婷话音落下,人已经到了正厅门前,素手刚刚撩起蓝布云回纹夹板的门帘,却觉得身后一阵冷风,回头,原本潇洒坐在屋顶的人如今已经负手站在她身后台阶下。 若并肩而立,阮筠婷身高只及徐承风下巴,如今她站在台阶上,倒是比徐承风高出一些,她相当享受这种可以俯视他的感觉,扬眉一笑,温言赞道:“六表哥好俊的轻功。” 徐承风原本被说成梁上君子,气愤不轻,现见她笑语嫣然,端的是夺人心魄的美丽,方才的气愤就都忘了,谦虚的道:“哪里哪里。” 谁知阮筠婷竟然补充一句:“梁上君子的功夫可不第87章 想不到姐这么有人格魅力!及六表哥,若是你真的入行,旁人岂不是都要丢了饭碗。” “你”徐承风气结,“好一张利嘴,看来你这样能说会道的,在奶奶那也吃不到亏,算我瞎操心”说罢觉得自己更委屈,转身便要走。 见他真的恼了,阮筠婷忙回身追上,一把拉住他袍袖,柔声道:“六表哥莫生气,我是逗你的。你若恼了我,打我两下也是好的。” 徐承风没好气的回头,刚要说话,却撞进她如盛满星光的眼波中,到了口边的话,就那么忘了。 阮筠婷微笑,诚恳的道:“六表哥,那日的事我还要谢你。若不是你在,我定会伤的更重。”亭亭行了一礼,这句谢谢她早就该亲自对他说了。 徐承风脾气倨傲,但也最受不了别人恭敬,如今阮筠婷不与他对付嘴皮子,反而诚心实意的道谢,他不好意思起来,脸皮涨成红布,连连摆手,别扭的道:“罢了罢了,你不是我表妹么,自家人还谢个什么。”想起她送来的那个美味的粥,徐承风佯作不满道:“不过你也真是小气,就第87章 想不到姐这么有人格魅力!送个什么破粥来敷衍我,还不是你亲手所做。” “表哥若喜欢,改日我亲自下厨做一桌酒好菜,谢你的救命之恩。”阮筠婷笑的越发温和灿烂。 “此话当真?”徐承风被感染了情绪,也笑了。 阮筠婷点头道:“自然当真,我与曹嬷嬷学了这一阵子,也有几道拿得出手的私房菜了。”话音一顿,阮筠婷歉然道:“其实这些日子我心里一直都过意不去,听说那日祖母还训斥了你,你原本没错的……我最怕的便是连累你毁了这些年的努力。” 短短的一句话,却如重拳一般捶打进徐承风心里。他身为庶子,能走到今日着实不宜。这些年艰辛只有他自己知晓,早已习惯了将所有苦涩藏在心底,将最光辉的一面傲然展示于人前,不让人轻易将他看清。想不到她一个女子,竟然能明白他的感受,竟然能说出如此贴心的话来。 心中某处,似有什么柔软之物缓缓地化开了。徐承风笑容越发亲和,“不会的,若我真的好,便不是一点点小事便能影响的了的。再者说我将来定然与父亲一般远赴边关,守住大梁国的南门。离着府里远了去呢,老太太如何想我,旁人如何看我,也都无所谓。” “表哥活的洒然,婷儿佩服。”阮筠婷眼神向往的转身,看向夜幕降临之前暗蓝的天空,“不知道边关的天空,是不是也与咱们这儿一样?” “那儿啊,比不上大梁城寒冷,那里一年四季温度都差不多,雨季是最长的。而且那里的女子都长的细致娇小,不如梁城这边女子高挑。你若是喜欢,改日得了机会,我带你去边关玩玩。” “好啊,我先谢过六表哥了,咱们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 夜幕暗沉,尽管馨岚居中灯火通明,浓到散不去的压抑仍旧充盈与空气之中。 徐凝霞坐在圈椅上抽抽噎噎,手上帕子沾了沾眼角泪水,随意扔在地上,骂道:“老祖宗也忒偏心凭什么阮耗子只抄十遍家规就行了,我却要将女四书整个儿抄一遍” “你还有脸说?” 三太太气结的瞪眼,“你若不去招惹她看,今日又怎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不但自个儿吃亏,好容易选上去跳那个‘盛世惊鸿舞’赚回来的一点脸面也跟着一块丢尽了” “那怎么能怨我” “不怨你?怎么偏老太太向着阮筠婷那个贱蹄子?还是怪你自个儿没个算计”三太太越说越气愤,袍袖拂落桌边五彩描金的蜻蜓点水茶盏,尖锐的破碎声与她的尖嗓门呼应:“我好容易去求了老太太,不知陪了多少笑脸受了多少白眼,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你进了奉贤书院,你可倒好,不知给我争口气,反而就知道惹事自个儿吃亏,还要丢尽咱们三房的脸面” “脸面脸面,母亲就知道脸面”徐凝霞也火了,呜咽哭道:“女儿受了委屈,您却只知道怪我” 徐凝霞捂着脸,哭的越发伤心了,原本红肿的眼睛肿的像个桃子。 三太太见状,反而有些不忍心,调转炮火骂起旁人:“老太太莫不是老糊涂了,竟然黑白不分委屈我的女儿,还有那个徐凝芳,她紧随了她那个狐媚子娘,心里少说也有九千个心眼子,挑拨了你和阮筠婷那个贱|人,她自个儿还做出一副委屈模样来,我呸” “就是”徐凝霞止住眼泪,跟着三太太一同骂道:“最可恶的便是阮耗子,她竟然不知廉耻的勾引世子爷也不知她到底给世子爷下了什么**,今儿世子爷还登门来为她解释。”说着话语气酸溜溜的。 三太太冷哼一声,“她娘就是个未婚生子不守妇道的贱|货,这样的妇人能生出什么好孩子来?你放心,世子爷那边,就算谈成了联姻,也轮不到她一个孤女,别忘了你才是我的嫡亲女儿”随即挑眉,意味深长的道:“再者说了,你不会想想法子,将她比下去?” 徐凝霞闻言,眼睛一亮。 “太太。”正当这时,常妈妈进了屋,低声道:“太太,老爷去了桂姨娘屋里。” “我呸,什么桂姨娘,她也配” 常妈妈被骂的一缩脖子,忙跟着附和着骂了几句。最后才道:“还有,香姨娘才刚带着十姑娘出去了,瞧着方向,应当是往静思园去。” 什么?三太太一愣,一向深居简出柔弱不争的香姨娘,竟然会去找阮筠婷? “你去跟上,瞧瞧她都做什么了。”她可不会忘了,香姨娘原来是徐采菱的贴身丫头 ※※※ “老太太,您喝口热茶。”韩滨家的双手将白瓷红梅杯子呈上,随即退到一旁,试探道:“世子爷对阮姑娘到也似是特别。” “是啊。世子爷风度不凡,举止言谈都甚是和我心意。只不过身世上,婷儿却是差了一块儿。” “身世虽差了一截,可阮姑娘美貌又聪慧,难道不能补的上么?”韩滨家的笑着在老太太跟前的脚踏板坐下,她是老太太的陪房,伺候了她这么些年,二人情分很是深厚。没有旁人在场,说起话来也很是随意。 老太太闻言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格外喜欢婷儿那丫头,对她的期望也很高。不过婷儿毕竟是个生父不详的尴尬身份,我怕世子爷就算真喜欢他,将来到了王府里婷儿也会因着这个尴尬身份而受委屈,这婚事最讲究的便是门当户对啊。” “老太太顾虑的是。”韩滨家的闻言也很是苦恼,阮筠婷如此聪慧讨人喜爱的姑娘,身世又是如此可怜,最该有的便是一桩好婚事来弥补曾经的缺失。但是身份地位,着实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即便跨的过去,能否站稳了也是一说。 二人沉默,烛火爆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半晌,老太太突然眼睛一亮,道:“对了,先前曹嬷嬷不是与我提过一句,说是与甄嬷嬷极为相熟吗不跳字。 “是啊,老太太,您怎么突然提起此事?” 老太太眼神发亮,“婷儿那日意外伤了头部,才没能参加‘盛世惊鸿舞’的甄选,她没参加,不代表不能跳。” “老太太,您是想……”韩斌家的隐约了然,转而感慨道:“您是真的将阮姑娘疼到骨子里去了。” “哎,采菱那丫头福薄,我这个做外奶奶的,怎么也要对孙女孙子负起责任,将来到了下面,也好有脸面去见采菱啊。来,伺候我更衣。我去见见曹嬷嬷” “是。”韩斌家的手脚麻利伺候老太太更衣,感慨道:“若是阮姑娘知道您为了她竟用了这样多的心思,还要为她去放软了身段求人,她定会很是感动,且更加用心的。” “她知道与否都不打紧,要紧的是她若是真能参与了‘盛世惊鸿舞’的表演,便有更多的表现机会,将来谈婚论嫁之时,也多了个筹码不是?没有父母撑腰,婷儿好歹也是才华横溢的美人啊。”老太太语气沧桑,对着铜镜借着烛火看着鬓边的白发。 韩滨家的感动的点头,道:”老太太您说的是,您所做不会差,阮姑娘也不会叫您失望的。“ “但愿如此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88章 欺负我年轻? 费章节(12点) 阮筠婷想不到香姨娘那样深居简出的人,竟会突然前来造访,且只是纯粹的探望。待到临离去之前才道阮姑娘,既然身在徐府这样的望族。那有一些事情便要看开,还有一些事情,是必须要隐忍下来的。只有忍耐才能更好的生存。” 香姨娘说那番话的时候,语气是苍凉而淡漠的,然阮筠婷却感觉到香姨娘对她是真心的关切。她动手打了八姑娘,此事已经全府上下皆知,她是怕她以后再冲动,终惹老太太的厌烦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收回思绪,阮筠婷跨出浴盆,红豆用雪白布巾为她擦拭身子,服侍她穿了青白色的绫衣和长裤,第88章 欺负我年轻?到铜镜前伺候她擦净长发,外头突然有一阵声传来: “张妈妈好不知趣,你已是府里的老人儿了,还越发不规矩,竟越性儿拉着小的吃起酒来,若是误了差事可好?” “婵娟姑娘好大的威风。”张妈**声音略有些含混,显然吃了不少酒,语气也很是激动,声音拔高,道跟着主子身边多了,如今自个儿也压着人三分,,你还当你也是个主子了?别说你了,就是屋里头的我也不怕” “张妈妈”是笑儿的声音。 这话说的端的是过分。 阮筠婷侧目望去,红豆也停了手上梳理长发的动作,迟疑道姑娘,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用。”阮筠婷看向铜镜,婵娟是个爆碳的性子,定不会受人欺负。且跟一个醉醺醺的老妈子拌嘴,没的丢了的身份,她不便出面,婵娟自然会去处置。。 果真,外头传来婵娟冷冷的声音: “张妈妈是借着酒劲儿装疯?若是您觉着这会子吃酒耽搁了差事也无碍,便尽管大声嚷嚷起来,我管不了你,自然有能管你的人。” 张第88章 欺负我年轻?妈妈不满叉腰,冷哼道你算个,老娘在府里头风光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处吃屎呢如今也狗仗人势起来” “你……”婵娟似气的不轻,还要在说。 “咳嗯。”阮筠婷实在听不下去,轻咳了一声,拿起梳篦梳着发稍,慢条斯理的扬声道现在时辰了?” 阮筠婷温和的声音中含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慑,院子里的人听的真真切切,张妈妈瑟缩了一下,叉在腰上的手也放下了。 婵娟剜了她一眼,回身恭敬的回道姑娘,已经亥时了。是不是吵着您休息了?” 阮筠婷只道天色已晚了,婵娟去歇着吧。” 婵娟一愣,心下忐忑,声音越发的诚惶诚恐奴婢不累,吵着姑娘休息了,实属不该。” 张妈妈和笑儿见红豆方才还威风凛凛,此刻没了气焰,脸上都有些嘲讽笑意。本以为婵娟至少会被骂上几句,谁知阮筠婷却道无碍的,你下去吧。” “是。”婵娟行礼恭顺退下了。 这么就完了?张妈妈嗤了一声,到底是个丫头片子,再改进又能改变多少?想当初她随意挑拨她两句,她就能如炸毛的公鸡那般蹦起来。若是稍微哄着点她,在说些旁的主子都给下人了,她一准儿会掏出不多的体己来给她吃酒证明也是个厉害主子。如今不过学了半年规矩,还能转了性? “散了吧散了吧。”张妈妈回身冲着可儿和笑儿摆手。 可儿忐忑的没有动,笑儿也有些犹豫。 张妈妈向前走了几步,就听屋子里有话音传出今儿个吃酒的,有谁啊?” 话音不大,却让人听的清楚,且分不清喜怒。 张妈妈不耐烦的转身: “夜色深沉了,姑娘还是早些安歇的好,免得明儿眼下发青,毕竟容貌还是最重要的不是?” 不但不回话,语中还暗示阮筠婷全凭着一张脸,是个没用的草包。 屋内,红豆已经气的脸色通红。阮筠婷也蹙了眉,道张妈妈这是想金川、玉川和巧冰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这三人都是阮筠婷之前的婢女,因为她犯而被带累让老太太卖了出去的。 张妈妈心中就是一抖。阮筠婷话中重点,是卖出府…… 笑儿见张妈妈神色微动,意识事情不妙,忙道回姑娘,方才妈妈只是拉着奴婢要去,奴婢没去。” 可儿也道奴婢也没去。” 张妈妈冷眼瞪她们,两个没用的!!! 第89章 最佳宠爱 费章节(12点) 大清早的,老太太会来?阮筠婷连忙站起身,端正给老太太行礼。而方才吵嚷的三人,也惊慌失措的跪地磕头。张妈**声音最为响亮,哆嗦着道: “老祖宗金安” 老太太左手搀着韩斌家的的手,右臂随着步子移动而摆动。身上描金纳纱的驼色锦缎褙子反射清晨的阳光,在身子周围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显得气势迫人。 “这群刁奴,我才放开手几日,你们背地里就敢怠慢姑娘?”老太太坐在阮筠婷方才坐的位置,声音含怒。 婵娟忙叩头,道老太太容禀,是张妈妈昨日夜里越性儿,自个儿吃酒还不算,还要拉着可儿第89章 最佳宠爱和笑儿两个小的去。奴婢看不过,说了她两句,她便与奴婢在当院吵了起来。姑娘是宽宏善良的人,只让张妈妈在院子里站着醒酒,谁知今儿个她酒醒了,比昨日更加变本加厉,当面顶撞姑娘不算,还口出秽言。奴婢护主心切,这才与她理论起来。” 婵娟如今气还没消,如倒豆子一般。但意思表达的也很是明白。 老太太闻言,凛冽眸光扫了眼张妈妈,待看向阮筠婷之时已经转为温和,“婷儿,事情可是如此?” 阮筠婷大眼眨了眨,浓密的羽睫随着眼睛的眨动而运动,端的叫人看了心生怜惜。似是怕被责罚,又带着些给长辈添麻烦了的懊恼,阮筠婷乖巧的道老祖宗莫要生气,此事怪不得婵娟和红豆的。他们是想护着我。” 言下之意,就是说婵娟说的是真话了。 张妈妈额头上汗水滑落。想反驳,想说婵娟那蹄子避重就轻,可身上却不自觉哆嗦,嘴也吓的不听使唤。。 老太太见张妈妈那个样子,心中便已了然,道这样的刁奴,我府里不留。来人,把她带下第89章 最佳宠爱去,交给霜丫头处置吧。” “老太太老奴知了阿” 张妈妈连连叩头,转向阮筠婷又打了两个嘴巴,讨好的道姑娘息怒,您也老奴有口无心的,是个直肠子,姑娘就给老奴说,求求老祖宗开恩吧,老奴往后绝不再有下次了” 张妈妈若是诚心悔改,阮筠婷也绝不会逼人太甚的。只可惜,此刻张妈妈虽然说着服软的话,三角眼里却有晦涩的光芒一闪即逝。 阮筠婷看的很清楚。 老太太在打量阮筠婷的表现。见她看了,声音平静的道婷儿,你说?” “听凭老祖宗发落吧。” 老太太满意的笑了,拿得起放得下,没有无谓的妇人之仁,是个料子。 张妈妈却哭了阮姑娘,求您给老奴说个情儿啊,阮姑娘,念在咱们多年的主仆情份……” “带下去吧。”老太太闭上眼,似不耐烦的摆摆手。 门前早就等候多时的粗使婆子听命一拥而上,将张妈妈驾了出去。 可儿和笑儿此刻已是怕了,张妈妈跟了阮姑娘那么久,犯了照样要处置,没见阮姑娘有丝毫留情,可见她是公正守规矩的人,往后伺候,他们定要仔细留心才是。 事情处理完毕,老太太拉了阮筠婷的手,道: “你身边大的大小的小,也没个得力的人。往后就让韩斌家的留在你这儿吧,也好照顾你妥帖。。”!!! 第90章 晕倒 费章节(12点) 阮筠婷很是惊讶,自入了学以来,甄嬷嬷对她便是不冷不热,她曾经几次猜想,甄嬷嬷定然还是气她初次点卯时迟到的事。她从未与甄嬷嬷有过私下的交情,为何会在临近散学之时让她? 一路忐忑回了沁芳斋,路上便见许多姑娘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罗诗敏看到阮筠婷,忙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道婷儿,你去哪儿了?可是天大的好事呢。” “好事?”阮筠婷奇怪的眨眼,隐约觉得事情不会是单纯的好。 “宫里‘尚乐局’的郑主事来审查‘盛世惊鸿舞’的进度,结果徐八姑娘忘了动作,表现的不甚如意,郑主事便要求从新第90章 晕倒甄选一名人选。咱们此次入学者中,身量差不离儿,模样出挑的就数你了。甄嬷嬷便跟主事推荐了你。” “啊?” 阮筠婷怎样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事她上次借着机会告假了几日,就是为了避开甄选。想不到好容易躲,命运却不给她躲的机会。她要去吗? “还愣着做,快去啊。才刚找不见人影儿,甄嬷嬷和主事怕是都焦急了。甄选在正堂,甄嬷嬷让咱们都去看呢。” 罗诗敏絮絮叨叨,拥着阮筠婷一路走向正堂。见阮筠婷,一旁原本交头接耳的众人,也跟在他们身后议论纷纷。 正堂地当间已经清理干净,留出了空地。甄嬷嬷与郑主事端坐正中的圈椅之上。其余八名身着月华舞衣的姑娘垂首站立一旁。徐凝霞则是站在门柱边上嘤嘤哭泣。 见阮筠婷进门,徐凝霞眸光中闪过愤恨。昨日的仇没有报,今日她就顶替了的位置,这叫她回府去如何还有脸面见人? 阮筠婷感受到徐凝霞的目光,心中暗叹,她虽然不想事情朝着这样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但是往往第90章 晕倒天不从人愿…… “给甄嬷嬷、郑主事问安。” 到了正中,端雅行了一礼,随即悄然而立,微垂眸光,粉嫩的面庞上微笑从容,娇柔又大气。 甄嬷嬷点头,笑着转向郑主事,道这便是我与你提起的阮姑娘。” 郑主事打量了阮筠婷一番,略微颔首,道模样是好的,只不知她舞跳的如何。先舞上一曲吧。”说罢对着身后摆了摆手。 阮筠婷抬头,这才郑主事身后的屏风另一侧,坐着几名乐女,古筝琵琶格式乐器俱全。 看来,尚乐局和书院都真的很重视“盛世惊鸿舞”啊 此即,众位学子已经闻讯前来,正堂两侧站满了各家的姑娘和小爷。虽说屋内约有百人,屋内却寂静的针落可闻。 徐凝霞嘲讽的望着阮筠婷,“你那个样子,会舞么?” 这一声在正堂屋中显得极为突兀。人皆知阮筠婷与徐凝霞的恩怨,都好奇看着二人。 徐凝霞的疑问,其实也正是阮筠婷心中的挣扎。 她到底,要不要会? 跳舞不难,她前世正好学过。可若是通过了,月夕那日她就要进宫去献舞了,有可能会接触到贵重之人,也有可能从此改变命运。 等等……进宫? 阮筠婷想起了那日阮筠岚的话,想起了那个不是民间凡物的白玉龙玉佩。或许此次正是她寻找生父的机会她对生父虽没有感情,也不执着,但是她不希望一直到谈婚论嫁之时都是孤女,身份不明。 转念又想,往年献舞之人,五年中,才有一两人被皇帝选中,其余人皆是嫁给公侯之家。她在古代,左右逃不过嫁给土生土长的古代男人,夫君若是权贵,对她也没有坏处,若不是真爱之人,不动心即可,这不是她前些日就想好的么? 思及此,阮筠婷释然了。献舞是一次赚得筹码的机会,她宁愿将筹码握在手中,哪有将机会再向外推的道理。 心中纷乱,不过是呼吸之间。 阮筠婷看向徐凝霞,又转向郑主事和甄嬷嬷,道平日姑娘们练习,我也曾看过一些,虽舞不完整,但可一试,若郑主事与甄嬷嬷觉得尚可,我再努力去学便是。” “正是这个道理。”甄嬷嬷笑着道这便开始?” “好。” 郑主事点头,身后嘈嘈切切之声率先响起,屋中之人皆将目光投向阮筠婷。徐凝霞鄙夷笑着,她就等着看阮筠婷被郑主事当场否定,然后因着紧迫,还得是让她来上场 阮筠婷随着乐声,向后弯腰,这是盛世惊鸿舞的起式,随着筝音与洞箫的加入,乐曲似从天边飘散而来,阮筠婷柔软的腰肢儿也弯到一个极致,随即弹身而起,身姿轻盈,裙衫飞扬…… 萧北舒来到门前,看到的便是这一幕,身着桃红衣裙的少女,如桃花精灵一般翩然起舞,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灵动轻盈,身姿柔韧,若掠过夏日碧绿湖面的惊鸿。她脸上挂着的微笑恰到好处,似能影响观者的情绪,能引领着人的心走入那片景致之中,流连忘返。 萧北舒有片刻怔愣,想不到她除了聪慧的头脑和新奇的琴曲,还能舞得一曲好舞。 甄嬷嬷与郑主事面上表情虽不露,但心中亦是满意的,没有与教导舞蹈的姑姑学习,仅凭着看了一些,便能将动作记得分毫不差,此女聪敏不能小觑,最要紧的,是她手臂纤长,腰肢柔软,步履轻盈,每一个弯腰,踢腿,转身,抬头的动作,都将柔美发挥到极致,显然是有功底。 待到最后乐曲的高|潮部分,阮筠婷的身子也快速的旋转起来,桃红裙摆绽开一朵娇艳的花,每一次转身都是极有节奏感,丝毫不乱,十余周之后随着乐曲的停止,她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停手收势,分毫不喘,亦不显摇晃。 此刻,屋内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巴掌声,连先前被选中的那八人也心悦诚服,她们跟着学了许久,也未必能将舞姿发挥成如此。 徐凝霞目瞪口呆,双手攥紧了裙摆亦不自知。她偷学了她一定是早有预谋的偷学了她都记不住的舞步,软耗子没学过会!!! 第91章 蛇蝎美人儿 费章节(12点) 阮筠婷是被抬回静思园的。身子柔软的倒在床榻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生气的布偶,让人无措。 韩斌家的当场急得哑了嗓子,满头大汗的亲自跑去叫郎中,红豆和婵娟则是坐在床边用帕子擦拭她的脸,柔声唤道姑娘您了,您醒醒。” 可阮筠婷依旧一动不动。 不多时,外头传来杂的脚步声,老太太焦急的进了门,径直冲向内室,“婷儿,婷儿” “老太太。”婵娟和红豆起身行礼。 老太太坐在床畔,握着阮筠婷若凝脂一般的小手,怜惜的摸摸她的额头,声音却很是严厉回事” “回老太太,”婵第91章 蛇蝎美人儿娟道今日姑娘通过‘盛世惊鸿舞’的甄选了,奴婢们开怀的紧,就给姑娘预备了一桌酒席庆祝,谁知才吃了没几口,十二姑娘就来了,说是有急事找我们姑娘。” “哦?”老太太抬起头看向婵娟。 婵娟续道我们姑娘说有话在这儿说就好,可十二姑娘偏不,硬是拉着我们姑娘出去了。结果,结果就……” 老太太眸光一闪,似乎有一些事情明了一些,便道快去看看郎中还不来。” “是。” 老太太苍老的手,一下下抚摸阮筠婷的额头,看着那张靠在鹅黄色缎面枕头上苍白的小脸,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从前,在她面前的是她的小女儿徐采菱。 从前徐采菱病了,她便喜欢这样坐在她床边,一下下顺着她的长发,徐采菱常说“母亲的手摸一摸,就能把女儿的病痛都带走”。 可如今,女儿已经不在…… 老太太突然有些伤感,可她是一家之主,没有空闲用来伤心。她须得支撑起整个徐家。而面前的女孩,却是徐采菱生命的延续。 “老太太,郎中来了”第91章 蛇蝎美人儿 韩滨家的满额的汗,带着老郎中进了外间,自个儿则是到了内间,将架子床的帐子放下,只露出阮筠婷的一只手,再用纱帕盖上,这才请了郎中进来。 红豆与画眉一人一边搀扶着老太太去了外间。在八仙桌畔坐下,老太太望着院子里才刚点燃的红灯笼,心里头一阵窒闷。 郎中诊断,说阮筠婷并无大碍,开了补身压惊的方子便走了。 老太太又看了阮筠婷半晌,吩咐红豆待到姑娘醒了去告诉她一声,这才与画眉离开。 床帐中。阮筠婷张开一双清澈明眸,有些复杂的望着紧闭的纱帐。看来老太太与韩滨家的都是真心的疼她。这样装昏惹他们担忧着实不该,可是她也是为了自保。 她与徐凝芳到了后花园,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遇上了盛怒中的徐凝霞。周围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三个,徐凝霞气不过她被刷下来,骂了她。她不预惹事,正当转身离开之时,桂姨娘却带着贴身丫鬟去了后花园,样子似乎在找人。 八姑娘怒气未曾发泄,又一心护着母亲,耀武扬威的又骂起了桂姨娘,谁知桂姨娘竟然一捂肚子,面色惨白的弯下身,紧接着,便有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她的鹅黄色裙摆,地上一大滩的血。 阮筠婷那时,脑子中闪念而过的便是装昏。而她也那样做了。 此事肯定不会是她看到的那样简单。八姑娘为何会在后花园?桂姨娘又为何会适时出现?又为何会突然小产?一切谜团尚未解开,但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徐凝芳。 她装昏,不过是打的感情牌。让老太太心疼,并且在人心里构成小姑娘看到血吓成那样,肯定是心思单纯之人,不会做故意害人之事的印象。可这并非万全之计。 ※※※ 翠园。 厢房中,烛火橘红,屋内仅有两人。 翠姨娘心疼的为趴在床榻上的徐凝芳上药,她的小腿处是纵横的痕迹,那是被家法抽出来的。 “老太太也太不近人情。为何偏对你用了家法。八姑娘却只是罚跪。”只有没人的时候,翠姨娘才敢说这等大不敬的话。 徐凝芳疼的脸色煞白,趴在枕头上,呲牙咧嘴的道母亲心里不是明镜一般么,老太太这是怀疑我了。” 说到此处,徐凝芳语气懊恼,叹道哎,也怪我多事,原本计划那样完美,您那边下了药,直接嫁祸给徐凝霞就是了,可我偏偏自作聪明临时起意,将阮筠婷也引了。原本我是设计他们动起手来,不推了桂姨娘的,可徐凝霞虽然是一点就着的炮竹,阮筠婷却是个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蛋。我想找机会推阮筠婷一把,桂姨娘却提前发作了,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抬起头,徐凝芳楚楚可怜的望着翠姨娘母亲,您不怪我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我只怪那个出手狠毒的老糊涂庶出的孙女难道就不是的孙女了吗?下手竟然这样重”说着,翠姨娘又流起眼泪。 徐凝芳却是笑着拉起翠姨娘的手,道母亲莫担忧,我的伤不打紧,您想想,此刻馨岚居那儿三太太和八姑娘,可是正承受父亲的雷霆之怒呢老太太看的明白,却未必会与父亲说啊。再说了,就算她告诉父亲此事是我做的,父亲也不会的。只会觉得他们合起伙来欺负咱们母女。” “芳儿就是聪明。”翠姨娘刮了下她的鼻子,随即蹙眉道不过往后你可不要再用的身子做筹码了。上一次你故意落水,不是险些丢了小命吗不跳字。 “是是是,女儿不敢了。您不是教训过了么,又旧事重提。” “那是因为我真的担心啊。”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徐凝芳却突然觉得门口似乎有人,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喊了声谁” 翠姨娘也是唬了一跳,忙起身冲了出去,推开门,正看到一个慌乱的背影,借着灯笼的光和月光,隐约看得出此人穿红着绿的,是丫鬟打扮。 “站住”翠姨娘一声呵斥,随即眼珠一转,道红莲,我是你” 红莲是翠园的粗使丫头,今年十四。 果然,那个身影不禁糊弄,停下了脚步,急忙转回身扑到在地,叩头哆嗦着道姨娘。” 