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休的代嫁》 第一章:新生 从中心出来,萧云熟悉地将方向拐到左边的小道上,然后过了一个红绿灯,上了左边的人行道。 对于路人异样的眼光,她早已习惯。 正想着待会去吃什么好吃的慰劳一下刚才流失的口水时,身后突然传来几个女人的尖叫声:“啊——!” 萧云急忙转动着轮椅,回过身去看看怎么回事。 刚转了过去,萧云便看到一辆黑色越野车对着她这边飞卷过来,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这个画面太熟悉了,自从两年前发生车祸,这个画面就成了萧云永远的恶梦。 萧云的呆愣,使得原本有时间躲开的她再次陷入了这个恶梦中…… 一阵黑暗过后,萧云的感官系统被喉咙那里传来的窒息感激活,她感觉喉咙好像被谁掐住了,呼吸困难,本能地去挣扎,但是她脚下似乎悬空着,没有一点实地感,萧云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半空中挣扎着。 终于,她的奋力乱蹬将脚上的鞋子甩了出去,房间里响起了陶瓷制品碎掉的声音,接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小姐?你……” 开门的景儿和秀儿两个丫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呆立了片刻,两人迅速跑过来,一个抱住萧云的腿,一个扶起地上的凳子,将萧云从白绫上解救了下来。 “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呀!你若去了,让奴婢怎么跟死去的夫人交代啊?”秀儿已经被吓哭了。 景儿则是皱了皱眉头,略一思索,便冷着脸跑了出去。 “景儿,景儿?”她的离去,让哭泣的秀儿又是一吓,她对着景儿离去的背影,似是埋怨地呼唤了两声,然后又万般无奈地回头对萧云抹眼泪,道:“小姐,景儿定是去告知老爷了,若是让老爷知道了此事,可怎生是好啊?我苦命的小姐啊……小姐,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王爷好歹是个王爷啊……呜呜……” 萧云皱着眉头,迷茫地看着眼前一身古装打扮的女孩,石化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是在,演戏吗?”她一脸愕然地问道。话一出口,连她自己也愣住了,这个细小幼稚的声音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秀儿一顿,问道:“小姐,小姐你是说,你是在演戏,给老爷看?” “什么?老爷?”什么老爷,萧云听得一头雾水:“我是问,这里到底是不是片场,你们穿着古装是不是在拍戏?” “小姐,你,你怎么了?奴婢听不懂。”秀儿也被萧云问得一头雾水。 萧云哭笑不得,自己明明说的是中国话,她说的也是中国话,为什么都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呢?萧云支起一条腿和一只胳膊,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深问下去,但是……疑问的话刚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她不可置信地低下头,无比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粉色长裙? 行动不方便之后她确实一直穿长裙,但是她只穿棉布的深色长裙,从来不穿现在这种粉色的罗纱长裙!怎么会这样?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腿,居然有感觉了。 萧云像走钢丝似的,小心翼翼地展开双臂,试着慢慢站了起来。 “呵——!我站起来了?我能站起来了?”萧云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巴。惊喜片刻后,又用心地感受着腿部向她传来的真实感,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又在原地旋转几圈。 “小姐,你,没事吧?”一旁的秀儿不解地看着萧云所做的一切。 萧云激动地抱住秀儿的双臂,雀跃地又蹦又跳起来:“我终于能走路了,我终于能走了……” “小……姐?”秀儿不禁开始担忧,小姐没死成,所以变疯癫了吗?“小姐,你可别吓奴婢啊!小姐?” 萧云沉浸在喜悦中无法自拔,要知道,她坐在轮椅上已经两年了。辛苦了近一年的复健过程,都没能使她重新站起来,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可是,当她完全习惯了轮椅上的生活时,却无缘无故的,双腿突如其来地恢复了知觉。 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这时,萧云的眼前闪过一道黑色越野车的光影…… 不对。 萧云冷然,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因为又一次的车祸,所以她…… 萧云惊恐地看着眼前抽泣的女孩,她样貌普通,身穿古青色布衣,头发挽成一个结,用一根木质的发簪固定在脑后,约二十三、四岁左右的年龄。再环顾一下四周,一切都是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实木梳妆台,就连——她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如此。 萧云大脑一片空白,须臾,她终于有点明白了现在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不会吧?”萧云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这个可能。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萧云看向那个哭泣的女孩,拉着她的手,一字一顿地问道:“现在是什么年代?” 秀儿被萧云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泪水一下子止住了,“文,文登十九年三月。” “文登?”萧云皱眉搜索着自己还算不错的历史知识,可是想半天也没想起来文登是哪个皇帝的年号。于是直接问道:“现在在位的是哪位皇帝?” “文登皇帝啊!” 萧云着急地白了她一眼:“废话!我是问,皇帝姓甚名谁。” “小姐为何要问奴婢这个?”秀儿不解,御国皇帝是谁,这御国人谁不知晓?小姐这么问,是有什么用意吗?“小姐难道忘了,直唤皇帝名讳,可是要杀头的?” “杀头?”萧云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光凭这两个字,她就已经非常确定自己的的确确身处于皇权至上的封建古代。 她果真是……借尸还魂了。 萧云吓得连退两步,太恐怖了!简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身体,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反复看了看现在的双手,全部都很陌生。她在房间里扫了一眼,找到了梳妆台,从那面铜黄镜里,她看到了现在的自己。画面虽然模糊,但是她能辨认出,现在这张脸稚气未脱,最多十五、六的年龄,五官平凡,谈不上漂亮,也算不上丑陋,是走在人海里没人会注意的那类型。 第二章:现实情况 绝对绝对不是她看了二十多年的那张校花级脸蛋。 她真的是借着别人的身体,重新活了下来。 天哪!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小说里的情节竟然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很久很久,萧云才从这个变故中回过神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理顺思绪,试着让自己接受眼前的事实,心里又不禁疑问,那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呢? 偏头看向悬梁上垂下的那根白绫。听说上吊自杀的人会两眼上翻,舌头突出,样子很恐怖的。她现在的样子很平常,不知道到底算不算是死了。她怎么就成了她了呢?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花一样的年华,健全的身体,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上吊自杀呢? 哎——! “小姐?”秀儿轻轻摇了摇正发愣的萧云的手臂,担忧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萧云定定神,道:“哦……我没事,没事了。”既然现在用了这个身体,管它是暂时的还是长久的,先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再说。 可是,该从哪下手呢? 萧云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犹豫着到底要怎么跟她套资料。 告诉她实话?她肯定不信。如果信了,会不会被吓着?万一自己被当成什么妖魔鬼怪绑起来火烧怎么办?听说古代人很迷信的。还是算了,不管人家说什么做什么,先装痴呆好了。 打定主意后,萧云抬手抚额,故作痛苦地说道:“刚才上吊,摔下来时好像碰到头了,脑子有点混沌不清,一时想不起事来。我先去休息一会儿。” 秀儿立刻急切道:“小姐,都什么时候了?当前最着紧的是想法子如何向老爷告饶。景儿在老爷那可说不了小姐的好话。” 刚才那个跑出去的女孩叫景儿? 萧云默默地点点头,看这个女孩这么着急,还是先弄清楚目前的状况吧!萧云不露声色地说道:“你说我平时对景儿怎么样?” “小姐对谁都好,可惜……”说着说着,秀儿回忆起这些年小姐在府里受的苦,忍不住掉眼泪:“可惜景儿毕竟是三小姐身边的,自然不可能向着小姐。夫人又去得早,府里头连个替小姐撑腰的人都没有,对人再好又有何用?!” 啊?原来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没有妈。 一个没有亲妈疼的孩子,肯定受到了后母的虐待,所以活不下去了。也不知道那个女孩算不算死了,她还会不会再回来? 不管那些了,先顾好眼前再说吧。萧云郑重道:“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那么傻了。只要我还在一天,谁也别想再欺负我一下。” “小姐,你,说真的?”秀儿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盯着萧云。 萧云勾起嘴角,眼含深意地笑了笑。 “那,待会老爷来了,小姐打算如何说?” 呃? 萧云一愣,待会?她还想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呢!萧云揉了揉太阳穴,假装难受地皱起眉头,说道:“我头真的有点疼,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怎么办?” “小姐不会是想用这个法子逃过此事吧?老爷不会信的。”连她都不信。秀儿怕小姐不死心,又说了一遍:“连奴婢都看得出小姐是为了逃脱明日的出嫁,才假装忘记事情,老爷肯定不信。” 汗!萧云讪讪然,她的确是在装失忆,不过不是因为明天……“什么?出嫁?明天?”萧云惊讶道。 不是吧?明天出嫁,也就是说她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肯定是古装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小姐嫁流氓公子,或者心系他人的狗血桥段。 “小姐,莫说,你装得还挺像!”秀儿怜爱地摸了摸萧云的脑袋。 “我……”萧云百口莫辩,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有苦说不出了。皱眉思忖片刻,萧云决定换个方式问:“那你就当我是装的,先配合我一下,重新将事情对我复述一遍,我想装不知道也不行了是不是?” “小姐。”秀儿突然很严肃地说道:“难道小姐连奴婢都忘记了吗?” 萧云冲她谄媚地笑了笑,露出抱歉的表情。 “奴婢自六岁起便跟随家母在夫人身边伺候,小姐出世后,奴婢便跟了小姐做贴身丫鬟,如今十九载,夫人和家母相继过世,小姐一直都说奴婢是小姐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小姐说忘了谁都可以,独独不能说不记得奴婢了,否则奴婢可要伤心死了。”秀儿说着说着,又要抹眼泪了。 萧云颇为惊讶,看她年龄不大,居然还是两朝元老!难怪她对着自己说话总是带着疼惜的眼神,虽然自称‘奴婢’,但是说话的语气却非常随意,像个长辈。算算她已经有二十五岁了,在古代算大龄女青年了,一定是为了这个小姐所以才没有嫁人。那她岂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以前的小姐和以后的小姐有什么不同?看来以后在她面前还得老实点。萧云腹诽道。 萧云不忍伤害她,便‘诚恳’地骗道:“我真的是刚才摔下来时碰到头了,你先别担心,把事情大概跟我说一说,也许说着说着,我就回想起来了呢?” 秀儿仿佛真的相信了,她关切地摸上了萧云的后脑勺,轻轻地揉了揉,心疼地问道:“小姐,还疼吗?委屈你了。怎么偏巧在这节骨眼上竟出乱子呢?” “有一点点疼,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小姐,等不得了。”秀儿皱起眉头,着急地说道:“你可听清了,奴婢重新跟小姐说一遍,也算提醒小姐,免得待会老爷来了,小姐又犯傻。小姐姓谢,闺名容雪,是统领府名正言顺的二小姐。二夫人生小姐时难产去了,后来三夫人便被提了位份,做了二夫人,也正式收了小姐做女儿。小姐明日要嫁之人,便是皇上的第三子煦王爷。这婚事可是皇上下旨御赐的,小姐一月前及笄,到了适嫁年龄,圣旨上也写明是‘统领府二小姐’,虽然名字是三小姐的,可是三小姐心气高,不愿嫁王爷,老爷便让小姐你嫁过去。” 不想嫁王爷,难道想嫁皇上? 萧云挑眉,按照中国古代官品阶级来算,统领官级居六品,统领家的小姐能嫁给王爷,简直就是嫁入豪门,那三小姐说不想嫁就不嫁,看来那个统领大人非常疼她。但是,为什么圣旨上说的是二小姐,又是三小姐的名字呢? 萧云细心听着秀儿说的每一句话,并且理智地分析着故事大概走向,然后强迫自己把这些信息通通消化掉。 “奴婢说句公道话,若不是因为三小姐,小姐籍籍无名,恐怕无人上门提亲,即便有,官阶至少也是七品以下,还不定是妻是妾呢!如今能嫁个王爷做侧妃,真是夫人在天显灵。即使王爷生性风流,好歹小姐能在王府里安生,当得半个主人,也比在统领府做个连下人都不如的二小姐强。” 看来是那个三小姐太优秀了,名气大,而相貌平庸的二小姐便被人忽略了,连下人都敢欺负的小姐,外人压根就不知道她的存在也不奇怪。 第三章:谢家人 “至于太子殿下……小姐,不是奴婢看不起你,你就想想当时,太子虽然低身为小姐捡手帕,但是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若他有心,又岂会不留姓名?若不是别人议论太子殿下,小姐恐怕如今都不知那人是谁。再看看三小姐那样的想嫁入太**,也是极其不易的。小姐此生是莫想了。” 哦,原来三小姐不是想嫁给现在的皇上,而是想嫁给未来的皇上啊!最令萧云意外的是,这个谢二小姐居然也喜欢太子,还是捡个手帕就芳心暗许的狗血情节。 秀儿边说话边观察萧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奴婢觉得,太子当初帮小姐捡手帕,只是因为那手帕恰巧落在太子脚边,太子虽然身份高贵,但是性格和善,所以才不惜纡身……” 萧云正在心里八卦着古代人的情感纠葛,恰巧对上秀儿打探的眼神,不禁立刻回过神来,然后迅速地将自己带入到现在的角色中去。她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对太子有任何的遐想了。” “真的?”秀儿又怀疑又惊喜地瞪大眼睛看着萧云。 萧云无比真诚地点点头,并且在心里说道,如果谢老二突然哪天回魂了,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小姐终于开窍了。”不知道这个小姐痴迷多久了,反正秀儿听说小姐想开了,雀跃万分。“小姐终于想通了,不必再熬那相思之苦。老爷说到就到了,小姐待会在老爷面前如此答应,老爷一定会对小姐从轻发落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来。 “你这不争气的东西,我好吃好喝伺候你十五年,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儿?嗯?”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从外面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戳着萧云的额头噼里啪啦地开始数落起来。 萧云完全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只能傻呆呆地任由她先骂着,脑袋尽量躲开点。 秀儿慌忙跪下来,恳求道:“二夫人,求您开开恩,饶了小姐这一回吧,小姐想通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二夫人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滚一边去!”二夫人身边的那个丫鬟也一副凶恶的嘴脸,抬脚一蹬,踢开了秀儿。 “喂,你?”萧云见此,十分生气。一看此女的装扮,就知道是这个二夫人身边的丫鬟,同是丫鬟,她凭什么欺负和她身份一样的人?难道谢二小姐不受宠,连带她的丫鬟也比别人的丫鬟好欺负吗? 二夫人完全无视萧云的怒气,端起架子说道:“这里是统领府,顶撞了谁都是自家人,都好说。若是到了王府,还敢这么任意妄为,不但自己小命不保,恐怕还要连累统领府。秀儿,你好歹当了二十来年的下人,这点规矩都不懂,还要护着二小姐?日后连累了统领府,你担当得起吗?” 秀儿?萧云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 跪在地上的秀儿被二夫人说的话吓住了,眼含着泪不敢流下,双肩害怕得抖动起来。 看这位被称为二夫人的女人这幅态度,萧云算是明白了,谢容雪在这个家根本就毫无地位,所以任何人都不会拿她当颗葱。 不过近距离看,这个后妈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五官适中,厚重的粉底将她脸上的瑕疵遮得暗无天日,若不是那凶神恶煞的神情,还有那一手戳着别人一手掐着腰的泼妇样,应该还算得上一个美妇人吧! 萧云中肯地在心里评价道。 萧云表面上默不作声,一副逆来顺受的姿态,和以前的谢容雪大差不离,别人没有怀疑。其实她只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所以不知道该从哪里出手罢了。 “容雪,你这丫头可真能折腾!” 伴随着不轻不重的呵斥声,又一个四十来岁的古装妇人在别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这位妇人看着稍微比二夫人大几岁,但是她说话的语气严肃,神情相对死板,一副长者的高姿态,看着好像要比实际年龄大很多。 二夫人闻声后,立刻停止了对萧云的训斥,高挑着柳眉斜睨着新来的那位,不阴不阳地说道:“呦,大姐,这点小事这么快就惊动到您那屋去了,又是哪个没规矩的下人乱嚼舌根?” “小事?”那位‘大姐’马上以不阴不阳的语气回道:“容雪的婚事可是我们统领府的头等大事,老爷现在不在家,自然由我这个正室出来主持大局。若这事临时横生枝节,你担当得起吗?” 二夫人似乎没话可说了,就掉过头继续拿萧云出气,她横瞪着萧云,严声训斥道:“老爷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仔细你的皮。” 说曹操曹操到。 萧云没来得及细想下去,眼前突然刮起了一股劲风,只听一声暴呵:“谢容雪!”还没等她看清来人,左脸便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瘦弱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跌坐到了地上。 “老爷,您饶了小姐吧!奴婢求您看在死去的夫人份上,就饶了小姐这一回吧!”刚刚停止哭泣的秀儿再次一把扑过去,抱住来人的腿,哭声求诉起来。 这巴掌扇得萧云两眼冒金星,她感到有一股液体从鼻子里面流了出来,低头一看,一滴鲜红的血恰好滴到了浅色的衣服前襟上,萧云抬手擦了擦,只是稍稍碰了一下脸,她便感觉疼得受不了。 她真想冲过去破口大骂一句:你神经病啊!凭什么打我? 可惜她现在的这个小身板非常孱弱,被扇了一巴掌之后两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她只能带着满腔的愤怒,用眼神去凌迟那个黑手党。 来者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一张方正脸,五官尚可,但是眼神太阴仄,让人看着非常不舒服。 “滚开!”他一脚踢开了腿边的秀儿,狠瞪向萧云:“让你嫁给王爷,是你的福气,你竟存了这份心思,传出去让煦王爷的脸往哪搁?若是他怪罪下来,你是不是要全府上下陪你一起送命啊?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了?啊?” “容雪啊,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呢?”二夫人突然假惺惺地装同情,对萧云怜惜般地说道:“嫁给王爷是何等荣耀之事?你这是做何?难道堂堂王爷还配不起你?” “可不就是!一个庶出的丫头,要容貌没有容貌,要才情没有才情。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大夫人不甘落后地数落道:“嫁给煦王,即便为妾,也是你三生三世修不来的,如今沾了容嫣的光,做了侧妃,你简直就是烧高香了。也不替你娘想想,好不容易给她争一回脸,到头来却反咬她一口,真是喂不熟。” 大夫人许是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贬低二夫人的机会,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什么话都敢拿出来说。 “哼!”二夫人冷哼一声。老爷的脸比腊月的霜还要寒上三分,她只能识趣地收敛起以往的嚣张脾气,不再反驳。 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猜测着接下来统领大人谢松会如何处罚谢容雪。 突兀的,一声甜美的呼唤打破了这种可怕的沉默。 “爹爹。” 第四章:美人妹妹 众人齐齐将视线转向门口,在大家的殷切期盼下,一个身段妖娆的美女面含微笑的走进了大家的视线。 只瞧她眉如翠羽,齿如含贝,肌如白雪,腰若束素,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诸如巧笑倩兮,美目盼。 哪怕是在整容医院随处可见的二十一世纪,这种外形恐怕也要整很多次才整得出来吧!萧云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为什么同为女人,还同为姐妹,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 看她现在最多十五、六岁的年龄,再长几年还得了? 谢松冷若冰霜的脸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即使没有笑,众人也感觉到他周身的空气暖和了许多,他说道:“容嫣,你不好好待在屋子里习书练字,跑这来凑你这不争气的姐姐热闹作何?让喜娘嬷嬷看见了怎好?” 原来她就是谢容雪代嫁的那个人——三小姐谢容嫣。萧云终于明白了,难怪敢奢想嫁给未来的帝王,以她的条件,不止可以想一下,更可以做到。 谢容嫣对谢松微微一笑,声音酥而不麻,十分悦耳:“爹爹放心,女儿打听好喜娘嬷嬷在前厅指导礼数,才避开众人过来的。” 说完,她优雅地对原配和二夫人福身行礼,然后绕过众人,走到谢容雪面前,虚扶着谢容雪的手臂,柔声说道:“姐姐明日就要出嫁了,怎可如此狼狈?” 谢容嫣修长的手指刚刚碰到谢容雪的手臂,脸上立刻浮现出不屑的表情,虽然一逝而过,但还是被萧云看到了。 她尖尖的下巴始终微微翘着,看别人时总是低着眼眸,有一种蔑视一切的高傲感。美女被人捧惯了,有点清高萧云能理解。不过她的眼神明明不喜欢谢容雪,居然还能假装和谢容雪十分亲昵,小小年纪就有这么高的修为,看来她早就以进**为目标,积极地锻炼适应**生活的能力了。 “景儿,秀儿,还不赶紧过来扶你们小姐起身?”谢容嫣慢声道。美女就是美女,连对下人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容嫣,大人都在这,你一个晚辈添什么乱?”大夫人微微不悦地呵斥道。老爷和二房宠着她,不代表她就可以不把她这个原配放在眼里。 “大娘,容嫣也是为了谢家着想。若是惊动了喜娘嬷嬷……”谢容嫣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让谢松和大夫人都哽住了。 喜娘嬷嬷是宫里专门教即将嫁入皇室的命妇们宫廷命妇内务规矩的人,完婚之后,她还要回宫里给太后复命呢!如果她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日后传到太后耳朵里,那可不得了。 代嫁之事,本来就是欺君的行为,好不容易才瞒住喜娘嬷嬷,若让喜娘嬷嬷听说新嫁娘悬梁自尽,她必然会将此事上报太后,太后也必然会彻查此事,到时候统领府不被满门抄斩才怪。 “是啊老爷,此事伸张不得。幸而容嫣心细。”二夫人讨巧地对谢松说道。 谢松骤然醒悟,他怎么就这么糊涂,连这点都没想到呢?都是这个不省事的二丫头!他狠狠地瞪了谢容雪一眼,忍不住又多训了两句:“明日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就算死了,我也会把你的尸体送上花轿。” 说完,便甩袖而去。 大夫人见自己不但没在这件事上处理得当,反而让二房落了个好,心中非常不满,但也只能在嘴上哼唧两声,见在这里已经讨不到什么好处了,她便跟着谢松后面走了。 二夫人以胜利般的姿态扬起眉头,一脸得意。谢容嫣却无视这样的小胜利,转头看向谢容雪,“姐姐,瞧你的脸,景儿,你去我屋……”谢容嫣顿住,自嘲般地用衣袖遮住双唇,笑道:“呵呵,瞧我,景儿是姐姐的丫鬟,我怎可随意指使她去做事?倩儿,你去我屋中,将太子哥哥给我的那瓶雪花凝露拿来。” “容嫣,那瓶雪花凝露十分珍贵,你怎可如此浪费?”二夫人一听说那个自己想要一点容嫣都舍不得给的雪花凝露要给她一向看不顺眼的谢容雪用,立刻瞪大了眼睛。 “娘,爹爹下手太重了,若姐姐的脸明日还是如此,辱了煦王的眼,也是谢家失礼了,怪罪下来可不好。”谢容嫣又对她身侧的倩儿说道:“倩儿,还不快去?” “是。”倩儿领命而去。 二夫人撇撇嘴,没有多说什么。如果不是想明天顺利点,她绝不同意。 谢容嫣的一声‘娘’,再细想一下二夫人对谢容嫣的态度,萧云才知道这两人原来是亲生母女。 秀儿万般感激地对谢容嫣磕头道谢:“多谢三小姐出言相助。日后奴婢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三小姐的恩情。” “秀儿可真会开玩笑,即便二小姐日后贵为王爷侧妃,三小姐也不至于会落得需要你们相帮的份上。”二夫人身边的丫鬟立马开腔道。她跟随二夫人多年,早学会了一身见风使舵的本领。 “就是。三小姐天人之姿,将来必定富贵逼人。”她们母女身边的另外几个丫鬟也跟着拍起了马屁。 秀儿勉强赔着笑,时不时地瞥几眼萧云,满是同情。 谢容嫣像是被夸习惯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但上翘的眼角却出卖了她虚荣的内心。 二夫人早已听习惯了这些夸赞,但每次听到这些话她还是忍不住一脸的神气,这些年她一直被大夫人,后来又被最年轻最得宠的六夫人压在头上,全靠这个女儿为她争点光,让她得以保住‘二夫人’的地位。 萧云实在看不下去了,再不开口教训教训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既然人家给了她筹码,她不用岂不是很浪费? 凌厉的目光从她们身上一一扫过,然后轻哼了两声,引起她们的注意之后,萧云引用谢容嫣那高傲的口吻缓缓地说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难怪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的奴才。”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中,萧云从容不迫地坐到圆桌旁的凳子上,优雅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这句话的语气威严而沉着,自信又傲慢。如同一个平日里不起眼的东西突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爆炸了一样,大家都惊呆了。 屋子里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就连一向自恃见惯了大场面的谢容嫣也疑惑地瞪大眼睛盯着萧云看。 到底还是小孩子,稍微一点点意外,就无法镇定了。 眼角的余光将她们的反应一一收进眼底,萧云不觉暗自好笑。她好赖活了二十多年,先后经历了父母离婚抛下她各自成家,又在亲戚家寄人篱下,最后还失去双腿的多重打击,早已练得一副铜皮铁骨,试问还有什么样的打击,可以令她自乱阵脚呢? 跟她斗,省省吧! “小姐,拿来了。”直到倩儿进屋,大家方从惊愣中回过神来。 “你个死丫头,说的什么混账话!”二夫人大步跨到萧云面前,抬手想给她一巴掌,却被萧云猛然睇过去的冷眼给吓住了。 “你最好是打死我,明日红事变白事。”萧云毫不畏怯地抬头看向二夫人,不轻不重道。 第五章:翻身 闻言,谢容嫣花容失色,快步过去抓住二夫人的手腕,道:“娘,使不得。” 谢容雪现在绝对有欺压她们的筹码,而这个筹码还是她亲手奉上的,想来真是可气! “聪明。”萧云赞赏地对谢容嫣夸道。 谢容嫣对于谢容雪的陡然转变颇为惊讶,也十分不屑。只是因为自己要当侧妃,就马上嚣张起来了,哼,也不照镜子瞧瞧自己的模样。等着吧,看你到王府是怎么死的。 “娘,你明知姐姐胆小,还故意吓她,吓着姐姐了,煦王会怪罪我们的。”谢容嫣端起笑脸,对二夫人使了使眼色,然后坐到萧云身边,装作不经意地试探道:“姐姐明日才出嫁,怎么今日就端起了侧妃的架子?姐姐以前从不会这么对我们的。” 萧云暗笑,刚才还一脸吃瘪的模样,现在又笑脸迎她,变脸变得够快的啊!这么一个根苗正红的宫斗好模子,将来要是不入**就太可惜了。 “你……三妹妹,”萧云不想别人起疑,便急忙改了口,不答反问道:“你比我小多少?” 谢容嫣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这个谢容雪怎么越来越难捉摸了?皱眉疑惑后,如实答道:“一个月。” “哪怕是一天,我也是你姐姐。”萧云的声音骤然变得严厉起来:“以前我是念着你比我小,凡事让着你,但如今我都要出嫁了,你还这么不尊重我,再不好好教导你如何做人,日后嫁人了,免不了让夫家嫌弃,给谢家丢脸。” 谢容嫣微微上翘的嘴角一僵,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从小到大她都十分优秀,别人当她如珠如宝,没有人敢如此大声地呵斥她。如今竟被一个让下人欺负的野丫头教训,她不相信。 “你这个死丫头哪根筋不对了,敢这么跟容嫣说话?”二夫人气得鼻子都歪了,正指着萧云的脸准备开骂。 萧云一个冷眼睇过去,气势逼人地命令道:“你给我闭嘴。” 二夫人身形一愣,对着谢容雪这张脸十五年,每当谢容雪看到她暴怒时便吓得浑身发抖,大气不敢出。今日,她却像中了邪似的,被谢容雪一个冷眼、一声怒喝就吓得心惊肉跳,动都不敢动一下。 谢容嫣抬起惊愣的眸子,忍住心里的气问道:“姐姐莫不是疯了,为何满嘴胡言?我何时不尊重姐姐了?” 萧云扬着下巴,将视线对着空气,故意趾高气昂地摆高姿态,“你的丫鬟不尊重我的丫鬟,就是你不尊重我这个姐姐,你不是饱读诗书吗?这点礼教都不懂?传到煦王府,会让煦王认为我们谢家家教不严。” 萧云越说越严重,让谢容嫣有些招架不住。 古代女子在家中不尊重父母兄长,是无德的表现,但是以前谢容雪从来不会拿这个说事,以她的榆木脑袋,根本就没有这么聪明。如今做了侧妃,翻身了是吗? 想到这一点,谢容嫣只得忍着,若不然谢容雪再一哭二闹三上吊,难道要全家都陪着她同归于尽吗?她还不配! 谢容嫣对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丫鬟说道:“姐姐说的哪里话。萍儿,自己掌嘴。” 萧云暗自偷乐,她猜的果然没错。谢容嫣不想嫁给煦王爷,正好趁着赐婚圣旨上面的漏洞,想让默默无闻的谢容雪代嫁,所以不管谢容雪发什么疯,她都必须忍着。以谢容嫣眼高于顶的心态,一定觉得和谢容雪这样的人同归于尽实在是耻辱,所以会隐忍。 那么,就只能任由她萧云欺负咯! 一旁的倩儿一头雾水,她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萍儿心有不甘,她以前当面羞辱二小姐都没事的,为什么偏偏就这次出事了呢? 可是三小姐发话,她也不敢不听。 “慢着。”就当萍儿委屈地含着泪要自己掌掴自己时,萧云慢条斯理地阻止道。她可不打算玩玩就算了。她要给现在的形象彻底洗一次牌。“自己哪下得去手啊!秀儿,给我好好教训一下,免得传到煦王耳朵里,说我治下不严,不像个主子的样,若要贬我为妾,那可就不好了,三妹妹,你说是不是?” 今日的意外一个接着一个,谢容嫣已经惊讶得无力招架,她想不明白,一个胆小软弱到下人都敢随意欺负的人,为何一瞬间彻底变了个人似的? 秀儿做丫鬟十几年,先后跟的都是不受宠的主子,哪动手打过别人? “你,你中邪啦?”一旁的二夫人终于从惊讶中缓过神来。 萧云不理会别人的反应,故意刺激秀儿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后王府里有不听话的下人,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动手?既然帮不上我什么忙,不如你就留在统领府当一辈子下人好了。” 秀儿一听自己不能跟小姐走,还要继续留在统领府这个受罪的地方,终于下了狠心,对着萍儿的脸‘啪啪’两巴掌扇了过去。 下了手之后,她发现自己心里格外舒坦。以前受的气仿佛一下子全都发泄出去了,心情特别舒畅。 二夫人被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她还是头一回听谢容雪教训谢容嫣,容嫣一向聪明,没人能在她这里讨得半点便宜,如今竟然让谢容雪一下子给压得死死的。 “当了侧妃,翅膀硬了啊?敢这么跟容嫣说话,你别忘了,这个侧妃是容嫣让给你的,她不想给,你还是统领府那个低贱的二丫头,没人会把你放在眼里。”二夫人气得几乎要跳脚了。 萧云瞥见二夫人的鼻子都快喷出火来,想笑,又怕丢了刚竖立起来的威严,只能低下头去,强忍住。 谢容嫣被宠坏了,头一回被人欺负,还是处处都不如她的谢容雪,她什么理智都消失了,二夫人如此一骂,她才重新找回自信,所以她没有阻止二夫人。就让她好好管管这个二姐。让她清醒一下到底谁才是正主。 直到二夫人骂得差不多了,萧云才慢吞吞的说道:“那好啊,明日我就跟接亲的人说,三妹妹不想让我了,想自己去。我想煦王会很乐意娶三妹妹的吧!” 谢容嫣的高傲一下子又被击垮。若此事败露,最好的结果也就是煦王不追究,重新谈婚论嫁,将来再好也只是个王妃。论地位,终究是臣。若嫁给太子,将来才有机会入**,成为天下的主人! 不行,此事决不能败露。 思及此,谢容嫣又恢复了以往的清高自若,瞥见倩儿手中的东西,心里又突生一计。 “洛国以长为尊,妹妹怎可先姐姐出嫁呢?等姐姐嫁出去了,太子哥哥在皇上面前也好提起我们的事啊!既然如今煦王中意姐姐,想立姐姐为侧妃,姐姐为何还要悬梁这么傻呢?瞧你的脸,还有脖子。”谢容嫣一反刚才的怒意,温柔地对萧云笑道。她从倩儿手里取过一个盒子,用很无辜的眼神对萧云说道:“这个是太子哥哥送给我的,听说是用极其珍贵的材料制成,洛国只有三瓶。” 第六章:下马威 谢容嫣一边说着,一边细心观察着谢容雪的表情,发现她没有露出嫉妒或者难过的表情时,心中不禁越来越迷惑不解。 想故意打击她?没那么容易!萧云接过那个木盒子,一打开它,便有一股清淡的幽兰香气袭来,沁人心脾。 用中指沾了一点抹在脸上,火热的脸颊顿时清凉许多。 果然是上品。 “挺好用的。”萧云对谢容嫣淡然一笑,正面回视着她的打量,然后趁她分神之际,迅速挖出一大块抹在自己的脸上和脖子上,还很无辜地说道:“不过分量少了点,一次就差不多用完了。” “你……!”谢容嫣本就不太舍得给萧云用,被萧云这么一气,更是宁愿扔了也不想给她。谁知道最后想利用它刺激一下萧云都不行,谢容嫣恨不得将它夺回去。 萧云灿烂一笑:“谢了。” 古代的珍贵药物肯定没有化学药剂,除了对红肿有治疗效果之外,对美容应该也有效果吧?萧云心里窃喜。 二夫人扑身过去准备夺过来,她似乎明白了用言语已经无法制服谢容雪,索性二话不说,用行动来捍卫她想要的东西。 不过萧云眼疾手快,猝不及防地站起身来闪了过去,二夫人差点扑空摔倒,幸而扶住了桌边。 看她那副狼狈样,屋子里的众丫鬟们纷纷捂住嘴忍笑。 二夫人气得使劲跺脚,好像快要疯了似的。 谢容嫣咬咬牙,道:“姐姐用完了,可以还给我了吧?” “哎,三妹妹就别这么小气了,明早起来再用一遍,增强效果嘛!你也想明天顺利一点是不是?放心,我也是为了方便上妆。这盒子我明早用过了一定还给你。不过那时候会很忙,我就放在桌子上,你有空过来拿啊!”萧云故意说道。 谢容嫣长这么大,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怒不可遏’,竟然还是被她不屑了十五年的二姐。这步棋不是一直控制在她手中的吗?为何会产生这么大的变化,让她操控不了? 更让她惊讶的是,现在的谢容雪,竟然只凭三言两语,便将她的心情翻来覆去。 她到底为何变了这么多?当了侧妃,还是替她代嫁?或者是两样皆有,所以她才敢如此的有恃无恐? 等等…… 煦王一向只对美人怜香惜玉,对她……谢容嫣挑眉上下扫了萧云一眼,然后放心地冷哼了一声,她在王府里肯定不会得宠,到时候看她还嚣不嚣张得起来?就让她先做个美梦吧! “太子哥哥府里头多的是奇珍异品,姐姐难得用一回,娘,我们就给她吧!”谢容嫣拉着二夫人的手,柔柔的说道。 二夫人想了想,若二丫头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搭进容嫣一生的荣华富贵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要让着点谢容雪,反正她明天就出门了。压了她十五年,就让她嚣张一天又能怎么样? 于是得意地附和道:“也是,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当然是太子的人比较重要,嫁给太子以后,太子的东西还不都是你的?我们走。” 临出门前,谢容嫣对着景儿做了个眼色,景儿心领神会地虚点了两下头。 一屋子的人散了,秀儿马上走到萧云身边说道:“小姐,你刚才可真是吓死奴婢了。” 萧云淡淡一笑,道:“我刚才是不是很神气?” “小姐,下回可千万别这般冒险了。幸而三小姐息事宁人,不然闹起来,你讨不了好处的。”秀儿语重心长的说道。 萧云抿嘴笑了笑,她对小姐够忠诚,但是不够聪明。 “你放心吧,他们不敢动我一根汗毛。我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翻身了,当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小姐,你说,这么多年,你是……”这么多年的懦弱,都是装的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这么厉害吗?”萧云故作神秘地凑近秀儿低声道。 景儿竖起了耳朵。 “因为我现在是王爷的侧妃啊,三妹妹以后能不能嫁给太子还不知道呢!反正没嫁之前,我就是比谢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大。不过,这还要多谢三妹妹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我呢!” “小姐,你可真是……!”秀儿又好气又好笑:“小姐方才说忘了事,奴婢都当真了。” 秀儿真是单纯,人家说什么她都信。难怪在统领府当了十几年的佣人,还能被那些年纪小的欺负。 “小姐。”秀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严肃的叫了一声,然后冲着景儿的方向呶呶嘴,拿起桌子上的陶瓷茶壶,递给景儿,好声好气地说道:“景儿,麻烦你去给小姐沏一壶热茶来。” 自从景儿来了这里,她只做过两件事,第一就是看着谢容雪,第二就是在别人面前做做样子。这些活,她没再做过。 主人一厉害,秀儿竟然也敢使唤起她来了。 景儿不悦地偏开头,不理她。 萧云猜测,景儿以前肯定是谢容嫣身边的心腹,外面的人都认识她,为了不让人怀疑,谢容嫣就把她调派到了谢容雪身边来。 如果以后她会一直跟在自己身边,那可要好好治治她这个性子了。萧云略带警告的口吻说道:“你以为尘埃落定,就可以回到三小姐身边了吗?你家小姐都不要你了,还敢跟现在的主人为敌,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景儿见识了二小姐的厉害,对这几句话不禁有点畏惧。 “秀儿,”萧云故意问向秀儿:“刚才那几巴掌扇得痛不痛快?想不想多练习几次,到王府里人家一看你就是打人打顺手的,就知道我这个主人平时多凶了,不好欺负,是不是?” 景儿吓得主动从秀儿手里夺过茶壶,“奴婢不敢,奴婢耳根子重了些,方才没听清秀儿说的,奴婢这就去给二小姐沏茶。” 秀儿一愣一愣的看着景儿落荒而逃的背影,积压在心中的怨气全都消失了,她无比崇拜地看着萧云,说道:“小姐你好厉害啊!不过,她会不会去向三小姐告状?” 萧云坏笑:“你认为我现在还会怕那个三小姐?去告好了,我就是故意要让谢容嫣知道自己给了我一个欺负她的机会,让她肠子都悔青了,她敢拿我怎么样?” “小姐,你……”秀儿惊愕片刻,又宠爱般地嗔道:“小姐真是滑头。不过小姐,你变的好快。以前,小姐总是发呆,不怎么笑。” “秀儿,你就直说我以前像个傻子呗!”以前的谢容雪一直活在后妈的魔掌之下,极有可能被吓得痴痴呆呆的。 秀儿一怔。 “怎么了?” 犹豫了一下,秀儿终是将疑云说了出来:“小姐以前,都唤奴婢‘秀姨’的。” 第七章:古代礼节 秀姨? 萧云无辜的眨了眨眼,在她的潜意识里,自己跟秀儿年纪差不多大,所以当朋友那样直呼其名。居然忘了考虑现在的年龄了。萧云立即打马虎眼,岔开了话题:“我都嫁人了,再叫你‘秀姨’都把你叫老了。万一嫁不出去我可就罪过大了。” “小姐真会开玩笑。奴婢都这把岁数了,早就不做那念想。奴婢在夫人临死前立过誓,要终身伺候小姐身侧的。” 二十几岁就说终身不嫁? 萧云骇然,封建思想真是害死人啊!古代女子二十几岁的年龄,确实很难再找到好人家了,多数都是给别人做小老婆,与其如此,还不如终身不嫁呢! 缘分这种事,有时候也很难说。这种意识在秀儿的思想里已经根深蒂固,一时也说不清,还是等以后遇到有缘人再开导她也不迟。 萧云没有再说什么‘别再叫奴婢小姐’这些话,过多的改变,会引起秀儿的怀疑,以后熟悉了再慢慢说吧! 先睡一觉,或许醒了,她又回到了现代,这些事都跟她无关了呢? 萧云真的是累了,刚沾上枕头,意识便沉了下去。 沉沉地睡了不知多久,萧云被一个人用力的摇醒了,睁眼一看,是秀儿,没睡饱的萧云不满地眉头一皱,埋怨道:“干什么?扰人清梦如断人财路你懂不懂?” “小姐,再不起来喜娘嬷嬷要有微词了。”秀儿边说边拉起萧云,给她整理乱发和衣服。 “喜娘嬷嬷?”一提起这个人,萧云的脑海里立刻闪过一个宫装妇女的模样,一些片段莫名其妙地涌现出来,头痛欲裂,萧云痛苦地抱着头蹲到了地上,似乎有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在向她的大脑里强行灌输一样。 “怎么了,小姐?”秀儿担忧地蹲下了身体询问道。 “又出什么事了?”进门来催促的景儿见萧云现在这样子,不由得害怕起来。这个二小姐出个事就变得厉害三分,再出个事是不是要上天了? 须臾,萧云的脑子终于平静下来,嘴角却忍不住猛抽。本以为睡醒一觉会回到现代,没想到一觉醒来居然全部接收了谢容雪的记忆。 难道老天爷是要她永远在这呆下去? 一想到这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连姨妈巾都没有,萧云连忙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做人不能光想着自己失去了什么,而是应该多想想自己得到了什么。 以前她近视,现在多好,虽然长相普通,但眼睛至少很明亮;以前生活便捷,但是没有双腿,连走路都是奢侈。现在想走想跳都没问题;以前年华匆匆流逝,她已经步入了剩女的行列,现在多好,十五岁,多么美好的年华? 一定是上帝对于第一次车祸夺去她的双腿觉得过意不去,才这样补偿她的。 这样一想,萧云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赚了很多,生活充满了希望。 反正她在那边也没什么牵挂,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吧! 谢容雪,你放心吧,既然你的性格无法在这个环境下生存,那就由我代替你好好活下去,以后有机会,我会替你狠狠地恶整一顿你那些无良家人,替你出口恶气。 出了门口,萧云凭着记忆对门口的妇女福身行礼,轻道一声:“嬷嬷辛苦了。” 门外站着三个女子,领头的那个四十上下,姿势端庄,萧云一出去,她便微微颔首,礼貌地问候了一句:“谢小姐。” “今晚是谢小姐在谢家最后一晚,按礼,该去给谢家上上下下作个别。”喜娘嬷嬷身后的女子说道。 一行人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终于来到了一个大屋子外面,谢家人除了美丽的三妹妹意外,白天见到的几个大人物都在。 这里就是古代大家族里专门供奉祖先灵位的祠堂。 喜娘嬷嬷和谢家的长辈们互相告礼之后,大家方进入屋子里面。 到了明亮的大厅里,正对门的位置上摆满了牌位。每逢年过节,谢松都会带着全家人过来这里给老祖宗们上香祈福。 地上早已放好了磕头用的蒲团,谢松领着家人按身份次序一一给各位祖先上香。轮到萧云时,喜娘嬷嬷转身对身后的丫鬟挑了挑眼角,那个丫鬟离开了一会儿,等萧云上完香,那个丫鬟便已经递了一个托盘到谢松手里,谢松便拿起托盘上面的白瓷瓶,走到萧云面前,从白瓷瓶里取出柳枝,在萧云身上点来点去的。 清凉的水珠溅到萧云皮肤上,萧云整个人都石化了。 汗!这是什么破规矩?驱魔吗? 等这些礼节都完成了,喜娘嬷嬷高呼一声‘礼毕’,随后大家又跟在谢松身后,默默地走向前厅。 正中央有一个大圆桌,上面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这时,萧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 幸好人多,没人注意,不然不知道谢松会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把萧云好好地教训一顿。 谢松一句中气十足的‘落座吧!’,大家依次照身份挨着谢松两边坐下。 萧云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她的面前放了两双筷子,喜娘嬷嬷便拿起其中一双放到萧云手里,说道:“请新嫁娘给各位长辈布菜,感谢父母养育之恩。” 布菜? 给在座的每一位长辈? 在谢容雪的记忆里,在座的十个人之中,只有三个小孩不到十五岁,是谢容雪的晚辈,其余的都是长辈,除去过世的谢容雪亲娘和四夫人,谢松还在世的老婆有五个。 萧云起身,走到谢松面前,在他面前那个盘子里随便夹了一下,放进谢松面前的碗里。 一旁的喜娘嬷嬷忍不住开口了:“过了今日,谢小姐便不再是谢家的人了,日后也难有机会见到父母,自是不可忘了唤最后一声‘父亲大人’。” 还要叫他父亲大人?他哪里配?萧云鄙视地瞥了瞥谢松,算了,就当是为了谢容雪叫的吧! “父亲大人请用。” 谢松冷冷地说了一声‘乖’,然后接过他身后的丫鬟递来的红包,交给萧云,本来无精打采的萧云一见到红包,不由得马上来了精神。 她突然有点嫌在座的长辈人数少了。 轮到了大夫人,萧云刚伸出筷子放到她最近的那个碟子里,大夫人便用她那独有的怪腔怪调刁难道:“也不问问本夫人喜欢吃什么就随便搪塞,王爷千金之躯,可不能这么伺候。” 萧云想直接无视她的,不过一想起跑路必须的红包,她忍了。萧云换上甜甜的笑容,殷勤地说道:“是女儿糊涂,记错了,那大娘喜欢吃什么呢?” 大家颇为惊讶地看向谢容雪,在她们的印象里,从未听二丫头这么大方地说过话。果然,当了侧妃就是不一样。 到了二夫人身边,萧云开口就直接问:“二娘喜欢吃什么?” 第八章:小气的红包 “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不记得了,真是养不熟。”二夫人撇开脸,态度十分倨傲。她还在为白天的事耿耿于怀。 白天的事情还没有传到谢松耳朵里,所以他不满地白了二夫人一眼,用眼神告诉她,不要在喜娘嬷嬷面前失礼。 萧云依旧保持着笑容,随便给她夹了一道食物,道:“二娘请用。”然后走向下一个女人。不给红包没关系,反正谢松老婆多的是。 “养了这么多年,还不能说你两句?这脾气日后收敛点,不要进了王府还给谢家丢脸。”二夫人及时地开口,然后拿了个红包给萧云。 萧云不客气地收下了。 “三娘喜欢吃什么?”三夫人将近三十岁,是商贾之女,这个女人的脾气是谢松所有老婆里最温和的一个。 “你嫁得好就行,三娘吃什么都无所谓。”果然,三夫人很好说话的给了萧云一个红包,萧云摸了摸,居然比二夫人给的那个厚一倍多。 到了下一个女人面前,萧云问道:“五娘喜欢吃什么?” 四夫人两年前病故了,由于死之前没有生过孩子,所以她也无法效仿当年的三夫人那样,收养谢容雪为养女之后成功提位份,到现在仍然还是个五娘。 在洛国,妾氏们的大小之分,就在于她们每个月的月钱。谁大谁的月钱就多一点。 至于六夫人,芳龄不到二十,眉宇间带着的风尘味却让她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她是谢松从青楼带回来的,听说当年四夫人最得谢松宠爱,可惜红颜命薄,正当谢松为四夫人的死伤怀时,他在青楼遇到了与之有五分相似的六夫人,于是不顾所有人反对将她带回来了统领府。 看到她这张年轻的脸,比以前的自己还年轻几岁,萧云一时还真有点叫不出‘六娘’这两个字。 “咳咳。”假意咳嗽了两声,萧云吸了一口气,把这张脸幻想成一个大大的红包,然后自动甜笑,开口准备叫道:“六……” “看来这声‘六娘’是难听到了,也罢,不过红包可不能少。”谁知这个六夫人很洒脱地笑了起来,然后给萧云一个厚厚的红包,竟然比谢松的还要多两三倍。 几位夫人纷纷露出不满的神情。 你一个做小的在我们面前逞什么威风?!就知道仗着老爷的宠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无视她们之间的眼神交锋,萧云道了谢之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关于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她没有任何兴趣猜测,谢松再爱四夫人,又能怎样呢?不是照娶五夫人、六夫人吗?古代男人的爱,值多少钱? 回到自己的位置后,喜娘嬷嬷可恶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礼毕,新嫁娘可以回去了。今晚早些休息。明日出嫁要早起拾掇。” 萧云可怜巴巴地看着一桌跟她毫无关系的美食,咽了咽口水,狠心离开了。 回到谢容雪的房间,萧云支开景儿,然后拉着秀儿到床里面。 “快,把里面的钱都拿出来,看看有多少?” “小姐放心吧!”秀儿将红包瘫在萧云眼前,说道:“这些奴婢会给小姐收好的,日后在王府,少不了要打点下人。” 萧云不管她,直接拆开红包,拿出里面的银票,点算了一下,一共才二十二两银子。 “也太小气了吧?”萧云不满道。 “小姐宽心,我前两日偷听管家跟别人说,老爷给了很多嫁妆呢!” 对于她的无知,萧云只能干笑两声。 像谢松那种卖女求荣的人,嫁妆根本就是变相贿赂煦王的,哪是给她的呀? “我要睡了,你去休息吧!” 秀儿拉下床幔,灭了屋子里的灯,然后在床边的隔间里睡下了。 等一切安静了,萧云瞧瞧将那些银票叠好,贴身藏着,将来傍身就全靠它了。 既然重生,她绝不会像谢容雪那样任人摆布。 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只打开了房门一点点,就听到秀儿的声音从后背传来。 “小姐怎么起身了?” 萧云镇定地回道:“我口干。” “小姐唤一声奴婢即可,何必自己下床呢?”秀儿熟悉地为萧云倒好水,她以为萧云看不见,所以才摸错了路。“要不要掌灯?” “不用了。”萧云回到桌子边,仰头喝下水,然后又走到床边。 干巴巴的等了好久,萧云估计秀儿肯定已经睡着了,又蹑手蹑脚地起身,走向门口。 谁知门一开,看见景儿门神一般地站在门口。 “小姐有何吩咐吗?”景儿低下头,轻声细语的问道。给了她一次下马威之后,她可不敢再放肆了。 “我……”萧云还没想好理由,背后又传来秀儿迷糊的声音。 “小姐,你怎么又起身了?” 萧云无奈地拉下脑袋,“没事了。”然后安分地滚回床上呼呼大睡。 第二日清晨,东方还没有出现鱼肚白,萧云就被秀儿从睡梦中拖起来,开始细致的装扮。坐在黄铜镜面前,萧云认真打量起现在这张脸。 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子、嘴巴、下巴,每个器官都很平凡,加在一起看就更平凡了,没有一处亮点,真是越看越平凡,掉进人堆里都没人发现。 不过…… 公平来说,十五岁的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从小又在后妈的压迫下营养不良,身材瘦小长相平凡不错了,至少没到吓人的地步,以后好好滋养,还是有很大发展空间的,不是吗? 尤其是经过景儿一双巧手化完妆之后,这张脸看起来漂亮多了。 难怪谢容嫣貌美如花,原来是身边的丫鬟会化妆。 一切收拾妥当,最后该穿嫁衣了。 由于非正室,所以嫁衣是粉红色的。 但是当喜娘嬷嬷拿出粉红色的嫁衣展现在大家面前时,众人仍旧眼前一亮,露出惊艳的表情。精致专业的绣工和亮片点缀都是这个时代最珍贵的东西,上面的每一针都是宫里绣凤袍的绣娘亲手绣出来的。 要知道,皇族娶亲,除了正妻,没有人的嫁衣有资格让绣凤袍的绣娘亲手绣。妾氏们的嫁衣都是她们娘家准备的。这次煦王为了谢容嫣,不惜不顾规矩主动赠嫁衣,足以说明他对谢容嫣的重视。 他们之间,必然有过来往。 萧云不禁担心,煦王见到新娘不是期望的人,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她呢? 惊艳过后,大家都在羡慕嫉妒中为萧云换上嫁衣,只有萧云紧皱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第九章:调戏 喜娘嬷嬷觉得这个木讷的二小姐虽然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优点,和外界传闻的一点也不一样,但是谁叫煦王爷喜欢? 当换到里面的亵衣时,萧云坚决不让换,喜娘嬷嬷不想得罪煦王的宠妃,反正穿在里面,都是白色的,也没必要一定换新的,就随她去了。 在众人的搀扶下,萧云终于勉强拖着一身超过二十斤重的行头来到前厅,跪地给谢松和大夫人敬完茶,唢呐吹响起来,敲锣打鼓声沸腾起来,婚礼正式开始了。 一直待在闺房里来回踱步的谢容嫣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立刻停住脚步,樱桃红唇微微上扬。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花轿上,萧云被颠得七晕八素,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新娘结婚前几天不能吃饭,因为会把那些饭菜都颠出来。 萧云强行稳住身体,默默在心里祈祷花轿能在她晕倒之前停下来。 老天好像也希望这场婚礼能进行得顺利一点,所以在萧云意识还很清醒的时候,煦王府便到了,花轿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喜娘嬷嬷喜悦的声音:“王爷亲自迎接,侧妃好福气啊!请王爷踢轿门,迎娶新娘进门。” 喜娘嬷嬷以前在宫中远远见过煦王几次,这次贴近了看,煦王穿着黑红相绣的婚袍,挺拔的身姿更显伟岸,她忍不住惋惜,如此英俊的王爷竟然偏爱那么普通的二小姐。 轿门被踢开之后,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掌瘫在了萧云的眼底。 萧云犹豫着要不要伸手过去,煦王已经主动抓过了她的手,用劲一带,将她拉了出去。猝不及防地跌入了他宽厚的胸膛。 “呵呵。”耳边传来愉悦的男子笑声。然后又捏了捏萧云的手心,似是调戏。 萧云惊诧,如果这种亲密的举动不是调戏,那么就说明他和谢容嫣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莫非是谢容嫣借着煦王过桥,见到太子后移情别恋? 洛国民风开放,谢容嫣时常在外参加什么诗词会,煦王又是洛国有名的才子,他们两人有机会相识聊天也不奇怪。 王爷亲自迎接,门口自然没人敢拦着。 王府今日来的宾客很多,多数都是他平日里的相交好友,因为不是正妻,所以朝中官员没有按例前来拜贺,只有几个和煦王关系十分要好的才在。 萧云盖着红盖头,只能任凭身边的两个丫鬟搀扶行事。站稳之后,一声男子高呼起来: “拜天地。” 萧云弯下腰,男子又高呼一声:“送入洞房。” 啊? 没了? 萧云微愣,随即了然。估计侧妃不够资格拜高堂吧! 洞房里很安静,萧云难得乖乖的坐在那儿。她也很想卸下身上二十斤重的装备,可是一旁的秀儿和景儿不许。 很久很久过后,外面终于有声音飘了进来,估计是要开始闹洞房了。敢闹王爷洞房,应该是王爷的好朋友,说不定都是什么诗会上的朋友,都认识谢容嫣。若她的庐山真面目被当众揭穿,煦王骑虎难下,会杀了她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一点,萧云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喝——!” “王爷,您醉了。” “本王没醉,本王还要和容嫣洞房呢!”一句话,听得身边几个丫鬟面红耳赤。 那些来闹洞房的朋友哄堂大笑。 因为不是正妃,所以洞房很多礼仪都省略了,喜娘嬷嬷早已回宫复命去了,根本无需说什么‘早生贵子’之类的话,正室一日不生,偏房永远不许生。 大家没有迂腐的人阻碍着,开起玩笑话来也开放很多。 “王爷猴急了,想洞房了,哈哈。” “哪有那么容易啊?” “兄弟们,还不快出招?” “……” “哈哈哈哈……你怎么自己掀盖头了?咦,容嫣,你怎么又跑到这来了?”煦王爷洛子煦醉得抱着身边的朋友乱认新娘,满嘴胡言乱语:“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王爷,你认错人了。” “哎呀,是我。” 洛子煦指着他们几人,身形到处乱歪,最后一头栽倒在萧云身边。 几个被王爷熊抱的男子吓得连忙退出去,大家看煦王实在醉得不轻,他们自己也喝多了,就在洞房里开了几个玩笑,然后走了。 萧云幸运地度过了一关。 等闲杂人都出去了,屋子里安静下来,秀儿、景儿和扶煦王进屋的几个丫鬟们齐声说道:“王爷和侧妃有事吩咐一声,奴婢们就在外面候着。” 关门声一响,萧云长呼一口气。 刚想拽下红盖头,她身边的洛子煦一下子坐了起来,得意道:“看来都上当了。哈哈。若不是本王聪明,装醉酒,还不知道要被他们灌多少呢!容嫣……” 萧云能感觉到,一个异性的气息正在向她慢慢靠近。 那只大手,已然撩起了红盖头的两角,轻轻一扯,遮羞的红布被挑开了。 对上煦王桃花般的双眼,萧云忍不住在心中惊叹,好帅一枚男子!他确实有风流的资本。 不过,只是片刻,洛子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里的柔情逐渐变成了冰潭。他温和的气质立刻转变成了冷酷。虽然冷酷的他也很帅气,但是不敌温柔的他有杀伤力。 “你是谁?” 萧云移开了视线,看见帅哥美女,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但是如果人家不太友善的话,那还是收敛一点吧!别让人家把你的欣赏当成花痴。 “你到底是谁?”他不客气地一把捏住萧云的肩头,沉声说道:“你把容嫣怎么了?” 萧云疼得直皱眉,趁此机会,她飞速地扫了一眼婚房,没看到有刀剑之类的危险品,她放心很多。 “谢容嫣,是三小姐。” “什么三小姐四小姐,本王问你谢容嫣在哪?”洛子煦吼道。 “谢氏二女儿奉旨出嫁,三小姐自然待字闺中。” 第十章:聪明不绝顶 洛子煦两道剑眉拧到一起,心里闪过一种可能。 “来人,速替本王去查清谢统领究竟有几个女儿。”吩咐完别人,洛子煦冷若冰霜地扫了萧云一眼,然后挥起后摆坐到圆桌前。 萧云安安分分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该来的总会来,她并不怕,可是煦王周身散发出的戾气似乎在告诉她,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祭。古代皇族杀个人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她能不怕吗? “嗯嗯。”萧云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先发制人,以智取胜,可是好死不死的有个黑影闪进来,对着洛子煦跪地说道:“回王爷,属下已查清,统领府共有两位小姐,十五年前二夫人难产过世,便由三夫人上位收养了二小姐,闺蜜谢容雪。” “哼!好个谢统领,”煦王咬牙,拍案而起,“竟敢……糊弄本王!” 他原本想说,谢统领是在藐视圣旨,但是他想起圣旨上的确写着‘统领府千金’,洛国以长为尊,嫁女儿自然是先嫁大女儿,正因为这样,才让谢松钻了空子。 真是可恨! 跪在地上的那个男子机械地说一声:“王爷若无吩咐,属下告退。”然后咻的一下,便从房间里消失了。 萧云吃惊地四处张望着,连他从哪个方向消失的都没看见,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难怪他那么快就把消息打探清楚了。 “以为找个丑女代嫁,此事就算了?”洛子煦走到萧云面前,沉声说道:“本王是什么人都会随便娶的吗?本王这就进宫,不管你谢家有几个女儿,本王都娶进门来,看该死的谢统领还找谁代嫁。” 丑女? 萧云无语,谢容雪现在长得是不出众,也不至于丑吧?风流鬼就是风流鬼,眼中除了美女,其余女性都丑。 真是肤浅! 入了宫中,洛子煦被宫女告知,皇上现在正在御书房。 这么晚了还在御书房?洛子煦心中有个不祥的预感。 果然,御书房中,谢松和太子都在。 太子前几日被派到发生水灾的地方慰问灾民,今日过午之后方才回来,他一回来,便匆忙换了衣服,来找皇上请旨娶谢三小姐。 “谢三小姐?”皇上不解,满朝文武只有统领姓谢,他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今日嫁进煦王府了吗? 与太子一同前来的谢松说道:“微臣并非故意隐藏二女儿,实在是微臣的二女儿天性胆小懦弱,不喜出门见人,三女儿容嫣又才华出众,微臣也是才知,外人竟以为微臣只有容嫣一个女儿。” “你还有个女儿?”皇上也是到现在才知道谢松原来有两个女儿。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煦王求见。 皇上隐隐明白了一些事情。 洛子煦一进来,看到谢松和太子都在,不禁意外,谢松嫁个丑女儿给他,他来给父皇做个备案也没什么奇怪,可是皇兄为什么也在? “新婚之夜,不呆在王府里,跑这来作何?”洛子煦一行完礼,皇上便开口问道。 “父皇,谢统领他故意隐藏二女儿,借机代嫁,以此侮辱孩儿。请父皇查清治罪。” “皇上明察,微臣绝无欺君犯上之心。”谢松慌忙跪地。 皇上不悦地抿嘴,心里已经了然。圣旨是他下的,他明白圣旨上写的‘统领府千金,二小姐谢容嫣’错在哪,但是他为九五之尊,怎么能有错呢? “你也不看看你女儿那副尊荣,本王会主动请旨娶她?”洛子煦瞪着谢松不客气地质问道。 皇上厉声阻止洛子煦的无礼:“放肆!谢二小姐乃统领府所出,能有多不堪?洛国以长为尊,既然二小姐比三小姐大,出嫁之人是二小姐也不为错。” “可是父皇……” “娶也娶进门了,难不成你还想把谢二小姐再送回去?成何体统!” 娶进门再送回去,说是娶错了? 怎么可能?!那皇室不被百姓们笑话死才怪。 洛子煦厚着脸皮说道:“孩儿的初衷便是娶谢氏三小姐,父皇只需另下一道圣旨便可。” “混账!”皇上猛拍一下桌子,爆声喝道:“还要你教朕如何当皇上?” 父子两人僵持着,太子笑呵呵地开口圆场道:“子煦,你我不愧为兄弟,喜好竟如此相同。为兄方才向父皇提出,要立谢三小姐为太子侧妃一事。” “什么?”洛子煦惊愣。 原来他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 为什么会这样? “为兄非想夺人所爱,奈何子煦已娶了谢家一个女儿,另一个,不如让给为兄如何?或者,”太子看向谢松,笑道:“统领大人回去问问容嫣的意思。” “太子说笑了,终身大事,怎可由子女做主?”谢松马上表现出严厉的家教来,如果让外人以为容嫣如此不害臊敢私定终身,他丢不起这个脸!“以微臣之言,两姐妹共侍一夫,不如为妯娌更和谐。” “说的有理。”太子点头赞好。 两人一唱一和,俨然已将此事定下。 洛子煦气道:“不行!” “够了,子煦,侧妃已立,待立正妃时,朕会让皇后替你物色好。夜深了,你们退下吧!”皇上适时地开口说道:“太子,你留下。” 大局已定,显然说下去已经无济于事,洛子煦只好就此作罢。 这个结果,萧云早就料到了。 谢松性格冲动,敢冒这么大的险让谢容雪代嫁,肯定是城府颇深的谢容嫣出的主意。听说谢家的四少爷谢容新一直跟在太子身边,通过他暗示一下太子,只要太子对谢容嫣有意,必然会去请求皇上下旨赐婚。 不用说,煦王肯定在谢容嫣面前承诺过她侧妃之位,所以即使失了太子,任凭煦王做主,她至少还是侧妃,以后借着机会,登上正妃之位也不难。 若不是有最低底线在这,谢容嫣也不想错失良机吧? 好算计! 这个谢容嫣真聪明。不过,她怎么不绝顶呢? 萧云坏坏地想。 第十一章:今夜无眠 “你这个女人好歹毒的心肠!你说,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逼迫容嫣,让你替她代嫁?嗯?”一回到王府,洛子煦就抓起萧云的衣领,恶声质问道。 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被心爱的女人给耍了,还以为是她眼巴巴地用尽心机代嫁进王府呢!萧云对于洛子煦的控诉翻了翻白眼,如果她将自己的分析告诉他,他绝不会相信,况且对于他和谢容嫣之间的感情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她一无所知,所以…… 还是用抛砖引玉的办法保险一点。萧云假装茫然地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害三妹妹的事?” 洛子煦眉头一皱,道:“什么意思?” “不然她为何不想嫁给你?是不是在跟你赌气?” 洛子煦抓住萧云衣领的手终于松开了,转过身去,想了想,一片茫然。不过他马上便反应过来,再次一把抓住萧云的衣领,道:“本王从未做过伤害容嫣的事,你以长为名,委屈容嫣,还企图误导本王错怪容嫣?” 萧云无语问苍天,他这么聪明,为什么还被谢容嫣耍得团团转呢? “丑得嫁不出去,就想法子在煦王府混个侧妃做,看不出你样貌丑陋,心思倒沉啊?” “我没有。”萧云认真地辩护道。 可是洛子煦不屑一顾:“哼,谁信?” 萧云自嘲一笑,也是,谁会信啊?就算煦王亲自去问谢容嫣,她也会把一切都推到她的头上。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跟他浪费唇舌呢? “好。我自认为无颜再留下,劳王爷休书一封,将我逐出王府。” 还好是侧妃,算上半个妻室,只要他休书一写,双方便再无瓜葛。如果是妾氏,以洛国律法,连休书都不用写,夫婿不想要的,直接送给别人即可。 “你说什么?”洛子煦以为自己听错了。费尽心机嫁进王府,本以为她会想方设法吸引他的注意,得到他的宠爱,现在居然自请下堂? 想欲擒故纵吗? 洛子煦露出残酷的笑容,“告诉你,别以为替容嫣代嫁,本王就会善待你!蒲柳之姿,根本入不了本王的眼。从今日起,你就是王府里最低贱的下人。没有资格自请下堂。” 说完,洛子煦狠狠地将萧云摔到墙上,仿佛要把所有的气都撒到萧云身上。 瘦弱的身体被这么一折腾,马上出现了头晕眼花的症状。 死变态,居然出手打女人,太没品了! 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萧云才恢复如常。幸好在洛子煦进宫这段时间里,她偷偷吃了桌子上的一盘糕点,填饱了肚子,不然被这么一摔,她肯定会晕过去。现在哪还有力气跟他据理力争? “王爷糊涂了吧?这门婚,好歹是皇上御赐的,王爷废了我,是不是太不尊重圣旨了?”什么地位萧云无所谓,但是如果有机会争取的话,她干嘛要让自己那么好欺负呢? 洛子煦冷笑,颇为无赖道:“那你自己去上报宗亲府啊!” 萧云恍然,也对,她只是个侧妃,就算不满意这个结局,也没有资格去皇宫告状。只有正王妃才够身份进宫。侧妃进宫,必须要王爷亲自带着才行。想必洛子煦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有恃无恐吧! 既然没有争取的资本了,她只得先安天命,本分的做好下人。总比跟这个没品的变态狂去洞房强吧? “来人,把这个下人给本王送马房去。今夜,以后的每一夜,你就在马房里过吧!”吩咐完,洛子煦侧过身,戏谑地斜睨着地上的女人,现在该来求他了吧?哭着爬过来求他啊! 萧云紧闭双唇,愤然看着一脸讽刺的煦王爷,想让我求你?哼! 刚才那个轻功高强的侍卫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进来,萧云挺直身板,轻蔑地扫了洛子煦一眼,不等侍卫上前,她便主动走过去,道:“我们走。” 连冷静无情的侍卫都不由得诧异得愣了一下。 洛子煦心里翻起了一团怒火。 这个丑女人,不但不哀求哭泣,还敢用那种眼神看他?可恨! 哼,等着明日被折磨吧! 三月虽然已是春季,但深夜里的风依然凉飕飕的。 到了马倌们的住处后,那个侍卫敲了敲门,半响,出来一个小厮,脸上挂着朦胧的睡意。瞧清楚那个侍卫的脸之后,他连忙点头哈腰拱手作揖:“袁侍卫,深夜来此,是王爷有何吩咐吗?” “谁啊?”屋子里面传来一声老成的询问。 小厮赶紧答道:“是王爷身边的袁侍卫。” 屋里面响起了急促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恭敬地问候袁侍卫。 袁侍卫指了指萧云,面无表情地简述道:“她是谢侧妃,犯了错事,王爷罚她来马房做事。” 那人意外地扫了萧云几眼,然后为难道:“马房里的厮儿都是男人家,不好住啊!” “住马房里。你好生看着。”袁侍卫冷冷地说完,便转身走了。 王爷怜香惜玉是出了名的,这个女人让王爷气到要派她来马房做脏活,哎,不用说,她绝无出头之日了。 老五叔脸色一沉,撇撇嘴,道:“你跟我来。” 到了臭烘烘的马房,老五叔指着一堆草对萧云说:“你以后就住这吧,马儿们夜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就去跟我汇报。” 萧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老五叔一走,她便走到草堆那里,动手整理好乱草,然后悠然躺下,将身体蜷缩在一团草里面保温。 这堆草比较干爽,也很柔软,头上又有一片瓦遮风挡雨,萧云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人情冷暖她早就领教过了,环境再差她也能接受。因为她知道,这些都只是暂时的,迟早有一天,她一定会将所有曾经欺负过她的人踩在脚底下。 皇宫里,御书房仍然灯火通明。皇上坐在龙案之后,不满地问向下面的太子:“你和谢三小姐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太子低着头,回道:“在几次宫宴上曾见过。” “混账!宫宴见过,朕当然知晓。除了宫宴,你们有没有私下见过?” “曾经在一些品诗会上见过,因为对于很多诗词见解相同,所以较为投缘。”太子如实回道。 洛国民风开放,男女在一起共同讨论诗词歌赋是件很平常的事情。皇上自然不能在这件事上计较。 “谢家几个子女个个出色,这个谢二小姐,若非子煦,朕都不知道有她的存在。子煦对待女子向来温和有礼,可方才你也瞧见了,他对谢二小姐十分不满,如此可说,谢二小姐有多么差强人意。但是她却能嫁入煦王府做侧妃,可见谢松的心气,长轻几次传公文回来,上面都夸赞谢家长子容风的功绩。如果谢家的子女个个都与王室贵族联姻,朝中各方势力必然会有所变动,到时要如何平衡权臣?身为太子,你连这点打量都没有吗?” 第十二章:大圣爷的同行 谢容风又立功了? 看父皇的意思,似乎想让他做驸马。如此一来,谢家荣宠极盛,那么……太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低头认错:“儿臣愚钝。” “谢容嫣你娶不得。这是长轻数月前传来的公文,你看看。”皇上从案前拿起一封密函,递给太子,太子接过来,打开一看。 朐阳关东境发生暴乱,大将军赵长轻特派谢容风带领三千精兵前去镇压。 若谢容风平了这次暴乱,他便又立了一等军功。如果再让谢家的女儿嫁给太子,将来入主东宫,朝中的势利分流将会发生很大的波动。 皇上说道:“你与谢三小姐的事,还是等长轻回来再说。若谢容风战死沙场,便让谢容嫣做个太子侧妃,抚慰谢家。你寻个机会,在众人面前邀请谢三小姐,但不要明示,也算是给谢容风一点激励,让他更懂精忠报国。” 侧妃一位,竟是用她大哥的性命换来的。 这就是身为皇室的无奈! 太子身居高位,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朝廷人家的婚事,向来由不得个人感情做主。要联系着家族的背景,和对家国天下的贡献。 其实娶与不娶容嫣,太子并无所谓,在他看来,能够做太子的女人,只不过样貌不同罢了。其余的,不论才学家世,外貌礼习都是一样。就连性格,也都是一个样。所以娶谁的分别就在于,谁家的势利大,能够辅佐好他。 “这次轻儿回来,估计也要定下终身大事了。平真早就在皇后那问了许多女子。你比他长一岁,要在他之前立正妃,不要挡着下面的弟弟,知道吗?” 不要挡着下面的弟弟? 太子苦笑,这恐怕是长轻不想娶亲,借此回绝姑母的借口吧?