翠姨娘缓步下了台阶,到了红莲跟前,俯身低声道你才刚听见了?” 红莲脸色惨青,“奴婢,没,没有,听见,都没听见。” “是么?”翠姨娘站直了身子,盘手看她。 此际,徐凝芳已经缓缓走到了门口,轻声叫母亲。” 翠姨娘闻言一愣,回头看向徐凝芳,因为在外人面前,徐凝芳从来都只唤她姨娘。今日改口了? 徐凝芳微微一笑,甜美小脸上满是亲和,缓步下了台阶。到了红莲跟前,蹲下身,亲切的道听说红莲是徐府的家生子,老子娘都在庄子上,你有个大哥,才刚刚娶妻,生了个男娃刚满月,你下头还有两个弟弟一个,是也不是?” 红莲心已经凉了一半,“是,奴婢,奴婢没听到,都没听到。” “是吗,可是你觉得我会信吗不跳字。徐凝芳眨着眼,好似天真。 红莲落起泪来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会说出去的。” “可是我不信。若有一日这信儿传了出来,我与姨娘顶多是受个罚,可院子里的奴才绝对逃不出三老爷的盛怒,带累坏了主子,这罪名不轻啊。万一顺带牵连了你们家老子娘,啧啧,这事儿可不好办了。” 明摆着的威胁徐凝芳的意思已经很明白,红莲若是没有个让他们放心的表示,她的爹娘哥哥和弟妹,不用等三老爷盛怒就要遭殃。 “奴婢了。”红莲已经面如死灰。 “嗯,就好。”徐凝芳拍拍红莲的肩膀,站起身,忍着疼与翠姨娘回了屋。只剩红莲一人跪在地上,绝望的呜咽。 徐凝敏将身影藏在屋子与墙壁间隔的暗影中,想着方才徐凝芳与翠姨娘的对话,再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一寸寸的凉了。她觉得好似从未认识过徐凝芳,更不认识她的母亲…… ※※※※ “阮,我大哥说了,他是信守诺言之人,你通过考试,他本来也该为你庆贺,不过若是要见你五,怕是不行,她此刻病着正在别院养病呢。”才刚散学,君召英便追上了阮筠婷的脚步。 阮筠婷一笑,君召言的意思是说明见不到徐凝秀,问她还去不去?她当然必然见不到徐凝秀了,她为的就是进君府。 思及此,阮筠婷笑吟吟道四小爷,劳烦你回五姐夫,就当妹子去串个门儿,可好?” “好,好,当然好了。”君召英喜笑颜开,他早想邀请阮筠婷去他家里头逛逛,一直没有借口。想不到那日阮筠婷说的“信守诺言”,却是去他们家的事。 出了山门,阮筠婷与格外兴奋的君召英道别,又对君兰舟颔首,便登上的马车。谁知马车才走了几步,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粗着嗓子喊可是阮的马车吗不跳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92章 是缘还是劫? 费章节(12点) 那声音听来极陌生,与她关系比较亲善,能称呼她一声“阮”的人屈指可数,且声音她都识得,这里突然冒出来一个? 撩起马车帘向外望去,正见一十七八岁的华服少年端坐在枣红马上。此人长的浓眉大眼,圆脸,高鼻梁,唇形适中,瞧着样子虎头虎脑的倒很是讨喜,不过当她他眼神放肆时,便觉此人并非善良之辈。 “姑娘可是阮?” 阮筠婷蹙眉,不喜对方套近乎。行为太过轻佻了 那人见阮筠婷蹙眉,似乎默认了一般,极欢喜的翻身下马,落地时脚崴了一下险些没站稳,尴尬的站定,满脸堆笑声音讨好的道阮安好第92章 是缘还是劫?,在下吕文山。” 吕文山?吕国公的庶子,前些日在集市惊了马,害得她撞伤头的那个纨绔子弟? 阮筠婷面色依旧,眸光转冷,淡淡颔首致意,随即放下车帘,吩咐车把式道咱们走。” 车把式和跟车的粗使丫鬟都是经老太太吩咐过的,无论如何要保护阮姑娘周全,在不能出上次那样的事,他们也面前的吕眼冒贼光,听姑娘发话,连忙赶着马车绕开吕文山向前而去。 吕文山笑容僵在脸上,他潇洒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上敢给他排头吃的姑娘。不过,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张俏脸,在回想那日集市上的惊鸿一瞥,吕文山便觉得开怀起来,无论如何这样有趣的女子的确少见。 吕文山快步追了上去,拦住马车,笑嘻嘻道阮回府去?不如在下护送你一程?” 阮筠婷闭了闭眼,对此人厌烦更深不必了。咱们并不顺路,小公爷自便。”叫一声小公爷,阮筠婷突然很好奇,爵位传给这样不争气的庶子,吕国公就不觉得头疼? 听出她话里的冷淡和厌恶,吕文山第92章 是缘还是劫?有些生气了,他身份高贵,风流倜傥,这丫头还有可挑剔的? 双臂一张,再度拦在马车之前。声音中有些不耐,但也不愿意直接得罪了美人,尽量好声好气的道还是我来送阮一程吧,生的如此娇艳,万一路上遇上个登徒子,被轻薄了去如何是好?” 你不就是那个登徒子?不光是阮筠婷,就连跟车的下人都是如此想。 但是徐家毕竟不如国公府高门大户,下人们有心保护主子,却又不想惹祸上身。 阮筠婷秀眉紧蹙,早知如此,方才就该让君召英送她一程的,说不定还能免去些麻烦。 见马车不动,这些人也没反应,吕文山心中很是得意,回想那日主母训斥: “那徐家有徐贵妃和有镇南将军撑腰,你要谁家的姑娘要不得,偏偏去招惹他们家,你给我老实消停一些……” 不让他要,他偏要。现在瞧瞧,他们也没硬气到哪儿去啊。 刚预备上前撩车连,却突然听见后头却传来一阵马蹄声,吕文山好奇的看去,只见一辆簪缨围锦珠翠做顶的华贵马车,缓缓停在了阮筠婷那两青的小马车旁边,车帘一挑,里头坐着两人,一人红色常服,一人淡青常服。红衣那人他识得,是裕王爷家的世子韩肃,可身旁那淡青常服的人…… 吕文山惊愕的看看阮筠岚,又看看阮筠婷的马车,再看了看阮筠岚。这,不太可能吧,两人竟然长的一样? 被那种垂涎的眼神盯着瞧,阮筠岚怒气横生,冷哼了一声别开眼。 韩肃微微一笑,清俊面庞上笑容透着玩味这不是吕小公爷?” “世子爷。”吕文山不情愿的行了一礼。 “小公爷来书院定是有要事要办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等便不耽误你,先行一步了。”韩肃抱拳拱手,礼数周全,随即扬声吩咐马车启程,让阮筠婷的马车跟上。 想追,但是不敢追,吕文山只都能眼巴巴看着那两辆马车渐行渐远,他气的脸色发青,韩肃算个,不就是要叫皇帝一声“皇伯伯”吗,身份显贵有好炫耀,又不是凭真本事来的。 他却忘了,自个儿也是蒙祖辈荫庇的。 阮筠婷稍微将窗边的布帘掀起一点,见吕文山没有跟上,才长出了一口气。向前看去,望见韩肃那辆华贵马车的车位,心中淡淡有涟漪荡漾开来。 不多时,两辆马车缓缓停在路边,韩肃与阮筠岚下了马车,来到阮筠婷窗下。 阮筠婷也恰好掀起窗帘,见阮筠岚也在,好奇的问岚哥儿跟文渊一同乘车?” 阮筠岚道才刚下山,见你的马车被拦了,我人微言轻的,就想到了世子爷。”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是韩肃恰巧路过…… “你倒是聪明。”阮筠婷笑着转向韩肃,道文渊,今日之事多谢了。” 韩肃听阮筠婷称呼文渊,心中很是愉悦,再看了看天色,便兴致勃勃的望向阮筠婷,笑道若要谢我,自然有你要谢的法子。” 阮筠婷奇怪的眨眼,“法子?” 韩肃不言,只是笑着让她下车。 ※※※※ 负责接送阮姑娘和岚爷的马车先后空车回了徐府,管事的去回了老太太。 “阮姑娘跟岚爷都上了世子爷的马车,说是有事儿, 世子爷说晚上戌时之前会将他们二位送。” 老太太闻言一愣,手上端着的茶盏因突然停顿的动作,茶叶荡了一下,险些溢出来烫了手。 老太太将茶盏放下了,摆摆手道了。” 管事的犹豫了一下,又道回老太太的话,今儿个,额,吕小公爷去了书院。” “哦?”老太太想起那日特意来登门致歉油头粉面的少年,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他去书院做?” “吕小公爷拦了阮姑娘的马车,不过阮姑娘避而不见,恰好世子爷到了,才给阮姑娘解了围。” “嗯,你下去吧。” “是。” 挥退了管事,老太太斜靠在锦缎面的软枕上,微微叹息了一声。世子爷对阮筠婷存着那份心意,真不知是缘还是劫。 吩咐摆了晚饭,才刚预备吃,外头小丫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叫道不好了,老太太,东边儿的井里头死了人了” “?” 饶是老太太杀伐决断了这么些年,听见这个消息仍旧站起身来,“会死人,你好生细细的说来。” 小丫头回道才刚小绿去提水,就看见那井里有个女尸,头泡的西瓜那样大……”说着语气一顿,声音越发哆嗦了那个,看穿着,像是粗使丫头,才刚各房管事的去认了,是,是翠姨娘屋里的红莲。” “了。”老太太坐回罗汉床,想了想吩咐道,“去,将三太太和翠姨娘都给我叫来。” “是。 ※※※※※ 夜幕降临之前,远山都被朦胧在深蓝的暮色中,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菜田,再向着右侧望去,平安寺的建筑在暮霭中,显得格外温馨宜人。 阮筠婷坐在“归云阁”三楼的窗前,望着外头的景色,赞赏道文渊当真是厉害,我才不过草草的给了个主意,你却已经将归云阁建造的如此别致贴心,正是我心中所想那样的。”回头,灿若星辰的眸光看着韩肃真是有过人之才。” 韩肃自小到大皆是生在裕王爷的光环下,溢美之词没少听过,但是任何的赞美,都不如此时阮筠婷真诚的笑脸让他身心舒畅。望向她的目光柔和下来,莞尔道筠婷觉得喜欢便好,不过我还是觉得,有过人之‘财’才更让人欢喜。”说罢望向楼下繁华,笑容越发满意。 一句“筠婷”。说的阮筠婷霞飞双颊,不自在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阮筠岚则是轻轻咳嗽一声,像是提醒阮筠婷,要记得履行当日诺言,切不可动心。 韩肃却没姐弟俩的一样,见一楼有一中年男子抱着狭长琴盒时,竟笑了起来嘿,这人又来了。” “人?”阮筠婷闻言好奇的探身出来,就见一身着青色纳纱长衫,面目隽逸的瘦高的中年男子坐在了一楼正中高台的琴台边,亲手摆上了二十一弦古筝。他姿态优雅潇洒,宛若临风欲飞,长发垂落身后,带着些颓废和忧郁的气质。 “那是人?”阮筠婷看的目不转睛。 韩肃道那人每隔一段,便会来归云阁一次,在下头弹琴,却不是卖艺,不收人的打赏。似是来寻知音的。” “寻知音?” “正是,他手中的‘凤尾焦琴’是有名的古琴,他曾扬言,若是谁的琴音胜了他,便将此琴赠与那人。可是到现在,还都没找到对手。” 阮筠婷闻言点了点头,此刻一声琴音如劈开波浪乘风而来,霎充满了归云阁。 那琴声清脆婉转,音质甚好,阮筠婷是爱琴之人,忍不住赞了一声“好琴。” 阮筠婷位于三楼,距离一层有一段距离,谁知那人竟听见了阮筠婷的话,仰起头看了她一眼,道姑娘既觉得琴音不,不如下来一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93章 斗琴 费章节(12点) 阮筠婷怎会想到那人六识过人,竟听得到她喃喃自语一声?惊愕的眨了眨明眸,回头看眼韩肃和阮筠岚。 阮筠岚蹙眉,不赞成的道,还是别去了,时辰不早,咱们也是时候回府。” 阮筠婷不是不阮筠岚的顾虑,如今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然而那凤尾焦琴,她前世便有所闻,如今得以一见,若是不碰上一碰失良机,难免往后会后悔。 思及此,阮筠婷移步下楼。 阮筠岚皱着眉,刚要劝说,便被韩肃拉住了筠岚,且下去看看何妨?我还从未听过她抚琴呢。” 只看看,也并无大碍。阮筠岚蹙眉,也只能点头。跟在阮筠第93章 斗琴婷身后下了楼。 归云阁楼三层,此际用饭谈事之人都探头望向一层。 阮筠婷迈下最后一级台阶,好奇的看向那中年男人,那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瘦消,跪坐于琴案之前微闭双眸,长发仅挑起鬓边两缕于脑后随意以布带束着,而挑起的两缕竟是白发,一袭青色纳纱长衫松垮垮挂在身上,五官精致漂亮,透着适然之气。 阮筠婷来到古代,见过最美的男人便是君兰舟,不过面前这人,与君兰舟的美艳相比丝毫不弱,反倒有谪仙临凡的缥缈之感。 “。”阮筠婷到了近前,盈然舒展的行了一礼。韩肃与阮筠岚也一同行了揖礼。 那人闻声张开双眸。一双狭长上挑的凤眼似乎盛满星光,为淡然的身姿点燃一抹亮色。待看清阮筠婷容貌之时,那人明显一愣。 阮筠婷不是地道的古代女子,对于陌生人的端量也并不觉得不适,反而觉得面前的中年人很是亲切,便俏皮笑道这位,不知您的凤尾焦琴可否借我一试?” 那人嘴唇颤动,似乎情绪激动。可情绪外露也不过第93章 斗琴一刹。转而便平静如常,快到让阮筠婷没有发觉。 低沉声音略带沙哑,道敢问姑娘贵姓。” 阮筠婷莞尔,“小女子姓阮。贵姓?” “水秋心。”水秋心眸光扫到阮筠婷身后的阮筠岚,又是一愣,口中不自觉补充道我叫水秋心。” 好美的名字。虽然已到中年,可仍旧风华不减,当得起这个名字。 阮筠婷微微一笑,再次屈膝行礼水。您方才说让我下来试琴,还请不吝,将琴借我一用。” 水秋心眸光深邃,低沉声音带着些温和姑娘琴弹的如何?” “小女子不才,家里头也教导了弹琴,不过弹的不好。可是遇上了乐器中的千里马,当然想要一试。” 乐器中的千里马?水秋心莞尔,道与我弹琴,有个规矩。” “请讲。” “你我用此琴各弹一曲,若是你琴曲胜过我,这琴便赠与你。” “说笑了,我琴技浅薄,可能胜得过,不过能得一机会亲抚凤尾焦琴,实在是我荣幸。” 水秋心浅笑,也不多言,宁心静气,双手轻抬,霎,清脆琴声如流泻的月光洒落山间枫叶,又如水中轻舟,劈开琳琳波光。 阮筠婷从未听过这样流畅好听的琴曲。宛如一只温柔的手,伸进皮囊,轻柔的抚慰五脏六腑的疲乏,让人浑身清爽舒畅。 待到一曲弹罢,楼中已经寂静无声,呼吸可闻。 阮筠婷半晌才回过神来,禁不住刻意压低声音,生怕惊扰了方才那片静谧的秋日精致。 “琴技着实高超,小女子望尘莫及。敢问,方才琴曲的名字是……” “《秋心》。” 阮筠婷喃喃道原来如此,秋心,秋心,琴音如其人。果真是好曲。” 水秋心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指着他方才坐过的位置,道姑娘请吧。” 阮筠婷此刻却有些犹豫。她虽然学过弹琴,前世也算得上是精于此道,也曾经觉得技艺还不算太差,可那是未曾听过水秋心弹琴之时。如今再来献丑,难免有布鼓雷门之嫌,一句自谦的献丑,就变成真的“献丑”了。 但是,她真的很想试试传说中的凤尾焦琴。即便不能赢,好歹也算他弹过一次。 思及此,阮筠婷笑着道既然如此,先多谢了。” 水秋心闻言只是温尔的笑着。 阮筠婷跪坐于琴案之前,也如方才水秋心那般,双手放于膝头,微微合上双眸。技艺上想赢过水秋心已是不可能了,只能在琴曲上取胜。 韩肃负手站在水秋心身后。看看那个瘦高的背影,心中隐约有些不喜欢这个人。因为阮筠婷在于他的时候,二人的言语和神态都似乎早就相识,格外的契合。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类人,即便从未相识也给人感觉似曾相识。可是,他不喜欢阮筠婷与旁人有这样的默契。 然而此刻他无心思考这些,一心只在端坐于琴旁的少女身上,那日她的“盛世惊鸿舞”,已经是让他意想不到,心旌动摇。如今却想,她那娇小的身子里到底还藏了惊喜。 方思及此,阮筠婷白嫩素手已经拨上琴弦。 那是动人心魄的曲调。不似水秋心的琴技高超,却能勾人心魄,撩起人内心深处隐藏最深的悲伤,若要强加一个形容词,便只能用柔肠侠骨百转千形容。那曲调,是能拨动有情人心弦与泪弦,让人黯然情伤的。 韩肃已是目光迷离,想不到阮筠婷竟能弹奏出这样神伤曲子。阮筠岚则是惊愕,他不能弹的如此好。 而水秋心,在乍一闻琴曲时,目光已经呆滞,似惊愕,似喜悦。待到琴音杂高亢之时,已是眸中含泪,不得已闭上眼,微微仰头。 阮筠婷弹奏的极为投入,这首《戏说乾隆》的主题曲《问情》,是她在现代时便极为喜欢的,前世也没少练习,今日因为凤尾焦琴,将她内心深处最深刻的情感激发了出来,因此今日弹奏的一曲,是以前从来没有发挥出来的水平。但阮筠婷也,的技艺远远不如水秋心。 一曲作罢,楼中寂然无声。 阮筠婷站起身,笑着望向水秋心。对上他粲然的凤眸水,我输了。” “不。”水秋心俊颜上是温和笑容阮姑娘,不知此曲你是从何处学来?” 阮筠婷被问的一愣,有些紧张起来,方才只想着弹曲子,却没想若是人问起来她要如何作答,都是外人还比较好办,可天阮筠岚也在场,她没法乱说。 想了想,只是含糊其辞道是我家中亲人教的。” 水秋心沉思片刻才点头,道罢了,你赢了,这凤尾焦琴便赠与你吧。” “?”阮筠婷一惊,连忙摆手水切不可这样,我的确是输了的。” 谁知温和淡然的水秋心此刻将凤眼一瞪,道让你拿着你便拿着。我说你赢了,便是赢了”说罢转身边走。 阮筠婷见状,忙追上去。可水秋心的身影眨眼间已经闪出数步,阮筠婷却只见他迈了一步 “水” “吧。”水秋心的声音远远飘来,淡色的青影已经远了。 ※※※※ “岚哥儿,婷儿,今日听说是裕王世子请你们出去?” 才刚回府,阮筠婷与阮筠岚便被老太太叫到了松龄堂,来的匆忙,无奈也只能带着刚“赢来”的凤尾焦琴。 阮筠婷笑着点头,道是,世子爷请我们去了城郊的归云阁。” 老太太闻言略微蹙眉,道原来如此。你们姐弟与世子爷走的很近?” 阮筠婷心头一跳,略微想想,才道世子爷与岚哥儿的关系近些,叫上我不过是顺带。” “嗯。”似乎很满意阮筠婷的说辞,老太太温和的笑了,“罢了,你们的也晚,今日就在这儿随便吃点吧。画眉,去将灶上煨着的粥给阮姑娘和岚爷端来。” “是。” 画眉应声下去。阮筠婷和阮筠岚起身谢过。 老太太望着漂亮的外孙和外孙女,笑道用罢了饭,你们也早些休息,明儿都不必去上学,君老太太明日大寿,发了帖子,请你们这些小一辈的都给她过寿助兴。” 阮筠婷心跳不自觉加快,面色如常的点头是。” 在松龄堂用罢了晚饭,回到静思园早已经过了落钥的。婵娟和红豆伺候阮筠婷洗漱,将琴在外间摆好。围着那琴又是一番叽叽喳喳。说世子爷果然与姑娘关系亲厚之类,显然是误会那琴是韩肃送的。 阮筠婷却不想辩驳解释。她隐约觉得,那位水大叔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哪里怪异。这琴珍贵,她暂且保管,改日如果得见,必然要归还才是。 婵娟这时到了阮筠婷跟前,悄声道姑娘,翠姨娘屋里的红莲殁了。” 阮筠婷一怔,“?” 韩滨家的轻斥道好端端的,与姑娘说这些吓人的事做。” 婵娟吐了下舌头,解释道府里的事情好歹也要让姑娘啊。”转回身又道今日有人去东边儿的小井提水的。” 昨儿才出了徐凝芳那件事,今日翠园的丫鬟就没了一个。这很难不让阮筠婷往一处联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94章 还好姐够小心 第94章还好姐够小心 阮筠婷对红莲的印象并不深刻,只依稀记得那是个老实寡言的丫头。她没有高尚到闻人死讯就要为人报仇雪恨。可此时关乎到徐凝芳,她难免多想。 阮筠婷在榻上辗转反侧半晌都没有入睡。韩斌家的见她如此,心疼的不得了,将婵娟叫道外头去轻斥了几句,“姑娘年纪还小,你同她说那等事,可不是将姑娘吓到了?” 韩斌家的在徐府的下人中地位甚高,婵娟不敢反驳,只是低声道:“姑娘先前命奴婢帮她看着些府里的事,奴婢不如姑娘聪慧,总怕许自个儿多觉得还算平常的事情其实至关重要,所以嘴碎了些,什么都与姑娘说了。往后我会多留心的。”<◇ωáń◇書◇ロ巴,w↘ww.wa≦nshub□a.c⊙ombr></◇ωáń◇書◇ロ巴,w↘ww.wa≦nshub□a.c⊙ombr> 韩斌家的从前跟着老太太,自然知道婵娟做的没错,闻言缓了声音,道:“哎,说是要说的,往后你也分个时辰,这黑灯瞎火的,别说姑娘听了怕的睡不好,咱们背脊上不是也冒凉风么。” 婵娟就笑,“是,多谢妈妈提点。” 次日清晨,阮筠婷正睡的香甜,隐约的听见外头有说话声。她比较小心敏感,此刻自然提起精神,轻声唤道:“红豆。” “姑娘。”几乎是同时,红豆便掀起了纱帐,“是不是吵着姑娘了?” “没有,外头什么事?” “三太太一大早命常妈妈过来,送来一套头面,还有一件素缎的衣裳,说是今儿要去君府上,要给姑娘好生打扮。” 阮筠婷闻言一怔,三太太什么时候开始对她这么好了?真真奇怪。 “现在什么时辰?” “卯时初。” “服侍我梳洗吧。” “是。” 阮筠婷起身,站在床前踏板,微张双手,红豆伺候她穿了绫衣和长裙。婵娟则将三太太一大早送来的青葱色素缎妆花褙子捧了进来。笑着展开来给阮筠婷看,道:“姑娘您瞧,这身衣裳多好看。” 阮筠婷才刚起身,有些睡眼惺忪。不过借着绢灯的光。仍旧将衣料子瞧得清楚。青葱色浅淡鲜嫩,领口和袖口处绣有藕色梨花。淡雅脱俗。下头陪着浅藕色的罗莎裙,在夏季炎热的天气中,看来自有清新脱俗之气。 果然是极好的衣裳。 不光是料子好,更好的是在颜色的搭配上。炎热的夏季。太过于鲜艳的颜色反而叫人望而生燥。不如这样清新淡雅的颜色。让人耳目一新。三太太从前对衣着虽也讲究,但最喜的便是玫瑰红,石榴红等鲜艳的颜色,什么时候她竟然会将衣着和观者的心情联系起来? 穿上素面褙子,披散鸦青长发,她若新雪初凝的肌肤显得越发细腻水嫩。红豆服侍阮筠婷去净室洗漱,便到了妆台前请韩斌家的为她梳头。 韩斌家的伺候老太太一辈子,梳头的功夫自是一流的,斟酌今日的场合,手上动作轻柔。为阮筠婷梳了个飞仙髻。红豆展开紫檀木雕蔷薇花藤的首饰盒,笑着道:“这是三太太才命常妈妈送来的。” 阮筠婷垂眸看去。盒中整齐摆放着一整套金累丝镶宝珠的头面。 三太太可真是大出血了。蹊跷,真蹊跷。 韩斌家的为她簪花,又戴上金镶宝珠的头箍,随即淡扫胭脂。阮筠婷素来装扮素淡,今日略施脂粉,便将精致的俏脸衬的越发光彩夺目,微微一笑,好似满屋光华都聚集在她一人身上。让人见之忘俗。 韩斌家的惊叹道:“姑娘这一打扮起来,简直比当年的五姑娘还要艳丽。” 阮筠婷知道。韩斌家的说的不是她的前世徐凝秀,而是当年的五小姐。她的生徐采菱。 对这镜子自个儿斟酌了一番,阮筠婷突然抬手将头箍摘了,又拔掉两根大钗。 “韩妈妈,劳烦您,我不想梳这个头,帮我换成双平髻即可。至于头面,就用这套头面中那个小些的簪子。” 韩斌家的诧异,但主子吩咐,她自然须得聪明,闻言点头,手脚麻利的帮阮筠婷改了发型,又按着阮筠婷的吩咐,将面上妆容去了。 这一改,就将她的颜色减弱了很多,虽也漂亮,却没有方才那般光彩夺目。 阮筠婷看着这样的自己,感觉安全多了。 用罢了早饭,阮筠婷便在红豆的搀扶下出了门。今日给君家老太太过寿,徐家真可谓是全府出动。就连平日除了去庙上上香就再极少出门的老太太也一同去。 以前君老夫人过寿,徐家可不用这样谨慎小心,如今俨然低人一头。 都是因为她,前世的她。 思及此,阮筠婷便觉得胸中憋闷。 徐家人出门,排场自然不小。前头是二十名身着粉衣的婢子开路,头一辆是老太太的珠翠冠英八宝车,随后跟着大太太和三太太的锦围马车,接下来的平头马车里,坐着二奶奶王元霜,以及三房的姑娘们。 阮筠婷此时坐在马车上,暗自庆幸自己没着三太太的道。因为从来最好显摆的徐凝霞,虽然装扮也很得体,可衣裳和头面的搭配上显然没怎么用心。好好的一个艳丽的美人,此刻却不显得出挑。再看徐凝敏,打扮也很平常,徐凝慧素来低调惯了,如今更是没有什么存在感,只有徐凝芳,如今甜美脱俗。几个人里,就数她最出挑。 若是她不改变装扮,按着三太太的安排,那么现在所有人里就她一个开屏的孔雀了。 三太太无事献殷勤送了衣裳和头面,她今日没都穿在身上,方才出门的时候三太太还瞪了她两眼,如今看来,她的做法是对的。宁可得罪三太太,也不能顺着她的意思。 越接近君府,阮筠婷的心情便越压抑。带看清那扇朱漆大门时,阮筠婷已经能感觉到乌云压顶一般的沉闷。 君家老太爷亡故,府上与徐家一样,都由老夫人做主。 如今,君老夫人带着君大老爷、二老爷、以及大夫人二夫人还有一众小辈,一同在门前相迎。 两家的老夫人见面,自然要客气一番。阮筠婷走在姑娘一众人的最末,抿着红唇,心情已经跌落谷底。 她不喜欢君府,看到昔日的太婆婆和婆婆,还有前世的小姑,她仍旧能想起对方对自己曾有过的冷言冷语。闻着君家的空气,她甚至能忆起前世死前在偏厅里那让人窒息的熏香。 然而,她要调查清楚自己的死因,就必须来这儿。 一行人到了正堂,君老夫人和徐老太太并排坐于首位,两府之人先后上前见礼,最终轮到了徐家的姑娘们。 经过曹嬷嬷的调教,徐家五名姑娘皆是行止稳中规矩。五人齐齐行了礼。口称“君老夫人万福。” 君老夫人七十岁,但满头乌发,看上去俨然六十出头的样子。丝毫不显老,身上寿字团纹的茜红锦缎褙子配着头上金嵌大珠的凤钗,加上一双精明眸子,更显得睿智出深沉。 她一双厉眼扫过面前五人,最终停在尤为出挑的徐凝芳身上,随即笑着对徐老太太道:“老姐姐调教的好,姑娘们都出落的跟水葱儿似的。” “哪儿的话,老夫人你的孙女们才真正是端庄的大家闺秀,我家这些,不过都是念着对君老夫人你的一片孝心,才出来献丑。” 如此吹捧,君老夫人听得笑逐颜开,拍着徐老太太的手:“哪里哪里,老姐姐客气了。快请姑娘们去偏厅坐。” 阮筠婷一行人随着君家的二姑娘、三姑娘、五姑娘和六姑娘一同到了次间。 看着一行人的背影,君老夫人笑着低声问:“那个模样最甜的时哪房的姑娘?” 徐老太太笑道:“那是三房的十二姑娘,如今考上了奉贤书院,三太太也认了嫡女。” 这样一说,君老夫人便明了,笑着夸赞起三太太贤惠。又自谦了两句,还说君家教导女儿最重妇德。 此话,停在徐老太太耳朵里,是暗讽五姑娘徐凝秀的教导失当。 听在三太太君氏耳朵里,则成了娘家母亲对自己的夸赞,可是想起阮筠婷没有戴她送去的头面,计划没成功,还搭上那么好的首饰,她就嫉妒窝火。 那日老太太提起过,今日来君府,是要让君老夫人从徐家三房的女儿中选出一个给君召言做继室。 三太太计划着,若是阮筠婷被选中,那徐凝霞与世子爷的机会就大一些。可如今自己母亲看重的,却是翠园那个妖精生的徐凝芳。 眼看着母亲与徐老太太提起那件事,三太太连忙暗着给君老夫人使眼色。若是徐凝芳嫁给了君召言,那翠园的狐媚子岂不是一步登天了。 阮筠婷在次间与众姑娘闲聊,说的不过是一些闲散话题。君家的二娘、三娘五娘和六娘前世都没少与她打交道。五娘和六娘是徐采月所生,前世与她还算和善。二娘和三娘为长房大夫人所生,是她嫡亲的小姑子,对她的刁难便多了些。 阮筠婷原本处事还算原话,也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不过今日对着君家的这些姑娘,实在没什么好谈,一想此即既然身在君府,为何不趁着乱去她原来居住的院子看看,若是那三房妾室还在,说不定能查出什么。 思及此,阮筠婷起身,托词更衣,离开了侧厅。( 第95章 打情骂俏? 费章节(12点) 石子路踩着有些咯脚,路边栽种着花草,扑鼻的都是花香与草香。从前她穿过中廊去西边给老晨昏定省走这条路的时候,还觉得很是惬意,可如今换身皮囊,却觉得背脊后凉风直冒,手心上也泌出了薄汗,脸上佯作适然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前生闭上眼的那一刻,也没有想到还有机会再回到这个地方,可以亲手去拨鲜血淋漓的真相。 想起那日在镜湖边对月独酌的君召言所表现出的种种,他显然是。若是他真的她的冤屈,为不说?她原本还感动于他对前世的深情 ,可如今,只觉得君家的空气让她窒息。 “阮姑娘?”拐过第95章 打情骂俏?月洞门,到了一处独立偏僻的院落,迎面而来的高瘦少年一身青衫,疑惑眨眼你走到这儿来了?徐家的人不是都在前院?” 阮筠婷有些恍惚,愣了一下才整理烦乱的心绪,微微一笑兰舟。” 君兰舟微蹙入鬓长眉,缓步到了阮筠婷跟前。 此处院落偏僻,是通往“秀凝居”唯一路上的一个穿堂。“秀凝居”已经许久不允许人去,所此处也人烟稀少。但是满园的鲜花,却比往常开的都要好。夏日艳阳下繁花似锦,阮筠婷浅淡的装扮宛如一阵清风,很是清新悦目,只是他无法忽略掉她难看的脸色和惊慌的神色。 缓步上前,君兰舟低哑的公鸭嗓轻声问姑娘走到这儿来?再往里,就是大*奶的‘秀凝居’了。” 话音刚落,君兰舟似乎想到了,面色微沉阮姑娘,你到底要探寻?” “探寻,”阮筠婷强笑,自觉的笑容如常没。我不过是觉得厅中人太多,闷得慌,出来走走。”然后向前几步,佯作不知的道,“前头就是五的住处了?” 君兰舟皱眉,在阮筠婷预继第95章 打情骂俏?续向前时大步追上,伸手拉住她手臂。 阮筠婷一愣,停住脚步,转身,鸦青长发在脑后划出优雅的的弧度,在日光下像是上好的黑绸缎。水眸中闪过疑问,直望向微眯着桃花眼的俊美少年。 君兰舟缓缓放开阮筠婷的手。目光琢磨,语意探究的道阮姑娘行止端雅大方,与嬷嬷学习的规矩,从来不会忘记,在书院,小爷们私下里都说‘沁芳斋’里的女子,就数阮姑娘时时刻刻都优雅得体。” 说到此处,君兰舟眸光一闪,直视着阮筠婷漾水双眼可是今日,姑娘显然忘了那些规矩,步子比往常大了,神色失魂落魄。才刚转身也过快了,你看,头上的花簪险些掉下来”说罢抬手,轻轻将阮筠婷方才险些甩掉的梨花簪推回了原位。 他抬手时,浅青色纳纱袍袖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然而威压的气势却也随同清香一并传来,阮筠婷微微怔愣,心下一跳,别开了眼。 君兰舟轻轻俯身,压低嗓音,疾言厉色的道阮姑娘,你还不想承认吗?你究竟在探寻君家的?” 探寻?她能说?如今她才真正是有苦难言啊 许是方才淡淡的草香太过于好闻,勾起了她心中柔软的情绪;也许是君兰舟的话威慑力太强;更也许是积压已久的委屈无从发泄,此刻好容易接近前世的住处,却有君兰舟拦路。 阮筠婷翦水大眼里盈满泪水,抬头幽幽望着君兰舟: “你真的,不吗不跳字。 君兰舟怔住,张口预言。 不等他回答,阮筠婷又哽咽着问你聪明绝顶,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吗?大*奶呢?大爷的三房妾氏呢?君家为何要故意隐瞒此事,还故意借由此事去徐家买好,他们遮的不过是的丑,与徐家何干?与徐凝秀何干?”说道最后,两行清泪已经沿着精致面庞流了下来。 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让君兰舟的心骤然拧了一下,好似有一个角落坍塌了,又有些被她的泪水化开了,方才的威压荡然无存。 “阮姑娘。”再开口,声音已不似方才那般严肃犀利,而是不自觉的温和,“姑娘说我聪明,其实,我又哪里及的上姑娘的半分聪明呢?你远在徐府,都能揣测到君府中的事情。你我都在最底层生活过,我想姑娘应当清楚,这偌大家宅,藏污纳垢是正常的事。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对才比较好。姑娘能走到今日不易,不要为了别人的事,毁了。” “不要为了别人的事毁了。”这一句话,却如利刃一样扎进心里。是啊,她现在已经不是徐凝秀,她是阮筠婷,而且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惹人生厌的阮筠婷,而是徐家老太太最疼宠的孙女。她如今已经有的人生了。 可是,前世的冤屈她真的能不顾吗?阮筠婷蹙眉,进入两难。 君兰舟似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叹道姑娘是聪明人,应当明白,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今日,乃至于以后,才是姑娘要看的,况且那事情与没有多少关系,在不影响大情况之事,以求自保才是首要。”低头看她,声音放的更轻柔姑娘能到如今这一步,想来历尽辛苦不少,我说的,姑娘应当都懂的。” 在阮筠婷的印象中,君兰舟这个人太聪明,也太世故,懂的自保,懂得利用别人,还懂得如何让别人做了他的垫脚石反而还要与他交好。这样一个人,印象中是精明淡漠的,他最常做的,便是自保,冷眼旁观那些愚人犯傻。 可是今日,他竟然好言劝她。 有些事,有些人做了不稀奇。可有些事,在某些人身上发生了,便觉得弥足珍贵。阮筠婷心中有淡淡的感动晕染开来,似一滴浓墨,滴入了笔洗之中…… 怔愣之际,她的长睫上还挂着泪珠。君兰舟心生涟漪,掏出帕子递给她擦擦脸吧。” “嗯。” 阮筠婷接过,沾了沾脸上泪痕。许是哭了一场释放了压力,如今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她在古代孤军奋战,虽有个嫡亲的弟弟,许多事情却是不能与那个“小古板”说的,原本因着与萧北舒一起弹琴的时候都有君兰舟在场,他们常常会谈论一些事情,她与他便交集甚多,对君兰舟的努力、聪慧和手段都很是赞叹。再加上二人同样出身卑微,且君兰舟能真心实意的劝说她,现下阮筠婷好似找到战友的感觉。 见她情绪似乎恢复了,君兰舟也略微放心,从袖中拿出一个玉坠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就说你失魂落魄么,这个掉了都不。” 那不是韩肃与她做信物的青玉扇坠儿?阮筠婷一摸颈间,那坠子果真不见了。忙从君兰舟手中接了。 展颜一笑兰舟,多谢了。” 君兰舟温和回以一笑不必客气,不过姑娘身上带着这种可要留神,若被有心人得知并且利用,会对姑娘闺誉……” “兰舟” 话未说完,便见君召英穿了身宝蓝色直缀大步流星走了。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隐隐怒气。 君兰舟跟着君召英甚久,如何分辨不清他的情绪?忙行了礼英爷。” 君召英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看看阮筠婷,又看看君兰舟,堵着的气就越发闷着出不来。 他已经在一旁看了很久了,他们说的话,他也隐约听见了几句。原本他想走开的。毕竟兰舟时他。可是兰舟对她越来越温柔,她的笑容也越来越甜美。这两人站在一块儿,真是该死的登对让他心里犹如放了小猫在挠,怎样都不舒服。 君召英不是沉得住气的主,控制不住,便冲了。大眼瞪着阮筠婷,好似有火焰在烧。 “阮,那个坠子是谁送你的”他严厉质问。 阮筠婷蹙眉,并不回答。她与君召英虽然关系很亲近,可也不至于要到对方连她的隐私都探寻的地步。 见她不回答,君召英已经猜到一些,“兰舟,你送给她的?” 君兰舟沉吟片刻,想说那不是他送的,未等,君召英已经觉得他是默认,气急败坏的抓过阮筠婷手上的玉坠子,用力摔在地上。语气高傲的说爷没允许,何时轮到你一个下人私自做这种事了” “你” 阮筠婷尚未反应,玉坠已经摔成碎片,她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君召英,先前对他的那些好印象如今尽数化作乌有,“你太过分了” “你还说我?”君召英指着鼻子尖,将阮筠婷此反应当作对君兰舟的维护。也没了计较,几乎脱口就道我早你还惦记着兰舟,先前见你收敛,还以为规矩真的学好了呢你瞧你现在,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阮筠婷强忍着眼泪,简直不能面前这人还是那个大咧咧的四小爷,她当他是,他当她是?再好脾气,也终忍耐不住长久累积的压抑。阮筠婷想也没想,抬手便打了君召英胳膊一下你滚开,我再也不理你了“ 早在看到她泫然欲泣之时,君召英就已经后悔了,以至于如此高的身手,被小姑娘打了也没心思躲开。 谁知此刻,身后却传来一阵说笑声,”哎呀,阮姑娘表演的,这是哪一出?“ 回头,君家二娘、三娘、五娘和六娘,正陪着徐凝霞、徐凝芳、徐凝敏、徐凝慧和二奶奶王元霜一路走来。的人,是君召英嫡亲的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免费的,大家请进来看下 @@请假条:家里老人生病,作者正在医院照顾,中午的更新推迟到晚上五点,第二更更新时间不变,仍是晚上八点。给诸位读者带来的不便,在此郑重致歉!……@@ 第96章 婷婷发飙…… 费章节(12点) 韩肃送她的坠子毁了,毁了领银子的信物事小,她最在意的,还是方才君召英咄咄逼人含着鄙夷的一番话。她想不到,在他心目中是如此不堪,更想不到就这样不值得尊重,她手里的,可以説摔就摔。 阮筠婷惊愕难过之中,根本没注意周围动静,待到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才听见那熟悉刁钻的声音,然而此刻想起她是在别人家中做客,为时已晚了。她先前谨言慎行,才改正了原主在旁人心中留下的轻佻无知的印象,难道如今要功亏一篑? “几位姑娘。”阮筠婷随手捡起地上的碎玉包于帕中,放进袖口。转而平静如常的颔首第96章 婷婷发飙……问候众人,好似方才打人又发飙的不是她。 君五娘瞧着她那张仍旧有些泪意的小脸,心中便是一阵不平,心底里,不希望世上有比她漂亮的女子存在。再加上徐凝霞与她説过阮筠婷的种种恶行…… 叉着腰快步上前,将君召英一把拉到一旁,帕子擦拭他胳膊方才被打过的地方,口中不断的唠叨四哥哥何等尊贵的人,平日里母亲都不忍心动一根汗毛的,如今却让外人打那脏手也配碰你的衣裳?” “五娘”君召英不喜欢説话这样刻薄,浓眉也皱了起来。 君五娘刁蛮,素来喜欢拔尖儿,又受大的疼爱,行为举止自然骄纵。如今见君召英不感谢她,反而还来凶她,越发生气了。 “我説的难道不对?哪有好人家的姑娘随随便便与男子动手动脚。这样的还考上奉贤书院了呢,八成那日考她的嬷嬷吃醉了酒,糊涂了才收的她。”她没考上,如今这话説来,真真的解气。 阮筠婷闻言不语。这里是君家,她方才已经犯,不能再上加,给徐家丢了脸面,伤害的不光是徐第96章 婷婷发飙……家,更是伤害。 她低垂螓首楚楚可怜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越如此低眉顺眼,君五娘越觉得她是在装可怜,博爷們儿的同情。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对徐凝霞道我説表妹,你們府上有这样腌臜的人,还好意思带出来。” 徐凝秀的事情虽然没有对外宣扬,在两家都是秘密,可三太太管不住嘴,仍旧与徐凝霞説了的,回到君家,徐凝霞自然觉得低了一头。如今又被表姐这样训斥,脸上越发挂不住了。 徐凝霞陪着笑挽住君五娘的胳膊,优雅大方的道五表姐别往心里去,她就那样。”鄙夷的瞪了阮筠婷一眼在我家丢人显眼也就罢了,仗着老祖宗可怜你,不计较那些,如今到了我外祖母家,你还是这个样子,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训斥罢了,又拉着君五娘的手走吧,咱們去园子里赏花。” “好啊。”君五娘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阮筠婷面上平静无波,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他二人的对话。 君召英则是双手握拳,真想揍那两人一顿,可他們一个是,一个是贵客,今日老祖宗的大寿,他不好闹出乱子来。 思及此,他也只能忍耐。 对阮筠婷,消了气的他是满腔的歉意,若不是他太冲动,事情也不会这样,更不会连累阮筠婷被人当众奚落。 “阮。我……” 才刚开口,阮筠婷那厢已经举步向中庭而去。 君召英大声道阮,你等等我啊,你听我説”説着就要追上去。 “英爷。” 君兰舟拦住了君召英,道阮姑娘现在在气头上,您去了也没用,不如想个法子讨她的欢心才是要紧。” “你……哎”君召英叹了口气,看着自个儿的,想起方才他們二人暧昧的情景,心里一阵憋闷。 君兰舟似会读心术一般,君召英在计较,笑着道英爷,您误会了。” “?”君召英一愣。 “才刚那个玉坠子,是阮姑娘买了要送给岚小爷的,她不男子的眼光,所以先前拿来让我帮他看看,我觉得还行,就还给了她,説岚小爷必定喜欢,阮姑娘闻言才会笑。” “啊?”君召英呆了,大叫道你为不早説啊” 君兰舟很无奈的道英爷您也没给我們机会説话不是?买那个玉坠子的银子阮姑娘可是攒了很久,你也她在徐家的情况,可是你不问青红皂白甩手就给砸了,啧啧……” “哎呀,我糊涂,糊涂了”君召英一拍脑门,随即问兰舟,那你对阮姑娘,对她……”语气有些迟疑。 君兰舟道阮姑娘跟我有些相似的经历,所以我們很谈得来。不过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那就好。”君召英长嘘一口气,苦笑道要是你喜欢他,我还真没把握赢了你呢。” 君兰舟眨眼,揶揄道这么説,英爷喜欢阮姑娘?” 君召英脸上一红,咳嗽道你小子,抓紧了机会算计我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别説那些没用的,你先説説,我要如何才能让阮姑娘消气?” 君兰舟眼神望向君召英身后,笑道自然是阮姑娘説,你听话便是了。” 君召英觉得有异,回头瞧去,正见阮筠婷快步往他这边走来。 心中一喜,君召英忙凑合上前,嘿嘿笑道阮,你还生气那?别气了,是我不好,我给你打。” 阮筠婷狐疑的看了眼君兰舟,他跟君召英説,惹得他一副死皮赖脸相? 君兰舟接收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 阮筠婷板着脸,道四小爷,我可不敢再打你,方才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哎,那是五娘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阮筠婷抬头,瞥向一边,脸上表情仍旧冷冰冰的。 君召英讨好的道那你説你要罚我,我都听罚。” “是么?”阮筠婷抬头看他。 君召英连连点头,“你説吧,我一准儿听罚。” “这样啊……”阮筠婷想了想,对着君召英勾勾手,“你低一点。” 君召英好奇的凑。 阮筠婷明眸一闪,对着君召英耳语了几句。君召英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好好,这个主意好,放心,我这就去给你办,而且绝对不让人是咱們。” “嗯,那我走了。” 阮筠婷点头,转身走开,君召英连忙追了两步阮,你还生我气吗不跳字。 阮筠婷脚步微顿,回头白了他一眼,随即离开了小院。 君召英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她这是气,还是不气?” 君老做寿,少不得要开戏。戏台子摆在君家花园相邻的园子,四周围鸟语花香,下人們将桌案摆在廊下,备下了糕点茶水和时鲜水果。女眷們闲聊罢了,便聚集在这处。 阮筠婷与徐家的姑娘們坐在后头一排。徐凝霞与君五娘两人离着最近,低声説説笑笑,不怀好意的眼神还时常瞥向阮筠婷,然后又是哄笑。 阮筠婷坐姿端正,优雅喝茶。全然当作看不见他們的异样。 君老和徐老太太回过头来,瞧见阮筠婷如此端庄优雅,均是微笑,三太太回头,却见徐凝霞猫着腰与君五娘窃窃私语,气的大声清了清嗓子,“咳” 谁知徐凝霞抬头,仅是看了生母一眼,便将脸凑和到君五娘跟前,继续先前的话题,将三太太显然气了个倒仰。 君五娘听了许多“阮耗子”的丑事,转而笑道表妹,你身上熏的是香,甜丝丝的。很是好闻。” 徐凝霞心中得意,故作不知的抬手闻了闻袖子还好啊,我闻着没有香味,许是才刚在花园里,沾染了花香吧。” “不是,”君五娘疑惑的又吸了吸鼻子,然后恍然道是蜂蜜的香味。” “蜂蜜?”徐凝霞再低头闻一闻的衣裳,果真有蜂蜜的味道,而且很浓郁。 正当此刻,徐凝敏突然抬头,指着右侧月洞门那边,惊讶的道哎?那是,一团乌云似的朝着咱們来了?” 原本听戏的众人都顺着徐凝敏指着的方向看,正瞧见乌压压一团嗡嗡嘤嘤的旋风一样的卷了。 愣神之间,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是蜜蜂” 于是尊贵的太太們都花容失色的跳了起来,全然不顾形象的挥舞着帕子驱赶身旁的蜜蜂。连戏台子上的戏子都不唱了,纷纷退到了后台。 大多数的蜜蜂都飞向了徐凝霞。 “啊都冲着我来了”徐凝霞吓的冲到了地当间儿,奈何捂住了脸,遮不住脖子。惊慌失措的踩到裙摆跌坐在地。挥舞着袖子,然而蜜蜂是越赶越多。 三太太急得跳脚我的霞儿,快,快去救人啊” 一旁的人也跟着吆喝救人。 阮筠婷忙焦急的道用火,蜜蜂怕火” “对对,蜜蜂怕火,快去点火把来”君老连声的吩咐。 不多时,下人們点着火把,用布巾捂着脸来了,围着满地打滚的徐凝霞,用火把驱赶,蜜蜂总算是跑的跑死的死。 一切平息,徐凝霞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母亲,好疼啊” 三太太快步冲了,扶起徐凝霞,就见她小脸上被蛰的都是点子。 阮筠婷一见她那样儿,心里已经笑开了花,《还珠格格》难道是白看的么,她次次隐忍,也不是每次都要窝窝囊囊受气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97章 告白+强|抱 费章节(12点) “姑娘,听説八姑娘脸上抹了药膏,伤势是无大碍了,不过还是几日不能出门。听她身边的小丫头説,八姑娘的脸如今像芝麻饼似的。”婵娟回禀的时候,语气中掩不住笑意。她不是想幸灾乐祸,而是事情传遍了徐家,几乎人人与她一样的反应。 阮筠婷闻言点头,继续缝合手上的锦缎面男靴,语气略带关切的道三太太可寻到去疤的药了吗不跳字。 “姑娘还关心她做。”婵娟小声嘀咕一句,随即道説是从君家那边弄来的药膏,效果甚好。” 阮筠婷略微松了口气。高门大户的,宫里有娘娘在,好药应当是不难找。 回想第97章 告白+强|抱那日,场面当真是惊心动魄,连一直没有露面的大爷君召言都给引了。众人在徐凝霞衣裙上了蜂蜜,可那种百花蜜,偏生花园的蜂窝就采得到,并不是稀罕物,完全找不到是谁故意做的。最终,只能归结到方才游园赏花之时不留神沾染上了。 徐凝霞被蜜蜂蛰,宴席仍旧要继续,只能先命人将徐凝霞送。阮筠婷再找不到机会去秀凝居,况且也担心徐凝霞,便自告奋勇陪着回府,还得到了君老和徐老太太的一致夸奖,説她懂事又友爱姊妹。 阮筠婷当时心里无愧,但是有心疼。对前世与交好的,是恨铁不成钢。前世的母亲和如此性子,并非一日两日养成的,想帮助他們改,已经不太可能。她本想尽力帮他們的。只可惜,不论是三太太还是徐凝霞,对她的算计与伤害从来不少。而他們这样为了,本也无。怪就怪如今她的存在挡了他們的路。 君兰舟説的对,不要为了别人的事情连累。她已经不是徐凝秀。她要生存,要让更好更舒服的活下去。若是一味顾及母女姊妹情分第97章 告白+强|抱,哪日她是如何被算计死的都不。不防不行,不动作亦不行。思及此,阮筠婷只剩无奈与叹息。 不过回想当时大爷看到她时的表情,阮筠婷还是有些迷茫。君召言当时命人抬轿将八姑娘抬出去,与阮筠婷并肩离开了院落,还低声对她説果然请了你来君府,也算不得爽约。” 阮筠婷当时説不上心中滋味,便草草应了一声。 君召言还诧异了一下,许是在问她为何没怪他敷衍。 而他們当时説话的样子,还被掀起轿帘的八姑娘看到了…… “姑娘,到了上学的时辰,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韩斌家的的声音,打断了阮筠婷的回忆。 阮筠婷应了一声起身,将手上快要完成的靴子收好,吩咐婵娟不用帮着她做。便快步出了门。 红豆笑着收拾针线簸箕,道姑娘对岚爷真好。” “是啊,咱們瞧着都羡慕呢,自个儿就没有这样亲近的。” 韩斌家的进门,刚好听见两个丫头闲聊,笑着吩咐道还有闲心在这儿闲嚼,还不去外头多跟那些小丫头接触一些。” 婵娟和红豆都纷纷应是。韩斌家的让他們没事多出去走动,做奴婢的,不光是服侍好姑娘就万事大吉,还要做姑娘的左右手,做姑娘的眼睛和耳朵。 培养他們这些,也是为了将来到了夫家做打算。 ※※※※ 倚栏居内,三太太将沁凉的药膏均匀的涂在徐凝霞脸颊上,口中不断的轻斥让你去敲打阮筠婷,你反倒将赔了进去,瞧瞧你如今的脸,若不是我从你外祖母那儿寻来去疤痕的药膏,你这一辈子可不就毁了” 徐凝霞很是不耐烦,蹙眉道您能不能不总唠叨这几句,还嫌我伤的不够烦心吗” 三太太气结,用力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可看她如此,终究还是不忍心再训斥,转而骂起了阮筠婷, “那个小蹄子太精明,可惜了我那套头面,她白赚了去不説,如今却叫翠园生的那个捡了个便宜”想想都觉着有气,她算定了女儿爱俏,若是那身衣裳和头面给自个儿女送去,她一准儿用了,谁知阮筠婷竟然不全用。回府之后她询问起来,阮筠婷竟还感激的对她微笑,“三舅母一番厚爱,婷儿铭感五内,这样珍贵的头面,自然是等到了婷儿出阁之日做压箱底用的,现在这样的场面舍得拿出来。”説罢了还对她亲切依赖的笑着。 举手不打笑脸人,再説她又不能让阮筠婷她的算计,当时她也只能点头应了,嘱咐了几句她的学业。那套头面和衣裳,却因为怕对方起疑再也没提起,白丢了那么好的。 “母亲,您若得闲了也给外祖母修书一封,翠园那狐媚子生的可不好,她要是真的给大表哥做了继室,翠园那群还不都拽了起来。” “你怎知我没有修书。”提起此事,三太太越发气恼,扔下药膏坐下,想起母亲训斥她不懂事,心里越发委屈起来。 ※※※※ 越临近月夕,盛世惊鸿舞的练习也就越紧张,被选中的九人几乎一整天都留在“沁芳斋”后花园,练习动作,且与琴曲配合。待到到夕阳西下,结束一整天的练习,阮筠婷已经是汗流浃背。 离开后院,才刚掏出帕子擦擦汗,却见君召英傻愣愣的杵在门口。许是看到了她,连忙满脸堆笑的迎上来,讨好的道阮练习好了?热不热?我给你打扇。”説着刷一下展开手中折扇,给阮筠婷扇风。 阮筠婷白了他一眼,快步向前,那玉坠子的事情她可还记得,这两日见了韩肃,她都没想到应该跟他説。难道説君召英因为“争风吃醋”给摔碎了?只能是她不留神。可是这样珍贵的她都没有保护好,君召英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合作伙伴很不用心? “阮,我给你道歉,你要我怎样都成,就是别不理我啊。”君召英弯着身子,讨好的追着阮筠婷,“你看,那天咱們不是合作的挺欢喜的,我也帮你出了气了,你就别在气我了,好不好?” 阮筠婷停下脚步,看了看左右众人,叹息道四小爷,我不气,其实我本来也就是你説的那个样子,你到今日终于看清我了,我也很为你欢喜。你若是不想在给我增加一条‘勾搭君家四小爷的流言’,就请您留步吧。” “阮”君召英急得眼珠发红,语气焦急的道我真的知了。那日我是有口无心,看到兰舟与你在一块儿,你們又笑得那样欢喜,我气都气疯了。你若是还气,就打我几拳。我给你打”説着抓了阮筠婷的手就往身上招呼。 他們此时站在通往沁芳斋前院的小路上,后花园平日甚少有人来,在加方才一同练习的姑娘們都先走了,此处仅有他們二人。 阮筠婷羞的脸上通红,左右瞧瞧,好在没有旁人,连忙挣扎着将手从他火热大手中抽了出来。微恼道四小爷是光明磊落之人,强人所难的事应当不会做。我不气你,也不想打你,我还急着,请你让开。” “阮” 她冷淡的语气,让君召英终于失去自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小脸强压在肩头,口中不断的道别气了,别气了好不好?我真的知了。你看不出吗,我,我心里有你,会真的讨厌你,那天我真是被其昏了头才会説那种话。” “你放开” “不放” “你,你放开,若是被人瞧见了可好”阮筠婷用力挣扎,奈何君召英力气大的很,又高出许多,她的力气在他面前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如果这一幕被有心人瞧见大肆渲染,她不是要嫁给君召英了? 君召英却道瞧见就瞧见,大不了我娶了你” “你”阮筠婷险些气晕,咬牙切齿的道若是不放,别想我以后还理你” “阮我真的知了“君召英耍赖,但是手上仍旧松开了。 阮筠婷连忙退后了两步,整理衣裙,看四周当真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君召英见她如此谨慎,对又如此嫌恶,委屈的道难道,你真的喜欢我大哥?” “?”阮筠婷一怔,她对君召言并非喜欢,她的关注,完全是为了解开前世的谜团。 君召英见她发愣,却是误会了,低头黯然道原来如此,祖母説想在你們家给大哥物色一位姑娘,我瞧着她老人家很中意你,你若是真喜欢我大哥,我,我同他去説,让他要了你。”説罢转身,一步步迈向前院,脚步仿若有千斤重。 阮筠婷闻言,心里咯噔一跳,联系那日三太太反常的举动,还有徐凝芳积极地表现……原来如此,君家是在给君召言选继室幸而她没有着三太太的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阮筠婷抿着红唇,惊出了一身冷汗。 回过神时,眼前已经没了君召英的影子。 她对君召英虽然还生气,可也没有到不能原谅的地步,在古代不多,她也不想失去一个。思及此,忙提裙摆快步追去。 正当此时,突然听见背后个低沉的男声传来。 “去找那个傻小子?” 阮筠婷一惊,心跳露了两拍,抚着胸口回身,背后幽径的小路直通往后花园,根本没有人。 “谁”阮筠婷声音有些颤抖了。刚预备转身跑开,却见树后走出一人。 一袭青衫,瘦高身量,两鬓白发随风飞舞,无双俊颜带着慵懒与散漫。见到阮筠婷,缓缓绽放笑颜,夕阳都失了颜色。 阮筠婷惊愕,脱口而道水秋心?你会在这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98章 秋水缠绵心 费章节(12点) 水秋心莞尔一笑,负手缓步走向阮筠婷,浅笑道,此处我不能来么?” 