姑母借着父皇的口向他发难,看来这次她是铁了心要给长轻娶妻了。臭小子,敢殃及无辜,回来一定要跟他好好算算这笔账。 本以为煦王府最低贱的下人就是去刷马桶之类的,没想到竟然是做马倌,伺候马房里的马儿们。 到了王府后山的马房里,萧云再次感慨,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王府后院居然有这么大一片草地,专门用来养马。她还阴差阳错的和大圣爷做了同行——弼马温。 马房里头回来了个女人,几个小厮没事就交头接耳八卦起萧云的一言一行。 “统领府家那位不是貌美如花吗?” “对啊,听说还是我们洛国第一美人呢!” “怎么被发配来马房了?” “呸——!应该问为何是这幅模样?” “就是。以我看呐,准是外面瞎传的,王爷听信谣言,娶回来一看,吓了一跳,所以才把她发配到马房来的。” “哈哈哈……” “对对对。” 马夫们都带着鄙夷的眼神看着萧云,言语十分不客气:“既然来这里了,就是下等人,别当自己还是什么主子,去,把马粪池清扫干净。” 萧云没有反驳,问清楚清扫工具在哪里之后,很自然地开始开工,没有跟他们大吵大闹,也没有抱怨半句,大家觉得索然无趣,也便散去了各自忙各自手头的活。 古代有钱人养马,就好比现代有钱人养车,只要有钱,家里都会有好多辆名车名驹。萧云一看马房里的马儿们毛色发亮,体壮健硕,就知道这些马儿都很名贵,价格不菲。 身为王爷,自然多的是人巴结,知道王爷喜欢马,便投其所好。说不定这里面还有她的嫁妆呢! 萧云刷着马毛,撇撇嘴,为这些本该驰骋在辽阔草原上的好马们感到可惜,出身名贵,却没遇上伯乐,只能被圈养在这里,做观赏马,可悲可叹呐! 每天除了喂马,给它们洗澡,处理那些排泄物,其余时间吹吹风,晒晒太阳,日子过得也挺惬意的。 如果不是每晚伴着马房里难闻的臭味入眠,萧云几乎爱上了这种生活。 不过,天不遂人愿。 马房里的人对萧云冷言嘲讽几次以后,发现萧云无言以对,就变本加厉,饭菜宁愿浪费了也不给她留一点。 这些同事跟她无冤无仇,干嘛要为难她呢?萧云勾起嘴角冷笑,除了煦王爷那些整日里忙着争风吃醋的小妾们会这么无聊,谁有空理她呀? 那些小妾指使他们这么做,试探她的反应,不就是想看看她到王爷那里告状王爷会不会受理吗?如果王爷管了,挨骂的只会是马房里的人;如果王爷不管,她们就可以亲自动手了。 一群无聊的人。 萧云趁着大家都在,就到老五叔面前故意大声问他:“请问王府里拨给下面的伙食费,是不是按人头算好的?” 老五叔凶狠狠地回道:“今天大家活干多了,所以吃得多了,谁让你手脚不麻利点,饭菜被人吃光了,怪谁啊?下次快点。”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呢? “王府里若有工人吃不饱饭,谁还有心思干活?煦王爷出生皇族,不可能苛刻长工这么吝啬,若是让他知道府里头的下人连饭都没得吃,他会不会觉得是有人克扣了伙食费呢?” “你、你胡说什么?”老五叔指着萧云有些口吃起来。 王府上下百口人,部门那么多,小头目贪污一点伙食费太正常了。这点潜规则哪个现代人不知道?古代没有传媒,个个都以为只有自己才那么聪明,知道捞油水,萧云稍稍提几个字,就吓得他露陷了。 “我饿了。”萧云朝凳子上一坐,说道:“王爷现在虽然讨厌我,但是我谢侧妃的身份还在,如果我饿死在王府里头,这个消息传到外面去……” 说煦王府里饿死个侧妃? 煦王可丢不起这个人! 到时候,煦王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一定会将所有的事都算在他头上。 想到这里,老五叔一脸惨白,他赶紧招来一个小厮,对他吩咐道:“小山,你去厨房看看,给谢侧妃拿些吃的过来。” “哦。” 小山走了,另外三个工人将老五叔拉到一边,悄悄问道:“那朱夫人那里怎么说?” 第十三章:欲擒故纵 老五叔故作深沉道:“以我看啊,王爷一天没有正式宣布休侧妃,侧妃一天就比夫人大,我们还是先别得罪侧妃,再考虑各位夫人吧!” “可是侧妃都被发配到马房了,几位夫人个个都比她得宠啊?” 老五叔在旁边的小厮头上猛敲一记:“那哪位夫人的娘家比得上侧妃啊?侧妃不是说休就休那么简单的,王爷还没立正妃,侧妃就是煦王府的女主人。” 抬起脖子又扫了萧云一眼,老五叔摸了摸下巴,说道:“她虽然不及几位夫人貌美,但是好像很精明。” 萧云听不见他们在窃窃私语什么,也没兴趣知道,她一心只想着吃饱饭,不被别人欺负,过平静的生活。 但是,老天爷不知道是不是跟萧云有过节,每日让她闻臭味睡稻草还不够,还要找人来折腾她。 小山到厨房门口,正好撞见朱夫人身边的丫鬟翠竹端补品出来,就多嘴说了几句。翠竹马上跑回去跟朱夫人汇报,神情慵懒的朱夫人忽然之间像打了鸡血似的,连补品也不吃,迅速到别的院子里找洛子煦的其她三位夫人,一起去马房。 四位夫人带着丫鬟赶到马房的时候,老五叔点头哈腰地带着马房里的长工们过去拍马屁,朱夫人矫情地用帕子在鼻前扇了扇风,满脸厌恶地问道:“谢侧妃在哪呢?” “回夫人,她去井边打水了,这会子正是给马儿们洗澡的时候呢!老奴这就叫人喊她回来。”老五叔半曲着腰笑回道。 “她去几时了?”兰夫人张嘴问道。 “几位夫人莫急,老奴派人叫去。那口井离这也不远。” 话音刚落,老五叔身后有个人喊了起来:“她回来了。” 众人转头看去,正见不远处一个瘦弱的身影吃力地拎着一个黑桶往这边挪动,朱夫人得意地扬起嘴角,对身旁的另外三位夫人挑挑眉,一起迈出长步围了过去。 萧云低头往前走,突然发现面前有道很宽的阴影盖过来,心想,难道那几个马夫见言语中伤不了她,就改成围攻? 抬头一看,却是几位穿着鲜亮、模样俏丽的女子。微微一愣,旋即恍然,早知道她们会过来落井下石,没想到这么快! 她们个个都很漂亮,身材一流,相貌一流,绝对称得上一等美女,这个煦王眼光不错,不过心肠好像不怎么样。 原来煦王喜欢蛇蝎美人。 萧云弯腰放下水桶,静候着她们的冷嘲热讽。反正走不过去,不如在此歇一会儿。 “哎呦,这不会是谢侧妃吧?” “不可能吧?她怎么会在这?” “秋夫人啊,你不知道侧妃娘娘新婚夜还没过,就被咱们王爷赶到马房来了吗?” “是吗?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不过,人人皆传谢家小姐貌若天仙,怎么会是这幅鬼模样呢?” “许就是因着模样吓人,所以把王爷气了半死,让她到这儿来。” “哎呦,真可惜,我原本还想着,王府终于有女主人了,以后府里头的事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哎——!” “兰夫人,你可真会说笑,你最后一个进门,府里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忧那份闲心了?哪样不是朱姐姐一手担着的?” “也是,几乎每天都要伺候王爷,是没什么闲心顾着府里头的事,真是辛苦朱姐姐了。” 说着说着,四位夫人居然起了内讧,害得旁听的萧云极力咬住下唇,拼命忍住笑意。其实她真的很想插嘴问一句,你们是不是知道我太无聊了,所以自导自演一出戏,给我乐呵乐呵? “嗯哼!”略微成熟的朱夫人忽的哼唧了一声。 她恨铁不成钢地狠瞪了三人一眼,用眼神无声地说道:别忘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 “哦呵呵,瞧瞧你们,我们明明是来拜见谢姐姐的,怎么在这聊起天来了?”和朱夫人走得比较近的惠夫人假笑了两声,然后正视着萧云,柔声问道:“你就是谢侧妃娘娘吧?” 都被你们讽刺大半天了,还用问?萧云好笑地点点头:“有何指教?” “我们听说了姐姐新婚夜就被王爷赶到马房来与马儿同住,都很同情你啊!”兰夫人露出难过的表情,上前一步,企图亲昵地拉起萧云的手,可是一看到那个黑不溜秋的黑桶,她又将手缩了回去。 “是啊姐姐,你不知道,我们都为你揪心,为你不值呢!”秋夫人也向萧云身边靠近了一点。 这玩的又是哪一出? 朱夫人跨前一步,拉起萧云的手腕,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你们还不帮谢侧妃拎水桶?”又对萧云笑道:“姐姐劳累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吧!” 除了嘲笑她,她们还别有目的! 萧云断定。 老五叔将她们引到不远处的草棚里,四位夫人嫌弃地将就坐下,然后一人一句,对萧云嘘寒问暖。四人说到萧云的遭遇时,还附和着齐齐落泪。好像跟萧云是几生几世的亲姐妹似的。 萧云不由得暗笑,你们不用假仁假义了,表面来说,大家是情敌关系,谁都恨不得她被赶出王府,而不是只赶到王府范围内的马房。 “那以你们之见,我该怎么办呢?”看累了她们的虚情假意,萧云开口问道。 “该闹!” “对,回娘家,让统领大人告到皇上那去。” 这件事早就告到皇上那去了。蠢货! “让大臣来弹劾王爷,王爷也不敢再对姐姐过分了,姐姐不就翻身了?”朱夫人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算计,几乎没有一点掩藏之意。 “你们是想我,把这件事情闹大?”萧云假装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问道。 “姐姐真聪明!”朱夫人夸赞道。眼里划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精光。 以男人最看不惯女人胡搅蛮缠的天性,只要这件事一闹大,煦王肯定会立刻写封休书,正式地休了她这个侧妃。 原来是欲擒故纵! 是不是王府里的人都太蠢了,找不着对手,所以她们才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 萧云扫了她们一眼,笑了笑,起身拎起旁边的水桶,走向马房那边去。 煦王不知道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宣布休了她,在这几个女人看来,没休,就表示还有机会翻身。她们故意先讽刺她几句,一来为了下马威,二来为了试探她的脾气,见她没有发火,就以为她好说话,于是就假装友善,给她献计献殷勤。 这么肤浅的宫心计拿来对付她这个古装剧迷,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众人面面相觑,朱夫人看着萧云的背影,眼里像是着了一团火。 “她怎么好好的走了?”兰夫人不解地看向皆比她聪明一点的三位夫人。 “她识破了。”朱夫人起身,狠声说道:“既然如此聪明,我们就更要趁此机会将她赶出王府。” “可她毕竟是侧妃。王爷又没有亲口说要休她或者降她的位份?”惠夫人担忧道。 第十四章:泼妇打架 “没关系,我们有四个人,她只有一个,我们欺负死她,让她受不了到王爷那去告状,我们再找机会冤枉她,让王爷一直罚她,罚到最后烦了,直接赶出王府。”秋夫人阴险地说道。 “好。” 四人商量了一番之后,再次围上萧云。 萧云埋头给马儿洗澡,没理会她们。 四个人对各自身边的丫鬟打了打眼色,然后四主八仆围着萧云开始轮流对她展开了不同程度的讽刺辱骂。 萧云对她们的存在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和马儿聊起天来。 “哇,你这身红毛真是越洗越亮哎,叫你‘火影’应该没有侮辱你的神威吧?火影?火影?你不啃声,我就当你默许咯!哈哈。” 四位夫人见萧云对这些冷嘲热讽根本就充耳不闻,想先回去好好商量商量再来对付她。可谁知在这个时候,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居然奇迹般的发生了。 火影后蹄子忽然一撅,将一堆排泄物喷到后面的朱夫人身上。 三位夫人连同她们的丫鬟立刻厌恶地闪得远远的。 萧云突然觉得她们其实也挺可怜的,被关在这个金丝笼子里,每天和一些虚情假意的人斗嘴皮子,一有新人进府,就如临大敌般害怕自己越来越受冷落,所以先下手为强。 哎——! 萧云叹了一口气,收回还没来得及出口的大笑声,拎起剩下的半桶水,从朱夫人的头顶倒下去,帮她冲刷干净。 朱夫人两眼愤恨地死死瞪着萧云。 萧云安慰道:“放心吧,水是干净的。” 可是,朱夫人却失控地一把掐住萧云的脖子,“让你假好心,叫你的臭马来羞辱我,还借机给我倒水,害我如此狼狈,你这个狠毒女人,你去死……” “你神经病啊!”萧云后悔死了,早知道她狗咬吕洞宾就该离她远点。 三位夫人互相看了看,瞬间,她们一起冲上去,抓着萧云厮打起来。 “喂,你们干什么?”萧云没想到这几个女人会明目张胆地动手打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古代女人都是闺阁里养尊处优的,打架只会扯头发,掐肉。萧云看过很多武打片,但是双手难敌四拳,所以双方实力均衡,一时难分高下。 马夫们围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竟还有人为她们呐喊助威! 连老五叔都被这难得一见的场面给吸引住了,竟然忘了煦王爷今早上特意派人来吩咐过,要他们将那匹从西疆进贡来的红马梳洗一番,下午他要带几个朋友过来遛马。 所以,当煦王带着几位朋友到马房时,正巧撞上了这别看生面的一幕。 “王爷驾临,还不速速行礼?围在一起作何?”王爷身边的侍卫朗声喊道。马夫们不满地回头看看是谁打扰他们看好戏,一看是煦王爷,吓得慌忙分开,跪到地上。 泼妇打架的场景,就这样呈现在了洛子煦和他的朋友们眼前。 马房里二十几匹上等好马,其中有几匹世间罕见的珍贵品种洛子煦一直引以为傲,闲着无聊时他就会带几个朋友来这里炫耀一番。 没成想今日来此,竟然让大家看到他后院起火,五妇打斗的奇景,颜面尽失。 “王爷,原来众位贤良淑德的夫人还有如此……如此气概的一面啊!”站在洛子煦身边的上官璟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形容词。 “哈哈哈……”他的朋友们快笑疯了。 “你们给本王住手!” 洛子煦暴喝一声,但是大家打得难舍难分,都没有听见。跪在地上的几个马夫吓得纷纷跑过去拉开她们,心里祈祷着王爷待会别责罚他们。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洛子煦大声质问道。 四位夫人一看王爷来了,立刻贴身过去,委屈地抽泣哭诉:“王爷,谢侧妃好可怕啊!” “是啊,谢侧妃实在太粗鲁了,不但指使马儿侮辱朱姐姐,还动手打我们。” 她们的丫鬟纷纷跪下,一边哭一边附和她们:“王爷一定要给夫人们做主啊!谢侧妃下手好狠呐!” 众人惊愣,一齐看向站在那边穿着粗衣麻布,分不清男女的萧云。 煦王成亲第二日,谢家有两个女儿的事情就被传开了。在娱乐生活匮乏的古代,这件八卦新闻立刻传遍了洛京。 在座的几位世家公子都见过谢容嫣,再看看萧云,不禁骇然,明明是两姐妹,相差未免也太远了! “想不到谢家还有如草民般低俗无礼之辈。” “谢三小姐那么斯文有礼,怎么会有她这个姐姐?” “是啊,听说还是同一个母亲养大的。” 洛子煦这回在朋友面前失了脸,几乎无地自容。他双眼喷火地瞪向萧云,大声喊道:“来人,带去正院,给本王家法伺候!” “王爷。”洛子煦身边的一位儒雅公子实在瞧不下去了,出言相助道:“何不听听谢侧妃的解释?” 洛子煦不悦地斜睨了他一眼,然后对众位朋友摆摆手,道:“诸位,不好意思,今日本王有些家事要处理,不便留各位,请回吧!” 几人互相看了看,一齐对洛子煦拱手告辞。碍于礼教,他们不能在场观看人家内院的家事,虽然他们也很想看这场热闹。 他们一走,洛子煦侧目,对身后的两个侍卫冷声说道:“还不带走?” 一听要对她动私刑,萧云立刻火大了:“你今天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子?错的人又不是我。” 洛子煦愣是傻了几秒,这绝对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骂,还是一个女人!他的朋友还没走远,听到这个又好奇地转过来观望。在外人面前挑战他的底线,想找死吗?“你敢再说一遍?” “难道我说错了吗?她们明明是十几个人欺负我一个,摆明是她们恶人先告状,你凭什么对我滥用私刑?”萧云毫不畏惧地看着洛子煦,与他怒目相对。 “你骗人,是你先让马儿欺负朱姐姐的。”兰夫人撅起嘴装委屈地说道。 另外三个马上点头称是。 “呵,真是好笑!我又不会马语,怎么指挥火影?” “王爷你听,谢侧妃连名字都给马儿起好了,不就是为了叫它使坏吗?” 火影?洛子煦挑起眼角瞄了瞄萧云身后的红马,这匹马的毛色是这二十几匹马里最独特的,也是他最喜欢的一匹,‘火影’这个名字倒是很配它。是这个女人起的吗? “火影?火影?”萧云马上转头对火影喊了两声,然后指了指丝毫不理她的马,一脸无辜:“看吧,它根本就不理我。” 第十五章:柴房一游 不知道为什么,洛子煦的心莫名一动,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一点也不丑,反而有点可爱。 发黑的脸也不由自主地柔和许多。 说她跟马儿串通好的,的确是牵强了一点。朱夫人不甘心地拎了拎还在滴水的裙子,对洛子煦含泪诉道:“反正是她先动的手。王爷,你看,她还拿给马儿洗澡的水泼了妾身。阿嚏——!” 其她三个女人听见这个‘喷嚏’,马上小题大做地絮嚷道:“哎呀姐姐,你受寒了。定是那桶水害的。” 就是没有一个人把自己的外套脱给朱夫人,更没有人让她赶紧回去换身衣服。 真假! 萧云冷笑,扫了一眼煦王爷,又鄙夷地白了她们四人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鬼知道你们住哪!” 洛子煦顿时觉得不自在,她刚才那是什么眼神?好像是在问他,你不会真相信她们姐妹情深吧?你不会真的这么蠢吧? 他当然没那么蠢了,这四个女人明争暗斗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才没闲心思管她们。 “谢容雪,朱夫人有没有冤枉你?”不想让她看扁,洛子煦装出深明大义的样子,问道。 萧云直视着他,道:“你若有心包庇,我说什么都是废话!你若公正,想想便知。” “你这是什么态度?”洛子煦再次被这个女人给惹火了。 其实他一听那句‘鬼知道她们住哪里’就知道是她们四人先来挑是非的,可是萧云的态度总是能点燃他的愤怒,为什么她就不能柔软一点呢?世间有哪个男人面对女子的温柔还能凶得起来?对他温柔一点他不就不追究了吗?这个女人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一点都不怕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云不知道洛子煦心中的想法,她认定了煦王不会放过她,既然这一劫她躲不了,干嘛还要没骨气的求饶呢? “不知好歹!”洛子煦对身边的侍卫冷声吩咐道:“把她关进柴房,没本王的允许,不准给她送饭。” “等等。” 洛子煦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扬,有一种征服了烈马的成就感。终于害怕了?好,看看你是怎么服软求我的! “我想问一下,我去了柴房,她们还有没有权利私自进去?” 洛子煦和他的四位夫人一怔。 这一招还手打得好高明啊!看似简单的疑惑,实则告诉大家,只要这几个女人没办法靠近她,一切就不会发生。 好一招以退为进。 明明很聪明,为什么就偏偏没看出他其实想放过她呢? 还是,她根本就不屑于向他求情? 洛子煦双眼升起一簇火苗。直瞪着萧云,咬着牙低吼道:“还不把她带走?” “我自己会走。”萧云抬起手臂,躲开了侍卫抓过来的手,“你告诉我在哪。” 侍卫往右边让了让步。萧云不再多看他们一眼,大步向右边走去。 深夜,月明星稀,柴房里萧云冻得缩成一团,偏偏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咕咕’乱响,所谓饥寒交迫,不过如此!到了这里她才发现,原来闻着臭味盖着稻草睡觉,是那么的幸福。 环顾柴房一圈,全部都是硬邦邦的柴火。萧云邪恶地坏想道,要不试试钻木取火?取暖的同时烧了他的王府,趁机报仇? 不行,万一出了人命,她岂不成了杀人凶手? 还是安心等明天天亮了,想办法跑路为上策。今日柴房一游,就当是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吧! 可恶的煦王爷,长得那么帅,心肠却这样硬,不分是非黑白就把她关进来,活该他被谢容嫣耍!哼!王八蛋!变态狂! “阿嚏——!” 昏暗的房间里,一室旖旎之色,煦王却忽然打了个喷嚏,停止了动作。 “王爷,你没事吧?”身下的人儿不满地嘟起嘴,用纤细的胳膊牢牢勾住他的脖子。 洛子煦的脑海里浮现出谢容雪的样子,她虽然不及兰儿美貌,可是那双倔强的眸子却十分动人。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现在一定在骂他。 洛子煦瞬间失了神。 “王爷,你怎么了?”兰夫人嗲声问道。王爷对她的身体是不是腻了?她连忙扭晃起身体,企图引回心不在焉的王爷。 洛子煦回过神来,看着怀中娇俏可人的兰儿,他没来由的一阵烦躁,起身欲出去透透气,兰夫人猛的爬起,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哆泣道:“王爷,别走。” 侧目瞥见细滑的香肩在微微颤抖,洛子煦于心不忍,若是换了那个女人,肯定会破口大骂吧?相比而言,当然是温香软玉值得人疼了。道不明深意的一声轻叹,他转过身去,再次将这个可人儿压倒。 翌日上午,洛子煦早朝归来,前厅的桌子上已然摆满了丰盛的膳食,四位夫人起身迎去,殷勤地端茶倒水问安。 挥衣坐下,洛子煦想起关在柴房的谢容雪,嘴角一勾,玩心大起,他对身后的管家问道:“谢侧妃带来的两个丫鬟安排在哪了?” 管家恭谨地低头回道:“回王爷,她们在浣衣房里头做事呢!” “你派人将她们送回心悦阁去,伺候谢侧妃梳洗一番,带到这儿来用膳。” “王爷的意思是,将谢侧妃娘娘从柴房送回心悦阁?”管家小心问道。 “嗯!速速去办。本王换了便服回来,希望看见她坐在这里。” “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管家不由得直冒冷汗,还以为谢侧妃这辈子都难翻身了,没想到王爷这么快就回心转意了。她做了王府的女主人,会不会忌恨他将她的两个丫鬟安排到浣衣房里头做苦差呢? 献媚的四位夫人闻言心头一凉,经过昨日之事,王爷不但没有休了谢侧妃,还让她重新入住侧妃院,为何会这样? 莫非…… 今日是新婚第八天,后天就是回门之日,王爷一定是不想和谢统领在朝中相见时尴尬吧! 想到这里,管家和四位夫人都放心了。 打开柴房的门,萧云抬手挡住突如其来的光线,还没有看清楚,就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她,语气里盛满了激动:“小姐,奴婢终于见到你了。听说王爷把你贬到马房去了,奴婢担心得要命。” “傻瓜,我这不好好的吗?”萧云勉强撑起沉重的身体,慢慢站起来。 景儿内疚地看着消瘦的二小姐,想示好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第十六章:没什么看头 起初她知道二小姐受王爷冷落,高兴得不得了,后来她们被送到最苦的浣衣房,她才明白,二小姐越不得宠,身为陪嫁丫鬟的她就越没好日子过,三小姐根本就不会管她。 如今王爷将二小姐重新送回心悦阁,或许二小姐日后会得宠。她一直跟二小姐对着干,不论二小姐将来得势或者失势,她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二小姐当初说的对,三小姐都不要她了,她还站在三小姐那边,看见二小姐受冷落而替三小姐开心。她真是笨死了。 犹豫半响,景儿终于下定决心,吞吞吐吐地套了句近乎:“小姐,您,您受委屈了。” 萧云和秀儿惊讶得看向景儿。 “秀儿,景儿,你们记着,侧妃娘娘既嫁进王府,日后你们便不可再唤她为‘小姐’,要改口叫‘侧妃’,明白了吗?”管家和善地笑着提醒她们,一改之前叫她们做事时的嚣张态度。 “你是?”萧云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国字脸的中年男子。 管家弯腰给萧云行了个礼,恭顺地回道:“回侧妃,奴才是王府里的何管家,日后会协助侧妃打理王府内务。王爷特派奴才来接侧妃娘娘回心悦阁。” “心悦阁?” “就是王爷和侧妃新婚的院子,侧妃进门前,王爷专门为您准备的。” 萧云哂笑,那是专门为谢容嫣准备的。不过,这个煦王爷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谢容雪的记忆告诉她,喜娘嬷嬷曾说过,洛国皇室的礼节是,正妃七日携夫回门,侧妃十日携夫回门。 算算日子,就在这两天了。 煦王爷性格桀骜不驯,才不会顾忌什么传统礼节,他八成是想去见见谢容嫣。 对于没到手的东西,人们总是念念不忘啊! “还请侧妃移驾,速速收拾一番,王爷还在等侧妃用早膳呢!”管家继续说道。 秀儿急忙催促道:“小姐……哦不是,是侧妃娘娘,我们快回去梳洗梳洗吧,别让王爷等久了,又生气。” 萧云无奈地看着秀儿,你可知你这是急着送你家小姐进另一个火坑? 到了心悦阁的主间,触目的红色新婚置物还在,历经周折回到这里,不知道又要历经什么苦难! “侧妃,热水准备好了,奴婢伺候侧妃沐浴更衣吧!” “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来。” 呃?秀儿一怔。这才仔细瞧清楚萧云的脸,她惊吓道:“侧妃,你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莫是病了?”说着,伸手探向萧云的额头。 萧云防备地一挡,语气十分疏离:“出去。”她实在不习惯别人帮她脱衣洗澡,所以态度很强硬。 秀儿从未见过小姐对她这么冷淡,心里委屈又不敢说出来,只能乖乖地和景儿站在外间等着。 舒适的热气让萧云疲惫的身体松懈下来,发晕的脑袋似乎越来越晕。意识也跟着沉了下去。 辛苦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舒服地睡一觉了。 换下朝服正准备去前厅的洛子煦看见管家从心悦阁方向过来,便知谢容雪还没梳洗好。哪有让他等女人的道理?反正闲着无事,不如先去看看那个女人对他现在的态度。如果还是那么倔,就再关她一天。 进了心悦阁,秀儿和景儿慌忙跪地问安,洛子煦眉头一皱,问道:“为何不在里间伺候着?” “王爷饶命,侧妃娘娘在里面沐浴,特意吩咐我们不用伺候,在外面等着便可。”景儿害怕王爷惩罚,急忙解释道。 洛子煦不再理会她们,直接走了进去。 床上和梳妆台前都没有人,环屋扫了一圈,见屏风上方冒着热气,洛子煦跨步走了过去。 本是准备劈头盖脸先讽刺她几句,但落目的,竟是她熟睡的容颜。 洛子煦情不自禁地闭上嘴巴,俯身靠近她,仔细地端倪起她的五官来。 她有一张圆圆的小脸,两道细长的弯眉,小巧的鼻尖因为热气而冒着细密的汗珠,很是可爱。两片单薄的唇紧抿着,整张脸在热气的蒸腾下微微泛白,有一种惹人疼惜的病态美,氤氲的热气缭绕在她的周围,使她看起来多了一层神秘的朦胧美。 如此一看,他惊讶的发现谢容雪其实长得不差,只是小巧的五官稚气未脱,还没有长开。 再往下看看,胸前平平的,全身瘦弱干黄,无二两肉,好似还没有发育的孩童。 心中不禁隐约有了许期待,等她完全绽放了,会不会美艳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令人身心舒缓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身边闯进了陌生人的气息,萧云浑身戒备地猛睁开眼睛,看到洛子煦正直直地看着她,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游荡。 萧云低头,惊觉自己还在洗澡,连忙捂住胸口,没来得及思考,便本能的一巴掌抽过去,“色狼!” 居然在她洗澡的时候光明正大的窥视,实在太变态了。 早知道他是个变态,没想到见一次变态一次。 洛子煦被这巴掌给打蒙了。 从小到大,他父皇疼他,母妃宠他,母妃是父皇的宠妃,宫里所有人都奉承他。有生之年他都不曾想过,自己竟然会因为看了一个丑女的身体而被她打了一巴掌。 “谢容雪,你找死!”洛子煦抬起手。 看到煦王抬起的手,和那乌云密布的脸,萧云不禁后怕,完了,她疯了,为什么这么没记性呢?这是皇权至上的古代啊!你敢打帝王之后?你跟自己的小命是不是有仇啊?萧云啊萧云,老天好心重给你一条命,就算你要挥霍,也请你挥霍在稍微有点价值的事情上好不好? 萧云快被自己气死了。 知道自己难逃一劫,萧云也不挣扎了,紧紧地闭上眼睛等着受死。 想象中的剧痛迟迟没有落到脸上,萧云缓缓地睁开一只眼睛偷看,只见煦王爷一脸铁青,神色复杂,在半空中的手却已经放下了。 萧云诧异,嗯?他怎么了?中邪了?还是打算改为酷刑? 洛子煦看着眼前的人儿,心情复杂。想不到瘦小的她竟有这么大的力气,这巴掌,几乎打到了他的心里。当看见她闭上双眼等着他的巴掌时,他居然有点舍不得打她。 “没什么看头。”洛子煦嘴里淡淡地吐出五个字,然后转身走了。 吼,没看头?占了便宜还说风凉话!过分! 萧云大大地鄙视了煦王爷的背影一眼,低头瞄了瞄干瘪的小身材……汗,这要长得什么时候才能看出点女人味呢? 萧云撇撇嘴,穿上衣服。 泡了个热水澡,全身好轻松,轻微的风寒也消失了。 第十七章:晚餐诱惑 煦王爷一走,秀儿和景儿就进来了。 “小……侧妃,您怎么还穿着脏衣服?换上新的吧?”叫了十几年小姐,秀儿一时间还无法完全改口。 洗完澡再穿上旧衣服,的确不太舒服,萧云点了点头。 “是啊,管家方才嘱咐了,王爷早就为侧妃准备了很多新衣,在橱子里呢!奴婢给您取来。”景儿开始试着讨好新主人。 新婚前一个月,洛子煦就叫人给谢容嫣定制了很多新衣服,他为谢容嫣目测的尺寸和谢容嫣本身大差不离,但是穿在谢容雪的身材上,就相差甚远了。 萧云低头看了看比她大一个尺寸的衣服,无奈地问道:“秀儿,我以前的衣服你有没有带来?” “奴婢带了几件。” “那我还是穿那个吧!” 换好衣服,萧云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好饿啊! 虽然来的路上管家说过,收拾好了之后要去正厅和他们一起吃早饭,可是她刚才冲动打了变态王,她哪敢去送死啊?用一顿早饭换来的一巴掌,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还是睡觉吧!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饿了。但愿她不会睡着睡着就饿死了。 这一觉一睡睡到了夕阳西下,如果不是五脏六腑在强烈抗议,萧云绝不起来。 张望着宽大的房间,萧云忽然想起,秀儿她们不会也跟着她挨饿吧?萧云冲着门外大声喊道:“秀儿?秀儿?” “侧妃,您醒了?”秀儿推门进来,“正好,晚膳马上就开始了。” “晚膳?”就是说,她终于可以吃饭了?“你们吃了吗?” “奴婢们等主子用过膳才能吃。” “那中午呢?” “管家派人给奴婢们送了饭菜来。” 萧云放心的点点头,没有连累到她们就好。 “侧妃,洗脸水打来了,可以梳妆了。”景儿端着一盆干净的水进来。 洗完脸之后,萧云坐在梳妆台前,一头凌乱的长发在景儿灵巧的双手下梳成了美丽的古代妇女发髻。至于那些古代化妆品,萧云不敢恭维。十五岁的皮肤不是用来这么毁的。 “侧妃不理妆容,何与四位夫人媲美?”景儿提醒道。 “我干嘛要跟她们媲美啊?” 秀儿说道:“侧妃,王爷下午差人来吩咐,晚上在心悦阁用膳。四位夫人听了消息,也跟来凑热闹,早就在主厅等着了。娘娘身为侧妃,芳华岂可被夫人们盖过?” “什么?”有他们在,这顿饭还能吃吗?萧云的好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知道变态王不会那么好心算了。 他一定是想了什么花招来报仇的。 不情不愿的到了心悦阁主厅,四个女人抬头睨了萧云一眼,当做没看见,继续低头饮茶。恰巧此时,洛子煦到来,四位夫人连忙起身给他问安。 讶异地扫了四个女人一眼,洛子煦剑眉一挑,坐到桌子旁,淡淡地问道:“你们为何在此?” 惠夫人笑答道:“见侧妃姐姐早上未来用膳,以为姐姐身体有何不适,特来探望姐姐。”顺势挨着洛子煦身边坐下。 萧云望天无语,真能胡诌!她进来都没人跟她打一声招呼,居然还亲热的叫‘姐姐’,我有你们老吗? 洛子煦哂笑一声,心知肚明这四个女人是来争宠的,也不拆穿,女人的把戏无非就是那几种,倒是谢容雪这个新人的反应更令他期待。伸手一把揽住惠夫人的腰肢,将她拥入怀中,当着其她人的面调笑道:“夫人真是善良,侧妃打了你还好心来看她。” 其她三个女人不甘落后的依次坐下,朱夫人忙附上话:“侧妃毕竟是姐姐,王爷未立正妃之前,她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侧妃再不是,妾身也要做到位了,免得落人话柄,丢煦王府的脸。” “真乖!”洛子煦隔着一个女人,伸手过去捏了捏朱夫人的下巴,送了个香吻。 “王爷你好坏。”朱夫人娇媚地嗔了一句,低头装害羞。 兰夫人眼眸一闪,从洛子煦的另一边攀上他的胸膛,左肩的衣衫似是无意的滑落下来,露出圆润的香肩,柔声说话吸引他的注意。 秀儿和景儿偷偷看着萧云,不知道侧妃会有什么反应。 管家进来了,对眼前香艳的画面司空见惯,面露机械的笑容,躬身问道:“王爷,晚膳已备好,是否现在传上?” “嗯!传吧!”洛子煦随口说道。 管家站到门口,举手拍了几掌,片刻工夫,一排侍女鱼贯而入,不小的一张红木圆桌很快摆满了各样菜式,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 萧云瞪大眼睛看着它们,心里哀嚎,饥肠辘辘的时候面对一桌美食,简直就是世间最残忍的折磨。煦王爷不会就是打算用这一招报仇的吧? 太狠了! 咽了咽口水,萧云偷偷瞄了瞄煦王爷,他正在左拥右抱和四个美人调情,应该不会注意到她吧?犹豫了一会儿,萧云轻轻移动脚步,在最不起眼的空位上坐下。 洛子煦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冷冷地响起,“侧妃未免太无礼了!” 嗯?萧云不解。 秀儿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给王爷问安。” 四个女人幸灾乐祸地瞪着她。 萧云想了想,起身,屈双膝,不情愿地说道:“妾身见过王爷。”哼,既然你要按规矩办事,那我行完礼,是不是该你的小妾们给我行礼了? “嗯。坐下吧!”洛子煦懒懒地说了一句,继续转头和他的四个女人调情。 听到这句话,萧云以最快的速度坐下,拿起筷子挑最近的菜夹了一大口送进嘴里,生怕变态王反悔。 嗯~~好好吃啊! 萧云马上胃口大开,端起碗,偷瞄煦王爷一眼,他竟然没有阻止,他不是用美食馋她的 吗? 既然给吃给喝,行不行礼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管了,开动!来这里十几天,好不容易能吃上一顿正常饭菜,还想那么多干嘛?先填饱肚子再说。 看着萧云只对眼前的食物流露出浓浓的兴趣,对他这边斜都不斜一眼,洛子煦心里怒火滔天,这个该死的女人,不是费尽力气代嫁吗?看见他和别的夫人调情,居然还只顾着吃饭? “本王饿了。”洛子煦加大砝码。 第十八章:取悦 “不如让妾身伺候王爷用膳吧!”兰夫人不由分说的拿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送进煦王爷的嘴里。煦王爷肆掠的笑起来,大手一环,抱过兰夫人的蛇腰坐到自己腿上,满嘴油腻地亲了兰夫人一口。 “哎呀王爷,别这样嘛,姐姐们都看着呢!”兰夫人扭捏着,将脸埋向煦王爷的怀里。 洛子煦捏着兰夫人的下巴,邪恶地坏笑着:“本王就是喜欢看着你这幅娇羞的小模样。” 其她三位夫人狠狠地瞪了兰夫人一眼,埋怨自己总是没她那么眼疾手快。 萧云差点把嘴里的饭菜全喷出来,不过她秉着‘粒粒皆辛苦’的节俭原则,硬是忍住了。嘲笑的眼神看了看煦王爷,她终于知道煦王爷的目的了,原来就是要恶心她的。 不惜牺牲自己的色相来达到目的,这种精神令萧云佩服佩服!演得这么卖力,她岂能不给面子?萧云一边和美食奋斗,一边思忖着自己该佯装什么表情来配合他们呢? 她那是什么眼神?仿佛将一切都看穿了一样。洛子煦心里涌起一丝迷惑,这个女人是真蠢还是藏得太深了?像这些女人一样讨好他,不就可以在王府里享受锦衣玉食了吗?这不就是她代嫁的目的吗? “今日你们都在,本王有件事要说。”洛子煦不着痕迹地推开怀里的人,正色道:“除了明日本王要携侧妃回统领府,三日后还有一件事,皇兄在他的私人别院设了宴,届时本王会携眷出席。” 四个女人听了眼睛直放光,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没资格跟王爷并肩同席,但还是忍不住撒娇,她们一致表示这几天会好好读书练琴习舞,不给煦王府丢人。希望好运能够降临到她们的头上。 要知道能被王爷带去正式宴会,对于妾来说是件多么荣幸的事。 看着她们娇柔的语气,婀娜的身姿,以及惹人怜爱的眼神,洛子煦恍惚有种错觉,若是总会惹恼他的谢容雪这幅模样看着他……洛子煦愕然一愣,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就她那副长相? 只有美丽的女子撒娇,才让人心神荡漾,谢容雪那副尊容对他撒娇,他会吐。 “本王只带一位内眷,看你们的表现了。” 这句话立刻惹得四个女人怒目相对。 只有萧云无动于衷,继续跟盘子里的食物战斗,好像几百年没吃饭似的。洛子煦讥诮地睇了萧云一眼,嘴角掀起一抹得意的笑。哼,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一无是处,不敢自荐。 太子之宴是正式场合,以妾之身份怎能登大雅之堂?到时候突然带她前去,她毫无准备,不想求助于他也不行了。 一想到谢容雪被人瞧不起,那张总是平静的脸终于露出愤怒的表情,向他妥协,向他哀求,他就忍不住得意。 吃完饭,管家叫人上了绿茶清口,众人坐在椅子上,低头喝着茶,看上去好像很有品位似的。 又不是功夫茶,装什么文雅? 萧云仰头一口喝完,干巴巴地坐在椅子上 王爷不开口,四个女人哪敢先走? “王爷,不如妾身舞一曲,给王爷赏乐?”秋夫人抢先一步毛遂自荐道。 “那妾身为秋姐姐伴曲吧!”兰夫人不甘落后地提议道。 四位夫人使出浑身解数,为了那一个名额争相表演。 在洛国的宴会中,能跳舞给大家看的,只有身份低微的小妾或者坊间的歌女,你们跳得再好有什么用?萧云倚在椅背上,恹恹地看着这场闹剧。 待四个女人卖力演完,洛子煦高挑眼角,慵懒的问向萧云:“侧妃,四位夫人姿态撩人,才艺绝佳,甚得本王欢心,你有何才艺,可取悦本王啊?” 取悦你?姑奶奶活着是为了取悦你吗?萧云直接回道:“不好意思王爷,妾身我资质愚钝,琴棋书画,无一精通。” 四位夫人和屋里所有的人都轻蔑地看着她,嘴角露出讥笑。 什么都不会还一副很自然的神情,丝毫不觉得愧疚!洛子煦不悦道:“你们退下。” 众人一愣,见煦王爷绷着脸,便悻悻然地离开了。 萧云也起身准备回房。 “站住。”洛子煦开口叫住了他,语气颇为严厉。 “不知王爷还有何吩咐?”萧云转过身面对煦王爷,问道。 站在一旁的秀儿和景儿不知道自己该退出去还是站着别动。等了一会儿,见王爷没有开口让她们出去,便站在原地,低头等着。 “本王很好奇,侧妃你不学无术,十几年来在闺房里都干了什么?与容嫣同一屋檐下,为何你不知刻苦上进,只知取巧?” 萧云不解:“我取什么巧了?” “没有容嫣,你什么身份,可以嫁进煦王府做侧妃?” 说到底,他还是怪她替谢容嫣代嫁,毁了他的小幸福。要不是她,他和谢容嫣一个才子,一个佳人,现在正漫步月下,吟诗作对呢! 他肯定是这么想的。 萧云真想冲着他将内心的怨气咆哮出来:我特么也是受害者! 不过萧云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反而很满意他对自己的怨恨,心里带着隐隐的期待,开口试探道:“既然王爷这么不待见我,不如休了我吧!通过这几日的反思,我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王爷天人之姿,不是我可以随便高攀的。王爷深明大义,好心留下我,我实在过意不去。也请王爷放心,我绝不会对外人说王爷是个薄情寡义之徒。” “变得挺快的,对本王连用‘我’字撇清关系,仿佛显得你很诚恳。” 是啊是啊,她真的是非常诚恳。萧云连忙点头,用十二万分诚恳的眼神看着洛子煦。 “算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看萧云这幅搞笑的表情,洛子煦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你放心,这桩婚毕竟是父皇御赐的,谢氏一族对洛国忠心耿耿,你长兄尚在军中为洛国效力,若非你实在过分,本王不会休了你的。 难怪他一直赍恨她代嫁,却始终没有休了她。原来有一层政治利益在里面。 看来想要拿到那封休书还真有点难度。 “她们四人不论才艺和品学都不错,教你绰绰有余,你日后多请教她们,日后府里有什么宴会,不要给本王丢脸,听到没有?” 请教她们?不是自找欺负吗?再说,教她,她们够格吗?不过萧云还是点了点头,应道:“妾身一定紧记王爷教诲。”心里却思索着怎样才叫过分! 第十九章:帐篷里的男子 “本王明日会吩咐管家再找些下人到心悦阁来伺候。” 萧云一怔,紧张地盯着煦王爷,怀疑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秀儿和景儿闻言,兴奋得几乎要鼓掌了。侧妃娘娘终于翻身了。 心悦阁的人手原本也很充盈,只不过王爷在新婚夜将侧妃送去马房,大家都以为侧妃离被休不远了,四位夫人落井下石,故意闹着多要几人,管家只得暂时将他们都调走了。 “还不谢恩?”洛子煦手拿茶盏,挑眉看着傻呆呆站立的萧云,嘴角扬起讥讽的笑意。女人,只要稍微苛待几天,再给点甜头,不管什么性子都会变得温温顺顺。 萧云眨了眨眼,她还嫌麻烦呢,谢什么恩?嘴上却说:“多谢王爷。”王府是他的,心悦阁也是他的,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只是暂住而已。 低头饮完茶,洛子煦抬头以目光示意萧云再为她斟一杯。 萧云显然愣住了,心也随之一沉,看来他今天是不打算走了? “你愣着干什么?”洛子煦不悦地看着萧云。 景儿急忙上前去,手脚麻利地拿起紫砂壶,给煦王爷添茶。 秀儿暗舒一口气,跟着娘娘久了,自己的脑子也跟着迟钝了,什么是奴婢该做的都忘了,幸好景儿手快,不然王爷恐怕又要怪侧妃怠慢之罪了。 “难道喜娘嬷嬷没教你怎么伺候夫君吗?”洛子煦不满地质问道。 “奴婢们该死。”秀儿和景儿害怕地一齐跪下。主子做的不对,就是她们做下人的没有提醒得及时。 萧云深吸一口气,眼珠子转了一圈,随即主动开口请罪道:“王爷恕罪,妾身今日身体不便,所以反应有些迟钝。 “什么身体不便?你怎么了?”洛子煦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萧云想装娇弱跟他撒娇呢! 萧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风流鬼会不知道女人身体不方便是因为什么吗?“就是今日不能伺候王爷。不如妾身派人去通知兰夫人今夜为王爷侍寝?” 洛子煦微有些窘迫,好像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被人揭穿了一样,立刻鄙夷道:“你以为本王对着你这个丑女会有兴致吗?” “那请问王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呢?” 她这是在赶他走呢! 洛子煦沉声道:“侧妃,本王规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收起你小姐的架子。这里是煦王府,不是统领府,本王才是正主,你只是依附于本王的侧妃。” 说完,愤然甩袖离去。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她只不过是没有像那些女人那样对他献媚,怎么就成了摆架子了?萧云在心里冷笑,非要人人都巴结你,虚荣! 屋里只剩下三人,秀儿关切的声音响了起来:“侧妃来了葵水,怎可沐浴呢?” “呵呵,没什么。”萧云摆摆手,说道:“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们不是还没吃饭吗?去吧!吃完早点休息。” “我们要伺候娘娘歇下了才可轮流走开一会儿的。”景儿说道。 “我不用你们伺候,你们忙去吧!”萧云不耐烦地推她们离开,自己则独自走到院子里,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欣赏起夜景来。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一片静谧祥和中,洛京城外五十里处的荒地上驻扎着两个帐篷,里面还亮着光。 一个黑影蓦然闯进其中一个帐篷里,拱手跪地道:“属下来迟,请主上降罪。” 书案后,一个男子手握书卷,半侧身姿半扶额,黑眸微微阖上,仿若假寐。听闻声响,他倏地睁开深邃的眼睛,神情清醒,不带一丝朦胧。 “起来吧!”说着,男子挥衣起身,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地上的非彦站立。 昏黄的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他身穿一袭墨黑长袍,与一双漆黑的眸子相应,似乎浑身都在散发着冷气,让跪在地上的非彦捉摸不清他现在到底有没有怒气。 “在我入城之前,都不算晚。” 低沉的声音再次缓缓地响起,语气虽冷,对于非彦而言却犹如天恩。“谢主上。”非彦踏实地站了起来,主上向来对待下属严厉,幸亏他是为了替主上办更重要的事才来迟了,否则主上必定重罚他。 “可是有结果了?” “是的主上。从小到大,事无巨细,都查得一清二楚。属下确认无误,她就是主上要找的人。”非彦认真地答道。 终于有结果了吗? 男子淡然一笑,温声问道:“与我父母选的,可是同一人?” “不是。是顾相国家中的嫡女。公主大人为主上选的,乃是宗正卿郭大人家的、太保古大人家的,魏太公家的,还有……” 男子不急不慌地抬手一挥,打断了非彦的话。转过身去,重新坐到书案前,面色凝重道:“你办事,我向来放心。既已确定,无需再为此事劳神。还是说说西疆的事吧!” “苍弩派出的细作确实已潜入洛京。” “呵!是吗?”男子哂笑,深邃的黑眸微微半眯起,看来苍弩和他所想的一样,都料定御浓大势已去,洛国才是最大的威胁。以为出手得早,他就察觉不了了吗?“确认藏身之处了吗?” “她们还未决定在哪落脚,属下派了人盯着,一旦定下,他们会立即向主上汇报。” “此事不急,你嘱咐他们,莫要跟丢了便是。待我打下御国,回朝再说。” 非彦无比崇敬地拱手道:“属下恭祝主上旗开得胜,早日归朝。” 男子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变得幽深起来:“我三年未回了,不知近来京中有何大事发生?” “京中一直安定,各方势力也无变动。若论闲事家常,近日来洛京城中百姓议论最多的,当属煦王爷立侧妃一事。” “子煦表弟?”男子凝眸一思,脑海里闪过一张俊朗的少年脸孔,“他怎么了?” “煦王爷立的侧妃是统领家的,此婚乃皇上御赐。” “统领家的?是容风的妹妹?”男子想了想,喃喃道:“若容风此去东境无碍,并立功回来,皇上或许会让子煦改立她为正妃。如此一来,朝中各方势利会有不大不小的波动。” 第二十章:让牙齿晒太阳 凝眸思忖片刻,男子沉声吩咐道:“你派人将这个消息传到东境去,给容风一点压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非彦接着说道:“属下还听闻,新婚当夜,侧妃便被煦王爷发落到了马房,与马同住。” 男子明显愣了一下,“当真?” 传闻容风的妹妹美若天仙,才艺绝佳,被洛国百姓追捧为诗仙子。军中时常有士兵与容风开玩笑,要娶他这个妹妹。而子煦从小就对女孩儿十分照顾,是众多表兄弟中最懂得怜香惜玉之人。 容风的妹妹到底做了什么,让子煦不顾男儿风度,将她送去了马房? “是否需要属下去查探此事?”见主子颇为好奇,非彦便问道。 男子收回疑惑,轻轻摇了摇头,道:“无需在小事上费时间。这几日你辛苦了,在旁边休息一夜再上路吧!” “属下遵命。”非彦点点头,没有推辞。 主上虽然对他们严厉,但是也会顾及着他们的能力极限。对于主上的命令,他们从心里服从。 坚定不移的服从。 非彦离开后,那名男子起身踱步到门口,抬手掀起帘子,让月光照射进来。 月色如霜,清凉的散落在大地上,男子慢慢抬起头,绝美的容颜在银月的衬托之下更显得丰神俊逸。 此人,正是太子等待已久的怀远大将军——赵长轻。 三年未归,他的母亲家书催了多次,这一回,他的父亲四十寿诞,朐阳边境又安生无事,他便带了几个随从,快马从边城赶回。 他心中有数,母亲催促他回来,替父亲过寿事小,为他筹谋婚事为大。 所有表兄弟、堂兄弟中,十五以上的唯有他还未成家。若不是在外行军,这几年战情紧急,他早被母亲安排娶亲了。这几年母亲的家书上总是重复写着:“汝父当年十八便成家立业……” 既然逃不过,趁这次有时间,便安了母亲的心吧!免得她见到门当户对的女子总想着收为儿媳。想来自己真是不孝,也难怪母亲忧心,在外行军打仗,意外之事常有,若遇不幸,留个后给母亲做念想也是好的。 翌日清晨,煦王府的心悦阁里,萧云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视线透过镜子专注地盯着景儿熟练的动手,想学习如何盘古代发髻。 只会梳理简单发髻的秀儿站在衣橱前,努力翻找着适合萧云身材的新衣服。 “今日回门,奴婢们一定要为侧妃打扮好了,不能让统领府的人看扁了,更不能输给三小姐。”秀儿一边找衣服,嘴里一边念叨。 萧云抿嘴笑了笑,秀儿二十几岁的人了,难得还是小孩子的性格。再看看景儿,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心里一清二楚。萧云不得不承认,名师出高徒,厉害的主子教不出愚笨的丫鬟啊! 短短时间,景儿便给萧云弄了个很漂亮的发型,既不过分张扬,又突显千金的气质,萧云忍不住在心里为谢容嫣失去这么一个好手而惋惜。 “侧妃,穿这件艳红的吧?”秀儿一脸欣喜地拿出一套奢华的大红色衣衫,双手拎高展现给萧云看。 “侧妃为庶,还是穿那件桃红色的较为合适!”景儿适时地开口提醒道。 看吧,不用看她都知道衣橱里面有什么衣服,哪件最合适。 秀儿懊恼地猛拍一下额头,自责道:“瞧我这脑子,差点害了侧妃。” “穿简单一点的吧!我记得有件水红色外衫,没穿过几次,秀儿你带来了吗?”萧云问道。在谢容雪的记忆里,她很喜欢这件衣服。 衣橱里的衣服,她勉强能穿。不过,她不喜欢勉强。而且过分的装扮,并不适合现在瘦小的外形。 “侧妃,回门是不能穿旧衣的。”景儿又提醒道。 “衣服新旧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我穿着舒服。”萧云执意道。 景儿和秀儿愣着没动。她们极为不解,不打扮得美丽出众,要如何压过三小姐的风头? 萧云眉头一皱,冷声用命令的口吻说道:“照我说的做。” 衣服刚换上,管家的问安声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萧云让景儿出去看看。一会儿过后,景儿回来报告道:“侧妃,管家带了两个丫鬟和两个护院来给侧妃使唤。请娘娘移驾主厅过目,看是否满意。” 办事效果真高!萧云点点头,移步走向主厅。 管家带着四个人给萧云行了礼,然后,两个丫鬟双手叠在小腹前,护卫则将双手垂在两侧,四双眼睛目不斜视,很专业。 “侧妃娘娘看着还顺眼吗?”管家堆着笑脸哈着腰问道。 萧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既然侧妃满意,那奴才就将他们四人留下了。若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退下了。耽误了侧妃时间,让王爷等,奴才可就罪过了。”管家留下四人,匆匆退了出去。 萧云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煦王爷一下,大牌总是喜欢最后登场。他是借着管家的嘴来警告她不要跟他比大牌呢! “秀儿,你把四人安排一下。景儿跟着我就行了。” “是,侧妃。”秀儿拿出老大的派头,对那四个人大声说道:“你们跟我来。”被欺负了二十多年,终于轮到她扬眉吐气了。 到了煦王府的正门口,除了站岗的几个侍卫,眼前空无一人,就连马夫都没到。 看来煦王爷今天不是准备让她等一时半会了。 站岗的侍卫们知道谢侧妃今日回门,很想见识一下刚嫁进王府就闹出很多事的谢侧妃到底长什么样,为何王爷会在新婚夜将她送到马房去。可是纪律规矩又不容许他们明目张胆的看,所以只能斜着眼偷瞄。 萧云当做没看见,大方地任由他们打量。 “侧妃,奴婢去找个凳子来让娘娘坐着等吧?”景儿巴结道。 “不用麻烦了。”萧云摇了摇头,又不是穿高跟鞋,站一阵子又怎么样? 景儿拿出手帕遮在萧云头上,给她挡太阳。萧云好笑地推开了景儿的手,道:“多让牙齿晒晒太阳,有益身心健康。免得心理阴暗。”又在心里加了一句:像谢容嫣那样。 让牙齿晒太阳?侍卫们暗笑,牙齿晒太阳的意思不就是多笑笑吗?这个谢侧妃说话还真是风趣。 第二十一章: 姐夫 等了半个多小时,萧云终于看见马夫牵着马车从王府左边的后门那儿过来。景儿立刻上前教训道:“你一个马夫好大的胆子,竟然让侧妃娘娘等你!” 马夫连忙缩着脑袋胆战心惊地解释道:“侧妃恕罪,是王爷吩咐小的这时候过来的。”见到昔日被自己欺负过的人翻身做了主子,马夫心里虚得很。 想起煦王爷昨晚说的话,萧云冷笑,他这是在磨练她千金小姐的性子呢!“没关系,上车里等也一样。” 马夫却伸手拦住了她们,眼神里透着害怕,但是态度又很坚定,王爷和侧妃,谁大听谁的,他做下人的也没办法。“王爷未到,侧妃娘娘不能先进车里。” 景儿盛气凌人的黑脸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阻止侧妃?侧妃一句话就可以叫你人头落地。” 马夫以为自己死定了。在马房里他没少得罪侧妃,今日侧妃还不趁这机会报仇吗? 怎料,萧云语气淡然地阻止了景儿:“算了,为难一个下人又有什么用!我们还是在这儿等吧!” 景儿意外一愣,她越来越看不懂二小姐了,按照正常的想法,侧妃心里一定恨透了马房里的下人。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放过了他。以前,她从不会猜错主子的心思。 “小的多谢侧妃娘娘饶恕。”马夫激动地跪到了地上。 “若非保护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不到迫不得已,别给人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知道吗?”萧云估计还要等很久,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一旁的侍卫们对视了一眼,好一句‘男儿膝下有黄金’。想不到侧妃娘娘不但说话风趣,还深明大义,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萧云跟景儿和马夫东拉西扯地聊着天气、人情,几个侍卫也会偶尔插两句,等待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煦王爷姗姗来迟。 众人顿时毕恭毕敬地行礼,洛子煦视若不见,越过大家走向马车。架子十足。 马夫敏捷地跪在车前,洛子煦一脚蹬上去,进了马车。 萧云紧蹙眉头,迟迟没有抬起脚。 她不想表现突出惹人注意,自从来了这里,为了尽快适应新的人生轨道,她一直在强迫自己入乡随俗。 但是随俗,不代表随波逐流。这一脚,她实在踩不下去。 “谢侧妃是不满本王来迟了吗?” 犹豫间,煦王爷不耐烦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了出来。 萧云撇撇嘴,搞不懂他不耐烦什么。她真想冲上去指着他的鼻子大吼一通:“你明知道迟了为什么不能早点来?或者让人通知我也迟点?” 奈何人家是堂堂王爷,别说让你等几个钟头了,让你等个十年八年的你敢有半句怨言试试?! 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笃定,以谢松攀附权贵的心思,肯定早早地就带着全家老小在门口候着了。 “妾身不敢。”萧云低着头,突然邪恶地笑了笑,加了一句:“只是妾身与三妹妹姐妹情深,怕她翘首盼望多时了。” 容嫣?洛子煦顿时脸一黑,光想治治谢容雪了,差点忘了容嫣。他恨恨地瞪了外面一眼,怨道:“那你还不快上来?” 萧云抿嘴轻笑,小小伎俩,还敢在她面前得瑟?省省吧!然后拍了拍马夫的肩,道:“请你让一下。” 马夫怔了怔,躬身让开了。 萧云扶着车门,费力的爬了上去。 跟在后面的景儿不以为意,清高地睨了马夫一眼,马夫识趣地又过去蹲下,景儿毫不犹豫地一脚踩了上去。 洛子煦嗤之以鼻,真是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连个丫鬟都不如! 忽的,洛子煦心头一闪,见容嫣几次,身边都是跟着景儿这丫鬟,认识容嫣的人几乎都知道景儿是容嫣的贴身侍女,所以成婚那日,他看见这个丫鬟站在花轿旁,毫不怀疑花轿里的人不是容嫣。后来知道新娘是谢容雪,他也没作多想。 想到这里,洛子煦蓦然发现,景儿的气势一直凌于主子之上,另外一个丫鬟则是畏畏缩缩、卑躬屈膝,一股小家子气,跟谢容雪很是相似。 这说明什么呢? 心底有个答案若隐若现,他慌忙摇了摇头,不敢再往深处想下去。 安静的马车里,大家都没有说话,洛子煦突如其来的摇头晃脑,萧云差点吓一跳,不满地白了煦王爷一眼,嘟囔道:“神经病啊,没事抽什么风?!” “你说什么?”洛子煦猛一抬头瞪着萧云。 “有人在说话吗?我怎么没听见?”萧云眨眨眼,装傻充愣。 洛子煦心里有些忿忿然,为什么这个女人老是能惹得他发火,又无从报复呢? 马车在这时停了下来,马夫在外面说道:“王爷,侧妃娘娘,统领府到了。” “哼!”洛子煦冷眼瞥了萧云一下,冷哼一声,先她一步下去了。 下了马车,萧云一眼就从谢家众多人口中瞧见谢容嫣带着胜利般的眼神,挑衅得直视着自己。 想必是已经听说了她马房一游的事情了,知道她在王府里过得不好,她也就放心了。 萧云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一记拳,无所畏惧地回视着她的挑衅,用眼神告诉她,你怎么想无所谓,但是你千万别惹我,不然我绝不客气。 “恭迎煦王爷大驾光临。”谢松领着谢家全体人一齐跪下,响亮地喊道。 做皇家人就是好,普通百姓回门都要送礼,煦王爷带着她两手空空就回来了,谢老头还得满脸堆笑地热情款待着。 洛子煦上前扶着谢松的手臂,文绉绉地说道:“小婿携内子回门,怎可受岳父如此大礼?!” 萧云低眉唏嘘,客套话说得倒是漂亮,心里估计恨死谢老头了。 皇家人,就是会装蒜! 众人站起来之后,谢容嫣漫步走来,亲昵地过来拉过萧云的手臂,甜甜地喊道:“姐姐。” 然后对着煦王爷,羞涩地低了低头,娇声道:“姐夫。” 萧云冷然,皇子身份贵不可攀,她这声‘姐夫’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出口的,如此不合礼数的事情,她又怎会不知呢? 摆明是在试探煦王爷现在对她的态度。 第二十二章:不会 而洛子煦终是不负众望的心虚了一下,略带抱歉的深情低唤了一声:“容嫣。” 两人眉目间传递着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情意,活似一对被人生生拆散的苦命鸳鸯。 谢松尴尬地出来打圆场道:“容嫣,你真不懂事,王爷乃天子之后,尊贵无比,你怎可唤他‘姐夫’?” 谢容嫣马上低头柔声抱歉道:“容嫣失言了。” 萧云冷笑,一家都是演戏高手。现在出来打圆场,刚才干什么去了? “别这么说,本王没怪你。”洛子煦深情款款地注视着谢容嫣,眼里再容不下他人。再次看到如此佳人,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再次围绕着她,不舍得移开一眼。 她真的好美! 虽然不喜欢这个男人,但是被异性这么注视着,谢容嫣的虚荣心还是膨胀了,声音不由得更柔了:“多谢王爷海涵。对了王爷,你与姐姐怎么现在才到?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萧云抢先答道:“王爷有事耽误了一会儿。”说完,她隐约听见身旁有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没事就好。王爷,请进府吧!”谢松侧到一边,低声下气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洛子煦一边跟谢容嫣说话,一边迈步走向统领府内。 按照洛国的礼教,侧妃本该跟在夫婿右肩微微靠后的位置,其他人则按照尊长顺序留一臂的距离跟在其后。但现在谢容嫣与洛子煦并肩同行,像王爷和王妃一样,完全将萧云抛之脑后。 二夫人一直扬着下巴,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萧云。 “幼稚!”萧云暗自好笑地摇摇头,谢容嫣还是嫩了点。在‘姐姐回门’这种事上出风头,对她嫁给太子有什么帮助呢? 进了门,谢松和洛子煦坐在上座,大夫人和谢容雪、谢容嫣坐在两侧。接待贵宾通常都是不允许小妾和庶女在场的。谢容嫣受洛子煦特别允许,留了下来。 各自寒暄一番后,洛子煦对着谢容嫣的方向说道:“容……” 环顾一下场合,洛子煦还是改了口:“三小姐才艺双绝,叫人佩服。方才那首诗,正合了本王之前在林阴亭题的词。” “容嫣知王爷师从太学,在学问方面造诣极高,哪敢在王爷面前卖弄?!” 洛子煦也不谦虚:“本王从小喜爱诗书,熟读于心,自有一番心得,总是难逢知音,群友中唯有三小姐能与本王一较高下,三小姐又何必妄自菲薄?正巧今日有机会,不如再与本王对上几对,如何?” “容嫣前几日想到了王爷上回说起的对子,王爷听听,容嫣对的是否工整。” “是吗?说来听听。”洛子煦脸上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其他人都成了摆设。谢松低头喝茶,大夫人目不斜视的静坐,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他们连附庸风雅都不会。不过他们仍然能若无其事的坐着,一点不觉得尴尬。 萧云自认没他们这个境界,神游了一会儿,见他们仍旧兴趣盎然,正准备借故离开。 这时,谢容嫣突然对着萧云开口相邀道:“姐姐,你也来一个吧!” 丫的,你们两人眉来眼去,拉上她干什么呢?明知道谢容雪的底,还要硬把她拉出来衬托自己的优秀,真是坏心眼! “我不会。”萧云扬着眉直言道。一副即便会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表情。 洛子煦不悦地斜睨着萧云,她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什么都不会还永远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要是这也会那也会,她是不是要上天了?与出口成章的容嫣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王爷最爱吟诗作对,姐姐伺候身侧,必定耳濡目染,何必谦虚呢?” 她已经承认自己不会了,还死缠烂打的,真是讨厌!萧云很不给面子地说道:“我不会就是不会,不像有些人,明知道我不会还穷追不舍的,也不知道有何居心。” 谢松恶狠狠地瞪着萧云,用眼神示意道:你这不争气的东西,学无所长就给我闭嘴,别丢人现眼。 谢容嫣默不作声,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微微低头,一脸的委屈。 “容嫣一番好意,你别不识好歹!”洛子煦怒喝一声,为谢容嫣抱不平。不忍心爱之人受半点委屈,连称呼都不由自主地变了。 萧云俨然成了外人。 既然人家不待见,又何必赖在这惹人嫌呢?萧云站起来,凉声说道:“请恕妾身不才,无言以对,这便退下,不扰各位雅兴。” 萧云转身离去片刻时光,谢松也找了个借口,带着大夫人离开了。屋里只剩下洛子煦和谢容嫣两人。 洛子煦薄唇亲启,道:“谢氏一族出这样的女儿,难怪不愿示人。这么些年三小姐与她同住一屋,难为你了。” 谢容嫣心里窃喜,王爷如此一说,是不追究代嫁一事了吗?旋即万般无奈似的低低沉叹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伤感:“这里无人,王爷还是叫容嫣名字吧!许久未见,想不到再见,竟为容嫣的姐夫。” “容嫣!”洛子煦微微侧身,愧疚地看着谢容嫣,如果没有代嫁一事,他现在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拥她入怀,柔声安慰了。 犹豫了一下,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当初我欲赠你信物,你却说婚姻大事不可私定,我便央求父皇赐婚,为何最后新娘却不是你?还有皇兄,他为何要在父皇面前请旨娶你?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连连追问之下,谢容嫣偏开头,看向一侧,微带感怀地叹道:“容嫣乃统领府庶女,终生大事,又岂能由自己做主?” “如此说,这一切都是谢松和谢容雪的主意?”洛子煦恨声问道。 谢容嫣模棱两可地说道:“他们都是容嫣的至亲,还请王爷看在容嫣的份上,莫要再追究此事。好吗?” 她的娇声请求,有几个男人能忍心拒绝?事已落定,一切无可挽回。洛子煦索性把心一横,大胆地抓住她的柔荑,动情道:“容嫣,不如我们……” “过去的事,王爷莫要再提。一切皆为命!容嫣认了,嫁与太子,与王爷仍为一家人,容嫣已感欣慰了。”谢容嫣及时打断了洛子煦即将出口的‘私奔’二字。以她的姿容,一辈子籍籍无名岂不可惜? 第二十三章:欠扁 “一家人?呵呵!”洛子煦凄然一笑,神情复杂。如果沾点关系就称得上一家人的话,他又何苦去向父皇求旨呢? 若非谢容嫣才华横溢,花容月貌,一个亲王的侧妃是轮不到她一个六品小官的庶女来做的。结果他不但没娶到,还让丑陋的谢容雪讨了便宜,害得他在父皇与众多好友面前下不了台。 不过,片刻的失望过后,他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释怀,内心不禁疑惑,从小到大,他从未尝试过想要的东西得不到,他只知道自己想要的便一定要得到。莫非是对想要的已经没兴趣了?这么简单就可以放下,那当初又何故为了娶她而大费周章呢? 洛子煦失神了。 “王爷,你没事吧?”谢容嫣虚言关切道。心里却感到骄傲,外人一直传言煦王浪荡不羁,想不到自己竟能给他这么大的打击。 沉寂片刻,洛子煦挥挥手,看向谢容嫣时,脸上已挂满了释然的笑意:“没什么。本王第一次来统领府,三小姐不介意带本王观赏一番吧?” 谢容嫣诧异的眸子微微闪了闪,这便放下了吗? “三小姐蕙质兰心,想必住的院落也别具一番风味吧?本王甚是好奇,三小姐不介意带本王去看看吧!”末了,又加了一句:“本王只是去院子看看,不踏足闺房。” 谢容嫣笑道:“区区统领府的园林,如何跟王府的恢宏相比?只怕会浊了王爷的眼。”话落,身体已站了起来。“若是失望了,王爷可别怪容嫣。” “怎么会呢?”洛子煦淡淡的看着谢容嫣,当初就是被她倾国倾城的笑容所吸引,现在再看,依旧很美,很动人,只不过,再惊不起内心一丝涟漪。 循着谢容雪的记忆,萧云细细地将过去的地方回顾了一圈,最后来到了花园里。 十五年来,谢容雪最快乐的过去,就是在这里扑蝶,逮到一只就放一只,然后静静地欣赏着它们翩翩起舞的身影,心里幻想着那些欺负她的人能像她放过蝶儿一样放过她,让她可以自由的飞翔。 容雪,你是不是已经飞去了自由的远方,再也不会回来了?萧云仰望天空,遐想自己展翅飞翔的那一刻。 安静了须臾,耳边忽然传来二夫人尖锐的声音,破坏了她此时的闲暇心情。 萧云转过头,看着二夫人冲着她的方向疾步走来,没到眼前就伸出手指,戳着她脑袋的方向一边走一边冷嘲热讽,仿佛要把大婚前一天受的气全部都讨回来。 “你这个下贱胚子还敢回来啊?在煦王府做侧妃不是很风光吗?我还以为你多本事呢!哼,还没过夜就被王爷扔去马房了,我要是你我就死在马房里算了,免得出来丢人现眼。你和你那短命娘一个样,以为坐得高就能压住我,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死了,我看你还能再坐几天?你再嚣张啊?再对我吼试试?啊?” 这个画面太熟悉了,几乎充斥着谢容雪十五年的记忆。 萧云放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中握成了拳头,眼睛半眯起来,一字一顿地冷声警告道:“拿开你的手!” “你这个小野种,跟容嫣就是没法比,老娘养了你十五年,你还妄想爬到老娘的头上去。今天老娘就好好教教你,做养女的命……”二夫人不知死活地继续咒骂,嘴巴骂骂还不过瘾,又扬起手掌挥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萧云抬手一把抓住二夫人的手腕,另一只手将未完成的巴掌对着二夫人的脸颊用力甩了回去。 只听‘啪’一声脆响,二夫人和所有的丫鬟都呆住了。 统领府所有下人都知道一直是二夫人盛气凌人,二小姐胆小懦弱,只见过二小姐被二夫人打骂过,从没听二小姐回过一句嘴。 萧云这一巴掌,成功逆袭了谢容雪在她们心目中的形象。 二夫人捂着左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程度无外乎看到了外星人。呆立半响,她才反应过来,用恶毒的目光死死盯住萧云,说道:“你敢打我?” “你欠扁啊,不打你打谁!”萧云不冷不热的回道。如果不是良好的素养,她一定用食指指着她的鼻子回敬她一句:“老娘打的就是你。” 二夫人愤骇地对着身后发愣的丫鬟们大喊道:“老娘被人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一群没用的废物!” “我是以煦王侧妃的身份回门,你们谁敢动我试试?”萧云冷眼扫过去,厉声喝住了欲上前抓她的两个大丫鬟。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止住了脚步,不敢过去。 “给我打,狠狠的打,往死里打。”二夫人嘶吼道:“你们听到没有?” 两个丫鬟缩着脑袋杵在那儿,二小姐现在是煦王府的人不是统领府的,她们怎么敢? 景儿纹丝不动地站在萧云身后,像个看戏的局外人。现在形势不清,她不能随便下赌注,毁了自己的终生。 萧云双手抱在胸前,气定神闲,还带点鼓动的说道:“想不到二夫人如此不堪一击!” 二夫人被所有人的反应气得牙痒痒的,最后无奈,只得自己去冲锋陷阵。 教训人的事她虽然擅长,但一直都是指使下人去做,自己最多动手戳戳别人的脑袋,扇扇巴掌。论实战,还是萧云比较有经验。 这还要感谢煦王府里那四个女人,这次打架,她比上次镇定多了。 二夫人的一个丫鬟对另一个使使眼色,暗道:赶紧去请老爷。 少顷,谢松还没到,正游园的洛子煦和谢容嫣两人先到了,意外的看到了这一幕。 谢容嫣紧皱眉头,甚觉得丢人!为何娘亲要做这么不雅的事,让王爷笑话呢?杏眼偷偷瞄向身旁的洛子煦。 洛子煦的表情怒目圆瞪,额头青筋暴露,看不出是惊讶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还是气得说不出话了? 唇枪舌剑的宫妃他见过,动刀子动剑的江湖女子他也见过,就是没见过毫无形象可言的撕扯在一起的女人,还在同一个女人身上见过两次。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妃。 最令人震惊的是,对手还是她的母亲。 如此大逆不道! 她到底有没有身为宫廷内命妇的基本品德? 第二十四章:到哪都跟人打架 “住手!”震惊过后,洛子煦暴喝一声,谢容嫣连忙用眼神示意几个丫鬟拉开她们。 “你这个不孝女!”被拉开的二夫人仍然对着空气张牙舞爪,嘴里咒骂道:“小贱人!早知道我当年就该掐死你,这些年的饭还不如拿去喂狗。” “我的饭狗怎么吃得下?!”萧云替谢容雪还嘴道。 “够了。”洛子煦大跨步走到萧云面前,恨声斥道:“你怎么到哪都跟人家打架?” “我没打。”萧云伸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懒懒的驳道。 “撕扯成那样还说没打?”洛子煦指着狼狈不堪的二夫人问道。 在他的人生里,还真的没有碰到过像她这种厚脸皮的女子,不管做错了什么事,都永远那么理直气壮,面无愧色,她的底气到底是从何而来? 萧云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二夫人,她的衣服和头发都挂了彩,脸上的妆也哭花了,样子很滑稽,萧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十五年的恶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回眸撞上煦王爷喷火的眼神,萧云悻悻的收起笑容,不服气的嘟起嘴,辩解道:“是她要打我,我只是出手阻止她的进攻而已。” “还狡辩?她可是你的母亲,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萧云严肃的更正道:“谢容雪的母亲早死了。” “那十五年的养育之恩呢?”洛子煦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洛国崇尚百善孝为先,在洛子煦的认知里,如果一个人连亲情都可以惘然不顾,那这样的人可真就冷血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性子顽劣可治,冷血无情不可教。 萧云不由得火大,他说得那么好听干什么?好像他自己是什么重情重义之人,而她就是六亲不认的大坏蛋。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寄人篱下的滋味他知道吗?萧云怒冲冲地回道:“这十五年来……” 话没讲完,谢松和大夫人已闻讯赶到。 “发生了什么事?” 二夫人猛扑进谢松怀里,万般委屈的哭诉道:“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养了她十五年,我只不过多说了她两句,居然动手打我。难道我养她十五年还不能教她了吗?” “闭嘴!”谢松高声怒喝道。然后推开她,面色悚然地窥视着洛子煦的表情。蠢货,家丑怎可在王爷面前扬露?若王爷在皇上面前说他家风不好,影响了全家人的前程,可就一切尽毁了! 同时,杀人的双眼如利刀一般射向萧云。 萧云一阵胆寒,心里百转千回。如果没有煦王在场,恐怕谢老头现在会毫不犹豫地动手弄死她。又恰恰有煦王在场,家丑被王爷看见,他更想弄死她。 “统领大人,你的家教真叫本王大开眼界啊!”洛子煦冷冷的讽刺道。 “王爷?”谢松不安地看着洛子煦,颤声道歉:“内子不懂事,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莫要责怪,微臣一定严加管家她。” “内子不懂事?”洛子煦半眯双眸看着谢松,浑身散发出骇人的寒冷,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么说谢容雪的错就是本王的错了?” 谢松吓得双膝跪地,卑微道:“微臣不敢。微臣家宅内院向来和睦,许是中间发生了什么误会,所以有点口角之争,纯粹是场意外。王爷明察啊!” “意外?若没记错,是本王先到的吧?”洛子煦的语气更冷。 “微臣惶恐……” “够了!以为本王是傻瓜吗?”洛子煦一肚子火,代嫁的事让他吃了哑巴亏,现在又试图糊弄他,是不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王爷恕罪。”大夫人慌忙跪到谢松旁边。身为谢家主母,没能管好后院,让这些小的闹腾,是她的失职。 洛子煦冷哼一声,看他的表情,似乎有意要将新帐旧账给一起了结了。 谢容嫣轻声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柔柔地唤道:“王爷……”试图力挽狂澜。 不过她似乎高估了自己。 洛子煦怒气未消,眼里盛满了火焰:“三小姐也觉得本王像傻子一样好耍吗?” 哈?煦王爷对谢容嫣居然不感冒了?