阮筠婷摇摇头,俏丽小脸上是惊讶和探究书院守备森严,一般的人是上不得山的,除非你是书院的人,或是与书院里的人有交情?” 水秋心挑眉,轻笑道你总是这样,事都分析一番?” 阮筠婷见他语态轻松,毫无敌意,方才那一点戒备也消失殆尽,笑着点头道习惯了。” “好习惯。”水秋心走在阮筠婷身侧,道时辰差不多,你也该下山了。” 阮筠婷点头轻应了一声,与水秋心并肩走向沁芳斋。此刻夕阳浸染,花草清香扑鼻,身畔的人存在感第98章 秋水缠绵心也颇低,丝毫未曾让阮筠婷感觉到不习惯,好似与他一个陌生人交谈也实属正常。她是防备之心很重的人,可对水秋心,好似格外信任。且水秋心既然上的了红枫山,必定与书院人相识,她与他交谈也不必避讳。 穿过沁芳斋的偏院,便到了正对台阶的广场。阮筠婷道水,凤尾焦琴如今还在我家中,那么好的琴放在我手上怕是委屈了,不如归还给你,你随我去取回如何?” 水秋心露齿一笑,表情带着些调侃,还有属于中年人才有的沉稳和男性魅力,声音低沉悦耳: “我送人的,从没有拿的道理。” 阮筠婷微愕,回身看他,水秋心也在望着,他双眸中盈满了夕阳的点点余晖,璀璨的如同墨色宝珠,让人目眩神迷。 水秋心温言道赠与你,你好生保存便是,也算留个念想。” 念想?他们二人初相识,有念想好留?阮筠婷暗自腹诽,又不好当面反驳,只能回以微笑,坚持不懈的道只是我觉得当日胜之不武,那琴放在我手中也着实是委屈了它。” 水秋心眸第98章 秋水缠绵心色温柔的低头看着阮筠婷俏丽的侧脸,眼神深邃怀念,声音似商议似蛊惑的道便放于你那吧,我居无定所闲云野鹤惯了,放在我这儿,保不齐哪一日磕碰到,你暂且帮我保管。或许你这段日子可以好生练就琴艺,待到有朝一**心底里觉得能胜了我,凤尾焦琴也算觅得名主,你说呢?” 见他执意如此,阮筠婷也只好点头,道水萍踪浪迹,是洒脱之人。罢了,那琴就如你所说,暂时寄放在我那,往后你若是用到,随时来取便是。” “好。”水秋心点头应允,复又下了两步台阶,突然停住脚步屏息凝神。 阮筠婷奇怪的回头了?” “有人。”扔下这一句,水秋心如一道青影,瞬间闪入台阶旁的树丛。阮筠婷只感觉到冷风一闪,面前人已无踪迹。 真是好快的身法 “阮姑娘。” 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阮筠婷转回身,正见萧北舒快步迈上台阶,忙屈膝行了礼萧。” 萧北舒精亮眸中满是打量,先是望了一眼水秋心藏身的方向,随后笑道我在山下等了姑娘许久,还没见你下来,便寻了上来。” 阮筠婷奇道找我何事?” “听说你那日随世子爷去‘归云阁’,得了把好琴,我想随你看看。恰好我也许久没有拜访徐老太太了。” 原来萧北舒真如旁人所说的,是个琴痴。阮筠婷扑哧儿一笑萧若要看琴,先行一步去徐家便是,到时候吩咐一声,我还不是要乖乖将琴捧上?您在这儿等着我,莫不是还有别的事?” 萧北舒闻言笑得极爽朗,“罢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上次你给了我的琴谱我还有许多不甚明白之处,特来跟你请教的。” 阮筠婷不无感慨,萧北舒身为奉贤书院乃至于大梁城中最传奇的老师,如今却能毫不做作的与她一个小姑娘请教,这样不耻下问的洒脱性情,着实让人佩服。 思及此,阮筠婷笑道请教不敢当,我只能将我记得的告知,还需要自个儿再琢磨。” “如此甚好,来,你我一同下山,边走边聊。“ ※※※ 松龄堂中,老太太穿了件湖蓝色对襟圆领的素缎褙子,斜歪在雕牡丹富贵的红木罗汉床上,背后靠着鹅黄色缎面软枕,半闭着眼睛,头上鎏金步摇的流苏微微晃动,反射阳光显得甚为尊贵华丽。 画眉站在老太太身侧,以纨扇轻柔的扇着风。 三太太半探着身子望着老太太,不清楚她是真的困了还是不想理。 她今日难得主动来老太太身边伺候,可老太太待她一直是这般不冷不热,她不理,到如今索性闭上眼了。 这样的情况,最吊着人心。若是真的有,劈头盖脸直言说清楚也比这般猜不到缘由来的舒服。三太太背脊上已经泌出了薄汗…… “老祖宗,您睡了吗不跳字。三太太试探的问了一句。 老太太没反应。 三太太见状悄然站起身,方向门边走了几步,却听见身后传老太太的声音: “就这么点儿耐性?” 三太太闻言忙转回身,见老太太仍旧是闭着眼斜躺着。感情她是故意不理。 心里很是不满。 “老祖宗若没有吩咐,就告退了。” 三太太方屈膝行了礼要退下,老太太便叹息了一声,道你修书给娘家去的事我已经知晓,这么半天,便是等你与我解释。” 三太太心中突的跳了一下,佯作不老祖宗说的,修书……” “啪”老太太突然张开眼,头上青筋直跳,一掌拍在桌上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狡辩?你别忘了,即便你姓君,你如今也是我徐家的儿,身为人妇,当以夫家利益为最先考虑,你可倒好,为了你那点儿思,竟然写信去说芳儿的不好。一个秀儿被你教导成那个样子,已经丢尽了咱们徐家的脸,你是想让外人都知晓,咱们府上的姑娘没有一个拿得出手是不是“ 老太太行事高深莫测,即便有心思也是藏在心底里,极少动怒,如今日这般将事情直言的,实属罕见。 可见她真是被气急了。 三太太心下委屈,忙提裙摆跪下老祖宗息怒。” 老太太看着跪在面前的人,真真恨得牙根痒痒。然而与君家的交情,在加上徐凝秀那件事君家对徐家的态度,她又没法重责这个不争气的,几番纠结,只能叹息一声,转而温和的道起来吧。” “多谢老祖宗。”三太太直起身,却不敢坐下,垂首等着婆婆训斥。 老太太道你抹黑了芳儿,于你有何好处?前端日子看你认了她做嫡女,我当你是想开了。别说是我,连三老爷对你都刮目相看。可你如今……哎。现下曹嬷嬷在府上,你没事的时候也多去找她谈谈心,请教请教。难道一味的打压妾室,就能拴住爷们儿的心了?就算没有香姨娘、崔姨娘和桂姨娘,明儿个后儿个说不定还有别的姨娘,你每个都要这样折腾,难道不累?” “是,谨遵教诲。”三太太低眉顺眼。 老太太方要继续,却见舒翠快步到了外间,行礼,躬身道回老太太的话,萧来了。” “哦?他现在何处?快请进来。”老太太坐直了身子,面带喜色。 舒翠抬眼皮瞅了眼三太太,才道萧是与阮姑娘一同乘车回府的,如今正往松龄堂来。” 老太太闻言,眸子中便有光彩盈满。 三太太脸色瞬间黑了。 她在这里挨训,阮筠婷居然有本事将状元郎萧北舒带。听舒翠的说法,像是两人交情甚好似的。 三太太给舒翠使了个眼色,舒翠不着痕迹的点头退了下去。 不多时,萧北舒与阮筠婷便先后走了进来,一同给老太太行了礼。 阮筠婷身上还穿着月华舞衣,便笑着道老祖宗,婷儿先去更衣。” 老太太眉开眼笑的挥手道去吧。”又转回身拉着萧北舒坐在身侧,道你想着来了?” “许久不来瞧瞧您,怪想的。” “瞧你嘴甜的。说吧,是不是有事儿?”老太太一副她都的样子。 萧北舒便也直言不讳,道听说阮姑娘头些日子在归云阁赢了一把好琴,我来见识见识。” “哦?”老太太挑眉,琴的事情她到是有所耳闻,一直以为是世子爷赠与阮筠婷的,是赢来的? “赢来?你快与我说说。” 萧北舒惊讶,“您不?”此刻才察觉到嘴快,将阮筠婷并未与家中说明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心下有些懊恼。 然而此刻,老太太的兴致被勾了起来,他无奈,也只能将来龙去脉笼统的一说。 阮筠婷换了衣裳,与半路遇上的徐凝霞一同回到松龄堂,才刚进门,便被老太太叫了,拉着手夸了一通。还命人去静思园,将凤尾焦琴取来。 老太太笑着对萧北舒道你不是要看那琴,这便看看,我也正好听听婷儿的琴艺进步到如何地步,才将那样的好琴赢了来。” P:这两天家里老人住院,更新不稳定,还请谅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99章 为情而醉 费章节(12点) 萧北舒在看到凤尾焦琴之时,眼睛一下子亮了。琴案摆在地当间儿,他围在一旁转了几圈,才抬起手轻轻勾动一下琴弦。琴声叮咚,清脆悦耳,如珠落玉盘般流泻而来,让听者忘俗。 萧北舒兴奋的赞叹道果真是好琴” 老太太也是琴棋书画精通,如今一听,笑容绽放,看向阮筠婷的目光中满是喜爱婷儿好福气,好本事,小小年纪能得到如此好琴。”曹嬷嬷慧眼如炬,说的果真是对的,阮筠婷际遇不同于旁人,如今显然可见。 阮筠婷此刻早已明白萧北舒将那日斗琴的事情说与了老太太,归云阁是公众场合,原也不指望事情第99章 为情而醉能瞒的住,只不过如今当场戳破,她仍旧有些措手不及。对于老太太毫不掩饰的赞赏和三太太与徐凝霞如芒刺一般的眼神,她只能微笑以对。 萧北舒是爱琴之人,如今见了好琴,自然技痒,净手焚香之后,端坐于琴前,略微平静片刻,一曲《春梅映雪》便充盈了耳畔。 阮筠婷静静聆听,萧北舒的琴技高超,丝毫不亚于水秋心,且凤尾焦琴纯净透彻的音色,将乐曲发挥到了极致。阮筠婷听的入神,老太太亦然,萧北舒谈罢了一曲,屋内依旧沉浸在静谧之中。 半晌,老太太似才回过味来,笑道好琴,好曲,好技艺” 萧北舒起身道果真是好琴,阮姑娘有了此琴,于琴艺方面越发要如虎添翼了。” 老太太慈爱的点头,鬓边流苏摇晃,映着她略傅薄粉的脸上光彩围绕,极为贵气。看向阮筠婷,道婷儿也来弹奏一曲,就弹那日赢得琴来的曲子吧,让外奶奶也听听。” 话音落下,三太太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徐凝霞更加不掩妒意。 阮筠婷敏锐的察觉这一点第99章 为情而醉,方才回静思园时,婵娟已经说过三太太先前在老太太院里许是被训斥过,结合前几次她们对她的陷害,在家方才她与萧北舒一同时三太太嫉妒的眼神和徐凝霞匆匆赶来的身影…… 阮筠婷觉得今日表现的已经够多了,无谓的因为这些事情树敌。 思及此,阮筠婷笑着道我的琴技萧是的,其实远远不如八姑娘,今日老祖宗有兴致,又有如此好的古琴,不如让八姑娘抚琴一曲,也好让我跟着学习学习。” 没人想得到阮筠婷会这样说。不但将在老祖宗面前表现的机会给了徐凝霞,还允许徐凝霞碰她私有的珍贵古琴。 老太太惊讶,三太太愕然,徐凝霞惊喜的站起身,萧北舒则用探究目光上下打量了阮筠婷,随即了然微笑。阮筠婷也回以一笑。 老太太深宅中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一点小事几乎不用过心就看的透彻,三太太母女此刻的心态她了若指掌,意料之外的是阮筠婷如此大度识大体,小小年纪,竟懂得自个儿让步维护家族的和睦。 老太太心中对阮筠婷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三太太和徐凝霞此即并未深思老太太的想法,只是欣喜于多了个表现机会。自从徐凝霞托门子入了奉贤书院,老太太对三太太就颇多意见,再加上后来阮筠婷顶替了徐凝霞去跳“盛世惊鸿”舞,三房一直都没抬起头来,如今总算有了机会。 徐凝霞屈膝行礼,快步到了琴台旁,略微一想就弹了最拿手的《忆春柳》。 此曲调子舒缓,意境悠远。与先前萧北舒弹奏的《春梅映雪》相比,多了几分沉稳,少了一些轻快愉悦。徐凝霞毕竟年轻,在加上急于表现,心性不稳之下更加不稳。弹奏技巧虽好,可曲子的意境并未完全施展出来。 一曲弹罢,徐凝霞站起身行礼,俏脸上因为激动而红扑扑的。满怀希望的看向老太太和萧北舒,似急于得到表扬的孩童。 老太太笑着问萧北舒萧贤侄,你是霞儿的老师,她的琴技你最了解,还是你来说吧。” 得罪人的事让他来做?萧北舒摸了摸鼻子,洒然一笑,道八姑娘琴艺有所精进。” 徐凝霞面上一喜。 萧北舒又道不过许是姑娘有些焦急,弹奏的略显浮躁,宁心静气之功,姑娘还要加强练习。” “是。”徐凝霞得到萧北舒的称赞已经很是喜悦,所以后头一句并未细想。笑吟吟的行了一礼,抬头时对老太太也是嫣然一笑。 三太太毕竟是大人了,萧北舒三言两语,就将徐凝霞的性子上的弊端点了出来,可女儿却将批评当补药给吃了,三太太如今已是面红耳赤。 不多时到了摆饭的,老太太招待萧北舒留饭,三太太、徐凝霞和阮筠婷也一同留下了。 凤尾焦琴装回琴袋之中,老太太命大丫鬟画眉带着人,翼翼的送回静思园去。 阮筠婷自个儿并未用餐,而是伺候老太太布菜。徐凝霞和三太太见状面上均是不屑。阮耗子如今之所以讨老太太欢心,还不是因为她会拍马屁。奴颜卑骨的样子瞧着就有气。 ※※※※ “英爷,别喝了,你今儿喝的已经够多了。”君兰舟抢下君召英手中的酒壶放下,蹙眉无奈的道到底事,您倒是说说,我也好想个办法。光在这儿喝酒顶用。” 君召英醉醺醺趴在桌上,可思维还是清楚的,想起今日阮筠婷在怀中时候的触感和扑鼻的幽香,便觉得心痒难耐,再一想他问起她是不是喜欢君大爷时,她复杂的眼神,他的心,就宛若被掏出来一刀刀凌迟一般。 “你说,兰舟,我对哪个女子,像对她那般上心了。府里头环儿佩儿伺候爷也有一阵子了,即便都是我屋里的人,我也没对他们那样好过,反倒是她,我整日追在她身后,她却拿我当个屁”说罢愤然拿起酒壶,又灌了一口她若是喜欢大哥,我成全他就怕她到时候后悔” “英爷,您太激动了。”君兰舟叹息一声,阮筠婷果真好大的本事,竟能让素来大咧咧的君召英为情大醉。 “我激动?我这已经,已经不激动了”君召英的嗓门越发大了。 君兰舟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些,若是被了又要训斥你,在这说,你还真的放弃阮姑娘了?” “放弃?当然不是。”君召英嗓门仍旧很大。 君兰舟无奈道您这么大的动静儿,真惹来了老爷和,得知是阮姑娘让您这样狼狈的,还没进门,阮姑娘在公婆心中的印象便大打折扣了。” “说的,好像也对。” “所以您紧着去净室好生洗漱,我已经命人备了热茶给您解酒。可千万不能再让老爷动怒了,您那五十多遍《道德经》和七十遍的家规还没抄完,不能再多了。” “对对,兰舟,你说的对。”君召英站起身晃了晃,走了几步回过身,冲着君兰舟咧着嘴笑果真是我的好,还是你想的周到。” 君兰舟收拾着桌上杯盘茶盏,抬头回以一笑快些去吧。” 待到君召英进了净室,君兰舟手上动作才停下,目露担忧。方才君召英回府,先是冲去了秀凝居找了大爷,也不知他说了,大爷气冲冲,他自个儿也憋了一肚子气。现在看来,君召英可别是直愣愣的将“阮筠婷喜欢君召言”这类的话说出来,否则乱子可大了。 ※※※ 八月天气炎热,“盛世惊鸿”的排练已经挪进了大殿。否则姑娘们娇弱的花儿一样,在烈日下开不上两日便要败了。 又合练了一遍,待到结束,在一旁观看许久的甄嬷嬷走到跟前,朗声道明日就是月夕节了,各位姑娘准备了这么久,终于到了一展所长之际。明儿个你们带着的,不光是自个儿的脸面,还带着家族的脸面,还有咱们奉贤书院的脸面。所以姑娘们,规矩礼仪分毫不能出差。舞姿练习了这样久,也应当不会有问题。皇宫之中,可由不得你们有分好差,可都了?” 众人齐声应道是,甄嬷嬷。” “还有,才刚郑主事吩咐人来,说是明日西屋国的使臣也会进宫面圣。你们的舞,到时候西武国使臣也会观看,可不要丢了咱们大梁国的脸。谁要是有半分误,到时候后果你们自个儿。” 九人面面相觑,心也都提了起来,又纷纷应是。 大梁国西侧比邻西武国,南侧是南楚。西武与大梁交好多年,虽然面上总爱相互比拼,克总的来说还是邻邦。这次月夕节的盛世惊鸿舞,倒是比往常的都要重要。 甄嬷嬷吩咐众人散了,阮筠婷随人群离开大殿,却见韩肃一身大红长衫站在不远处。 “文渊。” “舞蹈都练好了?” “是啊,这些日没见你来,去哪儿了?” 她那玉佩都摔坏了这么久,也没找到机会与韩肃直言,就是因为最近他总是不在。 韩肃道西武国使臣明日就到,皇上命咱们书院大学部一些人好生准备,应付今年西武国的比试,,你去找过我了?” 家里老人住院,更新不准时,真是抱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100章 月夕节 费章节(12点) “是啊。我去寻了你几次,你都不在。”阮筠婷随口回答,心中却在犯难。信物被损,到底要如何开口才能让韩肃不至于太生气。 殊不知韩肃听了阮筠婷的话心中却在暗喜,几日来的疲惫似乎也瞬间散尽,清俊面庞上露出欣喜笑容当真?” 阮筠婷一怔,不知他在欢喜,点头道自然当真,我哄你做。” 韩肃闻言微笑点头,面上虽然如往常那般,与阮筠婷并肩下山的身影也依旧潇洒,可只有他清楚内心被强压住的激动和雀跃,自到了书院以来,都是他寻机会主动来找她,且又要算计好,不能来的太勤让她心生反感。原本他第100章 月夕节还有些失落,他总是一头热。但如今一听他不来之时阮筠婷也去寻过他,那种略有的失落便被抚平了。 韩肃是奉贤书院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不仅出身高贵,才学也甚好,在加上清俊爽朗的外貌,让许多姑娘们芳心暗许趋之若鹜。 阮筠婷与他走在一处,自然吸引许多人的注目和窥探。不过阮筠婷此刻内心纠结,并未察觉。待到了半山腰的岔路,阮筠婷才下定决心一般,抬头诚恳的望着他道文渊,我有事与你说。” 她原本双眸晶亮,每日不断的练习让她一双翦水大眼灵动含媚,如今用这般眼神看着他,韩肃只觉得心头似揣了小兔子,扑通的跳了一下。脸上不争气的泛起潮红,心下雀跃又好奇,“事,你说。” “你跟我来。” 阮筠婷先一步转身走向岔路。韩肃则奇怪的跟在后头。岔路起初狭窄,路面渐宽,尽头处是于山坡上开垦出的平地,两旁栽种了一些花草,摆放了石凳,供人平日休息所用。 二人到了石凳旁,阮筠婷见左右没人,郑重的给韩肃行了一礼第100章 月夕节文渊,对不住。” 韩肃愣住了,见她如此认真,心道她要说的事情必然很严重,起初她女扮男装向他道歉时也是这般。难道…… 韩肃呆呆的上下打量她。 阮筠婷被他瞧的脸上发热,尴尬的道文渊,你赠于我的信物,被我不留神砸碎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方绣帕,在掌上展开,上头放着的正是那青玉葫芦的扇坠碎片。 “对不住,文渊,我真的不是有心的。”阮筠婷惭愧的叹息,她套圈套来的白玉扇坠,与韩肃给了她的这个价值上本来就不对等。低头瞧着韩肃的衣摆。她的那个廉价玉坠,人家出于尊重随身带着,自个儿的这个却没几日就毁了,她觉得很是对他不起。 韩肃似乎长吁了口气。阮筠婷捧着帕子的手已开始因为紧张而颤抖了,他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当事。只要你不对我说你是男子,其他事情便都不大。” “啊?”阮筠婷诧异的抬头,黑白分明的澄澈大眼惊讶的望着他。他到底在想!!! 第101章 一舞倾心 费章节(12点) 九名姑娘均为妙龄,各个轻盈体态,娇花容颜。雪白轻纱的舞衣随柔软动作或飘飞或轻展,姑娘们的腰肢儿也如同新生嫩柳一般柔软。手中雪白长绸扇忽而刷的一下整齐展开,长绸飞舞,忽而合上,长绸形似水袖,随着身体旋转儿翩飞。每一个转身,每一个弯腰,九人的动作皆如同一人那般整齐一致,队形的变换也灵活多变,远远看去,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老太太和阮筠岚悬着的心在看到翩然起舞的阮筠婷时,渐渐的放下了。 韩肃端坐于裕王身侧,目光早已盯在那一人身上移不开眼,只觉今日精心装扮的她,竟有第101章 一舞倾心如此脱俗美貌,好似从前都不曾认识她一样。更别提吕国公身旁的吕文山,如今已是眼花缭乱,看了阮筠婷,又看戴雪菲,已不知该看谁。 阮筠婷舞的专心致志,将师父教导的动作完全发挥出来。今日进宫,不图表现多么优异,只求无过。毕竟在场的除了古代最高的统治者,还有西武国来的使臣,哪日都能犯,唯独今日不能。只是她还惦记着那白玉龙佩的事。既然进了宫,便要多留心那些达官贵人,或许谁的身上会有她生父的线索,过了岂不可惜? 随着音乐渐渐急凑,舞蹈的动作也转为快而轻盈。阮筠婷跳的投入,转身,踢腿,潇洒柔美,手中长绸衫被她用的似剑似笔,颇有些荡气回肠的恢弘之势,一曲完毕,九人皆盘身卧下,恢复成开场时的三角队形,御花园中便传来一阵整齐的拍手声。 韩乾帝很是开怀,吩咐了重赏。又将奉贤书院的教导夸赞了一番,对于书院各方面的开支都很是关注,交由丞相大人亲自负责,山长、甄嬷嬷与萧北舒皆喜形于色,一同行叩第101章 一舞倾心拜大礼谢恩。 晚宴仍在继续。此刻阮筠婷已回到徐家这处。老太太亲手端了一小碗雪梨汤递给她,声音柔的似能掐出水来快喝几口,舞一曲累的紧。” “多谢老祖宗。”阮筠婷双手接过,感激微笑,随后小口啜饮。 徐凝霞坐在三排的位置,望着第一排坐在老太太身侧那个雪白的身影,心下一阵憋闷,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徐凝芳见状,笑着低声道八,真为你不值。今日台上接受皇上褒奖的应该是你啊。” 这话说到了徐凝霞心坎里,不过对徐凝芳,她从来不加辞色 “她若是耗子,你也是臭虫,你以为自个儿好到哪里去。少在这里跟我套近乎。” 徐凝芳闻言,委屈的眨了眨眼,道并无恶意,只是那日瞧见一件奇怪的事,忍不住要告诉,若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了。” 奇怪的事,是?徐凝霞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冷声道事你说,若是故弄玄虚,哼仔细你的皮” 徐凝芳有些经害怕了似的放柔了声音,连连摆手道怎敢呢,其实是那一日,我在书院看到世子爷与阮……”徐凝芳凑到耳边,对着徐凝霞耳语起来。徐凝霞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 阮筠婷在老太太身旁呆了一会儿,便阮筠岚眼睛一直望着某个方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边正是玉阶之下裕王爷、王妃,以及韩肃三人的位置。 阮筠婷以为阮筠岚是在于韩肃打招呼,便也未曾多想。不过不多时,见阮筠岚站起身来,向对面望去,裕王爷也同时离席。阮筠婷眉头便蹙了起来。 这是巧合?不,阮筠岚行事规,不会做没有分寸的事,可他们的身份与裕王爷根本沾不上边,他为何要离席,也向着那方向去? 心头猛然一震,阮筠婷惊愕的张大眼。裕王爷身为皇上的十四弟,当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阮筠岚身上带着的信物,也似非凡品,再加上他对权贵之流的深恶痛绝,难道会是…… 阮筠婷猛然站起身,跟老太太告了假,朝着阮筠岚的方向跟了。 裕王爷四十出头的年纪,身姿挺拔,面目清俊,眉眼之间带着些冷淡与睿智,韩肃的面貌便大多继承了他。 阮筠岚快步跟了上去,犹豫的行礼王爷千岁。” 裕王爷见面前问候的是个漂亮少年,今日能来到御花园的也皆是簪缨望族,笑容便和蔼了一些,道免礼,起来吧。”说罢转身预走。 阮筠岚见状,忙追上前两步王爷。” 裕王爷脚步一顿,回头疑惑的问你有事?” 阮筠婷此刻正到了二人附近,就听阮筠岚犹豫的道于大叔,你许是不记得我了,可我记得您。八年前,在西南边的鹿城,您将我与从人贩子手中救出,并且给了盘缠,让我们姐弟二人能够来到大梁城。这个恩情我们铭感五内。”说着便要行叩拜大礼。 裕王爷似乎也想起来,意味深长的一笑原来是你,那边是你?”下巴指了一下阮筠婷。 阮筠岚这才阮筠婷跟了,连忙示意她行礼。 阮筠婷袅娜走至跟前,翩翩行礼多谢王爷当年搭救之恩。” 裕王爷笑着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亏你们两个娃娃还记在心上。时光荏苒,想不到你们也都这么大了。”语气有些感慨。 阮筠岚似乎也很是感叹,道这些年我一直记着您的恩情,我也那几两银子即便还了对您也没用处,您缺的不是银子。将来若有何吩咐,筠岚必定竭尽全力,报答您的大恩。” 一个孩子,与小大人一般的正儿八经说了这许多,裕王爷此刻只觉得有趣,又觉得阮筠岚小小年纪便知恩图报,到是个可用之人。 “报恩倒是不必了。你只需好生读书,将来在朝为官,为皇上效力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是,筠岚谨记在心。” 正当此刻,裕王爷的随从快步,道王爷,西武国那些好攀比的又开始挑衅了,皇上已经命了奉贤书院的学子们应对,世子爷也在其中。” 裕王爷挑眉一笑去看看。”对阮筠婷姐弟颔首,又转回了御花园。 找到了当年的救命恩人,阮筠岚情绪莫名激动,再一听奉贤书院大学部的几位才子要应对西武国人的问题,他越发的兴奋好奇,忙拉着阮筠婷回了前头,在徐家的位子坐了。 西武国虽然地处偏僻西疆,民风也彪悍。可是对于中原文化非常向往,头一阵上来的便是吟诗作对,又比琴棋书画。名头上打着互相切磋学习的大旗,可实质上明眼人都瞧得出西武人纯粹是来挑战的。 奉贤书院既然为大梁城中学子们的最高学府,自然不会示弱,身着红色长衫的七名男子和身着白衣的三名女子,可谓是应对自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阮筠婷注意了一会儿,便将心思神游开去,想起方才裕王爷的反应,当年他一个堂堂王爷,为何会到了西南边的鹿城。出手救了两名毫不相干的孩童,是因为心地善良还是因为其中另有隐情?会不会裕王爷她与阮筠岚的生父下落,只是不便说?裕王爷,于大叔,阮筠岚想来也是今天得知的真相吧。 “,你快听那个问题,咱们的人都被难住了。”阮筠岚轻推了推阮筠婷的手臂。 回过神抬头望去,只见青石铺就的小广场当间儿摆着一个敞开盖子的红木箱,箱子跟前,放着十个精致的雕花木盒。这些的不远处,还放了一杆秤。 一名身着锦缎窄袖圆领西武国服饰青年,正得意洋洋笑着,道没人解得开吗不跳字。 “岚哥儿,他问的是?”阮筠婷问。 此刻安静,阮筠婷的声音周围徐家人听的清楚。徐凝芳笑着道阮方才没听清吗不跳字。 徐凝霞轻哼怕是没听懂。” 阮筠婷不理会身后二人,只看向阮筠岚。 阮筠岚低声道西武国打算进贡给皇上一些金条。如今金条有十盒,每盒有二十根。”指着地上并排摆着的那十个精致盒子,续道这些金条,照理说每根都是一两。然而现在其中有一盒,是每根九钱。要求便是用那杆称,而且只能用秤秤一次,还不能用手去搬动箱子试验哪一个轻,让咱们想法子将那个不足分量的盒子挑选出来,若是选中了,便将所有金条都奉上,若是选不中……”阮筠岚语气顿住。 阮筠婷已经明白,如今文武百官聚集,奉贤书院的山长和师傅都在。如果真的被西武国的使臣难住,皇上颜面无存,怕是下头的人也要遭受牵连。 思及此,阮筠婷蹙眉思考起来,只想着快来个聪明人,将问题解开便是。 她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算了半晌,心中已经有了法子。可此刻西武国使臣已经叫嚣了两三次,文武百官仍旧没一个吭声。 阮筠婷犹豫起来,若真的作答,今日可就成名了。 方思及此,却听身后有一个女声大声道阮姑娘” P:问题来自于百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102章 诠释牛X的含义! 