萧云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看到谢容嫣吃瘪,她差点笑出来。 谢容嫣的温柔未能化解他心中的忿恨,顿感十分委屈,眼眶里泪光闪闪。自相识以来,王爷看她的眼神里总是带着迷离之色,待她细心温柔。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对她露出如此冷漠的神情。 “容嫣,别这样……”瞥见美人眼角泛泪光,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惜,洛子煦一阵内疚,语气缓和了下来。 萧云失声赞叹道:“好一个美人计啊!”语气里带点讽刺的味道。 洛子煦眼里那两簇刚灭下去的火焰又‘滕’一下冒了上来。 “孽畜,闭嘴!”谢松压低声音冲着萧云吼道。 萧云自知失言,认错似的迅速低下头,肠子都悔青了。 这帮人没有人性的,联合起来痛扁她一顿也不稀奇。她干嘛要逞一时嘴快呢? “哼,本王看你还是好好管教你的女儿吧!别什么人都往煦王府里塞!”把他煦王府当什么了? 话毕,洛子煦忿然甩袖而去,没有犹豫半刻。 萧云诧然地凝视着洛子煦的背影,没料到他会甩下自己一个人走了,心里追悔莫及。他这一走,谢家人不把她往死里整才怪!她就是仗着二夫人没那机会报仇才敢有恃无恐的开罪她。现在他居然自己走了! 看着洛子煦的衣角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里,萧云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决然的背影勾起了萧云童年的回忆,这个画面与记忆中父母离婚弃她而去的场景重叠在一起,她的心里徒然升起一阵荒凉,她又被家人抛弃了吗? 萧云忍不住对着洛子煦的方向伸出右手,想叫他带她一起走,不要丢人她一个人。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自嘲的笑了笑,缩回手臂。 非亲非故,她又凭什么呢? 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自保吧! 第二十五章: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等她想到办法,谢松的巴掌就如同一道强劲的风刮过来。萧云飘然摔向地面。 如果说谢松之前因为念着她要出门,不能太难看,那巴掌的力度还有所保留,那么现在这巴掌可谓是不遗余力。 萧云感到整个鼻腔和嘴里都充满了血腥味,耳朵嗡嗡作响,脑袋发晕,好像有无数的星星在围绕着她转。 妈不是亲妈就算了,亲爹也这么不念亲情。 二夫人得意的眉毛飞扬,几乎要鼓掌叫好。死丫头,现在王爷态度明确,看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老爷行动了,大夫人跟着开腔训起了二夫人:“真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身为人母,和一个小辈在王爷面前大打出手,成何体统?自己没有管教好女儿,还跟着胡闹,差点连累了老爷。” “大姐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收养个别人的孩子试试?不是亲生的就是隔了一层,我对她再好也没用!”二夫人大声嚷嚷道。她要让老爷听到,这不是她的错,不能怪她。 “当初可是你自己要收养的。不然现在二夫人的位置也不是你的……” “够了!”谢松的怒火在胸口里翻腾,几乎要爆发出来:“你们闹够了没有?还嫌我这张老脸丢得不够吗?” 大夫人和二夫人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谢松扭头指向萧云,教训道:“你这个孽子,打母亲这么大逆不道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敢多嘴?!能嫁给王爷是天大的福气,你不安生做你的侧妃想法子伺候好王爷,到底想作什孽?我这张老脸都给你丢尽了!要是哪天连官职也丢了,我唯你是问。” 萧云撑着手肘支起身体,干脆的说道:“既然我令父亲大人蒙羞,不如与我断绝父女关系,将我赶出府吧!” “如果王爷废了你,我一定把扔出统领府。你已出阁,本来就不再是我谢家的人,居然还给我惹麻烦回来!我告诉你,以后你再惹了王爷生气将你送回谢家,你就在外面自我了断吧,死也别回来死,我谢家担不起你。” 够绝! 萧云勾起嘴角,笑自己太天真。如果只是和谢家断绝关系就可以摆脱这些人,那还不容易?可惜,这门婚事要顾忌着皇上的颜面,要想真正重新开始,煦王爷那封休书才是关键。 “既然煦王爷没有废了我,那我就还是煦王侧妃,如果不想我闹得太难看,还望父亲大人下手轻点。过两天太子有宴会,煦王爷会携眷出席。” 谢松长臂一甩,大声道:“来人,把她关进祠堂,面壁思过。” 萧云想自己站起来,可是浑身无劲,只得任由下人架起她的胳膊抬着。 一直默不作声的景儿飞速地冲到谢容嫣面前,跪地求道:“三小姐,如今事已落定,请让奴婢回来伺候三小姐吧!” 好一个顺势而为。萧云漠然,从未指望她真心相待,所以也没什么可失望的。 “你是陪嫁丫鬟,便是煦王府的下人,我们统领府怎可做主?”谢容嫣柳眉一簇。 “三小姐,奴婢求求您了。”景儿拽着谢容嫣的衣角,苦苦央求道。 谢松一脚将景儿踹倒,斥道:“主子没规矩,下人也没个样。还嫌统领府事少吗?” 景儿识趣的闭上嘴巴,不敢再出声。 回煦王府的路上,洛子煦坐在马车里,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心中的疑惑也渐渐扩大。他越想越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能让一对朝夕相处了十五年的母女反目成仇呢? 谢家子女个个恭而有礼,怎会偏生谢容雪这么离经叛道的女儿?再想想那个二夫人,身为一个长辈,竟然跟自己的养女扭打成一团。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袁侍卫?”洛子煦抬起手指撩起窗帘的一角,对外面喊道。 袁侍卫闻声,从后面策马过来,低头拱手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去将谢侧妃的身世再细查一遍。尤其是她与二夫人之间的母女关系。” 放下帘角的瞬间,他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从对面划来,朝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会是谁呢? 正恍惚间,马车停了下来。 “里面可是煦王爷?”一声脆响从外面传进来。 马夫应声答了一句:“正是。”旋即转身,准备向王爷汇报他的朋友莫公子求见。洛子煦听着声音耳熟,已经拉开车帘探出头来:“莫兄?” “煦王爷有礼了。见是王爷的座驾,便过来打个招呼。”男子手执纸扇,拱手作揖道。他五官分明,相貌俊美,浑身散发出一股与洛子煦相似的风流韵致之气,一看就知是个文人才子。 此人乃文侯之子莫庭轩。 “莫兄这是要去哪啊?”洛子煦寒暄道。 “周兄在砚山那边置了一处别院,另设了几个雅致的迷局,庭轩受邀去小住几日。” “他怎么没请我?” 莫庭轩咧嘴打趣道:“谁不知王爷今日要与谢侧妃娘娘回门啊?” 洛子煦浓眉一蹙,眼睛向周围扫了一圈,然后下了马车,提议道:“此处说话不方便,我们去茶楼叙叙。” 莫庭轩了然一笑,说道:“容庭轩交代一声家中的下人。”然后转身走到自己的车前,对随行的马夫说了几句话,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那个马夫点点头,牵着马车向那边走去。 洛子煦也指着那边对自家的马夫吩咐道:“你也去那儿等着。” 两人进了一家茶楼,要了一个雅间。 门一关上,莫庭轩就不见外的直言道:“看来这几日传得沸沸扬扬的‘侧妃马房过新婚夜’一事乃真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洛子煦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怨恼。 “哎——!”莫庭轩故意惋惜道:“若是知道王府有热闹看,那天庭轩就该推了所有的事务,去亲眼见识一下。” 朋友相处得熟了,笑话起对方来就会毫不留面子。 想起那天谢容雪和四个女人在马房动粗打斗,洛子煦就火冒三丈:“你笑够了没有?” 第二十六章:势单力薄 想他一世英名,就这样被毁了。洛子煦气得猛拍桌子。 “庭轩甚是不解,王爷说过要将孤高的谢小姐娶进门,但是周兄他们说,在府上见到的侧妃并非谢小姐。不知王爷能否为庭轩解惑呢?” “哦,这个你不知道吗?”洛子煦冷然反问道。 莫庭轩熟知煦王爷虽脾气大,但从不拿身份压人,所以开起玩笑来也肆无忌惮,“这个坊间传闻各不相同,没有一个像真的。” “你听着哪个最好笑,就信哪个便是。”洛子煦一脸无所谓。他向来以洒脱不羁示人,绝不能让别人看到他的窘迫之态。 “看来此事让王爷不甚困扰啊!王爷不愿说便罢了。”莫庭轩收敛起笑容,别人的囧事开开小玩笑无伤大雅,若提得过多,便有违君子之道了。“时候也不早了,庭轩该启程了。” 洛子煦随口问道:“哎,两日后皇兄有宴,你不去吗?” “砚山又不远,后日赶早回来便是。庭轩又不用像王爷那样去早朝。” “朝中最近也没什么大事,本王去不去都一样,莫兄不介意一道吧!” 莫庭轩莞尔笑道:“来回有人作伴甚好。不过王爷,能挡得住他们的轮番盘问吗?” 洛子煦露出不惧的神情,豪言道:“本王何时怕过什么?” 心中却有数,那群人都是世家公子哥,平日里闲散无聊,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好笑的事,不拿出来笑他几天是不会罢休的。除非他与这些人断绝往来。那怎么可能? 既然迟早要过这关,还不如早说早了。他们出身大家族,修养良好,倒也不会太过分。 转眼间,西天的最后一抹晚霞已经融进冥冥的暮色之中,天色逐渐暗下来了。 萧云面向谢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盘腿坐在蒲团上,时不时的抬头瞄几眼,对着香案前那几盘贡品拼命吞口水,在能吃和不能吃之间徘徊。 她担心,如果吃了这些糕点,祖宗们会不会上来跟她要回去?可如果不吃,又该如何抵挡待会的严刑拷打呢? 做为一个资深级吃货,她深深地怀疑是不是因为她以前吃了太多的美食,所以现在老天爷动不动就让她饿肚子,连白面都没得吃。 之前被打得晕头转向,现在又饿得头晕眼花,最悲催的是,下面还有一场恶战呢!她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谢家的? “各位列祖列宗,我顶着你们后辈谢容雪的皮囊,若让它饿倒在你们面前,可就罪过大了。为了给谢家积点德,我就勉强将它们吃了,你们说好不好?”萧云双手合十,可怜巴巴的祈求道。 萧云盯着面前的蜡烛,看它们有没有像电视剧里面那样诡异的跳动起来。等了几秒钟,发现它们没动静,就磕头谢恩道:“你们不出声,就是答应我了。我不客气了啊?” 正当她对着香案前的糕点准备两手并用的抓过去,寂静的深夜里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她们果然还是来了。 萧云就知道二夫人会在背后出阴招,赶紧缩回手,双膝跪到蒲团上。 不是她怕了她们,而是不想再给她们一丝寻错的机会。她在心里警告自己,一定要冷静。祸从口出,势单力薄时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门被人推开了。 二夫人和谢容嫣领着两个身材粗壮的中年妇女进来,萧云没有回头,咬牙等待着狂风暴雨的到来。 “呦,这会子倒安分了。”二夫人走到萧云面前,阴仄仄的说道:“知道事已尘埃落定,没底气了吧?你不是会拿身份撒泼吗?再撒泼啊!动手啊!” 二夫人指着萧云的脑袋使劲戳戳戳。萧云像是没有知觉的死尸,无动于衷。二夫人面孔狰狞,越发肆虐的大笑起来。 “娘,小声点,惊扰了爹爹总归是不好说的。”谢容嫣娇嗲的声音在这样悲惨的情景中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二夫人对两个老妈子打了个眼色,两个女人一把上前抓住萧云,撕扯她的衣服。 “喂,你们干什么?”萧云没料到她们会这么低俗,打几下就算了,还要扒人衣服!“你们给我住手。听到没有?住手!” 两人一人钳制住萧云的四肢不让她动弹,一人扯下她的裤子。 “住手,你们这群疯子。住手!”萧云用尽力气喊道。不要,她不要受这样的侮辱。为什么她要受这样的侮辱? “捂住她的嘴。”谢容嫣森然吐出句话。 萧云害怕的直冒冷汗,奋力挣扎。可是以她现在的力气,哪是一百多斤人的对手?她的无力挣扎反而激发了两个女人制服她的凶性。 萧云噙住泪,眼睛狠狠地看着周围的每一张脸,她要记清楚,记清楚这里的每一张脸。总有一天,她要将所有失去的尊严一点一滴的讨回来。 很快,两人停止动作,放下了萧云。 萧云低着头,掩下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恨意,默默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 老妈子哈腰告诉二夫人:“还是处子之身。” 二夫人尖着嗓子嘲笑道:“呵呵呵呵,不成气候的东西,门都回了,王爷还没碰过你。我看你这侧妃之位也坐不长了。” “王爷眼界高,蒲柳之姿怎么入得了他的眼?”谢容嫣轻蔑一笑,语气里透露出一股自豪感,挑眉示意两个老妈子可以放心动手了。 两人撸起袖子,围着萧云左右开弓。 “脸上别让人瞧出伤来。”谢容嫣漫不经心的说道。 拳头如雨点般砸下来,萧云紧紧咬住牙关,握住拳头,暗暗发誓,我今天所受的一切,有朝一日会让你们十倍百倍的还回来。到时候,让你们尝尝容嬷嬷的针刑。 她们打了很久很久,久到萧云已经麻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眼前的光亮慢慢暗下去,彻底昏过去之前,她听见几人的对话。 “二夫人,她好像晕过去了。” “管她晕了还是死了,给我打。老爷才不在乎呢!” 谢容嫣却道:“爹爹不在乎她死活,可是她不能死在统领府啊!” 二夫人扁扁嘴,不情愿的对那两个老妈子挥挥手,“看她还有没有气?” 老妈子蹲下身,用食指探探萧云的鼻息,“二夫人,还有气!” “回吧!”二夫人点点头,颇为遗憾的说道。 第二十七章:不速之客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深沉的夜里,萧云重重的吐了口气,咳嗽几声,动了动身体,换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明知道少不了一顿毒打,唯一的办法就是装晕,少挨几下。 不过她的身体还是太虚弱了,刚躺下,她就失去了意识。这一次,她是真的晕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大夫人担心萧云饿死,派人给她送了早饭。老爷是个男人,这些内务琐事当然得由她这个当家主母打点。 没多久,下人慌忙跑回来,告诉她谢侧妃晕过去了,摸着还有气,就是怎么唤也不醒。大夫人担心出事,立刻分派人将萧云抬回以前的闺房去,请大夫来看看。 二夫人得到消息,害怕自己动私刑的事露陷,若二丫头死了,老爷肯定会休了她,向王爷交差。于是赶紧找谢容嫣商量。 谢容嫣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娘,她命硬得很!刚才景儿跑来告诉我,她只是体内滞气,又染了风寒,吃两服药就没事了。大夫是个男人,哪会掀她的衣服看?!” “那她会不会向大姐告我的状?”二夫人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做错什么事落在大夫人手里。 “没凭没据的,娘不承认,大娘能怎样?何况,爹爹只要确认她没死,才不管那么多呢!” 二夫人放心的松了口气。 谢容嫣眼底划过一丝冷淡,真没出息,这点小事都经不住! “景儿那丫头对你衷心耿耿,手脚又灵活,现在木已成舟,也不怕别人怀疑了,你真不打算把她要回来?”二夫人可惜道。 谢容嫣随口道:“一个婢女而已,用心栽培多的是。” 对于谢容嫣而言,别人的衷心她唾手可得。地位越高,想衷心她的人就越多。但对于景儿来说,做为一个下人,最好的出路就是选择一个有出息的好主子。 谢容嫣无疑就是景儿眼里最有出息的主子。 从三小姐那儿回来,景儿安静的坐在床沿前,定定的凝视着床榻上的萧云,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借助她的力量帮自己达到回来的目的。 “咳咳咳……”昏迷的萧云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景儿跑到桌子前倒了杯水,扶起萧云的身体喂她喝下,然后又放下她的身体,说道:“奴婢去给侧妃取些膳食来。” 萧云的意识逐渐清醒,身体也慢慢恢复了知觉,疼痛感随之而来,袭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低头拉开衣服看了看,到处青一块紫一块,全身上下除了脸蛋,没有一块好肉。每动一下,就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疼得她直皱眉头。 回想起在祠堂里所发生的一切,萧云再次握紧拳头,目光清冷而坚定,不似初来乍到时的迷惘。 她要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后悔!!! 过了一会儿,景儿带着一碗白粥、两个馒头和一小碟青菜回来,准备端到床前。萧云说道:“放桌子上吧!”然后缓缓起身,咬牙一步一步挪到桌前。 从现在起,她要多锻炼,增强抵抗力。 一一将它们摆到桌子上后,景儿用亲近的口吻说道:“侧妃染了风寒,宜吃些清淡的,奴婢自作主张给娘娘拿了清粥小菜来。娘娘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难怪觉得头重脚轻,原来是生病了。 风寒?外伤把脉把不出来吗?萧云好笑,好经典的古代行医三句台词:染了风寒、你有喜了、请恕老夫无能为力,另请高明吧! 坐下之后,萧云发现桌子上还有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好像是汤药。心下明白,谢家还是有所忌惮的,他们不会在乎她的死活,知道煦王爷也不会在乎,但是因为代嫁一事,煦王爷一直赍恨谢松,如果她死在统领府,就等于给了煦王爷一个向他开罪的机会。 所以谢松绝不会让她死在这里。 好,很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后悔今天没有弄死我。 萧云狠狠地咀嚼着嘴里的每一口饭菜,眼神骤然迸射出惊人的寒光。 “今早得知侧妃晕了,可吓坏奴婢了,还好大夫人……”景儿欲将萧云醒来之前的事向她细述一遍。 萧云打断了她:“细节我没兴趣知道。” 言下之意,她已猜出了大概原因。 景儿假装没听出来,故意一派天真的问道:“侧妃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吗?”她急切的需要和娘娘套上近乎,以便开口求助。 萧云冷眼扫过去。 景儿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别有居心时对人虚情假意她可以理解,但是要懂得适可而止。 吃完饭,景儿不甘心的拿出一个小木盒,递到萧云面前,继续讨好:“奴婢方才在梳妆台前找到这个,看里面还有,奴婢给侧妃擦上吧!” 抬眼一看,是上回用剩下的雪花凝露。谢容嫣是不屑她用过了,所以没拿回去吧?萧云淡淡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伤?” “娘娘昏睡时出了汗,奴婢想用温水给侧妃擦身,清爽一下。所以……” 萧云拿过那个盒子,决定好好利用她巴结自己的心理,指派道:“去打桶热水来,我要沐浴。” 景儿马上应声而去。 热水准备好了之后,萧云让景儿出去。景儿知道她沐浴时不喜欢丫鬟伺候,便没强求留下。 当整个身体沉浸在热水里,疼痛感得到了缓解。萧云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着这份舒适。须臾,放松的身体失去控制的慢慢滑下去,水没过萧云的鼻息,一个惯性吸气,昏昏欲睡的她立即被呛醒了。 赶紧出来,擦干身体,将那盒雪花露抹在几处最疼的地方,从衣橱里找件干燥的亵衣穿上。 躺下没多久,景儿在外面敲门,“侧妃洗好了吗?” “明天再收拾吧!我歇下了。”萧云以为她是要进来收拾洗澡水的。 推门声还是响起了,萧云不悦道:“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转眸一看,是两位不速之客。 “两位又有何贵干?”萧云翻身坐起来,眉尾扬了扬。 二夫人最见不得萧云那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模样,气得又想过去打她。谢容嫣拉住了二夫人,劝道:“娘,死到临头之人,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第二十八章:讹钱 萧云灵眸一转,怎么,打完她还想再数落她一遍?就那么看扁她,武的斗不过,文的也不行? 不动声色的悄悄思量了一下,萧云唇角勾勒出一道嘲弄的笑意。 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二夫人收回怒气,洋洋自得道:“说的没错,等着回王府进冷宫吧!” “娘,皇宫里才有冷宫。王府里有马房,柴房,还有下人房。王爷的妻妾可算不得皇妃命好,被废了就等于下人。不像冷宫的妃子,再受冷落也是皇妃,也有人伺候,不用做下人活。” “真的呀?哈哈哈哈……”二夫人以手帕掩嘴,笑得花枝乱颤。 她们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说些风凉话给她听的吧?无聊!萧云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这对母女。 “容嫣,你怎么懂这么多?” “是太子哥哥和女儿闲聊时说给女儿听的。” 听到‘太子’两个字,萧云脑海里闪过一张英俊的面容,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感情。 “是吗?都聊到宫里的生活啦?你跟太子殿下的关系越来越熟了啊!” “太子哥哥后天有宴,递了请帖邀约女儿盛装出席呢!” “哦?到时候人多嘴杂,会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放心吧娘,只有太子哥哥的一些好友在,没有长辈的。太子哥哥上次赶在煦王爷之前进宫求旨,便是对女儿表了心意。如今,不正是太子哥哥像别人暗示女儿身份的意思吗?” “对啊!呵呵,看来你嫁入东宫指日可待了。” 两人越聊越投入,几乎忘了来这里的本意。 直到有微微的鼾声响起,寻望去,发现萧云竟然坐着睡着了。二夫人不高兴的低骂了一句:“小白痴。” 谢容嫣猜想,许是她嫁了王爷,认定了夫君,便抛下了对太子的情意吧!“娘,她应该没什么大碍,我们回去吧!回王府,自有她的罪受。” 她们走到门口时,萧云突然一个激灵醒过来,看她们即将离去,心里埋怨自己怎么睡着了,差点错失良机! 幸好,她们还没走。 “两位要走了吗?不好意思,可能昨天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 二夫人阴阳怪气的说道:“那你就接着睡吧!回王府以后还不定有没有这机会了。” “请三妹妹留步!” 谢容嫣侧眸,扬眉傲声问道:“作何?” “我有些悄悄话,想跟三妹妹单独聊聊。”萧云语气很和善。 二夫人转身,掐腰怒道:“你这野蹄子,又想做出什么疯事来?” “只是姐妹一场,作个话别而已!”萧云很随意的口吻,不想让二夫人看出端倪来。她怕多张嘴容易坏事。 谢容嫣垂眸思忖片刻,对二夫人说道:“娘,您先回去吧!女人熬不得,她都死到临头了,哪还敢造次!我倒想听听,她还有什么要说的。” 二夫人想想也是,就走了。 两人坐下,萧云拿一个陶瓷杯在手里把玩,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三小姐,对于未出阁的女儿家,什么最重要?” 谢容嫣思绪呆滞,她无端问这个做什么?嘴上还是答道:“自然是清誉。” “对了,就是清誉。”萧云忽然严厉的说道:“今天你在姐姐回门时出尽了风头,竟然与姐夫并肩密聊,举止亲昵,完全不顾于姐姐。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谢容嫣一愣。自己明知于理不合而为之,纯粹是想下萧云的面子,没往深处想。听萧云这么一说,顿觉不妙,她又要生出什么歪理来? “我知道你不是想勾引他,可是外人不会这么想!你想想看,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还是像你这样家喻户晓的诗仙,若让人说闲话,清誉还保得住吗?” 萧云故意停顿了一下,眼角染上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慢声说道:“如果我有心置你于死地,随便花点钱让人传出‘姐姐回门,小姨子撇下姐姐与姐夫私聊’的绯闻,不知道太子会作何感想!” “姐姐说什么,别人就信什么了吗?姐姐当别人都是傻子吗?”谢容嫣面色变了变,恨声道。 “那你可真是小看了‘人言可畏’的危害性了。别人可以不信,但是闲着无聊时,谁都喜欢讨论一下名人那些不为人知的私生活。尤其是那些嫉妒你的女子,她们肯定会趁机造谣,添油加醋,越传越难听。其实真相是什么,没人会在乎,大家只是想打发打发时间而已。可是传到介意的人耳朵里,恐怕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谢容嫣玉润的脸上血色骤然消失,她有倾国的容貌,绝佳的才情,多少男子讨好她,围着她转,嫉妒她的女子是官家千金不足为患,若是让那些嫉妒她的青楼女子说三道四,不知要传出多少难听的话了! 萧云观察着谢容嫣的脸色,继续煽风点火道:“到时候太子不要你,你不会是想来和我抢一个丈夫吧?我倒不介意,就是不知道煦王爷能不能顶住流言蜚语?” 谢容嫣听萧云所言,痛恨不已。 “姐姐就不怕我用同样的方法回报姐姐吗?” 萧云笑容如花道:“一来我嫁人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人找不到借口造我的谣。二来即使谣言四起,我也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三来,树大招风!” 最后四个字刚落下,谢容嫣情不自禁的倒抽一口气,脸色由白到红,再由红到青,一时之间变换了几个色层,精彩极了。 半响,她才缓过劲来,颤声问道:“姐姐蓄意为何?” 萧云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没办法,能在落跑之前讹一大笔银子,还捉弄了谢容嫣,她实在太开心了。“很简单,封口费。” “什么?”谢容嫣怔愣地看向萧云。 “就是拿钱来堵我的嘴。”萧云以为她是没听懂。 谢容嫣真的没想到她要挟自己的目的只是钱!“只谋财?” “我喜欢的是男人,不谋财,难道谋你的色啊?”萧云故意调侃了她一下。她知道像谢容嫣这些人的十八弯肠子,拥有的多,便想得复杂,总觉得自己身上有很多让被人图谋的。活得真累! 第二十九章:便宜你了 谢容嫣又羞又恼,满脸鄙夷之色——低俗!一个女子竟说出这么露骨的话,语气极为厌恶:“姐姐想要多少?” 萧云真有点佩服她,都被气成这样了,居然还叫得出‘姐姐’。 “我们同为庶女,我的吃穿用度却很朴素,也从未用过胭脂水粉,你一个月大概要花费多少?” 谢容嫣差点抽过气去,自己虽然是六品官员家的庶女,可是平时吃穿用度都十分讲究,和高官嫡女相差无几,这么些年加在一起,怎么算也不是一笔小钱,她竟然想一下子要回去? “你有什么资格与我比肩?”谢容嫣气得脱口而出:“这些年我穿戴的东西,是爹爹看我要出去见人,分外给我的。姐姐若有那个本事,爹爹也会给你。” 萧云睨了她一眼,懒得跟她争辩这个话题。要不是二夫人成天无事生非,把谢容雪当畜生对待,她能这样吗? “我没想要那分外的,我只要我该得的。这十五年来我吃你们剩下的,穿你们不要的,身为庶女的月钱,二夫人没给过我一分。出嫁时给的红包更是少得可笑。大家姐妹一场,我也会考虑你的难处,就一百两买断吧!” “一百两?”谢容嫣失态地惊呼了一声。 “一百两便宜你了。”萧云凉凉地说道:“太子的家产比这多多了。” “那姐姐应当跟娘要去。” 萧云直言不讳道:“她那么无赖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认为在你的婚嫁和钱财两者之间,她更看重哪一个呢?” 古代人思想封建,一个优秀的女儿永远抵不上一个败家的儿子。嫁出去的女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谢容嫣嫁得再好,对于二夫人来说最多是面上有光,等她老了,丈夫也死了,能给她依靠的还是私房钱。 这一点,萧云和谢容嫣心里都清楚。 “你就当母债女还吧!我相信你有办法让她把这些钱心甘情愿的吐出来。”萧云含笑劝谢容嫣认栽。 谁让你自己送上门呢? 谢容嫣眉头一皱,突然话锋一转,哂然笑道:“那好,我会将姐姐的原话一字不差的告诉娘,让娘亲自来定夺。” 唬她呀?以前,谢容雪见到二夫人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现在……呵呵! 萧云无所谓的替谢容嫣分析道:“她那么小家子气,肯定会到爹面前告状耍无赖,坚决不给钱。到时爹问我,我打死不承认,爹没办法,还是得把我送回去。回王府以后,我就立刻行动,等煦王爷找到我,估计事情已经传开了。你看值不值得拿自己的终生幸福来赌一回呢?” “你?”谢容嫣气得直跺脚,再也叫不出‘姐姐’一称,“我能有什么好办法,让娘一下子给我那么多钱?” 萧云嗤之以鼻,蒙谁呢?太子都被你哄成哥哥了,一个深宅内妇还搞不定?萧云悠悠的说道:“这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谢容嫣不停的转眸,心思翻动了无数次,最后,终于不甘心的蹂躏着手里的香帕,狠声道:“明日爹爹送你回王府,我会在那之前给你。” “好。”萧云郑重承诺道:“收到钱,我今天说的话就埋在这间屋子里了,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出了门,谢容嫣定定的站着,眸光比深沉的夜色还要阴森。 美美的睡了很久很久,萧云自然醒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嘶——!”一不小心扯到受伤的地方,疼得她呲牙咧嘴,连忙缩回了四肢。“景儿?景儿?” 景儿不在屋里,萧云大喊了几声,她才匆忙从外面跑进来。 “侧妃醒了?”景儿走到桌子前,端起一盘紫色的糕点给萧云看,“奴婢给侧妃备了些点心。” 萧云慵懒的点点头,起身走过去,顺便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侧妃,快晌午了。” 咦,谢老头怎么没派人来叫她? 正疑惑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景儿拉开门一看,是谢松身边的大丫鬟。她对萧云躬身道:“侧妃,是时候启程了。” 萧云暗舒一口气,点点头,淡然回复道:“麻烦你回禀他,我稍后就到。”吓她一跳!还以为是谢容嫣不甘心被讹诈,想了什么招来对付她呢! “奴婢去给侧妃打盆水来梳洗。”景儿也跟着转身出去。 等她打完水回来,萧云正好将那盘糕点消灭光了,又呷了一口茶,道:“你去跟三小姐说一声,我要走了。” 这时,景儿却不紧不慢的从袖口掏出一叠东西,递到萧云面前:“这是三小姐今早派人来嘱咐奴婢交给侧妃的,三小姐今日课业多,不便相送。” 萧云微微一怔,旋即恢复如常,从景儿手里拿过那叠东西,展开一看,又数了数,确定是一百两银票,高兴的收下了。 人啊,果然不能太在乎某些东西,越在乎,就越容易成为被人利用的把柄。 到了前厅,谢家的下人已经打点好一切,正在给大夫人汇报。萧云趁机过去弯腰行了个礼,省了那声虚情假意的‘大娘’。 下人报完了,大夫人点点头,‘嗯’了一声,肃声道:“去请老爷。” 萧云闻言,白眼一翻,这洛国的男人都什么毛病,为什么都喜欢最后一个出场呢? 等了约莫半刻钟,谢松终于来了。大夫人领头躬身行礼,谢松不带一丝感情的随口应了一声,径直走向府外,看都没看萧云一眼。 萧云窃喜,正好,也省了一声‘爹。’ 到了大门外,谢松从家丁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一跃,跨上了马背。 看看他身后的马车,萧云大喜,不用坐在一个空间里,更好。 蹬上马车的最后一步,萧云转身,对大夫人说道:“景儿我用着不太顺手,还是留给三妹妹吧!” 景儿浑身一怔,呆愣的看着萧云,想不到……竟是如此顺利!意外之余充满了感激。 萧云嘴角浮现一抹奇异的微笑,景儿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正好她自己想回来,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大夫人一脸严肃的说道:“景儿怎么说也是陪嫁出去的丫鬟,按理,还是该回去请示一下王爷。” 萧云淡淡的点了点头。至于煦王答不答应,已与她无关。 第三十章:告别 回到煦王府,谢松和管家在门口说话,景儿扶萧云下马车站定,再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他们已经讲完了。 “恭迎侧妃娘娘回府。”管家上前一步,笑吟吟的对萧云福身拱手作揖。 谢松正视着萧云,像个慈父般语气温和的叮咛道:“以后在煦王府要守规矩,好好伺候王爷,听到了吗?” “女儿谨遵爹爹教诲。”萧云恭顺的低下头,配合他把表面功夫做足了。 谢松转过身去,继续跟管家客套。萧云听了几句,全是他恭维煦王爷的话,萧云撇撇嘴,懒得看他那副谄媚的模样,对他福了福身,带着景儿进去了。 “侧妃回来了!” 还没到心悦阁,萧云就听到了秀儿雀跃的欢呼声,忍不住咧起嘴,会心一笑。 自从回门那日起,秀儿每天都会在心悦阁门口翘首盼望。今天终于盼到了。她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问长问短:“侧妃可回来了,奴婢好担心出了什么事,还好侧妃安全回来了。怎么一趟门回了好几天?两府隔得又不远,按说当日就可赶回来的,奴婢真后悔没跟着一起回去。” 萧云想叹口气,来一句感慨:‘说来话长啊!’可瞧见秀儿单纯的关切神情,她莞尔笑道:“能有什么事啊!这不好好的吗?” “奴婢想着也是,侧妃和王爷在一起,能出什么事啊!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你是说……”萧云脚步一顿,道:“王爷这几日也没回来?” 秀儿‘啊’了一声,反问道:“侧妃这几日不是跟王爷在一起的吗? 萧云不由得面色一沉。 进了屋里,秀儿‘哼哼’了两声,四个下人立刻神速的出现在萧云面前,躬身行礼。 两个男的行完礼之后出去了,另外两个婢女一个拿起紫砂壶说‘去给侧妃泡茶’,一个蹲到萧云面前,抱起她的腿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开始适度的捶打,还柔声问:“侧妃,这个力度够吗?” 这是什么情况? 萧云眨眨双眼,看向秀儿。 秀儿眼神里满是骄傲的向萧云邀功道:“侧妃,您看奴婢调教得可好?” 萧云‘呵呵’干笑了两声,对秀儿竖起了大拇指,打趣道:“短短几日,叫我刮目相看啊!” 秀儿像个被老师夸奖的孩子,露出纯粹的笑容。 这么灿烂的微笑,在谢容雪的记忆里,极少极少。 萧云的决心微微动摇了一下。 “对了,景儿,你寻个理由在前院守着,王爷一回来,你立刻通知我。若到夜半还没有动静,你就自行回来吧!”怕她躲懒不用心,萧云又加了一句:“你的事,王爷一回来我就去与他说。” “奴婢不着急。”景儿惊惶的低下头,“侧妃不必单独为奴婢的事操心。” “迟早的事,又何必拖延呢?拖着拖着,我忙忘了多不好!”萧云语气平和,没有半分恼怒之意。 若换了别的主子,恐怕要变着法子折磨她,来报复她的不忠。侧妃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一点也不恨她吗?景儿怎么也捉摸不透萧云的用心。 “侧妃方才跟景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景儿一走,秀儿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萧云缩回脚,指挥新来的那两个:“你们去准备膳食吧!今日我要吃的丰盛一些。”然后起身走向内室,“秀儿,你跟我进来。” 到了内屋,萧云道:“景儿想跟回三小姐,大夫人说要请示王爷之后才可以。” “景儿为何又生了变故?”秀儿不满道。她还以为景儿已经和她同认了一个主子,差点把景儿当姐妹来交心。 “不说她了。我跟你说点别的事。”萧云正襟危坐于床沿边,将全部家当拿出来数了数,平均分成了两份,其中一份递到秀儿面前,说道:“这些钱你收好。” 秀儿不解:“侧妃为何无缘无故给奴婢钱财?” 萧云深深的凝望着秀儿,眸光流露出一股坚毅之色:“我打算离开这里。你的卖身契在嫁妆里,可是我动不了那些嫁妆,这些钱足够你赎身了。若王府里的人不故意刁难你,在这安身立命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侧妃?”秀儿先是一愣,随即睁大双眼,不解的盯着萧云:“侧妃为何会有这般想法?” 萧云撸起袖子,将青紫的手臂伸到秀儿面前,讲起了在谢家发生的事。 她本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秀儿,免得思想封建的秀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苦苦相劝,死活拉着她不让她走。 可是,就在刚才,当她看到秀儿见自己回来时雀跃的神情,她突然想到,自己对秀儿没什么深厚的感情,可是秀儿对她呢?秀儿这些年的生活重心一直围绕在谢容雪身上,她们两人相依为命,早已产生似母女又似姐妹般深厚的情谊,如果自己悄然离去,秀儿的生活一下子失去重心,会得忧郁症事小,万一要是想不开,那她这辈子都不会过得安心的。 “她们,她们竟然……她们怎么可以……”秀儿抱住萧云的胳膊,声泪俱下:“侧妃,都怪奴婢不好,没跟侧妃一起回门。” “幸亏你没跟我一起回去,不然只会多个人被欺负。”萧云冷静的说道。 秀儿却曲解了她的意思,自责道:“奴婢没用,没能保护好侧妃。” “好了爱哭鬼,都过去了,别再哭了。”萧云反过来安慰她:“现在一点也不疼了。” “奴婢冒死也要去请王爷为侧妃主持公道。”秀儿一副死也要讨个公道的决绝,想法却太天真了。 萧云苦笑,“秀儿你别傻了,他要是在乎我,又怎么会丢下我一个人呢?你认为他会为了我去找谢容嫣算账吗?” 秀儿刹那间泄了气,不禁感怀起侧妃悲哀的命运,痛哭流涕。 “别哭了傻瓜,一切都过去了。明日若能顺利出席太子宴,我打算当众休了煦王爷,彻底与这些人断绝关系,重新开始。”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把秀儿电得三魂去了七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回过神后,秀儿大呼一声:“侧妃万不可糊涂啊!” 第三十一章:临别前夜 萧云反被她吓了一跳。“干嘛大惊小怪的,休夫又不犯法。” “王爷会杀了侧妃的。”秀儿双目流露出惊惶害怕的神情。 杀了……她? 萧云怔悚,仔细的想了想,是啊,当众被休,不论对男人还是对女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但是女人被休了,只能自认命苦。男人就不同了,他会气得一剑杀了那个侮辱他的人,挽回尊严。 好险! 萧云吞了吞口水,幽幽的说道:“我还是给他留个面子,让他休了我吧!” 只要能摆脱这个身份,休别人或者被休都无所谓。 “侧妃三思啊!”秀儿苦苦相劝:“古往今来有哪个被休的女子能残喘于世?世人的口水就能将侧妃活活淹死啊!” “小题大做!只要我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别人能把我怎么样?” “侧妃……” “秀儿!”萧云语重心长道:“你想想,以前我们依附于统领大人,过得猪狗不如。现在我们又依附于王爷,他一不高兴想把我怎样就怎样,侧妃的位置随时可能被人取而代之。” 秀儿忙摇摇头,道:“侧妃不用怕,只要侧妃能为王爷生个一儿半女,王爷看在孩子的份上,不会废了侧妃的。” 萧云彻底石化! 她真想仰天长啸三声:秀儿啊,你知不知道我除了不喜欢这些人之外,更接受不了男人三妻四妾? 就知道她们之间有代沟,沟通起来比较困难,她已经在尽量避免,不跟秀儿探讨什么‘一夫一妻制,接受不了男人三妻四妾’的想法了。可秀儿还是不放过她。 她们之间的思想跨越了成百上千年,萧云一点也不指望秀儿能够理解自己,只能按照秀儿的想法来劝服她。 “好,就算保住了,以后王爷再立正妃,我们还是要受人压迫。她若比三小姐还阴险,比二夫人还歹毒,我们又当如何?” “可是被休之后,侧妃会被世人唾弃,无处容身,食不果腹;在王府。至少还是主子,有下人伺候,有遮风避雨的地方。”秀儿将弃妇的惨况一一列了出来,希望能打消侧妃的念头。 萧云自信的摇摇头,无比坚定道:“苦头是免不了的,但是终有一日,我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没人可以阻止我。我的命运,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秀儿呆呆的看着萧云,侧妃变了,她再不是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欺凌的二小姐了,是受够了被人摆布的命运,才会变得像今日这么坚强果敢吗?想到这一层,秀儿似乎有点明白侧妃为何会这么决绝的想要离开了。 ‘噗通’一声,秀儿双膝跪地,请求道:“求侧妃带上奴婢一起吧!” 既然阻止不了,便生死相随。 “秀儿?”萧云于心不忍,却不得不拒绝,“我不能带上你。” “侧妃此番离去,必会颠沛流离,身边有个人伺候会好很多。” “正是因为会流离失所,我才更不能带上你一起。但是我答应你,等我安定下来,一定想办法去找你,洛京说大不大,我会有办法找到你的。好吗?” “不好不好。”秀儿拽住萧云的裙摆,哭求道:“奴婢看着侧妃长大,侧妃是奴婢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呐,侧妃去了,叫奴婢还怎么活啊?” “秀儿!”萧云耐心的劝道:“你攀过山吗?两个人一起往上爬,会很慢。如果我先爬上山顶,再扔绳子下来把你拽上去,是不是快很多?相信我,短暂的别离,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秀儿似懂非懂的看着萧云,“侧妃的意思,是让奴婢留在山下,什么也不做?” “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王府里没人欺负你,你就留在这等我。如果有人为难你,你就赎回卖身契,到外面找点生计,等我去找你。遇到坏人不要硬来,要么低头认错,要么就跑。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为你担心。” 看来唯一能帮助侧妃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让她为自己挂心。秀儿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道:“嗯!秀儿一定会保护自己周全。” 好不容易说服秀儿不哭不闹,接受现实,萧云又开始说服秀儿和她同坐一桌,共同享受一桌子丰盛的美食。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萧云让别人干什么,别人就得干什么。美食吃到撑,饭后还可以月下漫步消消食,散完步以后再泡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躺到床上美美的睡一觉。没人敢说她。 要是每天都可以这么过,她也不想出去折腾了,留下来安心当个米虫多好。 “哎——!”萧云长长的叹息一声,当懒惰的性情撞上悲催的命运,想要的生活只能靠自己去奋斗了。 好在还有点本钱傍身。 凭她二十一世纪的商业头脑,不求混得风生水起,过上衣食无忧的小康生活还是没问题的吧? 想到要将二十一世纪所学的东西用在千百年前,大赚古人的钱,萧云心里就喜滋滋的,好像大把大把的钞票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咯咯咯咯咯!”萧云洋洋自得的捂嘴偷笑。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转而忧道:煦王爷会不会在哪风流快活得忘了明天的事? 要是他明天还没回来,那计划岂不是要暂缓? 萧云登时一脸沮丧。前思后想一会儿后,又觉得没关系,就算没有明天的宴会,她也可以借着王爷和朋友在一起喝茶聊天的时候实施激将法,刺激他写下休书。 只要煦王爷出现在公众场合里,她就有机会,而且百分之百能成功。 这么一想,萧云不再辗转难眠,闭上眼睛安心的进入了梦想。 不知一晃过来多久,萧云感觉有人在喊她。 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是景儿。萧云骨碌一下爬起来,睡意全无,一脸期盼的问道:“是不是王爷回来了?” 景儿特意先交代了一下昨晚的事,“奴婢昨夜没等到王爷,回来时见侧妃已歇下,所以没……” “那你喊我干什么呀?”萧云以为煦王爷没回来,不满的甩甩手,躺倒继续睡觉。 景儿一头雾水,她哪里说错了吗?她只是还没说完而已。“是管家派人来请侧妃盛装打扮,随王爷去赴宴。” 第三十二章:没安好心 嗯?萧云睁开一只眼看向景儿,不爽道:“王爷到底回没回来?” “回了回了,今早回的。”景儿再不敢多说半句废话,忙点头附和道。 萧云再次翻身起床,从端着盥洗用具的两个丫鬟手里拿过竹叶和盐水,开始迅速的洗漱。 “侧妃今日想穿哪件衣裳?奴婢为您准备。”秀儿走到萧云面前,一副欲与君绝的悲痛之情。 萧云咂嘴,转身对着她,肃声道:“秀儿,我是要断气了还是怎么了,你一副哭丧脸?” “呸呸呸!侧妃快吐!一大早的,说什么晦气话!”秀儿认真道。 “你一大早的就对我这幅表情,我能不晦气吗?” “奴婢只是……”瞄了瞄屋子里其她三个人,秀儿抿嘴想了想,恢复了以往的神情,改口道:“奴婢只是做了个恶梦,一时间有些恍惚。侧妃莫怪!” 说完,还特意咧起嘴给萧云一个大大的微笑。 好勉强! 萧云无语的转过身去,埋头洗脸。“给我找一件素色宽松点的衣服。” 擦干脸以后,她坐到梳妆台前,将首饰盒打开,两眼放光的朗声道:“今日我要随王爷出席宴会,当盛装打扮。” 然后手指翻了翻首饰盒里的金银首饰,一边找出金链子、金手镯往身上套,一边说:“景儿,你为我梳一个需要佩戴很多头饰的发髻。” “是。”景儿慢条斯理的梳理着她最拿手的发髻,最后插了两个金步摇在头发上,问萧云:“侧妃请看,这样行吗?” “就两个?还有一个那么小?”萧云贴近铜黄镜摇头晃脑的看了看,大声道:“给我能戴多少是多少。” 景儿讶异:“那样会不会……太俗了点?”身上挂那么多已经够俗气的了,还要?侧妃的品位未免太……! “让你戴上你就戴上,哪来那么多废话?!”萧云故意厉声斥道。说完后抿嘴偷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煦王爷喜欢谢容嫣,谢容嫣气质清高出尘,脸上虽有妆容,但是恰到好处,让人看着惊艳之余,不失清新的感觉。显然,想要煦王爷不喜欢,就要把自己塑造成低俗的败金女形象。 想再化个如花妆,让煦王爷厌恶到不想再多看一眼,但考虑到今晚不知会在何处落脚,卸妆不方便,便算了。 秀儿在衣橱里翻找衣服,不是嫌这件单薄了,就是嫌那件太厚了,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萧云等得着急了,直接命令道:“就那件黛色的!” 拿来衣服后,秀儿看向萧云,眼里流露出浓烈的不舍之情。 “秀儿!记得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过,嗯?”萧云冲她调皮的眨了眨眼。 秀儿收起失落,微笑着面对萧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开心点,不能让侧妃为她担忧。 来到门口,萧云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默默与过去做个告别,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迎着朝阳走向前院。 洛子煦晨露时赶回王府,现在已经梳洗好,一身清爽的坐在前厅里饮着茶。袁侍卫前脚进门,躬身行完礼,正准备汇报谢侧妃的身世。四位夫人后脚进来,先声夺人。 “王爷这几日去哪了?妾身很是挂念王爷!” “王爷,妾身也很挂念王爷。” “妾身也是。” 四个女人柔声慢语,扭着腰身缠绕在洛子煦的身侧,热情的表露出思念之情。 若换做平时,她们的妩媚风情或会令他意乱情迷。 大清早的看到这些,却是十分反感。神清气爽的好心情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语气也跟着冷起来:“本王去哪,需要向你们汇报吗?” 四人惶恐,连道:“妾身不敢,只是担心王爷安危。” “是啊,妾身不知王爷去向,分外挂心。所以王爷一回来,便赶紧过来,给王爷问安。” 四个女人一人接一句,尽管声音低柔,但还是显得很吵。 他以前时常出去几日不归,独独这次她们跑来问安,难道是害怕侧妃进门夺了宠,所以多献殷勤吗? 愚蠢!以后陆陆续续进门的女子多的是,她们争得过来吗?本本分分的呆在自己院中,或许他想起时还会去多看几次,若令他讨厌起来,此生就别妄想再见到他了。 “谢侧妃呢?”洛子煦不看她们,直接问管家:“还没回来吗?” 管家恭声回道:“谢大人昨日亲自将侧妃送回,属下已经派人去请了。” 兰夫人‘咦’了一声,假装吃惊道:“王爷还是打算带侧妃姐姐去太子宴吗?” 洛子煦轻皱浓眉,“有何不妥吗?” “王爷几日未归有所不知,昨日妾身听到一些传闻,对侧妃影响不太好。这时去见太子,恐有尴尬。”朱夫人跟着附和道。 “不知带侧妃姐姐出席,会不会影响王爷的颜面。” 说曹操曹操到。惠夫人话音刚落,萧云就带着景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管家一声‘侧妃来了’,洛子煦等人便一齐抬眼望去。 果然,当煦王爷看到萧云那身恨不得把全天下的黄金都戴在身上彰显她富贵时,表情厌恶到了极致。 “简直俗不可耐!”洛子煦鄙夷而简约的做了个评价。 四位夫人掩唇轻笑,嘀咕起来。 萧云低下头掩饰她的笑意,顺势福身给洛子煦请了个安,然后道:“妾身有件事要请示一下王爷。” “何事?”洛子煦语气不悦道。 “王爷,妾身方才要讲的话还没讲完呢!”兰夫人大着胆子插嘴道。 “没大没小!我跟王爷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嘛?”萧云一声厉喝打断了兰夫人的话。当她看见这四个女人出现在这里时,直觉告诉她这四人没安好心。她今天要速战速决,不能让任何事破坏了她的大计。 兰夫人一吓,想出声辩驳几句,被萧云一个冷眼瞪地不敢吱声。其她三人没人敢开口,被萧云的威严慑住了。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屋内,萧云站的位置正好将脸容完全展露在明媚的光线里,晶莹的肤色上覆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看起来是那么的耀眼。 洛子煦隐隐觉得她今天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双眼不由自主的在她身上停留。 第三十三章:本王会爱上你? “三妹妹身边缺个称心的婢女,妾身想把景儿送回去。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还敢再提这件事?洛子煦微怒,讽道:“怎么,利用完了,就想送走?” 萧云知道他暗指何意,也不解释,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王爷若是不反对,宴会一结束,便让景儿自行离去吧?” “一点小事也要过问本王,你这侧妃之位若是没那本事坐,就趁早让贤吧!”洛子煦并没有反对,他的主要目的是针对萧云。说着,人已跨步向门外走去。 萧云扬眉,腹诽道:快了,我很快就会把这个位置让出来。 “还不快跟上?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等你一个?”洛子煦转头,不悦道。 兰夫人见快没机会了,急忙上前一步靠近洛子煦,直接快速地说道:“听说侧妃出嫁之前心有所属,出门前一日还为情郎上吊殉情呢!” 洛子煦身形一顿。 “听说是太子殿下。”其她三人连连附和上。 “妾身也听说是太子殿下。” 说是‘听说’,但是她们的语气很肯定,好像亲眼所见一样。此事牵涉到太子,若没有把握,她们敢在太子的弟弟面前提出来? 萧云目光冷冽,侧眸睨向身后的景儿。这么没脑子的招数,一定是二夫人借景儿之口传出来的吧? 景儿面色徒然一白,慌忙低下头。 心虚的表现间接证实了萧云的推测。若不是出席宴会时每个主子身边至少要带一个下人,她才不想再跟这种人多呆一刻。 再看向煦王爷,他的双眸中蕴含风暴,盯着萧云,寒声道:“她们所言是真是假?” “……”萧云不想出任何差错,第一个念头就是马上否认。转念一想,她干嘛要否认呢?已经没那个必要,不是么?于是坦然承认道:“是真的。” 四个女人暗笑,笑她蠢,竟然自己承认了。 “那你为何还要代嫁?”洛子煦怒吼一声。 代嫁?怎么还多出了这种事?四位夫人面面相觑。 萧云想捅破他的幻想,直接告诉他,是因为谢容嫣不愿意嫁给他,所以逼她代嫁。但是想起男人可怕的自尊心:喜爱的女人心系太子,他进门的妻也为太子殉情,这叫他情何以堪?万一现在就杀了她,她岂不是死得太冤了? 所以,萧云一语双关的答道:“都是天意吧!” 是天意,让她穿越到这个世界来,替谢容嫣,也是替谢容雪代嫁。这么回答,也不算错了。 “天意?”洛子煦却以为萧云是在伤怀天意弄人,让她不能嫁给太子。双眼喷射出冰冷刺骨的眼神,直直的盯着萧云,将她凌迟了一遍又一遍。 气氛陡然间紧张起来。 “王……王爷?”管家额头直冒冷汗,王爷正在气头上,哪个活得不耐烦了敢往上撞?可不开口提醒又是他的失职。他左右为难了半响,最后,终于壮着胆子,战战兢兢的小声提醒道:“时辰不早了。” 洛子煦咬牙切齿地下令道:“将谢侧妃关进柴房。” 屋内的家丁得令,马上走过来,欲擒住萧云的双臂。 萧云不惊不慌的微微仰起下巴,眼睛带着挑衅的斜睨着洛子煦,傲声说道:“王爷如此介怀,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你说什么?”洛子煦心中大惊,简直接近惊骇,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种羞于启齿的事,竟然有人敢直接说出口! 四位夫人也是满脸震惊之色,这么露骨的话语侧妃竟然也说得出口,还敢对王爷直用‘我’字,未免太轻挑了? 萧云却浅浅一笑,走到洛子煦对面,与之对视,慢然道:“王爷如此介意我见到太子,会让我误会,王爷爱上了我。” 洛子煦的脸色瞬间变得颇不自在,发觉自己的失常,他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听起来嘲弄和冰冷:“丑颜不堪,本王会爱上你?笑话!” “既然不是,那我们走吧!”萧云怡然自得的微微勾起唇角,不等洛子煦有所反应,便直接先走一步。 洛子煦惊异的望着萧云的身影,回过神时,她已经出了门。这个女人也太大胆了,竟然敢走在他的前面?“你站住!谁允许你走了?” 萧云不管背后的嚷嚷声,抢先爬上马车。 好在洛子煦虽然很生气,但是并没有将她给拎出去。 四位夫人期盼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们的身影,直至马车绝尘而去,她们彻底失望了,怨恼的叹息道:“谢侧妃性情乖张,言语无礼,为何王爷还要带她前去?” 从一进马车开始,洛子煦就紧紧的瞪着萧云,不停的冷嘲热讽:“丑陋粗鲁,不堪入目,厚颜无耻,不学无术……” 萧云眼观鼻鼻观心,不开口反击亦不附和,一脸波澜不惊,仿若一切都与她无关,又仿若根本听不到有人在讲话。 用完四字成语,洛子煦又接着用诗句贬低萧云,把萧云贬得一文不值,还没带一个脏字。 直到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洛子煦仍然在喋喋不休。 萧云真想递杯茶过去,挖苦他几句:“马儿也知道喘口气,你浪费那么多口水,喝口茶再继续吧!” “今日来此赴宴之人,皆是洛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你若再敢与人打架,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临下车之前,洛子煦话锋一转,特别警告萧云:“见到太子,镇定一些,不要失态。记住了吗?” 哼,巴不得你翻脸不认人,最好当场休了我还省得我费心了。腹诽归腹诽,萧云嘴上照旧说着好听话:“请王爷放心,妾身一定牢记王爷忠告,绝不犯错。” 太子别院门前往来之人络绎不绝,进进出出打点琐事的小厮也不在少数,洛子煦走过去与相熟的朋友一一寒暄,将萧云晾在了一边。 萧云撇撇嘴,犹豫着自己是先进去,还是干站在这儿等他想起自己再说。 这时,西边奔来一辆疾驰的马车,马蹄踩踏大地,飞扬的尘土在空中肆意的舞动,带着一股神幻莫测,向他们席卷而来。快到门口时,驾车之人收紧缰绳,“驴~~~”一声,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 第三十四章:惊鸿一瞥 车前两匹一模一样的黑鬃黑尾红色马立刻吸引了洛子煦的眼球,细细的观赏了片刻,他由衷的赞道:“好马!”这样的好马,在洛京甚少见到,再看向策马之人——洛子煦挑眉,语气似乎有点意外:“沉风?他怎么会在这?” 疑惑的看向他身后,马车的帘子正好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撩起,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里面缓缓走出,后掀起脚下的长摆,信然下车,向这边走来。 周围喧嚷的人们刹那间屏住呼吸,凝神静气,呆呆的看向来人。 萧云也跟着看过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是人吗?就算是谪仙下凡也不过如此吧? 来人眉目如画,轻隶缓带,一袭白衣胜雪,泼墨般的长发不束不绾,任意披落在肩上,飘逸如仙的气质独显风流雅致,眉宇间透出目空一切的冷漠,令人望而生畏。他的俊美毫无瑕疵,美到了巅峰,比朗月更皎洁,比清辉更超卓。却独独又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围绕在他的周身,使得这种美没有半分女儿家的阴柔。 萧云联想到了谢容嫣,她是她在这个时代里见到最美的一个人,但是今天见到这个美男子,光从五官、气质而论,不谈性别,谢容嫣还要逊上三分。 那人越走越近,冷漠的目光环顾一圈之后,便定格在一个方向,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显露出来。 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萧云见到不远处的煦王爷也带着笑意盈盈,定定的看着来人。 原来这两人认识! 萧云的脑子里坏坏的幻想起两个俊美如斯的花美男在那里一攻一受…… “噗嗤——!”萧云捂住嘴,为忍住笑意,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冷不防的,那匹黑鬃红马突然野性大发,长空嘶叫一声,它身边的另一只马受到感染,也跟着欢腾嘶叫,两匹马同时奋力挣扎,沉风迅速制服离自己最近的那匹,另一匹则不幸的挣脱了缰绳,冲向人群。 众人恐慌,四处闪躲,有武功的人试图围成一圈,将马儿圈起来再征服它,可是马儿竟然聪明的抬起前蹄,凌空旋转了一圈,不让任何人靠近。 出乎意料的是,马儿旋转了一圈之后,竟然正对着萧云的面门落了下去。 美男子面色一沉,脚尖轻点,飞身奔向失控的那匹马。 那撅起的马蹄,像极了失控的轿车,犹如恶梦般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萧云的眼前。这是她的宿命吗?即使换了时空和身份,也改变不了? 萧云以为自己又要死了,便闭上了眼睛。 她是不是被吓傻了? 洛子煦瞪大双眼,呆立在那儿,似乎也傻眼了。当他看见萧云闭上眼睛,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时,心,猛的沉了下去。 不惊慌尖叫,不狼狈逃窜,难道这世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让她眷恋了吗? 须臾,那原本要落在她身上的马蹄却迟迟未落下。 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萧云缓缓睁开双眼,看见一个惊为天人的男子骑在马背上,如同天神降临大地,看上去,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他只用一根带子紧紧的拉住马脖子,改变了它落脚的方向,也改变了萧云原本以为的厄运。 马蹄落稳,他翻身下马,走到萧云面前,用大海般深沉的眼眸打量了萧云片刻,才问道:“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低转而带有独特的磁性,充满了神秘之感。 如此近距离的和美男子面对面,还被他那深邃的眼眸注视着,萧云几乎要窒息。 不过只是瞬间,她便恢复如常。 活了二十几年,那些歌星明星天王巨星她见多了,怎么可能会这么没定力呢!萧云启齿,正欲道谢。 “真没出息,一点小事都能把你吓得腿软了!”洛子煦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打断了萧云。他话音一落,身体便已站到萧云的身边。 萧云来不及反驳,就听见他接着说道:“长轻,让你笑话了!” 长轻?听到他的名字,萧云不由得再次倒抽一口凉气,在她的记忆里,全国叫‘长轻’的名人只有一个——洛国战神赵长轻。 这样一个风华绝代之人,好似武侠名著中邪魅高深的魔教教主,却偏偏是个正义凛然的大将军。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她是?” “你没听说本王立了侧妃吗?” 赵长轻微微一怔,快速睇了萧云一眼,浅笑道:“听说了,原来是谢统领家的。”他对着萧云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你不会是以为她就是谢容嫣吧?”御子煦见赵长轻对萧云彬彬有礼,不满道。 赵长轻微愣,疑道:“她不是容风的妹妹吗?” “她是谢容风的妹妹,不过谢容风可不止她一个妹妹。”洛子煦语气嘲讽的说道。 赵长轻释然,也不多问,只道:“我在边关多年,大臣的家事知之甚少,只听闻你娶了容风的妹妹,不过容风被我派去了朐阳东境,所以没机会跟他提及此事。” 萧云想起,谢家的长子谢容风跟在大将军的身边打仗,很得他的器重。想必他是看在谢容风的份上,所以跟她打了个招呼吧! “此事不提也罢,扫兴!长轻,还是说说你吧,打这么多年的仗,不至于用劣马吧?看到这马儿时,本王还想据为己有呢!” “叫你见笑了。这两匹马是我已故战马的双生儿,恐怕不能割爱。” “哎,经了这一遭,本王再不敢屑想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赵长轻淡淡的道:“它们骨骼奇佳,不但速度惊人,坐在它的背上还很稳健,行程百里不停歇,亦不感觉身体酸痛。” “稳?”洛子煦揶揄道:“今日一宴,至少有上半人不服此话。” 赵长轻眼神高深莫测,从容而雅的说道:“此次回京我是策马夜行,白日休息,恐怕它们还未调整过来,所以对光线比较敏感,被谢侧妃头上的金饰晃到眼了。” 什么!!! 洛子煦嘴角一僵,斜眼瞪向萧云。 汗!萧云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挑了这些金子,本是为了让煦王爷讨厌的,差点害了自己的小命。这种蠢事下次再也不能干了。真是不损人反害了自己。 他刚才仔细的打量她,是在她身上寻找马儿失控的原因吧?好糗啊! 第三十五章:兄弟重逢 沉风拿了缰绳过来,套住马儿的脖子,赵长轻松开手,将那根白色的带子重新束回腰间。冷目漫不经心的扫了沉风一眼。 沉风脸色骤然一白。他低下头,恭谨的请罪道:“属下失职。” 赵长轻像是闲聊的口气,淡然道:“自领罚去吧!” 替人打工真不容易!萧云觉得很过意不去,便开口道:“赵将军,这件事是我引起的,不关他的事,如果赵将军有何责难,我一人承担便是,请不要为难他。” “你逞什么能,没看见我们男人在说话吗?”洛子煦不满皱起眉头,开口训道。 “那谢侧妃,打算如何承担此事呢?”赵长轻扬扬眉毛,好奇的斜睨着萧云。 萧云对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诚恳的致歉道:“对不起。” 她以为这就行了?洛子煦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女人,真是无厘头! 赵长轻忍不住莞尔一笑,像容风那种循规蹈矩之人,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妹妹?“既然谢侧妃求情,此事便罢了吧!” “多谢将军。多谢谢侧妃。”沉风对赵长轻和萧云躬身相谢,然后拉着马儿走向一边去。 哎,在古代做下人真惨!明明是她搞出来的事,还要反过来怪罪下人疏忽。身处于这个时代,萧云也觉得无可奈何,身不由己啊! “长轻,你这身装扮是怎么回事?若非去年在外游学时见过你一次,本王还以为皇兄什么时候结交了江湖人士呢!”洛子煦拍着赵长轻的肩膀,两人并肩步向大门。 “在边关呆久了,是随性了许多。” “哦,本王想起来了,太学大人快到寿辰了,难怪你会出现在这里。皇兄真是幸运,和太学大人的生辰一前一后,你不想来也得来了。” “哪里,正巧最近边关太平无事,又逢上父亲大人四十寿诞,便回来了。” “嗯?本王听母妃说,姑姑最近到处询问哪家姑娘好,看着是要给你定亲了。这么多兄弟里,就你还没娶亲。” “你不是也才立侧妃吗?正妃之位尚且悬空,还说我!边关事多,我也分身无术!不过这次回来,确实会定下此事。” “是吗?哪家千金这么有福气?是你相中的还是姑姑看好的?” “自然是两家都许可的。是顾……” 两兄弟久别重逢,止不住闲聊起来。萧云定定的看着他们相似的外形,思绪飘忽了起来。 听闻赵将军的母亲是当今皇上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平真公主,洛子煦和赵长轻在外形上有一半相似。但是,洛子煦唇角笑容邪魅,优雅骄傲,像是自绿草苍苍里走来,眼神流转间又邪味十足,性格桀骜,不可一世。 赵长轻有如花美男的外表,举手投足间却散发出卓尔不凡的英挺之气,可是看着他的眼神,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目空一切的冷漠。 这两类人到一起居然有聊不完的共同话题,萧云十分费解。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萧云猛的想起,她站着干什么呀?应该跟上才是啊! 进门后,萧云远远的便瞧见有个穿着华服,头戴玉冠的贵公子在招呼众人,他一如记忆中那般儒雅稳重,眉目分明,鼻梁挺直,举止优雅,语言轻缓,修养极好,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电力十足。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子一定会被电到。 “长轻——!”太子展开双臂,重重的拍了拍赵长轻的双肩,心情愉悦道:“昨日收到你的信,说会来参加本殿的宴会,本殿喜出望外啊!” “殿下这般期盼,我怎好叫殿下失望?”赵长轻从胸前掏出一个锦绣布袋,递到太子面前:“小小心意,还望莫怪。” 太子笑着从袋中取出一块浅绿色的玉佩,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这块玉佩无半点瑕疵露现,通透明亮。素来爱玉的太子一眼瞧见便知是上等佳品,心下欢喜,道:“长轻总是知道本殿的喜好,如此美玉,本殿却之不恭了。” 洛子煦一把从太子手中夺过,赞不绝口:“好玉啊!一看就知道是稀罕物。” “我还只道子煦爱马如命,想不到对玉也有一番研究。”赵长轻取笑道。 太子和赵长轻相视而笑,眼神很真挚,没有一点恼怒之意。看得出他们三人之间的兄弟情谊很纯挚。不过相比较而言,太子和赵长轻年龄接近,儿时常一左一右的跟在皇帝身边,长大后又肩负同等的国务,洛子煦则爱跟舞文弄墨的人一起玩,所以太子和赵长轻的感情更为好些。 太子打趣道:“你送这么贵重的礼给本殿,你生辰时又不在京中,本殿可无从还礼。算来,你亏大了。” “皇兄,你这算盘打错了。等长轻大婚之日,你不一并还了,长轻的媳妇可不让他以后与你来往了。”心情一好,洛子煦也开起了玩笑。 “非也非也,听闻顾相家的千金知书达理,才不会小家子气。” “皇兄,你?”洛子煦诧异,毫不避讳的调侃道:“做太子就是不一样,皇弟我只是从母妃那儿听了一点小道消息而已,你连是谁都知道!” 他们和谐的气氛让萧云一阵感慨,女人在他们眼里算什么?丝毫不会让他们的兄弟之情产生裂缝。还是以长为尊好啊,太子和王爷之间没有什么利益之争,弟弟不妄想上位,不羡慕嫉妒哥哥,也就自然不会出现什么九子夺嫡的惨剧了。定这个规矩的人真是明智! 事实上,洛子泓和洛子煦两兄弟相差三岁,兴趣爱好不相同,长大后太子要担任政务,洛子煦则只顾风花雪月,路途全然不同,但是这些并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洛子煦依旧如儿时那般崇拜他的皇兄。 三兄弟不顾旁人的一直聊着天,别院的侍女们帮忙招呼各位来宾,为他们安排位置。大家见他们三人详谈甚欢,亦无心打扰,自顾自的四下找相熟之人问候。 直到谢容嫣到来,才中断了他们的谈话。 谢容嫣轻移莲步,走到太子面前盈盈一拜:“臣女谢氏特来拜会,恭祝太子殿下福泽绵长。”然后又转身对向太子身边的洛子煦。 洛子煦见到谢容嫣,张嘴欲唤她的名字,唇形为‘容’,字却未出口,出声时已变成了:“三小姐!” 第三十六章:献歌一曲 “煦王爷有礼了。”谢容嫣对洛子煦福身,规矩的行淑女之礼。随而转向一边,看到面前的赵长轻时,她不由自主的呆愣住了。 好俊美的男子! 谢容嫣娇羞的低下了头,双颊绯红,柔声道:“这位是?” 切!人家又没对你抛媚眼,你脸红什么呀!萧云暗笑不已。 “在下赵长轻,三小姐有礼了。”赵长轻淡淡道。 赵长轻?谢容嫣惊诧的张大了嘴巴,和今天除了萧云以外所有出席宴会的女眷一样难以置信:传说中的洛国战神,竟是如此俊朗高雅的美男子。 不幸的是,谢容嫣是当面失神,而别的女子,只是远观窥视,不至于人前失态那么丢脸。 “长轻,瞧你,没事长一副祸国殃民的模样干什么?吓到人家了。”洛子煦真是个好情人,人家正牌男友还没开口,他就急着开腔替她解围。 赵长轻常年出没军营,面对男人居多,很少关注自己的相貌。但初次见到他的人总是像看怪物一样惊愣的看着他,使他不胜其烦。又介于人情世故,他只得无奈的自嘲道:“若在下相貌丑陋吓到三小姐了,还望见谅。” 卷曲的睫毛挡住了他眼底的冷漠,正好落在稍微矮一些,需要仰视他的萧云眼里。那份拒人千里的寒冷让她觉得,他真心的不喜欢别人对他的外貌感到格外诧异。 “是臣女失礼了,大将军多多海涵。”谢容嫣咬住下唇,羞涩的说道。 赵长轻不再说话,走至一旁寻空位坐下,让太子两兄弟和谢容嫣三人说话,不想参与进去。 萧云也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干站在那儿很无趣,犹豫着要不要先找个位置坐下喝杯茶,再等他们的安排。 “姐姐。”谢容嫣甜甜的叫住了她。 萧云礼貌性的回道:“你好。”语气冷酷。 她不太习惯对不喜欢的人假以辞色,尤其是那些已经撕破脸的。对于谢容嫣驾驭情绪的能力,她自叹不如。她要是被讨厌的人讹诈了一百两,她见到那个人非用眼神把她射得千疮百孔不可。 谢容嫣略微尴尬的讪笑了两声,视线移向太子。 “你就是三小姐的姐姐,本殿的弟媳?”太子这时才正视了萧云一眼。 他的表情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她。 秀儿说的没错,太子只是出于礼貌,才纡身为谢容雪捡手帕。是谢容雪傻,一头栽了进去,还为他悬梁自尽。 萧云淡漠的看着他,慢然说道:“正妃才是太子殿下的弟媳,一个小小的侧妃,不足太子殿下挂齿!”神情既不刻意讨好,也不含任何敌意。像初识陌生人那样,礼貌而疏远,不冷不热。 太子温雅的笑容僵在嘴边,顿了顿,又勉强笑道:“正妃未进门,你便是子煦唯一的妻。” “皇兄,她没见过什么世面,不会说话,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谢侧妃,还不快快将为皇兄准备的厚礼奉上?”洛子煦朗声说道。 厚礼?萧云眨眨眼,用无辜的眼神询问洛子煦。 洛子煦嘴角噙着一抹捉弄的笑意,视而不见。 这些内务在古代向来是由妻子准备的,萧云恍然大悟,这厮是想联合他的这些兄弟一起编排她这个做妻子的不够到位呢! “对不起,来得匆忙,忘了。下次有机会,一定给太子殿下补上。”萧云对太子微微颔首,不慌不忙的说道。不过她脸上一点过意不去的表情都没有。 “兄弟之间,不必见外于这些。”太子随口说道。他对萧云的大方淡然心感疑惑,这位二小姐虽然其貌不扬,但是一点也不像统领大人和三小姐说的那样,性格内向,不喜出门与人交际。 “侧妃记性真是不好。”洛子煦假意提醒道:“出门之前不是对本王说过,要亲自为皇兄献技表演,做为贺礼吗?” 正巧此时,侍女过来向太子汇报,所有贵客已全部到位。大家安静下来,等待着太子敲钟示意,宣布开席。 这句话,清晰的落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不禁引起哗然一片。 洛国人崇尚文采,女子以歌舞才艺为资本,男子以娶到这样的女子为骄傲,但是婚嫁后,妻子只能在丈夫或者两三好友面前唱曲助兴。 在比较正式的宴会上,这些是歌妾才做的事情。 煦王爷真是气昏了头,惘然不顾现在的场合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名义上是他的妃,她若出了丑,他会有面子吗?萧云嗤笑。说到底,他还是在计较谢容雪为太子殉情一事。 事已至此,她现在完全可以拒绝,再随便喧闹一番,让煦王爷不得不以此为由休了她。可是,她想替谢容雪为太子送上祝福的心意,也当是为谢容雪了却最后一桩心愿吧! “三弟!”太子不解,三弟虽是不拘礼节之人,但也不会这么没有分寸,“你今日是怎么了?” 洛子煦本也只想吓唬吓唬萧云,现在却是骑虎难下。不过如此也好,这回,她还不低声下气的哀求他? 萧云却翩然一笑,道:“那我唱首歌,为这次宴会的开幕做个前奏吧!” 洛子煦错愕,求他就这么难吗?宁愿忍辱也不愿低头?不懂善解人意的女子,硬邦邦的像个臭石头,看着就讨厌,乏味得很!他恼道:“你爱唱便唱吧!”长袖一甩,独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谢容嫣埋怨的瞥了萧云一眼,低头找位置坐下。有个不知礼仪廉耻的姐姐在场,她甚感丢人! 太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到主位上。他认为,做为女子,刚柔并济的性情最能吸引男人为之侧目,若坚强不了,还不如一味的温柔,也是可人的。若像个泼妇一般里外都跟自己的夫君抬杠,这样的妻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唯独赵长轻一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饶有兴趣的眼神似有若无端倪着萧云。 萧云款款走到太子桌前,神情磊落的直视着他,双手交握于腰前,清朗的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唱完,萧云对太子点了点头,像是对朋友一样,礼貌而不失真诚的祝贺道:“生日快乐。” 第三十七章:被休的代嫁 众人瞠目结舌。在座各位皆是饱读圣书的风雅之人,吟诗作赋不在话下,识文赏墨亦不难焉,实难理解这首歌的意境。她唱的那是什么?也能称之为曲吗?是谁人填出如此简化的词? 太子愕然,半天才想起自己尚未致谢,便讪然说道:“谢侧妃有心了。” 萧云的礼貌大方落在洛子煦眼里,变成了对太子余情未了,情不自禁的献媚讨好,这简直就是在当众扇他的耳光。 “不知廉耻!”洛子煦冷声讽刺道。 萧云偏头看着他,忽然正色道:“既然王爷觉得我尽失妇德,不如休了我吧!” “啊——!”众人闻言,惊诧万分。竟然有女子自请下堂。 洛子煦愣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绝没想过她会说出这句话。顶嘴也要分场合,分什么话!她到底有没有脑子?为什么她的言行举止总是那么惊世骇俗呢?“你发什么疯!今天皇兄有宴,你不要在这无理取闹,有事回去再说。” “回去再说?呵,王爷心里一定在琢磨着,今晚回去如何跟我新帐旧账一起算吧?” 洛子煦眉头紧蹙的瞪着萧云,眼底带着浓浓的警告,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若不再胡言乱语,过往一笔勾销。” “是吗?可是……”萧云笑靥如花,慢慢走进他,与之对视,柔声说道:“我不愿意呢!” 话音刚落,萧云骤然面色一改,冷冷的看着洛子煦,带着威胁的意味,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如果王爷今日不休了我,那我就会成为洛国有史以来,第一个休夫的女子。” 什么?洛子煦的瞳孔因为不可置信而逐渐放大,她说她要休夫?她竟然说她要休夫?呵——!洛子煦怒极,连称谓都忘了,“我给机会,再说一次。” “真可怜,这么年轻就耳背!”萧云故作同情道。 明显是不领情。 “谢容雪!”洛子煦着实恼了:“你这个代嫁,本王早就该休了你。来人,笔墨伺候。” 大家并没有听到他们前面的对话,隧不解洛子煦莫名冒出一句‘代嫁’,还索要纸墨,闹的究竟是哪般,直到侍女很快把笔墨送来,洛子煦写下‘休书’二字,众人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煦王是要休妻,不由得再次哗然。 “三弟,慎行!”太子劝道。 洛子煦正值气头之上,哪听得进别人的劝?大笔一挥,‘休书’二字落定,萧云抿嘴浅笑,也不去监督内容,静等着收货。反正她无所谓了,内容任填。 赵长轻颇感讶异,这个女子,竟荒诞不经到了将三纲五常视为无物的地步。方才他们二人之间的谈话别人听不见,他这个习武之人却一字不落的听得一清二楚。夫妻不和,家里闹闹便罢了,还要搬到外面来闹,无礼至极!还以为她是个风趣之人,却也是个做事鲁莽,无脑的女子。 但是,‘代嫁’又是何意? 休书写好,洛子煦挥手甩向萧云,萧云优雅的伸手抓住,也不生气,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水,叠好,小心翼翼的收起来,真诚的笑道:“多谢王爷高抬贵手了,告辞。” “慢着。”洛子煦极力忍住自己的怒火,一字一顿道:“净身出户。” 萧云耸耸肩,毫无所谓的一一卸下身上的首饰,放在洛子煦桌上。她原本也只是想打扮的庸俗一点,让他生厌,如果能贪一点就顺便贪了。 不能,亦不强求。她已经和这些人撇清了关系,不想再被任何人瞧不起。 脱到最后,她随口问道:“这身衣服,你也要吗?” “哦——!”众人再次哗然,如此轻挑的言行,竟然出自良妇之口,难怪煦王要休了她。大家纷纷指责萧云:“太荒唐了!” 难道她真想当众脱衣服,以此来报复子煦吗?赵长轻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这种手段,是最狠,也是最蠢的。像容风那种循规蹈矩之人,为何会有这种作风惊骇的妹妹? 洛子煦心情非常复杂,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还能不能称之为女人,竟浪荡不羁到连衣服都可以不穿的地步,他不信。“你说呢?” “不好意思,这衣服是谢容雪私人的。”萧云脸上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看向谢容嫣,道:“就连三小姐,也做不了这个主吧?” 谢容嫣尴尬地环顾众人一圈,之后埋怨的看着萧云,她自己不要颜面,干嘛非要连累她呢?谢容嫣假心劝道:“姐姐莫要犯浑了,赶紧向王爷求个情,收回休书,不然,姐姐会害爹爹被人取笑的。” 爹爹?不提那个爹还好,一提到那个黑心肠的老爹,萧云就想起自己挨的那两巴掌,和在祠堂里的侮辱。 “他会怎样,是他活该!他都不管我愿不愿意嫁,我还管他被不被人笑?今天大家都在这里,就当为我做个见证,以后,不才在下我,”萧云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又指指洛子煦,再指指谢容嫣,无比倨傲的说道:“和煦王爷,和谢家,再无半点瓜葛,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姐姐——!” “不敢高攀。”萧云冷冷的说道:“牢请三小姐回去告诉统领大人,那些嫁妆我一分没拿,此生不欠他什么。”说完,她像只高贵的波斯猫,无视各种异样的眼神,优雅而从容的迈向门外。 “来,我们继续,不要被一些不相干的人扫了雅兴!”洛子煦朗声说道。然后端起桌前的酒杯,若无其事的大口喝下,试图冲走堵在他心头的那口恶气。 不相干?萧云听见背后传来的这三个字,情不自禁的掀起唇角。 走到门外,抬头仰望天空,嗯,心情好的时候,连天空都显得那么可爱。萧云大大的舒展了一个懒腰——太好了!她终于彻底摆脱了这个恶梦,再也不用担心会落到那些变态的人手里,被他们虐待了。她好想大喊一声:“我终于自由啦!”想想这是人家的地盘,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第三十八章:没文凭 怀揣着一百多两银子,萧云漫无目的的游走在洛京城的繁华中心,左看看右摸摸,最后进了一家酒楼。 跑堂的马上过来招呼道:“客官,里面请。”领到靠里面的位置,他拿下肩膀上的软布虚晃的在凳子上擦了两下,再请萧云坐下。 “客官,来点什么?” 萧云问道:“你们这有什么特色小吃?” “客官是外地人吧?洛京谁人不知我们小店的梅花糕啊!” “梅花糕?”萧云一怔,随即笑了笑,说道:“给我来一份吧!再来一壶红茶。” “好嘞……”跑堂的刚想应下,听萧云说红茶,愣住了:“什么、什么茶?” “红茶呀!没有吗?” “小的从未听过什么红茶白茶。” 萧云不介意道:“没关系,那就来壶凉白开吧!” 梅花糕上来了,是个像曲奇饼干大小的小块,一个碟子里共有六块。萧云拿筷子夹了一口放进嘴里尝了尝,嗯,不够粘,和现代的那个江南著名小吃略微有些差距。听跑堂的介绍,这是他们店师傅的独门秘方,只他们一家有,很多闺阁千金都极爱吃。 谢容雪十五年只出过一次门,又仅仅是到寺院烧香拜佛,不知道也不稀奇!除了一些基本常识,关于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谢容雪都不知道,比如开个酒楼大概要多少钱,她的脑子里一点概念也没有。只好来打听了。 “这盘糕点多少钱?”萧云由浅至深一步步打听到,开一个像他们这种不足两百平,装修简单的小酒楼大约需要五百多两! “正到了午食,客官还要不要再来些别的?” “嗯,再给我来两个特色小炒,和一份白米饭吧!”再不多点些吃的,恐怕人家要把她当成商业间谍扔出去了。 从现在开始不必再想着怎么不被人欺负了,萧云现在终于可以静下来理清一下现在的生存环境。 通过刚才在外面兜那一圈,以及和跑堂的谈话,再加上谢容雪留给她的记忆,萧云了解到,这个时代的历史和中国历史的最前面一样,有夏商周春秋战国,但是到了秦国,13岁登基的嬴政没有在39岁时统一天下,到了他挂掉那天也没有。 于是,历史在秦这里产生了分流,逐步发展成了两个,或者多个不同的世界。而萧云现在所处的世界里,洛、御两大国相抗衡,其他二十多个小国各依附于他们。 梅花糕、红茶和刚才她在小摊子上见到的珠玉加工制品,都是明朝出现的东西,但是这里没有红茶;再看看这里人的穿着,头上的巾帽,像是宋朝风,又有点像明朝风。综合一下,萧云认为,洛国的基本国情相当于中国的明朝时期。换言之,这里距离她原本的世界,至少有四百多年。 她没有心情追究为什么历史会分流成这样,就好比为什么她会到这儿来一样,宇宙的奥秘,不是她这种凡人可以破解的,还是规划一下以后的人生比较实际一点。 开酒楼? 别指望了,钱不够,也没后台,再遇上个吃霸王餐的……叉! 摆小摊? 要风吹日晒,像她这样的年轻女子再遇上个什么恶霸……叉! 去有钱人家当女佣? 万一伺候的主子是个黑心肠,没事就喜欢折磨下人,还天天把她骂得狗血淋头的,那她还不如去做侧妃呢!再遇上个色老爷强行霸占,让她做N房小妾……叉! “小二哥,买单……哦不是,结账!”萧云把跑堂的叫来,结完帐以后,她顺口问道:“请问你们这里招不招人啊?” 跑堂的脸色马上变了,语气也变得不耐道:“缺个烧火的你能干吗?” 烧火?萧云眨眨眼,干笑了两声。她真想问问:“你有煤气吗?你有天燃气吗?没有怎么烧呀?” 又到外面询问了几家店铺,全都不要女性,唯有一家绣桩在招收女工,可惜她没那手艺。 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萧云欲哭无泪:“工作这么难找,是因为我没带文凭吗?” 如果是中国古代,凭她读书时背了那么多的历史知识,充个先知也能混口饭吃呀!还那么辛苦的去学拉小提琴,结果呢?半个优雅时尚的艺术家,就这样被埋没了。 “哎——!”再次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萧云茫然的晃悠在街头,从东边到西边,从南边到北边,太阳已经落山,街上的行人逐渐稀少,萧云还是没找到什么生计,身体却感觉愈发沉重起来,头昏昏沉沉的。 两次风寒没来得及好好调养,因为情势所逼,她强迫自己挺住才没有倒下去,看来这次要彻底爆发了。哪里是医馆呢? 在附近寻找了良久,萧云始终没看到医馆的牌子,身体反而越来越虚弱,为免躺倒在大街上,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家客栈住下比较稳妥。她对古代的治安没什么安全感。 四处扫了一眼,她看到东北处有一家福来客栈,便迈步过去。 眼看还差几步就要到了,前方突然过来一辆马车,萧云的心理阴影再次发作,全身僵硬,忽而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挡住了路过此地的那辆马车。 “驴~~~~将军,前面有位女子跌倒了。” 里面的人似乎停顿了一下,语气略微不悦:“又是马儿吓的?” 驾车之人一惊,自今日马乱一事之后,他已经十二万分的小心了。“不是,是她自己先倒下的。” “去看看怎么回事。” 沉风跨步过去,扶起地上的女子,伸手试试额头,很烫,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女子的脸,不由得愣住了。怎么又是谢侧妃?他想,就算她不是煦王爷的侧妃,也是谢容风的妹妹,知道将军不会置之不理,所以马上过去禀告:“将军,是谢侧妃,她额头发烫,该是病倒的。” “谢侧妃?”车里的人掀开帘子向外睨了一眼,稍停顿了片刻,他吩咐道:“为她寻家客栈吧!” 第三十九章:去庵堂 沉风抱着萧云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要了间上房。将她放到床上之后,赵长轻坐在床沿边,取过萧云细小的手腕放于手中,试了试她的脉搏。 静默片刻,他慢声断症道:“风邪入侵,加之身体虚弱,又积寒多日,病得不轻。你去找家药铺,将此症告之老板,叫他对症下药。” “是。”沉风应声而去。 赵长轻低眸凝视着萧云,昏暗的光线下,她的容颜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出五官稚气未脱,身形瘦小的如同一个孩子,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行为却荒诞不经,如今又成了下堂妇,今后的路,恐是难走了。 思及此前容风曾跟他说过‘家中只有一个妹妹放心不下’,赵长轻起身,缓步走到书桌前,执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他以为容风只有一个妹妹,却原来是‘他有两个妹妹,但只有一个令他不放心’,联想起今日太子身侧的那位女子,她那双精锐的眼眸已说明她颇有几分城府,想必令容风放心不下的,是眼前这位行事不经大脑的吧? 一想到今日向来大度的子煦竟然计较起那几两金子,赵长轻就忍俊不禁。 想必天下间,能惹得子煦大失君子风范的,除了她,再无第二个女子了。 赵长轻抿嘴浅笑的样子,被抓药回来的沉风碰个正着。沉风好奇道:“将军,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罢了。” 沉风一脸迷惑,这几年他们一直在军中,每天不是打仗就是阅兵,烦闷得很,会有什么好笑的事,他怎么不记得了? “药呢?” “已经交给掌柜的了,也吩咐他等谢侧妃醒来之后,将药煎好送来。” 赵长轻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回府吧!” 出门口之前,赵长轻交给掌柜的一锭银子,问道:“够不够房里那位夫人这几日的衣食住行?” “够了够了。”掌柜的恭敬的答道。 “待她好转之后,即可叫她自行离去。剩下的,是打赏你的。” 掌柜的感激的点头哈腰道:“多谢客官打赏。客官尽请放心,敝店一定会竭力照顾好那位夫人。” 翌日早晨,掌柜的亲自去敲门,敲了许久,萧云终于被吵醒了。 迷迷糊糊的打开门一看,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恭敬的对萧云笑道:“夫人,该用早膳了,用了早膳后方可喝药。” 萧云挠了挠昏昏沉沉的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了他端来的早饭,然后又喝下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继续倒头大睡。这种情况持续两天,到了第三日的下午,萧云终于感觉身体轻松了,脑子也清醒了。 抬眼扫视房间一圈,有屏风、书案、厅桌,家具齐全,装修豪华,瞥见桌子上有一张醒目的纸,萧云起身,过去将它拿起来看看,只见上面写着:若无处可去,北城半山上有处庵堂可容身。 庵堂? “靠,居然叫我出家当尼姑,是谁啊?”萧云在信纸上翻来覆去找了许久,也没看到有落款人姓名。 此人知道她无处可去,换言之,也就是知道她的身份和被休的事情咯? 认识的人中,没这么好心的呀! “咚咚咚!”送饭的敲门声按时响了起来。萧云飞快的跑过去打开房门,还是那个自称掌柜的中年男子,萧云彬彬有礼的说道:“又麻烦您亲自送过来。” “夫人看起来好多了。”掌柜的瞧萧云面色比前几日红润许多,人也精神了,不禁高兴起来。 “嗯,这几日劳烦掌柜的,因为身体不适,怠慢之处还请多包涵。”这几天他每天一日三餐按时给她送饭送药过来,萧云身体不舒服,也懒得和他多说话。 掌柜的惶恐道:“不敢不敢,这是敝店应该的。” “对了掌柜的,请问一下,我是如何到这里的?” “哦,是两位公子将夫人送来的。”掌柜的觉得萧云是个好说话的,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若不是夫人当时梳着妇人髻,我还看不出夫人已经出阁了。” 萧云‘呵呵’讪笑两声,“那送我来的那两位,掌柜的可认识?大概长什么模样?” “不认识,当时天黑了,看不清,不过身材高大,言行气质上乘,像是大家公子。”也正是因为他们看着像是有权有势之人,他才不敢怠慢夫人,每日按时按点给她送饭菜来。 贵公子?会是谁呢?“他们有没有留下姓名?或者说叫我醒了之后去哪找他们?” “这倒没有。他们只替夫人交了这几日的食宿费用,交代小店好好照顾夫人,待夫人安好之后,便可自行离去。” 他们还帮她交了这几日的花销?到底是哪位大侠做了好事不留名呢?萧云撇撇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会是谁,索性不想了。 相信只要在她有能力的时候将他们的这份善心传承下去,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也或许,人家是怕她顺便以身相许缠上他们呢! “那我住到明日再退房,行吗?” “可以的。” 天黑之前,萧云出去买了一身新衣服,打算睡觉前泡个热水澡再换上。这几天她反反复复出了几身汗,全身一股怪味。 回屋前,她选择留在楼下的食厅吃晚饭。 点完菜,萧云听见店里的食客们都在议论着煦王休妃,以及谢侧妃出嫁之前情牵太子一事,掌柜的和店小二还时不时的插几句嘴。 听他们说,煦王休妃的第二日,这两件事就已经传遍了洛京的街头巷尾,来这里的食客每个都会说起这两件事。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煦王虽然生性风流,但他不仅是个王爷,还是个标准的美男子,所以谢侧妃就被人传成了各种差劲、不守妇德的坏女人。 靠,你们是有多无聊啊,大晚上的不回家带孩子要在这里聊人家八卦?萧云真想冲过去与他们好好争辩一番,不过最终还是忍了。这群古人思想封建的很,她一张嘴哪说得过那么多人?说不定还会被他们的口水活活给淹死。 何况,古代没什么娱乐生活,喜欢聊名人的八卦也很正常,嘴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等风波过去了,他们也就会逐渐淡忘了此事。 这样一想,萧云心情好多了。 第四十章:为了快速致富 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再睡一觉,翌日早晨,萧云一醒来便感觉神清气爽,心情无比愉悦。经过这几日的休养生息,她相信这幅身体还够她继续打拼很久。 昨晚想了一夜,她终于想通了,也决定好了去哪里重新开始。 不过因为要去的地方比较容易使人误会,所以她没有询问路人,而是边走边逛,通过自己的观察去寻找。 花了大约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萧云终于找到了一条商铺牌匾都写着‘百花楼’、‘迎春院’、‘飘香院’、‘闻香院’、‘宜春院’这些艳俗店名的街道,再左右比较了一下,最终,她站在了一家名为‘百花楼’的门前。 这家是全街青楼中门面最大的,客人应该也是最多,后台最硬的。就这家没错了。 之所以选择从青楼开始,原因有三。 第一:快速致富。她不喜欢这个没有人权的时代,为了不让自己以后被强权欺压,她必须先赚足本钱,再去做商业投资,积累很多很多的财富,如此才可以做个悠闲的幕后大老板,不用担心被人欺负,可以安心待在家里做米虫。 第二:相比起其它行业,在才艺这方面,她有特长可以发挥利用。 第三:在这里有靠山,不用担心恶势力。 坐在门口等到午市开门,萧云起身准备进去。 “哎哎哎,女客恕不接待。”开门的小厮伸手挡在萧云面前,不让她进去。 萧云道:“我找你们老鸨。” 小厮上下端倪了她一会儿,半信半疑的带她上了二楼一个房间。 老鸨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脸上化着淡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气质不错,若不是她那两片浓艳的红唇颇带几分风尘味,萧云几乎以为她是哪个大家族的姨太太。 她斜睨着萧云,直接问道:“是不是处子?” 早上出门前,萧云用一根带子将上半边的头发扎起来,将下半边的披在肩上,在现代是淑女头,在古代,别人也分不清是妇人髻还是小姐髻,故而有此一问。 “啊?”萧云一个趔趄,险些绝倒。汗!要不要问得这么直接啊?! “我不……”萧云刚要说,她抢先一步接着说道:“你这姿色,卖不了几个钱。若是处子,也最多双倍。” 萧云讪讪的笑了笑,解释道:“我想您误会了,我不是来卖身的,我是来卖艺的。” “什么?”她一听,语气瞬间尖酸刻薄起来:“我们这的姑娘哪个不是样貌美、嗓音好?你这副尊容还好意思故作清高,卖艺不卖身?出来唱个曲能把客人给吓死,来人,给我轰出去。” “喂,不要就说不要,干嘛要人身攻击啊?”萧云还想跟她理论,可是那个小厮二话没说,冲过来一把拽住萧云的衣领,将她提了出去。扔出门外之后,他恶狠狠冲萧云吼道:“滚远点!” 站街的那些青楼女子个个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嘶——!”萧云弱弱的摔到了地上,臀部猛的一疼,忍不住痛呼了一声。这帮野人,真没素质! 也正因为如此,更加激发了她的斗志。 转头看看,在他们家斜对面有一家比他们小一半多的‘闻香院’,萧云低头想了想,决定就去这家。 门口一位十八、九岁的女子将她带到了楼上最里面的一间房里,老鸨自称‘秦姨’。她年约四十,浓妆艳抹,一嘴黄牙的谄笑,看上去极好说话。当她听见萧云说卖艺不卖身时,‘哎——’的叹了声气,语气颇为无奈的道:“也不瞒你,我们这生意不太好,光是卖艺的,活不下去。” “是受对面那家的影响吗?” 秦姨打了个哈气,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条街上就属他们家最大,稍微有点姿容的姑娘都想去他们家,恩客们自然也喜欢看漂亮的姑娘。” 萧云自信的笑道:“若秦姨信任,按我说的去做,我可在三月之内,令你们家起死回生,超过对面的百花楼。” “呵呵,小姑娘真是天真无邪,什么话都敢说。”秦姨只当萧云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家,开开玩笑罢了。 见秦姨一幅无所谓的态度,萧云心下明白,她是赚够了养老钱,所以得过且过。于是又换了个问题:“秦姨不敢相争,是否害怕抢了百花楼的生意,他们找你的麻烦?” “笑话,天子脚下,他们敢胡来试试?谁不认识几个朝廷里的大人呐?!” “那,不知秦姨有没有意愿,将这个店盘出去?” 秦姨萎靡的精神听之一振,将信将疑的问道:“你想盘下?我当初开这个店,可耗了我大半生的心血,至少要一千两,你有吗?” 看来她是真的打算退休了。萧云莞尔一笑,趁机讨价道:“秦姨想脱手,说明这家店一个月赚不了几两银子。” “我……”秦姨着急辩解,被萧云阻止了:“不过,若能宽限我三个月,并且在此店被人闹事的时候卖我一个人情,我会给你双倍。” 说了这么多,原来是个没钱的主。秦姨不高兴的恹恹道:“呵,若你三月之后两手空空,我又能如何?” 萧云掏出那一百多两银票,递到秦姨面前:“若三月之后我做不到现下答应你的,这些当是违约金。” 秦姨双眼冒光,低头思忖片刻,便答道:“口说无凭,我们立字为据。” “好。若秦姨不介意,我想,暂时还是别让人知道我的身份。并且立刻换下‘闻香院’的招牌。一个好的名头,是吸引顾客的第一要素。” 秦姨颇为不满的提醒道:“这家店至少三个月之后才是你的。” 萧云慢条斯理的反问道:“什么都不听我的,我会傻到给双倍的价钱买你三个月?闻香闻香,我还以为是驱蚊的那个蚊香呢!”最后一句话,萧云是在心里说的。 秦姨撇撇嘴,默许了。“那你想改成什么名字?” “当然是要雅俗共赏了,叫‘玉容阁’吧!” “玉容阁?”秦姨讪笑:“有点名不副实吧?” “但是客人见到‘玉容’二字,会想进来一探究竟啊!先把顾客吸引进来,后面的花招才有人看。包装很重要的,你懂不懂?” 秦姨一脸迷茫。 第四十一章:改名换姓 “放心吧,招牌的钱我出。剩的一百余两,全部压在你这。这三个月只需供我三餐和住宿,划算吧?” 见她还犹豫不决,萧云鼓吹道:“相信你们家在百花楼对面,免不了为了争顾客受她们家的气,不想来个翻身吗?” 一提到这个,秦姨便咬牙切齿,当即收下那些钱,“说说你接下来的计划吧!” “这三月里,希望秦姨可以让所有懂音律的姑娘都听我的。若秦姨看不下去,也可干涉。” 秦姨皱眉,不敢将自己的事业交给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 “我全部家当都压在你那了,你怕什么呀?若我把这儿搞得鸡犬不宁,你大可随时叫人将我轰出去不是?” “那好吧!谅你也翻不出天来!” 叫人去订做新牌匾之后,萧云还想将店里整体装修一遍,但秦姨不肯拔出一毛钱,还不许她将那一百多两银子挥霍出去。她只好暂且作罢,先将会奏乐的姑娘聚集到一起。 玉容阁里懂音律、会奏乐的姑娘只有五人,秦姨说一声‘日后听她的’,萧云便开始指挥道:“从左开始,每人清唱一首曲子,唱完再说。” 五个女子齐齐用疑惑的眼神看向秦姨,萧云‘嗯嗯’了两嗓子,严肃的说道:“秦姨刚才说了听我的,你们看她干什么?让你们唱你们就唱,不想唱就出去。” 五人被萧云的严厉唬住了,秦姨又没有阻止,她们只得依言从左开始唱起。 轮流唱完之后,萧云点了点第二个女子说道:“以后你做主唱,你们四人伴奏。” “为何要我给她伴奏?”左边第一个,也是五人之中最漂亮的一个女子不满的抗议道。 从她的态度里不难猜出,她是这里的头牌。萧云笑道:“你们接你们的客,我只要你们在晚上开门时来个大合奏而已。结束了之后你可以叫别人给你伴奏,如果你叫得动她们的话。” “秦姨,她到底是谁啊?我们为何要听她的?”第三个女子质疑道。 “她是……”秦姨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介绍这个身份。 萧云自然的接上了自我介绍:“秦姨打算将‘闻香院’改头换面,我是秦姨特意请来管理你们的,这里以后便正式更名为‘玉容阁’,我是玉容阁里除了秦姨之外,身份最大的,我的艺名叫白牡丹。” “是真的?”五人疑惑的看向秦姨。 秦姨懒懒的点了点头,“以后没什么大事,就听她的差遣,若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再来问我。” 第一个女子挑眉睨着萧云,有点不服气。 萧云走到她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漫不经心的答道:“奴家叫闻香。”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萧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闻香院’就已经够雷人的了,居然还有人叫闻香? 叫闻香的女子满眼委屈的看向秦姨,秦姨咂了咂嘴,不悦道:“她是我的义女,我给她取这个名字有何不可呀?” 萧云的笑声戛然而止,略带抱歉的正色道:“挺好听的。只不过,既然这里已经改头换面了,不如你们也改名换姓吧?有句话叫做‘柔香系幽素’,你改为‘柔香’吧,怎么样?” 闻香‘哼’了一声,颇为怨恼道:“奴家觉得‘幽素’此名更好。” “那也可以。”只要不叫闻香就行。萧云抿抿嘴,指着第二个美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怀香。” 萧云无语,这些名字真的是……不怎么样!“不如你改为柔香吧,怎么样?” 她却酸酸的说道:“奴家也觉得‘幽素’此名不错。” 这些人——!!!萧云真心不喜欢这些爱勾心斗角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的嗓音还没发育好,尚显得稚嫩,唱什么都像儿歌,她才不跟这些女人啰嗦。 “那你还是叫‘怀香’吧!”萧云凉凉的说道。抛开个人情绪,萧云正式对大家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会教习你们不同的曲风,不同的音调,和不同的表演方式,把你们五人打造成一个乐队,怀香是乐队的主唱,你们四人坐在她的身后,为她奏乐。” “这样岂不是喧宾夺主?”幽素反对道。她是头牌,怀香差一等,她自然不愿为怀香伴奏,自降身价。 “你若技高一筹,又何必担心别人压过你?你若技不如人,便该甘拜下风,做人陪衬。或许她长得不如你,但是她独特清甜的嗓音是天生的,也是你这辈子都达不到的。”萧云神情淡然道。语气里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坚毅,在气势上压倒了所有的反对声,她们几人闭上嘴,没人再敢有异议。 怀香被人如此肯定,心里高兴极了,对萧云的态度也截然不同了,她顺从的说道:“奴家听牡丹姑娘的,从此就叫‘柔香’。” 萧云微微一笑,道:“好了,我们开始吧!你们之中谁写字最快?” 五人互相看了看,第四个女子嗫嚅道:“我们之中,唯有奴家识几个字。” 不是吧?她们全是文盲?古代文化也太不普及了吧?萧云忍住诧异,故作淡定道:“我随口问问而已。下面由我先为大家唱一首歌曲,你们用心记住调子和歌词,呆会儿一同演奏。” 秦姨的精神稍微提了提,光听她大言不惭说了这么久,还没见见她的真本事呢!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红尘啊滚滚,痴情啊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 萧云料定来玉容阁都是些不入流的好色之徒,太过雅致的艺术他们是不懂欣赏的,还是来一点通俗又脍炙人口的歌曲,不但能让他们耳目一新,还可以通过他们耳口相传,为玉容阁宣传一下。所以她选择了这首《潇洒走一回》。 秦姨等人也是眼前一亮,齐齐赞叹此曲新颖,朗朗上口。 “那好吧,我们开始。”萧云点了点头,拍拍手,像导师训练学生那样,一脸认真。 第四十二章:冤家路窄 教了一下午,她们勉勉强强学得差不多了。 简单吃了些糕点,五人按照萧云的安排,站在大厅的中央,门一开,宾客陆续前来,胡琴首先开音,五人头回合作,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柔香唱到那句‘何不潇洒走一回’时,引起了所有男人的共鸣,他们纷纷鼓掌叫好,伸长脖子和身边的熟人赞美她们,虽然客人稀稀落落,气氛却很活跃。 萧云信心倍增。第二日训练时复习了一遍《潇洒走一回》,又新教了一首《甜蜜蜜》。 可是到了晚上,店里的客人并没有如预想的那般翻了几倍,第三日也是如此,生意冷冷清清,搞得萧云的心情也潇洒不起来。 尤其是秦姨的脸色,萧云多吃一口饭,她都会故意刁难。 “我们可是立了字据的,三月为限。这才三日而已,你急什么?”萧云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顶着巨大的压力,几乎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要是这条路也行不通的话,不但赔光了老本,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其实仔细分析一下,这条路也不是行不通,只不过玉容阁受‘闻香院’这块老招牌的影响,来此的都是些底层人民,为的是解决生理问题。有闲钱的人才有闲情逸致去欣赏歌曲,但是有闲钱的人通常要求也高,不会来这种小地方消费。 归根结底,要想重新开始,真正的改头换面,还是得重新装修,大肆宣传一番才行。 问题是,钱从哪来? 秦姨一心想着保本退休,毫无创业之心,任凭萧云的三寸不烂之舌有多厉害,也很难说动她拿出一分钱来。 “哎——!”人家离个婚都要瓜分老公一半的家产,她离个婚却被老公榨得净身出户,险些流浪街头。萧云自嘲的笑了笑,起身出去走走,散散心。 以前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在咖啡馆里靠窗的位置上,一边享受着阳光,一边观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们匆匆而过的身影。 每当她看到有人沮丧的走在街头,她就很想冲过去拍拍那人的肩膀,对他说:“嘿,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回忆起那一刻,萧云扬起唇角,安慰自己道:“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谁知这么一想,好运就真的降临到她的头上了。 她毫无目的的在街头漫步,走着走着,发现前面人头攒动,拉过身边的路人一问,方知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赛诗盛会,洛京城中有名的才子佳人都齐聚于此,一较高下呢! “那第一名有没有什么奖励啊?”萧云激动的问道。 “当然有了,不然这些人拼什么呀?” 萧云心里乐开了花:“那第一名是多少钱?” 那人‘切’了一声,鄙视萧云一眼,不再理她。 “喂,这是什么意思啊?”萧云摊开双手,一脸不解。 “你这小姑娘真是肤浅,不懂欣赏这文雅之事,就别来凑这个热闹。”附近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故作高尚的说道。 萧云对他谄笑两声,凑到他面前,假装虚心的请教道:“小女子是肤浅了一些,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为小女子解惑。” “告诉你吧!”那人对萧云的谦虚很是满意,便细心的告之道:“今日是太学大人的首席大弟子做主判官,只要能够进入前三甲,日后才子仕途光明,才女可结识侯门之人,飞上枝头!” 也就是针对平民的选拔赛咯!好比那些什么‘快男快女’一样。可是萧云还是不明白,冠军为什么没有奖金呢? “就是,入了前三甲,就可以参加侯门贵族举办的各种宴会,结识些有权势之人。这是金钱买不来的。”有个人插嘴说道。 这个道理萧云懂,中国古代也是如此,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只是没想到洛国人民好文风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既然没钱,萧云也没什么积极性参加,全当是看热闹,反正出来就是为了散心的。 跻身过去,踮起脚尖看向正中央,萧云一眼就瞧见煦王爷和谢容嫣各立一边,站在一张桌子前自信满满的挥动着手中的毛笔。 真是冤家路窄! 萧云掉头欲离开,转念一想,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干嘛见到他们就得自动消失啊? 再看向最后面的评委席,中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色和蔼,其余三个……之中居然有一人是太子。 萧云顿觉无趣,自家人做裁判,第一名第二名还不早已内定?萧云随口嘟囔道:“人家想出人头地,改变命运,这个煦王爷来捣什么乱?” “哎,你别侮辱我的煦王爷,我跟你拼命!”萧云身边有个胖胖的女孩子突然狠掐了她一下,恶狠狠的瞪着她。 萧云傻眼了,被她那吃人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汗死!那种人居然还有铁杆粉丝!萧云悻悻然的向她道了个歉,不敢跟这些疯狂的人争辩,没准这里有一半的女人都是煦王的粉丝呢! “煦王平易近人,为了鼓励百姓们识文断字才屈身前来助阵,你可不要乱说。”身边另一个女子友善的提醒萧云道。 “是是是。”萧云讪然附和道。心里却大大的鄙视煦王仗着出身高贵,凭白无故的混了个文化宣传大使,以权谋私,出来泡妞。若非他的身份和这些虚名,以他那风流的名声怎么可能得到广大女性的拥护? 她觉得这种盛会一点意思也没有,转身准备回去。 走了不到十步,身体突然被一个小男孩撞了一下。她听到有个男子在耳边嚷嚷:“快点给本公子……听到……没用的……” 话音一落,一大巴掌便落到了萧云面前撞了她的那个男孩头上。那个男孩颤抖着瘦小的身板一个劲的给他道歉。 萧云实在看不下去了,开腔帮道:“喂,他还这么小,你把他打傻了怎么办?” “不打就够蠢了,本公子就是要把他打得机灵点。喂,本公子教训书童,关你什么啊?”那个一身华服的贵公子指着萧云问道。 “我一个过路人都看不下去了,你倒是说说,他做错了什么事?”贵公子气焰嚣张,萧云不敢跟他正面冲突,又不想退缩,便同他讲起理来。 第四十三章:傻公子 好在这个贵公子也不是蛮横无理之人,他答道:“本公子写了一首诗让他交给谢小姐,可是谢小姐看都没看一眼,你说是不是他太蠢了,所以谢小姐讨厌他?” “谢小姐讨厌他那就你去呗!” 贵公子登时没了底气:“那,那,本公子被她拒绝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呵!想必也是书童报上了自家公子的名号后,谢小姐才不屑一顾的,萧云一阵无语,斜眼扫他一下,身穿绫罗绸缎,肤色白皙,面如冠玉,一看就知他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哥。萧云忽而心头一亮,想到一个谋财的好办法。 “敢问公子说的谢小姐,是不是那边那位谢容嫣小姐?” 贵公子撇撇嘴:“是又如何?” “公子喜欢她?” 贵公子两颊骤然一片绯红,眼神闪躲,害羞的说道:“谢小姐才华横溢,貌美如花,洛国人人都仰慕她。” 萧云暗笑,这个贵公子还是个纯情少男呢! “公子若是出得起钱,我帮你赢得赛诗盛会的第一名。” 贵公子却傻头傻脑的担忧道:“不行不行,我若是抢了第一名,谢小姐怎么办?” 晕! 萧云有些不忍心这么纯情的男生被谢容嫣那种人荼毒。但是一想到钱,萧云牙一咬,狠下心哄骗道:“只要你赢了她,她就会对你刮目相看,崇拜你,主动靠近你。到时候,你不就可以表白了?” “是哎!”贵公子闻言,满脸兴奋道:“好,你帮本公子。” “那公子出个价吧!” 贵公子一派天真的展开五指伸到萧云眼前,萧云窃喜,“五百两?” “五千两。”贵公子豪迈道。 “哦——!”萧云的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感觉贵公子浑身上下闪耀着金光,像从天而降的财神爷。萧云两眼泛着泪光,老天,你待我不薄啊! 贵公子从胸口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翻了两下,扁扁嘴,无辜的说道:“可是我今天只带了三千两。” “没关系没关系,相识是缘,我们这么有缘,我给你打个五折吧,两千五百两。”足够足够了。 贵公子欢喜的将钱递给萧云,还说道:“你真是个好人。” 萧云接钱的那只手无形的抖了一下,直觉告诉她,这个贵公子智商有点弱。他不会正好有个十恶不赦的老爹,知道他被人骗了钱之后,带人来将她横尸街头吧? “快来写,诗会马上就结束了。”贵公子拉过萧云的手臂到他的桌案前。 萧云定下心神,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解决眼下才是最重要的。看看他的字,写得不错,至于这诗嘛……连一点押韵都不带。也难怪自恃才高的谢容嫣看都不看一眼呢! “我说你写。”萧云对贵公子说道。 “不是你帮本公子的吗?” “所以只收你一半的钱啊!我说你写,不是很公平吗?对不对?” 贵公子傻乎乎的点了点头,拿起笔来。“言之有理。” 诗会不限题材,只要意境好,用词工整就行。 萧云嘴上念着李白的《将进酒》,心里则腹诽道:“敬爱可爱的李白大人,我是情非得已才抄袭您的诗句,您大人有大量,心地善良,若地下得知贵诗助我早日脱贫,相信您也会倍感欣慰,含笑九泉了。” 写好之后,贵公子在右下角处签上落款。萧云随意瞄了一眼,看到时间下方是‘李易,字辰煜’的名字,不禁讶异,他居然也姓李?莫非是冥冥之中自有主宰?不知他算是李白的先祖还是后人? 或者是,不同时空,相同的人? 她这样做,会不会扰乱这个时空的历史?老天会不会惩罚她? 当萧云陷入胡思乱想时,李公子已让书童将诗呈了上去。 “好诗!好诗!”评委席中间那位男子拿到李易呈上的诗,登时双眼放光,赞不绝口。其他三位拿过来一看,皆是满意的点头称赞。 洛子煦听到有好诗,马上过去看看。 中间那位起身过来,问向台下:“哪位是李易公子?” “是我。”李辰煜高举双手,一脸无邪的应道。 “这边请。” 李辰煜被邀请到了台上,主裁判当即宣布他摘得本年度的‘诗圣’一衔,《将进酒》被人大声朗读了出来,所有懂的不懂的人纷纷夸赞,无人不服。 原本以为自己稳坐第一的谢容嫣柳眉紧蹙,不服气的上下端倪李辰煜,这个李公子赠诗给她连赠了几年,水平差强人意,今年她甚至懒得看一眼,想不到竟能拨得头筹。 李辰煜傻不拉几的冲到谢容嫣面前,拱手作揖道:“谢小姐承让。” “不敢当!”谢容嫣复杂的看着他,温声说道:“李公子进步飞跃,本小姐心悦诚服。” 洛子煦和太子两人特意过来结交这位新才子:“李公子,你的诗写得甚好,豪放大气,旷达不羁,本王钦佩至极!若不嫌弃,你我不妨交个朋友?” “不嫌弃不嫌弃,能跟王爷、谢小姐交朋友,是在下的荣幸。”李辰煜羞赧的瞄了谢容嫣一眼。 “这么说,李公子不稀罕本殿这个朋友咯?”太子开玩笑道。 “不敢不敢,荣幸之至。”李辰煜客套道。 太子问道:“不知李公子年方几许?师承何处?可曾想过要考取功名?” “我师承……”李辰煜看向萧云,冲她大大的挥动手臂。 萧云对他灿烂一笑,挥手告辞。 该是她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再不走,他老爹真来了可就麻烦了。 洛子煦三人好奇的顺着李辰煜的视线望过去,萧云已转过身,留下一个瘦小的背影,消隐在茫茫人海之中。 洛子煦面色一沉。这个背影,竟让他无端的想起一张倔强的小脸。一思及那人,他的心头就会燃起一把无名的怒火。刻意的去忘记,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回想起。 他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个没有征服过的女人吗? 是的,从未有过哪个女人,是他征服不了的。 他只是不喜欢她,所以不屑去征服而已。 “你怎么了?”太子奇怪的看着失神的洛子煦面露恼色。他发脾气是极少数的,今日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 “无事,想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洛子煦收回心绪,对太子哂然一笑,满脸的无所谓。 太子扬扬眉,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个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会惹得他在这时候失神? 第四十四章:她才是二百五 除了那个被休的谢家二小姐,他似乎还没见过什么人能够引得三弟不分场合的失神。 想起那个被休的二小姐,太子的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一个瘦小的人儿,清澈的眼神坦然的注视着他,当众为他献曲,真诚的祝福他生辰快乐。他不觉得那样一个女子,会为了他而殉情。 太子心中涌起一阵愧疚。自从听到那个传闻之后,他就努力的回想,却始终记不起自己曾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更谈不上对她暗送秋波,是何以,她要为了他而上吊自杀呢? 兄弟两人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陷入了沉思中,而始作俑者萧云却满心欢喜的捏着两千五百两银票,幻想着自己要如何大展宏图。 其实这笔钱已经足够她此生吃喝不愁,或者重新开一家店了。可她就是个死心眼的人,在哪里跌倒,就想从哪里爬起来。 她要回到玉容阁重振旗鼓。 萧云拿着一千两,豪气冲天的扔到秦姨面前,说道:“要不给你钱,现在就走人。要不拿这笔钱将玉容阁重新整装一遍。” 秦姨一心想收山,自然是选择拿钱走人了。不过,她有些担心这钱来路不正,怕惹麻烦上身,便问道:“你一下子哪来这么多的钱?” “跟朋友借的。” “你什么朋友这么阔绰?随手就借一千两给你?”有钱人随身带个万儿八千两的不算什么,但是她一个弱女子认识这些人,秦姨甚是怀疑,若她有那个关系,又怎会堕落到青楼卖艺呢? 萧云白了她一眼,与其让她猜测,不如编个谎打消她的疑虑。 “哎——!”萧云狠心掐了一下大腿的肉,挤出几滴泪来:“我原本也是富商之女,只不过家道中落,父母又病故,我便到洛京来投靠叔父,到了这里才得知叔父他被皇上派到很远的地方行差了,身上的盘缠也散尽,逼不得已,便……” 萧云说到动情之处两眼泛泪光,秦姨深信不疑:“哦。原来出身不俗,难怪懂得这么多。小小年纪,委屈你了。若非如此,想必你已觅得良缘,安身于大宅里做少奶奶了。 “唉——!别提了。”萧云可怜兮兮的伤怀道。 秦姨相信了她的说辞,手便果断的伸向了那叠银票。 “哎!”萧云快速的一把压住,提醒道:“一千两里应该包括了所有人的卖身契吧?” “她们的卖身契也是我当年出了钱买的。”秦姨想顺便将那一百多两银子也捞去。 萧云懒得跟她计较那么多,轻易得来的钱,挥霍起来一点也不觉得肉疼。她大方的让了一步道:“大不了压在你那里的一百多两免费送你了,你把姑娘们的卖身契全都给我。如果你不愿意,我想一千两足够在你旁边再开一个了吧?到时候你们家的生意就更……” 她故意将最后那个‘更’字加重,秦姨见好就收,让婢女将卖身契全部拿来。“行了行了,谁都没你会算账。” 秦姨眉开眼笑的数着手中的银票,突然脸色一沉,将银票全部甩到萧云脸上,掐腰吼道:“你当老娘是傻帽呀,敢拿假钱来糊弄老娘?” “假的?”萧云心里‘咯噔’一下,将银票拿在手中看看,这些钱对她而言就好比外币,她没用过,也鉴定不出真假。 “老娘天天见钱,会认不出真假?连官章都印反了,当老娘是三岁小孩啊?” 什么?官章都印反了?造假也造得专业一点嘛! “该死的李辰煜——!”萧云想骂人,奶奶的,还以为傻公子是二百五,原来她才是那个好骗的二百五。 “我还以为是什么朋友敢一下子借给你这么多的钱呢?收拾收拾,给我滚。”秦姨厉声斥道。 “秦姨,你听我解释。”萧云赔了半天的不是,好话说尽了,又声泪俱下的扮可怜,秦姨看在那一百多两押金的份上,勉强答应再留她一晚。并且十分坚定道:“若你明早再赖着不走,我就拿这些假银票去报官。” 经过这次惨痛的教训,她再也不去妄想什么不劳而获了,事实证明,天上是不可能掉下馅饼的。萧云双手撑住脑袋,目光无神,踌躇万分,她现在身无分文,想活下去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出家,要么要饭。 明天她该何去何从啊? “啪啪啪——!” “啪啪啪——!” 鼓掌叫好之声一阵一阵的从楼下传来,打扰了萧云的冥思。下面是怎么回事啊? 打开门朝外面一看,萧云大吃一惊。哇塞,大厅内座无虚席,顾客比前几天多出好几倍,今晚生意怎么这么好? 柔香唱完一首《甜蜜蜜》,很多人指明要再听一次。接着又有人点了《潇洒走一回》。还有人问有没有别的新曲了。 萧云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迅速回到屋中坐定。 静默须臾,敲门声终于响了起来,萧云故意懒懒的说道:“请进。” “牡丹啊,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秦姨推门而入,干干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亲切的问道:“在想什么呢?” “哦,我正在考虑明日去哪家呢!秦姨啊,你说这条街上,哪个老板最识货?”萧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和她打哈哈。 秦姨故意绷起脸装蒜道:“你哪都别去,在这好好呆着。造假银票的罪可是要杀头的,开不得玩笑,秦姨凶你是希望你长长记性,莫要拿这等大罪来玩。你这小鬼头还跟我记仇呢?!” “那三月之约?” “秦姨说话算数,只要你三个月之内赚到两千两,这家店就是你的了。” 萧云心中冷笑,做人总是有很多的无可奈何,明明不喜欢跟这些表里不一的人打交道,却不得不假以辞色。 只因为她现在走投无路。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萧云将整颗心扑在事业上,每隔两、三天就教一首新曲,另外还选了一批身体柔软的姑娘,教她们不同风格的舞蹈。 成天不停的唱、喊、训,导致萧云嗓子干燥,声音嘶哑,难受得要命。 即便如此,她仍然坚持每日排练。 经过她的不懈努力,玉容阁终于成功转型,姑娘们的身价水涨船高,前来消费的顾客也从三教九流之辈提升为富贵豪客。离三个月还差十二天,营业额便达到了两千两。 第四十五章:主事 萧云看着乱糟糟的账目,不动声色的继续坚持到最后一天,然后将那些账目做了一个清晰的归纳总结,摆到秦姨面前。 秦姨看着收支明确的账本,故作恍然大悟道:“哦,一眨眼功夫,都三个月啦?时间过得真快!” “秦姨每天只管数钱,时间过得当然快了,我的嗓子到现在还痒痒的。”萧云不冷不淡道。她天天点钱,什么时候到了两千两心知肚明,若不是自己多留点心,恐怕她会一直装作不知道。 “你辛苦了,我不是每天都让梅香给你泡蜂蜜水吗?” 萧云苦笑道:“幸亏你的蜂蜜水,我才能坚持卖了三个月的命。” 秦姨拿出一叠厚厚的公文递给萧云,笑呵呵的道:“喏,这是地契、税书,除了梅香是我的贴身婢女我要带走,姑娘们的卖身契通通在这里。” 萧云一张一张过目,看得仔仔细细,所有公文手续都齐全,独独差了一样。 秦姨矫装怒容道:“看到你做的账目,就知道你会算账,哪还敢跟你抵赖啊?瞧你把秦姨想成什么人了?” “还差八百三十六两。”萧云淡然说道。 “明明是七百一十……”秦姨脱口而出,旋即后悔不已。 就知道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萧云哂笑:“还有我先前给你的押金啊!” “赚了那么多,这点小钱也要跟我算。”秦姨面露不快之色,酸不溜秋的嘟囔道:“没有我哪有你今天……” 在别人的地盘上赚了比平时多十几倍的钱,换了谁都眼红。狗急了还跳墙呢!萧云担心她心里不平衡,背后耍阴招,让这种人心甘情愿的把钱吐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退为进。所以萧云和声说道:“秦姨于我有知遇之恩,我感激不尽,但玉容阁年久失修,确实需要一笔钱重新修整。不如,秦姨拿出一千两银子来用于店面修整,当是投资,以后的盈利我们双方各分一半。如何?” “这个……”秦姨面露难色,讪讪的道:“还是算了吧,我岁数大了,在外这些年,也累了。” 果不其然!!! 说着,她从袖口里掏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萧云,颇为伤怀的继续说道:“这家店我一手拉扯大的,我大半辈子心血耗在上面,难免不舍呀!牡丹,你多体谅一下我的心情。” 她还算有点良心,肯吐出五百两。萧云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笑,佯装惋惜道:“没有秦姨,叫我今后一人,可如何独撑啊?” “你就别谦虚了,后生可畏啊!”秦姨回忆起往昔,不禁真情流露,语重心长的说道:“背井离乡出来做这行,无非是盼着老了能够衣锦还乡,面上有光。女人,找不到可靠的男人,多留点钱傍身总是没错的。你还小,赚够了钱,赶紧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寻户好人家嫁了。” 萧云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没有搭话。一夫一妻制在她的思想里根深蒂固,她根本无法接受和别的女人共享一夫,这种想法,对于她们而言,相当于天荒夜谈吧?既然大家三观不同,又说这些干什么呢? 翌日,梅香和幽素几人将秦姨的行礼收拾妥当,放在后院租来的马车上。萧云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为她践行。 “你这小丫头,看不出还有这手艺。”秦姨尝了一口,便忍不住夸赞道:“都赶上喜福楼的大厨了。” “嗯,比我在喜福楼吃的还好吃呢!”幽素一听说好吃,便馋嘴的马上夹一筷子尝了尝。 “牡丹,这些菜色是哪系的?茄子还可以这样吃,我头回尝到。” 众姐妹纷纷赞不绝口。 十道菜全是现代很普通的家常菜,用料简单,只不过做法与材料之间的搭配和这边的不同,所以她们觉着新鲜罢了。 她们这么捧场,萧云觉得倍有面子。等玉容阁的生意步入正轨,她就会去开一家酒楼。 “你们五人是玉容阁里最红的,也是资格最老的,以后要多帮衬着牡丹。”秦姨交代道。 五人依依不舍的看着秦姨,微微有些伤感。尤其是幽素,她是秦姨养大的义女,感情自然比别人深一些。 萧云悄悄退了出去,给足够的空间让她们话别。 下午,秦姨一走,萧云便召集所有人到大厅里集合,然后拿出卖身契,让幽素和柔香两人分发给大家。 大家拿到卖身契,心内五味杂全。很多女子落入红尘皆是因为造化弄人,身不由己。没成想卖身契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拿回来,毫不夸张的说,突如其来的自由让她们激动得热泪眼眶。 “相信大家都听说了,玉容阁以后便是我主事。今日我正式向大家宣布,你们自由了。”萧云站在众人面前,双手负于身后,像个领导者一样,昂头挺胸的朗声说道。 “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我没听错吧?” 姑娘们互相询问着,仍然不敢相信。一位来这没多久的女子怯生生的问道:“牡丹姑娘,有什么条件吗?” 萧云温和的笑道:“半月之后,玉容阁将会歇业两个月,进行重整装修,今后不再经营女色,而改为‘歌舞坊’。愿意留下的,可做伴舞伴唱,玉容阁无条件培训你们,工钱按出场费算,每月二十两保底。不愿留下的,半月之后即可离去。”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二十两?够我存三个月的了。” “是啊,辛不辛苦啊?” “她会不会骗我们?” “……” “牡丹,你先将卖身契给她们,她们若明日就走怎么办?”听清了萧云的用意,幽素担忧的提醒道。 萧云莞尔一笑,大声说道:“如果有更好的去处,我不会耽误你们。但希望留下的人能够明白,你们不是在为别人而活,而是为了自己。所以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的,不要为了取悦客人,委曲自己。” 短短几句话,感动了所有人。她们性本纯良,不幸被生活所迫,堕落红尘,老板懂得她们心中的酸与苦,这份被理解与被信任让她们第一次体会到受人尊重的感觉。 第四十六章:看不懂的人 “我留下。” “我也留下,不走。” “我也是。” “……” 没有一个人说要走,她们纷纷表示会留下来。幽素和柔香互相看了看,颇感愧疚,大家同一屋檐下这么久,不曾知道这些人竟如此重义气。 萧云会心一笑。之所以放手一搏,就是想要看到这种团结和谐的场面。 想不起是哪位诗人曾说过,青楼女子多傲骨。这几个月里,她常常见到她们笑脸迎人,却在背后偷偷抹眼泪,能够帮她们过得好一点,她觉得很开心。她不是救世主,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一步。 至于歇业重整的事情,萧云让大家暂且不要对外公布,因为原本的老顾客又没钱又没素质,动不动就喧哗闹事,她实在不喜欢招呼那些人。如果一定要受顾客的气,那就选择出手大方的顾客,看在钱多的份上,受点气心里也平衡了。 并非她嫌贫爱富,主要是那些顾客没钱还偏爱耍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也要为难,在外面没本事,只会欺负这些弱势群体,让她十分瞧不起。 姑娘们也曾深受其害,苦不堪言,天天盼着明日不要遇到难缠的客人,如今美梦即将成真,自然守口如瓶。 这半月里,萧云不再教任何新曲,而是精心设计店铺、服装,计算要买齐所有物品的花销。另外,还将玉容阁后方的民宅买回来打通,和玉容阁连成一体,以后,大家上班和休息的地方分开,出入自由许多。 关门的两个月里,萧云上午去指挥工人按照她的风格装修,下午就在后院里跟大家排练新舞蹈,留着开业那天压场。 她欲将玉容阁打造成为豪华高档的娱乐场所,除了新颖的歌舞之外,喝的茶叶、吃的糕点、坐的椅子,全部都是独具匠心。工匠们不懂她的意思,她每天要浪费很多口水和他们沟通,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来用。 店铺的装潢和全部用具与众不同,姑娘们穿的服装自然也要别出心裁。 为了开源节流,萧云努力回忆所有看过的舞蹈服装,将它们的式样画出来,又打听了洛国最大的成衣铺叫‘红袖坊’,去跟他们谈合作。 跟掌柜的说了半天,他才告诉萧云,他不是老板,他们的老板姓李,不在。 “那,掌柜的可否帮我引荐一下?” “全洛国有一半以上的成衣铺是李家的,李老板整天忙着到处巡查生意,哪有空随便见人?” 掌柜的为难道:“他来时又不会派人提前通知我,我怎么帮你引荐呢?” 萧云无声的叹了口气,心情有些沮丧。来之前她看过几家小规模的成衣铺,不是手工差,就是两个月内完成不了她要的衣服。 这下该怎么办呢? 萧云埋头思索着,出门的时候没注意到有个人正进来,所以她没闪开,肩膀被他撞了一下。 “哦,对不起,你没事吧?”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询问道。 萧云揉揉肩膀,摆了摆手,没看看那人便转身欲走。 “唉——!怎么是你?”那人突然诧异的欢呼道。 这个声音……萧云心里‘咯噔’一下,怔忪的抬眼看过去,果然是那个李辰煜。 “怎么这么巧?你来我家买衣服啊?”李辰煜憨憨的笑着。 若非被他纯真的外表蒙蔽过一次,萧云绝对会以为他是真的很单纯。 “你家?”萧云的声音都在发抖。别看他一副天真无害的小白兔模样,骗死人不偿命啊! “是啊,这位便是红袖坊的少东家。”掌柜的介绍道:“大少爷,这位姑娘想推荐衣服的新样式给红袖坊。当家的不在,我也做不了这个主。” “咦,你不是写诗的吗?怎么也会制作衣样?”李辰煜傻傻的问道。 写诗写得再好也没有奖金有什么用?真是养尊处优,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少爷!萧云懒得跟他啰嗦,便随口答道:“赚钱养家咯!” “你们家有多少口人,我上次给你的二千五百两不够吗?” 掌柜的和店里的伙计听到这句话时,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姑娘跟少爷究竟什么关系,少爷竟然给她两千五百两?还装作不认识红袖坊的老板? 唯独李辰煜身边的那个小跟班面色无波,一脸平静。 “我们家,人很多。”萧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其实她并不恨他,本来就是她自己居心不良。但是这个家伙,这个家伙居然还敢理直气壮的问她,那两千五百两不够吗? “这些衣服的新样式好漂亮!”萧云生气的时间,李辰煜已经从她手里将画稿扯过来仔细翻看了一遍。“想不到你其貌不扬,却才华横溢。” 说话好直接! 萧云握紧双拳,深吸一口气,面向李辰煜时,已换了一张友善的笑脸:“那李公子有没有兴趣买下这些样式呢?” “你我是朋友,为何还要叫‘李公子’这么见外?直接唤我‘辰煜’吧!”李辰煜歉然一笑,道:“可惜我爹现在不在洛京,而我又尚未接管家中的生意。” “那等李老爷回来,可否麻烦李公子派人通知一声?”萧云从他手中拽过画稿,客套的说道。 “都叫你唤我‘辰煜’了。”李辰煜较真道。 萧云白目,不叫‘辰煜’,不就是说明她不接受他这个朋友咯!笨蛋!不对不对,他要是笨蛋的话,怎么会用假钱耍人呢?不过回想起来,上次刚认识时,他对她自称为‘本少爷’,交易成了之后,他就一直对她用‘我’字,好像真的把她当成朋友一样。 萧云一时也摸不清这个人到底是扮猪吃老虎,还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总之一句话,看不懂的人,少惹为妙。 “哎,你怎么走了?”萧云转身就走,李辰煜追了出去:“你知道吗?谢小姐跟我同桌饮过两次茶,这都多亏了你帮我写的那首诗。你要多少钱,告诉我,我给你。” 我还敢要您的钱?萧云浑身抽搐了一下。 “哎,你怎么不说话啊?你的耳朵是不是生病了?”萧云不停下,也不回答,李辰煜就一直跟在她后面。 第四十七章:大换血 “你才有病呢!”萧云猛的一下刹住脚步,回头冲他吼道。 李辰煜猝不及防,萧云的脑袋一下子撞进了他的怀里。 “呼~~”萧云痛呼一声,一把捂住额头,埋怨的瞪着李辰煜,怒道:“我跟你是不是有仇啊?” 李辰煜委屈的缩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怯怯的说道:“我没有病,是你的耳朵生病了,你的耳朵若是没生病,为什么听不到我在说话?” “我听到了,我就是不想搭理你,怎么样?”萧云气吼吼的嚷道。 “为,为什么?”李辰煜玄泪欲滴,委屈至极。 再相信他才怪!萧云指着他狠声说道:“不为什么,离我远点,不要跟着我。” 有了这个命令,李辰煜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再不敢追上去,只能对着她的背影大声问道:“哎,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去哪找你。” 萧云无语,这个人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为什么看不懂别人讨厌他呢? 找红袖坊赞助是无望了,萧云有了自己买布,请绣娘制衣的念头。虽然跟绣娘沟通也很需要口水,但至少不用担心被人骗。 玉容阁大厅靠墙的位置全部是隔断,中间是表演的大舞台。周围是公共观赏的座位,从未有过一家店的座位格式是这样的,以及桌面上的白、紫、黄色花瓣形糕点,通通都是别具一格。 萧云几乎是倾尽所有,押在玉容阁上。她之所以这么自信,全是因为无论她在茶楼里,还是在街上,都能听见有人哼着她带到这个世界的歌曲,那些朗朗上口的歌连买菜的妇女都会哼上两句。 洛国和御国一战数百年,按历史规律来分析,这场战争是时候该结束了。国内百业待兴,必会迎来一场盛世,这里的娱乐方式还很单一,没有只表演不卖身的歌舞坊,她要带起这个头,抢先占领市场。 开业那天,舞娘们穿着火红色的舞蹈服装,腰系金色流苏链,行云流水般的从里面鱼贯而出,一齐在门口表演了一场肚皮舞。 当然,洛国民风再开放,也没到奔放的地步,萧云想改变市场,不仅吸引男顾客,也吸引女顾客,所以不能太奇葩,她们的舞蹈服装只露脸不露身体。 功夫不负苦心人,盛大的开幕仪式一拉开,玉容阁便引起了全城人的瞩目。受这件事的影响,前阵子传得沸沸扬扬的煦王休妃一事已被人们抛之脑后,虽然大家关注的当事人是同一个,但是没人知道,就是那个人人唾弃的下堂妇,一手打造出了轰动全城的玉容阁。 在开业之前,萧云招募了一批全新的血液,不仅训练了专业的迎宾、前台、侍应生、以防顾客闹事的打手,还另外挑选了具有舞蹈基础的六大美人,做玉容阁的新招牌。 玉容阁营业时,她本人只需要坐在二楼楼梯口处的那间办公室里等人家送钱上门就可以了。 短短半个月,她就赚到了以前三个月的收入。 玉容阁一火,姑娘们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很多老顾客不惜花重金让舞娘陪他们,有些习惯了卖身的伴舞贪心不足,一听顾客出了那么高的价格,便悄悄做起了那种勾当,带坏了玉容阁的风气。 也有不答应的舞娘,那些色狼被拒绝后,嘴巴就开始不干不净,还动不动嚷嚷着要找老板。 “你情我愿的事我管不了,但请别在我玉容阁里。如果我的人不愿意,没人可以勉强得了她们,包括我。”萧云从房里出来,站在楼梯口,语气强硬的傲声说道:“请顾客自重。不然,玉容阁的舞娘有权叫护卫把他‘请’出去。” 晚上关门之前,萧云让她们到大厅集合,对她们说道:“近来谁人违背我的意愿,在玉容阁里做卖身交易,我查得一清二楚。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请你们过来,每人取一百两,当是我给你们的遣散费,收拾收拾,明日午前离开。” 这群人本身质素不高,学什么都学不好,做内勤也做不来,只能重操旧业。玉容阁要有新的面貌,就必须得来一次大换血。她们若不走,她也只能白养着她们,不会主动赶她们走,现在这样更好。所以她没有资格责怪她们,还给了她们一笔可观的遣散费。 如此,仁至义尽! 萧云虽然没有骂那些人,但是她们自己觉得自惭形秽。 静默许久,终于有个人低着头慢慢走过去。萧云二话没说,将一百两银票递给她。 “牡丹,我……你分文不收的将卖身契还给我,我却……是我对不起你。可是……” “不用说了。”萧云打断了她,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没有怪你们,我知道你们家里既有年迈的父母,又有体弱的弟弟妹妹。前两个月你们虽然吃喝不愁,却没有收入。” “牡丹,是我们对不起你。”那些女子突然都跪了下来,说道:“我们已是污秽之身,回不了头了。” “人生有很多的无可奈何,很多事一旦走出第一步,便是终生。” 这些话勾起了其她从良女子心中的哀伤,气氛骤然间陷入了一种无以言说的悲怆之中。 萧云收起浅浅的内疚,严肃的说道:“不要再哭了,说了不怪你们,你们就别再影响她人的情绪了。把钱拿上,大家回去休息吧!” 对幽素和柔香扬扬眉,两人会意,走过来从萧云手中接过钱,分给那些人。 “还有谁想走的,都可以来拿这笔遣散费。”萧云趁机说道。 一百两对于一个没有不良嗜好的平民来说,足够过一辈子了。没什么资质的舞娘闻言心动不已,内心挣扎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看着那些人拿着钱离开,便也跑去跟萧云辞职。 玉容阁员工住房紧张的问题瞬间解决了。店里的风气渐渐好转,进出的客人也越来越有素质,身份也高贵起来。甚至有一些官员和四十多岁的贵妇人过来消费。还有一些千金小姐会派丫鬟过来买这里特制的糕点。 第四十八章:放权 玉容阁员工住房紧张的问题瞬间解决了。店里的风气渐渐好转,进出的客人也越来越有素质,身份也高贵起来。甚至有一些官员和四十多岁的贵妇人过来消费。还有一些千金小姐会派丫鬟过来买这里的糕点。 而玉容阁内部的公平晋升制度、员工福利等,也让外人惊羡不已,很多人挤破脑袋想进来谋份差事,无奈暂时不缺人,只能等谁犯了错被开除了才有机会,但那还需要过五关斩六将,和很多人竞争。 所以全体工作人员很用心,也很开心的在做着自己的工作,顾客们受到快乐的感染,心情也会忍不住好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喜欢来这里消费的原因之一。 玉容阁在洛京城人民的眼中,俨然成为高端、时尚的代名词。就连在后院浆洗衣服的老妈子都被外面的人尊敬不已。 这样舒心的生活实在太完美了,萧云睡觉都能笑醒。工作起来自然是热情高涨,光卖歌曲卖舞蹈还不够,还想增加讲故事环节。为此,她专门找了一个穷书生,她一边讲着武侠小说,一边让他记下。 这些小说全是二十一世纪人民公认的经典之作,在远古时空想不受欢迎都难。以前最红的喜福楼说书先生张大师现在都没生意了,只能来此光顾偷师。 消息一传开,张大师的忠实粉丝也跟着来光顾玉容阁,玉容阁无疑是更火了起来。 到底有多火,萧云并不十分清楚,她只知道,百花楼派人来撬她的墙脚。 柔香是她们的第一目标,她们开出了五千两的天价。 萧云别提有多开心了,青楼界的龙头老大都来挖人,说明她这家小店对百花楼构成了很大的威胁。不开心的是,那个有气质的老鸨也太嚣张了,明目张胆的过来挖她墙角,还不亲自来!哼! “牡丹,怎么办?”幽素急切的问道。 “我反倒比较好奇,她们为什么不挖六大美人?”萧云慵懒的靠在摇椅上,慢悠悠的说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难道是我的六大美人水平不行?” 如此一想,萧云顿生一个念头,就是将这六大美人组成一个乐团。她们不但外形可人,擅长舞蹈,而且每人都会演奏一样乐器,如果策划得好,甚至可以把她们打造成为全名的偶像团体。 “我认为她们是在拿柔香开刀,试试老板的反应。”幽素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萧云点点头,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幽素很聪明。不过,她的忠心与体贴,让她不得不心生疑惑。 她长得比柔香漂亮许多,但是,之前被柔香压着,现在又被六大美人压着,一直红不起来,这回柔香被定了五千两的高价,她难道一点也不嫉妒? “幽素,你不妨开门见山的告诉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玉容阁里很多事,你完全可以置之不理。”萧云直截了当的问道。 幽素近来的表现萧云看在眼里,以她的资质,绝对值得被重用,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要先弄清楚她的目的才行。 幽素美丽的笑容中夹杂着一丝沧桑,“我自小父母双亡,流落街头,全靠秦姨收养提拔,才有今天。走之前,她曾对我说过,我若一心为你,待你真挚,此生必是衣食无忧。” 秦姨混迹于形形色色的顾客之间多年,自有一套看人的本领,她看人不会差到哪去。 萧云释然,想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除了会粗略的弹几首琵琶曲,没什么别的本领,想要一辈子衣食无忧确实很困难,唯有找个可靠的靠山,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的目的我能接受。只要你够忠诚,不背叛我。”萧云眼眸一转,说道:“玉容阁外场,今后由你做主。” 幽素一愣,不理解她什么意思。 “外场的事情,我交给你一手处理,做不了主的大事,再来询问我。当然……”萧云故意顿了顿,话锋一转,冷声提醒道:“若让我发现你以权谋私,别怪我翻脸无情。” 要想做个悠闲的老板,就得找个聪明的助理,舍得放权,让他帮你赚钱。 幽素惊诧的睁大双眼,直视着萧云。那么大的权利,她就这么放心的交给她了? 若说背叛,她是万万没那胆量的。牡丹不但无声无息的查出是谁在背后卖身,还巧妙的利用这件事达到将玉容阁换血的目的,这便说明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她又怎么敢造次呢?她只想依附于她,保证此生富贵罢了。 “不敢答应?”萧云被幽素惊愣的表情逗笑了。 “不,我答应你。”幽素急着应道,但又有些不敢相信,“牡丹,你没跟我开玩笑吧?”自从看到六大美人的容貌和才情,她便不再奢想做什么头牌了,只期望大方的牡丹在她没什么用处时可以给她一处容之事地。所以她便投其所好,尽力帮着牡丹。 却不曾想,就这么突如其来的,牡丹给了她这么大的权利。 萧云脸上露出笑意:“和我认识这么久,你还不清楚我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幽素一怔,是啊,相处了那么久,牡丹从未对她们摆过什么架子,甚至要求大家直呼她的名字,把她当成朋友而不是老板。她的思想与众不同,不是普通人能猜到的,她花了那么多的心血在玉容阁上,虽然和她们关系融洽,但是她每做的一个决定,都会以玉容阁的利益为大前提,所以她不会拿这个来玩笑。 如此一想,幽素不再有所质疑,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惊喜之色。 “这件事我晚上会对她们公布,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萧云和善的看着幽素,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对于自己的眼光,她还是比较自信的。 “嗯,幽素定不会叫牡丹失望的。”幽素顿时有了被委以重任的使命感,思及眼下的事情,她急切道:“那柔香?” “赠你四个字:稍安勿躁。”萧云勾起唇角,诡异一笑。 第四十九章:胆子很肥 等了几天,柔香最终还是来了。 幽素生气的指着她,责备道:“牡丹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她?” “幽素,人各有志,这不叫背叛。”萧云在一旁和声的插了一句。 “没有你,哪有她今天?”幽素替牡丹感到不值。 柔香一直低着头,无颜面对萧云。她既然决定走了,便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萧云用眼神责令幽素出去,幽素撇撇嘴,不情愿的关上门出去了。 淡淡的扫了柔香一眼,萧云缓步走到她面前,反过来安慰她道:“别听幽素的,柔香,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大家各取所需而已。如今玉容阁满足不了你,你想去能满足你的地方是对的。” 柔香身形一晃,讶异的抬头看她,她竟然没有刁难她。 “那一百两的遣散费……”萧云突然说道。 柔香急忙回道:“那一百两当是我孝敬你的。你花了那么多的时间栽培我,还把卖身契无偿送给我,我都未曾感激过你。” 萧云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好,今晚我就不安排你登台了。你去收拾收拾吧!” 柔香咬咬下唇,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玉容阁有六大美人,不差我一个,难得我还值五千两。我想在玉容阁里,唱到老也赚不到这些。” “你不用特意解释,我明白的。你走吧!日后在外面碰见了,还是朋友。” “真的吗牡丹?你真的把我,当朋友?”柔香感动的一把抓住萧云的手。 萧云客套的笑道:“不把你朋友,那把你当什么?别多想了,谁都想有更好的发展,你干嘛觉得自己错了呢?” 朋友,也是分点头、普通、至交之分的。 “谢谢你,牡丹。” 柔香一走,幽素便跑进来问道:“牡丹,你有没有对她提什么要求?” 萧云一脸茫然:“她有什么让我要求的?” “哎呀,牡丹,她一走,肯定会带走一些老顾客,你应该要求她以后不要再唱你教她的曲目。百花楼这回肯定会更加猖狂。” “能走出玉容阁的,必是我不想要的。否则,我会挽留她。”萧云不急不躁的说道。 幽素皱眉冥思,牡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柔香歌喉的确不错,但是现在的玉容阁,歌喉好的人比比皆是。这里不大,容不下那么多的人,自然是优胜劣汰,不好的,便随她去呗!至于传出去的歌曲,有什么新意呢?百花楼美女如云,任谁到那儿,仅凭几首成名曲,最多是沧海一粟,很快便会被淹没。柔香刮走她们五千两,算起来,最大的赢家是我,最大的输家是百花楼。”萧云缓缓道。 “你的意思是,柔香即便留下,也用处不大?不如去让她赚一赚百花楼的钱?”幽素猜测道。 “嗯,你越来越懂我心中的算计了。”萧云打趣道。 幽素释然一笑,她的担心真是多余了。牡丹表面稀里糊涂的,其实她心里有一笔明帐。“我这就出去替你把关,不知这回百花楼又要出什么花样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百花楼就派了人过来,指明要见白牡丹,幽素门都没让她们进,态度斩钉截铁。怎料第三天,百花楼的老板,那个非常有气质的半老徐娘,萧云后来才听说她叫红珊,竟然亲自登门了。 幽素依旧是那个态度,红珊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能替她做这个主吗?听说玉容阁的每个人都有自主选择的权利。没人能勉强得了任何一个人。” “幽素,请她进来吧!”萧云依靠在楼梯口,微扬着下巴,冷傲的说道。说完,她便转身进屋,没有等红珊她们。 