那女声听起来很是陌生且声音不低御花园中众人皆看向那一侧 徐家人转回身先是往向声源处没见到有人又都齐刷刷看向阮筠婷素来喜怒不行于色的老太太面色煞白颤声道:婷儿…… 阮筠岚则是眼前一黑到底是谁这样陷害他的姐姐 徐凝霞和徐凝芳均笑了起来三太太也笑着道:素来知道婷儿聪慧想不到宫里的人都知晓你还不…… 话音戛然而止老太太愤怒的眼神直射向三太太吓的三太太险些咬掉舌头悻悻噤声 &nbs◆ωáń◆書◆ロ巴,ww※w.w⊥ans√huba.co≠mp;不光是徐家人文武百官的家眷以及西武国的使臣也都看向这一方有人好奇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捏了把汗众人表情各异但皆无声 汉白玉台阶上韩乾帝低沉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阮姑娘我大梁国人才济济闺中女子定然也不输男儿 大太监德泰上前一步尖着嗓子道:阮姓女子还不上前听旨 不去不行了 阮筠婷叹息一声安抚的望了一眼老太太又示意阮筠岚不要担忧便绕过桌案在众人的注视下袅娜的步向中间微风抚来吹起轻纱披帛裙衫飞扬中隐有谪仙临凡之姿 韩乾帝垂眸望去见来人自徐家的方向走来便笑了起来对身旁的徐贵妃道:看来这位阮姑娘是爱妃的族亲 徐贵妃温婉端庄的笑着行礼道:回皇上此女正是臣妾表妹 徐凝梦话音轻柔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紧张阮姓表妹从前臭名昭著如今即便能侥幸上得了奉贤书院还于御驾前献舞也只能证明她运气奇佳于头脑有何干系若是她回答不出在西武国使臣面前丢了大梁国的体面别说是她一个贵妃就连徐家怕也要受牵连 到底是谁这样害她 阮筠婷此即已经到了当中翩翩下拜口称万岁 韩乾帝一瞧那年纪尚稚但模样水灵的女孩先是笑了一起来威严声音中含着戏虐:丫头这题你能否做答 都已经走出来了哪有回去的道理 阮筠婷垂头柔婉声音自信的道:回皇上臣女能 话音方落御花园中便哗的一下爆发出潮水般的议论声有人说她不自量力许是急于表现的疯了有人则为她捏了把汗事关大梁国体面一个小小丫头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韩乾帝微眯起锐利双眸望向身畔容色不变的徐贵妃玩味的道:哦你可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言下之意若答不出或答不对不光是阮筠婷她的家族也会受累还有她的表姐——高高在上的徐贵妃也会被带累 阮筠婷行礼声音沉稳丝毫听不出紧张之气: 回皇上臣女知道臣女在外祖母府中常常会看一些贵妃娘娘留下的书籍其中有许多是关于数术方面如今于书院之中先生也指点了许多这道问题看似困难但臣女猜想贵妃娘娘和先生的心中已有正解不过是臣女运气好才先一步有了表现的机会 一番话捧了徐贵妃和奉贤书院让老太太和大太太面色稍霁徐贵妃也隐约露出些笑意 吕贵妃闻言柔声道:徐贵妃聪明博学族中姊妹亦非常人皇上不如让那姑娘试试看 朕正有此意你且去吧 尊旨 阮筠婷叩头起身走向台阶下右侧的一名小公公耳语了几句那小公公躬身行礼退下不多时便捧上了纸张与笔墨弯身跪在台前以背为桌案伺候阮筠婷书写 阮筠婷拿了十张宣纸每张纸上都写上数字从一至十随后对小公公道谢拿了那十张纸来到红木箱子跟前 西武国那名锦衣青年见阮筠婷过来颔首为礼 阮筠婷还礼道:使君大人请看这里有十张纸我已经分别标注了号码您这十个盒子便暂且取名为一号、二号、三号……一边说着一边将写了号码的宣纸放在对应的盒子前压住 我从一号盒中拿一根金条二号盒中拿两根三号盒中拿出三根以此类推到十号盒便取出十根这样一共取出的是五十五根金条阮筠婷优雅漫步于一列盒子之前身后自然有小太监照着她的话去做将金条取出放于托盘之上 此即又有风吹来吹乱她鬓边长发拂起她臂上轻纱阮筠婷转回身朗声道: 按着西武使臣大人之言若是每根金条都足斤两那么五十五根金条便应该有五斤五两重现在不知是哪一盒中金两不足如果是一号盒那现下五十五根金条便重五斤四两九钱若是二号盒则重五斤四两八钱以此类推若是十号盒的金条是九两一根那么五十五根金条便重五斤四两回头问正在过秤的小太监:敢问公公你们称量结果如何 小太监笑吟吟道:回姑娘五十五根金条重五斤四两四钱 阮筠婷点头道:那么金条只有九钱一根的便是六号盒的了看向惊愕的使臣:使君大人不知我的回答你可满意 那青年满是佩服不做答竟赞叹的拍起手来一人带头御花园中掌声雷动阮筠婷此举为大梁国保住了颜面也让人心服口服 徐老太太心落回肚里激动的险些落泪大太太双掌合十口中叨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阮筠岚喜不自禁咧着嘴大笑韩肃那厢双目湛湛满含深意的望着阮筠婷…… 阮筠婷跪下行叩拜大礼:皇上 好好一个聪慧的丫头徐爱卿与山长当真教导有方啊韩乾帝抚掌大笑 三老爷徐兴家和二爷徐承宣面带喜色的起身行礼口称不敢山长以及甄嬷嬷和萧北舒也起身行礼皆是喜气 韩乾帝笑着看向西武国的端亲王雷景焕道:端王爷不知你如何看 端亲王起身行礼道:大梁国果真人才济济闺中女子亦然聪敏非常那十盒金条本王便献给皇上恭祝大梁国国运昌隆皇上万寿金安西武与大梁万事交好 端亲王此言等于认输西武国使臣垂头丧气大梁国满朝文武则是极为振奋奉贤书院大学部众人皆喜形于色腰杆挺直有扬眉吐气之感 哈哈哈好端亲王果真言而有信韩乾帝爽朗一笑道:不过我大梁国地大物博朕原也不差这些金条王爷与贵使的好意朕心领了既然金条是阮丫头赢来的不如就赐予她全当为她添妆王爷意下如何 端亲王温和的笑:皇上所言正和本王心意随即转身看向跪于当中的阮筠婷眸色探究 阮筠婷被人陷害不激动面圣不激动答题也不激动可听到那些金条都赐给她做嫁妆当真激动的手心冒汗了她原本想着如何赚银子让自己与岚哥儿的底气足些能在徐家抬起头挺直腰杆做人如今这番不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 到底是谁害得她她若知道是谁定要好生谢她 臣女多谢皇上赏赐机不可失不叩头谢恩更待何时 韩乾帝见状觉得她爱财的小样甚是有趣哈哈大笑道:罢了朕便再做一回好人阮丫头你还要什么赏赐一并说来 十盒金条不够还有赏赐竟然还随阮筠婷开口 百官家眷寂然或嫉妒或羡慕的看着阮筠婷韩肃与阮筠岚已经喜不自胜老太太也是眉眼含笑 她生存在徐家未来的一切都要靠着徐家并不可能因为皇帝短暂的一句赞赏就让她往后不用再依靠徐家的力量她很想跟皇上请求往后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但是可以预想这种离经叛道的言论封建社会的最高统治者必然拒绝与其抹黑自己功亏一篑不如为自己为弟弟利用此次机会谋得最大的利益 思及此阮筠婷叩头道:臣女多谢皇上赏赐不过今日皇上赏赐的已经够多真的不必在赏什么了只是臣女有一事请求望皇上恩准 她竟然什么都不要众人诧异韩乾帝亦然好奇道: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贵妃娘娘自入宫侍奉皇上以来到如今已有多年未回家中外祖母与舅母虽然年节之时也能与贵妃娘娘于宫中相见但毕竟聚少离多臣女希望皇上能恩准贵妃娘娘回徐府省亲也好让外祖母与舅母圆了心愿说罢叩头 老太太与大太太此刻已经感动的鼻酸想不到阮筠婷竟如此懂事孝顺放弃了为自己要来金银财宝的机会为他们求一次祖孙、母女团圆 韩乾帝也略微感叹道:你倒是有孝心随即瞧了一眼徐贵妃赞道:徐家果真是宝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03章 温馨小怡情 费章节(12点) “徐家果真是宝地,教养出朕贤惠端庄的爱妃,如今又教导出如此聪慧有孝心的丫头,罢了,朕准了,下个月初八正是吉日,爱妃便那日回府与母亲和祖母团聚吧,对了,也带上晔儿和嘉宁。”徐贵妃育有六皇子韩晔和九公主韩嘉宁。 徐贵妃闻言感动的热泪盈眶,娇娇弱弱的拜了下去臣妾谢皇上龙恩。” 徐老太太与大太太也叩头道谢皇上隆恩。” 晚宴吃的宾主尽兴。最大的问题解决之后,紧张气氛不复存在,文武百官也放松了心情。只有国威在,皇上欢喜,众人才有好日子过。 阮筠婷回了老太太身旁,家里人不论第103章 温馨小怡情是真情还是假意,都对她赞叹连连。阮筠婷也都谦虚的回了话。待到终于月上中天,晚宴结束,众人陆续离宫,阮筠婷被老太太叫道那辆华贵的马车上时,阮筠婷才道老祖宗,今儿个事情蹊跷。我看,还是提醒贵妃娘娘和二老爷、三老爷,都仔细留神一些。”她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为何御花园中,会有人喊出她来?她猜想,对方还是冲着徐贵妃的。之所以点了她的名,恐怕与她之前在外头的极差的传言有关吧。 老太太点头,阮筠婷想得到的,她自然也想得到。略有些疲惫的闭着眼,身子随马车的行驶和晃动,“这事我自省得,会提醒你大舅母他们留心的。不过婷儿今日表现甚好,你母亲若是在天有灵,也必然欣慰。”老太太声音岁欢喜,却也带了些悲伤。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像老太太这种连女儿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这一生,老太太真可谓经历了风风雨雨,丧夫,丧子,丧女,还有孙女也先她一步去了,还留下那么个烂摊子第103章 温馨小怡情。 阮筠婷轻叹一声,坐到老太太身侧搂着她的胳膊,将脸颊靠在她肩头,道外奶奶别难过,婷儿会孝顺您的。” 老太太闻言身上一震,眼睛发酸,似有温热液体要夺眶而出。半晌才抬起苍老的手拍了拍阮筠婷滑嫩的脸颊,却不敢张开眼,生怕那液体流出来宣示她的脆弱,只是叹息着道好孩子,好孩子……” ※※※ “” 一大清早,阮筠婷还未起身,便听见外头传来阮筠岚带着兴奋的声音,“,你起身了不曾” “是岚爷啊。”红豆也才起身,睡眼朦胧的道岚爷来的这样早?” “你们姑娘还没起?” 阮筠岚有些不好意思,伸着脖子看了眼里头。 阮筠婷声音带着晨起时的沙哑,道我醒了,岚哥儿进来吧。” 阮筠岚便一笑,快步到了里屋。 他们姐弟二人从小相依为命,对于男女之防虽也懂得,不过并没那么多避讳,阮筠岚兴奋之下,也不觉得进了阮筠婷的闺房有。阮筠婷也亦然,拥着被子笑道起的这样早?现在时辰?” “刚过了卯时三刻,我想着昨日的事,兴奋的一夜都没睡好,,你昨日真是,真是太厉害了。”阮筠岚激动的拉着阮筠婷的手臂摇晃,满眼的崇拜和自豪。 阮筠婷看的怜惜,掐了阮筠岚的手一把,道这话在我这儿说说就罢了,可别出去与人乱说,让人觉着咱们不懂谦虚。” 阮筠岚连连点头,掩口打了个哈欠,眼里含了泪水,笑眯眯的道不过皇上赐给你那么多的金条,有了这些压箱底的嫁妆,将来嫁到夫家去你也不会受太多委屈了。老祖宗也不会动那些金条,毕竟皇上金口玉言,说了那是给你添妆的。” “是啊,哎,你这么兴奋做。昨夜回府本就晚,你说,你昨儿睡了几个时辰。”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心疼的道再怎样也要好好睡觉,好生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才是。” 阮筠婷此刻倒是有些理解阮筠岚,八成这身子的正主从没给弟弟做过增光添彩的事,只这一次,就让阮筠岚激动成这样。 阮筠岚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呵欠,“我是太欢喜了才睡不着。老祖宗说今儿个让咱们休息一日好生歇歇,白日里再睡也不迟。” 阮筠婷往里头挪了挪,“上来躺会儿。” 阮筠岚一愣,目光转为怀念,道,你还记得从前咱们挤在一张大炕上住的事?” 她可能记得?不过阮筠婷仍旧顺着他的意思点头,道小睡一半个时辰,待会儿用过了早饭一同去给老祖宗请安。” “也好。”阮筠岚脱了鞋,在外侧躺了下来。阮筠婷将薄被分给他一些,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漂亮脸蛋枕着同一个素面软枕,不多时就都睡着了。 韩斌家的到了屋里,瞧见阮筠婷姐弟盖着同一床被子睡在同一张床上,先是皱了下眉,但想到二人还不满十三,且又是从小一起相依为命长大的,便也不做他想,上前为他们掖好被角,便去了老太太那。 回笼觉总是睡的最香甜,阮筠婷与阮筠岚起身重新洗漱,用罢了早饭先去松龄堂给老太太请安。随后回了静思园。 最近忙着练舞,阮筠婷休息的并不多,今日得闲,能与阮筠岚好生团聚,自会好生把握机会。让红豆和婵娟帮着打下手,阮筠婷去先前罗诗敏住在此处时候用的小厨房张罗饭菜,又命笑儿去客院将徐承风也请来。 徐承风在府中很少正常走路,随心随性,想时候施展轻功就是时候,所以阮筠婷正在灶上忙着炒菜时,一抬头,就瞧见徐承风一身浅蓝色短褐,抱着膝盖坐在对面的屋顶。 见她终于注意到,徐承风露齿一笑,无声的对她竖起大拇指。想起昨日她出挑的表现,现在他仍旧觉得热血沸腾。先前流言蜚语将她传成了爱慕虚荣肤浅无知之人,定然是有人背后故意诋毁她。那样聪明孝顺的人,会做那种事?亏他也信了。如今想来,当初对她那样,真是惭愧。 阮筠婷将锅中的小菜装盘,将围裙摘了递给红豆,笑吟吟的下了台阶,仰头道六表哥,快下来坐啊。” “来了。”徐承风应了一声,瞬间化作一道蓝影飘然而至。 阮筠婷露齿一笑,“六表哥好俊的轻功,从来都只见你高来高去的,真是好生羡慕。” “你喜欢,我改日可以教给你一些。”徐承风大咧咧在一旁台阶坐下,瞧着二郎腿道昨日看你跳的那个舞,其实有几个转身,若是你有轻功的话,会完成的更加漂亮。” 阮筠婷便随口迎合道:”那感情好,以后六表哥得闲了,可以教给我,我脑子笨,你可以先教给岚哥儿,让他回头慢慢教我。是不是,岚哥儿?” 阮筠岚刚下了台阶到了二人跟前,闻言微微一笑若是六表哥肯教,我自然喜欢学。” 徐承风眨了眨眼,笑着对阮筠婷道你想得到好,这是来给岚哥儿寻师傅的?” “是啊,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六表哥,你若得闲了也教给岚哥儿,多好。” “罢了。”徐承风有一种被她算计进去的感觉,不过既然她开口,他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点头道改日我和岚哥儿单独约了,有的是可学。” 阮筠婷喜形于色,道,“那今日的酒菜,就当我先谢过六表哥。” “嘿你这丫头。”徐承风食指在她脑门一弹:”你头些日子说,亲自做一桌酒菜,算是谢过我的救命之恩。如今酒菜还没吃,就又加了一个说法?不成不成,你也太小气了。” “六表哥一个大男人,与我小女子还计较那许多,罢了,今日的算是谢你的救命之恩,改日我再请你,算是谢你肯教岚哥儿功夫。“ 徐承风这才点头,,似乎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红豆与婵娟将酒菜摆到了正厅的八仙桌,三人到了里头入座。,才刚坐定,外头便传来一阵清亮如银铃一般的笑声,“哎呀,我来的可不巧,不是正撞上妹子在用饭么。” “是二嫂子?”徐承风轻声问。 阮筠婷点头,现行起身迎了出来,行礼道二嫂子,风把您给吹来了。” 王元霜湖蓝色的对襟圆领锦缎褙衬的俏丽面容光彩照人,拉了阮筠婷的手道东南西北风儿,那一阵都挡不住我来呀,我可再不敢受妹子的礼,你如今是咱们徐府的大功臣,老太太一个不高兴,心疼了你,说不定还怪我欺负你呢。” 王元霜话毕,掩口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如银铃。 阮筠婷自然听得出她话语中的敲打之意,佯作不懂,笑道瞧二嫂子这话说的,又不会去老太太那儿告你的黑状,再者说我昨日不过是侥幸,你帮衬祖母理家,祖母器重你还来不及,会偏疼我呢。” 王元霜水眸望着阮筠婷,意味深长的道好伶俐的唇舌,”她从前竟然是看了她。想了想在她耳畔低声道往后有何打算,你昨儿算是扬名立万了,估计不日之内,求亲定亲的人能将徐家的门槛踏平,好歹也要先有个计较才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104章 姐跟你卯上了! 费章节(12点) 阮筠婷闻言心里咯噔一跳。她自觉算无遗漏,竟然忘记这个茬昨日在御花园中,当着文武百官以及其家眷的面那样表现,不是树大招风孔雀开屏是什么?昨日之事她别无选择,直接导致的便是如今的结果,她几乎可以想象那些求亲的人上门来的情景。虽然早已经想好守住本心,好好生存,可是即将面临的事,仍然让她手心冒凉汗,有一种无奈和无力之感。 见她俏脸煞白,贝齿不自觉的咬着红唇,王元霜笑了起来,只当她是小女儿羞涩心思,浅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再有三四年,你也该出阁了,现在老太太那边正在商议茗第104章 姐跟你卯上了!哥儿与罗姑娘的婚事呢,定下来翻年茗哥儿考完秋试,成与不成都于九月完婚。老太太啊,急着要再抱重孙呢。” “那真得恭喜四表哥和罗姑娘了。”阮筠婷回答的有些怅然,身为古代女子真是悲哀。 王元霜只当她是没开窍的脑子,议论不了这些羞人的事,便也不在多言。 到了屋里,徐承风与阮筠岚异口同声的行礼问候:“二嫂子。” 王元霜还礼,在首位坐下打趣道:“我这个老没羞的半路过来,不会打扰你们吧?” 徐承风笑道:“才刚阮姑娘还说要去请二嫂子来,我说二嫂子贵人事忙未必会来,就给拦住了。没想到二嫂子来的这样巧。我不是枉做了小人?”言罢解嘲的笑了起来。 阮筠婷看向徐承风时便有些感激,他将事揽过去,不怕王元霜对他不满么? 王元霜也没心思去辨其中真假,扑哧儿一笑爽朗的道:“还好我今儿来了。”看向桌上的六个小菜,道:“这都是小厨房做的?” 阮筠婷道:“二嫂子莫嫌弃,这些都是我做的。”第104章 姐跟你卯上了! 王元霜惊讶的道:“阮妹妹如今厨艺了得啊”说着拿起银筷尝了一口“姜汁扁豆”,抿唇咀嚼片刻,拿了白瓷描金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赞道:“难怪曹嬷嬷常常夸奖妹妹,今日尝了你的菜,才知你果真进步神速,这道姜汁扁豆色泽碧绿、清香扑鼻,口感清淡脆嫩,实乃上品,比小厨房的厨娘做的要好多了。” “二嫂子是行家,我献丑了。”阮筠婷羞涩的笑。 徐承风闻言,也夹了口菜,连连点头道:“果然是好吃。”说着也不理会旁人,自行吃了起来。 因王元霜的到来,阮筠婷三人都无法放开了吃,王元霜也瞧得出,象征性的将每一样菜都尝了尝,又将阮筠婷夸赞了一番,才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盒子,笑道:“我前儿得来的粉蝶轩的胭脂,那日打开来一瞧,这样粉嫩嫩的颜色立马让我想起你,今日正好给你送来。” 粉蝶轩的胭脂在全梁国都是首屈一指的,宫里的娘娘用的便是这个牌子。 阮筠婷似是受宠若惊的站起身,惶恐道:“二嫂子,这么好的胭脂我怎么能用呢。” 王元霜将胭脂盒子塞给阮筠婷,“就是好胭脂才要给娇花一样的人啊,快收着吧,你若不要嫂子可要不高兴的。” 双手接过,阮筠婷行礼道:“多谢二嫂子了。”这些人果真都是捧高踩低的能手,怎么不见从前有人这样关照她。 阮筠婷所想的还是没错的,不光是二奶奶,这一餐饭,大太太和三太太都分别着人送来了礼物。大太太送的是一身绣剑山庄做工的披风,三太太送的则是一串珍珠挂珠。 昨日阮筠婷于御花园中有所表现,今日立马有礼送来,意图显而易见。然而这种事,在藏污纳垢的深宅中并非少数。三人除了无奈,也只有习惯了。 待到一餐饭用罢 ,徐承风和阮筠岚各自回去。阮筠婷则吩咐了人烧水沐浴,洗去一身的油烟味。 才刚从浴桶里跨出来,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红豆服侍阮筠婷擦了身子,蹙眉扬声道:外头吵什么,没的扰了姑娘,你们谁担待的起” 婵娟进门,手脚麻利的与红豆一同服饰阮筠婷着衣,口中不闲着:“三太太带着常妈妈还有几个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来了,现下韩妈妈正陪着在正屋,姑娘快些收拾妥当去看看,我瞧着三太太那样子,似是来者不善。” 阮筠婷蹙着眉头,才刚着人来送了珠串,还没过去两个时辰,人便亲自来了,而且显然不带和善之气。三太太到底在想什么? 穿了件交领的绸衫,配以雪白长裙,半干长发披垂脑后,阮筠婷带着红豆和婵娟到了正屋,恰好听见韩斌家的在回话: “……是以老奴觉着此事不妥,三太太可回过老太太了?” 三太太端坐圈椅之上,涂了鲜红蔻丹的手指一下下轻叩桌面,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不规则响声,唇畔一挑,傲慢的道:“韩妈妈莫不是老糊涂了?我的屋里丢了东西,我在自个儿的府里找一找,还有必要回了老太太?”长眉倏然皱起,左手啪的一声拍在桌面:“韩妈妈未免也太不将我放在眼里,我敬重妈妈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儿了,如今你却自以为一个妈**身份,能压得过太太?” 这话说的恁重 韩斌家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忙跪下,口称不敢。 阮筠婷看不下去,快步进屋,面上挂着如常笑容,语气也很轻快,只是内容直戳三太太心尖儿。 “三太太这是做什么?韩妈妈好歹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多少也要顾全老太太的脸面不是?”说着扶起韩斌家的,转回身又道:“若我没听错,三太太才刚是说您丢了东西?” 三太太没好气的看着阮筠婷,恨意已经丝毫不掩,“没错。” “敢问三太太丢了什么东西?为何找到我的静思原来了。别的房都去寻过了吗不跳字。 似想不到阮筠婷会这样问,三太太有些恼怒的道:“旁的房我去不去与你何干?今日我就先从静思园开始,挨着院子的找,定要将我丢的那个物件找到不可” “原来如此,是先从静思园开刀啊。”阮筠婷慢条斯理的说着,心中对前世生母已经极其失望。不仅做事鲁莽张扬,连恶意都丝毫不掩藏,这样的人能在深宅中生存这么久,也真是上天照顾她。 “开刀”二字说的过于直白,三太太脸上一红,咳嗽一声,道:“常妈妈,还不带着人去挨着屋的给我搜” “是”常妈妈领命,便要带着丫鬟婆子十余人下去。 阮筠婷却是向前一步挡在常妈妈跟前,道了声:“慢”继而转回身,看着三太太道:“太太方才还没回答我,您到底丢了什么?实不相瞒,现如今我的静思园里也有些好东西,还有些是最怕磕碰的,若是太太的人不留神,毁了那么一件两件的要如何算?还有,若是太太的人拿了我的东西,偏说是您丢了的,要怎么算?毕竟我从外头得来的东西可都没入册。” 她是拿她当贼了?三太太气的面红耳赤,“我还能赖上你的东西不成” “太太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可是下人们难免有不长眼睛错认了,还是请太太先言明,您要找什么才是。” 三太太冷笑了一声,直盯着阮筠婷道:“好吧,我丢了个玉佩,是圆形雕刻镂空蝠纹的青玉佩,打着五福临门的红线络子。下头坠着双流苏。今儿个我先在你这儿搜搜,若是没有,我在去别处寻。婷儿是明理的,自然不会挡着拦着,你说呢?” 自三太太出言起,阮筠婷眉头便是一跳,她形容的不正是韩肃最新给他的信物吗?为何三太太会知道她有这块玉佩,而且连样子都形容的这样详细? 显而易见的是,三太太今日明摆着是冲着她来的 这是她前生的生母啊,为何偏要如此无理取闹,难道相安无事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为何偏要折腾的别人不得安宁,自个儿也跟着受罪 阮筠婷心头涌起愤怒和无奈,那玉佩此刻放在她的身上,量三太太也不会搜她的身吧,只不过有些话阮筠婷须得说明白: “太太,按着道理说,您今日要在我这里搜查,我是不赞同的。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咱们这样的高门大户,外头斗败咱们不容易,也只有从里头自个儿给自个儿捅刀子才来的快些。这是败家之举,我极不赞同,老太太若是知晓,也不会赞同。所以三太太今儿个要搜,就定然要做好承受老太太雷霆之怒的心理准备,看看您这么做是否值得。” 阮筠婷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句句在理。韩斌家的听了也是连连点头,三太太脸色铁青,她还是有些迷信的,虽然她觉得阮筠婷是在危言耸听,可那句“败家”二字,仍旧说的她犯了寻思。还有老太太的雷霆之怒…… 见她不说话,阮筠婷一笑,又道:“太太怀疑我院子里的人手脚不干净,偷了您的玉佩,您是在侮辱我的人,便是在侮辱我,今儿个您找得出来便罢了,那贼子我交给您处置发落,我决不有异议。可若是您搜不出来呢,是不是也要给我个说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105章 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费章节(12点) “说法?”三太太先前还在忐忑的心,在想明白一件事的时候放了下来。冷笑一声,睨视阮筠婷,“若是真的搜不出,我自然会给你个说法。” 听霞儿说的,她已经能肯定阮筠婷身上必然有世子爷送的那块玉佩。将玉佩夺了对她虽没好处。可她就是看不惯阮筠婷一个孤女总是压着霞儿一头。她明明是寄居在徐家,却一点寄人篱下的自觉都没有,不知收敛一再触动她的底线。今日她定要将玉佩搜出来,给她个“人赃并获”,让老太太也擦亮眼睛,瞧瞧她鬼迷心窍的疼了个样的人 见三太太笑的志在必得,阮筠婷原本还有些松动第105章 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的心再次紧绷起来。笑容不变的道好,既然太太这样说,我也不便多言了。”看了看桌上没动的茶盏,道来人那,太太的茶凉了,重沏了端来。”说罢在三太太下手边的位置坐下了。 红豆应了声“是”,端着茶盏去重新砌过。 三太太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阮筠婷,随后不着痕迹的给贴身丫鬟紫馥使了个眼色。紫馥虽是新来的,可嘴巧心细,很和她的心意。 紫馥见状了然的点头,不着痕迹的退下。 红豆这厢上了茶水,三太太并不喝,只道常妈妈,你带人去仔细搜起来。” 常妈妈见主子这样自信,自个儿的腰杆儿也挺直了,领命带着丫鬟婆子下去了,静思园的下人则都站在门外。厢房里开始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阮筠婷将方才一切看在眼里,似听不到厢房那令人气愤的翻动声,也似没看到紫馥出去,端起茶盏,以盖子轻拂茶叶末子,小小的啜饮一口。在低头之时,借着袖子遮住三太太视线,给门外的婵娟递了个眼色。 婵娟见状点头,缓缓退后第105章 命中不能承受之重,趁着众人不注意走了后门离开,追着紫馥去了。 阮筠婷见婵娟明白她的意思,便是一笑。那个紫馥八成是去寻老太太了。三太太这招“恶人先告状”用的倒是熟练。话若是都让三太太先说全了,她岂不是吃亏? 阮筠婷抿着茶,与门外静思园愤怒的下人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笑容依旧温和优雅,姿态依旧从容,好似今日发生的不过事寻常小事,而不是别人欺负到了头上。 韩斌家的看着阮筠婷如此,心下非常喜欢和佩服,想不到一个未满十三岁的姑娘端坐于此,竟然比三太太更有大将之风。看她气定神闲,她自个儿也跟着多了许多信心。 然而此刻,三太太与阮筠婷心里同时都清楚,那些人必定搜不出来的,因为玉佩就在阮筠婷身上。 阮筠婷一盏茶下肚,红豆上前续茶,才刚端起精致的青花茶壶,就听外头有小丫头的声音老太太来了。” 众人一惊,都看向院子里,就见老太太穿着一身秋香色对襟圆领的锦缎褙子,在大丫鬟画眉的陪同下快步迈进了门槛,后头三太太的贴身丫鬟紫馥和阮筠婷的丫鬟婵娟都紧跟着。 三太太才刚根本没婵娟出去,现在见了她跟着老太太,难免气闷的瞪了阮筠婷一眼,随后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老祖宗来了?” 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看着三太太这儿闹的这么大,还想指望我当作不知?” 阮筠婷行了礼,扶着老太太坐到当中正座,命人重新换了茶。站在一旁。 老太太斜靠着软枕,睨了三太太一眼我听丫头说,你丢了玉佩,跑到静思园搜来了。,你确定你那玉佩是丢在这儿?” 三太太脸上笑容自信满满回老祖宗,儿确定,是静思园的人偷了我的玉佩。” “偷?”老太太脸色一沉三太太,你应当此字的严重性,静思园毕竟住着未出个的姑娘,这么一闹,万一传了出去叫外人,婷儿的颜面何在?” “老祖宗说的是。”三太太难得这么虚心受教,应了一声随后又道:”不过老祖宗,咱们徐家毕竟是望族,若是出了个贼人,传出去才更毁了家族颜面,就是贵妃娘娘在宫里头面子上也过不去。是以做主,严查此事,还请老祖宗不要怪罪。” 严查?老太太撇嘴一笑,道好,那我就等着看结果。”心道现在她就让三太太好生折腾,等会儿若是搜不出结果,她在好好收拾这个越来越过分的儿!!! 第106章 只要是你的闲事,我就管 费章节(12点) 阮筠婷愣神的功夫,那边老太太和三太太已经到了院子当中。望着院中仆婢,老太太威严的道今日之事是误会一场,你们带着眼镜耳朵,看到听到也就罢了,可别让我抓着有谁背后闲着没事拿了主子的是非出来嚼。若是逮住了,仔细你们的皮” “奴婢们不敢。”仆从们自然不敢违逆老太太的意思,恭敬的行了礼。 老太太锐利目光扫了众人一眼,便转身离开。三太太眉头紧锁,不得已跟在她身后,不知待会儿要面临的又是暴风骤雨。为何老太太如此偏心,竟然这样阮筠婷此事是她诬赖阮筠婷不假,可老太太这样无条件的信任第106章 只要是你的闲事,我就管,也太伤她的心了。 见一行人离开,婵娟这才到了屋里,扶着阮筠婷坐下,不平的道姑娘,您说三太太能这样,她明摆着是您有这块玉佩,便起了歹心想夺去,仗着是府里的太太就欺负您” 红豆也点头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好在老太太明察秋毫。” “罢了,事情说开了,没说是我偷的就好。”阮筠婷浅笑。 韩斌家的端着托盘进门,道姑娘喝口茶压惊。” “多谢韩妈妈。”阮筠婷笑着接过茶盏。 见她笑容如常,依旧端庄娴雅,在比较一下三太太剑拔弩张的样子,韩斌家的自然对后者厌恶,关切的道照理说,老奴是下人,没有背后议论主子的理儿,可今日三太太着实做的过分了些,姑娘您是大度能容,不往心里头去。可您也要留心一些,才刚老太太当着仆婢的面儿,已经说了三太太几句。老奴怕她会记恨你。” 阮筠婷心头温暖,笑着点头道多谢妈妈提点,我定会留神的。” 屏退了下人,捏着玉佩的红绳将它提起来对着夕阳,望着第106章 只要是你的闲事,我就管温润玉质散发着柔和的光泽。阮筠婷的耳畔似乎又回荡着老太太的声音: ——这玉佩,你承受不起,从哪儿来的,就尽快送回到哪儿去. 韩肃当日送她玉佩之时的确是从怀中拿了出来。俨然很珍惜的样子,可是她除了此物价值不菲之外,当真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三太太了她有这玉佩,并没表现出老太太那样的慎重,似乎存心只是不想让她好过,反倒老太太的神色很是紧张,拿着玉佩的时候也是翼翼…… 阮筠婷越想越糊涂,连到了晚间,红豆和婵娟点了香来要帮着她练眼神儿她都是厌厌的让她们下去了,只将关在屋里。 外头韩斌家的叹了口气,怜惜的道姑娘到底是脸皮儿薄,哪里禁得起三太太这样的侮辱。就算老太太将三太太带回松龄堂训斥,姑娘这儿的伤害依旧是造成了。哎往后咱们做下人的可要在多留心些才是。” 红豆和婵娟便都很郑重的点头。 次日清晨,阮筠婷顶着黑眼圈去给老太太请安,遇上八姑娘和徐凝芳,徐凝芳笑容如常,八姑娘对他的厌恶似乎又增添几分。徐承风和阮筠岚对她则关心了一番,显然,昨日三太太去她那儿大闹的事就算老太太严禁议论,仍旧传遍了全府。 阮筠婷此刻才开始想,她有玉佩的消息,是如何传到三太太耳朵里去的?平日伺候她的红豆和婵娟自然,但是用人不疑,她信得过他们,除此之外,她几时将玉佩给外人瞧见过? 老太太并未多言,只是嘱咐众人要好生读书便说自个儿累了要歇息。阮筠婷原本想问个究竟,也没有问出口,只能乘车上学去。 才刚踏进山门,便见一群桃红色的身影围了上来。 “阮姑娘来了啊。” “阮姑娘昨儿没来,可是身子不爽利?” “哎呀,可莫要病了才好。” “不过阮姑娘前儿个可真是厉害,给咱们大梁国都争了光呢” …… 阮筠婷有些愣神,机械的礼貌应对。原本这些姑娘都是围着戴雪菲打转儿的,今日却都到了跟前献殷勤。 抬头看向一旁,正巧见戴雪菲与徐凝霞一同走过。阮筠婷几乎可以预见,她又不留神树敌了。 “阮” 君召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阮筠婷回头,见君召英与君兰舟一同翻身下马,罗诗敏也在丫鬟的搀扶下下车,忙与身边不甚相熟的各位姑娘告了失陪,笑吟吟迎了上来四小爷,兰舟。罗。” “婷儿好睿智”罗诗敏激动上前拉住阮筠婷的手道我染了风寒不得入宫,偏生过了那样精彩紧张的一幕,听家父说起,我真是吓的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好在那到问题你解开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是啊。”阮筠婷也是后怕。 君召英和君兰舟当日亦不曾入宫,也是听了君大老爷回府里说起才得知此事。此刻君召英已经是用崇拜和热烈的目光在看阮筠婷,但经过那日的不欢而散,他的勇气似乎才刚喊了一声“阮”就已经耗尽了。 君兰舟却如往常那般,只是蹙眉低声问想到是谁陷害你了么?” 阮筠婷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猜想,还是与贵妃娘娘有关。” 罗诗敏与君召英听了,面色皆是一整。 君兰舟道你如今一夜成名,树大招风,须得更加,稍微行差就,就有可能将美名瞬间化为臭名。莫要得意忘形了才是。” 阮筠婷闻言心头温暖,自经过月夕那夜,阮筠岚是第一个与她说起这样一番话的人,或许因为同样有底层挣扎的经历,才能让他有如此谨慎的想法,但是他能直言不讳的告诉她,她很是感动,毕竟君兰舟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她的闲事,他却管了。 “兰舟,多谢你。“阮筠婷明眸含水,感激微笑。 君兰舟浅浅一笑,别开眼转移话题道上山吧,否则迟了。” “好。” 阮筠婷与罗诗敏挽着手臂在前头,君兰舟则跟在君召英的身后。 君召英看着阮筠婷纤细的背影,回想方才她与君兰舟笑谈时的一颦一笑,心中越发的失落了。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昨日听到的父亲与母亲的谈话。 “那阮丫头都好,只可惜她跟了言哥儿,对言哥儿的仕途没帮助,倒不如三房的那些丫头好歹还有徐三老爷这个岳父可以依仗。” “老爷这话说的,从前徐凝秀跟了言哥儿,也没见言哥儿依仗到徐三了。我看啊,徐家三房的丫头都不样,老爷,咱们何必偏要在徐家找?倒不如到外头去寻,左右现在是徐老太太自觉欠了咱们,这人情索性就让他欠着,以后也好利用。” “徐凝秀的事,你心里还没个数?到如今竟说得出这样的话来。罢了,还是在徐家找” …… 君召英思及此,突然觉得很无力。他与阮筠婷原本的关系明明那样亲近,被一个冲动,给推开了,如今看着旁人都当她是个宝,他的机会岂不是越来越渺茫了。 午后。 阮筠婷让阮筠岚想法子去与韩肃传了话,约在竹林相见。自个儿则是先一步等在那里。 韩肃闻讯,午饭用了一半便放下筷子匆匆赶来了。他心中无疑是雀跃的,那日阮筠婷在御花园中聪敏机智的俏模样;轻轻松松解开问题时看向西武国使臣时的自信笑容,这两日便如同被烙印在他心上一半,闭上眼,总能想起,想起她,心头便有某处柔软的融化开来。 急忙小跑到了竹林,看到那桃红色的身影,韩肃不自觉笑了起来,轻唤一声筠婷。”都未察觉语气中的温柔和期待。 阮筠婷回过头,微风调皮的撩起她额前的碎发,“文渊,你来了。” “嗯。”韩肃应了一声,越是接近她身畔,他的脚步反而越潇洒起来。 阮筠婷道用了午饭不曾?” “用了的。”被关心,笑容扩大。 “哦,我……”阮筠婷有些犹豫,但是想到老太太郑重的语气,仍旧从怀中拿出了那个玉佩,道文渊,我们换个信物好吗不跳字。 韩肃愣了,“为何?” 阮筠婷直言道因为这玉佩被我外奶奶瞧见了,她说,我承受不起。” 韩肃先前开怀温和的笑容,被讥诮取代,眉头一挑背过身去,语气傲然冷冰一块玉佩罢了,有受不起的。” “可是……” “没好可是的。你若是留着便罢,不留,扔了就是”韩肃话很是失落,她训了他来,竟然是为了不要他的?思及此,韩肃快步离开。 阮筠婷忙提着裙摆追了几步文渊,文渊” 可是韩肃仍旧不理,头也不回,脚步很急,似是气的不轻。 好好的宝贝,如今竟然成了烫手山芋?阮筠婷将玉佩收好,无奈的叹息,她现在越来越好奇,这块玉佩到底是个来历了。 韩肃在气头上,她也不好解释,只能回头再做打算,回到沁芳斋,却见甄嬷嬷也匆匆的进了院子。 原本休息的姑娘们见甄嬷嬷来了,纷纷起身行礼。 甄嬷嬷道西武使臣团今日来书院参观游览,你们自行练习,没事不要离开沁芳斋。” 众人神色一凛,皆行礼应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107章 婷婷被打吐血了 费章节(12点) 自从得了凤尾焦琴,阮筠婷对于琴艺的热爱便更增加了一层。独自到了琴室,与七八位姑娘一同练琴。才刚弹奏了不多时,外头就有急促的脚步声,木制的雕花门被推开,低哑的声音操着一口并不太纯正的官话道: “阮姑娘在吗不跳字。 姑娘们抬头,都看向门口。阮筠婷双手轻抚在琴弦上止了声音,也抬头看去。见来人是个穿着书院洒扫仆妇服饰的中年,站起身笑着行了半礼这位妈妈,我就是,请问您有何事?” 仆妇蹲身行了礼,道阮姑娘,西武国的又来出问题挑衅了,偏要让你。” 众人的目光便刷的一下聚焦在第107章 婷婷被打吐血了阮筠婷身上。 阮筠婷蹙眉,她前日已经做了出头鸟,如今风头正胜,凡是过犹不及,不能再出面了。况且她那点小聪明,若是遇到真正的难题许就解不开了。万一答不出问题有辱国体,可不是一件小事。 “劳烦这位妈妈,还请您代为通传,”阮筠婷客客气气的道书院中人人精英,聪明之人不在少数,比我厉害的大有人在,我今日就不去了。” 那仆妇有些受宠若惊,书院中的学生皆出身自簪缨王族,她很少听见有人这样客气的,笑容真切了些,点头道是,我这就去。” 待那仆妇出了门,雕花木门被重新关上,阮筠婷才情谈了一声,即便不得已而为之,她仍旧有一种漏算了的感觉,当真是不该在晚宴上出这个头的。 坐回绣敦继续练琴,才刚弹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外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一次的脚步声杂而沉重,可以断定来的应是一群人,其中还有男子。 阮筠婷眉头紧锁,与其他姑娘一样,都有些紧张的看向门口。屋门被轻叩了两下然后推开第107章 婷婷被打吐血了,还是刚才那名仆妇,进门屈膝行礼,道阮姑娘,有几位侍卫大人求见。” 阮筠婷闻言,心头就是一跳,侍卫?谁的侍卫?来寻她做? 如今也顾不得许多,阮筠婷忙起身随那名仆妇出去,琴房内几名姑娘都面面相觑,面露紧张之色。 阮筠婷到了门外,正看到四名身着侍卫服饰的青年等候在一旁。为首一人见了阮筠婷,挑眉,上前拱手行礼道阮姑娘?” “是。”阮筠婷颔首。 “礼部张大人有请。”说罢做了请的手势,侧身请她先行。 阮筠婷愣住,不就是去见一下使臣么?连礼部大人的侍卫都亲自来了?他们如此作为,难不成今日她若不去,他们就将她强行押去?看那四人神色冷淡,八成真的有可能。 上一次是有人陷害,她不得不回答西武国使臣的问题,今日则是有强权相逼迫,让她不得不去。 阮筠婷无奈的走在前头,眼角余光看了看一左一右的那两人。她一个弱女子,用得着这样“看守”吗,她又不会跑了。 阮筠婷一面走,一面精神凝气,猜想稍后西武国的人会提出样的问题。她今儿必须全心应对了,人家既然来了,必然是有备而来,她若是回答不出问题,到时候丢的可不只是的颜面,大梁国的国体都在她身上背负着呢。 穿过沁芳斋前院,走侧廊到了正殿门外的广场。远远的,阮筠婷便看见了正殿里的景象。 大殿之中的人,远比她想想的要多西武国的端亲王带着使臣十余人站在左侧,身后还跟着身着西武国服侍的侍卫。另一侧是身着大梁国官服的几名文官,身旁有山长、萧北舒作陪,身着书院常服的小爷们都围在一旁。也有侍卫整齐列队,俨然是对垒的阵仗。 而大殿当中,正有两人对峙,左边一人约莫二十出头,穿着西武国文士长衫,但身形魁梧,瞧着也不像是读书人。右边穿着天青色纳纱常服的挺拔身影,不是君召英是谁? “……你当我奉贤书院的人都是文弱之辈,怕你的挑战不成?”君召英面红耳赤,俨然有爆发的趋势。 西武文士叉腰,上下打量君召英一番,随即眼睛一番轻蔑的道我不与小娃娃动手。我西武国素来讲究文治武功,文武双全。我只听说过大梁国的奉贤书院里出才子,可没听说出文武全才的,再者说……”话音一顿,用白眼球看了君召英一眼,“就你这样的身板,我怕打得你哭爹喊娘,给你留着脸面的,还是快快,换个厉害的来” 这人恁的张狂,君召英是个急脾气,恐怕忍耐不住。阮筠婷有些焦急,迈开步子,加快速度往正殿赶去。 而正殿里的君召英,又可能等着阮筠婷赶到?听了那样轻蔑的话,已然大吼一声冲上前去,与那人过起招来。 西武人猖狂的过分。竟然来书院中叫嚣比武,他哪里能眼看着大梁国人在蛮夷面前丢脸?况且君召英素来自恃武艺高强,事实上自学武到如今也没有遇上敌手。 然而一交手,君召英才试出情况不对,对方虽然一袭文士长衫,但功夫很是漂亮,招招紧逼毫无破绽,他几乎来不及反应,下巴上便已经中了一拳,被打的躺倒在地,眼前一黑,有一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周围众人看的一声惊呼。阮筠婷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西武人则是得意洋洋的道认输吧,认输我就放你一马” 谁知话音刚落,君召英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摇晃的又出招。 阮筠婷来到大殿门前的这一段,君召英被打倒了四次,倒下便站起身,被打倒,再站起身,原本说一句“认输”便可以结束的单方面殴打,却被君召英顽强的坚持下来,倔强的就是不认输。 大梁国人看的着急,有心上前帮忙,可这毕竟是比试,说好了一对一的,再者说梁国的人选还没上场,君召英就鲁莽的跳了出去,到如今被打的鼻青脸肿,他们又有何办法?若是拦着,岂不是认输? 西武人又一次将君召英打倒在地,冷哼道你认输,我就留你一条小命” 君召英却硬气的很,半撑着身子坐起来,啐了一口呸,爷爷我长这么大,还不认输俩字写” 那人冷笑一声,咬牙道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送你一程看招”说罢就要动手。 “住手”才刚进了大殿的阮筠婷怎会眼睁睁看着君召英送命?忙出言喝止。 她娇嫩的声音一出,殿中众人心中所想各异。 其实阮筠婷不阻拦,梁国人也不会看着君召英被杀。之所以还不出手,是因为不到时机。对方说的虽狠,可手上仍旧是留情了的。 而正如梁国人所想,西武人也并没想真的要君召英的命。 阮筠婷关心则乱,且姑娘家不懂武功,根本看不出路数高低,只对方要取君召英性命,不能眼睁睁看着,想也没想的烂在中间,将君召英挡在身后,道这位何苦苦苦相逼,他既然不是你对手,你为何还要下此狠手” 阮筠婷的话一说,梁国礼部的官员和山长等人,就事情要坏。因为西武人最是蛮夷,但是又不喜人说他们蛮夷。他们顶着比试之名动手,自然不会在比试切磋的时候也杀人。可阮筠婷的话,却是怀疑他们不知礼数,指责之意明显。 端亲王雷景焕看了眼阮筠婷,唇畔带了些冷笑。 方才动手的西武青年怒吼,你觉得我们西武人是不分场合乱杀无辜的人吗你真当我们是蛮夷是不是” 阮筠婷方才没有真切感觉到对方的杀气,可现在感觉到了。 这时候,她才感觉到的话,或许不该说。 然而已经迟了。 西武人咬牙切齿的道好好好,既然你觉得我们会杀人,那我就动手给你看看”反手一掌,向着才刚站起身的君召英拍去 阮筠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西武人竟突然发起蛮来。眼看对方出招,几乎是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挡在了君召英跟前。 啪的一声,一掌拍在他右侧胸口。阮筠婷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身子朝后跌去,撞上了,然后胸口剧痛,又有猩甜蜜温热的从口中涌了出来。身子像是被拆了一般,疼得她眼前发黑。 “婷儿” “阮,你没事吧” “筠婷,你醒醒,别睡” …… 耳边嗡嗡声音嘈杂,阮筠婷渐渐的觉得意识昏沉,一个圆形冰凉的从怀中滑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叮”一声脆响。阮筠婷摸索着,下意识的攥在手里。 西武国的端亲王,原本还在盛怒之中,但在看到阮筠婷怀中掉出并被她攥在手心的圆形镂空蝠纹玉佩时,神色显示震惊,后是慌张,竟然抬腿踹了方才那个西武人,骂道不懂规矩,谁让你真的出手打人” 那西武人则是满头雾水,他是端亲王的贴身侍卫,今日奉命假扮成书生故意来梁国的书院挑衅,王爷现在改了口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108章 因祸得福哇这是 费章节(16点) 阮筠婷昏昏沉沉,意识模糊,身体仿佛一会被置于冰窖,一会又挪到火炉,冷汗热汗交替,亵衣亵裤都湿透了紧贴在身上。右胸口持续的疼痛,让她想哭哭不出,想痛呼也没力气,似要耗尽她的所有的能量。 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阮筠婷迷迷糊糊握紧了一直握着她左手的手,半张开眼问了声我是不是要死了。” 阮筠岚哽咽出声,跪在床畔哭道不会死的,他们去请郎中了,一定要忍耐。” “可是……”我好疼啊。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俨然又有殷红鲜血顺着她嘴角流了下。吓得甄嬷嬷大呼了一声,冲到外头去呼喊郎第108章 因祸得福哇这是中还不来快去催,快去催啊” 廊檐下,罗诗敏、戴雪菲、徐凝霞等人都等候着,君召英、萧北舒、韩肃等身为男子不便靠近卧房,只能在院中。 罗诗敏哽咽着上前甄嬷嬷,阮姑娘到底如何了。,会吐血了。”才刚他们都在沁芳斋各自练习,却听见外头一阵嘈杂混乱,才出门,就瞧见有粗使仆妇将口洽鲜血的阮筠婷抬回了后头供嬷嬷休息的厢房。 不是说西武人要与阮筠婷比试智慧吗,她会受了伤? 徐凝霞抿着嘴唇笑微笑,看来阮耗子真是天怒人怨,连上天都要收了她呢。 不多时,郎中急匆匆赶来,又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连宫里头的太医都来了两位。厢房里一团混乱。 君召英被打的鼻青脸肿,焦急的望着那扇门。他本以为摔了阮筠婷的玉佩,将她惹成了那样,她不会理他了。没想到,关键时刻,她竟能豁出性命挡在身前。如今,君召英已分不清心中的感觉,只觉得若是阮筠婷有个三长两短,他便也随着去了罢了。 徐承风脸色苍白,缓慢第108章 因祸得福哇这是的道西武蛮子内力深厚,那一掌动了十足的杀机,功力也是用了十成,婷儿没有功夫底子,怕是凶多吉少。” 萧北舒、君兰舟和君召英闻言心里便都是一沉。 韩肃不可置信的摇头,回身吩咐书苑洒扫的仆人去山下告诉景升,让他立刻再去请太医,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请来,就说是我吩咐” “是,世子爷。” “她不会有事的,我决不允许。”韩肃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有察觉的话音也是颤抖的。 方才他们都在场,阮筠婷背对着他们,自然看不到其实方才梁国的侍卫,在西武人即将动作之时已经预备拔刀相互了。只是,梁国负责接待使臣的官员,将他们制止了。 当时的场面,大梁国若是阻拦,必定会引发冲突,西武国端亲王是个厉害角色,定会将事情上升到“大梁国伤害西武国颜面”的层面,向梁国要求一些补偿。而这些补偿,远远要贵重于一两条性命若是不阻拦,人被杀了,他们再杀了杀人的人。两方就可以握手言和,说方才的事情都是意外,是下属不懂事,与端亲王无关,以后邦交仍旧照常。梁国也不用补偿实质上的。于政治上绝无损失 在政治面前,一两个人的性命,又算得了?只因为阮筠婷不懂武功,关心则乱未曾审时度势的一句话,她就被牺牲了。 可最后事情却发生了变数,西武的端亲王竟然严惩了那个手下,并快马加鞭的离开,说是去取药。 阮筠婷不知为何,一下子从被牺牲的身份,变做了两国都急于保住的人…… 在太医的救治下,阮筠婷好歹暂时止住了呕血症状,但人已经陷入昏迷。山长与甄嬷嬷商议一番,着人将阮筠婷送回了徐家。 大清早去上学还欢蹦乱跳的人,却是抬着,且跟来的太医还说这人八成是凶多吉少。老太太听了,当场就昏了,徐家当下一片混乱。 直到西武国使臣,亲自将一个千年寒玉盒送至于徐家。 ※※※ 张开眼,眼前的是木质承尘,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苦药味和***的香味。阮筠婷怔愣半晌,心中一片冰凉,难道她死了,然后又穿了? 不要啊,她好容易才熟悉了环境,稍有成就,为何就要让她遇上这样倒霉的事 欲哭无泪的她刚想大哭一场,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惊喜的叫声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是吗?快去通知老太太” …… 一片混乱之后,三个人扑到了床榻前,为首的正是婵娟,后面的是红豆和韩斌家的。 看到熟悉的三人,阮筠婷的心才算放下了,咧着嘴笑了起来我没死啊。” “呸呸呸,姑娘说的话,姑娘洪福齐天,会死呢”婵娟说着话,还一边抹眼泪。 红豆道阿弥陀佛,那群蛮子果然没有骗咱们,那药竟然如此灵验” 韩斌家的则是端着白瓷描金鹦鹉杯,用调羹喂给她两口水,随后关切的道姑娘总算醒了,身上还有哪处疼?郎中如今就住在府上,老奴已经让人去请了。” 阮筠婷微微一笑,呼吸了两下,才感觉到不对劲。 原本她被打中一掌之后,那种痛彻心扉的疼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可如今,右胸口只有隐隐约约的疼,不去仔细感受,已经可以忽略了。难不成她昏迷了很久?不然伤怎会好的这样快 “我睡了多久?”出声之后才,的声音似乎比从前的娇嫩婉转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觉。 韩滨家的笑着道姑娘昏睡了一日,哎,您可将咱们吓坏了,老太太尤为担心您,连西武国送来了那个药,都是老太太亲手去给您熬制的呢。”拍了拍阮筠婷露在被子外的手,“看来,老太太最疼姑娘了。” 阮筠婷听了便是笑。心下倒是有些好奇,西武人到底送了仙丹来,原本她受了那样重的伤,居然昏睡一日就好了? 郎中来给阮筠婷诊脉,确定已经无碍,开了两贴滋补方子便下去了。阮筠婷康复的如此神速,红豆、婵娟和韩斌家的自然是喜不自禁。 不多时,老太太到了。 阮筠婷正靠着鹅黄色素面的软枕,端着一碗小米粥大口喝着。见了老太太忙要下地行礼。 老太太摆摆手,笑吟吟看着她婷儿可觉得好些了?” 阮筠婷道回老祖宗,婷儿感觉好多了。只是,有些事婷儿有些弄不清楚。” 似是她要问,老太太回过身摆摆手,随侍在一旁的下人便都行礼退下了,屋内只余老太太与阮筠婷祖孙二人。 老太太摸摸阮筠婷越发细白的小脸,笑着道婷儿,从前曹嬷嬷与我说,你与旁人际遇不同,我还是不信的,可如今看来,却真是如此,想不到西武国的端亲王,竟然会将‘绣妍丹’赠与你服用。” “‘绣妍丹’?这个名字……莫非那丹药还与绣妍娘娘有关系?” 老太太叹息一声,道是啊,相传百年之前,江湖上有一位能够起死回生的神医,姓姬名寻洛,乃是绣妍娘娘的至交好友。那时咱们大梁国还未建立,南楚国与当年的北冀国分庭抗礼。绣妍娘娘因南楚国之人强逼,无奈之下与夫婿和姬神医一同避世,住进了奇山的绣剑山庄之中。姬神医凭毕生之力,采集天下奇药,又去北寒之地取了千年的雪莲花,才做成了两颗药丸。