办公室里有一个小窗口,正置于办公桌旁,从外面看那里是一簇景竹,从里面却可以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视线可以延伸至门口。所以红珊一出现在玉容阁的门口,萧云便知道了。 人家亲自登门,她怎么能不给面子呢?毕竟当初她去百花楼找工作时,人家也亲自接待她了。 红珊双目凝神,轻移莲步跟在幽素的带领之下。她身后的随身婢女看到玉容阁的内部装饰,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巴,眼睛一直盯着各处精致的设计观看。 早便听说这里如何如何的独特,今日亲眼所见,方知何为与众不同。 纵是傲娇如红珊,也忍不住用眼角去扫视这里,心里暗暗赞叹。 主仆二人还没看够,人已到了楼上。 “夫人喜欢喝什么茶?”萧云请她们坐到柔软的‘沙发’上,彬彬有礼的问道。 红珊神情微滞一下,想不到她这么客气。“不劳烦了,请问你……” 萧云‘哎’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对幽素吩咐道:“泡一壶玫瑰花茶过来。” “是。”幽素福身应道。 她出去了一会儿后,进来一位面目清秀的小姑娘,一手托着圆盘,一手稳稳的将上面的琉璃茶盏放到各位面前,然后依次给她们斟了七分满的茶水,柔声微笑道:“请慢用。” “上门即是客,你也请坐吧!”萧云对站在红珊身侧的那个小女孩温声邀请道。 那个小女孩忽然惶恐的缩下脑袋,不安道:“奴婢不敢。” 萧云无奈的笑了笑,不再刻意要求她。看她怕的,好像她要吃了她似的。 红珊呆愣了许久,从一进这里开始,她便有一种被尊重的感觉。对,是尊重,而不是奉承。仿佛在这里,每个人都很开心,每个人都极有修养,就连一个端茶倒水的婢女,也是那么的高贵大方。被这样的人伺候着,加上这里独有的一切,难怪喝个茶的价钱贵过百花楼的双倍,那些顾客也喜欢往这儿跑,就连她自己也认为物有所值。 “你就是一手捧红柔香的乐师,白牡丹?”红珊收回心神,直奔主题。 听她有此一问,萧云暗喜,她一直在努力对外塑造‘神秘大老板’的形象,如今终于成功了。她常以‘乐师’的身份去大厅溜达,外人很少知道老板是谁,一般想认识大老板的人,幽素一听没什么正经事便把他们打发了。玉容阁的人也不会轻易泄露她的身份。 “正是我,不知夫人亲自登门,所为何事?” “很简单,请你去百花楼。你们老板给你多少钱,我给十倍。” 哇!好大的口气!请老板跳槽,她们胆子够肥的。按照玉容阁的月收入,她们给得起五倍就不错了。 第五十章:好马不吃回头草 萧云哂笑不已:“哦?夫人邀请我去百花楼?这不是在自打嘴巴吗?” 嗯?红珊柳眉一皱,疑道:“牡丹姑娘为何这般说?” “夫人这么快就忘了我?还是我变得太美了?”萧云自己跟自己开起了玩笑。 红珊紧盯着萧云的脸,仔细端详半天,脑中毫无印象。 萧云‘好心’提醒道:“约半年前,我一副丑颜到贵店求职,红珊夫人说我不值几个钱,我表明卖艺不卖身后,你连口茶都没让我喝,便叫人将我扔了出去。” 红珊陡然想起那件事,那个人……她双目紧紧的盯着萧云,认认真真的上下打量了她好久,十分讶异:“是你?” 短短半年,她变得也太惊人了?红珊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个气质清雅的女子和半年前那个相比。如果半年前她是以这般姿态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绝对不会将她赶走。 萧云恶作剧得逞般的点点头,估计红珊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如果再让她知道自己当初轻易赶走的人,变成了今日对她威胁最大的竞争对手,她会不会气得疯掉呢? 红珊略显尴尬的身体向另一边偏了偏。许久,她局促的笑道:“当初是我看偏了眼,妹妹莫怪。” “哈,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妹妹?”萧云顿感好笑。 红珊蹙起眉头,更显尴尬,语气冷酷许多:“总之,你开个价吧,百花楼能给你的,绝不比玉容阁少。” “抱歉,恐怕要让你白跑一趟了,我没有那个意向。”萧云耸耸肩,直说道。 料到她会与自己周旋一阵子,借此抬高价钱,红珊满眼自信,不急不躁的加了价码:“五万两。” “五十万两我也没那个意向。”萧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拒绝道。 见她不为所动,红珊拧紧双眉,“你是在记恨我当初将你赶了出去?” 萧云撇撇嘴,不置可否,“有句话叫做,好马不吃回头草。” 话音刚落,屋外有个身形似乎顿了一下。 “公子,怎么了?”顾客一停下,接待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不解的问道。与他同行的两个朋友也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他。 “哦,我好像听见一个熟人的声音。请问这间屋子里的是什么人?”玉面公子偏头看看一旁紧闭的门,温声问道。 负责接待他们的那个女子不自然的斜了一眼办公室的门,哆哆嗦嗦的说道:“嗯,是办公……” “是我们玉容阁招呼自己朋友的地方。”幽素从别的房间招呼完顾客出来,见此景,她连忙过去,淡淡的接道。然后示意那个人去招呼别人,让她来接待这三位公子。 “幽素,我来这无数次,你最多接待过我五回。玉容阁忙得很呐!”他们三人中的其中一位公子揶揄道。 从他那器宇轩昂的外形幽素便知此人身份卓越,非富即贵。可是,现在来玉容阁的顾客多是身份不凡之辈,幽素当然没有理由甩下别人,特别接待他。牡丹定制的待客之道便是:谦逊有礼、一视同仁。 不过她记得这个周公子爱与人说笑,性格平易近人,所以她没有对他略带埋怨的口气感到抱歉,而是温和的说道:“周公子有礼了,若是我们这里的人怠慢了周公子,周公子可要告之幽素,幽素必定重罚她。” 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状,将他们带往里面的房间。 “打个玩笑罢了。谁人不知你们玉容阁待人水准一流,堪比帝王般的享受?!”言语间,周公子的视线特意扫了一下身边的朋友,冲他扬扬眉。 赵逸之和另一个朋友莫庭轩对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 “二位是周公子的朋友吧?看着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吧?”幽素缓缓转身,对赵逸之和莫庭轩福身行礼。 “有礼了。”两人也是礼貌的欠了个身,莫庭轩和声道:“夫人好记性,我俩虽头回来,但是玉容阁的大名如雷贯耳,只是俗务缠身,今日方得空前来一睹其风彩。” “那二位方才在楼下看表演,玉容阁有无欠妥之处?” “一切皆为惊喜,叫我等大开眼界。”赵逸之温文尔雅的笑了笑,真诚的回道:“尤其是六位美人的合奏,简直就是绕梁三尺,余音不绝。想来即便是宫廷的歌姬,也稍逊一筹。” “公子好眼光,她们六人欲合成一个乐队,命名为‘六月坊’,是我们玉容阁的台柱。” “六月坊?这个名字取得巧极。”周瑾安赞道。 赵逸之和莫庭轩不解的看向周瑾安。 周瑾安解释道:“因为她们六人的名字里皆带一个‘月’字。”然后又问幽素:“是你们老板故意取之?” “周公子好聪明!老板当初请她们来,为她们取名带‘月’字,确实有这个打算。合奏了一段时日,她们也的确赢得了许多口碑。” 进了屋里,周瑾安让幽素按照这里最高的标准安排便是。幽素点了点,和他们带来的随从出去了,屋中仅剩下他们三人。 “逸之,你方才说的是客套话吗?”莫庭轩问道:“她们的技艺真的比那些宫廷歌姬还好?” 赵逸之笑道:“至少我和瑾安都觉得不错。宫宴你也参加了不少,自己不会比较吗?” “我看呐,他这是紧张,你也知道莫家的祖母……”一提到那个莫家祖母,周瑾安浑身颤抖了一下,以表明她的可怕。 “哎——!偏生父亲要将这件大事交由我来办。两位仁兄有所不知,我这几日一直吃不好睡不安。”莫庭轩满腹苦水:“日渐消瘦啊!” 周瑾安和赵逸之坏坏的对视一笑,这厮也有今天?! “放心吧!选择她们绝对没错。”周瑾安力荐道。 赵逸之点头赞许,顺便调侃道:“瑾安最懂洛京哪里的歌姬最美,最出色,相信他不会错。若还不放心,哪天你叫上子煦来帮你长长眼。” “说到子煦,他最近忙什么呢?以前他可比我会寻乐子,哪里新出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总是第一个尝新,我居然从未在这遇见过他,怎么,转了性子?”周瑾安疑惑的问向赵逸子。 他这么一问,莫庭轩也好奇起来。 第五十一章:她是谢侧妃 赵逸之眼中含着笑意,答道:“他去朐阳边境送军粮,前日方回来,许是半路上被什么蚊虫咬了,浑身长红包,哪有脸出来见人?” “呵呵,子煦那张俊脸一毁,可就再也骗不到小姑娘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那等苦差事怎么轮到他去做了?”周瑾安和莫庭轩对视一眼,两人都感到十分惊讶,一人一句的问道:“休妃一事虽然闹得满城风雨,可赛诗会时见他还是满脸春风得意,不似被皇上训了呀?” 赵逸之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是太学的得意门生,太学特意为他求情,请他去赛诗会上为朝廷挑选才子,父皇没有啃声,他还以为办好了此事,父皇便不罚他了,怎料事情一完,父皇便将他发配去边疆送粮草了。” 明显是被皇上摆了一道。 “哈哈哈哈!”两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自认为潇洒不羁,想不到也有吃瘪的一天。姜还是老的辣呀! 茶点上来之后,周瑾安对送茶的婢女说道:“你去对幽素讲,我们三人有要事跟你们的老板商讨,请她务必不要再以‘老板繁忙,脱不开身’为借口婉拒了。” 以前周瑾安想结识一下这位心思独特的幕后老板,可惜总被幽素以同样的借口拒绝了。没什么要紧事被拒绝了也无妨,交朋友本就是双方都情愿的事,别人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但这回事关重大,若再拒绝,那这个老板未免太不识好歹了? 幽素听了婢女的转告之后,斟酌了片刻,决定还是先去问问再说。 “公子有何要事,与幽素说也是一样的。玉容阁的事,幽素也可以做主。” 三人互相看了看,周瑾安颇有微词道:“你们老板架子够大的。不屑与我做朋友,还不屑做我的生意,那打开门作何?关了算了。” “越是如此,越叫我等想一窥其真面目。”赵逸之的好奇心也被掉了起来。 莫庭轩摆摆手,无所谓道:“若不然将你们的舞师请来一同商讨也是可以的。我家中下月有长辈过寿,想请你们玉容阁过府献艺。” 他挂心着祖母寿宴一事,暂且不想在不相关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这……”幽素犯难了。玉容阁的舞娘没有过外出表演的经验。他们三人举止不凡,必不会是小家小户,若出了什么乱子,玉容阁恐怕担不起罪责,牡丹也是最不喜欢惹麻烦了。 “白天表演即可,若你们安排得当,不会耽误你们晚上开门的。”莫庭轩急着说道。好不容易找到舞艺高的歌姬,他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 幽素犹豫了,也就是说,可以多赚一份钱了?牡丹不喜欢惹麻烦,但喜欢钱啊!迟疑片刻,幽素说道:“请三位稍等。” 然后迅速来到办公室,屋中此时只有萧云一人,红珊主仆二人早已离去。 幽素将这件事详细的告诉了萧云。萧云皱皱眉,问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这点牡丹放心,他们待人有礼,气质非凡,举止得体,修养极高。” 萧云怪异的瞄了瞄幽素,坏坏的笑道:“稀奇啊!很少听你大力夸赞过谁,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嗯?” 幽素凄然一笑,“幽素不洁之身,不敢妄想。” 萧云不满的咂咂嘴,开解道:“内心纯洁,便是灵魂高尚,区区一副皮囊,何须在意?” 幽素苦笑不语。又有哪个男子不会在意呢?除非只是玩玩罢了。 “我去会会这几人,也许可以趁此机会,将‘六月坊’乐团推出来。” 幽素‘嗯’一声应下,将她带到那间客房门外,敲了敲门,里面响起一声‘请进’,两人便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三位公子,这位是……”幽素转身,正欲为他们介绍。 赵逸之的瞳孔猛的一缩,惊诧的低声喃喃道:“竟是你!” 看到他,萧云也是一愣。若不是谢容雪对他记忆深刻,仅凭半年前匆匆一面,她也不会记得他。 “你们认识?”周瑾安、莫庭轩、幽素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赵逸之收回情绪,转头对幽素说道:“可否请你回避一下?” 幽素蹙眉看了看萧云。萧云对幽素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出去。 “我们也要回避吗?”周瑾安和莫庭轩以为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旧情要叙。 “她是谢侧妃,你们不记得了?”赵逸之从他们怪怪的眼神里读懂了他们的想法,考虑到她曾为他殉情一事,赵逸之不想引起他们的猜想。这两个家伙到底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装的? “她是……”周瑾安和莫庭轩惊诧无比的指着萧云上下打量,不敢相信半年前那个面色饥黄、五官平平的女子,短短半年时间里竟然出落得亭亭玉立,尤其是一身淡淡的高雅之气,叫人无法不侧目停留。 “你们可以叫我‘牡丹’,也可以叫我‘萧云’,但是请三位不要将我与谢家,或者什么王爷拉上关系。”萧云轻缓的走到他们对面坐下,大方的微笑着,任凭他们端倪。 “你就是那个传奇舞师白牡丹?”周瑾安惊呼道。 玉容阁的舞娘们舞艺高强,舞姿丰富多彩,外人将教习她们的舞师传成了神一般的人物。周瑾安在别的花楼里时常听说‘白牡丹’这个名字。若不是她们说,白牡丹可独创出这么多的舞蹈,必是阅历深厚,他也不会认为这个舞师有一定的年岁了。 莫庭轩的意外程度丝毫不亚于周瑾安。他绝没想到,洛京有名的舞师,竟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哦,不对,嫁过人的,不能称之为姑娘了。可是,她清秀可人的脸容和几近透明的肌肤,实在无法让人将她和‘下堂妇’这个词联系到一起。 “正是不才在下我。”萧云逗趣的口吻,一如当年在太子宴上的那样。似乎无论何时,她都可以保持着乐观自嘲的心态。 任谁都看得出,她虽然被休了,但却活得比未出阁的女子还要滋润。 第五十二章:不许叫夫人 “你莫非,还是玉容阁的老板?”赵逸之忽然想起刚才萧云侧目对幽素点点头,没有说话,幽素便知她的意思,并且顺从的退了出去,态度十分恭敬,于是大胆的推测道。 “太子就是太子,明察秋毫。”萧云温婉的笑道。 三人再次惊讶:“你居然就是这里的老板?” “我哪里不像吗?”萧云摊开手掌,一脸无辜。旋即,又自答道:“大老板通常都财大气粗,我是不太像。” 赵逸之最早收回情绪,道:“我在外不便以‘太子’的身份示人,一直用母姓及表字组成‘赵逸之’为名。希望你能替我隐瞒身份。” 萧云点头应道:“没问题。” “想不到你变化得如此之大!!!”良久,莫庭轩幽幽的说道。 周瑾安忽然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莫庭轩也跟着一起笑,一边笑一边摇头。 “他们抽什么风啊?”萧云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太子。 太子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抱歉,失礼了。”周瑾安努力平静下来,坦言道:“我初次见你时,你邋里邋遢,和四位夫人正在打架,那是我生平头一次见到贵族妇人厮打。第二次见你时,你满身金银首饰,低俗至极,不像个妃子,反倒像个土发户。再次见到你时,你的反差同样令我惊诧不已。可以说你的每一次出现,都颠覆了我对正常人的认知。” 有那么夸张吗? 这人居然见过她三次了,自己却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萧云挑挑眉,这半年虽然忙碌,但是吃得好睡得香,心情舒畅,加上勤练舞蹈,刻意的去敷面膜,喝银耳粥,身体得到了营养,发育得自然越来越好,体形和肤色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对于他们惊艳的眼光,她表示很受用,很开心。 “嗯,我和瑾安一样。那次太子宴一别,我们以为你再不会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了,或许见到了,亦是落魄潦倒,想不到,想不到啊!” 赵逸之一直没有说话,眼神默默的流转在他们三人之间,时而静静的扫视萧云片许。他没有见过她打架,不过想起她在新婚夜被扔进马房,想起她咬牙切齿的和别人拼命的模样,他就忍俊不禁。 那日宴会上相见,她不顾别人眼光,泰然自若的为他献曲祝福,毫无所谓的取下身上所有金银,义无反顾的从众人的视线中离去,他便觉得她并非传闻那般刁蛮无礼。事实证明,的确如此。今日再见到她,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不卑不亢。以前的行为在如今看来,显然是不遮不掩的真性情流露。 官场侯门充满尔虞我诈,男人为了在朝廷中的权势相斗,女人为了在后宅中的地位相斗,所有人都将心思和情绪隐藏在心底,保持表面的和气,心中有恨就背后出招,有几人敢想发火就发火,想揍谁就揍谁,不用考虑那盘根错节的家族关系? 这种肆意洒脱的活法,让人嫉妒得发狂!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自己活得开心就行。这是萧云一贯秉持的生活态度,所以他们意外也好,感慨也罢,她通通都不放在心上。 “三位如若无意与我一同商讨外出表演之事,就不打扰了。”萧云起身欲走。她没有义务供他们闲聊。 赵逸之收拾好情绪,如平常一般,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你的身份并不会有何影响。他们只是惊叹于你这样的奇女子。” “是啊,是啊,我们少见多怪了,牡丹别介意。”莫庭轩急忙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我家祖母下个月过六十寿宴,除了四十整寿之外,她没再办过生辰宴,所以家中各位都十分重视这个宴会。希望牡丹夫人能为她准备一出精彩的歌舞表演。” 洛国人一生中最重视的生日是四十岁,他们认为这是一个人前半生和后背生的过渡期。到了六十岁,则等于是迈向死亡的第一步,这时的宴会是为了给这个老人送行。哪天他去了,全家人要忌食三日,不开宴,亲朋好友来哀悼都没饭吃。 这么重大的宴会,萧云心里有点没谱。 “牡丹夫人迟疑,是对自己没信心吗?”周瑾安说道:“在下倒是极希望夫人能够亲自上阵,让在下可一睹风华。” “嗯,夫人能培养出六月那么出色的女子,自身必定舞艺卓绝。” 萧云眨巴着双眼,怔怔的望着他们。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说错话了吗?若是长辈过寿,晚辈献艺,这不算是侮辱啊!莫家祖母过寿那天,有很多莫氏的后辈会献歌献舞。 “夫人为何这般看着我们?” “你们干嘛要叫我夫人啊?”萧云不满的抗议道。 呃?三人一愣,青楼女子都叫夫人的,再说她已嫁过人,不叫夫人叫什么? “‘白牡丹’没有‘夫人’好听吗?我都被你们叫老了。”萧云撇撇嘴,不爽的翻了个白眼。 “对不住,对不住!”周瑾安含笑的抱歉道:“我们直呼你‘牡丹’,这下年轻多了吧?” 萧云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被人叫做‘牡丹’,真有那种外貌如牡丹花般娇媚的感觉。 三人相视一笑,叫夫人确实过分了,有几个做人家夫人了还这么小女子气的? “言归正传吧,你先说一说这次宴会的规模,有什么避讳跟特殊要求。”说到工作,萧云的表情马上变得专注起来。 “你自信有能力办好此事?”莫庭轩也收起玩笑,一本正经道。 萧云但笑不语,眼底带着一抹浅浅的酸涩。 她从小被寄养在姑姑家,姑姑是艺校的校长,对她和表姐的要求很高,她们从小学起就参加过无数次的大型表演,一路风风雨雨的成长,什么场合都可以应变自如。她担心的是,太子的朋友身份也差不到哪去,玉容阁的舞娘们在权贵面前能否镇定自若,正常发挥呢?如果紧张得失常了,她们会不会被降罪呢? “没什么避讳,主要是够好。实不相瞒,我是威远侯府的人,若你能将这次宴会安排得如玉容阁这样叫人惊喜连连,意想不到,那是最好的。” 第五十三章:出错牌了 侯府?萧云犹豫了,排场有些大…… “怎么,被休都不怕,还怕这点小场面?”周瑾安故意调侃道。 萧云肃然道:“被休是获得自由,有什么可怕的?你口中的小场面,却足以毁了全玉容阁人的自由和性命。” 被休是别人终生的耻辱,对她而言竟然是获得自由?!三人愕然。 “牡丹言重了,我祖母非心肠歹毒之人,你们表现得再差,她也不至于要杀了你们泄愤!”莫庭轩忙说道。 赵逸之也帮衬道:“牡丹确实多虑了,莫家祖母是吃斋念佛之人,怎么会在自己的大寿上见血呢!若不小心犯了错,赔个礼便罢了,她不会过分追究的。” 萧云凝眸思忖,想想也是,绝大多数人不希望自己生日那天闹得不开心。她们做得不好,老人家不会计较过多,她们若做得好了,得到的益处可就太多太多了…… “好,交给我吧!不过,你要告诉她的喜好和厌恶。” 闻言,莫庭轩笑道:“见你满脸信心,我心头的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玉容阁从我们进屋开始,到我们坐下,不论是侍婢的待客之道,还是这里的吃食,亦或是装饰,都叫人叹为观止。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叫我失望。” 举办一个生日派对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有何难?!萧云莞尔笑道:“我很自信不会让你失望,就是不知道你出的价钱,是不是也不会让我失望?” 莫庭轩自信的开价道:“一万两如何?” “一万两?”萧云嗤笑:“你是在侮辱我的水平。” 莫庭轩咋舌不已,他出过的价,还没被人小瞧过。“那,你要多少?” “不能低于五万。” “五万?”莫庭轩竖起一巴掌,嘴角直抽,呆了半天才大呼道:“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萧云只淡淡的回了四个字“我们值得。” “你也太市侩了。这个价……”周瑾安出口相助道:“我承认,你们是值得,但我们好歹相识一场,你就不能少赚些?” 萧云想告诉他,坑的就是熟人,但是嘴上却说:“就是因为认识,你们保证我们的人生安全和自由,所以才收五万两。不认识的人,我会收他十万两。” 三人不信。 “要知道,玉容阁得为了这次演出耽误半月的生意,这笔钱我还没跟你算呢!”论砍价,这些出手大方的贵公子哪是她的对手?! “不会,晚上我们整个家族有相聚饮茶的安排,不欣赏歌舞,你们午宴过后便可结束了。”莫庭轩说道。 “既然如此简单,你为何还要提前一个多月找上门呢?”萧云苦笑道:“我要先做策划,然后要编舞步和歌曲,再教会她们,其中还要去定制舞衣和饰物,最后要到现场布景。这段时间,她们就学不了别的舞曲,甚至要牺牲私人的时间,累得脚不沾地的地步。” “这么复杂?”周瑾安听说有这么多的步骤,吓了一跳。 萧云给他们简单的打了个比方:“就好比从不做饭的人不知道炒个菜需要劈柴、生火、摘菜、刷碗一样。” “这是你们女人家的事。”莫庭轩摸摸鼻子,讪讪的道。 “不,这是银子的事。”萧云笑了笑,双眼流露出无比自信的光芒。看在钱的份上,就不计较他的大男子主义了。 莫庭轩瞄了瞄两个好朋友,两人一致摆摆手,无话可说。这一家的舞姬表演是公认的好,除了这一家,再找不着更好的了。他们亦不是砍价的能手,只能听之任之了。 “五万两是不是有点多了?”莫庭轩咂咂嘴,眼巴巴的望着萧云,“我跟子煦是莫逆之交,你可否看在这个份上,少收一点?” 想打友情牌?可惜出错牌了。 萧云白了他们一眼,冷然说道:“你说他休了我,我还要看在他的份上?我就是因为不看在他的份上,才平心静气的接待你们。” “庭轩在跟牡丹开玩笑呢!牡丹不会介意的吧?”周瑾安用手肘撞了撞莫庭轩,嗔怪了他一下,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想害他们被一起扔出去吗? 三人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萧云的神色。 萧云表面波澜不惊,心思早已百转千回。她和煦王爷已经没有关系了,却还被人冠以煦王附属品的头号,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但是,想在封建社会下生存,被人欺压时能够保护自己,结识几个权贵做靠山是很有必要的。这三人不能得罪,最好是和他们做个表面上的朋友。 所以,萧云对他们温和的笑道:“我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跟我说话不必特别谨慎,被休对于我来说并不可耻,你们若是因为介意这个而不想跟我做朋友,我无所谓。如果不介意,以后三位就是牡丹的好朋友,这次宴会,我会看在是我朋友的份上,象征性的收一半。” 萧云特意加重‘我朋友’这三个字,希望他们能够正视她这个单独体,而不是把她当成另一个人的附属品。 象征性的还要收一半啊?莫庭轩望望两位好友,一筹莫展。 “两万五不多了,你把钱交给我,我一条龙服务,帮你把这次宴会搞得体体面面的,让你在各位族人面前风光无限。” “一条龙服务?是什么?”三人奇道。 “就是包括舞娘们的演出服装、饰件、现场的点心、特色小食等等。”萧云耐心的一一列给他们听。 周瑾安喜道:“这个我有办法,我们与红袖坊、喜福楼的老板相熟,叫他们相帮,可以省下一笔。”然后对着赵逸之挤挤眼。 赵逸之会意,开口说道:“莫家提倡勤俭持家,吃穿用度虽极好,但是半点不容浪费,一万两按照京城大户人家的寿宴标准来说,已是奢侈。” 哼,我的构思和创意对于你们来说也很奢侈的好不好?王孙贵族跟平民百姓讨价还价,丢不丢人啊? “如果我只负责舞蹈演出方面,一万两绰绰有余。”萧云凉凉的说道:“至于舞衣的样式和那些特色的点心,老太君活了几十年,不会没见过吧?到时候没什么惊喜之色,就不关我的事了。” 第五十四章:怀疑 “要的就是这些意想不到的新意。”莫庭轩强调道。 萧云耸耸肩,一副那就不关她事的神情。 赵逸之低头轻笑,她无非是想说,就是贵在这些新意。说到底,她就是要狠宰庭轩一顿。庭轩有求于她,不妥协不行。 小财迷!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赵逸之勾起唇角,露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拿出方案来:“若牡丹提供的衣服样式新颖、茶点口味独特,大可将这些新意卖与红袖坊和喜福楼,如此一来,对玉容阁今后的发展有很大的益处,庭轩的问题也得以解决。” 有他们这些朝廷的人中间牵线,两位老板绝对不会欺压萧云。尤其是那个李老板,绝不敢给假钱。 萧云赞许的睨了赵逸之一眼,不愧是未来的皇帝,总是等大臣们议论完了,自己再来定案,突显他领导者的范儿。 “如此甚好。”莫庭轩喜道:“牡丹认为如何?” 萧云伸手竖起一个‘OK’的手势,想起他们又不是玉容阁人,哪会看懂这个,便收了回去,点点头,道:“挺好的。” “这是何意?”莫庭轩好奇的学着她刚才的手势问道。 “这个叫‘手语’,我在楼上不用大声嚷嚷,打这个手势,她们就知道是‘行,没问题’的意思。” 周瑾安抬手比划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忍不住再次发问道:“你真的是以前那个谢侧妃吗?太不像了。” 萧云付之一笑。 三人瞧瞧萧云,明亮的光线下,那张脸亦是明媚动人,不见丝毫尴尬与苦涩,他们不禁更加看不懂这个女子。 “接下来可有的忙了,你们聊着,我去想想这个寿宴该如何办。”萧云起身退了出去。 三人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周瑾安低低的自语道:“她脑子里那么多新奇的想法,正合子煦的胃口才是,为何会被休了呢?” “你们觉得她见到子煦还会不会这般淡定自若?”莫庭轩道:“我们该不该告诉子煦?” 周瑾安嗔道:“子煦非闹不可,你不想她帮你对付这次寿宴了?!” 莫庭轩想想,点了点头,说道:“也是,谁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沦落到这个地方来?!子煦知道了,非大发雷霆不可。” “等这次宴会结束了,‘白牡丹’的名号也会打响,届时,洛京所有人都会对她的背景好奇,不用我们去说,子煦便自然知晓,到时候可有热闹看了。逸之,到时候你出不出宫来看热闹啊?” 赵逸之无奈的看着两个爱凑热闹的朋友,拿他们也没办法,只能以事论事:“她合子煦的胃口,不代表子煦也合她的胃口。” “什么意思?”两人不解的问道。 赵逸之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她不是没有办法的人,如果她在意子煦,还会给子煦机会休了她?”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故意让子煦休了她?” “她为何要这样做呢?背负了一世骂名,此生无人再敢娶她,她不怕孤独终老吗?” 赵逸之三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迷惑。萧云的独立思想来自新时代的教育,当然不是他们可以理解的。 “以我看,这个谢容雪不是假的,就是背后有人!”周瑾安断言道:“如果是江湖一派的,那我们可就引狼入室了。” “如果在我祖母的寿宴上生事,那家父岂不是要把我逐出家门?”莫庭轩担忧得直冒冷汗。 赵逸之忆起前段时间长轻传给他的密函中提到的事情,面色肃然道:“是需要查一查她的身份。” 时候差不多了,三人准备回去。下楼时,赵逸之隐约感到一束森然的目光从人群中暗暗投注到他的身上。 定定的立住脚步寻望过去,赵逸之漆黑的双眸飞快的在人群中搜索着。可是,那一束目光已然消失。 “怎么了,逸之?”身后的莫庭轩见赵逸之站着不动,便问道。 赵逸之收回视线,淡淡的摇摇头,若无其事的继续向下走,步伐却渐渐慢了下来,利用身旁来回走动的人影,装作不经意的落到他们的后面。 果然,那道视线再次射来。 他的直觉没有错,有个人从他们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关注着他们,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赵逸之敛起心神,屏住呼吸,依靠耳力去寻找,突然,他猛的一抬头,将那个光源捕捉到——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那个女子骤然间双颊绯红,羞赧的低下头去。 赵逸之拧眉,不对,她的眼神仅是出于一种倾慕,与方才那种森冷完全不同。再环顾周围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目光不由得再次落回到那个女子身上,可那个女子却已经不见了。 回到东宫,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马上召来侍卫,派去彻查萧云的身世。 单凭感觉而言,他不相信萧云会是个心思深沉的奸细,但前些日子长轻传回的密函说过,苍弩已经派人潜进了洛国,现在是剑拔弩张的时刻,对于身边出现的每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物都要小心提防。 纵然阅人无数,他亦不敢冒这个险,大胆的凭直觉去信任一个人。 脑海中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在玉容阁的所见所闻,以及笑时明艳动人的那个女子。她跟庭轩算计价钱之时,灵动的双眸不停的流转,得意之时眼角和眉毛都在飞扬,仿佛是在述说内心的喜悦,脸上却装得若无其事。 她是不是知道自己这个小动作很是可爱,所以才有意无意的表露出来?一个人若隐瞒的深,连眼睛也会骗人。她是不是还没有修炼到那个地步? 半年前后的她外形改变许多,五官长开了,身上多了几许成熟的韵味,唯一没有改变的是,依旧恬淡适然,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股自信和优雅,面对别人的错愕与打量时神情自然,磊落大方。 被休时的镇定与决绝,似乎已经宣告着她会有今日的作为,那么,她不是在这半年之内发生了什么事,而是之前? 令人匪夷所思的女子! 赵逸之抬手揉了揉纠结的眉心。幽静的夜里,深秋的凉风一阵阵刮过,他形单影只的来到窗棂前站立,陷入沉思中。 第五十五章:寻求合作 与东宫的清冷相比,玉容阁门窗紧闭,屋内温度适宜,萧云像往常那样开完例会,接着将要去侯府演出的事告诉大家。气氛在瞬间沸腾起来。 “威远侯府的老太君下个月大寿,侯府特别邀请我们过府演出。接下来这一个多月,除了教一些新的歌曲之外,我们会排练两个大型的舞蹈,做为贺寿之礼。” “是侯府哎……” “真的是……?” 姑娘们兴奋极了。哪怕是做最后边的伴舞,只要能够参与演出,她们都十分开心。 贵族在平民眼中尊荣无比,遥不可及。她们可以去府上表演,这是何等的荣耀?!她们能不兴奋吗? 萧云无奈的笑笑,摇了摇头。豪门对于大部分女人来说,真的是一个梦,不分古代现代。她本只想挑选几个资质高、见识多、经验丰富的,不至于见到那些气质卓越的贵公子就芳心大乱了。可是场面要大,伴舞就要多,玉容阁的人全都用上也未必够。 静静的等待她们平静下来,萧云朗声问道:“我让幽素关照大家,向顾客说一说推出‘六月坊乐团’一事,顾客反响如何?” “顾客们觉得听起来不错,名副其实。”幽素代表众人答道。 萧云点点头,继续说道:“玉容阁小有名气,但远不及百花楼。这次侯门一演顺利的话,必会名声大噪,在官家宴会中奠定不可取代的地位,你们可能会经常接到邀请,外出献艺,关于这方面的规章制度、利益分配,我会列个详细计划出来,希望你们配合遵守。” 视线扫过众人,见她们没什么不满的情绪,萧云又说道:“莫侯的朋友必是王孙贵族,和你们平时接待的客人不同,有身份、有学识又年轻的贵公子多的是,我希望你们一定要摆正自己的心态,最重要的是,不要为了出风头,引别人的注意,就喧宾夺主。” “女人,自身的素质提高了,使得自己变得越来越优秀,自然会吸引来好的男人,不要眼巴巴的求着别人,他们可以给你的荣华富贵,你自己也可以办到,又何须去看别人的脸色,讨好别人一大家子呢?” “做女子,首先要懂得自爱,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怎么能祈望别人视你如珠如宝呢?” “……” 萧云苦口婆心的向她们灌输了一大堆独立、自主的思想,上帝保佑她们见到那些侯爷、王爷时千万不要春心大动,自乱阵脚啊! 第二天上午,莫庭轩派家丁过来通知萧云,中午到喜福楼等他。 到了喜福楼,萧云说来找威远侯的人。 “是莫小侯爷吧?这边请!”小二殷勤的将她带到二楼左边的一个包间里,“这间房是我们老板单独给他留的,随时来都有位子。” 萧云刚落座,一壶清幽的茶便送到了她面前。小二娴熟的为她倒了一小杯,道一声‘请慢用’后,转身出去了。 端起抿了一小口,萧云蹙眉摇了摇头,喝惯了店里特调的花茶,再喝别家的绿茶,口感明显涩多了。 喜福楼是洛京城里最大最有档次的酒楼,没有之一。很多富贵人家都喜欢到这里来用膳、品茶。萧云也来过一、两次,饭菜和茶点都很普通,价格却贵得吓人,但是一流的服务和奢华的装潢却令所有来此的贵人觉得物有所值,配得起他们的身份。 所以她才会那么坚定的重装玉容阁,店铺装修得豪华了,进来的人连还价的底气都没有了,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连讲话都不好意思太大声了。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对的。 想想玉容阁每天的进账……萧云咧嘴大笑,苦涩的茶水到了嘴里都变成甜的了。 “牡丹。”莫庭轩推开虚掩的门,萧云连忙收起笑容,礼貌的起身迎接。 他身后还有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大肚子男人。 “这位是喜福楼的郭老板。这位是玉容阁的白牡丹。”莫庭轩相互介绍道。 没有姑娘家会干那一行,所以他避开了‘夫人、姑娘’一称上的纠缠。 “白老板,幸会。”郭老板拱手抱拳,对萧云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他纵横商界多年,外面的奇人异事见多了,自然不会在那些称呼上较真。“玉容阁的大名老夫早已耳闻,可惜一直忙于自家生意,这几日正准备抽空去见识见识,小侯爷便找上门来了。” “郭老板客气,喜福楼的大名也是响当当的,可惜我每日要忙于教习舞艺,极少有机会出来,偶尔来了,这里也是宾客盈门,今日还是沾了小侯爷的光。” “下回来了,直接报上我的名号,不会没位子的。”莫庭轩说道。 各自寒暄一番之后,郭老板叫人送了五份特色茶点上来,让萧云一一品尝、点评。 萧云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她一边尝一边点头称赞:“喜福楼不愧是喜福楼,大厨的手艺真是没话说。” “都是朋友们捧场。”郭老板嘴上谦虚了几句。 “我觉得不怎么样。”郭老板正暗自骄傲时,莫庭轩大煞风景的说道:“本来觉得喜福楼的吃食口味极佳,但自从去过玉容阁,这些便瞧着尝着都欠精细了。” 汗!有权就是拽!萧云偷偷瞥了一眼郭老板,他的嘴角僵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那张肥胖的大脸上一瞬间闪过好几种表情。 “不过……”莫庭轩一本正经的接着说道:“玉容阁的茶点分量极少,用的料子也次了一些,还要限制每位顾客只可点一次。” 萧云白目,她也不想有钱赚却赚不了。她的精力全部放在舞蹈和经营上,哪有空管别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肯合作的小作坊,她要求高人家要的价钱也高,没有机器,全靠手工制做,产量低也没办法啊! 或许恰恰因为如此,顾客们每次都感到意犹未尽,反而增加了他们去玉容阁的积极性。 “如果玉容阁将糕点的配方交给喜福楼来做,这样便完美了。”莫庭轩最后说道。 郭老板和萧云互相看了看。 第五十六章: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 静默片许,萧云先开了口:“若郭老板给的条件合理,我没有问题。我们每日习练歌舞已是很忙,若能与郭老板互惠互助,于双方而言都很好。” 既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寻求合作是最好的办法。若不是没有中间人介绍,老是见不到大老板,萧云早就想这样了。 “那要看白老板家的茶食,是否真的如小侯爷赞的那般好了?!”郭老板保持着客套的笑容,不紧不慢道。 萧云拿出随身携带的布包,从里面取出一个木制的小盒子,揭开盖子推到他面前,“这是我们玉容阁最有名的三样,今早让人赶制的,郭老板尝尝。” “这个袖珍的食盒倒是很别致。”莫庭轩拿过小巧的木盒子左右看了看,由衷的赞道:“仿若与你有关的东西,总是这么精巧。” 郭老板拿起一块芙蓉糕送进嘴里,旋即十分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嗯,入口即化,让人回味无穷。” 萧云和莫庭轩相视一笑。 “名不虚传啊!”郭老板睁开眼睛,道出了实情:“其实老夫早就听说了芙蓉糕的美名,但一直自以为我们喜福楼的才是最好的,无人可比,所以很排斥去品尝。看来,是我们喜福楼的损失。” “郭老板给予这么高的评价,看来合作有望了。” 郭老板睁着精锐的双眸,说道:“那要看白老板提的要求合不合理了。做生意的,首要考虑的是有无利可图。” 萧云温声笑道:“我出配方,你出手工,刨去成本,利益五五分,销售渠道是喜福楼和玉容阁,你我双方不可将用料及方法转手第三人。” 短短几句话,简单明了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条件。虽然有些新鲜的词汇没听说过,但结合前后,想想便知其意。 郭老板一脸喜色,若换成别人,或者是他自己,首先会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再从高价慢慢谈、慢慢争。白老板却不转一个弯子,爽快大方,将利益完全平分,让他无话可说,不得不服。 “白老板幸不是男儿,否则,洛国商界,非白家天下不可。” 萧云不得意也不谦虚,很淡然的回道:“郭老板过奖了。” “郭老板、白老板,你们是不是最应该先感谢我?若不是我牵头……”莫庭轩半真半假的提醒他们,不要生意谈成了,就把他这个最重要的人给抛之脑后了,一副完全没他什么事的态度。 “哈哈哈,能让草民结识白老板这位贵人,小侯爷功不可没!中午这顿两位随便叫,喜福楼请。”郭老板顺便奉承了莫庭轩一下,“晌午到了,草民该去忙了,不打扰两位。” 对萧云是‘老夫’,对侯爷就是‘草民’,换来换去的也不嫌麻烦。 郭老板一走,萧云绷起脸,打趣道:“莫小侯爷,草民以前无礼,在小侯爷面前左一个‘我’字右一个‘我’字,小侯爷见谅,以后一定尽量改之,虽然‘草民’我好不习惯!” “哎,牡丹,你可千万别沾染他们这种习气。”莫庭轩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又非在官场之上,哪来那么多的规矩!让他们这些人改,他们还以为我们是在开玩笑,每一个人的嘴脸都一样。难得你没学会阿谀奉承的那一套,与你在一起才自在许多。” 各个层次有各个层次的烦恼啊!萧云狡黠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须臾,菜上来了。 传菜的人将门打开时,莫庭轩不经意间抬眸,正好看见一个熟人,便朗声唤道:“李公子。” 萧云好奇的转脸看向门外,到底是哪位李公子啊? “呃——!”萧云惊讶得嘴巴一张,慌忙伸手挡住侧脸,将头偏向另一边去。 可惜晚了,对方已经眼尖的瞄见她了。 “哎,是你耶,我们又见面了。” 心知躲不过了,萧云‘呵呵’干笑两声,转头看向李辰煜,打声招呼:“嗨,好巧哦。” “李公子有礼了。”莫庭轩起身拱手,施以君子之礼。“原来两位认识?” “莫公子,你怎么也在这?”李辰煜眨眨眼睛,视线在莫庭轩和萧云之间来回转动:“你认识我的恩人?” “恩人?”莫庭轩俏笑的看着萧云:“牡丹何事成了李公子的恩人?” 李辰煜摸脑袋想了想,“牡丹?是我恩人的名字吗?” 萧云张嘴想阻止,但已来不及,莫庭轩抢先一步替她报上了名号:“她是玉容阁的老板,白牡丹。” “你叫白牡丹?太好了,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你的名字真好听!原来你就是玉容阁的老板,难怪我去了几次都没见到过你。早知如此,我何须兜一大圈子四处派人寻你的踪影呢!这回知道你在哪,下次我就可以去找你玩了。”李辰煜依旧一派天真的模样,激动得讲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萧云瞪了莫庭轩一眼,莫庭轩摊开双手,一脸无辜。 看着满桌子的菜,李辰煜不请自坐,欢喜道:“正好我也没吃饭,我们一起吧!” “不甚欢迎!”莫庭轩温和的说道:“恰巧我们呆会儿要去找令尊。” 萧云扁扁嘴,不情愿的问道:“你爹回来了吗?” “嗯,他正巧忙完,今日在家中歇息,吃完饭我带你们去我家玩。牡丹,我告诉你,我家可好玩了。”李辰煜亲昵的贴近萧云,甜笑道。 萧云的额头淌下三滴汗,嘴角不停的抽搐。他倒是自来熟。 莫庭轩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她,一副很想知道他们怎么这么熟的疑惑表情。 想知道?偏不告诉你!萧云佯装没看见,低头吃饭。 一顿茶足饭饱后,莫庭轩起身说道:“你们稍等片刻,我去方便一下。” 李辰煜摸一摸肚皮,开心的笑着,冲外面的书童喊道:“文宝,去结账。” 萧云白他一眼,凉凉的说道:“这顿老板请客,不用给钱。” “哦,那下次我请。” “那还不如我请呢!”萧云恹恹的自言自语道:“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傻,分不清真钞假钞。也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善良,拿到假钞还请你吃饭。” “牡丹,你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啊?” 第五十七章:你个二货 萧云没再理会他,起身出去在外面等莫庭轩。 一同到了李家,李老板已等候多时,看见自己的儿子也一起回来,嘴角咧得更大。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今年的诗圣,结识了很多显贵,在外面经常碰到官场的人也很正常。 “小侯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问候完莫庭轩,李老板对李辰煜好声好气的哄说道:“辰煜啊,爹要与小侯爷谈点事,你回屋去好不好?” “那我跟牡丹去玩。”说着,李辰煜作势要去拉萧云的胳膊。 萧云不着痕迹的躲开了,温声道:“你先去把好玩的都拿出来,想想什么是最好玩的,我很快就到。” “嗯,好。”李辰煜乖乖的点了点头,走了。 李老板锐利的双眸深深的凝视了萧云一眼,萧云镇定的对上他探视的眼神,暗暗端详着他。 李老板身量矮小瘦削,皮肤黝黑,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直冒精光,典型的商人形象。李辰煜则肤如白玉,冷冷的站着不笑时,会给人一种翩翩贵公子的感觉。 他们怎么看也不像是父子!可能李辰煜长得比较像他妈妈吧! 交谈之中,萧云才正式领教了李老板的精明。 他拿到她带来的那些画稿时,面色无波,没有任何惊喜或者不满,只是随口问道:“白老板想怎么个合作法?”仿佛能不能合作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萧云宛然浅笑,这些人精啊,总要先摸清别人的底价再出牌。所幸的是她并不在意那点小利润,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管这些琐事,所以提出的条件十分合理。 李老板当即让人拟了一份文书,正好有莫庭轩这个公证人,三方各签了字,这笔生意就此谈妥了。 “辰煜平日与你们一起玩耍,两位要多多照顾。我常年在外做生意,很少有时间陪他,他生母走得早,性子被家里的下人惯得无法无天的,若冲突了两位,还望原谅则个。”提到这个独子,李老板周身的气场都柔和许多,一脸慈祥。 “哪里话!”莫庭轩礼貌的回道。 大家喝了几口茶,又客套几句,李老板让家丁将他们二位带往李辰煜居住的院子。 路上,莫庭轩说道:“这回收我一万两足矣了吧?” 萧云笑笑,点了点头。 “话又说回来,你是怎么认识李家公子的?你那么聪明,不可能不好好利用他的关系拉上李老板这根线。” “萍水相逢罢了。”萧云模糊的搪塞过去。“你也看到了,李老板那么精,认识他儿子有什么用?照样明算账。” 莫庭轩不置可否的笑道:“或许正因为精明过了头,才把儿子生成这样吧!” 萧云一怔。 “怎么了?” 萧云紧紧的盯着莫庭轩,“你和你的朋友全都知道他心智不成熟?那,没有怀疑过他写的那首诗?” “呵,还用我怀疑啊?你妹妹早就察觉了不对,三言两语便把话从他嘴里套了出来。幸亏发现得早,否则到了皇上面前,非龙颜大怒不可。” “他是怎么对你们说的?”萧云略微紧张的看着莫庭轩。 “他说是有个人将那首诗以五千两的价格卖给了他。问他是谁,他又说不出名字。后来谢小姐发现,他有时候思维与常人无异,有时候又心智低下,五十年前有位藩王也曾有过此症状,据说是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人的分裂症。” 经他这么一提醒,萧云陡然想起在现代时听说的什么人格分裂、间歇性精神病。莫非李辰煜就是其中一种? 萧云暗自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报上姓名,现在他对别人说,那首诗就是白牡丹卖给他的,估计别人也会以为他是在说疯话。 “有的朋友说他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反正越想越觉着诡异!以后没事还是离他远点为妙。”莫庭轩低低的念叨着。 萧云怨恼的瞪了他一眼:“那你还把我的地址告诉他?”而且今后要和李老板合作,她还不能得罪这个小开。 “嘿嘿。”莫庭轩摸了摸鼻子,讪讪的笑道:“当时没想到那么远,顺口就说了。” “你个二货!”萧云没好气的臭骂道。 “二货是什么?” “就是你。” 一到李辰煜的院子,他满心欢喜的拉过萧云,指指这里,看看那里,献宝似的拿出他爹从各地搜罗来的小玩艺,玩得不亦乐乎,完全忽视了莫庭轩的存在。 莫庭轩倒也无所谓,喝着茶,一会儿看看蓝天白云,一会儿看看他们两个傻瓜玩耍,悠闲自得。 好不容易玩到他累了,萧云略施小计镇住他,顺利逃脱了这个魔掌。 “多亏你被休过,不然他老爹非抓着你做他儿媳妇不可。”莫庭轩似乎认定了萧云不会生气,便肆无忌惮的开起了玩笑。 “哼,就算死我也会拉上你垫背。”萧云也摸清了这个小侯爷的脾性,说起话来口无遮拦的。 “你方才答应他的那个玩意,能不能也送我一个?” 萧云支着牙阴险的笑道:“好啊,怎么能少了你这个二货朋友呢?!” “到底什么是二货啊?” “就是你咯!” 莫庭轩直觉这个‘二货’不是什么好词,回到玉容阁他还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 “行了,我到家了,你是不是可以走啦?”萧云不客气的挡在玉容阁门口,不让莫庭轩再追问下去。 “那你告诉我‘二货’是什么意思?”莫庭轩喋喋不休的问道。 萧云哄骗道:“就是好朋友的意思咯!每个人身边都至少有一个二货朋友,我身边的二货朋友就是你。”还有李辰煜,不过不能让莫庭轩知道自己和李辰煜在一个等号上。 “那你也是我身边的那个二货朋友吗?” 呃~~~? “当然不是了。‘二货’是指,男性朋友的意思。好了好了,快到时间了,我要去忙了。你不光顾就赶紧回去吧!” 莫庭轩得到了答案,便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彬彬有礼的回道:“今日家中还有事,改日再来,告辞。” 第五十八章:迷惘 几日后的下午,玉容阁还没开门,萧云已经提前坐到办公室里,窝在沙发上看《洛国图志》,翻了不到两页,敲门声响了起来,打开门一看,是六大美人之一的汐月。 萧云纳闷,这个汐月是六月中最沉默寡言的,有时自己跟大家讲冷笑话,她的笑点特别高,怎么逗都不笑,整日满腹心事的样子。所以萧云一直在背后叫她‘冰山美人’。论舞姿、外貌,她是最出色的,可惜冷漠的性格却注定她不能当领舞。她本人倒是一点也不在乎,好像什么都无所谓。 这次她主动来找她,会是什么事呢? “前段时日,牡丹不是一直想教一种飞仙舞吗?”汐月问道。 萧云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自己一直想让众位古装美女跳那种飞仙舞,可惜没有威亚,无法将人的身体吊起来,她们又不会轻功,所以只能惋惜的随口提一提。 “其实我会一点轻功。”汐月说道。 萧云愕然,“你之前不是说你不会的吗?” “我以前学杂技时从高空摔下,脚踝受过伤,一直不敢再用轻功,之后便一直在调养,喝了许多对胫骨补养的食物,感觉好了许多,最近几日在外面试了试,飞两、三米高不成问题。” “那太好了!”萧云激动的一把抓过汐月的手。原本设定的两场表演,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现在有汐月毛遂自荐,她再也不用发愁了。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杂技演员出身。她平日不爱说话,分红给多给少都无所谓,感觉挺清高的。萧云还以为她是什么落马官员的千金呢!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门。 汐月对萧云说道:“那我先出去了。” 打开门以后,幽素见到是汐月,意外了一下,随即礼貌的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汐月淡淡的回了她一句,当视线触及到她身后的那位男子时,不禁慌忙低下了头。 男子眉头一蹙,脸上划过一丝厌恶。此人不正是人群之中窥视他的那位女子吗? 幽素的声音响起:“牡丹,有位赵公子求见。” “赵公子?”萧云一怔,是太子吗?“请他进来吧!” 幽素在门外让开身体,太子借着间隙从外面跨步进来。 萧云抬眼一看,果然是他。请他坐下之后,正要开口问他来干什么。 他先说道:“方才那位姑娘,是玉容阁的舞娘么?” 萧云错愕了一下,答道:“对啊!” “她叫什么名字?” 萧云怪怪的盯着他,坏笑道:“汐月啊。怎么,看上她啦?” 太子淡淡的道:“恰好相反。” “她看上你?”萧云摆手,大笑他自恋,“不可能。她不知道你的身份,顾客里比你俊朗的大有人在,她没对任何人献过媚,瞧都不瞧人家一眼。我觉得她不是心里有人了就是意不在此。” 太子直直的注视着萧云,脸上没有厌恶,也没有笑意。他的眼睛里仿佛有一层迷惘之色,夹杂着一种质疑。 他已经查清楚了她的身世,包括被妹妹逼迫代嫁一事。也正因为查清了,他才更迷惘。他如何也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刻意隐瞒自己的才华,忍受着谢家的肆意欺辱呢? 就这几次的接触而言,他一点也不认为她会是那种胆小懦弱到下人都敢欺负的角色。可是,她却忍受了十五年。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疑问如云般盘踞在他的心头,索性直接来到这儿,和她面对面,用自己的眼睛和细心去寻找破绽。 撞上太子不喜不怒的神情,萧云的笑声戛然而止。遭了,她忘了这人是太子,不是莫庭轩了,这么笑话他,他会不会发飙呢?于是连忙话锋一转,道:“当然了,太子乃人中之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玉树临风,无人可比。她对你一见钟情也无可厚非。” 太子宛然而笑,略带点自嘲的意味。她心里的想法在脸上暴露无遗,毫无掩饰,试问这样一个女子,又怎么会是包藏祸心的细作呢?他真挚的提醒道:“拍人马屁时,切不可笑得太假。” 萧云收起笑容,恢复正经的神色,清了清嗓子,道:“好了,不开玩笑了,说正事。请问太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只是出来办事,路经此地,顺道过来探望牡丹。莫老太君的寿宴,进展得如何了?”太子轻描淡写的说道。漆黑的深眸始终若有似无的探究着萧云的每一个表情。 “本来还差一支舞,选来选去都觉得不够精彩,刚才汐月来告诉我她会一点轻功,正好可以表演飞仙舞,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凤舞九天’。是不是很喜庆?”萧云如实回道。 “‘凤舞九天’?”太子喃喃的念叨着,忽而勾起唇角,笑道:“光是名字,莫老太君便会欢喜得不得了。” 萧云奇道:“这个名字对她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太子于是将莫老太君的红尘往事娓娓道来。 莫老太君和当今太皇后年轻时是闺中好友,后来一同参加朝廷选秀,两人一起谋划如何吸引太祖皇的注意。而太皇后却利用她们共同想出的办法,先去邂逅了太祖皇。莫老太君一气之下,嫁给了太皇后曾经暗恋过的莫老侯爷,在吃穿用度上什么都要与她相比。这次寿宴,莫侯爷将此事交给莫庭轩来办,还给了他太皇后过寿宴时也用不到的花销——一万两。 所以萧云开价五万时,莫庭轩是既高兴又苦恼。这个寿宴铁定比太皇后的寿宴高级,但是他老爹没给他这么多的钱。所以他只能和萧云慢慢磨。因此树立了抠门的形象。 “实际上,庭轩并不是小气之人,你莫怪他。”太子努力为好友补救。 已经赚了他那么多,哪还好意思怪他?!萧云连连摆手:“不怪不怪不怪。” 这个老太君真是……好无聊!一个‘凤’字都能欢喜得不得了。萧云窃喜,这下她知道该怎么哄老寿星开心了。到时候赏赐神马的……她就等着数钱吧! 第五十九章:宅女一枚 “你到底在偷笑什么?”太子好笑的打量着她。她兴奋的双眸不停的闪烁着亮光,仿佛心里在算计着什么,贼贼的样子可爱极了。她的表情总是这么丰富,好像一眨眼,便会错过了许多的精彩。 “你说到时候她老人家一高兴,赏赐这样赏赐那样的,我是谦虚得推让一下好呢?还是全盘接收?” 原来是为这个。果然是财迷!太子忍俊不禁:“只要你们表现得好了,我家的祖母也会请你们表演。到时候,各种赏赐接踵而来。你不接受,岂不可惜?” “不会吧?”萧云笑容一顿,面露担忧:“她会不会因为我们在莫老太君的寿宴上表现得太好了,心里嫉妒,所以拿我开涮?” “不必担心,若我家的祖母是那种小度量之人,便不会默许莫老太君这些年与她攀比。” 萧云眨眼想了想,对哦,一个内命妇人敢和一国之母攀比,如果不是太皇后不与她计较,早就给她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将她给办了。如此说来,这个太皇后并不难伺候,或许把她哄开心了,金银珠宝什么的……萧云越想越开心。 见她笑得那么欢快,太子的心情也莫名的飞扬起来,渐渐地,他放下了心中的疑惑,注意力慢慢移到这间屋子的装饰上来。他陡然发现,身体下方是与任何座椅都不同的触感,很柔软,很舒服,再顺势躺向后面,全身心都不由自主的松懈了。 “你倒是会享受!”太子半合眼眸,轻赞道。“这是何物,如此舒服?” “这个叫‘沙发’。太子想要的话,可以给你的东宫也添置一个。不过制作工序比较麻烦,要是现在订做的话,至少也要两个月以后才能送上门。” 太子双目含笑道:“不收银子?” 萧云狠吸一口气,丫的,在古代做个沙发得花多少票子他知道吗?居然让人家白送给他!非亲非故的凭什么?除非——在沙发上签下她的大名,以后这张沙发要是保存下来,她不就可以名垂洛国历史了? 萧云乐呵呵的笑道:“以后仰仗太子的地方还多的是,若太子喜欢,我马上吩咐人去做。” 太子毫不推让的拱手虚施一礼,谢道:“能得你相赠,荣幸之至。还有这些琉璃灯盏,雕纹天墙,花型灯台……”太子的视线一一扫过这间屋里的用具。 萧云的眼睛越睁越大,一边听他说一边独自咽口水。他这一圈点下来,她得出多少血啊? 太子被她怕怕的样子逗笑了,便施施然道:“都不错。” “呼——!”萧云长吁一口气,还好只是‘都不错’,而非‘都想要’。 “弱冠之后,我便一直在外游学,自问见多识广,天下奇闻无所不知。到你这儿来,方知世间还有许许多多我意想不到的美好。想必牡丹比我行走的地方,要多上数倍吧?”太子忍不住再次问出心中的疑惑。 萧云含糊的回道:“哪里!我宅女一枚,走过的路估计还没你吃过的盐多。只要你懂得享受生活,用心去创造,自然能想出这些东西。” “宅女、一枚?” “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 太子推敲道:“这个词描写深闺中的女儿家倒是很贴切。但是用‘枚’这一数量词,似乎欠……” 萧云立刻挥手打断,拒绝听他将这个问题研究下去。一提到那些‘之乎者也’,她就一个头两个大。“别跟我讨论学术,我说着玩的,我错了还不行吗?” “呵呵。我不讲了,可以了吧?”太子轻笑,她怎么顽皮得像个厌学的学童? 萧云撇撇嘴。 太子不再讲学术问题,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起天来。尽管萧云感觉他今天怪怪的,但还是问一句答一句。 良久之后,他终于从萧云恹恹的表情里意识到这段闲聊有多枯燥了,这么失礼的行为,他竟浑然不觉。他是怎么了? “今日叨扰了。”太子略带抱歉的起身,对着萧云拱手告辞。 他终于要走了!萧云暗松一口气,但面子上还是要客气一下:“哪里哪里!太子光临,玉容阁感到十二万分的荣幸。” 太子一走,李辰煜就来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幸亏她早有准备! 萧云拿出很多硬硬的碎片,装到一个布袋子里,递给李辰煜,“喏,这个就是我之前答应送给你的玩具,你拿回家去,把它们拼成一个整的画面,再用浆糊黏在一张大的纸上。然后再来找我。” “这是什么啊?”李辰煜打开布袋,朝里面张望。 “回家慢慢玩。”萧云推着他的身体,半哄半吓的将他送走了。 没人打扰,工作进展得异常顺利。萧云停下手头的一切计划,每天除了正常的工作,她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练舞、以及服装和寿宴糕点上。 经过一个多月紧锣密鼓的安排,她们终于赶在老太君寿诞之前搞定了两支舞曲和特制的贺寿糕点。 这一天风和日丽,萧云早早的带着玉容阁的人赶到威远侯府,让她们先熟悉一下舞台环境。她昨天来布置现场时发现,这里实在太大太复杂了,不熟悉一下的话容易出错。 随后,负责接待她们的家丁把她们引到一间大屋子里,说这里是专门供她们休息的地方。 “辛苦你了小哥。”萧云感激的道了谢,给他一两银子当小费。 那个家丁惶恐的将银子送还给萧云,摆手推辞道:“不辛苦不辛苦,少爷特意交代过,小的今日就听候牡丹姑娘的差遣。” 萧云暗赞,家风不错! 家丁出去后,萧云拍拍手,舞娘们立刻有条不紊的打开各自的手提箱,取出自己的演出服换上。 这一批竹子手提箱是她找人定制的,每人一个,就好比每个化妆师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化妆箱一样。以后她们经常出去表演,拎着这个出门,看起来多整齐、多专业啊!比这里的方布包袱看起来舒服多了。 可惜侯府专门派了几辆马车去接她们,不然她们拎着箱子从街上走一圈,一定会成为头条新闻。 第六十章:双龙戏珠 须臾,家丁在外面催促:“牡丹姑娘,差不多要开宴了。” 萧云看姑娘们也打扮得差不多了,深吸一口气,说道:“好了,姑娘们,不要紧张,记住你们的目的,就是把舞跳好。不管是哪位一表人才的贵公子盯着你们看,你们都不要慌,最要紧的就是不要乱了步伐……” “牡丹,好像最紧张的那个人是你哎!”朦月打断了萧云,俏皮的调侃她:“老太君让你去领赏,你若是被哪家公子看上了,可别害羞啊!” “哈哈哈……”姑娘们掩嘴暗笑。 萧云嗔了她一眼,这丫头最皮,胆子也大,开起她这个老板的玩笑来一点也不留面。“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朦月冲她扮了个鬼脸,根本不怕她。谁都知道牡丹嘴上严厉,实际上对谁都很好。 老太君早在众人的簇拥下坐到了主角的位置上,她的视线深深的被台阶上的鸽子笼和桌子上面那些形态各异的动物面点吸引着。 威远侯府的人渐渐到齐了,每个人都被桌子上的点心逗乐了,也有人疑惑弄这些鸽子放这里干什么,乱糟糟的。 “轩儿,你弄这些牲畜来作何?”一个目光威严的中年男子微微不悦的问道。他就是威远侯——莫庭轩的父亲。 莫庭轩神秘兮兮的道:“待会有专门的司仪为大家解惑。” 这次宴会的司仪是胧月。胧月有一张讨喜的圆脸,笑起来甜甜的,外表最为端庄秀丽,老人家通常都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她迈着莲花步,缓缓走到老太君面前,盈盈一拜,首先祝贺她老人家长寿身健,然后朗声对大家做了个自我介绍。 “怎么是个女司仪?”侯爷夫人皱眉问道。 “司仪哪分男女啊,只要得太君欢喜便行。”莫庭轩开口打圆场:“胧月,还不快快告诉大家,这些鸽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是。这些鸽子是让老太君放生修善的。放生的功德无量无边,不可胜数。长寿、健康、少病,免天灾横祸,无诸灾难,子孙代代昌盛,生生不息,多子宜男,所求顺遂,合天心,顺佛令,物类感恩,诸佛欢喜;得生天上,享无极之福,若兼修净土,直可往极乐世界。” 一席话,所有听者无不点头称赞。老太君闻言更是喜欢得合不拢嘴,连连说:“好,好。”主角一开心,别人自然跟着乐呵,大家围着老太君一起到笼子前,说了很多贺词。老人家含笑俯下身,亲手将笼子打开,让里面的鸽子们展翅飞翔,飞向属于自己的自由世界去。 老太君双手合十,一脸感恩的默念‘阿弥陀佛’,莫家上下皆是双手合十于胸前,跟着她祈福。 趁此时间,胧月打了个响指,旁边立刻有两个小厮蹿出来将空笼子拿走。 对天祈福完,侯爷和侯爷夫人搀扶老太君坐回原位。坐定后,老太君看着桌子上那些憨态可掬的小动物糕点,心里喜欢极了,她问向莫庭轩:“这都是我们侯府的厨子做的?” “哦,非也。因为宾客较多,制作复杂,侯府人手不够。所以我交给喜福楼做了。”莫庭轩回道。 “嗯,做得不错!重赏。”老太君满脸挂着满意的笑容,说道。 宴会还没开始,老太君的赏赐就已经来了。 侯爷夫人拿着手绢得意的掩嘴偷笑。这次宴会是她儿子办的,老太君满意,她脸上也特别光彩。 这时,胧月高呼一声:“宴会开始。下面由‘六月坊乐团’为大家带来开幕曲。”然后她转身回到舞台后面,飞快的换了一件外套,和另外五位乐师怀抱着各种乐器,轻缓的走到舞台中央,给老太君拜完礼,她们端坐到舞台左下角,开始奏大自然的乐曲。 大自然的美,美得无法用语言描述。 在六月坊的演奏下,众人仿佛身临其境般的听到了清晨的鸟叫声,潺潺的溪流声,泉水的叮咚声和磅礴的瀑布声……他们顿觉得心旷神怡,甚至情不自禁的微微磕上双目,露出享受似的神情。 一曲终了,大家仍感到余音绕耳,久久不绝。 给足了他们回味的时间,胧月换上之前的衣服,上去预报道:“下面请欣赏表演:双龙戏珠。” “双龙戏珠?”众人兴趣盎然的伸长脖子期待着。 舞龙表演这里的人见多了,但是花样变来变去就是两条龙缠绕在一起上窜下跳,没什么新意。这一回,萧云给他们加了一颗球。 舞龙的队伍是她花了大价钱从坊间请来的,大部分内容是他们的原创。只有他们戏耍的珠子是萧云的主意。 两条龙来回翻腾了一阵子之后,一颗大大的球从后面滚了进去。两条龙又围绕着圆球嬉戏打闹。正当众人眼花缭乱之际,忽然,那颗球被抛上了空中。大家自然而然的仰起头看向那颗球。只听‘呠’的一声蒙响,空中冒出一团白雾,珠子里跃然闪出两个人,分别向左右两侧飞去,最后稳稳的落在龙头上。 她们手里举着一副横条,上面写着:“洪福齐天”四字。与此同时,一副贺寿对联从两条龙的嘴里吐了出来。 “啪啪啪——!” “好,好,好。” 刹那间,台下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包括老太君在内,无人不为之惊叹叫好。 萧云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泛着自信的光芒。 不经意间,她的视线扫过众位来宾。猜她看见谁了? 她的前夫啊! 再看看他身边,果然还有太子。 这个太皇后真是大方的不得了,不但允许老太君跟她相比较,还允许自己的孙儿们为她贺寿。好宽大的胸襟啊! 或者说,她一直在为当年的事内疚吧! 再次看到自己的前夫,萧云的内心竟然有一点点小激动。哎,别误会,不是因为她对他还有什么旧情未了。而是——他黑了,也瘦了。 看他过得不好,她也就安心了。 唉对了,太子来了,那喜欢太子的谢容嫣来没来呢?萧云的视线开始大范围的搜索。不消片刻,她就在宾客席位的最角边看到了谢松和大夫人,谢家的几个子女分坐于他们两旁。 第六十一章:大功告成 谢容嫣含情脉脉的牢牢盯住太子的后背,似乎在期盼着太子能够回眸看她一眼。 奈何太子一直在和左右的人谈笑,根本没收到谢容嫣的隔空传情。谢容嫣怨恼的撅起小嘴,埋怨的瞪着太子的后背。 太子啊太子,你被人这么一直盯着,一点也感觉不到脊梁骨发悚吗? “嘻~~~”萧云捂嘴坏笑。视线经过洛子煦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了哀愁。“哎——!” 经过她的多番打听,得知秀儿仍然在煦王府里。煦王府戒备森严,她没有办法联系上秀儿。也不知道到底是煦王不肯放人,还是秀儿没打算离开。 她该怎么做呢? “啪啪啪啪啪……”剧烈的掌声将陷入沉思的萧云拉回了现实中。娇月已经唱完了一首《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接下来是本次宴会的另一个精彩舞蹈——凤舞九天。 奏乐响起,五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穿着不同颜色的纯色长裙旋转着身体来到舞台上。她们的裙摆在转动着,上身的荷花袖随风飞扬着,层次分明。每人好似一朵正在盛开的鲜花,娇艳欲滴。 当她们转成一个圈时,她们中间空着的地方突然从地下冒出一个东西,众人睁大眼睛去辨认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那一团影子突然跳跃起来,抛出手中的长袖甩向天空,她的身体跟着腾空跃起,在空中不停的旋转着,像极了娇嫩的花蕊。趁着大家的视线停留在飞天的那个人身上,几十个穿着纯色长裙的美女从舞台后面鱼贯而出,一共围成五个大圈,她们时而蹲下,时而站起,不停的在地上画圈,好像一束盛极一时的鲜花,立体而逼真的呈现在世人眼前。 看罢如花美眷,舞娘们瞬间转换步伐,站成一排,一致向后奔跑。到了最后面,她们娇媚的转过身体,挥舞着手臂上的长袖,摆出各种优美的姿势,有节奏的款款向前进。汐月再次腾空一跃,从舞台的背景墙上挥舞着长袖,向前面由高至低地缓缓落下。她们衣着鲜亮,光彩夺目。肆意扬起的衣袂飘然唯美,走路的神态各不相同,好比天外飞仙,降临到人间,惊艳了世人。 “哇——!好美啊!” “绝了!” “好漂亮!” “……” 老太君从头看到尾,脸上无时无刻不挂着欢笑。萧云特别关注了一下侯爷和侯爷夫人,他们眼中也是由衷的赞叹。侯爷夫人偶尔瞄了瞄莫庭轩,一脸欣慰。她大概是在为儿子举办的这个宴会感到骄傲吧! 大功告成! 其余那些小节目,对于玉容阁的舞娘来说小菜一碟,她根本无需操心。 萧云坐到椅子上,悠哉悠哉的翘个二郎腿,从随身的小包里摸一个大苹果出来啃。 直到表演全部结束,音乐停下,她才懒懒的起身,大大的伸个懒腰,等待着老太君的小费。 “轩儿,你从哪找的今儿个这些人?”老太君询问道:“从前看这些热闹,不到半个时辰就觉着累了,今儿的表演特别精彩,看得我目不暇接,都舍不得走了。” “是啊!从没看过如此精彩的歌舞。”莫家的人纷纷附和表示赞同。 莫庭轩的内心顿时涌起无数的自豪感,他今日终于在众位亲朋好友面前露个脸了。不过良好的教育使得他将骄傲之色掩藏起来,谦虚的回道:“她们多数是‘玉容阁’歌舞坊的舞娘。” “玉容阁?” 一听是玉容阁,很多女眷露出不屑的表情。 莫庭轩耐心解释道:“玉容阁是专门表演歌舞的地方,并不经营女色。从店铺的设计装饰,到每一样的点缀,都十分别致。太君看今日这些表演的人便知道了。若是一个花楼,又岂能容得下这么多舞艺卓绝的女子呢?” 这倒不是他夸大其词了!哪怕是最大的百花楼,舞艺非凡的舞娘也是寥寥无几,不像玉容阁的舞娘,随便挑一个出来都可以独撑一面。 “那今日这些歌舞,可都是玉容阁的舞姬们安排的?” “太君,她们不是舞姬,她们是卖艺不卖身的舞娘。”莫庭轩温声替老太君更正道:“今日的安排,全是玉容阁的老板白牡丹指导的。上到这些可爱的糕点,下至舞娘们穿的各色舞衣样式。” 舞姬是有钱人家单独养着的,主人家想看表演的话随时可以传唤她们,老爷垂帘她们的美色时,也可以让她们侍寝,侍寝完了继续回去表演,没有身份,连小妾都不如。舞姬在这个时代是非常没有地位的。 “轩儿,你这孩子,怎么能顶撞太君呢?”侯爷蹙眉轻斥了莫庭轩一句。 莫庭轩巧言解释道:“爹,我这是如实回答太君的话。不然,可算是欺瞒之罪。” 老太君既疼宠孙子,今日又真心的高兴,她毫不在意的笑道:“行了,我说错了。这些舞娘的表现甚得我这个老人家的心,看赏吧!还有那个白牡丹,也重重有赏!” “祖母,您怎么能把孙儿给忘了?”莫庭轩佯装委屈的向老太君撒娇道。 “呵呵呵呵……”老太君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小缝,“对对对,轩儿的功劳最大。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来听听。” “孙儿最想要的当然是看见您老人家每天过得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莫庭轩讨巧的回道。 老人家听了这话,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轩儿真孝顺!” 侯爷和侯爷夫人互相看了看,脸上溢满了欢笑。 莫庭轩暗松一口气,还是牡丹说得对,老人家最欣慰的,就是儿孙绕膝,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温馨。好在太君没有提出要见见这个白牡丹。 照今日这个场面,白牡丹一出现,谢家和煦王爷绝不会安生。而他也会被无辜的卷进来。他爹、娘都知道煦王休侧妃一事,并且因为与煦王熟识,所以一致认为是谢侧妃没有妇德才被休。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跟他们眼中的坏女人有来往,非训他一顿,禁他个十天半月的足不可。 宴会结束,众人散去。 莫庭轩扶着莫老太君回去休息,其余几位和他年龄相仿的好友一齐凑到洛子煦身边。周瑾安取笑道:“煦王爷,你闷在家里多日,怎么还这么黑呢?一脸的煞气!” 第六十二章:忘到九霄云外的人 “依我看呐,若非你是王爷,老太君才不让你进这个门呢!”另一个朋友接着挖苦道。 “煦王爷,你可要好好谢谢我。百花楼的花魁多次向我问候你,我对你的囧事绝口不提,死死守着你的完美形象。” “哈哈哈……” “说够了没有?你们真够兄弟的啊!”洛子煦不满的白了他们一眼,最后看向眼含笑意的太子,气道:“皇兄,连你也笑我?” 这帮没义气的!他一落魄就来调侃他。明知道不是他黑,是那个该死的药膏问题,还要笑话他?! 这几日身上的红疮全好了,那个药也停用了,可是太医说药性要等一个多月才能完全排清。他原本不想出门来自毁英名的,但是该死的周瑾安非要拖他来凑热闹。 “难道煦王爷不觉得今日的表演精彩绝伦,不容错过吗?”周瑾安邀功道。 洛子煦颔首,不得不承认,“的确不虚此行!想不到短短几个月,洛京城中出现了这么一家歌舞坊。还偏巧是在我身体不适的时候。” 周瑾安勾起唇角诡异的笑道:“那你可好奇,白牡丹究竟是何人呐?” “瑾安!”太子突然厉声呼唤了一句。 众人诧异的看向太子。极少见到他在大家面前露出恼怒之色。 太子自知失言,懊恼的皱了皱眉。就算瑾安不告诉他,他那么爱玩,迟早会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呢?太子不想知情的人胡乱猜测他的心意,于是迅速的收敛好自己的心情,微微一笑,故弄玄虚道:“与其别人告诉你,不如,你自己亲自去玉容阁一探究竟。” “这个提议好。”周瑾安赞同道。 “也好。”洛子煦扬扬眉,一脸无所谓:“反正晚上闲着无聊。怎么样,你们谁一起去?” “这种热闹当然不能少了我。”周瑾安一脸坏笑,“我们留在莫家稍作休憩,然后一同前去。” 周瑾安知道内情,期待的是洛子煦的反应;不知道内情的朋友期待的是见识一下白牡丹,看她究竟为何方神圣! 唯独太子一人表示不会跟他们一起去。他既不想知道子煦的反应,也不想看到牡丹的反应。他正色道:“抱歉,我还有政务要忙,你们去吧!” “皇兄,你稍微透露一下,那个白牡丹究竟是谁?”洛子煦将太子拉到一边,瞧瞧打听道。他真有点害怕自己被那帮没义气的朋友作弄了。 “你大了,自己的事,要懂得自己去解决。”太子复杂的凝视了他一眼。 洛子煦两眼迷惘,皇兄像来藏得深,什么表情都不露在脸上。他这么说,到底有什么含义呢? 迫不及待的等到夕阳西下,洛子煦偕同众位好友火速赶到玉容阁。 玉容阁的姑娘们一脸喜悦之色,想不到上午才表演完,下午就有贵公子登门了。