因为药丸是为绣妍娘娘所制,所以取名为‘绣妍丹’,‘绣妍丹’有起死回生之效,濒死之人,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服下,便能再延寿十载。” “啊?”阮筠婷惊愕,她虽然两次重活都生在大梁国,但是对于历史方面晦涩的记载并不太感兴趣,偶尔看看,当看到开国皇帝与镇宁公主灭北冀,将南楚国赶的南迁之时,只觉得那段历史记载的颇像神话: ——有一将军,手持一宝物,可目视千里;又有一将军,能引来天雷,震动山峦轰然作响,大地震颤,顷刻间火光冲天,方圆一里草木仅为灰烬。 这样夸大其词,简直是神话故事,所以阮筠婷觉得古人无趣,为了赞颂开国君王而夸大其词,在未细看。对于绣妍娘娘这个传奇的存在,也只当古代人迷信的很,即便有此人也未必有传说中的那样传奇。 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种丹药? “老祖宗,这绣妍丹既是为绣妍娘娘所造,为何留到了现在?” 老太太道我只是看了野史上记载,姬神医采集的奇药,只够练就两颗丹药,预备在绣妍娘娘与她夫婿临死之前救他们二人性命。可绣妍娘娘与夫婿,和姬神医关系至亲至近,这两颗药丸,救不了三人性命,他们索性就都没有用。倒是留了下来,便宜了后人。” “绣妍娘娘是大梁国开国皇帝的生母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这药丸就算留下了,也应该在梁国,为何到了西武国去了?” 老太太笑着戳她额头,“你倒是好奇,还问那么多。你呀,是有福之人。”说到此处,老太太脸色沉了下来,幽幽的道原本,这药,即使你死了,我也不会给你用的,可西武人毕竟是将药赠与你,我便亲自取了药丸的十分之一用水调匀了给你用。” 阮筠婷闻言,心头便是一凉,死了都不给用吗? 谁知老太太竟然笑了,道瞧你那是表情?实话说与你,就算是我要死了,这药我也不会用的,留下来,等咱们徐家将来万一落难或者是败落了,这一丸仙丹或许能挽救整个家族也未可知,给你用了十分之一,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原来如此。阮筠婷方才凉下来的心,骤然有回暖之势。若是她作为一个家族的大家长,或许也会与老太太一样,做这种有利于整个家族的选择吧。 见她明白了。老太太关切的问你身上可好了?” “回老祖宗,我已经好了,胸口也不疼,精神比以前还好,还有,看到,似乎清晰了许多,”吸了吸鼻子,阮筠婷又惊喜的道空气中含着的各种味道,我好像也一下子可以分辨,还有,外头的声音,听的很清楚,门口一定有小丫头在玩羊拐子” 老太太闻言笑了起来,“好了,那丹药能起死回生,我给你用了那些,足够医治你的伤,剩下的作用,怕也只有你慢慢体会了。不过婷儿,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见老太太面色沉重,阮筠婷颔首道老祖宗请讲。” “今日我与你说起的事,不许让第三个人。若有人问起那丹药……” “老祖宗,我会说那药丸我都吃光了。”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 老太太颔首,“好孩子,外奶奶你聪明。”站起身,道若是好了就起来走走,这两天可将岚哥儿、风哥儿他们急坏了,诗敏和英哥儿也来了好几趟。”说到此处,老太太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你是为了救英哥儿,为他挡了一掌。婷儿,你与外奶奶说实话,你是不是……” “外奶奶”阮筠婷无奈的道您都想些啊。四小爷与咱们家是亲戚,况且那时候情势紧张,我总不能眼看着人杀了他。其实现在想来我都还在后怕。我与四小爷,其实就是比较近别的亲戚关系。” “是吗不跳字。老太太狐疑的看了眼阮筠婷,笑着道罢了,你歇着吧。”孩子还小,也不急在这一时。 阮筠婷下地送了老太太出去,忙命人烧水沐浴。见她从奄奄一息一下子变回原来健康时的样子,韩斌家的和红豆、婵娟又一次感慨西武人送来的“仙丹”灵验。 才刚梳妆完毕,外头就有小丫头来通传,“姑娘,大太太和二奶奶来了。” 阮筠婷一愣,大太太深居简出,很少离开“庸人居”,今儿个竟然会亲自前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109章 别动,让我抱一会 费章节(8点) 阮筠婷站起身,由红豆扶着到了院子里,还未等迎出去,便看到大太太与二奶奶在丫鬟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见阮筠婷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大太太和二奶奶都有些惊愕,好奇的目光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她一番。 二奶奶一拍手,快步上前挽住了阮筠婷的手臂,“我就说阮妹妹是有福气的,太太还偏不信,担心的不行,这不,咱们来了,也瞧见了,阮妹妹不是安然无恙?” 大太太连连点头,温柔的叹息一声:“这些天可吓坏了全家人,贵妃娘娘还特地捎信儿出来询问你的情况。” 阮筠婷忙朝着皇宫的方向行礼道:“多谢贵第109章 别动,让我抱一会妃娘娘挂念。”随后又转向大太太,道:“我身子已经无碍了,服了端亲王给的药,身上的伤恢复神速的连我自个儿都不敢相信。如今就如从前一样。” 大太太神色便有些掩饰不住的紧张,道:“那药,你都服了?” “是啊,老祖宗一并给我用了。不然我现下还半死不活的在床上躺着,十天半夜也爬不起来呢。”阮筠婷扶着大太太手臂,道:“瞧我,只顾着说话,还请太太和二奶奶进屋去坐。红豆,备茶。” “是。” “不必了。”王元霜和大太太对视了一眼,“婷儿,今儿个我就不进去了,老太太吩咐了点事我还没做完。” 大太太接着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身子才刚好,需要静养,等改日舅母再来看你。” 阮筠婷见状也不强留,只客套了一番,将大太太和二奶奶送出了门外。 待回了院子,红豆才小声的道:“大太太和二奶奶来的匆匆忙忙,说是来探望姑娘的,倒不如说是看姑娘是死是活的,好似对您并非全然关心。” 第109章 别动,让我抱一会“是啊。”那药的魅力,远比她要大的多。如今阮筠婷有些担心,那药没有用完,她知道,自然不会说出去。就怕老太太识人不清,告诉了不该告诉的人。 她才用了药丸的十分之一,严重的内伤一天之内便接近痊愈了,而且如今她走起路来脚步轻盈,六识也均有提高,再回想方才与大太太和二奶奶的谈话,似乎他们当时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甚至连他们身后的天空飞过几只小雀的情形,她都记的清清楚楚。就可见那绣妍丹的神效了。 这样好的药,若是被居心叵测的人知道还有剩下的。后果不堪设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阮筠婷大病初愈,有些疲惫,便屏退了下人,自个儿回到了内室。 才刚迈进屋门,却感觉到屋里似乎有不寻常的存在感。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和药香味。 阮筠婷心神一凛,轻声道:”谁。”身子靠在门边,随时都可以夺路而去。 屋内传来一声低沉悦耳的轻笑:“是我,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说着,一个青色的身影缓步绕过屏风,水秋心长发披散,鬓边两缕银发反射阳光,显得格外刺目。绝色俊颜上,挂着关切的笑容。 “水先生?”阮筠婷防备的心放下了,抚着胸口长吁一口气:轻声道:“水先生来去无踪,可不要每次都这样无声无息的,唬了我一跳。” “你不是胆大的很,连人家出掌都敢用身子去接,如今还怕我一个温良无害之人?”水秋心一撩衣摆,背对妆台坐在绣敦上,姿态潇洒优雅,赏心悦目。 阮筠婷打趣道:“先生是不是温良无害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唬的不轻,当时作为完全没经过大脑,好在我运气好,若是对方下手再重一些,我可就一命呜呼,再也没机会亲手将凤尾蕉琴归还于你了。” 水秋心一笑,道:“那也不尽然,这世上并非只有一粒‘绣妍丹’。” “哦?”阮筠婷惊奇的看着水秋心,“先生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来看看你身子如何,看样子恢复的还是不错。”水秋心用下巴指了一下门口小几上的茶壶:“我口渴,给我倒杯茶吧。”语气自然的很。 阮筠婷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过仍旧打趣的道:“先生让我一个病人侍候你,未免太不厚道。”说话间已经将白瓷茶杯递到水秋心近前。 水秋心接过,仰头一饮而尽,丝毫没有文人该有的礼仪,反而潇洒自然。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阮筠婷自来也对水秋心没有陌生的惧怕,自然而然的问道:“水先生,你总是突然出现,没见你去正经做什么事,你能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吗?做生意的?” “叫我秋心。” “啊?”阮筠婷惊讶。 水秋心道:“我说你不要总叫我先生,听着别扭,叫我名字即可。我不是做生意的。” “哦,好吧,水秋心。”虽然水秋心已经人到中年,可阮筠婷并不觉得他老,再说在人后,叫名字也无妨,便道:“你不是做生意的,难道是富家少爷?还是武林中人?” 水秋心挑眉,面无表情的道:“你还真是好奇。” “是啊,我很好奇,其实对于我来说你还算得上是陌生人呢,我除了知道你的名字,知道你弹了一手好琴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提鼻子闻了闻,有水秋心在跟前,那股药香味和酒味便更加浓郁了。她从前可从未闻到过这些,多亏了绣妍丹。 “我猜,你是卖酒的?” 水秋心无言。 “要么,你是个大夫?” 水秋心挑眉,“为何这样觉得?” “你若不是大夫,便是常年卧病了,因为你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药香味。可看你的身手那样好,完全不似个病人,所以我猜想,你必定是个大夫了,我说的可对?”说到此处,阮筠婷又觉得不妥,若说他是个大夫,身上的药味便太淡了些。 “你还真是聪明。”水秋心目光深邃柔和的望着阮筠婷,眼神似乎有些迷离,抬起手臂在阮筠婷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将她一把拉起。 阮筠婷正在分析为何他身上的药味不浓,却被他突然一拉,踉跄向前两步跌坐在他腿上。吓的她一声轻呼,忙挣扎着要起身,不料水秋心的手虽并未发力,却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中,近乎于恳求的声音在她耳畔,低声道:“求求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110章 痴情不是一种罪过 阮筠婷本能的挣扎,陌生男子的气息合着药香和酒香充斥在鼻端,后脑被他大手压着,脸颊被迫贴在他肩胛骨,可以感觉到透过夏日薄薄衣料传来的温热体温。 在阮筠婷心中,水秋心是个成熟男人,是她的忘年交,更可算作她的长辈。他们相差至少二十岁,他都可以做她的爹了。况且水秋心对她素来温和亲切,她对水秋心也从未有过怀疑,是发自内心的信任。想的到,这样一个男子,会突然抱住她? “水秋心,你放开。”阮筠婷挣扎无果,又怕高声引了人来瞧见了不好,只能压低声音焦急的道再不放开,我就唤人了。你……” 未出口的话戛然而止,第110章 痴情不是一种罪过因为她固然感觉到脖子一凉,似乎有温热的水滴,一滴滴的低落在她的颈窝中,随着化作沁凉,流进衣衫,也流进心里。 水秋心,竟然哭了。 “水秋心,你……” “别动,请你让我抱一会。就只这一次。”水秋心的声音疲惫而沙哑,像抓住了浮木的溺水者,将阮筠婷紧紧搂住,佝偻身子,脸颊搁在她纤弱的肩头。 阮筠婷原本该紧张,该害怕的,可不知为何,此刻她却能感受得到水秋心身上笼罩的莫名悲伤,那似乎是一种浓到散不尽的悲凄和怅然,让她也跟着鼻酸,下意识的抬起手,抓住了他腰测的衣裳,默许他将她当抱枕用。 过了半晌,水秋心的情绪似乎平静了,禁锢放松,阮筠婷忙起身退开,整理发鬓,疑惑的看向水秋心,竟他一双哭红的眸子晶亮的很,俊颜粉红,倒是有些可爱。 见她看他,水秋心尴尬的咳嗽一声抱歉,我失态了。”脸颊更红了。 阮筠婷此刻便确认,水秋心对她没有非分之想,或许,他只是一时情急,无法控制情第110章 痴情不是一种罪过绪?想起他方才的寂寥与悲伤,阮筠婷回想方才所作所为,叹息道水秋心,是不是我说了,让你想起你的亲人了?” “你……?”水秋心即紧张又胆怯的望着她。 阮筠婷狐疑眯眼,他这么说,难道她该?电光火石间,阮筠婷倏然张大眼,联系他前后的表现,又想起他毫不犹豫的将凤尾焦琴赠送与他,还有方才那种悲切的哭泣…… “你,你不会,不会是,我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阮筠婷紧张的结巴了。 水秋心闻言张大一双凤眸看着与他同样瞠目结舌的阮筠婷,半晌方自嘲一笑,沙哑的道我倒希望我是。” “识得我娘?”阮筠婷急道。 水秋心点头,道是,我识得凌月。” “凌月?不是,我娘姓徐,闺名采菱,你一定是认人了。” 水秋心站起身,走至凤尾焦琴旁,随手一撩,清脆琴音如同波浪一般荡漾开来。半晌方道我不会认。凌月怀胎,我亲自为她调养,亲自诊出她所怀的是双生子。她还曾说,将来定要将她所会的琴曲都教导给她的孩儿。你与岚哥儿和凌月容貌上七分相似,你又会弹她所创的〈问情曲〉,我怎会认?” “?你说,我娘亲她,独创的《问情曲》?“阮筠婷觉得有些超乎她想象和预料的事情或许发生了,那个《问情》可是电视剧《戏说乾隆》的主题曲,这个时代除了她,可能还有人会?除非,水秋心口中的凌月与她一样,都是穿越来的! 这个消息太过于刺激,阮筠婷摇摇晃晃后退了几步跌坐在绣敦上。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道你可我爹爹是何人?” 水秋心闻言回身,眸光复杂的摇了摇头。 “那,你可,我娘亲已经过世多年了。” 水秋心听到此处,痛苦的闭上眼,点了点头当年她来寻我时已然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我照顾了她三个月,她便将凤尾焦琴留给我,独自离开了。还留书一封,让我再也不要去寻她。我当年年轻气盛,赌气之下,便听了她的,没有去寻。” 水秋心坐在阮筠婷身边,语气颓然疲惫,“可是想不到,那一别就是天人永隔,待到几年之后我终于找到她的下落,到了她曾居的鹿城,她已经香消玉殒,一双儿女也没了踪迹。”抱歉的望向阮筠婷,抬手抚摸她的脸颊,“抱歉,到现在才找到你们。” 阮筠婷如今已经渐渐消化了方才得到的信息,再看眼前的男人,便又多了些亲切。这人毕竟是她生母的旧相识,且对徐采菱怀着那样深重的感情,让他坚持不懈的寻找她的儿女,如今,或许除了徐老太太,她与岚哥儿可以信任依靠的,就是他了。 阮筠婷微笑了一下,道水叔叔,逝者已矣,你往后也要擅自保重才是。” 水秋心复杂一笑,点了点头,半晌平息了情绪,道你服用的绣妍丹,要七日之后才能彻底吸收,也就是说,七日之内,若有人取了你的血来用,也会有效。所以这些日我会保护你,你也最好不要去书院了,暂且在家里吧。” “啊?!”阮筠婷吓的脸色煞白。 水秋心笑了,“现在怕了?往后看还鲁莽。”说罢声音一顿,侧耳聆听。 阮筠婷也敏感的听到有脚步声临近。 “有人。” 水秋心话落,纵身跃出了窗户。与此同时,婵娟推门进来,笑吟吟道姑娘,岚爷和六爷来了。” 阮筠婷昏迷之时,隐约记得阮筠岚的哭声,这次怕是吓坏了他,她也正好想见他,便让婵娟叫二位爷进屋来。 ※※※ 庸人居坐落于徐府东园,比邻三太太的馨岚居。院内种有长青松柏,却少花草,院子里便少了些柔婉气,倒不像是大太太的院落,反而似是男子的院子,干净利落。 大太太斜靠着软枕,叹息了一声道想不到那丫头那么好命,如此的好药,倒是叫她一人独占了。” “是啊,老太太对她也当真偏心的很,这么好的药,应当拿给贵妃娘娘才对,保住贵妃娘娘凤体,咱们徐家才能福泽绵长,一个小小丫头的贱命,没不没的有相干?老太太素来处世秉公,却在这件事上糊涂了。” 王元霜最擅长察言观色,说这番话时,见婆婆面上皆是赞同,便她的话说到了她心坎里去。 大太太也略有不平,但也无奈不过药都已经叫她吃了,咱们如今也没有旁的法子了。也只能如此。改日叫人给贵妃娘娘捎个信儿便是。”疲惫的闭上眼,“贵妃娘娘还有一个月就省亲了,也不见老太太张罗多少,这两天只忙着阮姑娘的事,元霜,你也仔细留心一些,怠慢了贵妃、皇子和公主殿下,那才是最大的过。” 王元霜起身称是。又与大太太说了一会子话,这才退了下去。 王元霜才刚出门,服侍大太太的邓妈妈便凑到大太太耳畔,道太太,老奴听说,服用了绣妍丹,要七日之后才能完全吸收。七日之内,血液里头还存有药物的。” “哦?”大太太坐直了身子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邓妈妈低声道太太若是想为了贵妃娘娘,就定要趁早想法子,越往后,药效不是越弱么。” “可是……哎,咱们总不能伤了婷儿性命。” “那么好的药,兴许用不上多少血,只需要一点呢?聊胜于无啊太太。” 大太太便陷入了沉思。 王元霜这厢到了院子里,与贴身丫鬟秋分低语道你去跟笑儿那丫头说,她那个赌鬼哥哥欠了二百多两银子的债,我会想法子帮她还了,但是无论如何,一定要弄到阮筠婷的血来。” 秋分面容一凛奶奶的意思是……” “做,看笑儿的吧,我要的只是阮筠婷的血,当然是越多越好,而且要在三日之内,你告诉他,她可以不做,但是她那才刚九岁的妹子,还不想进娼寮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是,奴婢了,奴婢会去知会笑儿。“ 王元霜回到风华楼,便听夏至禀报,世子爷与君家的四少爷一同来了。这会子拜见了老太太,下人们正往静思园去请阮姑娘出来。 王元霜轻笑了一声她倒是得天独厚。”看向秋分,道:“既然她这会子不在,那事儿你就去办吧。” 秋分点头,行礼退了下去。 ※※※ 阮筠婷换了身浅碧色的对襟袄裙,长发挽了双平髻,与阮筠岚和徐承风一同到了老太太的松龄堂,才刚跨进门槛,画眉便笑吟吟迎了上来,行礼道岚爷,六爷,阮姑娘,世子爷和英爷都在呢。” “了,多谢。”阮筠婷笑着颔首还礼,挑帘栊进了屋子。 屋内熏着上好的合欢花香,绕过水墨荷花的绣屏,便见老太太正端坐在正当中的罗汉床上,君召英与韩肃一左一右居于下手位,君兰舟则是站在君召英身后。 那两人都坐的端正,笑容也很恳切,都在对着老太太极力的讨好,可两人之间的气场明显不对。 阮筠婷看的一愣。她身后的徐承风和阮筠岚则是看的明白,对视一眼,忍俊不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111章 活色生香…… “老祖宗万安。”阮筠婷袅袅婷婷到了老太太跟前,规矩行礼。阮筠岚和徐承风也同样问候老祖宗。” “嗯。婷儿身子刚好,快坐吧。”老太太摆摆手,画眉立刻搬了锦杌来,阮筠婷对君召英和韩肃颔首之后,侧身坐下,徐承风与阮筠岚也在一旁的小杌子坐了。 老太太道难得今日世子爷和英哥儿都来了,我已经吩咐了人预备晚膳,今儿个就留下用饭吧。” 韩肃原本想推辞,毕竟与徐家的关系也并不太熟悉,可君召英却先他一步回答道好啊,多谢老祖宗,我正想留下,还愁不好开口呢。” 韩肃闻言,便点头道既如此,叨扰了。” “世子爷太过第111章 活色生香……客气了。”老太太微笑。 阮筠婷一直乖巧端庄的坐着,长睫微垂,在眼下留下弯弯一道阴影。君召英回了老太太的话,便再也按捺不住,关切的道阮可都大好了吗?听说蛮子给你送了灵药,吃了果真有效吗不跳字。 阮筠婷笑着点头,道用了药,一日功夫就痊愈了。西武国人的药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君召英挠了挠头,想说的话就在口边,但是碍于人多,再者见了阮筠婷,心中复杂的情绪澎湃的很,支支吾吾的,半晌也就挤出这六个字。 韩肃道蛮子的药好,他们肯拿出来给你用才是真的好。我已经回了父王,这些日太医还会每日来给你诊脉。你好生调养几日,待痊愈了再上学去吧。” “是,多谢世子爷。”阮筠婷站起身,舒展优雅的行礼,复又坐下,自始自终都中规中矩,与寻常人家的姑娘见了外客一样。 韩肃与君召英心里头,就都有一些失望。 老太太毕竟是人,瞧了半晌,自打阮筠婷进了屋,这几个小辈的眼神就一直都定在她身第111章 活色生香……上。淡淡一笑。看来外孙女将来不愁嫁了,也算了了她一桩心事。思及此,老太太道我也乏了,你们几个出去走走,风哥儿,岚哥儿,婷儿,别怠慢了贵客。” “是。” 几人起身行礼,纷纷了下去。此处距离东边儿的小园子近,阮筠婷就有意的带着他们往东花园走。 没有老太太在场,君召英就没了顾及,大步到了阮筠婷身侧,眼睛放光的看着她那个绣妍丹你吃了感觉如何?我听父亲说那药神奇的很,可不会不会有不好的作用,你现在样了?” 阮筠婷摊开双手,原地转了一圈,道你瞧我,不跟没事人一样么。”随即对君兰舟和韩肃微笑道多谢你们记挂。” 君兰舟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韩肃则是道好在西武国的端亲王还算明理,当时太医都说你没救了,他竟然舍得拿出那么好的药来。我父王每每说起还都咂舌呢。那药,宫里头都没有。” “你们还当我爱吃那药?”阮筠婷叹息一声,苦着脸道我子原本过的就够谨慎了,偏偏屡次都显示出头。这样真的非常不妥。” 几人都是明白人,闻言均点头。 韩肃想起那一日她被一掌拍倒在地口吐鲜血时奄奄一息的样子,想起她昏迷之前,将他送她的玉佩紧紧握在手中,心里便是一阵愧疚,亏他那日还与她发了脾气。若是她真有个闪失,在竹林的一面岂不是最后一次了吗?思及此,韩肃眼神中已充满怜惜,声音温柔的道往后别再乱好心了。你这样,到底要牵动多少人跟着你担心。你可知那日真是吓的我魂飞魄散。” 对上韩肃关切的目光,阮筠婷莫名觉得脸颊发热,低下头道累你担心了。” 君召英却被韩肃的话点燃了怒火,“乱好心?阮那是关心我。不信你问她,若是当时换了别人,她理是不理!?” 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被君召英一句话挑起了火药味,阮筠婷正想着如何解围,韩肃已经淡淡一笑,避重就轻的道: “是啊,她心软又好心肠,看到是谁,恐怕都不会袖手旁观。”一句话,便将她救君召英的行为归结于心善,而不是她对他特殊。 “你!”君召英气的面红耳赤,想要辩驳,偏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因为想起那日他一怒之下摔了阮筠婷的玉佩,还强行抱着她……种种行为,让他想要道歉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已经愧疚到内心深处去了。 他原本以为阮筠婷以后不会再理他,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阮筠婷会为了救他,豁出性命去。他这两日已经想了许多,阮筠婷的救命之恩他不能不报,阮筠婷对他的心情,不论是出于感情,总归不能算作无情吧。他定要好生对她,让她进君家的门。 见君召英只说了一个字便陷入沉思,韩肃浅笑一下,道还是先去东花园吧,此际百花盛开,边走边聊也好。” 阮筠婷原本还担心两人会吵起来,此刻见他们各退一步,即便气氛还有些紧绷,能和和气气的自然也是好的,便灿烂一笑,点头应了。转身之时,却对上君兰舟揶揄的眼神。没由来的叫她脸上泛红。 东花园虽然小巧,可景致很是不,由于比邻三太太的馨岚居和大太太的庸人居,就连翠园和香园离着也很近,这处的花草都被修剪的很是景致,院中的石子路被扫的一尘不染,假山嶙峋配上檐牙高啄,仿若从水墨画中变出来的景致。 几人身旁没带着下人,也不曾闲聊,许是方才紧绷的气氛还未散去,众人都是不发一言。就连最聒噪的君召英也是沉着脸不吭声,君兰舟更是时常的投射过那种洞彻一切之后的揶揄眼神。 气氛的不正常,让阮筠婷备受煎熬。 正当沉默之时,阮筠婷却敏锐的听到假山后头似乎有低微的喘息和暧昧的呻吟声。她前世毕竟是人,这种暧昧的声响,不用西细想都分辨的出。红霞当下爬上双颊,奈何身边的几位小爷似是都没有听到,还在各走各的。 她一个女儿家,就算吃了绣妍丹六识过人,听见了这种腌臜声音,也不好直接说明,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没听到跟着一块儿往前走。 谁料此际,假山后头的人却出声了,一个娇媚的女声道二爷,您,您慢着点,嗯……” “妖精,方才是谁催着爷就在此处的,现在又求饶了。” “爷,您小声些,别,别捏那里。” “怕,这会子谁会来,老四是不是喂不饱你,瞧你那小嘴儿饿的。” …… 如此污言秽语,且一对男女喘息着说出,即便声音不大,也叫几人都停下脚步。早懂了事的几人已是面红耳赤。 阮筠婷和徐承风更加尴尬,君召英和韩肃毕竟是客人,邀请客人到院子中游玩,可不是请他们来看活春宫的。而且方才的对话……二爷,四爷,这府里头只有两个人可以这样称呼,想不到二爷徐承宣竟然会动四爷徐承茗屋里的人,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野|合。 徐承风脸色黑了,刚要,却被阮筠婷一把拉住。抱歉的看了眼韩肃与君召英和君兰舟,冲着几人摆摆手,示意无声离开。韩肃等人便也跟随者,顺着原路故意放轻脚步,快速的离开东园。 到了月亮门外,原本无话的几人更加不知该说了。 韩肃、君召英、君兰舟年岁都稍微大些,对于男女之事也并非不知,想不到今日在徐府遇上这事,还是与阮筠婷一起,难免觉得尴尬,同时又怕阮筠婷脸皮薄,更怕污了她纯净的心。 过了好半晌,君兰舟才先开了口, “阮姑娘,今日的事,最好还是当做没遇见。” 他不说还好,一说,阮筠婷的脸已经羞成了红布,点点头道:“我自然省得,那个,你们……” “我们方才都没听见。”韩肃道兰舟说的对,你若说与旁人,于你清誉受损,况且容易沾染是非。