这群衣着光鲜的贵公子一看便知出身富贵,平时不来这些小地方。以后,这样的贵客定然会越来越多。 她们忙活了大半天,一点也不感觉疲惫,反而精神抖擞。负责接待的人热情的跑过去打招呼。 “让白牡丹来见本……见我。” “这……诸位公子,不如先坐下喝杯茶。” “子煦,我们先上二楼坐下再说。”周瑾安拉着洛子煦往二楼走,一边对小姑娘摆摆手,说道:“去请幽素过来。” 到了二楼最大的包间,幽素领着几个送茶水的小姑娘一起进来了。 “周公子?”幽素一愣,再扫了其他人一眼,全是生面孔。幽素俏笑道:“幽素给各位公子请安。” “让白牡丹来见我。”洛子煦漫不经心的环顾着房间独特的摆设,淡淡的说道。 幽素心想,既然是周公子带来的朋友,牡丹必不会拒不相见。可惜,她今日确实不在。“真是抱歉,牡丹没有与我们一起回来。” “那她有没有交代你她何时会回来?”周瑾安问道。 幽素恭顺的笑道:“老板不需要对我们有任何交代,我们只需听从便是。” 周瑾安点点头,示意她先出去。 众人喝茶闲谈起来,话题一直围绕着玉容阁的人,周瑾安仗着自己认识白牡丹,对着大家侃侃而谈,几乎将白牡丹夸得天上有人间无。喝了好几壶茶,夸完屋子里的装饰,又夸了今日的歌舞,等到很晚,各位对白牡丹的兴趣越来越浓,却一直等不到她归来。 “瑾安,你这分明是在吊我们的胃口。” “今日牡丹若不来,我们岂不是白等?” “见不到此等奇女子,我今晚恐怕连觉都睡不着了?!” 众人纷纷不满的埋怨起周瑾安来。 “瑾安,你的表情告诉我,我认识白牡丹。可是我的记忆告诉我,我认识的人中没有这个妙人儿。”洛子煦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想猜猜看。 周瑾安无比骄傲的挺起胸脯,自信的断言道:“你绝对猜不到她是谁。估计你早就将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越说我越好奇。” “时辰不早了,回去太晚,我家老爷子又该说我乐不思归了。”周瑾安大咧咧的起身,先行告退。 “喂,你就这么走啦?”大家冲周瑾安嚷嚷着,连番追问白牡丹的身份。 周瑾安没有理会他们,独身一人走了。他刚坐进马车里,洛子煦便施展轻功追了出来。周瑾安了然一笑,就知道他贼心不死。 “从现在起,你到哪我到哪。”洛子煦借着几分未消的醉意耍起了无赖。 “王爷亲自要求,瑾安哪敢不从啊?!”周瑾安说笑道。 其实,他中午喝高了,才敢提议大家来看热闹。几壶茶下肚以后,他酒意渐消,脑子清醒许多,不禁万分庆幸起白牡丹迟迟未归。若他再不开溜,等白牡丹一回来,可就真的收不了场了。临走时他特别关照幽素,千万不要让牡丹去见那帮人。 以免煦王爷在朋友面前下不了台,更免得他对牡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止。两头不讨好的责任,他可承担不起啊! 周瑾安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始终没有指明白牡丹是谁,但是洛子煦的眼眸却慢慢眯起来,表情越来越深沉。 聪明如他,已隐隐的从周瑾安的话音中猜出几分。但内心却陡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抵制情绪,令他压下心头呼之欲出的答案。 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到底是不愿提到那个人,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还没有忘记她? 第六十三章:负责任 周瑾安望着洛子煦愈发阴沉的脸,小心的问道:“王爷应该猜到是谁了吧?” 洛子煦高抬眼眸,不冷不淡的说道:“绝不可能是她。她有什么本事,本王会不清楚?你们莫不是被她给蒙骗了吧?” “太子派人查过,白牡丹就是谢容雪,如假包换。她的身后也无人指点。不过,她的真才实学,我们确实没有亲眼所见。”周瑾安说出了自己的怀疑。煦王爷与她曾为夫妻,她有几斤几两,王爷不可能不知道吧? 亦或是……周瑾安深深的凝视着洛子煦,以男人的立场来思考,无人可以接受自己的妻子沦落风尘,哪怕是被休掉的。哪个男人不爱面子呢?煦王爷会如何出手,去维护身为男人的尊严呢? “时辰不早了,回去吧!”洛子煦无视周瑾安的探视,掀起帘子走了。 努力压住心底道不明的情绪,洛子煦一脸平静的回到王府。下了马车,袁侍卫从身后跟了过来。 洛子煦顿然收脚,莫名的转身看向他。 “王爷?”袁侍卫一愣。 洛子煦转回身体,双手负在身后,缓缓向前漫步,似是很随意的问道:“本王记得曾让你去查清谢侧妃的身世,为何没听你汇报过?” 袁侍卫顿觉冤枉。太子宴回来那晚,他正预备将谢侧妃的身世告之王爷,可是王爷当时醉醺醺的,一听到‘谢侧妃’三个字之后就大发雷霆,砸了一屋子的东西,还狠声警告他:“闭嘴!她不是本王的妃,她已被本王给休了。以后,煦王府再没有‘谢侧妃’此人,莫要再提她一个字,本王不想听!” 时隔半年之久,王爷怎么又突然想起这件事?还责怪是他忘了汇报? “回王爷,因为王爷说过,她不再是煦王府的侧妃,与王爷再无任何关系,所以……”袁侍卫低头如实禀告道。 “你——!”洛子煦怒瞪了他一眼,甩袖而去。 袁侍卫呆愣的看着王爷的背影,一脸无辜。他哪里说错了吗?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洛子煦最终还是起身,将袁侍卫唤来,沉声问道:“你将谢侧妃……将谢容雪的身世说来听听。” 袁侍卫目光一滞,王爷为何刚才不问呢? 纵然心中奇怪,但他区区一个侍卫,主子是什么心思还轮不到他来过问。他恭顺的将谢容雪的身世作了详细汇报。 谢容雪乃谢统领的二夫人所出,因为二夫人难产过世,三夫人便将谢容雪收为养女,同时提了二夫人的位份。谢容雪生性胆小懦弱,有些呆傻,学什么都学不好,因此非常不得统领大人的喜爱,地位卑微到连统领府的下人都可以随意欺压辱骂。 听到这里,洛子煦面色一沉,她在统领府,过得竟是如此凄惨!想起回门那次,她大逆不道的出手打养母,那句‘我的饭狗怎么吃的下?’,现在回味起来,却是包含着多少的辛酸!为什么他当时没有听出来呢?还将她单独留下? 洛子煦难以想象,当时自己走了以后,谢家的人是如何对待她的? 心莫名的痛了一下。回想起写休书那天,出门之前,她对他用了‘我’字,而不是以‘妾身’自称,她当时就已经下决心要和他断绝关系了吧? 所以她才借机在太子宴上,那么不顾一切的想要休书? “哎——!”洛子煦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俯下身体,胳膊支在腿上,以单手扶额。 谁叫她的性子刚烈,不肯对夫君温柔相向?若她软语相求,现在不是安安稳稳的坐着侧妃之位,过着舒坦的日子吗?小妾又怎敢欺负了她? 她太不了解男人了。有哪个男人喜欢硬邦邦的女人呢? 气归气,她终归是他的女人,他不能放任她堕落!希望经过这次教训,她能够有所收敛,好好改改自己的倔脾气。 洛子煦最不愿亏欠于别人,他认为谢容雪之所以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他要负上一点点的责任。所以,他打算明日亲自去将谢容雪接回王府。 虽然曾经沦落风尘,名誉尽毁,不可再为亲王侧妃,但是养在后院中也不是什么难事,怎么也比在那种地方卖笑的好。 想到谢容雪感动得热泪盈眶,倔强的小脸终于不再对他恶眼相瞪,而是柔光似水的注视着自己,洛子煦不由得心情大好。他终于要收服这个女人了! “太子老兄,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站了半天,天都黑了,你倒是说句话呀!”萧云不满的嘟囔道。湖边的景色被她欣赏了一遍又一遍,从最初的心旷神怡到现在的腻烦,她已经没有耐心再欣赏下去了。最可恶的是,从来到现在,太子他老人家一句话也没说,像根电线杆似的伫立在那儿。 若不是看他目光忧郁,仿佛有满腹的心事,脸上的阴霾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她才不陪他干巴巴的在这儿站半天呢! “要投河赶紧啊,我还要回家吃饭呢!”萧云懒懒的说笑道。 太子终于转头,含笑看向萧云,道:“你似乎一点也不忧心?” “忧什么?”萧云不解。 “子煦,很快会找上你。” 萧云耸肩摊手,“他找就找咯!反正除了工作,我跟他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不管休与不休,都改变不了你曾为煦王侧妃。在世人眼中,你的一言一行仍会与他扯上关系,哪个男人都容忍不了。”太子清楚的道出了现实。 “是容忍不了前度过得比自己好吗?”萧云讥笑。“我没做过任何犯法的事,我不信他敢把我给灭了。况且,我做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太子很是无奈,她的思想总是不带任何世俗偏见,完全没有三六九等之分。她根本意识不到,舞娘即使卖艺不卖身,也是正经人家接受不了的行当。 既然如此,他说再多也是枉然。 太子借着夜色,将所有该有不该有的情绪掩埋起来,语气淡淡的道:“难保子煦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止,你要小心。若有何苦难或不公,我不会为了你,切断兄弟情。” 第六十四章:亲自接待 呵——!萧云狂汗!他的担心会不会太多余了?她与他交情浅薄,又怎么会让他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友谊去和手足决裂呢?即使她被那个变态王欺负了,她也不至于会怪到他头上啊!萧云翻了个白眼,就为这点事,竟然浪费她大半天时间。要当一国之君,是不是必须忧国忧民忧天下? 萧云淡然的说道:“多谢你的好意提醒,不过你真的多虑了。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等一下。”太子从袖口掏出一个东西,递给萧云,“这是我别院的门牌,你拿着它,或许会用上。”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萧云推回他的手。如果洛子煦一定要跟她没完没了,她也不想把太子牵扯进来。“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 太子直直的凝视着萧云俏丽的面容,苦笑了一声,莫名的说道:“我的心意,你若能领会,便好了。” “我领会得到,我当然领会得到。你讲义气,够兄弟嘛!你放心,只要我真的需要你帮忙了,我不会跟你客气的。”萧云豪爽的拍了拍太子的肩膀,男孩子气的大声笑了笑。 太子苦涩一笑,有些话,他不能说得太清楚。因为,他改变不了什么。他料峭的背影融在深色的黑夜中,落寞的眼神遥遥的追随着萧云远去的方向。 “对不起。”太子喃喃自语道。 洛子煦要知道的是谢容雪的身世,所以袁侍卫查到赐婚一事前便停手了。而太子派人查的,是谢容雪从出生到现在的各种遭遇。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谢容雪被其妹妹逼迫代嫁一事。 当瑾安他们问起他所查的结果时,他只简单的回了几句,刻意隐瞒了‘遭受养母和下人虐待’以及‘被其妹妹逼婚代嫁一事’。 在众人的心目中,已俨然将谢容嫣视为他的妃子,他又怎可在别人面前抖出她丑陋的一面呢?若非自己当初收到谢容嫣的口信后便回来向父皇请旨赐婚,或许,谢容雪也不会选择悬梁自缢,最终因为此事,让三弟心存怨愤,当众休了她! 他身为太子,却草率的听信了谢容嫣的传话。真是愚蠢至极!最可恨的是,父皇已经提出立谢容嫣为太子侧妃的条件,若谢容风不幸战死,到时候,当真要他和这样歹毒的女子共度一生吗? 对她微许的好感在知道自己被她利用了之后荡然无存。无论如何,他都要让谢容风活着回来!!! 统领府里,谢容嫣仍旧在做着皇妃梦。她自认为才貌双全,天下间的男子无人可以抗拒她的魅力,她稍稍用点小心机,太子便会对她言听计从。 “你爹说整个宴会从开始到结束,太子都没与你说过一句话,是不是真的?”二夫人喋喋不休的在谢容嫣耳边吵嚷道。 谢容嫣不满的蹙起柳眉,转过身背对着二夫人。 二夫人转到她的面前继续追问:“你和太子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不想要你了?” 谢容嫣厌烦的再次转了个方向。 二夫人围着她转,“他这样耗着你,算怎么回事?你不小了,太子不表明娶你,别人又不敢上门提亲,等到了十八、二十,看谁还敢娶你!” “娘——!”谢容嫣不耐的打断了二夫人,说道:“太子哥哥怎么会不要我呢?他一定是最近太忙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安慰二夫人的,还是安慰她自己的。 她与太子已经好久没有书信来往了。四弟又被调到了别处,不在太子身边,她找不到办法联系上他,只能等。 “我不管啊,你可得找机会问清楚了,他到底还要不要你?” 谢容嫣气得跺脚:“娘,这种话叫女儿怎么问得出口?” “真是急死人了!” “娘是担心女儿嫁不出去做了老姑娘,被人取笑吗?”谢容嫣傲娇:“即使再过个两、三年,愿意娶我的好男儿也多的是。娘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二夫人说道:“再好的男儿,也不及太子尊贵呀!你这么好的天资,嫁与那些凡夫俗子不是暴殄天物了吗?” 谢容嫣倨傲的笑了笑,自信的说道:“太子哥哥乃帝王之后,天下间除了我,还有哪个女子够资格站在他的身侧呢?” 说得也是。二夫人宽了宽心。 翌日傍晚,萧云从喜福楼回到玉容阁,正巧大厅中站着一个背影高大的男子,他定定的矗立在那儿,细细的参观着玉容阁的环境。 萧云四处张望了几眼,生意太好了,都没有人闲下来招呼这位客人。 客人是上帝,不能怠慢,萧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亲自接待。“你好,这位公子。” 男子幽幽的转过头。 他戴着一个灰色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单薄的红唇。看到萧云时,那双深似幽潭的黑眸微微闪了一下。 “客官是来找朋友,还是一位?要雅座、隔断还是独立包间?” 略微迟疑片刻,面具后面发出像是刻意压低而变得粗犷的男子声音:“我想见见六月,不喜欢被人打扰。” “那好,这边请。”萧云将他带到二楼最大的包间里,拿过门口柜子上的餐牌,放到面具男的面前,问道:“请问喝点什么茶?” 面具男子专注的眼神似乎在考究着手中的餐牌。 萧云挑眉一笑,洛国任何一家店铺都是看东西点单或者听小二报名字点单,玉容阁是第一家推出餐牌目录,并在目录下方配上相应的彩色墨水图案的店铺哦! 没见过吧?特别吧?下次记得带朋友来见识一下哦! 正当萧云得意之际,面具后面凉凉的冒出一句话:“画得不怎么样!” 萧云嘴角的笑瞬间僵硬,她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态,做虚心接受状,讪笑道:“我们会改进的。” “嗯!那就好。给我一杯你认为不错的茶。”面具男云淡风轻的合起餐牌本,开始研究起这件屋子的装潢。 “客官稍等片刻,茶马上送来!”萧云拿回餐牌,出去安排了。 门一关上,屋内便响起了几声低低的浅笑。这个房间只有面具男子一人,笑声必是他发出来的。他方才瞥见萧云小得意的表情,便忍不住开口逗逗她。她的表情真是丰富多彩。有趣极了! 不过,她为何会在此呢?跟六月,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第六十五章:混蛋 萧云出去后去找幽素,将面具男子的要求告诉她,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继续策划偶像团体的事。 幽素做完安排,刚回到楼下柜台后坐定,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有两位公子进门来。走在前面的那位玉面公子俊美如斯,贵气逼人,一看便知来头不小。他的气势比起那位莫小侯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幽素不敢有丝毫怠慢,眼下玉容阁的人忙得两脚朝天,无力分身,她忙放下刚端起的茶盏,笑吟吟的招呼上去。 “公子第一次来吗?喜欢坐什么位置?”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黑衣劲装男子,手里握着一把长剑,锐利的双眼直视着前方,目不斜视,像是随从。 “我找白牡丹。”玉面公子一边沉声说道,一边用犀利的眸光四下寻望着。 幽素一怔,他知道牡丹是老板,还是认识牡丹呢?幽素试探的问道:“牡丹繁忙,不知公子有何要事?奴家或可代为转告。” 洛子煦冷冷的盯着幽素。 幽素被盯得全身发冷,但是她没有退让。牡丹曾教过他,遇到脾气恶劣的顾客,就要表现出高傲不可一世的神情,输人不输阵。反正玉容阁里有打手。 他身后的人神情凛冽,低声说道:“你告诉白牡丹,煦王爷驾到,让她速速出来恭迎。” 幽素闻言,惊诧的张大了嘴巴,假装出来的势气刹那间漏光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流才子煦王爷? “还不快去?”袁侍卫不悦的低斥道。 “是……是。”幽素呆呆的点了点头,转身快速跑上二楼。 得知煦王爷光临,萧云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两眉紧锁。没想到他真的来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他来干什么呢? “牡丹,王爷表明身份,我们要不要全体恭迎?”幽素请示道。她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在坊间游玩的贵族直接表明身份。如此棘手,她真的应付不来。 萧云凝眸思忖,如果煦王有意摆谱的话,一定会带很多官兵来这里。楼下没有喧闹声,说明他并非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由此可见,他也不想闹事。定下心神,萧云漠然说道:“你忙你的去吧!我来招呼他。” 出了门,萧云垂眸看向楼下。洛子煦也正巧抬头朝她看去。两人隔空对视了数秒,谁都没有先迈出一步的意思。 萧云收敛眸光,面无波澜的抬脚走向楼下。人家好歹是王爷,严格讲起来,他要求全玉容阁的人给他下跪都没问题。她亲自下楼迎接一下又能怎样?谁让她拼爹拼不过人家呢? 洛子煦的视线一直紧紧凝视着萧云。 经过半年时间的打磨,她的身体已然长开,光洁白皙的脸庞不见初时的晦涩,立体的五官棱角分明,乌黑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如同朝露般清澈,鼻尖微翘,秀气直挺,两片红唇像娇嫩的花瓣,让人的内心忍不住涌起一亲芳泽的冲动。 短短半年,她竟变化得如此之多。可见,这半年来她过得有多好! 越如此,洛子煦心中的怒火便越旺盛!这半年来,他为了休侧妃一事,很不受父皇待见,还生了一个多月的病。她倒好,一个见不得人的下堂妇,隐姓埋名躲到这里,过得风生水起。哼!她变得再好,也只能是属于他的。 “不知王爷大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萧云公式化的微笑道。 洛子煦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眼神偏向一旁,态度十分傲慢。 我忍你!萧云咬咬牙,强挤出笑容来,“楼上有上好的独立包房,环境优雅,王爷若不嫌弃,不妨高抬贵脚,移个驾?” 洛子煦斜了她一眼,慢然说道:“还不带路?” 萧云转过身,走在前面带路。 “等等。”到了萧云方才出来的那个门口,洛子煦停下了脚步,扬着下巴指了指,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们玉容阁的人中场休息的地方。” “听说你是老板,你不让人进来,谁敢硬闯?”洛子煦不由分说的转身推门进去。 这人——还是那么霸道无理!萧云恨恨的低骂了一声:“巴嘎!” 矗立在门口站岗的袁侍卫瞥了瞥萧云,萧云不满的抬头用鼻孔对着他,“我没有骂煦王爷混蛋。” 袁侍卫一脸奇怪。 关门声一响起,洛子煦嘲讽的声音便紧跟着响了起来:“怎么,到这儿来学习怎么取悦男人吗?” 萧云没有理会。 “你以为换了个名字,就能改变你被本王下堂的身份?” 萧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不想和他起冲突,在陌生人的身上浪费时间,所以低眉顺眼的说道:“正如王爷所说,我是一个下堂妇,又怎么敢再用从前的姓名,强行和王爷、谢家扯上关系呢?!” “所以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到这儿来卖笑,用这种方法报复我?”洛子煦忿然喝道。 萧云讥笑:“既然已经被王爷下堂,我做了什么,又跟王爷有什么干系呢?” “谢容雪!本王告诉你,你一日是本王的侧妃,终身都是。不管你被休被弃,在外面做了什么勾当,头上都顶着煦王的名号,本王丢不起这个人!”洛子煦过来强硬的抓住萧云的手腕:“跟我回去!” 萧云一下子挣脱开他的束缚,直直的逼视着他的双眼,怒问道:“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笑话你我管得着吗?我们早就说清楚了,我净身出户,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请问煦王你以什么身份来干涉我的生活?” “你倒是找个人改嫁啊,看看谁愿意娶一个下堂妇?”洛子煦面色阴沉的瞪着萧云。 难道做女人一定要这么悲哀吗?离婚了还要挂着前夫的招牌,旁人勿近?这是哪条规定?哼,说到底,就是他所谓的自尊心在作祟,他以为女人被休了只能有一个下场,就是惨不忍睹! 可惜,她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没有感情的丈夫就要死要活的深闺怨妇! 萧云淡然一笑,道:“真心爱我的人不会介意,不爱我的人也没必要嫁给他。即便我终身遇不到真爱,也不代表煦王你可以管我的事。休书,不是白拿的。” 第六十六章:兽性大发 休书一写,官府可以证明两人再没有关系。 “你还敢跟本王提休书?本王根本就是被你给设计了!” 萧云不置可否,那又如何呢? 洛子煦不爽的皱起两道剑眉,越想越觉得这个女人不可小觑。什么胆小懦弱?被下人辱骂?在煦王府里,她连四个夫人都敢一起打,还会被下人欺负了去? 仅仅半年时间,她不但创立了玉容阁,还从一个面黄肌瘦的黄毛小丫头,蜕变成亭亭玉立的美丽女子,透亮的脸容之上时而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着愠色,两眉间会不经意的漾过丝丝妩媚,灵动的双眸漫不经心的流转着,像一个睥睨天下的女王,高贵傲然,自信满满。 洛子煦诧异于她惊人的变化,同时也暗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使一个少女变得成熟柔媚的,向来都是男人的杰作。 她到底经历了多少个男人,才练就出今天的姿态? 洛子煦愤怒的握紧双拳,大跨步迈到萧云面前,残酷的说道:“不如让本王来检查一下,你学会了几分取悦男人的本事!” “你要干什么?”萧云一愣,尚没反应过来洛子煦的目的,身体就被他拉入了怀中,萧云惶然明白过来,急忙抬手抵住他的胸口,试图推开他。“喂,你疯了?” “我是疯了,竟然一点都不嫌弃你这个残花败柳!”洛子煦揽住萧云的腰身,略微施力,一把将她压倒在沙发上。 萧云忿然道:“你要是敢乱来,我喊人了啊?” 洛子煦邪恶的笑道:“呵,你尽管喊试试!我倒想看看,谁会为了你,敢开罪一个王爷?” 萧云暗叫不好,他的侍卫还在门口守着呢,谁进得来?“你堂堂一个王爷强抢民女,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吗?” “你还有脸自称‘民女’?贱妇!来这种地方不就是为了寻花问柳吗?别人玩得起,我玩不起吗?你尽管开价!”洛子煦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将它们往空中一抛。 “啪——!”萧云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甩了过去:“请你放尊重点。玉容阁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的,不做女色买卖,想寻花问柳请去别处!” 洛子煦瞪大双眼怒视着萧云。她变了许多,但是他忘了并不包括这一点,就是维护起自己时,总是那么胆大包天,什么人都敢打!一次又一次的。她向天借了胆子吗?还是他对她太宽容了? 女人,你彻底激怒了我,这可是你自找的! “忘了你还有一双锋利的爪子。”洛子煦已经兽性大发的忘了自己的称呼。 当一个大男人失去理性时,像萧云这样手无寸铁的女子怎么是他的对手呢?洛子煦两腿牢牢压住萧云的下半身,一只手将她的双臂固定在头顶上方,另一只手攀上她胸前耸立的高峰。不费吹灰之力,便让萧云动弹不得。 “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滚开!”萧云慌乱无措,只能将满腔的羞愤冲口骂出去。 “让你来试试,我比你的那些恩客如何?”洛子煦已经火到了口不择言的地步。他单手拽住萧云的衣襟,用力一扯,‘嘶——’的一声,萧云的衣服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雪白通透的肌肤露至胸脯。 洛子煦不由得下腹一热,心神荡漾。 原本只是想吓吓她,现在却引火上身,欲罢不能。他俯下身去,用滚热的双唇舔吻着萧云的脸颊、脖颈、锁骨,这个以前他不屑一顾的身体,现在却极致诱惑,让他不舍错过一寸。他的手下意识的轻抚着她光滑的肩头,然后顺着她的香肩,慢慢的向下滑去,最终覆在她的酥胸上停住,用一种近乎折磨的力道揉捏着,挑弄着。 “嗯~~~!”萧云止不住浑身一阵颤栗,难受得低吟出声。刚一出口,她便后悔不迭。那个声音实在是太……萧云窘迫得破口大骂,更加奋力挣扎,来掩饰自己不该有的反应。“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禽兽!你快放开我。” “你的身体可比你诚实多了。”这声低吟,在洛子煦听来格外的婉转动人,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翻腾,身下早已坚硬如铁,从没有过任何一个女子,给过他如此激烈,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刺激感。 萧云驳道:“那只是人的自然反应,不能代表我接受了你。你给我滚开!”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受干扰,理智一点,或许还能想到脱身的办法。 “雪儿……”洛子煦温柔的轻唤了一声,火热的吐息中交染着情欲的音色暗哑惑人,他双目迷离的注视着萧云,改攻掠为挑逗,将她的耳垂含在嘴里,缠绵般的舔吸着。 渐渐的,萧云不再挣扎,放下全身的力气。 “雪儿?雪儿!”洛子煦欣喜若狂,以为萧云被他征服了,一股无以言说的满足感迅速膨胀起来,万般柔情在心间悄然化开,他将双唇移到她粉嫩的唇瓣上,痴缠般的吸允着,进而撬开她的贝齿,灵动的舌尖不停的搜刮着她的每一寸芳香。 屋子里安静下来,除了洛子煦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细细听着,竟然还夹杂着一个女子低低的缀泣。 萧云闭上双目,任由泪水滑落。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到底为什么,她要受这个畜生的虐待?她凭什么要受到这样不公的待遇?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吻到清凉的湿润感,入嘴微咸,洛子煦浑然一怔,强烈的挫败感顷刻之间溢满了他的自尊心。但是,他只是停了片刻,旋即,他的手掌快速抚过萧云的腹部向下探去,企图用更加疯狂的掠夺,去填补内心那荒芜的空虚感。 倏忽间,临江的窗户那边似乎闪了一下。洛子煦正是血欲贲张的时候,根本无心管其它。 “她好像不太愿意。” 忽然,一个充满了男子独有的磁性声音缓缓响起。 萧云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期翼的寻望向声音的来源处。 对着江面的那扇窗户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双手抱在胸前,懒散的依偎在墙上。他戴着灰色的面具,如墨般的黑发随意散落在月牙白色的袍子上,淡淡的月光投注在他的周身,全身散发出神秘的味道。 第六十七章:好彪悍 是他?一个单独点了六月的奇怪男子。 他好整以暇的斜睨着他们,将浑身的重量靠在窗棂上,不紧不慢的吐着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仿佛不费一丝力气,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他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何人?戴着面具,见不得光吗?”洛子煦不得不停下动作,怨愤的盯着这位不速之客,问道。他最好是多管闲事的陌生人,而非谢容雪的裙下之臣。 趁洛子煦分神之际,萧云使出全力,猛的抬起膝盖,不留一点余力的顶向他的下身。 “啊——!”洛子煦猝不及防,吃痛的闷哼了一声,身体半坐起来,缩向后面。 面具男子愉悦的低声一笑,自诩风流不凡无人不迷恋的煦王爷,也有吃瘪的一天! 在洛子煦惊讶得还没有想起来要还手时,萧云敏捷的翻起身体,对着他的脸颊挥起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狠声警告道:“你若再敢来骚扰我,我拼了这条命也要去殿前告御状,让全洛国的百姓知道你煦王死皮赖脸的缠着前妻,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萧云像个受到攻击的小野兽,瞬间迸发出无穷的还击力。 面具男子和洛子煦都看得惊呆了,好彪悍的女子! 萧云飞快的整理了一下衣衫,跑到一边站定,抬起下巴俯视着洛子煦,刚才是谁说的,看看谁敢为了我开罪一个王爷,现在看到了吧? 自以为是!!! “嘿,面具大侠。”萧云转脸对着面具男子,豪迈的说道:“谢了。你今天的消费,我请。” 面具男子翩然一笑,似是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多谢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洛子煦忍着疼痛斥声问道。 “你管不着!”萧云一字一顿的回道。 “找死!”洛子煦一声暴喝,拍掌挥向那个面具男子。 面具男子轻松的跃起身体,矫健的身姿在屋子里来回穿梭,轻功非常了得。洛子煦碰不到他一根毫毛。 “扁他!”萧云大呼痛快,在一旁张牙舞爪的恨声说道:“给我狠狠的扁。” 洛子煦气急败坏的瞪着萧云。她就这么恨他吗? 萧云双手掐腰,横眉冷对。如果不是考虑到他的侍卫在门外,她就打开门让全玉容阁的打手来把他捆捆扔江里去喂鱼。 身上的伤不及心中的痛,洛子煦将这一切归罪于这个高深莫测的面具男子身上,他使出全部的内力,击向面具男子的要害。 面具男子连连躲闪,迟迟不肯出手还击。两人你追我赶,很快便从大窗户飞了出去。 萧云看着他们隐没在月夜中的影子一点一点的消失,直至完全看不见,她蓦然转身去将门打开。 袁侍卫一脸着急的伸长脖子朝屋里面张望,“王爷呢?”他早就听到里面不对劲了,可是王爷不叫他,他不敢擅自闯去。 “来人。”萧云瞥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去,没有理会他。找到幽素,她吩咐下去,以后有什么王来找她,就说她出门游玩去了。然后将所有的打手召集起来,让他们暂时轮流排班,全天候跟在她身边保护她,以防那个变态王再来骚扰她。 做好这一切,萧云终于感觉安全了一点。 她安排好这一切所用的时间,恰好和面具男子预计的时间差不多。面具男子估计萧云已经做好了防护措施,便使出八成的轻功,将洛子煦远远的甩下,随后,他向皇宫的位置飞去。 不消片刻,他的身影便出现在太子居住的东宫里。 明亮的烛光下,太子正坐于书案前奋笔疾书。 面具男子悄然落在距离他三米开外的圆桌前,桌子上放了两杯茶,一杯在里面,一杯正对着门口,他端起外面那杯,一仰而尽。 “好茶!” 太子讶然抬眸,温温一笑。他对东宫的守卫还是很放心的,可世间总免不得有那么几个轻功了得的高手,到任何地方都可以来去自由,如入无人之境。 “戴着那个鬼东西,不闷得慌?” 面具男子不紧不慢的取下面具,说道:“闷是闷了点,不过这个东西用来隐瞒身份,方便极了。” 太子噙着笑意注视着面具之下那张妖娆的面孔,颇为幸灾乐祸的说道:“能给你带去麻烦的,通常不是你的身份,而是你这张脸。” 这样倾国倾城的一张脸,在女子中都极少见。他若没有任何遮掩的上路,恐怕从边关到洛京这一路上要引来无数追逐他的人。 “兄弟一场,连你也要挖苦我?”赵长轻微微怨恼道。他对自己拥有这张脸并不感到骄傲,相反,这张脸为他带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他宁愿要一副平淡无奇的皮囊。 “怕你无聊,跟你开个玩笑嘛!你的轻功比之去年,又进步了一大截。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太子钦佩的赞赏道。 赵长轻微微叹息道:“看似进步飞跃,但往往练到这个境界,便很难再有突破。有许多痴迷武学之人到了古稀之龄还是止步不前。我离之巅峰,还远呢!” “至少足以令同龄中人望尘莫及。你对自己要求的太严格了!” 赵长轻无奈的笑道:“军中有多无聊你又不是不知,行军打仗之余,我不找点别的乐趣醉心痴学,如何熬过枯燥乏味的日子?” “不忙时可以去城中找几个美人儿说说话,不也妙哉?闺阁之中木头美人居多,边关应该有许多奇女子吧?就没有遇上几个让你觉着有趣的?” 赵长轻的脑海里马上蹿出萧云吹鼻子瞪眼的模样,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总是叫人意想不到。所有他见过的奇女子中,她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武功最厉害的,不是最刁蛮的,亦不是最可爱的,但是她总是有一股莫名的魔力,吸引着别人情不自禁的去注视她。 “看你这幅神情,似乎有了心动的女子。说,想到谁了?” “逸之,你知道的,能令我心动的,和令我觉得有趣的,是两回事。”赵长轻突然严肃起来。当他叫太子的表字时,就说明他是认真的在说话。 第六十八章:细作的身份 太子收敛起笑容,长轻说的对,两情相悦,不光是觉得对方够特别够好玩就可以的。两情相悦,需要的是两颗可以相知相容的真心。这种真心,不是好玩有趣的人就会有。感情的事,是不能拿来玩的。害怕触及到长轻心中的伤,太子自动避开这个话题,说回正事:“去了玉容阁一趟,探出什么结果了吗?可惜帮不上你什么忙,还要你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亲自查探。” 赵长轻说道:“她藏得极深。若不是我曾与苍弩一族人交过手,有亲信在他身边日夜监视,我也无从下手。这场战争即将结束,为了防备他突发进攻,我也不得不将所有得力助手送出去,亲自回来办此事。如今确定了细作的身份,是一位叫‘汐月’的女子,你派人盯紧她,小心防着。” 他研究苍弩很多年,对他的很多事了如指掌。所以刺探起他的人会有点小技巧,不易被人察觉到异样。如果不熟的人去查探,只会打草惊蛇。 太子半眯起眼眸,缓缓念道:“汐月?” 赵长轻瞧他那副神情,不禁打趣道:“太子殿下不会已经被此女子迷惑了吧?” “我可以如实告诉你,我没有。”太子忽而面色凝重道:“但不知,瑾安有没有?!” 在莫侯府演出时,汐月打扮成仙子的模样跳凤舞九天,周瑾安两眼都望痴了,一直对她赞不绝口,还扬言要收服这位人间仙子。 如今想来,她当初偷看他,被他逮住时露出娇柔羞涩的模样,或许都是别有目的的。 “莫小侯爷怎么如此粗心大意,什么人都敢带进家府?”赵长轻问道。他早已从别人口中得知玉容阁侯门演出的事情。 “我们也害怕引狼入室,所以先前派了探子去调查玉容阁的人。起初我们怀疑玉容阁的老板白牡丹,她本是谢统领家的二小姐,多年来籍籍无名,却只用了半年时间造出了玉容阁,以她这一身才艺,加上统领大人的性格,又怎么会被雪藏了十五年呢?可是探子查不出她的可疑之处。我又派了四拨高手反复调查她,皆是无果。她的怪才确实令人费解,像是突然就有的。” “以我之见,她的确不简单。但若是与我们无害,我们又何须管她?”赵长轻凝眸说道。若她是什么细作,必会对子煦百般讨好,设法套取朝廷的消息。 “嗯。”太子点头,继续说道:“后来我便叫探子将玉容阁所有的人都彻查了一遍。唯有汐月的家乡最遥远,在洛国的边陲小乡,虽然复杂了些,但是有出处,我们便没有多想。” 赵长轻摇了摇头:“你身在高处有所不知,很多外逃的死囚犯可以通过人伢子买一个身份。” 太子肃然道:“有这种事?” 赵长轻轻松的说道:“正所谓‘天高皇帝远’,洛国之大,你哪里管得到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呢?不必放在心上。” 太子认真的说道:“要想做好万民之君,自然要想万民之所疾,让那些作奸犯科之徒流回百姓中,岂不是危害一方?” “国之不防,百姓又怎可安逸?”赵长轻温声提醒道:“眼下最着紧的,是洛、御两国之间的战争,以及试图坐收渔翁之利的苍弩。他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多年,利用我们两国交战时分身无术,暗中结合大军蓄势待发,我们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走好每一步棋。” “嗯。”太子不再去想那些小事,正色道:“确认了汐月为细作,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可以实施了?” 赵长轻笑道:“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要回朐阳了。” “现在?”太子看了看外面高挂的明月,建议道:“轻功再好,也不能没日没夜的用,休息一晚再走吧!” “我连用三计,方可抽身回来一趟,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不能给御浓喘息的机会,这一次,我要连胜出击,打得他无力回天。用不到一个月,这场战争必会结束。你可以跟皇上商讨一下,安排谈判的文官去交接了。” 清楚他的性格,太子不再相劝,而是鼓励道:“你既要守着朐阳边境,又要顾暇苍弩,两边不容松懈,单论实力,苍弩远不及你。” 赵长轻揶揄道:“你是否还想说,加上你的雄才伟略,不足为患?” 太子和他相视一笑,“知我者,长轻也。” 走之前,赵长轻突然想起一件事,便直接说了出来:“对了,我在玉容阁见到子煦了。” 太子脸上的笑意骤然顿了一下,故意忽略心里的不舒服,他问道:“那你见到玉容阁的老板白牡丹了吗?她就是上回在我别院中,被子煦当众休掉的侧妃。” “玉容阁窝藏敌国细作,每一个人我都十分注意。”赵长轻诚实的回答道。 “没出什么事吧?”太子面色略微紧张。 赵长轻故意问道:“企图凌辱她,算不算?” 太子心头一紧,愣了半响,脸色才有所缓解。对上赵长轻询问的眼神,他刻意避开,到桌子前倒了杯茶,“你怎么知道?” “我当时已查出汐月的身份,便走到窗前思索一些事,碰巧听到有女子嘤嘤缀泣声从隔壁传来,便飞身过去看看。” “他们……已经……”太子难以启齿。 “他们还没有正式开始。我想,我坏了子煦的好事。” 太子闻言,压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去。“那你救了牡丹?” “算是吧!”赵长轻莞尔笑道:“千万不要让子煦知道那个人是我,不然他一定会杀了我。因为我的出现,他分了神,下身被狠狠的踢了一脚,脸上还挨了一耳光。” 太子哑然失笑。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萧云当时掐腰瞪眼,凶神恶煞的姿态。 “是不是很彪悍?” 太子温声否定道:“很可爱啊!” 可爱?赵长轻奇怪的睨着太子,“不会连你也……” “什么?” 赵长轻默默的摇了摇头,边关的百姓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自己怎么有闲心窥视起别人的私事来了?他肃然说道:“洛御之战稍露分晓,苍弩必提前行动,你要设法扼制住他,等我带兵回来。” “放心吧!你全神对付御浓,这里交给我。”太子垂眸思忖片刻,接着说道:“你可否派人暗中保护好谢容风,无论如何,让他活着回来?” 第六十九章:以抓刺客之名 赵长轻想,或许又是政局上有什么关联吧!便没有多问,他应道:“好。” 谢容风本身的实力一般,但是他忠厚勇猛的秉性值得人信任和栽培,假以时日,他必会成为一代大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赵长轻都不希望失去这样一个手下。太子提出的要求,正合他意。 得到赵长轻的应承,虽然只有简约的一个‘好’字,太子却完全放宽了心。“那我在此预祝你凯旋。” 赵长轻信然一笑,脚尖轻点,修长的身形已然奔出,借着月色避开重重守卫,向宫外飞去。 次日早上,萧云醒来后两眼皮直跳,直觉告诉她,今天有事发生。 战战兢兢的熬了一个多小时,屋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萧云正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朦月几人敲门进来了。 第一句话便是:“有媒婆上门来提亲了。” “提亲?”萧云一惊,吓得猛一下按住心口,戒备的问道:“不会是我吧?” 娇月含笑:“呵呵,牡丹想嫁人了吗?” 朦月笑道:“正好问问这个媒婆有哪家公子合适。” 不是她?!呵,萧云松了口一气,小声嘟囔道:“我才不想嫁人呢!”十几岁的年龄,玩还玩不过来呢!等赚够了钱,她就去游山玩水,完成以前环游世界的梦想,拖家带口的多累赘啊! “牡丹,你不会反对诗月出嫁吧?”娇月紧张的问道。 萧云俏笑,原来媒婆提亲的对象是诗月。“我这又不是尼姑庵。我不想嫁人,不代表也反对你们嫁人,我早说过,你们是自由身,想嫁就嫁呗!诗月人呢?” “她去找外面的姐妹打听那位张公子去了。” 啊?萧云婉然一笑,还以为她是害怕她反对,所以不好意思来呢!看着她们一个个兴奋的表情,有人来提个亲就把她们激动成这样!看来,她们都揣着一颗待嫁的芳心呢! 通过这次侯门演出,玉容阁名气大增,舞娘们被人看中,来提亲的、来挖人跳槽的会接二连三,想想都觉得麻烦,还是交给幽素处理吧! 下午,萧云和众人在后院里温习了一遍以前的舞蹈,又教了一首新歌,然后对大家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回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准备晚上的工作。” 人还未散开,便看见幽素急冲冲的从外面跑进来,大声急呼道:“不好了牡丹,出事了。煦王爷带着一群官兵将玉容阁围了起来。” 萧云一听,当即冷转眼眸。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选快开晚市的时候,是顺便昭告所有顾客,不要再来了吗? “怎么会这样?” “发生什么事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她们互相询问着,玉容阁怎么会惹上王爷呢? 门外面传来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大家抬头望去,一群士兵正迈着一致的步伐从门口过去,好像要把后院也给包围了。 萧云出去一看,玉容阁从前到后都被士兵围住了,看热闹的百姓更是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洛子煦双手交叠于身后,趾高气昂的站在玉容阁的大门口。 萧云眸光一暗,这家伙又想玩什么花招?故作镇定的缓缓走过去,萧云问道:“王爷这么大的排场,所为何事呢?” 洛子煦挑眉看向她,这么大的排场,她都能临危不乱,这个女人,确实和他所认识的谢容雪差太多了。洛子煦对身侧的人使了使眼色。 那个士兵头领拿起一张黄纸在萧云眼前晃了晃,掷地有声的说道:“王爷在玉容阁遭黑衣刺客暗杀,怀疑是你们窝藏了黑衣刺客,请你交出此人。” 明明是面具大侠,什么时候变成刺客了?暗杀?你又不是总统杀了你有什么用?再说了,你不是毫发无损的站在这了吗?萧云真想问他一句:“他刺你哪了?”分明是他的丑事被人破坏了,想公报私仇! 变态! 萧云犀利的说道:“玉容阁是正规的歌舞坊,尊重每一位顾客的隐私,只要他们不是朝廷通缉的犯人,我们无权过问来往之人的身份。而且,玉容阁从不留外人过夜。你们尽管搜好了。” “你们听着!”士兵头领大声指挥道:“细细搜索玉容阁的每一处,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我是奉公守法的子民,会尽量配合你们的工作。”萧云井然有序的吩咐道:“幽素,你去将玉容阁的人都叫出来。再带上几个姐妹,帮士兵大哥找找,尤其是那些比较隐秘的地方,千万别漏了。” “不用了,你们给我老实站在这儿,哪都不准去!”头领厉声说道。 既然人家不领情,那就算了。萧云耸耸肩,站在原地不动。 幽素贴近萧云,忧色的小声说道:“牡丹,他们一搜,我们的东西……今晚可能要歇息了。” “民不与官斗。东西乱了可以收拾一下,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萧云低声安慰道。她的眼里尽是睿智的锋芒。 洛子煦斜视着萧云,愈发的想去探索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 良久,几个士兵从各方回来,纷纷汇报说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萧云璀然一笑,不急不缓的说道:“各位辛苦了。不如进去喝杯茶再走?” 头领悻悻的看向洛子煦。 洛子煦深笑,赶人走还赶得这么客气!他戏谑般的说道:“现在没有,也许是他刚出去了。你们在这儿给本王守着。” “不行。”萧云瞪了洛子煦一眼:“你们大可以全城搜捕。像你们这样堵在这儿,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他想来也被吓跑了。”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洛子煦悠然的说道:“没本王的命令,你们不准离开这里,谨防刺客再来。” 萧云厥倒,这摆明就是变相的封锁嘛!卖ying都不犯法,他们凭什么封了玉容阁?萧云极力控制住内心欲将爆发的小宇宙。 强权面前,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她气鼓鼓的看向洛子煦,夹带着一点拍虚遛马的意味道:“王爷的英明神武哪去了?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吗?” 第七十章:从此无牡丹 洛子煦斜眉,如果她能再温声的求求他,那最好不过了。他懒懒的说道:“本王遭人暗算,心情糟透了,一时想不起别的办法,只能在此守株待兔。” 萧云心中一凛。看来他不仅仅是想出口恶气,还想将她连根拔起,除之而后快。清澈的眼眸忽然黯淡下去,随之闪过一抹杀戮,隐藏在袖下的手握成拳头,指关节惨白。 皇权至上,一个王爷想杀一个平民,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思及此,萧云打了一个冷颤。 “牡丹?”幽素暗中扯了扯萧云的衣袖,面露忧色道:“我们怎么办?” 萧云的眼光扫过人群,人群中有很多她认识的,皆是在玉容阁稍有名气之后过来挖人的同行,包括百花楼的红珊。这些人在翘首盼望着玉容阁倒台,她们好第一时间过来抢人。 视线再一一扫过玉容阁的众位姐妹,她们脸上无可掩饰的惶恐不安、惊骇紧张尽在眼底。这次侯门演出,估计很快就会有贵公子上门来讨要舞娘,想豢养她们为私宅舞姬。玉容阁一旦瓦解,她们的日子……会回到从前,没有自由,没有欢乐,没有尊重。 萧云不由得鼻子一酸,紧紧咬住牙齿,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泪水留下来。 留给敌人的,决不能是眼泪。她不能让人看扁了。 “大家听好了。”萧云突然大吼一声,满脸俱是高傲,道:“我在此宣布,我白牡丹愿意无条件放弃玉容阁,拱手相让与众位姐妹。幽素、六月坊、所有玉容阁的舞娘,每人分得一股,赚到的钱平均分,但是做主的权力仍然保留给幽素和六月坊七人。如果六月坊中有人出嫁,其余六人可以投票选出玉容阁最有潜力的群演。” 此话一出,人群中哗声一片。红珊等人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了玉容阁的舞娘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从她的身上,她们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做相互尊重,相依为命。难怪玉容阁的舞娘怎么撬都撬不走。 隐在人海之中的柔香泪如泉涌,她真的好后悔,离开了这么好的地方。 “牡丹?!”玉容阁的人痛呼。 萧云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一一转过,看到洛子煦时,眼神冷如冰水刺骨,嘴边一朵恍惚的微笑,眉间一缕傲然,像山巅上的轻松独自迎风站立,她陡然生起一种慷慨就义的悲壮感。 这半年来,别人眼中的她仿佛天赋异禀,轻而易举的成就了今日的辉煌。谁能知道,她勤习舞蹈十七年,双腿残废以后便坐在轮椅上,想要重新练出柔软的身体,重拾信心,她在别人休息的时候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和努力,只有她自己知道。 舞蹈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精神支柱,玉容阁是她的精神寄托,放弃这一切,她比谁都痛苦。但是她更不忍心看着自己的辛苦付之东流,不想让众姐妹受牵连,没有去处。 她只能毅然放下这一切。 如果问她,损失了这么一大笔财产,心不心疼?当然心疼了。好在每日三餐有人按时送来,衣服有人赞助,平时对洛国的货币概念不强,她手里又有一大笔存款,所以心也不是那么的痛。 “各位,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玉容阁以后就交给大家了。没有我在,你们可不要松懈偷懒,荒废舞艺哦!”萧云佯装无所谓的伸了个懒腰,道:“我终于可以退休啦!” “牡丹?”众人不舍的惋惜道。 萧云决然的说道:“从此,再无‘白牡丹’此人。” 洛子煦的心蓦然收紧,自己是不是又一次伤了她? 萧云走到洛子煦面前,低眉顺眼的用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说道:“王爷针对的只是我一个人,如今我和玉容阁已经没有关系了,王爷是否可以放了玉容阁一马?” 洛子煦一双眼中闪着复杂的光,负手站立,脸转向旁边,大声说道:“你们今晚给本王守好了玉容阁,若等不到此人,明早撤兵,派人再去别处搜搜,出个告示,一定要给本王抓住这个刺客。” 在她的身份还没有被认出来之前将她带回去,就不会有人议论他的侧妃沦落烟花之地,他的颜面总算可以保住了。至于那些不得已的伤害,以后他会慢慢弥补她的。 “牡丹——!牡丹——!”黑压压的一片人海中,一个俊朗的公子哥高举右手跳脚往这儿挤,好不容易挤进来,他冲到萧云面前笑盈盈的说道:“玉容阁今天好热闹啊!咦,煦王爷?你也是来凑热闹的吗?” 其实做个傻子也挺好的。萧云突然觉得很羡慕他。 “你认识的男人挺多的。还都是些不中用的。”洛子煦出言讥讽道。自从他看出李辰煜是个傻子,便不屑再与他来往。 “牡丹,你看。”李辰煜仿佛没听见洛子煦的讽刺,拿起手里的卷轴,拉开放在萧云面前:“原来牡丹不仅会作诗,还善绘画。文宝他们都说这幅画像看起来和我一模一样,牡丹,你好厉害!” 萧云给李辰煜的玩具,就是用十张纸的厚度黏在一起,画了一张李辰煜的画像,然后剪成了一片片的,像拼图一样,拼在一起就是一副整的。 洛子煦挑眉睨了一眼李辰煜手中的卷轴,顿时眼前一亮。明处的白光和暗处的深色恰到好处,简单的几笔勾勒,将李辰煜本人描绘得十分逼真。他难以相信的看向萧云,“你画的?” 萧云已经视洛子煦为空气,他的话就像耳旁风,吹过去就算了。她对李辰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么快就拼好了,你很聪明!” “耶!”李辰煜欢呼道:“牡丹你这么聪明的人也夸我聪明,那我肯定是真的聪明。” 萧云苦笑。2b青年果然欢乐多啊! 洛子煦幡然想到,“那首《将进酒》,是你帮他写的?” “对啊,就是她,煦王爷,你说牡丹是不是很厉害?”李辰煜自豪的说道。他好像很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厉害的朋友感到骄傲。 第七十一章:后会有期 洛子煦不由得重新审视起她来。他发现接触她的时间越多,便越觉得对她的认知实在太少,微乎其微。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统领府的夫子说她愚笨迟钝,不可教也。如今这一身的才华是从何而来呢?这个女人好像一个无穷无尽的宝藏,越往深处走,里面的珍奇异宝就越多。 “牡丹,我们进去吧!”李辰煜拉着萧云的手,撒娇似的说道:“我好想吃芙蓉糕。以前没拼好这幅画,也不敢来找你,我都是让文宝偷偷来买回去的。” 洛子煦不悦的抓起李辰煜的手,分开了他们。“拿开你的手。李公子不是小孩子了,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李辰煜迷茫的问道。 萧云说道:“没什么。以后你想吃芙蓉糕就来吧!不过我以后不在这里了。” “啊?牡丹你要去哪里啊?”李辰煜满脸舍不得的追问道。 “雪儿无落脚之地,本王好心收留你做个近身侍女吧!”洛子煦凉凉的插嘴道:“但是外人不得探访。” 雪儿?好恶心!萧云暗暗翻了翻白眼。 “牡丹,你为何要去煦王爷家?” “他骗你呢!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可能会走开一会儿。我会给你写信的。”萧云柔声说道。她以后还会暗中给他老爹提供衣服样式呢,顺便给他寄封信也无可厚非。 看到她这么温柔的哄着李辰煜,洛子煦心里很不是滋味。“傻子,她做错事得罪了本王,哪还有去处!除了本王,谁敢收留她?” 萧云心里一冷,洛子煦不会是想赶尽杀绝,连客栈都不让她住吧?为什么一定要把她逼上绝路呢? “牡丹,不怕!你去我家。”李辰煜突然再一次拉着萧云的手,义正言辞道。 萧云愣怔的看着他,心里很感动。所谓患难见真情!想不到关键时刻为她挺身而出的,竟然是这个傻小子。 “李公子若是不怕红袖坊被连累,尽管收留。”洛子煦冷酷的说道。 “我让牡丹去我家,关我爹什么事?”李辰煜挺起胸脯对着洛子煦,一副不惧强权的勇士状。他还完全没搞清楚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呢!太单纯了。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萧云真挚的对李辰煜笑了笑,说道:“傻瓜,煦王爷跟你闹着玩呢!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你先回去。改日有空,我再送你一个好玩的东西。” “真的吗?”李辰煜惊喜。 萧云竖起小指,抿嘴笑道:“我们拉钩。” 三言两语就把李辰煜给哄走了,萧云满眼鄙夷的睇了洛子煦一眼,问道:“我不是玉容阁的人,回住的地方收拾两身换洗的衣服总可以吧?” 洛子煦蹙眉,眼底是浓浓的厌恶,他说道:“本王回府会叫人给你准备些新的,这里的衣服还是不要带去脏了王府的地方!” 提起煦王府,萧云很想立刻问他秀儿怎么样了,可是,她没打算要回王府,他似乎还不知道秀儿对她的重要性,所以她不能先问他秀儿怎么样了。 “我还有一些私人的物件想收拾一下。”萧云说着,身体已经转向住的地方,再不给洛子煦回答的时间。 幽素她们紧跟在她身后,渐渐的,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去。 萧云简单拿了两套衣服,最要紧的是钱。还好她将存款存进钱庄时另外留了一百多两以备不时之需。先慢慢花这些钱,钱庄的钱等风声过去了再去取。免得被变态王发觉,冻结了她的账户。 打开门,玉容阁的姐妹全站在外头,齐声唤道:“牡丹。” 萧云最怕这种离别的场面,她故作轻松的嗔道:“我又不是去赶赴刑场,你们哭丧个脸干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要死了呢!不与你们话别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牡丹!”幽素伤感的低唤了一声,噙着泪问道:“你怎么惹上王爷了?” “要不我们去找莫小侯爷说说情,或者可以挽回?”朦月说道。 众位纷纷献策。 萧云摇了摇头,她们不明白她的身份,就永远不知道洛子煦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找她的茬。她淡淡的说道:“不用了。还记得你们前段时间说得最多的煦王休侧妃一事吗?” “你……?”众人讶然。 “我就是曾经的谢侧妃。” 众人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旋儿露出惭愧的表情。她们当时说了许多‘被男人休了还不如去死’、‘以后可拿什么颜面见人’之类的难听话,牡丹当时就在旁边。 “对不起,我们不……” 萧云淡然道:“没什么,不知者无罪嘛!” “那牡丹是跟煦王爷回去继续做侧妃吗?” 萧云凄然一笑,“我在那种地方过得生不如死,好不容易出来了,又怎么会回去呢?” 说什么她也是自由之身,又不欠煦王爷什么,现在她又身无所带,没什么可以让他拿来威胁的,干嘛要回那种地方?她宁愿去做乞丐也比做侧妃逍遥快活。大不了远离洛京,有钱到哪不好过?! 院外洛子煦身躯猛然一震,‘生不如死’四个字如同四把利剑,狠狠的戳进了他的胸膛,心底深深的疼。 她竟然用了这么严重的四个字。她在王府过得如此这么艰辛嘛? “本王以后会善待于你。”萧云出来后,洛子煦郑重的对她说道。 萧云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从他身边绕过去,走到马车前,再次绕了过去。 洛子煦心头一惊:“你要去哪?” 萧云讥笑,被逼到这个份上,她还能去哪呢?“我就在街头走荡,累了就去破庙容身,饿了就吃嗟来之食,谁也不去依靠。王爷若有事找我,随时恭候。” 洛子煦绝没想到,她竟宁愿流浪街头,也不愿回王府!他以为她能轻松的放下,说明玉容阁在她眼里微不足道。能在王府里享受荣华富贵,比在外面抛头露面卖笑求生安逸舒适吧?是人都知道选哪个了。她居然不屑一顾? 洛子煦大跨步挡在她身前,恼声警告道:“你步入风尘不就为了报复到本王,引起本王的注意吗?谢容雪,你的确做到了。本王亲自来接你,你别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识好歹!” 第七十二章:吃不下去 男人所谓的自尊心真是可悲!萧云嗤笑着摇了摇头,强调道:“休书都写了,凡是知道我们曾经是夫妻的人,都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丢人或者荣耀,都跟煦王没有半分钱关系,王爷听明白没有?居然以为我是为了报复你?拜托王爷你不要这么自恋了!” “你?”洛子煦怒目瞪着萧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他咬牙说道:“别妄想再回到这里。本王会派人十二个时辰在每一家青楼守着。告诉你,哪怕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死,也不要再去勾栏院里卖笑,煦王府丢不起这个人!本王会负责你生养死葬。” 说罢,他甩出一叠银票砸向萧云,之后愤然离去。 萧云疑惑的看了地上一眼,从容的蹲身捡起,打开一看是银票,数了数,竟然有八千多两。她啧啧感慨道:“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随身携带这么多的零花钱。”昨天也是,随手一挥就是一万多两,她蹲地上捡了半天。 从包包里拿出那笔钱,萧云将它们放在一起叠好,打算找个小孩子将钱送回去。这笔钱是对她人格的侮辱,她一分都不会要。 办完这件事,萧云落寞的在大街上游荡。 夕阳的余晖拉长她孤单的身影,显得格外萧索。路上的过客形色匆忙,好似家中有人在期盼着他们的归来。她渐渐停下脚步,羡慕的注视着这些归客,心里默默的问着自己,何时才能驻足下来,不再漂泊? “请问是白牡丹姑娘吗?”两个灰衣劲装男子意外的出现在萧云眼前,他们腰间有佩剑,像是练家子。 萧云眉头一锁,不解的问道:“二位是……?” “家主特派我们二人前来邀请白姑娘入府一叙。” “请问你们家主贵姓?” 其中一个男子亮出一块玉牌,中间刻着一个‘泓’字。 萧云记得这个牌子,是她婉拒太子的那一块。这个时候找她,有什么事吗? 带着疑惑,萧云跟他们两人去了太子的别院。一别半年,她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回到这个地方来。 太子已经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他对萧云说道:“你安心在这里呆着,没人敢查到这里来。即使三弟他知道了,没有我的允许,他也不敢擅自将你带走。” 萧云愕然:“太子好快的消息!” 太子脸上浮出一抹愧色:“让你受委屈了。三弟身上没有重任,从小被长辈宠坏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太子这番行径,不怕煦王爷埋怨,破坏了兄弟情谊吗?”萧云奇道。他不是很担心这个的吗?也曾对她表明过他不会那么做。 太子垂眸轻叹了一声,走到萧云面前,执起她的手,灼灼的凝视着她的脸,说道:“比起你为我悬梁自缢,我能为你做的,或许仅仅如此吧!” 萧云愣住了。 “我身为太子,一言一行都受到万众的注目,稍有差池,或致朝纲不稳。所以目前我仅能为你如此。我答应你,终有一日,我会给你一个身份,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边。在此之前,你安心待在这里。我会时常抽空来看你。”太子抬起手,温柔的抚上她的脸颊,俯身吻了下去。 汗!这不就是赤果果的包养吗?把她萧云当什么人了?萧云闭了闭眼睛,忍住心头蹿出的火。 微凉的触感犹如一块烙印,一下子将处于错愕之中的萧云烫醒,她慌忙旋转身体,躲开他的亲吻。 太子抖了一下,眼睛伤痛的怔然看着她,半天,他才问道:“你是在气我回应你太迟了吗?” 萧云无语,为他上吊自杀这件事她实在无法解释,也无可否认,但是……这让她怎么说呢? “还是你心里已经有了三弟?”得不到回答,太子自己猜测起来。 “太子殿下。”萧云肃穆,垂眸思忖片刻,她说道:“你待人彬彬有礼,平易近人,一直以来我很尊重你,自缢之事只是一个意外,并非我所想。若因此而让你误会,让你觉得内疚,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同时也正式向你申明,我对殿下或者煦王,绝无半点非分之想。现在没有,以后也绝对不会有。请你尊重我的意愿。” 太子迷惑的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三弟不会允许你改嫁别人,除了在他之上,再无人敢娶你。你想孤独终老吗?” 萧云要抓狂了,她怎么老的关他什么事呀?太子殿下,你会不会管得太宽了?“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劳太子殿下操心了。不管是什么路,起码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怪任何人。若没什么事,我想我还是告辞了吧!” “等等。”太子几不可闻的微叹了一声,或许真的是他误会了,也或许是她对他已经没了当初的心思,不管怎样,是他太心急了,吓到了她,“我收回方才的话,这个地方,你还是住下吧!以朋友之名。” 拜托,这让她还怎么安心住在这?萧云坚持道:“多谢太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真的受不起。” “仅仅是出于朋友之礼,你也接受不了吗?” 本来可以接受,但是知道了他的心思之后就接受不了了。就好像一个男生请他喜欢的女生去吃饭,吃着吃着,这个男的问,你喜欢我吗?这个女的答,不喜欢。然后,这个女的总不能问男孩:我还可以吃吗? 反正是她的话就吃不下去。 通过几次接触,萧云觉得太子这个人真心的不错,不论是性格还是见解,都很投她的口味,他们绝对可以成为好朋友。 可是,他为什么要提出包养她呢?还口口声声地说她为了他上吊自杀他很愧疚,搞得他好像大众情人似的,谁对他有情,他就对谁有义。他的形象在她心目中瞬间一落千丈。现在,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哎——!”萧云沉重的叹了口气,她的前途就如同这片茫茫的黑夜一样,暗无边际。 第七十三章:孽缘 这个世界皇权至上,男尊女卑,想找一个不在乎她过去,只爱她一个人,并且尊重她的男人实在是比登天还难。她也不敢痴心妄想了,她已经做好了在这个世界孤独终老的准备。宁愿如此,也绝不委曲自己给别人当小老婆。 四处张望了一会儿,萧云打算找家客栈,看看煦王爷是不是真的通告天下不容她。 到了客栈集中的繁华街道,萧云犹豫着选哪家时,有个人莫名其妙的堵在她的面前。 萧云细看一眼,认出他是常跟在煦王爷身边的那个侍卫。他称萧云为‘侧妃’,还让她跟他走。 “王爷若是有事召见我,就请他白天的时候,现在是晚上,驴子也得喘口气吧?”萧云瞪了他一眼,不理他继续向前走。 袁侍卫面无表情,举手右手,对着她的脖颈一个手刀劈了下去。 萧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袁侍卫扶着她,招来不远处的轿夫,将她塞进轿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云迷迷糊糊的感觉身旁有个陌生的气息萦绕着她,便侧脸看过去,“啊——!”的尖叫一声后,她连滚带爬的向远处翻身,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喊什么喊?扰了本王的清梦!”洛子煦拧眉,不悦的睨着她。 “你为什么会在这?”萧云急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还好还好,外套内衣都在,没人动过。“不对,为什么我会在这?这是什么地方?” “放心吧!这里不是王府。” “我管这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萧云惊吓得全身都在紧张。后颈传来一阵阵的酸痛,她一下子明白过来,该死的,一定是那个侍卫把她给打晕了。 “是不是很痛?本王帮你揉揉。”洛子煦的声音异常温柔,不等萧云反抗,他已经到了萧云跟前,将她的身体扳过去,大手覆上她的肩颈处,力度适中的揉捏起来。 酸痛瞬间缓解过来,萧云舒服的忘记了去挣扎。怎么说这伤也是因他而来,他就该这样赔礼。 须臾,洛子煦放下手问道:“动动看好些了么?” 萧云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感觉很轻松,没有任何痛感,便随口说道:“好了,谢谢!” 洛子煦一愣,她好像对谁都会说‘谢’字。以前对王府的下人也是如此。不刻意去迎合谁,也绝不盛气凌人。看似没有规矩,却恰是修养高到了极点。为什么他现在才发现她的好呢?洛子煦歉疚的低喃道:“雪儿?” 萧云后背一僵,猛然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是在同一张床上,她敏捷的跳了下去,戒备道:“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不然……不然……” 不然怎么办呢?萧云自己也不知道。 洛子煦一脸挫败,看到她傻里傻气的样子,又忍不住被逗笑。他兴味的看着她,嗔道:“你看你,没个侧妃的样!地上凉,你先过来把鞋穿上,再慢慢想不然怎么样。” 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整个天地都在转冷,萧云站了没几分钟就感到脚底冰凉刺骨。她过去用脚够着鞋子,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洛子煦,生怕自己一个放松便着了他的道。 洛子煦又好气又好笑,如果他有心吃了她,还用等到现在? 昨日回到王府,洛子煦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之后不禁懊恼,他明明是去接她回来的,怎么又被她给气走了呢? 为什么每次见到她都会被惹得怒火滔天,不能冷静自如?论世间,也就她有这个本事,可以随时点燃他的怒火。 真是冤家! 这时,下人来报说一个小孩送了一沓银票来。 看到近两万两的银票,洛子煦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再次着人去接她回来。没了这些钱,她一个弱女子在外怎么过活? “来人,派人去找谢侧妃,哪怕是用捆的,都给本王带回来。”转念一想,他又叫住袁侍卫,“慢着!找到谢侧妃之后,带去本王郊外的宅子里。” 希望这个清净的地方,可以让她重新接受他吧! “王爷派人将草民抓来,又想玩什么花招?” “以后,在本王面前还是自称‘妾身’吧!关于以前的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你也莫要再冥顽不灵了。” 关于以前?她以前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呢?萧云嗤之以鼻,不想跟他废话!“谢谢王爷你海涵,但是我办不到。” 洛子煦疑惑不解的瞪着她,“那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王爷才对。”萧云大感好笑:“咱们二人如今互不相干,却又为何三番五次的要跟我过不去呢?” “念及你是统领大人的女儿,不忍你流落在外受苦。” 萧云讥笑:“那我所谓的父亲大人知道我被休了以后,可有找过王爷麻烦,问责过王爷半句呢?” 洛子煦语塞。在朝中见到谢统领,他严声指责自己教女无方,指责谢容雪大逆不道,还拼命撇清与她的关系,强调统领府绝不会再收留这等不孝女。言语中尽是希望他不要怪罪到谢家的头上,降了他的职。 谢家的人对她如何,他已从谢统领的态度中感受到了。 思及此,洛子煦心一软,什么面子、尊严都被抛之脑后,他灼热的注视着萧云,柔声说道:“你是本王明媒正娶回来的,始终是本王的人,本王舍不得你在外受苦。待会本王就去内务府撕了那封休妃官文,侧妃之位,仍是你的。” “王爷要明媒正娶的是谢容嫣,不是我。” 洛子煦眼中划过一丝遗憾,“三小姐想做太子良娣,本王阴差阳错娶了你,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缘分?萧云可不承认,就算是他们有缘,也是孽缘。况且,“休书一写,我们什么缘都止于此了。” “你这个女人!”洛子煦强压下怒火,一字一顿的说道:“本王不想再与你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你记住了,你一天是本王的妃,一辈子都是。除了本王身边,你哪也休想去!” 第七十四章:软禁 “王爷,”萧云蓦地似笑非笑的看着洛子煦,慢声道:“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这句话令洛子煦想起太子宴那天,他们临行前突然爆出她痴恋太子为其殉情的消息。他本不想带她去,但她却问出这句话,让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从而上了她的当。这一次,她又想耍什么花样? “是又如何?”洛子煦便承认道。 萧云哂笑不已,她只需一句话,就可以戳破这句谎言:“那王爷会休了四位夫人,从此不再娶妻纳妾吗?” 洛子煦瞬间不悦的蹙眉道:“你的度量未免太小了!她们怎么说也侍奉过本王,无功也有劳。虽然曾对你不逊,适度的惩罚一下便罢了。” 萧云微微一笑,她就知道会如此。真心爱一个人时,眼里又怎么容得下别人呢?他只不过是见她过得比以前好,不甘心罢了。“我自认没有那等容人的度量,不配做王爷的妃,所以才自请下堂。如果王爷今生只有我一人,绝无二妇,或者我可以考虑考虑。” 果然,洛子煦厉声斥责道:“你说什么疯话!” 萧云认真的说道:“感情是你情我愿的事,强迫不得。王爷做不到只我一人,我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夫君左拥右抱。”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洛子煦不可置信的站在她面前,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 萧云坚定无比的回视着他,脸上泛着自信的光芒,“我一直都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从未迷茫过。” 洛子煦复杂的端倪着萧云,眉头深锁。 许久,他没说一句话便出去了。到了门口,萧云听见他对外面的人吩咐道:“给本王看紧点。” 萧云反应过来,慌忙跑到门口,外面立刻有两个侍卫伸手拦住了她。 “你居然软禁我?”萧云冲着洛子煦的背影喊道:“喂,你凭什么软禁我?喂?你给我回来!” 奈何洛子煦充耳不闻,径直向远处走去。萧云恨得咬牙切齿,猛拍了一掌门栏,回屋里干坐着。 “侧妃。”一个女子的声音突兀地从她背后响起。 萧云浑身一颤,这个声音……惊喜的转头望去,正是她。“秀儿!” “侧妃——!”秀儿噙着泪呼唤道。 “太好了,终于见到你了。”阔别半年之久,两人激动得相拥而泣。谢容雪是秀儿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秀儿对于萧云来说又何尝不是呢?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见到的人便是她,她像长辈一样心疼着她的遭遇,与她一同吃苦受难,相依为命。这份感情,是谁都无可替代的。 萧云有些感慨的更正道:“我早就不是侧妃了。” 秀儿傻呆呆的笑道:“不会的,王爷昨日在王府宣布,侧妃的位置和心悦阁永远都是您的。王爷还说,侧妃会在外小住一段时日,等侧妃回去后,不得有人在背后闲言碎语,说您的是非,尤其是四位夫人。还专门派了奴婢来伺候侧妃。王爷终于知道珍惜您了,以后您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 呵!萧云冷笑,摇了摇头,“你忘了我们之前受的苦了吗?” “那是以前王爷不懂珍惜侧妃,”秀儿说道:“如今王爷对您的态度大为转变,不似从前了。” “你觉得一个男人休了他的妻子之后,会是什么原因令他不怕被人笑话,死皮赖脸的将她接回来呢?” 秀儿茫然的摇了摇头。 “因为她在外面过得比以前好。”萧云问道:“你听过玉容阁吗?” 秀儿想了一下,说道:“哦,奴婢听马房的小山说过,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歌舞坊,里面的舞娘个个身姿绰约,柔弱无骨,还曾入威远侯府表演贺寿呢!” “是我开的。” 秀儿惊讶得嘴巴足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厉害吧?” 秀儿没看过歌舞表演,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厉害,她也没想过她看着长大的小姐怎么会那些,她只知道,一个女子在外抛头露面讨生活,是非常凄苦的。她抓起萧云的手,伤心道:“侧妃,这半年您在外受苦了!” “哪苦啊!这半年我好得不得了,每天吃喝不愁,不用担心有人欺负我,不给我饭吃,把我关进柴房,不用担心那四个女人会没事找事。虽然很辛苦,但是睡得很踏实。日子好了以后,我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最后确定你还留在煦王府里。可是煦王府的守卫太严了,我根本无法联系上你。怎么样?你在里面有没有被人欺负?” “没有没有,王爷去过心悦阁几次,摔碎了许多东西,但是从没有刁难过我们下人,我们的月钱和吃穿用度一样不少。四位夫人见你不在,也没有再来过心悦阁。“ 萧云笑了笑,难怪她一直留在王府里。想了想,萧云问道:“那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侧妃。”秀儿脸上露出沧桑之色,语重心长的劝道:“您还小,听奴婢一言,外头再快活,那毕竟是贱民,身份哪是侧妃可比?王爷难得会顾忌着面子不让您在外飘零,受世人指指点点,您就莫再任性了。否则,王爷一日不死,怕是无人敢娶您。” 萧云犀利的反问道:“你觉得一个人是很可怕很凄惨的事情,对吗?” “自然是。” “那你现在岂不是活得很痛苦,而且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秀儿急忙摇头否认:“奴婢绝无此意。能伴随侧妃身边,是奴婢莫大的福气,从没觉得苦过。” “秀儿,我知道你是怕我晚景凄凉。”萧云握住秀儿的手,循循善诱道:“其实每个人心中的幸福标准是不一样的。比如你,最大的幸福就是完成二夫人死前所托,照顾好你家的小姐,终身相随她,对不对?” 秀儿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真切。 萧云继续教育道:“而我最大的幸福,就是年轻的时候活得肆意潇洒,不受拘束,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只要多赚点钱,到老时依然可以过得很好。你说对不对?不是给你吃给你喝,不打骂虐待你的就是好人。” 第七十五章:道士 秀儿不解道:“难不成打骂我的才是?” “那就更不是了!反正煦王爷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若是真心对我好,就不会利用身份剥夺了我的一切。” “侧妃,这奴婢可要说句公道话了,这是男人的天下,一个男人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女人在那种地方……” “行行行。”萧云急切的打断了她,要想改变她根深蒂固了二十五年的封建思想,是不太现实的,萧云便不再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就算他是真心对我好,那又怎样?一个男人哪有心思管后院的事?还不是谁大谁说了算?王爷估计也快立正妃了。还记得我走之前对你说的吗?” 秀儿想想萧云半年前对她说过的话,无奈的说道:“这倒也是。可是要一个女子家在外露面讨生活,怎么说也……” “大不了金盆洗手不干了,你知道我这半年存了多少钱吗?”萧云贼贼的四处瞄了瞄,伸出两个手指头,带着一点小神气的压低声音说道:“我存了两万两。” “哦——!”秀儿惊讶的嘴巴张得比刚才还大。 “这些钱够我们挥霍一辈子了。” 秀儿这回无话可说了,她终于明白侧妃为什么死活不想回王府了。惊喜之余,她不禁疑惑:“侧妃您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 “放心,绝对是正经赚来的。我运气好,遇到一个好心人指点迷津。”萧云随便搪塞了几句:“有钱人挥金如土,吃点东西喝杯茶就出手几百两,所以很容易咯!”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们辛辛苦苦一个月才二两月钱。” “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设法离开这里。”萧云小声说道:“我们离开洛京,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再将名字一换,做什么事都连累不到煦王爷,估计他也懒得找我们了。” 秀儿想想觉得很有道理,便点头‘嗯’了一声。突然又想起什么,她眼巴巴的看着萧云,可怜兮兮的嗫嚅道:“这一次,您是不是还不能带秀儿一起走?” 萧云鼻尖一酸,伸手抱住她,抱歉的说道:“不会的,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上次是迫不得已,对不起。” “侧妃,您也是奴婢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秀儿回抱住萧云,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奴婢看着二夫人和母亲相继过世,得二夫人信任,将您托付给奴婢照顾,可是奴婢没用,看着您被人欺负打骂也帮不上什么忙……” “好了好了,不哭了,外面还有人呢!”萧云轻轻拍了拍秀儿的后背,在她耳边细声提醒道:“我们别打草惊蛇了。” 秀儿急忙抹了抹泪珠子,担忧的瞄了瞄门外。 “秀儿,你现在出去一下,看他们让不让你自由出入这里?若是出去了,你就去将这间宅子的大致情况观察一遍,回来告诉我。” “嗯,奴婢听您的。”秀儿拿出少有的机灵模样,点头应道。到了门口,她又折回来,怨恼的拍了拍额头,道:“哎呀,差点忘了,奴婢给您送了早膳来呢!这会子都凉了。” 萧云将桌子上的托盘拿起来递到秀儿面前,意味深长的说道:“正好拿回厨房去热一热。” 秀儿一脸懵懂的接过盘子,谨慎的双手托着,到了门口,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脚步也不自然的停了下来。 “走啊!”萧云用嘴型催道。哎——!真不是当间谍的料。 幸好门外的守卫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也幸好秀儿没有回头,贼兮兮的瞄人家两眼,她停了一下便继续向外走。 谢天谢地!萧云双手合十,默默的在心中将听说过的神灵都谢了一遍,又请他们保佑这次逃跑计划能够成功。 临近午时,秀儿不负所托的带来了萧云要的信息和丰富的午餐。 这个宅子有三个心悦阁那么大,很幽静,宅子里有十来个下人,厨房两个,正厅四个,打扫院子的两个,有守卫站岗的除了这间屋子,还有正门口。 “王爷安排了两道守卫,我们简直插翅难飞。”秀儿苦恼道。 萧云大咧咧的伸了个懒腰,说道:“那就先睡个午觉,下午起来了再想办法。” “哦,那侧妃您歇着,奴婢下去了。”秀儿收拾好桌子出去了。 睡了半个多小时,萧云被一阵喧闹声吵醒,她一脸厌烦的翻身起来,打开门一看,外面有几个人在摆香案,一个穿黄色道袍的高个男子手中摇晃着‘咯啷咯啷’响的铃铛,指挥着他们怎么怎么摆,像是要做法事。 “这些人是来捉妖的吗?猪妖还是猫妖啊?哈哈。”萧云乐呵道。 那个黄袍道士幽幽转过身来,一双仿佛穿透一切的眼睛阴森的瞟着她。 萧云的身体顿时一哆嗦,心感不妙,当即转过身,想关门,可惜已经迟了。门外的那两个守卫恭敬的说道:“请侧妃移驾偏厅。” “什么事?”萧云侧眸沉声问道。 “属下不知,是王爷交代的。” “若我不去呢?”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冷声道:“那属下等只好动手请了。” “开个玩笑嘛!”萧云瞬间转身,笑嘻嘻的说道:“我自己有手有脚的,哪好意思要你们亲自动手啊!” 到了偏厅,两人打开门,迅速将萧云推了进去,然后将门紧紧的关上。 “喂,你们……?”萧云心神一凛,知道自己叫破嗓子也无济于事,索性冷静下来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这间屋子四处贴满了黄符,地中心画着一个八卦阵,空气中夹杂着浓郁的檀香味,萧云蓦地感到一阵心悸难受,身体不舒服的跌坐到了地上。 不一会儿,一个黄色的影子‘咻’一下破窗而入,他手持铃铛,围绕着萧云不停的摇啊摇,萧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胸闷想吐。 “别再……摇……了。”萧云虚弱的伸手想阻止他。 “妖孽哪里逃!”喊话间,道士不知从哪抓出一把糯米,‘唰’一下砸了萧云满脸,一股奇异的香随之飘来,萧云眼前一黑,厥了过去。 第七十六章:道行太浅 直到深夜,萧云渐渐恢复知觉。 “雪儿?雪儿?” 耳畔温柔的呼唤声越来越清晰,萧云倏地一下睁开两眼,入目的是一张帅气逼人的脸,带着担忧,灼热的凝视着她。 “雪儿,你醒了?”洛子煦扶起萧云的身体坐起来,过去倒了杯水,然后坐到萧云身后,双手从后面环住她的身体,将她拥在怀中,轻轻的喂她喝下。 萧云觉得喉咙很干,四肢无力,想动一下都十分艰难,于是便将身体全部的重礼依靠在他怀里,先喝下他送到嘴边的水。 “咚咚咚。王爷,药熬好了。”秀儿在门外敲门,恭声说道。 “进来。” 秀儿将青花瓷碗从托盘中端出来,洛子煦伸手接过,“本王来喂,你下去吧!” “是。”秀儿担忧的睇了萧云一眼,无奈的出去了。 “你伤了元气,喝点补气的汤药,很快便会好起来。”洛子煦低声对萧云说道。 瞄了一眼黑乎乎的东西,萧云反感的皱起眉头,将脸偏开,最怕吃中药了。 “来,乖一点,喝了它。”洛子煦柔声哄道。 萧云痛苦的呜咽了一声,语气里竟无意中透出一抹撒娇的意味。洛子煦心中一柔,声音更加轻了:“雪儿是想本王亲自动嘴喂你是不是?好,成全你。”洛子煦仰头一口倒下那碗药汁含在嘴中,然后扳过萧云的脸,对着她的嘴俯身吻了下去。 “唔~~~你……好…”恶心!萧云一阵反胃,奈何全身无力,根本没有办法反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 洛子煦一直含住她的双唇,直到确定她已经将药汁完全咽下肚子里,不会吐出来,他才不舍的松开,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更加收紧入怀。他吻了一下萧云的耳垂,低语道:“本王以前还不信这些,看来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萧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洛子煦今天早上复杂的眼神,他一定是以为她中邪了吧?在这里,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娶一个妻子,要想家族兴旺,三妻四妾是必须的。 还‘妖孽哪里逃’?天雷滚滚啊! 三道明显的黑线滑过萧云白皙的脸庞,该死的臭道士!不知道用了什么迷药把她给迷晕过去了,弄得她浑身无力挣扎,任由死变态非礼,还让死变态以为她身上的邪魔已去,现在会乖乖听他的话。 “雪儿,天色不早了,早点歇下养身子!本王今夜留下来陪你。”洛子煦将萧云放下来,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 萧云两眼圆瞪,警备的盯着他,心里祈祷,千万别脱千万别脱! 但是洛子煦已经脱下外衣,好在他没有继续下去,而是穿着里衣在萧云身边躺下,胳膊一伸,将她的身体紧紧抱住,双目微微阖上,嘴里还絮叨一句:“怎么这么瘦?!” 躺在他柔软的胸膛里,萧云浑身僵直,生怕他突然兽血沸腾,做出不良的举动。尽管身体很疲惫,但是她仍然无法入眠,一直持续到洛子煦平稳的呼吸声清楚的传来,萧云终于不堪负荷的睡了过去。 窗外月色朦胧,太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东宫,沐浴完之后,他走到院子里,借着微弱的月光欣赏着刚刚移过来的牡丹花。 冬日快到了,想看它们开放,估计要等明天春天了。 太子幽然轻叹一声,似有无尽的惆怅无处可说。 次日醒来,萧云呆愣的看着身边陷下去的枕头印记,触手还有余温,她恍然想起昨天的事情。动动身体,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精神气。 “根本就是个江湖骗子!”萧云定论道。她的确是异世鬼魂附体,那个道士随便把她弄晕了就说是驱魔了。她怎么感觉自己还和以前一样呢?还是他道行太浅了? “侧妃,您醒了?!”秀儿打了一盆清水送来给萧云梳洗,然后又出去一趟将早饭拿来。“奴婢特意熬了红枣粥,给您补补血气,昨日您吐了那么大一滩血,可吓坏奴婢了!” 萧云一听,不由得咒骂道:“我还吐血了?该死的臭道士,故弄玄虚!” 秀儿扬眉,道:“依奴婢看,给他吃熊胆也不敢欺瞒王爷。虽然奴婢的确没发现侧妃您有什么异样,但这种事也不好说,或许您真的在外沾了什么脏东西呢!只要身体没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来,把红枣粥喝了。” 萧云接过碗,仰头咕噜咕噜的一口喝光。 “慢点!”秀儿嗔道。说着拿出手绢,给萧云擦了擦嘴,像妈妈照顾女儿一样。 接着一整天,萧云都是无所事事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就连很少发牢骚的秀儿都在后悔的嘟囔:“忘了带绣活来,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好。” “可不是嘛!这种日子再多过两天,我非发霉不可。”萧云表示赞同。虽然她很喜欢这种游手好闲宅在家里的日子,但是这跟被人囚禁起来是两码事。 秀儿不敢刻意提醒她有没有想办法逃出去。昨晚她看见王爷对昏迷中的侧妃很是紧张,连喂药都不肯假别人之手,说不定这种好会持续一辈子呢!也许侧妃也被感动了,犹豫着不想走了呢?! 好不容易熬了一天,到了晚上,洛子煦来了。 萧云文静的坐在圆桌旁,低头假装不好意思看他。她已经想到离开这里的办法了,就是让洛子煦以为她已经变得温顺乖巧了,然后撤了守卫,她就可以逃出去了。 可是,她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雪儿今日感觉身体如何?”洛子煦走到她面前,一把抓过她的手,眼波柔和的专注着她,声音甜腻得仿佛要把人的心窝给化酥了。“洛国边关大捷,外面一片喜庆,本该带你出去走走,感受一下胜利的喜悦,可是宫中事物繁忙,有很多战后公务文书要拟定,本王实在走不开。” “边关大捷?”萧云闻言,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那个超级大帅哥打胜仗了?虽然只见过他一面,但是那张脸实在是令人难忘。 第七十七章:你敢碰我试试 “身为洛国百姓,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开心?洛国打胜,长轻是头等功臣,父皇要封他做外姓王爷呢!文官已经前去边关交接了,不到一个月,大军便会班师回朝,我们几个兄弟还要准备一场盛宴为他接风洗尘呢!可有的忙了。” 萧云窃喜,他有的忙,不就是说他没什么时间过来了?太好了!逃跑时间充足啊!一定要趁这个机会让他调走守卫。萧云露出温柔的笑容,娇声说道:“王爷辛苦了。” “苦倒没什么苦,只可惜本王要住进宫里,可能有段时日见不到雪儿了。” 简直太好了!萧云心里欢呼。 “雪儿!”洛子煦伸手抬起萧云的下巴,柔情蜜意的凝视着她的双眼。 他想干什么?萧云瞳孔放大,怔悚的望着洛子煦俯身吻下来。萧云狠狠抓住大腿,如果他只是轻啄一口,她就忍了,就当被狗咬了一下。 “乖,闭上眼睛。”洛子煦柔声道。 萧云内牛满面的猛闭上眼睛。 他温热的双唇吻住萧云,轻轻啃噬着她紧闭的嘴唇,仿佛在诱骗着她,用舌尖慢慢的试着攻进她的城池。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双手也开始不自觉的上下移动,游过她曼妙的曲线,最终覆上她胸前的两片高峰,嘴里低喃道:“雪儿身子好些了,不若今晚侍寝吧!” 萧云倏然清醒,猛的睁开眼睛,狠狠推开了洛子煦。 以牺牲色相换取自由,代价未免太大了?!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做那么亲密的事,她实在做不到。 “怎么了雪儿?”洛子煦见萧云一脸冰冷的表情,隐隐猜到她刚才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我,我身体不太方便。”萧云灵机一动,扯谎道。 洛子煦‘呵呵’一笑,过来拥住萧云,暧昧的说道:“就今晚一次,应该不要紧吧!” 萧云抬起头,冷眼直视着洛子煦,他竟然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罔顾她的身体健康,简直坏到极点了!萧云回到以前冷硬的态度,狠狠的推开他,说道:“我说过,我接受不了王爷,请王爷不要强人所难!” “你又怎么了?”洛子煦的耐心似乎被磨光了。 “抱歉,我不想勉强自己,接受不喜欢的人。” 洛子煦瞪着她,沉寂片刻,他突然伸手过去拉住萧云的手腕,将她扔到床上去,恨声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本王都是你的夫君。今夜,本王点你侍寝。”看来女人还是要先攻其身,才能得其心。洛子煦扑过去抱住萧云,动手扯她的衣服。 这是他的地盘,看还有谁敢来搅了他的好事! “我告诉你,你别乱来。”萧云拼命躲着他的触碰,手脚并用的揣他打他:“别以为自己是王爷,就可以为所欲为!老娘不愿意没人可以强迫得了我。” 洛子煦肆虐的邪笑道:“是吗?待会本王让你舒服了,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 “嘶——!”洛子煦三两下将萧云全身的衣服撕碎,萧云心头涌起一股羞愤之情,她慌忙伸手去抓被子遮掩,嘴里怒骂道:“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狗东西,变态狂!” 洛子煦用力一扯,被子便飞到了地上。昏黄的烛光映衬着她羞涩的容颜和娇嫩的肌肤,洛子煦心神涣散,眼里的欲色渐渐转浓。他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将萧云牢牢的压在身下,准备上下其手。 情急之中,萧云别无他法,只能拿出她最不愿意用的杀手锏,吼道:“我是你大嫂,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洛子煦登时怔住,两眼睁大,一字一顿的冷声问道:“你说什么?” 反正这个谎言已经撒出去了,萧云索性把心一横,理直气壮的编道:“被你抓来之前,你大哥已经将我安置在他的别院里。他答应我,等他继承大统,就立我为贵妃。” 洛子煦紧紧逼视着萧云,试图从中找出一丝慌乱。可是萧云的眼神很果敢,不像是在骗人。他质疑道:“那你不待在那儿,出来干什么?” “他又不在那陪我,我闷得慌,出来转转。不信,你可以去问他!”萧云相信太子不会否认的。她在心里小小的内疚了一下,默默的对太子说了声‘对不起’,想不到到头来,还是要破坏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 “荒谬!本王自小与皇兄一起长大,他为人稳重内敛,做任何事都会考虑前因后果,他明知你是本王的侧妃,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夺弟媳的丑事来?”洛子煦坚信他的皇兄不是那种人。 “可你当众休了我,那么多人足以证明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况且我们并无夫妻之实。”萧云郑重提醒道:“太子知道这一点,所以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夺了兄弟的妻子。” “他怎么会知道?莫非你跟他……”洛子煦心猛的一沉,皇兄知道这一点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一直没有卖身于别人,而是第一次便跟了皇兄…… 洛子煦不由得怒火中烧,一巴掌甩了过去,怒声吼道:“贱女人!不洁之身,本王不屑碰你。”然后从她身上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萧云羞恼的将身体完全隐藏在被子下面,伸手摸了摸疼痛的脸颊,这个变态狂,一次又一次的动手打女人,太过分了,没品,低贱,下流,禽兽不如! 本以为他穿好衣服,之后就会放了她,没想到他却说道:“你一个女子家走在外面不太安全,既然皇兄那么宠爱你,本王会派人通知他,让他亲自来接你。” “他很忙的。”萧云咬牙说道。 “哼!”洛子煦冷冷一笑,嘲讽道:“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他解释你在别的男人后院里吧!” 萧云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眼,卑鄙!想挑拨她和太子的关系!太子啊太子,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呀! 萧云内心很矛盾,她既希望太子能够出言相救,让她脱离洛子煦的凶残,又害怕他为了救她,跟亲兄弟闹翻脸,这个人情可让她怎么还啊! 忐忑不安的煎熬了数日,萧云没等到洛子煦的发难,反而意外的盼到了门口的守卫被调走。 第七十八章:翻墙头 萧云试着走出这个房间——咦,没人阻止!抬头仰望蓝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啊——久违的自由味道! “秀儿,要不,我们出去走走?”萧云试着进一步。 “可以的话,当然好了。”秀儿也很高兴道:“听说我们洛国的战神要回来了,皇上颁布诏书举国同庆呢!外面一定很热闹!” 萧云想起那个传闻中的冷面战神赵长轻,在玉容阁时就听说他和顾相国家的顾千金有婚约,想必他这次荣归,两家会把婚事顺便给办了。难怪要调走守卫呢!肯定是要用人的地方太多了。 如此一来,朝务更繁忙,要逃走就趁现在了。 萧云满心期盼的到了正门口,却见门内两旁依然站着两只拦路虎。 “侧妃,怎么办?”秀儿问道。 萧云敛眸想了想,道:“我们先在院子里散散步。” “啊?散步?”秀儿一头雾水。这好好的,突然散什么步呀? 萧云拉着秀儿装作不经意的四处转悠,见到她的人都恭谨的尊称她为‘谢夫人’,而不是‘侧妃’,看来洛子煦对他大哥还是比较忌惮的。 “侧妃,她们为何要称呼您为‘夫人’呢?”秀儿不解,她还没有接到王爷的通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我已经不是侧妃咯!出去以后,你也要改口叫‘公子’,知道吗?” “为何要叫‘公子’呢?”秀儿更不解。 萧云斜着她,解释道:“换男装行走,不是方便嘛!” “是啊!侧妃您好聪明!”秀儿欣喜道:“这半年长大了不少。” 汗!实际上咱们差不多大,你就不要用小孩子的口吻对我说话了好不好?萧云腹诽道。 绕了半个多小时,萧云已经大致熟悉了这个院子的构造,按照墙头的高度,她们完全可以摞一堆石头翻墙出去。 这个计划一直盘旋在萧云的脑子里,耐心煎熬了半个多月,洛子煦始终没有来。萧云想到一种可能,就是煦王爷不会真的去问太子,而是就这么耗着她,等过几个月,他没见太子着急找人,她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那么到时候…… 事不宜迟,她要赶紧离开这里。 这天,萧云计划好一切,起了个大早,准备带秀儿逃离。走之前,她写了一封信,特别澄清了她和太子之间的清白,另外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在信里说,自己出身卑微,配不上王爷千金之躯,她会去很远很远的乡下,孤独终老,请王爷不要再为难她了。 但愿煦王爷看到这封信时,她已经走到天涯海角了,同时希望他还没有向太子求证他们之间的关系。 萧云带着秀儿有目的的避开众人来到后墙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四下看看有没有可用的石头,然后一一将它们搬来摞在一起。 “傻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搬呀!”萧云一边卷衣袖,一边对秀儿说道。 “侧妃,您,不是要爬过去吧?”秀儿已经目瞪口呆了。昔日文静的小姐何时变得这般粗鲁了? 萧云立起身拿衣角擦了擦额头的汗,摊开手掌说道:“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可是这样,这样,”秀儿难为情的说道:“会不会太不雅了?” 萧云无语问苍天,歇了一会儿,她接着搬,边动手边说道:“反正这是我们唯一的路,你好好想想。” 秀儿犹豫的功夫,萧云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见状,秀儿愧疚的顾不上文雅不文雅,赶紧过去帮忙,“侧妃,这种粗活还是让奴婢来吧!”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我可没把你当下人。”萧云嗔道。 两人一齐动手,很快, 墙角的石头已经摞到了可以爬出去的位置,萧云不禁对气喘吁吁的秀儿竖起了大拇指,谄笑道:“你比我有劲多了。辛苦您了,秀儿大姐。” “没,没什么。”秀儿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您可千万,千万别,将这事告诉旁人,奴婢丢不起这个人。” 萧云好笑道:“哎呦,这算什么丢人呀!说起我的那些囧事,非雷得你外焦里嫩的。” “雷得我外焦里嫩?”秀儿仰头看看天,满头问号:“囧事跟打雷有关系吗?” “噗嗤——!”萧云爆笑:“哈哈哈!秀儿,你,你的黑色幽默,很可爱!哈哈哈!”笑了一会儿,萧云好不容易缓过劲。 “侧妃,奴婢怎么不明白您在笑什么呢?”秀儿傻呆呆的望着萧云。 “不笑了不笑了。”萧云挥挥手,止住笑意,说道:“我们快点,万一煦王爷回来,可就走不了了。” 萧云麻利的卷起衣服上的各种摆,利索的爬了上去。 秀儿顿在那儿,死活不肯卷起裤脚。萧云下最后通牒:“你不走我走了?” “别!等等奴婢。”秀儿拿出一副赴死的表情,四处看看,确定没人后慢吞吞的卷起裙下摆和里面的裤管,小心翼翼的蹬上高石,伸手抓住萧云送下来的手,扭捏着向上攀爬。 “抬右腿,抬——!放到墙上来呀!”萧云恨铁不成钢的指挥着动作别扭的秀儿。她自己爬出去没费什么劲,把秀儿拉上来倒是把她累半死。她允许自己休息了几分钟,然后拉起秀儿,急道:“快走,被发现就走不了了。” 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她可不想功亏一篑。 她们先去市集的成衣店换了一身男儿装束,然后买了一些馒头做干粮。 “侧……”秀儿刚要叫‘侧妃’,萧云瞪着她,“嗯——?”秀儿忙改口道:“公,公子。” “嗯!”萧云受用的点了点头,拿出公子的模样,挺直腰板慢声道:“这还差不多。”低头瞄了一眼用布条缠了多道的平胸,她在心里安慰道:“为了安全起见,暂时先委屈你们一下了。” “对了,”萧云上下扫了秀儿一眼,说道:“你也不能再叫‘秀儿’了。得改一个有点男儿气的名字,叫什么好呢?” “‘秀儿’是我娘起的名字,奴婢觉得公子唤奴婢这个名字时,就像奴婢的娘亲一样,奴婢不想改。”秀儿说道。 第七十九章:城门官兵 萧云白了她一眼,佯装生气:“名字可以不改,但是这‘奴婢’二字必须打住。以后在我面前要用‘我’,明白不?” 秀儿犹豫了一下,勉强答应了。 市集上采购的人比以往多许多,街上过往的路人皆在议论洛国胜利的消息。很多商家在招牌上挂了红绸,‘冷面战神’、‘赵长轻’、‘大英雄’等横幅挂得满街都是。 除此之外,萧云意外的听到了玉容阁的消息。‘白牡丹’的去向在大家心中成了一个谜,人们津津乐道她的绯闻,有人说她是被风流的煦王爷相中了,金屋藏了起来,有人猜测她得罪了煦王爷,被他给封杀了。 而玉容阁最近新出的歌舞没有什么震撼力,口碑不似以前好了,但是依然有很多人喜欢去点以前那些成名曲。 可气的是,那些有名的歌曲很多青楼的女子都在学唱,玉容阁的生意恐怕会日渐低迷,难以维持长久。 萧云有点担心,毕竟付出了半年的心血,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可是煦王爷容不下她,她也无计可施。 一旁的秀儿没有察觉到萧云的心事,她一边四处看热闹,一边问道:“公子,我们去哪?”她在洛京出生,在洛京长大,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要离开这里,远走他乡。 萧云沉默不语,去哪她早就想好了,以前看洛国图志,也没发现洛国哪里好玩。古代人口少,建筑少,每座城市的郊区都是山清水秀的,没什么独特的风景,想想冬天就快来了,记得以前每年冬天,谢容雪的房间里总是没有足够的炭火取暖,冻得她夜里睡不着觉。所以,她决定一路向南,告别寒冬,从今往后只过暖冬。可如今玉容阁…… 萧云闭上眼睛,该舍弃的,还是忍痛割舍吧! 再次睁开时,她眼中的惆怅之色已然不见,“我们买个马车一路向南,走走歇歇,什么时候不想走了便停下,你觉得怎么样?” 秀儿当即点头表示赞同。光是想想都觉得温暖,她对暖冬是多么的憧憬啊!以往每年一到冬天,她的手脚就会生冻疮,到了春天,冻疮开始愈合,全身更是痒得钻心,前后加起来要难受小半年呢! “我现在身上只有一百多两,要买马车又要雇车夫,恐怕不够,我们先去钱庄取点银子。”萧云说道。 秀儿急忙拉住她,说道:“不用不用,公子之前放在奴婢这里的钱,奴婢一直贴身带着呢!紧着花够用一、两年。身上钱多了会招恶人上眼,反正钱庄是全国通号,也不怕短了花销。” 萧云嗔道:“还‘奴婢奴婢’的,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女的。” 秀儿抱歉的笑了笑,结结巴巴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是我……我……哎,叫了二十几年的‘奴婢’,一时还真改不了嘴。” “算了算了,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来吧!我们先去买马车,尽量赶在天黑之前出城。” 秀儿说的对,树大招风,钱多了会惹坏人红眼,她们两个弱女子一点武功不会,还是装穷一点比较安全。 打定主意后,两人朝着市集里租售马车的地方奔去。 在买卖马车的铺子里,她们挑选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一问价钱,竟然要六十两。 “这么贵?” 萧云在老板面前哭了好一会儿穷,说什么家道中落,家产被大哥败光,大哥也被追债的打死了,现在身上仅剩一点点银子,他们还要去永州投奔亲戚,连上路的盘缠都未必够。 老板干脆建议道:“小哥还是租个马车较好,我们还帮找个驾车稳当的老车夫,保证五天内将二位送到,只要二十两,如何?” 租车?萧云灵眸微微转动,也好啊!在这里买车,若煦王爷找来,这辆车就曝光了,到时候人家没认出她的人,倒是把车给认出来,那可冤死了。 到了永州没人认识她们,她们可以花大价钱买一辆舒服宽敞的马车,把所有行礼都备全了。这一路上还可以跟车夫学驾马车,等买了马车之后就不用再请车夫了,少接触人,将来煦王爷若追踪起来也不易。 嗯,先租车! “老板,我浑身上下就剩二十二两了,你们包不包食宿呢?”萧云假装无知的问道。她一定要让这些人晓得,她们身上没有多余的钱,别指望打她们的劫。 “二十二两?”老板不高兴的竖起两根手指头:“这点钱还想买马车?雇车夫上路是要你们管车夫食宿的,我们哪管这些?” “老板,拜托您了,您行行好!十五两租车钱,其余的给我们当盘缠,到了永州,我再跟亲戚借点,多打赏一些给车夫,您看怎么样?” 萧云哭穷砍价老半天,老板耐不住她磨,最终答应了。 顺利的打点好一切,马车缓缓驶向了城门口。到了城门下,守城门的官兵拦下了马车。萧云和秀儿紧张的互望了一眼,萧云心想,煦王爷不会这么快就发现她们不见了吧? 如果是的话,该怎么办? 萧云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露出坚定的眼神,如果煦王爷来抓她回去,她就在这里跟他闹开了,当众质问他为什么要非法禁锢她。最好把这事闹大了,反正理在她这边,她不怕。 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回到那个牢笼去。 好在她们只是虚惊一场,憨直的车夫常送赶路的客人出城,几个官兵循例问了几句便放行了。 天黑之前,他们到了城外一个小镇上。三人简单的在车上啃了点出发前买的干馒头,投宿时,车夫好心告诉萧云,“我们仨要一间大通铺就可以了,赶两百里路能省不少钱哩!” 秀儿瞪眼,暗中扯了扯萧云的衣服。 萧云笑眯眯的对车夫说道:“在下虽然家道中落,但是习惯睡宽广的地儿,这样吧,我们要两间房,我的家丁要伺候我起夜,您一个人住吧!说好了食宿我包,不会变卦的。” 车夫‘咂’了个嘴,拿出长者的教育口吻说道:“公子,我可是为你好啊,你不是说你没什么钱吗?周老板可怜你,跟我讲了半天人情!” 第八十章:大少爷 “哦,我方才突然想起,家中祖母过世时曾给了我一副银镯子,恰可解我燃眉之急。”萧云翻个眼就扯出一个谎来:“你放心将我们二人送到永州,一路食宿我出,到了那里,我让亲戚多给你十两辛苦费。” “要不说你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呢!投奔亲戚哪能身无分文?你上人家的门不得给人家备点厚礼啊?” “呵呵,这个亲戚曾受过家父不少恩惠,我若不是空手投奔,他们反而会过意不去!”萧云讪笑道。心里狂汗,大哥,你的服务太周到了,不该你考虑的你也考虑! “哦,那也还行。”车夫点点头,还想跟萧云再拉呱几句家常,萧云吓得赶紧打哈气,装困。 第二天上路后,萧云坐到车厢外,笑嘻嘻的跟车夫说想学驾车。 车夫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这一路上你要是学驾车,路程可得耽误一半,本来最慢十日可赶到永州。你这一闹腾,得要个把月。” “我知道你们养活一家老小不容易,你按天算,到永州我一分少不了你的。”萧云诚恳道。 “看你这小哥细皮嫩肉的,手拽不拽得住绳子还不定呢!来,抓紧咯!我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天分!”车夫把手里的两根绳子给一根给萧云,试着教起来。 学开车还要天分?萧云无言而笑。 这个车夫虽然唠叨了一点,但是心地很好,十分有耐心,萧云跟他相处尚算和谐。快到永州时,萧云已经学会了如何驾驶马车走正。 到城区外面,萧云叫停马车,递给车夫二十两银子,说道:“喏,这些是我仅剩的所有家当了,反正我也快到了,都给你吧!一路辛苦了。” 在这里停下,即使将来煦王爷追查到这个车夫,他也说不出她们的下落来。 “还没送到家门口,这……”车夫挠挠头,他为人实诚,没把客人送到家门口,总觉着拿人家钱的底气不足。 “坐二十来天的车,人都快散架子了,城区人多,车也不好走,正好下来走走。”萧云将钱塞到车夫手里,懒洋洋的活动了一下肩膀,客套道:“您要不要逗留几天,歇歇脚?” 车夫一摆手,憨笑道:“哎,我成日在外头忙活,家里那疯婆子该念叨了,我得赶着回去了。” 萧云心里羡慕,离这么远还一心挂着他家里的老婆,真是个好丈夫!他们家一定很温馨吧!她什么时候也能有一个温馨的家庭呢?萧云淡淡一笑,道:“那就不多留了,一路顺风!” “好嘞!多谢公子了。”车夫调好马车方向,几乎是有点迫切的扬起手挥甩鞭子。 听着‘哒哒’的马蹄声逐渐远去,秀儿低低的感慨道:“他家的夫人真幸福!” 萧云斜睨着她,悠悠的调侃道:“恨嫁大龄女啊!要不,在永州给你找个媒婆问问?” “公子,你又取笑人家?!”秀儿瞥了她一眼,嗔道。 “我笑你你也可以笑我呀!你笑笑我我笑笑你,生活才能多点乐趣嘛!” 秀儿笑道:“你总是一嘴的歪理。” 两人有说有笑的在城区里逛了一会儿,最后找了一家客栈要了间上房休息了一天。翌日,她们去钱庄提了五百两银子出来,买了一辆舒适的马车,又采办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正式上路之前,她们找了家上好的酒楼,点了一桌子的好菜,准备大吃一顿。 吃饭期间,身边的食客们争相谈论着洛国大胜御国的消息,萧云和秀儿从洛京到这里的一路上,听到的都是这条头等新闻,早已经腻烦了。 萧云悻悻然的咀嚼着食物,算了,两国开战近百年之久,也难怪百姓们如此激动! “大少爷也应该回来了。”秀儿随口说了一句。 “跟他又不熟,回来就回来呗!”萧云淡漠的答道。记忆中的谢容风,性情比较迂腐,自小习武,有一身好武艺,很勇猛,但是他从小看见谢容雪被欺负时,并没有护过谢容雪。 提到谢家的人,萧云不禁想起了谢容嫣,怎么还没有传出她嫁给太子的消息呢?难道剧情突然峰回路转,她跟煦王爷又好上了? 豪门的婚姻,总是很复杂! “大少爷得胜归来,大夫人这下可风光了。”秀儿说道。 萧云轻蔑一笑,谢容风光有匹夫之勇,没有谋略,他最多做个将领。大夫人风光不了多久。 吃完饭,萧云和秀儿收回闲聊的心思,再次踏上了南下的路程。 她们一路沿官道前行,穿着很普通的布衣,像是普通的兄弟俩。不过秀儿有点忸怩,一言一行都透着女子气,仔细看能认出她是个女的,萧云装得比较像,所以她说什么也不让秀儿学驾车。 洛京这时候应该已经飘雪了吧?她们还穿着南下时的两件薄衫呢! 这天,萧云和秀儿两人在一座小城外的茶肆喝茶时听到一个消息,传闻洛京兵部侍郎之子周瑾安要纳玉容阁的汐月为妾。 萧云刚到嘴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一个爱玩乐的公子哥,一个歌舞坊的冰山美人,这两个人居然凑到一块去了!虽然玉容阁的女子都很正经,但是那些中年人对这地方的女子还是有所避讳的。他们居然同意自己的嫡子纳汐月为妾,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他们是什么时候对上眼的? 萧云皱眉,努力回忆着有他们两人在场的细节,却怎么想也想不出他们是何时交集上的。萧云倏然一笑,她是不是太八卦了,人家的幸福,关她什么事? 南下的城市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她们行过的地方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反正她们也不赶路,于是乎每至一城,她们便休息个三、五天,赏美景吃美食,遇庙烧香,见水泛舟,玩得不亦乐乎。 逍逍遥遥的过了四个月,她们才下了六百里路。 这一路上 ,她们没听说朝廷捉拿要犯。当然了,煦王爷通缉她,也得有个罪名吧?他跟她非亲非故的,能拿出什么罪名安在她头上呢?就算煦王爷有心追查,也只能暗访。 她们一直做男装打扮,头发高束成冠,白皙的脸故意用褐色的眉粉涂得暗暗的,谁能看出她们是女子呢? 第八十一章:邻桌三人 “公子,快看前头。算算路程,这儿该是临南了吧?”秀儿坐在外面吹风,看到前面的石碑时指着它问道。 萧云伸长脖子眺望了一眼,答道:“嗯,前头就是临南地界了。” 临南是洛国第二大城,是南方的经济中心,不用说,肯定一片繁华。萧云兴致一来,突发奇想道:“看书上说这里的穿着和北方的很不一样,待会儿我们去买两身女装换上,尝个鲜。好久没穿女装,都快忘记自己是女人了。” “就你忘了,吃饭走路大大咧咧的,活脱个男人样。我可一直记着呢!”秀儿也学会打趣萧云了。 “秀儿,你欺负伦家!你是坏人!呜呜呜……”萧云夸张的抽咽道。 “呵呵呵。”秀儿被萧云的搞怪逗乐,笑了笑,她说道:“以后你穿男装我就叫你‘公子’,换回女装我就叫你‘小姐’,你说好不好?” “多麻烦呀!直接叫我名字不好吗?” “那可使不得。你一天是秀儿的小姐,就一辈子都是。”秀儿一提到尊卑问题就立刻变得认真起来。 萧云无奈:“败给你了!” 两人一说笑进了城里,先找家客栈安置了马车,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到街上找成衣店。 “公子,你快看。”秀儿指着街上穿不同服饰的女子,惊奇的拉着萧云叫她一起看。 萧云笑道:“别再看了,快点找哪家卖衣服的,我们也赶快换上。” 在外肆意得久了,秀儿的性子变得越来越活泼了。 转悠了半刻钟,她们终于找到了一家卖衣服的店铺。一进门,各式各样新奇的服饰马上吸引住了她们的目光。 两人看了好长时间,最终,萧云挑了一件褐色的磨皮小背心,下衬俏皮小短裙,脚蹬鹿皮靴,像个女侠。秀儿则选了一件甜姐范儿的衣服换上。两人笑眯眯的你看看我,我指指你,好似一对不谙世事的姐妹。 “我觉得换了衣服,整个人都不同了呢!”走在街道上,秀儿左右看看别人,开心的说道:“我们和临南人也没什么分别嘛!” 说话间,秀儿看到路边有个卖丝带发绳的小摊子,便拉着萧云过去看看,转眼又看到那边有卖胭脂水粉的,又忙拉着萧云到那边去。 “你又不用胭脂有什么好看的呀!”萧云拽着秀儿,往卖发绳那边去:“我们买点扎头发的东西,我的那些老丢。” “你嫌我帮你梳得紧了,总是自己拨松了,一松不就丢没了嘛?!” “哎,我这么大的人了,天天要你帮我梳头,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对了,我们去买簪子吧!发绳不好用,我早就想买根簪子了,老想不起来。” 秀儿笑嗔道:“你会用吗?我可从没见你用过。从小到大都是我帮你梳头,你小时候最喜欢我帮你梳头了。我可打算好帮你梳一辈子头呢!” “要秀儿帮我梳一辈子头,太屈才了。还是用簪子方便,绾两下就搞定了,很容易就学会的。”萧云抱住秀儿的手臂说道。 两人说笑着将几条繁华街道的店铺逛了个遍。临近傍晚前,两人拎着大包小包进了一家酒楼。 “我们买这么多东西,会不会太浪费了?”秀儿喝了口茶,然后随手翻了一下布袋子里的东西,突然发觉自己买多了,“有很多东西好像都用不上。” “女人买点喜欢却用不上的小东西不是很正常吗?”萧云抿口茶,随意回道:“反正我们又不差钱。” “金山银矿也经不住这么挥霍呀!”秀儿开始心疼钱,她担忧道:“老天爷会不会生气,收回这些财富?” 萧云安慰道:“适度的挥霍有利于经济发展。你看那些小贩收钱时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我们是在行善。” 秀儿笑了,“你嘴里总能蹦出个歪理来,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新词,‘经济发展’又是何意啊?” 正好这时饭菜上来了,萧云连忙拿起筷子,饿狼扑食般的大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嘴里还嚷嚷着:“饿死了饿死了,快吃东西,以后有时间再跟你慢慢解释。” 吃到一半时,邻桌来了三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自你搬去洛京,我们哥仨好多年没见啦!今日定要喝他个不醉不归!” “可不是嘛,上次我们喝完酒还去那怡红院大战一晚上呢!现在可有心无力咯!” “哈哈哈……” 三人猥琐的笑声传到了萧云和秀儿的耳朵里,搞得她们食欲全无。秀儿不满的小声嘀咕道:“光天化日之下说这个,真不害臊!” “嘘!”萧云对她做了个‘嘘’声,道:“背后不能说人是非。人家的地盘上,咱们惹不起。” 三人聊着聊着,不禁说起了洛国战胜的事。他们的嗓门很大,左右的食客听到后,居然也跟着一同说道起来。 果然是举国同庆啊,都快过去半年了,百姓们提到此事仍然一脸兴奋和骄傲。 “我们洛国有威武雄壮的战神,三两下就将御国那些小儿打得叫娘!” “说得好!” “哈哈哈哈哈……” “来,为我们的大英雄干一杯。” 整个酒楼的人除了萧云和秀儿,竟然一同端起眼前的杯子,不管它是茶是酒,仰头便喝下。 喝罢,气氛慢慢静下来,三人接着聊天:“对了孙老弟,你当年迁至洛京是为了令郎考取功名,现在他该当大官了吧?” “哎——!那个不争气的逆子!”被叫‘孙老弟’的男人当即黑脸,道:“为了他进国学府读书,我们一家老小跟着迁去洛京,他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偷偷跑去随军,到了边关才写封信回来告诉我们,要做武夫。气煞我也!” “好男儿呀!”他的朋友赞道:“国之有难,热血少年就当投身前方,保家卫国,多少人害怕军中清苦,不敢投去。令郎好情怀!” 另一朋友跟着附和道:“不愧是你的儿子!” “好什么呀,成天风吹日晒的,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姓孙的男子虽然嘴里不满,脸上却挂着自豪。 “哎,他是不是跟在赵大将军部下?听说赵大将军操练士兵非常严厉,对下将的要求甚是苛刻,很多有幸分到他部下的少年都受不了,转投了别的营中。” 第八十二章:意外复还 姓孙的男子更加自豪,嘴上却仍然埋怨:“臭小子就是在家里好日子过腻了,专门去军中找苦头吃,赵大将军见他手脚勤快,有点小聪明,就让他跟在身边,当个下人使唤。” “有什么样的下人,够资格跟在赵大将军身侧呀?孙老弟,你莫再谦虚了!” “能得赵大将军器重,前途无可限量啊!你还一副不知足的?跟你比起来,我们俩可要投江去了!” “哪里哪里!两位老哥的儿郎时刻跟在身边,可帮衬着家里的生意,我羡慕你们还来不及呢!” “我们的儿子你见过了,你的儿子我们可好多年没见咯!洛国打赢了,他也该回来了吧?你回来省亲,怎么没把他一起带回来让我们见见?” “哎呦,两位老哥,你们有所不知呀!那个臭小子在家书里说,其实圣上早已颁布诏书,册封赵大将军为‘赵王爷’了。可是赵王爷班师回朝时遭人暗算,双腿给废了,所以迟迟没有举行册封仪式。那御国小儿一听说我们的大英雄被废了双腿,马上变脸,不同意归降。估摸着这场仗还得要再拖上个一年半载的。” “啊——!我们的大英雄废了?”那边几桌人一听,拍桌而起,大骂御国人卑鄙无耻,“肯定是御国小人贼心不死,暗中伤害赵大将军。” “肯定是他们。打不过我们,就背地里耍阴招!” “御国人真是卑鄙无耻下流!” 有的客人咒骂起御国人,也有的替赵大将军惋惜。 “天妒英才啊!” “幸好我们洛国赢了,他也可以在家安享余生了。” “听说还没娶亲呢!这腿废了,还能有后吗?可真是——!” “好可惜啊!”秀儿咬着筷子,一脸同情道:“我记得那时,因着老爷托人说情的缘故,大少爷一直跟在赵大将军身边做随兵,他每次回来都会对大将军赞不绝口!小姐,你还记得吗?小姐?小姐?” 秀儿问向萧云,她正蹙着眉,一脸凝思状的坐着,仿佛没听见别人说的话,秀儿摇了摇她的胳膊。 萧云恍然回神:“呃——?哦,我当然记得了!以前大哥一回来,三句话不离英勇神武的赵大将军。” “小姐方才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没什么,吃饭吧!”萧云恹恹的端起饭碗,吃了几口觉得索然无味,便放下了碗筷,蓦然说道:“我们在这里买宅子吧!” 秀儿呆愣,“啊?” “明天就买。”萧云突然很坚定的说道。 翌日上午,萧云急匆匆的拉着秀儿四处打听卖宅子的消息。看了十几间院落后,她便定下了。和卖房子的人还了几次价,最终以五百两的价格买下三百多平的四方院子。 “小姐,”临给钱时,秀儿将萧云拉到一旁,劝道:“就算你一下子便爱上了这里,打算留此定居,也不用如此着急呀!你再多看看,说不定还有更便宜的呢!” 萧云拍拍她的手背,说道:“找到差不多的就行了,看多了挑花了眼。”然后就交了钱,拿来地契。 她将地契和一千两银票一起塞给秀儿,说道:“这些钱你找人将房屋里外打扫一遍,再添置些新家具,另外找人伢子买两个性格好点的丫头,人多热闹点。” “你……”秀儿看着手里的东西,以及萧云这几日的表现,心里隐约明白,小姐可能要扔下她一个人走了,眼泪‘唰’一下流了出来,她哽咽道:“为什么又要丢下秀儿?秀儿什么都不要,秀儿只要跟着小姐。” “秀儿,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我不是要丢下你一个人走。” “那干嘛要急着买宅子?” “是这样的,我欠了一个人人情,现在他很需要我,我得去洛京帮他。还了这个人情我就会回来,最多一年时间。你先住在这里等我,我回来之后我们继续往南走。买这个宅子,将来在此长居也好,不长居,我们也可以每年过来小住几次。大不了转手卖了,也不亏钱。” “为什么不能带上我一起呢?小姐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多一个人帮忙不好吗?” “这个人身份很特殊,不便多见人。”萧云迫不得已撒谎道。 秀儿仍不死心,继续恳求道:“我保证,绝不对任何人泄密。或者,我在你们附近住下也可。” “秀儿——!” “小姐,求求您了!” 秀儿央求了许久,好话说尽,最后萧云反过来央求她:“好秀儿,你就不要再为难我了,我真的不能带上你。我能有今日,多亏了这个恩人,不还了他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好过的。” 秀儿低头不语,小姐这一年来的变化她看在眼里,也真心的喜欢她现在开朗有主见的性格,她从心底里感激这个改变了小姐命运的恩人。这个恩人对小姐而言,也定然是十二万分的重要。 想了想,秀儿妥协了,“小姐,你去吧!我会把新家安排得好好的,收拾得干干净净,等你回来。” “秀儿?谢谢你。”萧云惭愧的看着秀儿,她真的不能带上她。一来她的确帮不上什么忙,二来,真正的谢容雪根本不会治疗腿疾。可是她会。 她痛失双腿两年,尝遍了所有的治疗方案,找尽了所有听说过的偏方,虽然最后她还是没能站起来,但是对于一般的腿部疾病,她都能够治疗。在她出车祸那段时间里,有个医生朋友始终不离不弃的陪伴在她身边,鼓励她支持她。这位朋友后来得了绝症去世了,临终前她答应过这位朋友,将来遇到同样遭遇的人,她一定会伸出援手,去救助那个人。 所以赵大将军的双腿出事,她不能袖手旁观。 萧云不想秀儿起疑,经历过驱鬼一事,她完全打消了对别人说自己是魂魄附身的事实。 为了赶时间,萧云简单收拾两身衣服,吃顿饭后就上路了。她雇了两个专业的车夫,出双倍的价钱让他们日夜兼程往洛京赶。 颠簸了几百里路程,萧云多次喊车夫急刹车,冲下去狂吐,好几次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了。搞得她食欲大减,多天不想吃饭。 不行,这样下去,她会迅速憔悴的,等到了洛京,人家会以为她是从哪里逃难来的饥民呢! 为了贸然登门时不被人家误会成要饭的,萧云每经过一个集镇,便会停下来大吃大喝一顿。所以火急火燎的赶到洛京时,她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第八十三章:旧识求见 进了洛京,萧云吩咐车夫直奔‘太学府’,两个车夫经常来洛京,对洛京的邸宅很熟悉,他们很快便将萧云送到了太学府门口。 太学府门口有四个守卫,萧云一下车,他们便紧盯着她。 萧云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在下有事求见赵大将军,劳烦通报一声。” “放肆!‘赵王爷’乃皇上亲封,你竟敢不遵圣意?”其中一个守卫厉声喝道。 哦,对了,人家已经是王爷了。萧云礼貌的致歉:“抱歉,在下口误了。还请几位通报赵王爷一声,在下有要事求见。” “你是何人?可有拜帖?”几个守卫见萧云面生,态度十分严谨。 “拜帖?”萧云愣了一下,好言说道:“在下有治疗腿疾的方法,需及时见到王爷,来不及下拜帖,还请几位大哥通融一下。” 守卫警备的盯着萧云,自从赵王爷双腿患疾,太学府便陆陆续续来了许多江湖上的人,他们来时一副高傲自大,结果却无功而返。太学大人和公主不胜其烦,生气得对他们这些门卫发话,以后查清楚了再通报,别又让他们白高兴一场。几人瞧萧云年纪轻轻的,估计他的本事也高强不到哪去,便非常不屑道:“又是个图功的江湖郎中!滚滚滚!” “你们……”萧云愕然。转念一想,赵王爷是个名人,如果能治好他的腿,必会名利双收,所以上门自荐的大夫肯定很多。 而从守卫的态度中不难猜出,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治好赵王爷。 要怎样才能见到赵王爷呢?萧云转身思考,不经意瞥见不远处有个正在挠痒痒的叫花子,不禁灵眸一转,计上心来。她拔腿跑去买两个肉包子回来,放到叫花子的眼下。 叫花子的视线立刻被香喷喷的包子诱惑了过去,萧云笑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大学府的家主一般会在什么时候出入?” 叫花子好奇问道:“你打听这些作何用?” “我家有祖传的治腿妙方,可门口的守卫以为我是骗子,不放行也不通报。” 叫花子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小少年一眼,质疑道:“听说宫里的太医都没辙,你这么小,谁信呐?” 萧云恳切道:“其实我也不能完全肯定能治好赵王爷,但是有希望就得试一试,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不是吗?” 叫花子觉得她言之有理,便将自己看到的告诉了她:“我告诉你啊,赵王爷他不在太学府里,他很早以前就在夜里头悄悄走了。” “不是吧?”萧云黯然,为他千里迢迢的赶来,他不会不在洛京吧?该死的守卫,人不在干嘛不直接告诉她呢? “我猜啊,他十有八九是住到自己的府邸去了。”叫花子咬着肉包子含糊的说道。 “赵王府?”萧云一怔,骤然明白了赵王爷的用意,他肯定是不想家人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为他担忧、难过,所以搬到了外面去住。 和她当年的心情一样。 辗转来到赵王府邸,只见气派的樟木匾额上写着三个苍劲有利的烫金大字:赵王府。 赵王府外有重兵把守,由于赵王爷受了暗袭,王府的人草木皆兵,百姓们根本不敢从赵王府门前经过。 萧云还没走近,最外面的两个士兵便举起手臂,挥出明晃晃的大刀指着她,厉声呵道:“来者何人?” 萧云望着锋利的刀尖,紧张的咽了口气,这次她学聪明了,她说道:“我是赵王爷的旧识,听闻他受了伤,特意从外乡赶来探访,因急着赶路,忘了提前送名帖了,麻烦你通传一声。” 以前一起参加过太子的宴会,也算得上是旧识吧? 侍卫拧起眉头,上门没有拜帖不说,还两手空空的,这算哪门子探访?于是自作主张的拒绝了他:“王爷今日有贵客,还请公子按规矩行事,先递了帖子,改日再来拜访。” 萧云气恼,他们好大的权利!竟也不问问赵王爷就直接将她拒之门外了。好好说不听,非要她拿出架子来是吧?萧云高声道:“我是带着祖传秘方来探病的,若误了时间,耽误了王爷的治疗,你们负责吗?” 侍卫们相互看了看。 萧云将他们的犹豫尽收眼底,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做不了主,所以,还是去请个能做主的出来见我吧!” 思考了片刻,其中一个侍卫对最后面那个说道:“你去禀告沉风大人,让他亲自来审查。” “是。”那人领命而去。 须臾,一个手握长剑的男人走了出来,萧云定睛一看,正是太子宴会那天,与赵王爷一起的那个人。众人低头福身,齐声恭敬地唤道:“沉风大人。” 沉风挥挥手,算作应答,然后厉目扫向萧云。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瞧着的确有些眼熟,但他想不起何时见过,所以他拱手问道:“请问公子贵姓?” 萧云含糊其辞:“王爷见到我,自然会认出我来。” 沉风低眸思忖,自己一直跟随在王爷身边,若是王爷的熟识,自己必然认识。若只是交情浅薄的点头之交,谁知道他有没有被刺客收买呢?沉风不由得盘问道:“公子是从外地赶来的吗?听着口音,倒像是洛京人士。” “我是何方人士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中有祖传的奇方,专治人腿疾。还请沉风大人带我去见王爷。” 沉风不耐道:“王爷若有能治腿疾的旧识,早便去请了。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不敢报上姓名?” 萧云笑呵呵的道:“赵王爷贵人事忙,我与他有一年多没见,光听名字他未必想得起来。反正现在还没人能治好王爷,不妨让我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嘛!” 只听‘咻——!’一声,沉风手中泛着冷光的长剑已然出鞘,不偏不倚的抵在了萧云的脖子上。 萧云两眼陡然瞪大,大气不敢出。 “什么叫做死马当活马医?”沉风杀气腾腾地拿剑指着萧云,冷冷地说道:“再敢如此诋毁王爷,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萧云僵直道:“对,不起。” 第八十四章:一年多不见 沉风将剑收回了鞘中,转身往回走,他冷声警告道:“姑且让你一试。别怪我没提醒你,若让我发现你对王爷有叵测之心,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萧云拍拍颤抖的小心肝,有点畏惧的跟了上去。赵王爷是个杀退千军万马的军人,他的脾气是不是也很暴虐无常?为了报恩,不会把她的小命也给搭进去吧? 在沉风的带领下走了约一刻钟,萧云远远的瞧见一颗花满枝头的梨树下面静静地坐着一个人,一阵微风拂过,白色的花瓣缓缓飘落,他仰起头,忧郁的眸子淡淡的欣赏着落叶缤纷之景。 依旧是随风披散的浓墨长发,英挺的鼻梁,仿佛千年不变的冰山脸,只是脸部线条较之一年前所见的更显凛冽一些,黑色丝绸外袍加身,仿若漫画中的天神一般遥不可及。 只是侧脸,便足以惊艳了时光。 “王爷。”沉风低声轻唤道:“人带来了。” 赵长轻抬起手臂落在两边,微微触碰了一下,启动了旋转机关,轮子自动的转向他们这边。 萧云不由得暗赞,好厉害!好像没花一点力气便让轮椅随意转动了,他在哪里找的如此能工巧匠?洛国有名的巧手师傅她都找遍了,也没能做出一把令她满意的小提琴来。呆会儿有机会,一定要跟他打听打听。 赵长轻幽深的黑眸睨向萧云,辨认出她时,眼中泛起一丝惊愕,随即被深思掩埋。怎么会是她?她会医术? 心有疑虑,启齿的却是客套的寒暄:“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这下换萧云惊愕了。他们一年多前见过一次而已,况且她后来身体发育了不少,个子长高了五官也长开了,现在她还穿着男装,他居然能认出她来?萧云怀疑,他会不会是认错人了?“王爷还记得我?” 赵长轻淡然道:“你不是自称我的旧识吗?礼貌上我该问候一下。” “王爷不愧是王爷,真是有涵养!”萧云不自然的笑了笑,摸不清他到底有没有认不认出她来。 赵长轻礼貌的问道:“我该称呼你为‘谢夫人’,还是……” “牡丹——!”一旁的回廊上突然走来一个人,他惊呼一声,疾步走到萧云面前,上下扫了她一眼,语气急切道:“这半年你去哪了?我到处寻不到你人!你怎么这身打扮?” 萧云心虚,找她干嘛?咨询‘大嫂’的事呀?镇定的笑了笑,萧云淡淡的对他打招呼道:“嗨,好久不见。我四处游玩去了,太子殿下找我有事吗?” 太子略带责备的嗔道:“走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遭遇了什么不测!” 沉风惊讶的盯着萧云,此人究竟什么来头,不但王爷认识,太子也这么紧张他? 等等,刚才王爷好像说‘谢夫人’?还有太子,竟唤他做‘牡丹’?牡丹不该是女人家的名字吗?莫非他是女扮男装?再细看萧云的面相,比起男儿,他的五官更为清秀,肌肤光滑透澈,沉风猛然认出这个人,她不就是一年多以前在太子宴上,被煦王当众休掉的谢侧妃吗? 还说什么与王爷一年多没见,根本就是一年多前只见过王爷一次而已! 萧云心里腹诽,你是我谁呀,我去哪还得跟你汇报?转念一想,毕竟利用过他金蝉脱壳一次,便客气的回答道:“我随性惯了,想干什么就马上去,忘了跟别人汇报行踪。要太子殿下担心,真是过意不去。” “我担心是小,你一个女子家随处乱跑,遇上歹人可如何是好?”太子顿了顿,眼里划过一抹忧伤,问道:“牡丹,你是不是因为我那番话,所以才离开的?” “你想多了。”萧云尴尬的避开太子灼热的视线,拜托,我们没什么的,你别说得咱们好像有一腿似的好不好? 不过,照他这么说,煦王爷十之八九没跟他问过‘大嫂’一事。果然,那个坏蛋是想耗着她。 “两位要不要坐下来慢慢叙旧?”赵长轻见两人陷入了沉默,便慢然说道。 太子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道:“对了牡丹,你怎么会在此?” “这个世界上,早已没有‘白牡丹’此人。请各位以后叫我‘萧云’,谢谢。”萧云不慌不忙的正声道:“我手中有治疗腿疾的方子,听说赵王爷遭人暗算,失了双腿,所以专程前来看看能否帮上忙。” 赵长轻和太子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太子轻斥道:“牡丹,你可不要胡来!不论是宫中的御医,还是江湖上颇有盛名的神医,均是束手无策。” “你的方子,是何人给的?”赵长轻深深的凝视着萧云,问道。 太子挡在赵长轻面前,说道:“长轻,她可能受了有心之人的蛊惑,分不清事情轻重,我这就带她离开。” 沉风当机立断,一把抓住萧云的手腕,杀意浓烈,“有心加害王爷之人,我决不让她轻易逃脱!” “喂!”萧云不悦的甩开手,打断了他们的自以为是,“你们对我知之甚少,却认定我是那种愚蠢到好坏不分的人,会不会太武断了?我看你们才像是好歹不分的人。” “牡丹?”太子蹙眉。此事非同小可,千万不能由着她闯祸。 “谁是‘牡丹’?我叫‘萧云’!还有,我跟你真的不、熟!对你微笑,纯属礼貌,请太子不要误会。”萧云不客气的指着他,正色道。 太子俊逸的脸涌现一抹哀伤,在她眼中,他什么都不是吗?她竟是这样想的! 萧云扭过头,既然无意,对他疏离一点未必不是件好事。转头看向赵长轻,她郑重的说道:“我不敢夸下海口一定能治好王爷的腿,但是一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如今这般畏首畏尾,传出去,不怕被御国那帮手下败将笑话吗?王爷是不是应该但凡有点希望,就试一试呢?” 萧云蹲下身体,平视着他,眼中闪过挑衅、鄙视和激励。 赵长轻深若幽谭的眸子直直的端倪着萧云,身为三军之首,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没有人敢与他对视,更别提如此近的距离。 第八十五章:还有救 她的眼眸清澈见底,深处泛着坚毅的光彩,坦然地盯着他,似乎在透过他的眼睛,向病魔宣战。这么豁然,就仿佛亲身经历过那种尊严尽毁的日子。赵长轻不禁回想起初次见面时,她面对乱马扬蹄时超乎常人的镇定。 在她的骨子里,好像有一团永远不会屈服的正气,不管面对什么,都能够泰然自若。 赵长轻眼底划过一抹赞赏之色。 两人对视良久,久到让萧云以为赵王爷是激动得说不出话了,谁知—— 赵长轻微白的唇缓缓吐出四个字:“口才不错。” 萧云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大哥,我是在跟你说下半身的尊严问题,你能不能别这么淡定?当然了,这样比较符合你男神的气质。 “说得我跃跃欲试。”赵长轻又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 萧云巨汗,他一脸的无所谓,哪像是跃跃欲试? 沉风冷不防的说道:“从未听你的长兄提过,他家中有妹子会医术。” 长兄? 萧云哂笑,差点忘了她还有一个大哥。 “是吗?”萧云十分自然地说道:“我跟他不是很熟,他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我也不知道。还有,我现在跟谢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 好绝情的女子! “赵王爷,不介意让我看看你的腿吧?”说着,萧云已经伸手掀起赵长轻的衣服下摆。 沉风神情一紧,手握上剑柄,进入备战状态。只要萧云有所异常,他便马上出剑要了她的命。 太子拧紧剑眉,紧张得观望着。 萧云聚精会神的探索着赵长轻的双腿肌肉状态,不时的问道:“这儿疼吗、这有什么感觉?”她白皙的小手每摸上赵长轻的大腿时,背后的沉风和太子就深深的倒抽一口气。当事人倒是一副淡然。 试了一会儿,赵长轻一直回答没有感觉。萧云不禁面色凝重起来,他的肌肉萎缩僵硬,神经系统麻痹,情况不太乐观。萧云摸到一个关键位置上,猛的用力一捏。 赵长轻终于吃痛了一声。 萧云大松一口气,继续询问道:“你的左腿肯定伤到骨头了,当时有没有用东西固定?” 赵长轻点点头,对她的医术多了几分认可。“当时用木板绑在两侧,三个月方才取下。” “右腿呢?” “右腿被毒蛇咬了,虽然及时清了毒,但是无法行走。” 萧云神情严肃认真的问道:“我只听说赵王爷是遭人暗杀,以至腿伤,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并不清楚,还麻烦你将受伤的细节和受伤之后全身的感觉告诉我,我好断症。” 赵长轻眼神飘向远处,慢声道来:“当时我率领亲卫快马回洛京,途中突然感到右腿脚踝处有些麻木,因为当时感觉不大,所以没有在意。行了约三里路,那种麻木感瞬间袭遍了我的全身,我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正巧那时有刺客劫杀我们,慌乱中我的马儿受了惊,践踩到我的左腿。等打退刺客时,随行的大夫及时为我诊断,发现我被一种很小的毒蛇咬到了。好在清毒及时,我尚且保住了性命。” 萧云拧眉道:“很有可能还有余毒进了骨髓,没有清除干净。” 沉风喜上眉梢,她说的和白录说的一模一样,是不是说明她真的有办法治好王爷的腿呢? 赵长轻平静的说道:“确实如此。不过,回洛京后我的大夫便开始为我寻觅蛇毒的配方,如今蛇毒已解清了。但我的腿,仍旧毫无知觉。” 萧云皱眉思忖了片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着问道:“王爷受伤之后,是否一直坐着,不曾活动过?” 赵长轻淡淡的点了点头,反问道:“莫非受了伤,不该静坐休养?而是要继续奔波劳累?” 倏地,萧云释然一笑,没有回答他,继续问道:“那你平时有做针灸、推拿按摩这些吗?” 赵长轻蹙眉,疑惑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曾做过。只隔三差五,会用药汁浸泡双腿半个时辰。” “那就太好了!”萧云高兴道。机器长久不用也会生锈,况且是人呢?他这么久不活动,也不针灸、按摩,肌肉僵硬麻痹是正常的。不用照X光萧云都可以肯定,他的腿还有救。她在复健中心见过比他这种情况糟糕好几倍的人,通过科学的物理治疗之后,都能够恢复正常的行走。他这种情况完全没有问题。 沉风脸色一沉,太子神情紧绷。 赵长轻默然看着她,耐心的等待着她把话说完。 “赵王爷,我现在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只要按照我说的方法去做,不出半年时间,你便可以自由行走了。”以她在复健中心积累的丰富经验,完全有信心帮助他恢复行走能力。萧云脸上光彩熠熠,能够带给别人希望,自己也会特别的开心。这就是传递正能量的最大益处。 沉风惊喜的大呼一声:“王爷的腿还有救?” “牡丹,你说真的吗?”太子大为惊喜,一时忘了萧云之前的冷声警告。 萧云不满的瞟了他一下,看着赵长轻继续说道:“其实你受的伤并不十分严重,只不过受伤之后一直没有活动过,耽误了最佳的复健时间,所以我保守估计要半年之久。其实恢复好的话,很可能两、三个月就能正常走路了。” 赵长轻脸上未露喜色,语气平淡的吩咐道:“沉风,去将白录唤来。” 沉风笑容一僵,立刻恢复严谨,“是。” “白录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一直跟随在长轻身边。”太子好心提醒道。 萧云瞥了太子一眼,淡淡的说了声‘谢谢’。太子的胸襟果真宽广,她对他的态度那么恶劣,他还保持着和颜悦色。自愧不如啊! “王爷。”半响,一个中等个子,头发黑白相间的男子随着沉风过来。他五官挺拔,尤其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若透着隐世高人的气骨。单看外表,看不出他像神医,但是缕缕白发给他的年龄增添了几分神秘。他拱手对着太子微微垂首道:“太子殿下。” 第八十六章:食疗 “这位是萧云大夫。”赵长轻用眼神虚睨了萧云一眼,简单的介绍道:“她说我的腿半年内能恢复如常。” 萧云礼貌地对他笑了笑,打了声招呼:“你好,叫我‘萧云’就可以了。” 几人微感讶异,头回见到这么跟人打招呼的。 萧云无奈地笑了笑,她已经入乡随俗很多了,换做初来乍到时,她还会跟他握手以示友好呢! 白录拱手,做好自己的礼数:“萧姑娘有礼了。在下‘白录’,萧姑娘若不甚在意,可直呼在下姓名。” 萧云眼睛清亮,脸上带着笑,他这是在教她正确的打招呼方式嘛?萧云有心试探一下这个人到底迂不迂腐,便道:“听说出了阁的女子不能唤作‘姑娘’的。我虽然被休了,但毕竟成过一次婚。” 白录惊讶的睁了睁眼皮,上下扫视了萧云一遍,她身影俏丽如少女般玲珑,狡黠的笑容略显纯真,脸容明媚动人,不见一丝晦涩,怎么看她也不像是成过婚的妇人,更不像无颜见光的弃妇。 不过,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呢?白录很快恢复正常,自然的改了口,问起自己关心的问题:“请问萧大夫师从何处?以萧大夫的年龄,出师了吗?” 萧云低眉,看在他没有和别人一样,一听到她是弃妇就马上满脸鄙夷不屑的份上,就不跟他调侃了。她直接说道:“我的治腿良方确实是经过别人指点,不过那个人一直隐于世外,名不见经传,说了你也不认识。我想还是尽快给王爷治腿要紧。 “也好。萧大夫不介意将良方说出来让在下学习一下吧?”白录兴致盎然道。他对医术的兴趣比对任何事的兴趣都大,他倒要看看,谁能治好他白录治不好的病! “当然不介意了。好东西要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嘛!只希望以后白大夫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时,可以伸出援助之手。” 几人闻言深感意外,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很多高手的本领都藏着掖着,生怕别人学了去,最后弄得自己没饭吃。她居然可以大方的公诸于世,还劝解别人将善行传递下去。 “可以给我纸笔吗?”萧云转头看了看周围,道:“最好是能搬一张大桌子来。” “不如到书房详谈吧!”赵长轻马上明白她的意思,便提议道。 萧云欣赏的瞄他一眼,聪明! 几人一同来到书房。 他的书房很大,约莫可以接纳四、五十人。门一开,便让人感觉明亮和安静,所有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最惹眼的是书桌后面立着一整面墙的书橱,上面塞满了书本,中间有一层摆了木雕饰物,他的书桌前也摆了几件木雕,显得很雅致。 他不是将军吗?这些书是装样子的吧? “请坐吧!”赵长轻指了指书桌,对萧云说道。 萧云不客气的走过去坐下,卷起袖子准备磨墨。白录跟过去夺来她手中的砚台,道:“不妨由我来为萧大夫红袖添香吧!” 萧云扬眉,学着古人的语气谢道:“有劳了!” 沉风吩咐人送了茶水来,赵长轻和太子坐在边上的圆桌旁,慢慢品着茶, “王爷,是否需要将棋盘取来?”沉风问道。 之前赵长轻和太子正在下棋,未分输赢便被‘旧识’中断了。赵长轻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子,他端着茶杯,眼角总是有意无意的瞥向书桌那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显然心不在此间,于是道:“不必了。” 或许以后,太子会时常过来找他对弈。 沉默片刻,萧云停笔,舒展了一下后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气,说道:“这是食疗的单子,你先看看。” 白录撇嘴,黒着脸道:“白纸我认识,你确定白纸上的,是黑字吗?” “是毛笔太难用了好不好?不过,也不至于不认识吧?我已经写得很小心很认真了。”萧云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她连那些简体字都按照印象改成繁体字了。 “拿来看看。”太子好奇道。 白录将单子拿过去给太子。太子接过来一看,愣住了。他一直以为她是隐藏很深的才女,这个字体……汗颜! 赵长轻侧目睨了一眼,不禁眉头微挑,一塌糊涂!她这么写,是真的不学无术,还是为了掩饰什么? “我念给你们听吧!”萧云跑过去要回单子。因为繁体字笔画太多,她明知道自己写了错别字也无能为力。 “第一种,猪脊骨一具,洗净,红枣二两四钱,莲子一两八钱,降香,生甘草各两钱,加水小火烧烂,加姜盐调味分多次饮之;第二种,鲜湖蟹两只,取肉连黄,待粳米粥熟时,入蟹肉,再加以适量生姜,醋和酱油服食;第三种,生黄芪一两二钱,浓煎取汁,加粳米二两,煮粥早晚服食。第四种,当归四钱,黄芪二两,嫩母鸡一只,加水同煮汤食用。第五种……” 一共十几种药方,白录听完之后,发现大多主要用料是食物,并非全部是药物所制。他不解的看向萧云。 毕竟这个时代对于食补方便还不是那么发达,所以面对白录的疑惑,萧云笑道:“是药三分毒,王爷之前中毒太深了,不适宜再服药来辅助治疗,有些食物当中的营养和作用绝对不会比那些珍贵的药物差。所以我选择用食疗,来补王爷之前受蛇毒伤害的五脏六腑。” “食疗?”众人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不妨吃吃看,疗效如何,就看他咯!”萧云指了指赵长轻。她也不指望相差至少几百年的人能明白她,所以解释实属多余。 白录还是不信。 萧云直言道:“你的方法不是也没能治好王爷嘛?” 白录顿时语塞。 “看来萧大夫有所不知,论世间,白录的医术无人能及。”赵长轻神情复杂地说道。语气里带着点失落。连白录都束手无策,他对别人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不拒绝别的大夫,是因为不想浇灭父母的期盼。 “王爷!”白录低眉自责道:“我学艺不精,担不起‘无人能及’四字,辜负了王爷的器重。” 第八十七章:不情之请 “不用担心,有我呢!”萧云豪爽的拍了拍白录的肩膀,安慰道:“我把会的医术全都告诉你,你不就天下无敌了?!” 白录认真道:“若萧大夫果真有这个本事,在下愿拜你为师。” “这个我可担当不起。你无需气馁,我是久病成医……”萧云差点说漏了嘴,她连忙转了话:“——的人亲身体验过,然后传授给我的。别的病不会,只会看腿疾。所以还是你最厉害!” 白录漠然垂首,治了半年,王爷的腿丝毫不见起色,他的确技不如人。既然如此,他就该谦虚一点,跟别人好好学习!白录抬起头,看向萧云的眼神多了一点敬佩,他道:“是否吃了这些,王爷就能站起来?” “哪有这么简单!这些食谱只是辅助治疗,我还有一些锻炼器材没有画呢!这个比较复杂,需要几天时间,等我画好了,麻烦你们去请一些手艺好的师傅来制作。” “那萧大夫是要住下吗?”白录顺口问道。 萧云回眸巡视赵长轻,说道:“我在洛京没有落脚之地,此番专程为了王爷而来,赵王府这么大,王爷不介意我住在府上吧?” 赵长轻深邃的眼眸半眯起来,紧紧的盯着萧云,道:“萧大夫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萧云愣然。 “萧大夫始终未开口跟我要诊金。”赵长轻深不可测的缓声道:“千里而来,不求名便求财。你言下之意,不为盛名,那便是财了。可是你对诊金只字未提。” 萧云心里一寒,好人难当呀!她本来也没这么善良的,可是答应了人家的事,她必须做到。她心里明白,若自己不说得恳切一点,赵王爷是不会信的,于是如实告之:“是这样的,传授我治疗腿疾的人对我有再造之恩,他有一副慈悲的心肠,喜欢济世为怀,虽然身患重症,但从没有放弃过帮助别人。