那个,咱们回松龄堂吧。” 几人穿过穿堂,人便开始多了起来。徐承风道此事我回头会禀报祖母知晓。” 韩肃、君召英和阮筠岚同时看他。徐承风道放心,我有分寸,我素来飞檐走壁,在府里用轻功也是惯了的,说是不留神遇上的祖母不会多想,再者说这样的事若是让婷儿去说,岂不是坏了姑娘名节?二哥也真是的,房里头有个二嫂子,还有姨娘,会这样糊涂。”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大约说的就是此刻。毕竟是年轻小伙,就连回想起那声音,都觉得面红耳赤浑身燥热,几人回到松龄堂不多时就到了摆饭,韩肃与君召英用过晚饭,便匆匆离去了。徐承风和阮筠岚则是一同送阮筠婷回了静思园。 才推开院门,却见一物迎面飞来。徐承风眼疾手快,拉着阮筠婷避到了一旁,那物掠过阮筠婷脑畔,正砸中了静思园绿漆的木门,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P:多谢大家的粉红票票,已经够加更了,好开心(∩_∩)~,只不过三儿家里最近有事,很忙很忙,我需要挤出来才行,请大家容我一天的再加更,也还请大家继续支持“婷婷”,我很用心的在构造这个故事,后面的会更精彩的,么么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112章 嗯~你真坏 费章节(12点) 阮筠婷都来不及反应,便被徐承风拉到怀中,额头撞上他的下巴,疼的她皱了下眉头,待到听见身后一声巨响,感觉到擦着耳边掠过的凉风,心跳才开始砰砰的加速,再迷茫也反应到底是一回事了。 “婷儿,样?”徐承风双手托着她胳膊将她拉离一些,仔细查看她头部,见没受伤,才长出一口气。那日她缓缓倒下口洽鲜血的模样到如今还映在脑海中,若再眼睁睁看她受一次伤,他定会怪罪。 阮筠婷惊魂未定的摇摇头,方才真的好险,若不是徐承风反应迅捷,恐怕她又有血光之灾了。 “六表哥,我没事,多谢了。” 第112章 嗯~你真坏虽然她说没事,可她煞白的小脸和惊慌的眼神格外惹人心怜,看的徐承风心疼不已,放开阮筠婷愤怒的吼道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给我滚出来” 阮筠岚这会儿已经拾起地上的“凶器”,分明是洗衣裳用的棒槌。他看的心惊肉跳,若不是徐承风反应快,以棒槌砸在门上留下的痕迹来判断,此等力度,阮筠婷不是要头破血流? “谁,” 早已吓傻了的笑儿连滚带爬的到了地当间儿,哽咽着磕头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奴婢不是有心的,方才实在是滑了手,一抬手,棒槌就飞了。奴婢当真并非有意的。” 阮筠岚怒结的上前,抬腿便是一脚,正踹在笑儿肩膀,“若是伤着姑娘你现在说不是都没用了” 笑儿被踹的跌坐在地,顾不得身上疼痛,又爬起来连连磕头,额头与地面发出闷闷的碰撞声姑娘饶命,求姑娘饶命” 阮筠岚并非是依仗身份欺负人的人,从前他也做过最下等人,对下人有一种自然的同情,他是真的让阮筠婷给吓坏了,才会顾不上许多抬腿就踹。 第112章 嗯~你真坏如今看着笑儿变作磕头虫,他心中略有愧疚,然而对阮筠婷的心疼却又让他觉得笑儿就是欠踹,但也没再动作,只斥责道你旁日做事也是如此莽撞的?姑娘心善好,客别当她是没人疼没人管的弱势她有半点闪失,我第一个就不饶那伤了她的人,你可听懂了?” “奴婢懂,奴婢懂。”笑儿哽咽,模样楚楚可怜。 “姑娘,了?” 韩斌家的和红豆、婵娟此即闻声赶来,看到跪在地上的笑儿,不明所以。 徐承风眯着眼冷哼一声,接过阮筠岚手中的棒槌到了笑儿跟前,附身,以棒槌的一端抬起笑儿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他。 “爷问你,你平日里,都是在门口洗衣裳?” 笑儿惊慌失措,舌头打结,“回,回六爷,奴婢,奴婢平时,是在后院洗的。” “哈,爷就说呢,这里没水井也没有水沟,你小小年纪搬着木盆水桶的,到前院儿来洗衣裳。先不说这费事多少,就说你竟不怕饶了主子,污了前院儿这一出景致,你说说,你心里头是想的?好好的后院,为何不在那儿洗了?” 笑儿惨白着脸咬了下嘴唇,“奴婢,奴婢是看可儿在后院打扫,这才到了前头 ,想着世子爷和英爷都来了,姑娘也不会这么快,奴婢也是为了怕耽误了姑娘穿……” “啪——” 笑儿话没说完,徐承风已经翻手一个嘴巴打在她左脸,右手惦着棒槌,冷笑道你给爷说实话,否则,下次我就用这棒槌。看看你的脑袋硬还是棒槌硬” 徐承风毕竟是上过沙场的人,发起怒来,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煞气。加上习武之人手重,笑儿已然被打的跌倒在地,一歪头突出一口血来,里头还连带着两颗牙齿。 “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有心的。”在爬起来时,笑儿已经吐字不清,口边鲜血直流。 徐承风却冷笑,“不是有心?事出异常必有妖,你好端端不在后院洗衣,跑到前头来,还瞄准了姑娘下毒手,居心何在?是有人指使,还是你个儿的主意?还不说”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你说不说,若不说,我就先叫人拉了你去见老太太,到了那处自然有人有法子让你开口” 笑儿已经是脸色惨白,抖若筛糠,“奴婢不敢,六爷,奴婢知了。奴婢不是故意的。” “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你且说来,你为何到前院来,为何那棒槌不偏不倚的就瞄准阮姑娘?你是何时跟着姑娘的,原来的主子是谁,说” “好了,六表哥。” 见徐承风是真的怒了,且有刨根问底的架势,阮筠婷拉住他的袖子,道她或许真的不是有意的。” 可说这话的时候,阮筠婷的心中还是有所怀疑的。毕竟她才刚得知消息,“绣妍丹”服用七日内,药性未尽,血液中仍有作用,她现在就跟西天取经的唐玄奘一样,妖魔鬼怪或许都盯着她的血呢。可是他们不,那药丸她只用了十分之一,如今血液中,或许已经没有药效了。 但是无论如何,笑儿毕竟才十四岁,若是在现代,还是个初中生的年纪,这样打她,总觉得灭绝人道,“表哥,笑儿可疑,自有管教她的人,何必做主子的动用私刑坏了名声?” 转向笑儿,阮筠婷温和的道笑儿,你是二嫂子身边的人,我总不能重罚了你,不过你这样不留神,今儿个是险些打死我,改日老太太若是来了,你也许会鲁莽伤了老太太,我院子里不能留你了。”望着韩斌家的韩妈妈,还劳您跑一趟,将笑儿送回风华楼去吧。” 韩斌家的点头应“是”,心中满是赞赏。谁都笑儿是二奶奶送来的,暗地里她有没有将阮筠婷的事情传给王元霜,谁都不。早就想找机会打发了他,今日却抓住这个机会,无论笑儿是故意还是无意,总算是将身边的眼线剜走了一个。 笑儿已经面如死灰,她得了秋分传来的话,若是完不成任务,她兄长的赌债还不上,亲妹子就要被卖进窑子去了。她原本想着打伤了阮姑娘,趁着她头破血流之际弄一点血,也算完成了二奶奶交代的事,可如今,该出血的人没出,自个儿却被打掉了两颗牙,还被遣送。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可她也,王元霜的计划,她不能透露。说出来,全家人都不用活。 韩斌家的拉起笑儿,给阮筠婷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几人到了屋里,阮筠婷打发红豆和婵娟去备茶点,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了,徐承风才道为何不让我将幕后的人揪出来” 阮筠婷好整以暇的道揪出来如何,不揪出来又如何?六表哥,你还是太急躁了。” 阮筠岚抿着唇,“,你是说,有人故意让笑儿伤你?” “显而易见。”徐承风气哄哄在她对面坐下,“而且八成是风华楼的主人。” 阮筠婷淡淡一笑,双手撑着桌面道我现在不是没事么?对方并未得逞,再者说,是谁了,自个儿心里有个防备就是了。” 对于敌人,除非有一击必胜的把握,在这之前就只能忍耐,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只会让境况更加可怜。王元霜有大太太和娘家撑腰,还有个做贵妃的大姑子,加上她为老太太诞下重孙,老太太喜欢都来不及,在徐家的地位根深蒂固,就算有,老太太也能宽容。若是让老太太得知了实情,她不但动不了王元霜,反倒让王元霜对充满敌意,还不如将笑儿送。让王元霜去猜她她是否已经了。 攻心为上,胆战心惊的担心别人做过的坏事,带着害怕被戳穿的心情去面对旁人,这种煎熬,远远要比无关痛痒的训斥几句更能有效的报复敌人。 阮筠婷这样想,可阮筠岚和徐承风显然不赞同,只觉得是委屈了阮筠婷。阮筠婷好说歹说才叫二人打消了去禀报老太太的念头。 见徐承风仍旧是不服气的样子,阮筠婷无奈的道其实不用咱们做,有一件事已经够让二奶奶生气了。” “哦?”徐承风眼前一亮,他忘了今日在东花园遇到的活春|宫? “阮,我第一次你原来这么坏。”说着兴奋笑着飞身离开,两三纵就出了静思园。 阮筠婷让阮筠岚先回潇湘苑去,自个儿则是随手抓了针线簸箕做活,不多时,就见韩斌家的了。 “韩妈妈,今儿个的肉桂粥给老祖宗送去了吗不跳字。 韩斌家见阮筠婷并没问风华楼主人的反应,倒是觉得面前未满十三岁的女孩心思深沉的让她都猜不透。只道还未曾,老奴这就送去吧。” “有劳妈妈,我这儿还有个花样子绣的不明白,想请妈妈指点一二,要不让红豆他们去送粥吧。” 阮筠婷如此虚心如此看重,韩斌家的自然欢喜,点头应了,让红豆代替她去送粥,自个儿则是到了阮筠婷跟前细心教导。 临出门前,阮筠婷不着痕迹的看了红豆一眼。 红豆了然的点了点头,示意阮筠婷放心,便端着托盘快步离开了静思园。 P:家里老人这两天就要出院了,三儿的也即将可以解放了,最近更新不稳定,恳请大家见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113章 潇洒如风的男子 费章节(12点) 韩斌家的教导阮筠婷女红自然是悉心,阮筠婷学起来却只是面上做认真的样子,今日发生了太多事,让她不能不去思考。 剜走一个探子,身边时候还有别人的耳目尚且不知——到如今她都不明白为三太太会她贴身的玉佩。 想起玉佩,阮筠婷难免想到那日她被打昏迷之前掉落了玉佩。想起月夕晚宴上端亲王看向她探究的目光,想起她昏倒之前,对上端亲王惊愕焦急的神色。 那玉佩,老太太识得,西武国的端亲王识得,其他徐家人和大梁国礼部官员等人都不识得。它到底是何来历? 阮筠婷思虑半晌,手上动作也慢了,第113章 潇洒如风的男子韩斌家的见她如此,只当她是受伤之后体力不支姑娘,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吧。” 阮筠婷回过神,似不禁疲惫的掩口打了个呵欠,水眸喊着些许晶莹,抱歉的笑道让妈妈笑话了,本还说让妈妈指点一番,谁知我却困了。” “姑娘说的哪儿的话,您身上带着伤呢,白日里已经忙了一天,这会子好生休息才是正经。”韩斌家的手脚麻利的收拾了针线簸箕,扶着阮筠婷起身去妆台前散开长发,笑道姑娘是努力的,我听说旁的姑娘回了屋子也不用功。只有姑娘将嬷嬷的教导听了进去且时时不忘。” 阮筠婷原本是装做很累,如今却是真有些累了,又打了个呵欠,道韩妈妈,实不相瞒,我是想好了下一个需要达到的目标,所以才想努力一试,这成不成的,看天命,但该尽到的努力,也要靠我坚持不是?” “哦?”韩斌家的好奇的道姑娘说说,您下一个目标是?” “我前儿听说,入学满了一年,就可以参加大学部的评优考试了。我想去大学部。这身桃红的衣裳第113章 潇洒如风的男子虽然漂亮,可太显眼了,我并不喜,我喜欢大学部女子那身月白的衣裳。” “好”韩斌家的闻言禁不住赞了一声姑娘小小年纪就一步步的努力,一点一滴的让完善起来,真不愧老太太那样看重你” 要,女子能考得入奉贤书院上得了小学便已经极不易,能上得了大学部的,更加凤毛麟角。大学部的女子,不论是容貌还是才学,那必定是已经到达一定造诣的,都是些真正的才女。 “你放心,妈妈我虽然没有大本事,可但凡姑娘要学的,只要我能帮得上一丁点儿的,姑娘只管便是。” 阮筠婷闻言感动的微笑,站起身抓住韩斌家的的手妈妈,有您这句话就够了。”韩斌家的必定将她的一举一动禀报老太太,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老人,总是喜欢努力稳重又识大体的女孩。 晚上是红豆上夜,她将老太太那儿的见闻都与阮筠婷说了,徐承风不知与老太太说了,不多时老太太就请了二奶奶去,两人在里头谈了一会子,二奶奶便笑吟吟的离开了,松龄堂一点儿异动都没有。 想起前世,她嫁还是君召言的妻子,即便君召言待她极好,对君召言也并非有多少爱意,可每当君召言留宿在妾室房中,她心中总会难过,更何论今日王元霜得知的夫婿背着与人**,还是在外野|合。还是说,老太太没有告诉王元霜?否则,她的表现便太正常了。正常才觉得不对劲儿。 一夜胡思乱想,似乎又梦到前生怨死时的悲切与痛楚。眉头紧锁,手紧握着棉被,身上都被痛苦包围着,可不知何时,鼻端却闻到一股清淡的药香和酒香,让人莫名心安。头上很舒服,似有一只大手,一下下的轻抚她的额头,顺着发丝的走向一下下捋顺着,就如同在现代的祖母,倾尽了所有的爱恋和安抚。 阮筠婷渐渐的安定下来,睡的深沉了。 ※※※※ “阮姑娘留步,其余人可以散学了。” “是,多谢。” 众人起身行礼,纷纷离开琴室。待人都走净了,阮筠婷才坐回琴台后的锦杌,笑望着同样坐下身的萧北舒,道:”萧今日单独留我,可是有事?“ “也没,不过是几日没见你,有些挂念。”上下打量她一番,萧北舒笑道看来那药是极好的,你已然痊愈了。” “是啊,我如今已经大好了。萧这些日过的如何?”阮筠婷常与君兰舟和萧北舒一同在萧北舒后山所独居的“竹居”闲聊,所以如今相处自然。 萧北舒道我闲人一个,还能如何?只不过你那日给我的琴谱,我研究了一番,总觉得须得有好词来配才完美。所以想问你,此曲是否有词?” 阮筠婷那日给他的是曲《别亦难》,还当真有词的。左右萧北舒认为那曲子是有旁人教导她,说出来倒也无妨。 阮筠婷思及此,点头道倒是有词,不过也只有那么反复四句。” “哦,说来听听。”提及所爱之事,萧北舒的眼睛骤然亮了,急切起身去寻了纸笔,在阮筠婷身侧的桌案后坐下,“你唱,我来记录。” 阮筠婷一笑,清了清嗓子,唱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词是李商隐的诗句,由现代人后来编成了曲,阮筠婷声音微稚温柔,歌唱时并不尖锐,反而柔和飘渺,似能涤人心灵,以她此刻纯净心性,唱一曲感情极为丰富忧伤的曲子,却无法将其真谛表现的淋漓尽致。 但萧北舒,仍旧被词中所写的感染。一曲唱罢,萧北舒咬着笔杆,反复念了几次才道总觉得此词似有未尽之言。” “萧果真是行家。”阮筠婷笑着道,“其实这词师傅还教了我后面的四句‘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你看,后面的句子,还是很励志很坚持的不是?若是用在这个去掉中,显然不符意境,所以师傅并没用。” “原来如此。”萧北舒将后面的记录下来,又读了几遍,抚掌道阮姑娘果真好福气,能有这样一位师长,我也好福气,能得姑娘点拨琴曲。” 萧北舒从不会摆架子,只要有人在他急于求知的某方面强过于他,那他便会虚心请教,真心感激。阮筠婷佩服的就是他这一点。 站起身,行礼道这样说不是要折煞我了?我与学习的才要更多。” 萧北舒爽朗一笑,皓白牙齿光泽湛湛,“好了,无论如何我都该谢你,不如你虽我出去走走?总憋闷在闺中,也闷坏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出去走走?”阮筠婷眨眼,她从未见过大家闺秀也有谁私自出去走的。即便大梁国民风再开放也不曾。 似明白她在想,萧北舒笑道你若是担心被人瞧见说闲话,不如换成男装,咱们可以骑马同去,等自在够了,我再亲自送你回府,与徐老太太解释,我这个叔叔,带着你到处走,相比伯母并不会介意。” 叔叔?阮筠婷只觉得满头黑线。萧北舒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叫哥哥还差不多,但是辈分在此,也容不得她挑三拣四,想来就算与他一同出游,以老太太对他的重视,只会高兴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再者说,如今才十二岁,还小着,正是贪玩的年纪。何不有着性子玩一次? 思及此,阮筠婷笑吟吟点头,道既然如此,萧‘叔叔’,劳烦你给我预备男装。” 萧北舒瞧着她笑弯成月牙的双眼,似瞧见邻家吃了甜瓜美滋滋的***,心起,爱怜的摸了摸她额头。 “好了,随我去更衣。” 阮筠婷并未感觉到萧北舒的手中有超越了男女之情的含义,便也未曾觉得不妥,笑吟吟应了,与他一同回竹居更衣。 不过,阮筠婷也想不到,萧北舒带着她所谓的出来游玩,竟然是到了城郊的一片草坪,并拿了他才刚糊好的丑丑的风筝。 “今儿个你是男孩,可以放开了玩儿。”萧北舒将风筝塞给阮筠婷,道你穿着男装还用那走路的姿势,瞧着都让我别扭,放风筝,就是要跑起来才好玩。来,你跟我学。” 说着自行一首扯线,一首拖着风筝,测了风向之后跑了起来。 阮筠婷笑吟吟望着他,眼前这个因为放风筝而欢喜的似孩童的青年,若是旁人瞧见,无论如何都无法与满腹诗书联系起来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他到底是个样的人?他博学,善思,心地善良,没有架子,与时下的读书人都不同。他的心中,好似尊卑贵贱并无太大的分别,也好似男女和年龄也无差异。 他活的随性潇洒,想挖泥巴,自然就会去挖泥巴,即便锦衣华服被沾染赃物,满脸泥土,亦然会笑的开朗。再如今日,他想放风筝,便拉着她一个小姑娘出来一起玩。袍子脱了仍在地上,只穿着里头的短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了招呼她快些下场。 “婷儿,你还不玩,太阳可落山了。” “来了。”似乎被他快意笑容感染,阮筠婷应了一声,也跑了起来。 只是才刚跑了没多远,风筝还没飞起来,身后却有一人,突然搂住她的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第114章 我就是偏心你,那又如何 费章节(12点) “可抓住你了,我的小美人儿” 那声音就在耳后,温热呼吸喷吐在耳根,阮筠婷起了满身鸡皮疙瘩,惊恐挣扎放开我”可那双圈住她腰身的手臂却越发紧了。 见到这方有异动,萧北舒忙扔了手上的风筝往这边跑来,奈何距离太远,他除了大喝“放开她”之外,臂长莫及。 人在情急之下,总能迸发出非同寻常的力量。阮筠婷先是本能的一脚跺在后面那人脚面,又是手肘乱撞。许是毫无章法的攻击将那人碰的疼了,禁锢的力道放松。察觉到这一点,她忙抓住机会跑开。 萧北舒这会儿也慌忙跑到了跟前,一把将阮筠婷拉第114章 我就是偏心你,那又如何到身后。看着那一身华服的少年冷声道这不是吕国公家的么,,你也到这儿来散心?” 吕文山气喘吁吁,伸着脖子绕过萧北舒,一双放光的贼眼盯在阮筠婷身上,如何都挪不开,她如玉的肌肤在夕阳下堵上一层红晕,看起来格外撩人,还没看仔细,视线却让人再次挡住了。 吕文山不耐烦的道你是何人,敢挡着小爷的路给我让开”说着还要上前。 萧北舒此刻已全然没有方才玩耍时的稚气,又恢复了平日气势咄咄的姿态。虽然身上的中衣因为刚才跑跳有些歪扭,但丝毫不影响他昂扬之态: “我是萧北舒。吕还请自重。” “啥?萧北舒?你是,那个状元?” 萧北舒的名号甚是响亮,但凡这个年岁,还想去奉贤书院镀镀金的权贵之后,就不能不给萧北舒几分面子。 吕文山平日被父亲责骂的多了,对萧北舒此人也有些耳闻——责骂之时,吕国公总会说你看人家萧北舒如何如何。即便心中不服气,仍旧不耐烦的草草施礼。 “原来是萧,第114章 我就是偏心你,那又如何失敬。”即便行了揖礼,眼神仍旧不时的瞥向阮筠婷的方向。心头有些失望。萧北舒在此处,他不是都做不成了。 如此直白的意图,令萧北舒作呕,转回身对阮筠婷道岚哥儿,时辰不早,不如我先送你回府。”说着话还使了个眼色。 阮筠婷惊魂未定,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加速跳,但有萧北舒在,心好歹算是安下了,闻言,知他是在帮想托词,便便点头,粗声道既如此,萧请。”潇洒的作请的手势,丝毫没有旁日的娟秀女儿态。 萧北舒见他扮起阮筠岚如此娴熟,露齿一笑,“请。”随手捡起地上外袍披着,与吕文山抱拳拱手,二人便要一同离开。 吕文山此刻有些发懵,面前这人细皮嫩肉的,就算穿着男子服饰,依然漂亮的紧。那日见了阮筠婷姐弟,他一门心思都在阮筠婷身上,没有细看她的,只依稀记着好似是面前的模样。到底是不是,又有些不敢确定。 狐疑中,呆愣愣侧身让开,看着二人的背影。一想到有可能抱了一个男人,吕文山就觉得浑身恶寒。但是回忆阮筠婷的俏模样,他又觉得今日不虚此行,就算父亲屡屡训斥,说吕贵妃与徐贵妃不和,上次御花园中故意命人喊出阮筠婷,就是希望她出糗能带累了徐贵妃,更不会不希望与徐家的姑娘沾惹上关系。 可吕贵妃的事,与他何干?若是在过两年,阮筠婷还不知是俏模样,如此尤物,给了旁人岂不是可惜…… 阮筠婷与萧北舒骑上马,直到出去半里地远,才长吁一口气,放慢了速度,道多亏萧在。否则今日还不知会如何。”多亏萧北舒急中生智,将她说成是阮筠岚,不然万一传了出去,对她闺誉岂不是有影响?再一想吕文山那急|色样儿,阮筠婷的脸色变的难看了。 毕竟是个姑娘家,遇上这样的事情难免受惊。萧北舒一路上故意不提此事,而是讲了许多趣闻,阮筠婷知他好意,也都配合的笑着。二人回了书院,阮筠婷更衣,萧北舒命人备了马车。 再次离开书院,萧北舒是同阮筠婷一同乘车的。 阮筠婷靠着马车壁,忧心忡忡。 萧北舒见状开解道此事你不必挂心。那吕臭名远博,徐老太太那么疼你,自然不会将你许给他。他私下里的纠缠,你全然不理就是,只是你要多留心,不要让吕文山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 阮筠婷闻言心中一凛,俏脸又白了几分,“我省得,从今往后自然会加倍留神。只不过今日之事……” “我自然不会说与徐老太太,我便说留下你教导弹琴。” “让人你偏心?”阮筠婷微挑眉。 萧北舒哈哈大笑,笑声中透着爽朗和愉悦是,我萧北舒行事素来如此,我就是偏心你,那又如何” 似是感染他的爽朗不羁,阮筠婷也笑了,方才的郁结都似散了不少,由衷的道: “是潇洒之人,婷儿佩服。” ※※※ 松龄堂中。 老太太穿着身凉薄的锦绣纳纱蓝色对襟褙子,盘膝坐在罗汉床上,背后靠着藕荷色缎面软枕,端着白瓷青花鲤鱼戏水的茶盏,一下下慢条斯理的以盖子拂开茶叶末,摇头吹了吹,啜饮一口。 大太太与三太太分别坐在下头两侧,已经等了半晌。三太太越发沉不住气了,但还要端着太太的架子,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老祖宗这样说,儿自然无话可说,就将夕卉给了宣哥儿做姨娘也好。也当是茗哥儿这个做弟弟的恭顺兄长了。” 大太太闻言,便有些不愉,心中暗自怨谁的人不好动,偏要动徐承茗屋里的人,旁人用过的在去用,也不嫌脏。 最要紧的是那夕卉不过是个残花败柳,又是茗哥儿婢子的身份,若是名正言顺抬到长房屋里给二爷做了姨娘,那不是明摆着让人说闲话么。 思及此,大太太笑吟吟的道弟妹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姨娘的身份,也不怕折死夕卉那个贱婢了?依我看,就如霜姐儿说的那般,还是将夕卉放在她屋里头伺候较为妥当。”放在二奶奶屋里,也不耽误二爷用人,对外头还比较好听,这样最好。 三太太却是冷笑。徐承宣身为兄长,竟然勾搭弟弟房中的人,明摆着一顶绿帽送了,若是她妥协,岂不是便宜了长房,让府里其他人笑话了去?这人就算要送,三房也必须要摆高了姿态,是她的茗哥儿用腻的人,恭顺兄长给了徐承宣,让徐承宣去捡一双破鞋,而不是他们让人这样欺负,抢走了人,给了绿帽,还要委曲求全? 见三太太不,大太太反而摸不清底细了。三太太在她印象中素来是沉不住气又愚蠢的很。想不到今日她却是转了性,让她拿捏不住了。 两房僵持,老太太的话便格外重要。大太太和三太太就都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却似毫不在意的喝着茶,微微垂眸,不关心两房是否有争执。 大太太放柔了声音老祖宗,您看这件事……” 老太太抬眸,终于看向两个,道宣哥儿这事做的欠妥当。” 大太太闻言老脸一红,站起身恭敬垂首站立是教导适当。” 长媳寡居多年,且素来稳重识大体,她生养的孩子还争气,老太太疼大太太还是多些的。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事儿也怨不得你。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架得住狐媚子故意勾引。夕卉这丫头,行为适当,居心不良,留在宣哥儿和茗哥儿身边我都不放心。” 话音刚落,外头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画眉推门进来,有些惊慌的道回老太太,四爷屋里的夕卉失足落水,殁了。” 屋内一阵冷风吹过,三太太和大太太背脊上都冒了凉风。好好一个人,这样就没了?失足落水?说出去谁信?分明是这样不检点的丫头引起了两房争端,留不得了…… 大太太和三太太哪有想不通的道理,再看向淡然喝茶的老太太,心中就多了些森然感觉,不过也好,死了倒是干净,免得两边都尴尬。 正当气氛冰冷之时,舒翠进了门,行礼道回老太太、太太,萧北舒萧送阮姑娘回府了,这会子正往松龄堂来。” “哦?”大太太眉毛一挑,看向老太太。 三太太则是咬牙。阮筠婷到底是好本事,能让世子爷和君家的老四围着她转,似乎连徐承风那个素来不合群的也与她交好。如今,萧北舒堂堂状元郎,竟然亲自送她回府来? 正纠结着,萧北舒与阮筠婷已经一前一后进了屋。两方相互行礼。萧北舒笑道原来两位婶婶也在。” 大太太与三太太对萧北舒还很是尊敬,都客气的颔首。 老太太似笑非笑看着阮筠婷,道你的架子可大了,如何能劳烦萧送你?” 萧北舒笑道是我念着老祖宗府上厨子的厨艺,今日留了阮姑娘多讲了半晌课,可不要从府上补?” 老太太闻言,笑容真切了许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