他临终前要求我,将来遇到我能帮助的人,一定要帮一把。我无以为报,所以答应他将他的爱心延续下去。” “这般高风亮节之品格,实乃叫人敬佩!”白录由衷的赞道。 赵长轻敛眸,他十分清楚这个女子口才奇佳,能言善辩,至于是真是假,有待考证。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留在眼皮底下最叫人放心。他侧目道:“沉风,吩咐下去,为萧大夫准备一间客房,待为上宾。” “等一下,”萧云提出要求:“治疗期间,我想还是住得离王爷近一些比较方便观察。” 赵长轻深深的瞟了萧云一眼,对沉风说道:“照萧大夫说的去办。” “是。” 这时,太子倒了杯水递给萧云,“喝口茶吧!” 萧云身形一怔,她正好渴了。太子的观察力好强!“谢谢。”接过一口喝光,太子拿着砂壶又为她续了一杯。 赵长轻默默的看着太子,他待人一直温和有礼,体贴入微,可是也不见他亲自为谁倒过茶。这个女子还不知惜福的牛饮,微露尴尬的神情。赵长轻当即明白,眼前两人是郎有意妾无心。 能得太子垂爱,哪个女子不是欣喜若狂?她却视若无睹!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曾被休弃过?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有趣! 越是看不懂,越是想去一探究竟。赵长轻不禁对萧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近傍晚时分,下人过来请示膳食,赵长轻让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邀两人同用。萧云瞄了瞄同桌的两位,不好意思大快朵颐,只能很含蓄的小口嚼食。尽管如此,萧云还是能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 再瞧瞧那两人,吃饭的动作也做得那么优雅仙然,筷子碰到瓷碗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咀嚼食物时只见嘴巴在动,听不到声音。 这种静谧让萧云感到很压抑,和秀儿习惯了边吃边聊,突然规规矩矩的用餐,她觉得浑身不舒服。 “你们,”萧云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吃饭都不说话吗?” 太子和赵长轻抬头,奇怪的看着她,食不言寝不语,他们生下来便是如此,难道统领家不是这么教的吗? 看他们这表情就知道答案了。萧云漠然低头,安静的扒着碗里的饭,不再说话。算了,入乡随俗,客随主便。就当是自己一个人在吃饭。 过了一会儿,萧云实在是忍不住了,启齿说道:“赵王爷,我以后能随时借用你家的厨房嘛?” “作何之用?”赵长轻咽下嘴里的东西,才开口问道。 “偶尔改善一下伙食嘛!放心吧,我很熟练的,不会烧了你的厨房。而且,我会做很多你没吃过的美味哦!你以后可有口福了!” 太子关心道:“这些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明日我找几个御厨来。” “那倒不用。王府的厨子,手艺自然差不到哪去。可能是我的口味,和你们这边……这些人不太一样吧!闲的时候,我比较喜欢给自己做点好吃的。”萧云差点又说漏嘴了。 “那不知,我有没有这个口福?”太子期翼的问道。 萧云眨眼想了想,凉凉的道:“提前通知的话,我们会给你留一份。” 太子玉面一僵,她为何总是不把他当回事呢? 赵长轻低头浅笑,太子何时受过这等待遇?这个女子真是大胆,难怪能把子煦气得风范失!自己以后还是少惹为妙。 用过膳,萧云放下碗筷,对他们二人说道:“太子殿下,王爷,我有个不情之请,麻烦两位务必帮一下。” “没问题。”太子应道。 “先说来听听。”赵长轻同时开口。 萧云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希望两位能够对外隐瞒我的身份,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 尤其是子煦吗?太子马上答应了她:“好。” “先说说理由。”赵长轻沉声道:“若非合理,我不会对我的双亲隐瞒此事。” “也不是要你们一直保密,等我走了之后你们可以随便说。我主要是不想煦王爷知道。不瞒二位,之前他无缘无故把我抓去幽禁了起来,我好不容易偷跑掉的。”萧云诚实答道。她手里有底牌,也不怕赵王爷会出卖她。 第八十八章:试探 “他竟然无故关押你?”太子闻言,颇为恼怒,难怪她吓得要离开洛京。 萧云说道:“我知道你们跟他是兄弟,要你们帮我告御状,实在是强人所难。斗不过,我还躲不过吗?若不是为了还恩人的情,我是不可能再回洛京的。只希望在洛京这段时间内,能够安生度过,你们也可少了一些麻烦。”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找到你。”太子郑重承诺道:“我会想个长久之计,让他再也不敢对你胡来!” 那最好不过了。萧云展颜一笑,道:“谢谢你了。” “你无须言谢,是我这个大哥没有管好自己的弟弟,让你受了委屈,我代他向你道歉。”太子目光微微一黯。原来横隔在他们之间的,除了礼教,还有个三弟。 “他有你这个大哥真是幸福。”萧云很羡慕有亲人的人,她在这个世上虽然有秀儿这个似母似姐的亲人,可秀儿心念的终归是谢容雪,而不是真正的她。一种无力的孤独感瞬间包围了她,她‘嚯’的起身,甩走那种凄凉的感觉,开口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回房休息了,你们慢慢聊。” “我也是时候该回宫了。”太子跟着起身,向他们告辞。 “沉风,送萧大夫回房。”赵长轻对太子说道:“我送你。” 去门口的路上,赵长轻突然说道:“她经历过亲人的抛弃,丈夫的羞辱,在青楼里所见所闻,人性的丑恶一面她都看遍了,竟然还可以保持着一颗善良纯真的心,有点过头了,像是刻意伪装出来的,让人不得不提防。” “你若不放心,便派你信任的人再去查一遍吧!”太子淡淡道。 赵长轻眸光深邃凛冽,道:“你也怀疑自己的人可能查漏了什么?” “若她的确是细作,我对她的心意岂不是害了你的性命?”太子沉声说完,又顺便调侃了自己一句:“你也看到她对我的态度了,正常女子怎么可能拒绝我?” 国事当前,他还是比较理智的。赵长轻终于放下了心。却又想起他见到萧云时的小心呵护,便忍不住多提醒了一下:“即使她非细作,依着你的身份,你们也不可能。” 除非他放弃皇位。 但那是不可能的。 太子点点头,他们之间隔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只不过一见到那个眸光灿烂的女子时,心内所有的阴郁便自然的被她璀璨的笑容一扫而空。所以他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试着去接近她。 “我的手下查探消息十分准确,用时也极少,很快便会有消息。若有异常,我会及时通知你。” “嗯。” 深夜,仿佛整个世界已经入眠,沉风依照吩咐飞上萧云住的那个房间的屋顶,掀开一片瓦,借着微微的月光探清床上的人已经熟睡,他从怀里掏出事先摘好的一片树叶,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用内力飞射过去,不偏不倚的正好打落在萧云的耳边。 一阵劲风吹起她的发丝,皮肤被抚弄得有些痒,沉睡中的萧云下意识的抬手挠了挠,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王爷,试过了,她不会功夫,毫无内力。”沉风很快来到赵长轻的房间,回禀道。 赵长轻低眸思忖了片刻,决定道:“明日再试一次。” 翌日,赵长轻和沉风在院子里对坐,萧云在屋子里全神贯注的画画,白录来看了一会儿,然后提议道:“画这么久也累了,我们去院子里坐坐吧!” “哦!” 到了院子里,赵王爷和沉风正好也在。他们两人正面对面坐着,四只手互相交搏。 萧云好奇道:“他们是在切磋武艺吗?” 白录点了点头,双手抱在一起兴致盎然的围观起来。 一个侍女在这时端了一壶热茶来,快到他们那边时,脚下不小心被石路绊了一下,伴随着一声惊呼,滚烫的茶壶立刻抛向了空中。 说时迟那时快,赵王爷和沉风四只手瞬间在空中比划了两圈,眨眼的功夫便将茶壶揽过去,稳稳的放在他们的手上面,中间隔了一层空当。 莫非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气功?萧云看得两眼发直,直呼道:“好厉害!” 更厉害的是,四只手接稳了茶壶后,开始在空中翻来覆去,似乎是在比拼内力。通常电视剧里出现这一幕时,用不了多久这个水壶就会炸开,四处飞溅,萧云赶紧拉住白录的衣服,将他往一边拽,“要爆炸了,我们快走!” 话音未落,萧云便感到有一股气流飞旋过来,拳头大小的茶壶脱落气道,刹那间朝着萧云的面门飞来。萧云来不及躲,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挡,结果—— “啊!呼呼呼呼——!”水壶瞬间裂开,连同热水一起砸到了萧云的手上,她的手背连接胳膊那里当即红了一片,有烫伤的痕迹,也有被碎片划破的血迹。她疼得直甩手,嘴对着疼的地方直吹凉气。 白录急忙转身跑开,“我去拿医箱来。” 赵长轻和沉风深深的对视了一眼,两人过去,沉风愧色道:“萧大夫,你没事吧?真是对不住了。” 萧云没以为他们是在试探自己,所以没怪他们。“算了,你们也不想的。不过一定要记住啊,切磋归切磋,安全第一!妈呀,疼死我了!” 白录很快拿着药箱过来,给她抹了清凉的药膏,用纱布包扎好。 萧云皱眉苦恼,伤的是右手,不知道明天会不会疼得不能拿笔。 赵长轻以为她皱眉是因为疼痛难忍,心里涌起一丝内疚。 夜里面,赵长轻用轻功辅助轮椅滑行,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轻轻的来到萧云床边。 萧云两脚歪在一边,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面,两只手大大的舒展开,被子被她窝在肚子上,四肢露在外面。赵长轻暗暗摇了摇头,吃相不好,连睡相也这么难看!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 视线移到她的右手上,赵长轻不由得蹙眉,她手上的纱布已经被她挠开了,肿起的水泡明显的暴露在外,好像是痒了,她抬起左手正要抓过去。 这样会挠破的! 第八十九章:王爷的小妾呢? 赵长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左手放到被子下掖好,拿起她的右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吹拂着,这样她就不会觉得痒了。 “……”萧云舒服的呓语了两声,将头歪向另一边。她的嘴巴半翕,偶尔会笑一下,睡颜如同孩子一般香甜。 这么毫无设防的人,怎么可能是细作呢? 赵长轻半磕双目,大拇指放在萧云受伤的手上轻轻的摩挲着。萧云的手稍微用力一下,他就马上拿起放到嘴边,替她吹风。 整整一夜,他都在床边守着。 第二天清晨,侍女端水进来给萧云梳洗时,看见王爷在这儿,吓了一跳,手中的水盆‘哐啷’一声摔到地面上,水溅了一地。 萧云一下子惊醒过来,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美颜时也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顿时脸一红,猛的将手抽回来。 赵长轻自然的收回手,厉目扫了侍女一眼,寒声道:“此事莫要传扬出去。” “奴婢遵命!”侍女慌忙跪到地上将水盆捡起来,然后退了出去。王爷杀敌无数,给她十二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怕你抓破了伤口,留下疤痕。”赵长轻对萧云轻描淡写道:“所以过来看着你。” “你在这儿守了一夜?”看他精神饱满的,一点也不像彻夜未眠。他是怎么做到的?萧云诧异了一下,然后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小时候生病了,妈妈也会在床边默默守着她一夜。那种感觉,很温馨。 赵长轻面色无波的转动轮椅,语气微凉道:“你的伤因我而起,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正感动中的萧云登时黑目,要不要这么冷酷啊?“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之后的几日内,赵王府如同往常一样平静。白录的烫伤药膏效果很好,萧云的手第二天就能正常拿笔了,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吃喝都是侍女送去的。夜以继日的赶着画稿,直到完成了,她才走出那道门槛,融入这个地方。 将一叠样式怪异的画稿给赵王爷和白录看了以后,复健室正式启建。 请来的工匠听说都是宫里御用的,不但手艺好,沟通起来也特别顺利。萧云跟几个师傅讲解了一遍这些器材的作用之后,他们便正确的将它们凿了出来,包括一些繁琐复杂的转动工序,可以说完美到每个小细节,用‘巧夺天工’也不为过。 萧云暗赞,不愧是御用的。快完工前,萧云对赵长轻嬉笑道:“王爷,我能不能提个过分的要求?” 赵长轻似笑非笑道:“明知过分还提?” “别这么小气嘛!又不是我一人受益。我想在这颗梨树下挂个秋千。你看,那儿正好有根粗壮的横枝。”萧云兴冲冲的仰头指着头顶的树枝。 秋千?那种东西明显是给女人家玩的,还不是她一人受益?赵长轻斜眉道:“府里头除了你,还有人喜欢玩这个?!” “你以后的老婆和孩子肯定会喜欢的。不信你去问问顾大人,看他家后院有没有一个秋千?!”萧云十分自信,古代女人没什么好玩的,不是刺绣就是扑蝶,稍微有点条件的都会在院子里装个秋千的。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沉风黑脸瞪着萧云。担心的瞄了赵长轻一眼。 赵长轻一脸平淡的转身回房去,“随她吧!” “你以后说话注意点!”沉风特意慢一步,留下警告萧云:“王爷失了双腿,哪还有心思娶妻?你再敢戳王爷痛处,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敢情是顾大人家里见王爷废了双腿,所以不想女儿嫁过来,但又碍于公主的面子,所以不敢退亲,只能找各种借口拖着婚事? 萧云好奇的问道:“哎,那王爷的小妾呢?来了这么多天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听说洛国的贵族公子成婚前都有一堆的小妾,她怎么一个也没看到? “王爷一心保家卫国,把所有时间都奉献给了洛国的和平,哪有时间去顾及这些?!你莫要再胡乱揣测,小心毁了王爷盛名!”沉风瞪眼道。 萧云愣了愣,可怜的军痴呀!好不容易等到洛国战胜了,这门亲事眼看着却要黄了,赵王爷肯定很伤心吧? 病人的心情是非常重要滴! 萧云决定做点好东西慰劳慰劳他这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这天夜里,两个矫捷的黑影一前一后飞跃在赵王府的屋檐上,速度快得惊人,巡逻的守卫毫无察觉。他们来到主院,闪进了赵长轻的房间里。 静谧的屋子里忽然响起赵长轻低沉的磁音:“怎么一同到了?” “回主上,属下与叶决半道上相遇,便一同前来复命。”一个女子的声音回道。 “既然如此,你也留下听听吧!待会叶决说到的这个人,便是你的下一个任务。”赵长轻说道:“叶决,你可查清了?” 和女子一起来的那个男子开口说道:“回主上,是的。” “嗯!你和非彦办事的速率越来越快了。” “属下等不敢居功,谢容雪身世十分简单,非彦不放心,又将谢容雪的生母细查了一遍。” “简单?”赵长轻面色骤然凝结成冰,非彦的能力他从不怀疑,但是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谢容雪绝不简单。“你且说来听听。” “谢容雪的生母闫氏乃商贾之女,家道中落后被长兄送给了一位九品官员,这位九品官员又将她送给了当年还是八品大员的谢松。她家族族谱内的人都在御国出生老死,没有与御国或者苍弩来往。生谢容雪时,谢二夫人难产过世,谢容雪便由被提为二夫人的刘氏抚养。一月后,刘氏生下三小姐谢容嫣,三小姐从小出众,刘氏对谢容雪刻薄相待,连下人都敢对她颐指气使,二夫人见了却从不干涉,反而和下人一起欺负谢容雪。谢容雪从小就性格懦弱,脑袋愚笨,相貌才情无一所长,二夫人极少让她出府。谢容雪及笄那日,特意出府去寺院烧香拜佛,就在那时,她偶遇太子,太子帮她捡了手帕,她便对太子生了爱慕之情,但是回府后却接到圣旨……” 第九十章:新来的侍女 “为了太子上吊自杀?”赵长轻听到这里时眉头微锁。 “主上当时在边关,有所不知,这件事被谢家的人瞒了下来,但是自从谢容雪被煦王休了之后,此事不知怎么又传开了。可能煦王就是知晓此事,所以才会休了她。” 赵长轻半眯起双眸,目光深邃道:“虽然我与她接触时日尚短,但不难看出她是个坚毅的女子,绝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去自杀。况且她对太子的态度,绝非如此。” 除了这件事,他得到的其它消息和太子的一样。 赵长轻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诡异的地方太多了,却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若她果真是细作,那可真是深不可测。 遇到这样的敌人,赵长轻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主上,是否需要属下等再查一遍?” 赵长轻垂眸思索片刻,慢声说道:“将‘萧云’这个人查一下。” “是,主上。”叶决对着窗户一个飞身跃了出去, “你去找沉风,明日一早便去见她。”赵长轻对剩下的那个女子命令道。 “属下遵命!” 赵长轻微微抬眸,翕然道:“以后在王府里,记得改口。” “奴婢遵命。”呤月当即改了称呼。 她出去以后,屋中瞬间安静下来。 赵长轻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睁着双眼凝视着床顶,思绪渐渐回到一年多以前。 那天,子煦当众羞辱他的侧妃,很多人都很同情她。他却没有,他了解子煦,子煦是众多兄弟中最懂怜香惜玉之人,如果不是那个女子做得太过分,子煦绝对不会这么没风度的。不过她倒是第一个把子煦气到风度尽失的人。 她的歌喉不算甜美,长相也非常普通,竟敢当着众人的面,执意不肯向子煦低头,让子煦下不来台。她的表现确实不逊色,令他有些敬佩,但是性子太过倔强,该放低姿态时不懂放低姿态,还强硬的威胁子煦要休夫。 有了这封休书,恐怕她这辈子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她做事太不计后果,逞一时强。 但是…… 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选择步入青楼,还做了老板。更令他意外的是,再次见到时,她竟是带着这样的意外,以近乎施恩者的姿态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她的身形较之一年前改变了许多,脸色也由原来的瘦黄变得红润光滑,仅从外表来看,这一年来她过得极好,足以证明她当初的行为是多么的明智! 这样一想,赵长轻突然明白过来,她当初根本就是用了激将法,骗了子煦写休书。子煦着了她的道了。 以这样的聪明才智,不论在统领府还是煦王府,都不可能弄得自己无立足之地!其实她代嫁入府,子煦对她已经足够宽容,她却执意要休离,不惜与家人决裂。 她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的方子十分稀奇,还美名曰‘食疗’,白录质疑时,她一句话堵得他哑口无言。她的身世简单明了,那她一身的惊世之才又是从何而来?那些工匠铸出来的铁器、木器闻所未闻,她却讲解得头头是道。 一切跟她有关的东西,似乎都特别离奇。 赵长轻的眉头越锁越深。 他看人向来准确,纵然再善于伪装的人,他也能看出一丝破绽;再高的高手,她的眼神也骗不了人。 可是,他看不懂她。 她的眼神清澈见底,与人对视时不躲不闪,清秀的小脸有无数的表情。遇到不懂做错时,无辜的脸上会透出几许傻气。她的一喜一怒都表现在脸上,仿佛从不善伪装。 她就像个谜一样。仿若窗外的月亮,朦胧,模糊。 翌日清晨,萧云早早的起身,独立穿衣梳洗。来这里一年多,她已经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 不过,侍女今日多带了一个人来,说是要贴身伺候她。 “奴婢呤月,是王爷派来贴身伺候萧大夫的。”她对萧云甜美的笑了笑,自我介绍道。 又是一个‘月’。萧云不禁回想起自己一手栽培的六月,哎——!一去不复还啊!她淡然道:“替我谢过王爷,不过我真的不需要别人伺候。” “萧大夫对王府不熟悉,难免不习惯,平日的生活总是需要奴婢顾周全的。还请萧大夫不要推却王爷的一番好意。”呤月不紧不慢道。 萧云想想觉得有道理,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冲撞了人家的生活总是不好的。但是她要求,不用一直跟在她后面,只按时送来梳洗的清水和三餐即可。 呤月没有争意,点头应下,然后拿出一件粉红色的丝质长裙让她换上。 “今天有什么特别吗?”萧云不解的问道。 呤月柔声答道:“萧大夫近来辛苦了,听闻工匠们已完工,没什么要忙活的了。萧大夫不必再穿昔日的粗衣麻布了。所以奴婢拿了新衣过来给萧大夫。” 萧云不以为意,拎起衣服看了看,好漂亮!她想试一试。可是,一想到穿起来会很麻烦,走路、吃饭又不方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以后没事了再慢慢臭美吧! 执意穿上自己的衣服后,萧云正欲出门去,呤月急忙拉住了她,说道:“萧大夫还没有整理妆容呢!衣服不换,脸蛋总要装饰一番吧?” 萧云感到莫名其妙,“还要上妆?不用了吧?” “萧大夫素颜,何以讨王爷欢心?” “讨他欢心?”萧云被雷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不由得闷笑道:“我是大夫,是给王爷治腿疾的。你不会是以为,我是来侍寝的吧?” 呤月一脸迷茫道:“萧大夫若能治好王爷腿疾,王爷必然会视您为恩人,以礼相报。况且您一届女子,终日与男人接触,对清誉不好。王爷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定会负责的。如此一来,不是两全其美吗?” 她倒是想得周全啊!萧云被雷到了。 “难道我这些天的忙碌,在你们看来是我在对王爷献殷勤?”萧云好笑道:“你觉得你们王爷现在还能那什么吗?哎,你们王爷是不是特别好色?经常找女人?” 那为什么在王府里没看到一个小妾呢? 第九十一章:带感的 “正是王爷心情低落,才需要找人弥补一下伤怀之情啊!”呤月道:“可惜皇上赐给王爷的十位美人都被王爷送给别人了。估计王爷是没有那个心情。现在好了,王爷身边终于出现了一位女子。” 汗,十位美人???皇上待他的亲侄儿可真不薄!萧云清了清嗓子,坚定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恐吓的意味,说道:“我呢,志不在此。王爷的腿一好,我马上就走人。绝对、绝对不会发生你们想的那些事情!明白不?再敢对我絮叨这些,我不客气了啊!” 说完,萧云出去了。临走前,她指着呤月说道:“不准跟着我哦!” 她跑到后花园里,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开始活动四肢,先热个身。好久没运动,骨头‘咯咯’作响。 摇摆身体时,她看到了赵长轻正向这边来,便举起手臂朝他挥了挥,礼貌的打招呼道:“嗨,早上好!你也来晨练啊?” 赵长轻神情微滞,淡淡的点了点头,转动轮椅往回走。 “唉,怎么来了又走啦?” “萧大夫先用吧!”赵长轻面无表情道。 萧云嗤笑,这又不是卫生间,还你先用?她跑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轮椅,不让他走,“这么大的花园,再来几个人也站得下。你闻闻,空气多新鲜呀!正好,教你一个腹式呼吸法。听说可以练气。 “腹式呼吸?”这又是什么? “来,先静下心来,轻轻的闭上双眼。”萧云直直的站立着,慢慢的闭上眼睛,集中精力缓声说道:“跟着我深深的吸气,将新鲜的空气由鼻腔输送至肺部,下压横膈膜,腹部微微隆起,将所有的力量聚集在丹田处……” 做了五分钟的腹式呼吸,萧云睁开眼睛,偏头问道:“感觉如何?” 赵长轻神情怪异的盯着她,语调不明深意:“我习武多年,打坐于我而言习以为常,没什么特殊感觉。” “原来这个就是打坐法呀!”萧云一副才知道的样子,“你的武功是不是很厉害?能不能教我两招?” “你学这个作甚?” “当然是防身了。女子家出门在外,难免会遇上一些登徒子。” “习武之路异常艰辛,更那堪你这年龄,早过了练武的时期。”赵长轻直言道。他想起上次在玉容阁里,若非他贸然闯入,她是不是就任由子煦欺负了呢?她真的没有自保的能力吗?赵长轻蓦然说道:“你的腿功倒是不错!” “什么腿功?” 自然是踢子煦下半身的那一脚了。赵长轻暗暗道。“若只是防身之用,你可每日站在木桩上扎马步,假以时日,自保一时的能力还是可以练出来的。” “扎马步就行了吗?要不要练踢腿?”萧云精神抖擞的咨询道。 赵长轻奇异的看着她,她真想学?“速度固然重要,等你单腿能站稳了以后,再练不迟。”若她能吃得了那些苦,并且持之以恒,还有什么事是难的呢? 萧云突然感觉胸腔里有一团热血在沸腾,使她充满了斗志,“以后你复健,我练功,大家一起进步。加油!” 复健室一正式启用,赵长轻就开始了复健过程,由白录在旁辅助,萧云则找沉风借了练武的地方,捯饬了一块木桩阵地,果真扎起了马步。 可惜不到一个星期,萧云就再也不想练了。 干站在那儿没人说话,实在太无聊了! 安心的呆在房间里,萧云问呤月:“你平常都是拿什么打发时间的?” “刺绣!” 萧云直翻白眼,“有没有带感一点的?” “带感一点的?”呤月一头雾水,问了一下才明白意思,摇了摇头,又反问道:“萧大夫以前都是靠什么打发闲暇的呢?” “这个说来可就话长了。你听过玉容阁吗?”萧云口水四溅的给她讲述了一遍自己的光辉史,然后拍掌说道:“正好,你的名字里也有个‘月’字,不如我教你唱歌、跳舞吧?” 呤月惊讶得大赞道:“萧大夫好厉害!不仅会医术,还懂经商,更擅歌舞。萧大夫的师傅一定更厉害吧?!” 师傅?萧云干笑了两声,随口敷衍道:“厉害!厉害!” 呤月满脸崇拜的问道:“那萧大夫的师傅除了会医术和歌舞外,还会些什么呢?” “这个……说起来可复杂了,说了你也不信。不说了。来来来,我们来跳舞。” 呤月还想问下去,无奈萧云已经抓住她的手,大声唱起歌来。 玩了一会儿,吃午饭的时间终于到了。萧云坐到桌子前,拿起碗筷,望着丰盛的午餐咽了咽口水,一个米粒一个米粒的夹起来送进嘴里。 呤月问道:“萧大夫有什么心事吗?” 萧云恹恹的,回答道:“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吃完饭也没事做,所以吃慢一些,这样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 送饭的侍女插嘴说道:“其实以前皇上御赐了舞姬的,只要觉得闷了可以随时点她们表演,可是王爷喜欢清静,不喜欢看歌舞,所以把那些舞姬送走了。” “用膝盖想也知道她们不如六月。”萧云嘟囔道。忽然,她想起赵王爷的书房里有很多的书。“对了,我可以去借两本来看看呀!” 思及此,萧云神速的扒光了碗里的饭。来到赵长轻的书房外,沉风拦住了她。不等他说话,萧云猛一拍脑门,先开口说道:“哎呀,这个点王爷是不是午休了?” “王爷没有午休的习惯,不过萧大夫有事要见王爷的话,卑职需要先去通报一声。”沉风不卑不亢道。 一个屋檐下,见个面还要先通报?侯门规矩真多!萧云挑挑眉,告诉自己,入乡随俗,入乡随俗!她咧嘴露出大白牙,笑道:“我是来借书的,没别的事。” “请稍等。” 片刻后,萧云跨步进了书房。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赵王爷坐在窗前的榻上,一手拿着一块成型的木头,一手拿着刻刀。萧云意外道:“你还会雕刻呀?好厉害!” 第九十二章:鬼魂附身 “闲着无事,练练手腕的灵活。”赵长轻淡淡的回道。“你要借什么书?” “你这儿有没有地理图志,或者介绍人土风情的书籍?反正别是冗长繁琐的育人文献。”说话间,萧云人已走到书橱前随手抽出了几本。 “与其花时间看那些,为何不好好练练你的字?”赵长轻不冷不淡道。 萧云耸肩,自认不行:“我没那个天赋。通过习武这件事,我发现,凡是单调的,我都干不来。” “习武的苦本就非常人所能忍,练字却是用心便能做好的事情。”赵长轻一边自如的坐回轮椅上,行至书桌前,一边慢声说道:“你过来,我教你。不出一个月,便能收效。” 萧云‘啊’了一声,扁嘴难过,她的字,就难看到了他都看不下去,不惜牺牲个人时间来矫正的地步了吗?萧云不情愿的过去坐到赵长轻旁边的椅子上。 “先练笔画吧!”赵长轻冲着萧云颔首,示意她下笔。 萧云像模像样的拿着毛笔装起了才女。写了几画后,赵长轻深锁剑眉,忍不住侧身靠近她,大掌一把将她的手包住,带着她转动手腕,严厉的教导着:“要巧用手腕的力气,手臂不要动,一笔一划间不要停顿,一气呵成。” 萧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手脚僵硬。一个男子的吐息近在咫尺,这个男子还是那么的美!稍稍转个头,仿佛就能碰触到。她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这个刺激。 “你在想什么?”赵长轻察觉到身旁的人心不在此,便停下来,皱眉厉声训问。 萧云连忙摇头,使劲摇,要让他知道自己心猿意马,岂不糗死了?! 赵长轻挥笔。在她眼皮下的宣纸上‘刷刷’写下四个大字。 “心无旁骛?”萧云疑惑的看向他,脸容尴尬了一下,眨眨眼,马上作恍然大悟状:“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就是那句什么‘如行云流水般’?” 赵长轻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让你说你就会,让你写为何如此之难?” 萧云迥然低下头,有点被家长教诲的感觉。 “你和谢三小姐是不是一个夫子教出来的?前几年时,我在太皇后的寿宴上见过她的书法,连我爹都赞不绝口。” 萧云暗叫冤枉。都是谢容雪不认真学习。谢容嫣又太认真了,所以谢老头请来教她们的夫子偏心,对谢容雪不管不问。 她在心中呐喊道。有本事跟我比硬笔书法呀! “你不见得比她笨!定然是她在背后下了许多苦工。刻苦些,三、五年内,你或可超越她。” “我干嘛要超越她?”萧云不服气的脱口说道:“我比她能干的地方多了去了。” 赵长轻眼底深处含着一抹笑意:“你每一样都超越她,不就可以不动声色的气死她和二夫人了么?” “哈!”萧云闻言,大喜:“说得有道理!我们继续。” 赵长轻浅笑。 “等等。”萧云睁大眼睛偏头瞪着赵长轻。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我想气死她们?” “不难猜出。”赵长轻表情淡漠,答道:“自你出阁那日,你的身世也随之传出。你既不喜欢子煦,却无奈嫁给她,必然是受了别人的逼迫。”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萧云又被吓了一跳,他怎么好像什么都懂?! 赵长轻从容的回道:“那日我就坐在你们旁侧。你威胁子煦休夫的话,我都听见了。” 萧云转回头,不敢再与他对视。总感觉他深邃的眼睛仿若可以洞悉一切。目光无意间扫过宣纸上。赵长轻苍劲有力的大字赫然在目,萧云心里有股怪怪的感觉。过了许久,她猛的一下想了起来,指着赵长轻大呼道:“原来是你!” 赵长轻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我记得这个笔迹。我被休的那天恰好生病,在路边晕倒了。是你救了我,还留了字条让我去出家。” 赵长轻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平淡道:“是我又如何?举手之劳,不提也罢。” “你既然好心救人,干嘛不送佛送到西,留点银子给我?”萧云心里感激了一下,嘴上玩笑道。 “你想不劳而获?” “那也不用叫我出家吧?我是无肉不欢的人。” “正常人都以为弃妇会无颜苟活,从而投河自尽。所以我奉劝你出家,是想你保住一条性命。” “我会自尽?开玩笑!我还有大好的青春没有挥霍呢!我干嘛要去死呀?” 赵长轻深眸掠过一丝锐利:“那你为何为了太子悬梁自缢?” 萧云怔了一下,旋即抓狂道:“你不是一直在边关打仗吗?这你也知道?” “真正的领战者,就该将一切运筹帷幄之中。” “别人的私事也管,有够八卦的!”萧云嘀咕了一声,忽然想吓唬吓唬他这个没有表情的人。她翻上白眼,吐出舌头使劲伸长,颤巍巍的说道:“其实,我不是谢容雪,我是鬼~魂~附~身!” “鬼魂?”赵长轻脑子里瞬间闪过一道金光。他想起以前听过有个部落擅长勾魂一类的术数。这个部落后来被苍弩收归麾下…… 若是这样,那么一切不合理的事情,就都有了解释。 赵长轻怔怔的凝视着萧云,思绪万千。 萧云窃喜,以为他被她唬住了。嘿嘿,怕了吧?她呲起门牙,拧起五官,伸出利爪作势欲扑过去。 赵长轻一下抓住她的手,嗔道:“顽皮!” 萧云扑朔着秀丽的双眼,冲他‘嘿嘿’的笑了两声,神情自然许多。相处久了,直面正视他惊为天人的脸时,已经有了一些免疫力,不会不好意思了。她当即恢复常色,拍着赵长轻一下,大笑道:“被我吓到了吧?你看我演得像不像?” 赵长轻眼中的审视渐渐变得迷离,她就好像一个天真的顽童那样,淘气,毫无心机。还是她演得太逼真了,所以他一时分辨不出真假来? “话说回来,真的很感谢你当时救了我。你看吧,你救了我,现在我又来救你。你当时要是不救我的话,我很有可能病死街头,现在就没人来救你了。这个就叫做‘善有善报’。” 第九十三章:不见效果 ps: 终于上架了。无限感慨中!写了三年的小说,孜孜不倦的码出两百多万字,一直没有放弃,今日终于有了一点小成效,心里特别激动。因为喜欢写文,所以我坚持到了现在。如今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我觉得很开心。我知道这条路还很漫长,我会一直坚持下去,不断努力,争取写出更多精彩的故事,和大家喜欢的角色。谢谢大家的支持!有什么提议,可以留言给我哦! “善有善报?”赵长轻收回心神,云淡风轻的脸上浮现一抹轻蔑之色:“死在我刀下的敌人,也不尽然全是坏人。他们也是为了国家。” “所以说战争是残酷的!”萧云安慰道:“不管短暂还是长久,人的生命总是有限的。一切都是命数!不过只要没做坏事,下辈子一定能投个好胎。” 赵长轻神情萧索,道:“只能愿如此了。” 萧云看他打赢胜仗却并不开心,隐隐能感受到他的无奈。她不敢多说废话,惹烦了他,两人一直默默无语。白录的到来打破了这份沉默。 萧云知道这会儿是白录给赵王爷针灸,推拿的时间,需要脱下衣裤,在他们看来有异性在场不合礼数,所以萧云很自觉的主动告辞。 “你先别急着走。”白录叫住她,说道:“正好你今日在这,看看我的手法是不是有问题。已十来日了,可王爷没有任何感觉。” “十天半月没感觉也很正常。”不过萧云还是留了下来。从开始到现在,不论是针灸还是理疗,全程她都没有在旁督导,心里也担心赵王爷动作做不到位,耽误了时间。 书房的后面有个休息的小隔间,白录他们准备好了便唤萧云进去。 赵长轻修长的双腿毫无掩饰的展现在一个女子眼前,他显得有些局促。萧云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尽量将注意力放在白录的手法上。不断的和白录用言语交流着,渐渐的,大家都坦然了。 萧云站在一旁耐心的观看着白录行针、按摩,没有发现丝毫不对,萧云猜想:“可能时日尚短吧!我们再观察几天。” 做完这一切,已经接近傍晚。萧云看着窗外,兴冲冲的说道:“太阳下山了,我要去荡秋千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赵长轻拒绝了,白录拿起医箱。说,“正好我回房经过那儿,一起吧!” “白大夫。你有没有什么祖传的秘方,可以让人变白的?”萧云路上问道。 白录瞅了她一眼,道:“你已经够白了。” “一晒不就黑了嘛!还会长斑,多难看!你不是‘白大夫’的始祖嘛!”萧云拿广告词打趣道:“就没研制些‘天下无斑白大夫’的秘方?” “什么天下无斑?‘白大夫的始祖’又是何意?”白录再次被萧云嘴里蹦出的新词闷晕了。 萧云‘嘿嘿’笑道:“跟你开个玩笑。没有就算了。反正有太阳我就少出门。” “看你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也不梳妆打扮。还在意自己的肌肤?”白录开玩笑道。跟萧云混熟了,受她爱开玩笑的性情影响,他也学会了去取笑别人。从前多么严肃的一个好孩子,如今被带坏了。 “我这身打扮还不够淑女呀?”萧云不满的反驳道。她带来的那些男装已经全部抛在了一边,现在穿的衣服虽然宽松,但都是王府的绣娘一针一线做出来的纯手工制品;衣服样式虽然不够华丽。至少能看出是女的吧!头发也不是全部束起的那种冲天髻,而是上半边用丝带扎好,下半边披散的淑女头。 他什么眼神呀!懂不懂欣赏? “可能是我对着草药多了。不懂如何欣赏女子的美。”白录正儿八经道。 萧云坐到秋千上,满意的夸奖道:“嗯,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白录朗声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恕我直言。我也是担心王爷。都这么多天了,若是你的方法管用的话。王爷不可能一点知觉也无。方才我没在王爷面前责问你,是不想浇灭王爷最后的希望。倘若你有心行骗,我和沉风不会放过你。” 萧云正色道:“其实我也觉得有点蹊跷。若不是怕王爷在外人面前重重摔倒,损了大将威严,让他感到尴尬,我会一直在他身边督管。” “摔倒?”白录拧眉说道:“王爷从不曾摔倒这么狼狈过。况且他一身武艺,即使失去重心平稳,也可用双手支撑身体。” 萧云陷入了沉思,许久,她说道:“我想,问题可能出现在着力点上。明天我过去看看。” 晚上,赵长轻在书房里用过膳食后,外面传来喧哗声。沉风无奈道:“是萧大夫。” 萧云让侍卫抬来一样东西,欲送给赵长轻。她笑道:“秋千你用不上,这个你绝对用得上。这个摇椅比你那软榻舒服多了,我特意让工匠给你做的。没白用你的人吧?”她让侍卫将它抬到放软榻那儿,顺便将软榻抬走。 侍卫瞄了瞄赵长轻,王府谁是正主他们分得清。没有王爷的准许,他们哪敢擅动王爷的东西? “哎呦,这个真的很舒服,特别加厚的,超柔软,还可以晃悠晃悠的,不信我试给你看!”萧云不由分说的躺到摇椅上,闭上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赵长轻双目含笑的斜睨着她,想他的卧室里短短几日内充满了她送的东西。什么浴袍、拖鞋,旋转鞋柜等,都是一些从没见过的。但是,确实方便实用!思及此,赵长轻便由着她了。 “起来。”侍卫们都退了出去,赵长轻来到萧云面前,瞧了她一眼,轻笑道:“既然是赠我的,自然是我来试。” 萧云笑眯眯的让座,期待的看着赵长轻露出享受的样子。 这个长椅的幅度正好适合他的身形,腰背处贴合得很密切,躺在上面很舒适,轻微的晃动可以放松人的心神,全身的疲惫都渐渐散去。如果在外面辛苦了一天,晚上回到家在这上面躺上片刻,一定很幸福。 “怎么样怎么样?”萧云急不可耐的问道。 赵长轻双目半阖,喃道:“你倒是会享受!” “嘿嘿,那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嘛!”萧云欢笑道。听说皇上已经将那些工匠赐给赵王府了,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练练手艺嘛! 赵长轻骤然睁开双目,身体停下来,赞道:“好心境!够洒脱!你的文采不错。有无整首诗?” 第九十四章:信中的秘密 萧云刚要说这首诗是某位隐世高人所作,突地想起自己曾经将这首诗以五千两的价格卖给了李辰煜。这首诗夺得了赛诗会冠军,被广为流传,他爹又是太学大人,他没理由不知道呀?萧云疑惑道:“这首诗并非我所作,约半年前有个赛诗会,一个叫‘李辰煜’的公子写了这首《将进酒》,你没听过?你爹不是太学大人吗?” 赵长轻深眸紧紧的凝视着她,缓缓说道:“你这一说我便想起来了。我还想起家父曾说过,他的心智仅有十岁。谢三小姐三言两语便哄得他说出了实话。这首诗,是他花了几千两银子,从一位名唤‘牡丹’的女子那儿买来的。” 萧云愣然眨眨眼,扮无辜。“哦——,原来如此!” 她不愿说,赵长轻也不戳破。起身坐回轮椅上,赵长轻淡淡的说道:“你回去吧!我该处理军务了。” “你不是赋闲在家了吗?”萧云随口问道。 “御国见我废了双腿,欲势再起。这场战争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我虽不能披甲上阵,却可在后方指挥作战。”赵长轻来到书桌后,拿起一叠文献埋头看起来。 萧云默默的退了出去。 房间里很安静,甚至安静得有些可怕。只见案后的赵长轻浓眉紧蹙,一脸冰霜。 又是朐阳传来的加急密函! 他们为何还是不肯罢休?最后一战御国惨败,除了投降赔款割地,他们根本无路可走。如今一直拖着不肯签下公文,是不是以为他没了双腿就无力对付他们了? 可恶! 赵长轻单手撑在额头上,闭目思忖了一会儿。再次睁开时,眉头舒展,两眼射出两束狠戾的光芒。既然他们想拖着。便成全他们。他会从背后悄悄着手安排军队,给他们来个突击,看他们能不能抵挡得了! 赵长轻提笔回了一封信,落款时他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字,他们之间一直是用一枚花纹独特的印章做为联系暗语。那枚章子放在哪了? 赵长轻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书案上方的东西,确定没有后弯下身体,在书桌下方的抽屉里翻找。很快他便找到了那枚印章。 拿起印章时,视线不经意的瞥见在它一旁的那个长方形木匣子。赵长轻觉得眼生,于是拿起来打开看看。 盒子一打开,一阵幽然的沉香霎时飘散出来。溢满了整间屋子。 匣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根深褐色的簪子。赵长轻认得这根簪子,小时候经常看母亲戴过。这根簪子看似木制,实际上里面是一块千年玄铁。外面染了千年的檀木屑,经过特殊工艺而制成的。 许是它沉寂了太久,才具有如此的爆发力吧! 听母亲说,这是太皇上登基之前许给太皇后的‘正妻’诺言,也同时比喻着他们之间坚固的情意。后来传到了母亲那里。想着儿子快成亲了,便在赵王府落成时连着他的东西一并搬了过来。让他在新婚夜时送给顾千金。 如今,怕是用不上了。 赵长轻面色无波的将它随手放到一边,拿过信封盖上戳,然后唤沉风进来,把信送走。 “王爷。只回一封吗?”沉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赵长轻的表情,试问道。 赵长轻扬眉,直觉的低下头。盯着那封来信又细瞧了一遍。终于,他看出了端倪。原来信封的中间还有一个夹层。 竟用上了这么谨慎的办法,出了什么大事? 赵长轻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利索的割开封口,取出里面的信件。他半眯起黑眸。细看内容,竟是来自她的问候。身体不禁浑然一怔。 这时候来关心他的身体,显然是想看看他到底废了没有,还有没有能力再带兵攻打御国了。他有那么蠢吗?这么明显的目的都看不出来?赵长轻心头掠过一丝愤怒,随即扬手一挥,抛上空中的信瞬间变成一团火光,在落地之前燃烧殆尽。 “我与此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不要再让她利用你们联系上我。”他冷声说道。 “是,属下会通知他们。”沉风低头应道。 他领命出去后,赵长轻取过一个名册,打开看看上面一连串的闺名,陷入了深思中。 外面的敲门声打破了屋里的寂静,是呤月前来汇报萧云的事。她每日单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有过什么行为,呤月都会事无巨细的一一向赵长轻汇报。 听完之后,赵长轻又一次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没有破绽。他随口吩咐道:“你拿几本书和书帖带回去,让她明日在屋中好好习字。” “是。” 翌日,又到了做复健的时间。萧云在屋里吃完早餐,准时赶到了复健室。 赵长轻简装前来,见到萧云时目光微闪。似乎在问:你怎么会在这? “我今日特意来看看王爷的动作,希望王爷如往常一样,以前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让我看看是不是哪里出错了。”萧云解释道。 赵长轻按照以前的动作,双手放于铁杠之上,用力站住脚,一步一步缓缓向前方挪动。 “我终于知道错在哪了!”萧云看了没两分钟就大呼道。 她过去捏了捏赵长轻的大臂和前胸,发现他的肱二头肌特别发达。果然如此啊!他做物理锻炼时用的全是手臂的力气,而不给两腿施力。敢情他这几天练的都是上身的力量啊?! 听萧云如此一说,他们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算了,我看以后还是由我来亲自训练王爷吧!白大夫则负责下午的针灸治疗。这样才是名副其实的‘双管齐下’。”萧云不容否决的分配了工作。当初在复健中心训练别人的记忆涌上心头,一切仿佛只是昨天的事。 决心和斗志冉冉升起,萧云马上喊开始。 她站在赵长轻的身边,像个导师一样,严厉中带着鼓励的步步紧跟着他,纠正他的错误,鼓励他不断的向前。 脚踏实地的练了半个时辰,一滴滴汗水从赵长轻的头顶冒出,顺着脸颊缓缓滴落双肩,最后落到地上,他渐感吃力,身体不受控制的向结实的臂膀借力。萧云及早的发现了,并阻止了他,她搀扶住他的手臂,说道:“坐下歇会儿。” 第九十五章:你爱的还真多 一坐下,萧云立刻倒了杯水递过去。赵长轻接过去时,萧云像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块柔软的丝绢,替他擦汗。 “萧大夫,这样不妥,还是让我来吧!”一旁的沉风紧忙说道。 萧云道:“有什么区别吗?” 沉风凛然的说道:“你是女子,但又不是侍女。” “算了,我自己来吧!”赵长轻从萧云手里拿过丝绢自己动手,他不想在无谓的事情上争执。 休息了一会儿,萧云让赵长轻起来,继续。 又练了半小时平衡杠,萧云才叫停。 “现在你已经基本掌握了动作要领,以后都得照这个练。这样才算正式进入复健过程。可能会非常艰辛,其间还可能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但是相信王爷军人出身,这点苦算不了什么,咬咬牙就熬过去了。” 赵长轻点了点头。只要能恢复行走,再多的苦他也能承受下去。 “今天辛苦了。正好还有点时间,我去做顿丰盛的午餐,好好奖励你一下。等我一起吃午饭哦!”萧云拍着赵长轻的肩膀说道。 她正好借这个名头,用一下王府的厨房和食材,好好解解馋,嘻嘻! 厨房她借用过几次,和里面的伙夫、厨娘都比较熟悉。她一到里面,那些人就笑脸相迎,有个厨子客气的对她说道:“萧大夫今儿个怎么这时候来了?我们正好要给王爷准备午膳哩。恐怕没时间给你打下手了。” “误会误会,我已经跟王爷说好了,今天的午膳由我亲自操刀,不过你们可以先闻到菜香!哈哈哈。” 有了她这句话,厨子和厨娘们很高兴的帮她摘菜、打水、控制火候。以前每次给她打完下手,她都会特意为他们留一份吃食,让他们也尝尝鲜。所以他们特别喜欢萧云来厨房,顺便还可以学学新菜式。 这次和以前几次不同,以前做的都是小吃、点心,这次是正儿八经的一桌膳食。他们不敢分心,一步一步都严格的按照萧云的指挥去做。 近晌午时分,赵王府主院的客厅里摆满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萧云在等待赵长轻出席之前一直对着它们流口水。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赵长轻给盼来了。 “你怎么才来呀,我都快饿死了。”萧云语气辛酸的嚷嚷道。赵长轻一坐下,她就立马拿起筷子。准备下手。 “嗯嗯嗯——!”沉风刻意‘哼’了几声,似乎在提醒萧云什么。 萧云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们,问道:“我可一口都没敢偷吃。我现在真的很饿,还有什么事吗?” “萧大夫若以‘朋友’的身份与王爷一同用膳,按礼仪该先起身问候主人家,行完礼等王爷点头再坐下,”沉风尽职的说道。 “那不以朋友的身份呢?” “那么萧大夫即不可与王爷同桌用膳。” 萧云仰头长吼一声。欲哭无泪,“不会是要我夹点菜到碗里,然后端着碗去没人的地方吃吧?” “不行。”沉风面无表情道:“要等王爷用完了,你才可挑选食物。” “呃,天——哪——!”萧云痛呼,欲起身行礼。 赵长轻低低闷笑了一声。出言相助道:“行了,沉风,你退下吧!” 沉风没再啰嗦。二话不说退了出去。连同一旁的侍女全部带了出去。他知道王爷在军中独立惯了,不喜欢有侍女为他布菜。他的执行力还是非常不错的。 屋里还剩下他们两个人,就好像在家里一样,没有任何规矩,也不谈尊卑礼仪。赵长轻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萧云却完全放松了下来。言行举止很随意。近来相处,萧云发现赵长轻是一个对自身要求很高,对别人,或者说只是对她,几乎没什么要求。看不惯她言行的时候最多嘴上嗔责两句,但从不厉声呵斥。所以萧云越来越没规矩了。 “快吃吧!免得饿坏了身体。”赵长轻柔声说道。 “嘿,还是你最贴心了。”萧云感动道:“不枉我为你做了一桌好吃的。你尝尝这个,你肯定从来没吃过。” “这是什么?”赵长轻夹起已经到了他碗里的白肉,低头品尝了一口,肉质鲜嫩,有点酸,还有一点辣。 “这个是酸菜鱼,是从鱼的身上一片一片片下来的肉,不带刺的。听厨子说你的口味比较淡,所以我没敢放太多辣。怎么样?” “酸辣爽口,正适中。” “再尝尝这个,还有这个……”萧云每样菜都夹了一口给赵长轻品尝,没想到他居然都喜欢吃。 赵长轻赞赏道:“这些菜式所用的食材虽然很常见,但口感独特,配在一起尝食很可口。” “我告诉你哦,这些都是我的拿手好菜,也是我最爱吃的。”萧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嫌外面没人做得好,所以就自己动手咯!不然我得饿死。因为我有点挑食。” “你的最爱?”赵长轻眼底浮起一丝笑意,道:“你以前做的那些小食,也都说是最爱。” 萧云不以为然道:“是的啊!这不相矛盾呀!一起做我的最爱有什么不可吗?” “你爱的东西还真不少!还有么?” “当然还有一大堆了,就是因为有了这些爱,我的人生才如此的美好呀!不然多枯燥多无味啊?!” 赵长轻认同的点了点头,她的人生的确是多姿多彩,充满了趣味,看得出,看得出。 “我还有好几道拿手的菜呢!以后有机会一一做给你吃。”萧云嘴里咀嚼着饭菜含糊的说道。 赵长轻好声拒绝道:“不必了。吃多了,上瘾就不好了。” “那怕什么!这些菜不但口味好,营养价值也不低,食材都是绿色纯天然无污染的,我可以教给你家的厨子,即使我走了,你也吃得上。” 绿色?赵长轻瞄了一眼桌前,只有一道菜里面带了一点点的绿色。‘纯天然无污染’又是什么新词? “你待会是回内室休息还是去书房?你要是去书房的话我跟你一起。”萧云忍不住又在吃饭的时候和同桌人闲聊起来。 第九十六章:纯金的怎么样 赵长轻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回问道:“你是要借书还是习字?” 萧云顿了顿,嬉笑道:“你觉得我一把年纪了,每天要花多长时间练字,才能达到,将就凑合看的程度?” 一把年纪?赵长轻斜睨了她一眼,道:“若要练到看得过眼的程度,以你的悟性,每日花上两个时辰,大概需要三个月吧!”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这么慢啊?”萧云哭丧着脸,翻眼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以后也用不上。” “练字不仅可以修生养性,还可磨练一个人的性子。你若闲着无事,多练练是好的。”赵长轻提议道:“你上午训练我,不妨我下午训练你。” 这样整天时间都有安排了,过起来就会特别的快。萧云想了一下,举手赞成道:“好,成交!” 吃完饭到了书房,赵长轻双臂拄着拐杖将身体撑起来,到书橱前说要找几本适合临摹的帖子给她。 萧云像对待正常人一样,没有抢着去做。她径直坐到书桌前,准备磨墨。她的左手边有个打开的折子,萧云无意中瞄了一眼,上面有一竖排名单,开头是个‘顾’字,她虽然很好奇,但并没有多瞄两眼,而是将它合上放到了一边。 磨好墨汁,准备狼毫笔,再将宣纸铺上,萧云活动了一下肩颈。 转动脖子时,有一缕头发从额前掉了下来,萧云抬手将它抹了回去,使劲往束头发的丝带里塞。很快丝带就被她弄松了,掉了下来。 “唉——!为什么这里没有皮筋呢!”她苦恼的嘟囔道。在临南买的那几根簪子都断了,呤月就说用丝带帮她束发,很方便。可是真的不紧嘛!弄着弄着就松了。都怪她不好,当初没听秀儿的。买银簪子。 视线无意间扫过书桌的左上方,萧云眼尖的发现那个黑色笔筒里竖着一根木簪子,颜色深沉,簪子头部是流云镂空的纹色,分不清是男用的还是女用的,反正古代男子也是用头冠或者簪子束发的。萧云没多想,伸手过去拿。 簪子散发着淡淡的木头香气,质感较沉,想必王爷也不会用什么劣质货。萧云把玩了两下,便爱不释手。心动的想试试。 她十分娴熟的将全部头发拢在一起,从拇指上绕了一圈,在脑后盘成一个髻。然后将簪子插进头发里,旋转了半圈,固定起来。晃晃脑袋,很紧,毫无松脱的迹象。萧云立刻就喜欢上了。她忘乎所以的正欲问‘老板这个怎么卖’。陡然想起自己现在不是在逛街。 “不好意思。”萧云说道。 赵长轻正好找到那本书帖,放到萧云面前。突然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怎么了?” 萧云低下头让他看她脑后的簪子,解释道:“我原本的那根发带松了,我还是用簪子比较顺手。正好看到你笔筒里有一根。就拿过来用了,忘了告诉你一声。要是你不急用的话,哪天我想出门了。再出去给你买一根新的。” 赵长轻怔怔的盯着萧云,微微失神。 “怎么样?”萧云询问道。 赵长轻没有说话,而是深深的凝望着她。 “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的东西?不好意思,我只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买的那几根簪子质量太差了。没几天就断了,我来了之后一直没出府。所以也没去买,正好刚才看到了,我就顺手……我现在就拿下来!”萧云紧张的连忙抬手摸索发簪,欲抽出。 不经过人家的同意就拿人家的东西,实在是很不礼貌。萧云觉得自己太失礼了。 “合适就戴着吧!”赵长轻飞速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道:“我暂时用不上,你不必急着还。 “哦……那谢谢了!”萧云想可能他是休养高所以没有将不高兴表现出来,所以努力想要补偿他:“要不我给你买根新的吧?纯金打造的,你看怎么样?” 赵长轻失笑,纯金打造的簪子?太俗气了吧!若以后娶的正妻是她,她应该会很高兴收到这样的新婚之礼吧? 嗯……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怎么可能娶她为正妻? 赵长轻为自己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而感到疑惑。 “好像有点俗了,不太符合你的气质。”萧云真心的思考着,“不如用翡翠吧?”谪仙般的人物用翡翠、碧玉类的最合适不过了。 “不必麻烦,我不常用发簪,你头上那根,用完还我便是。”赵长轻回神,淡然说道:“开始练字吧!” 听他这么一说,萧云发现他的确很少用簪子束发,那她头上这根不是他的?可能是别人送的吧!既然他这么说了,萧云也不想再多说废话,直接去买来多有诚意啊!问人家人家当然要推辞一下了。 “这是正楷?”萧云翻开那本书帖,问赵长轻:“我是不是把它垫在宣纸下面,照着印子描写,也可以达到练字的效果?”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赵长轻拄着拐杖重新坐回轮椅上,道:“不过这是孤本,我可舍不得让你乱画。这样吧,我临一本给你用。” “那我去泡壶水果茶来喝。” 有萧云在,赵长轻的屋子里总少不了新鲜,对于来自她的新词新物,他逐渐习以为常。 下午,萧云临摹时,赵长轻在一旁看书,不时的倾身过去指点两笔,两人同饮一壶茶,共度了一个安静的下午。 到了做针灸的时间,正好太子过来了。他进去跟赵长轻打了个招呼,说了片刻的话,便到外面去找萧云。 萧云在院子里荡秋千,她两腿互搭着,身体一前一后摇摆着秋千,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看上去无忧无虑,仿佛尘世在她眼下都如浮云一般。 “看到你如此安然自得,真是羡煞旁人。”太子含笑着慢慢向她走去。他的微笑如同四月里的春风一样,吹拂在人的脸上很轻柔。 “看着你笑若春风,也以为你不知民间疾苦,不懂人情冷暖。”萧云讪讪的回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只不过有的人不表现在脸上罢了。” 第九十七章:绝配 “哦,你苦恼什么?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解决.”太子双手负于身后,一双俊颜直对着萧云,目光温和。 萧云天天对着赵长轻那种男神,对帅哥已经免疫了。她没好气的说道:“你先管好你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吧!小老百姓的个人苦恼你也管,忙得过来吗?” “别人的苦恼我管不过来,但是你的,我无法置之不理。”太子依旧保持着微笑,只不过笑容里有一丝苦涩。静默片刻,他正声问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具体何意,你可否跟我讲讲?” 不愧是政治家,一听到有关国家的事情,他就马上严肃起来。萧云撇撇嘴,从秋千上下来,坐到一边的石凳子上,缓缓道来:“古之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太子皱眉沉思,隧而点头,“有道理!” 萧云继续问道:“那你的家齐了没有?你跟谢三小姐怎么样了?这么久还没传出你们的喜讯,该望眼欲穿了吧?” “你大哥……”太子望向萧云,改口说道:“谢副将领功而归,父皇对统领府另有重赏。我与谢三小姐从未有过明媒,何谈嫁娶?” 萧云闻言,大感不惑。谢容嫣那么清高的一个人,不可能去炫耀没把握的事情。这其中……萧云转动脑子联合政治局势想了想,便什么都明白了。 太子看她恍然的表情,便知她已想通,戚戚然道:“果然没有瞒不住你。” 萧云仍然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出来,她想可能是谢容嫣自信过了头,没以为自己会被男人牺牲。从现代过来的她就深刻的知道。男人永远是以事业为先,感情神马的都是浮云。 可惜呀可惜,谢容嫣那么聪明的人,不放在后宫里跟那群同样聪明的女人玩弄阴谋,斗来斗去,简直就是浪费人才嘛! 萧云一副痛惜状。 太子以为她心疼妹妹,忍不住夸道:“你真善良,她那么对你,你还为她痛心。” 为她痛心?我可没那闲空!萧云冷笑了一声。 “聪明如你,该理解我并无心伤害她。这一切,实在身不由己。”太子解释连加安慰道:“她非愚蠢之人,不至于凄惨收场。再不济。也可嫁个世家公子做正室。我想只要她愿意,子煦还是会娶她的!” “是吗?”萧云一听到这个,顿时来了精神。贱人配贱人,绝配啊!萧云得意的坏笑道:“他们终于有情人成眷属了。” 太子愕然:“他们毁了你的一生,你不但不恨他们。还祝福他们,你的心胸……”太子被萧云的宽怀大度所感动,他敬重道:“逸之折服。” 萧云笑得更嗨了。要是他知道她其实是在腹黑,可能就真的服了她了。 “你能从他们的伤害中走出来,活得肆意欢快,真的很难得!”太子顿了顿说道:“子煦以前去太学府中探望过长轻两次。后来被父皇派了事,长轻搬了府邸后也不曾来过,最近他刚闲下。估计很快就会来这里探望长轻,你要不要到我那儿避一避?” 提起此人此事,萧云就一肚子怨火,她恨声道:“要避也是他避我。他亲手毁了我的事业,我还没跟他算账呢!我还有一大堆的理想没有完成。全部被他给毁了。最好别让我看见他,否则我……我……” 她一介草民。能把一个王爷怎么样呢?!萧云心里的小火苗瞬间熄灭了。“不说了,说出来全是泪。” 太子心疼的看着萧云,面露愧色。试着问道:“你未完成的理想,是不是让玉容阁成为举世无双的歌舞坊?让‘六月坊’举世闻名?” 萧云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我私下见过幽素几人。从她们嘴里听说了你曾经与她们说过的抱负。”太子低沉的说道。她离开以后,他只能去玉容阁,去找幽素她们,从她们嘴里听说她以前的事,这样才仿佛离她近了一些,以此来消磨思愁。 玉容阁的生意大不如从前,李辰煜到处吵嚷着要见她,幽素她们常念叨着她,这些她都听说了吗?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很伤心?能让她伤心的事情,他不会告诉她。 “你见过她?她过得好吗?”萧云兴奋道:“那些姐妹们都过得好吗?玉容阁现在怎么样了?我听说汐月嫁给了周公子,是不是真的?” “还算过得去。”太子笑答道。只要他在一天,就不会让玉容阁关门。至于瑾安,这件事说来复杂,也不该让她知道。太子略微思索,便用一句话带了过去:“缘分的事,说来就来,他们本人也道不清。” “那就好。只要他们过得开心,我就放心了。”萧云脸上溢满柔和的笑意,乌眸中却夹杂着淡淡的失落。 那些与她们共同进退的日子,每每回忆起来总是能勾起她对现实浓浓的失望。萧云语意凄凉道:“其实我的理想归根到底,就是改变‘舞娘’在这个世界上卑微的地位,希望她们不被人歧视,让那些底层出身的女子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不用被恶势力压迫。” “我答应你,待将来我执政,定会努力帮你实现它。”太子轻轻走到萧云身边,单手覆上她的肩头,欲势将她揽入怀中疼惜。 萧云陡然起身,躲过了他的怀抱。她打着‘哈哈’说道:“若能实现,这个世界的文明可就前进了一大步!所以不能单单说是为了我,我只是随便想想,你这个执行者才是功不可没的。” 太子看着空落的那只手,清俊的眸子里划过黯色, “哎呀,天色不早了,王爷应该也差不多好了。我回去吃饭了,你是王爷的客人,应该由他来招呼你,我就不妨碍你们了,再见。”萧云急着说道。一说完,她就小腿飞快的向自己房间跑去。 不巧的是,她在回廊上碰见了赵长轻。 第九十八章:阴霾散去 赵长轻皱皱眉,轻斥道:“慌张什么?没个女子家的样!” 萧云对他‘呵呵’一笑,以此来掩饰尴尬。 “急着去哪?” “呃……”萧云想了一下,答道:“我饿了,回去吃饭。” “我已吩咐人备了膳,晚上我们三人同桌而食。” “不行!”萧云大呼一声。赵长轻的眉头皱了皱,萧云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马上压低声音,故作没事的扯谎道:“我突然觉得好困,先去睡一觉。你们慢慢聊吧!” “你不是说饥饿会令你大脑停滞,无法入眠,所以‘吃’乃你人生头等大事么?还自诩是个饭桶。”赵长轻嘴角噙着笑说道。 萧云黑线,字正腔圆的纠正道:“是‘吃货’,不是‘饭桶’,这是两回事!” “两个词意思相差无几,有何区别?” “区别就在于……”跟古人沟通好难!萧云摆摆手,说道:“算了,我不做吃货了。我刚说错了,我是困了,不是饿了。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 吃的确是她人生里的头等大事,所以她不会白白挨饿的。等到肚子饿时,萧云悄悄溜进厨房。赵王府这么大,大厨房里随便翻几个蒸箩就能摸到好吃的。赵长轻那边差不多结束了,她也饱了。 太子本不用频繁来此,他已经很克制自己每日往这里跑的期盼,好不容易压制了多天,今日寻了一个好理由,却奈何佳人不解他的心情。 赵长轻近来除了夜晚和早餐,几乎全是和萧云在一起度过,没了她在耳旁叽叽喳喳的吵闹,竟感到有点不习惯。 这顿饭两人几乎食不知味。都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过第二天,一切又彷如以前那样,训练、写字、看书…… 不同的是,萧云开始加强了对赵长轻的训练力度,鼓励着他不靠平衡杠支撑身体,试着用双腿去站稳。 就在赵长轻两腿有了轻微的知觉的同时,萧云的书法也在突飞猛进。 这种共同进步的感觉,真的很激励人心。 “想不到我也可以做到我认为做不到的事情。”萧云看着自己写下的隽秀小楷,快要得意忘形了。 赵长轻看她高兴得几乎连眉毛都在飞扬,也忍不住替她开心。 “我决定。做顿大餐,好好奖励一下自己。”萧云一高兴,就想给自己做顿好吃的。 自从被赵长轻取笑‘饭桶’。萧云好久没有亲自下厨了。赵长轻闻言,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后悔。他和萧云一样,也很怀念她做的饭菜。可自从上次无意中取笑了她一句,她就再也没有做过。赵长轻现在知道了,萧云认起真来非同小可。以后可再也不能惹她了。 像萧云这种享受级的人物,生活总是能过得有滋有味。赵长轻无形之中受她的潜移默化,渐渐的也学会了如何享受这份闲暇。看书前会沏上一壶好茶,累了便躺到摇椅上晃悠一会儿,听听窗外的鸟语花香。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盛夏逐步逼近。 这天上午。两人在复健室里,萧云拉着赵长轻站到一旁的空地上,扶着他先站稳了。控制好身体平衡后,萧云站在他前方,拍了拍手掌,道:“来,勇敢的迈出第一步。” 赵长轻抬眸。水蓝色的眼波射出一束坚毅之光,微微闭上眼睛。寻找着以前走路的感觉。许久不曾行走,他差点要忘了那种行如风的痛快。 “先说服自己的内心,告诉自己我一定可以做到,然后试着抬起脚。”萧云紧张的睁大双眼瞧着他,鼓励道。 赵长轻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抬起了右脚,跨前一步。 仿若有万众瞩目,当他的脚底稳稳的落到地面上,身体没有任何倾斜的迹象时,萧云兴奋的跃身跳起,高呼一声‘耶丝!’。 赵长轻眼光发亮的瞧着萧云,璀然一笑,嘴角绽放出柔软的花。她竟比他还激动! “来,再走一步。”萧云向他摊开双手,迎接他。 赵长轻又抬起了左脚,接着是右脚、再左脚……一连走了五步,每一步都很稳固。虽然每一步都耗费了不短的时间,让赵长轻汗流浃背,但是从不能站立到站如松,再到独步行走,这其中包含着的辛酸与汗水,还有无数次低落甚至绝望的心情,只有他们亲身体验过的人才懂。 “你太棒了!”萧云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赵长轻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隐藏在他内心深处多日的阴霾终于一扫而光,射进屋里的阳光都抵挡不了他内心的晴朗。他记得,当他们的大军打赢御国时,士兵们的欢呼声在他耳旁连绵不绝,他却没有过多的喜悦,因为他早已胜券在握。 此时雀跃的心情,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他有一股冲动,想要跟萧云一起跃身跳起,大声欢呼,庆祝。可是……他还差一点点时间。 再练上一段时间,他就可以了。 赵长轻沉浸在喜悦中,完全忘了自己已经练了很长时间。当他抱着坚持下去的心情试着再向前走一步的时候,双腿一软,身体重心不稳的骤然摔向地面。 近在咫尺的萧云眼疾手快的伸手去扶他。无奈她身体瘦小,没抱住赵长轻,反倒被他带着一起倒地。 就在他们距离地面的前一刻,赵长轻用力一带,将萧云紧紧的圈入怀中,免得她后脑勺着地。 只听‘轰隆’一声,两人重重的倒下。时值初夏季节,两人皆是薄衫裹身,这么一摔,不疼才怪。赵长轻忍痛闷哼一声,萧云在他怀里,被他的两只手臂保护着,毫发无损。只是被他的胳膊垫住的地方有点疼。 两人的脸颊摩擦在一起,萧云抬一下眼,睫毛便从他脸上划过。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这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容,他的脸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却看不到一个毛孔,每一个器官都像是雕刻出来的艺术品,尤其是他水蓝色的眼睛,仿佛一个漩涡,不用说话,只单单的看着,便能被深深的吸进去,萧云不禁看痴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第九十九章:你妈来了 赵长轻掀起眼帘,四目相对,时光在这一刻蓦然静止了。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注视着她,从她的眉头,清澈的双眸,到鼻翼、唇角,每一样都很普通,与‘漂亮’相差甚远。 但是,抱着她娇小的身体,他平静的心湖泛起了一层又一层波澜,全身的血液都在涌动。眼前不停的回放着她以前的画面。心情好时她会爽朗大笑,甚至会拍着腿毫无形象的笑得前仰后合;生气时两眼一翻,连鼻孔都在吐气。她的表情丰富多彩,每一次喜怒哀乐都完全表现在脸上,毫不娇揉造作。 赵长轻心头漾起一抹难以形容的感觉,萧云的每一颦一笑狠狠的向他脑子里砸去,她脸容红润,浑身散发出少女般的灵韵之气,他情不自禁的被吸引住了,眼波越来越柔和,身体越来越低…… 萧云的瞳孔越瞪越大,浑身僵硬。天哪,他怎么了?这么温柔的眼神,这么深情的注视,是要溺毙了她吗? 忽然,赵长轻猛一下惊觉过来。目光微怒的甩甩头,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持力哪去了?怎么会如此失礼? 他迅速恢复常色,单手撑地坐起,努力平复心情,调整好语气,硬生生的说道:“唐突你了,抱歉!” 没有任何不自然,就像以前无数次的在萧云面前狼狈摔倒一样,赵长轻一直都是那么的从容冷淡。刚才,只是个小小的意外,他不会再让它发生了。 “哦——”萧云愕然回神,急忙从地上坐起来,略显急促的说道:“没,没关系。这是个意外,你也不想的嘛!” 赵长轻张了张嘴。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萧云摸了摸脖子,借此掩饰尴尬。赵长轻欲起身,萧云忙过去扶他,却被他轻轻的推开了。空气一下子陷入了凝滞的状态。萧云低头,片刻反应过来后,连忙过去将轮椅推来。 萧云说道:“今天练习的时间有点长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赵长轻肃然点点头。可能因为他是军人的关系吧,他不笑的时候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势,让人不敢靠近。 这才是他嘛!人家都没有一丝尴尬。她瞎紧张什么呀!萧云释然,展眉微笑,向门口走去。 “明日你不必来了。”赵长轻突然说道。 萧云一愣。问他:“为什么?” “这些天辛苦你了。我想我已经能够掌握复健的基本要领,我自己可以。”赵长轻语气里不含一丝温度。 “唔……”萧云本想说刚有起色,中断了不太好。但是看到赵长轻那副不容反驳的表情,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既然他喜欢安排,就让他安排吧!刚才那么尴尬。他们的确需要避避嫌。 这时,沉风从外面办事回来,他神色匆忙,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汇报。果然,他说道:“王爷,公主来了。” 公主?萧云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 赵长轻垂眸,片刻抬头问沉风:“没有告诉她萧大夫这件事吧?” “回王爷,没有王爷的授意。卑职不敢。” “那便好。准备迎驾。”赵长轻侧眸对萧云说道:“等我康复之后再告诉她,以免再次失败,让她空欢喜一场。” “这样也好。那我回房去了,不然见到了不好解释。”萧云急忙跑出去。 但是她刚过长廊,还没出这个偏院。就撞见一群女人正朝这边走来,用膝盖想也能想到来的是谁了。唯一的出口又在她们后面,萧云只好选择掉头,退回去再说。 “你妈已经到门口了。”萧云回到复健室,气喘吁吁的指着外面说道:“哦,不是,是你娘。” 赵长轻拧眉思忖了一下,说道:“若说你是我的故友,她会对你盘问许多话。你还是站到我身后,当做侍女吧!” “哦。”萧云慌忙站到赵长轻背后,抓住轮椅的手柄。又突然问道:“我能不能不跪她?” 赵长轻睨了她一眼,似是安抚的口吻说道:“家母性格娇柔,接人待物十分宽厚,你不必紧张,福身即可。” 那她就放心了。 推着轮椅走向外面,萧云见到了最头面的那个宫装美妇人。刚才情势急切,来不及细看她。现在仔细一看,萧云惊呆了。她终于知道赵王爷的美貌是怎么来的了。 在众人的簇拥下,平真公主迈着淑女莲步向他们款款而来,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的宫装绸缎丝裙,白色滚边,头戴珠冠,一张俏丽的鹅蛋脸柔媚动人,走路时高昂着头,目不斜视,一副雍容华贵之姿,皇家公主的风范仪态在她身上毕现无疑。 “孩儿给娘亲请安。”赵长轻垂首,朗声说道。 沉风双手举起,埋头行礼。萧云顺势福了福身,将问安的声音掩在他的声音中。“公主金安。” 平真公主见到儿子,露出柔美的笑容,眼神中流淌着浓浓的疼爱,微嗔道:“怎么跑这偏院来了?”她的声音细柔轻缓,一听便知是个性格温婉的女子。 萧云偷瞄着她,越近看越发现她长得好像赵雅芝。美翻了!岁月没有夺走她一丝的光华,只在她脸上留下成熟的印记。同样是女人,为什么人家可以长得那么完美?!萧云咬住下唇,羡慕嫉妒恨的盯着她。 “没事四处走动走动。”赵长轻和声答道。 “你负伤在身,该待在屋里安养才是。” 又是这个理论。 “孩儿在屋里闷坏了,隧出来转转。” “轻儿——!委屈你了。”平真公主闻言,眼里涌出晶莹的泪花,“我苦命的儿啊!” 赵长轻无奈的垂了垂眼眸。就是不忍看着母亲终日以泪洗面,他才搬到新府邸来,更扬言自己要安静的休养,不想见人,所以让他们没事不要来找他。他常年在边关打仗,不能在双亲面前尽孝道,好不容易归朝,却发生这样的事,更加伤了双亲的心……赵长轻深感内疚。 公主的缀泣声仿佛一层阴影,笼罩在众人的头上。 “公主!”萧云不忍心,轻轻的开口喊道。 第一百章:云儿 平真微怔,嘤声戛然而止,“你……?” “不知公主可否愿听奴婢一言?” 平真柳眉轻蹙,不解的看了看儿子。赵长轻挑眉,神情复杂的侧眸回望着萧云。 “本宫准了,你说吧!”平真说道。 萧云扫了他们一眼,缓缓说道:“王爷常年在外行军,无法在公主身前尽孝,对公主本就怀有愧疚之心。如今又身负重伤,不能行走,惹得公主泪眼连连,伤心不已。王爷看了,定是心疼,从而更加责备自己。” 平真讶然的看向儿子,用自责的语气说道:“轻儿,这不是你的错,你千万别怪自己。都是为娘不好,为娘不该……”说着说着,平真的眼角又泛出了泪光。 “公主若果真为了王爷好,相信唯有公主的笑容,才能纾解王爷心头的惭愧。”萧云柔声说道。 平真一怔,连忙擦了擦眼睛。这个侍婢说的对,事已至此,一切都无可挽回,哭又有何用呢?只会让轻儿更加内疚。她迅速收拾起心情,对萧云笑道:“你这个侍婢真是观察入微,想得周到。如此聪慧可人,难怪轻儿准你做贴身侍女。” 呃~~~ 萧云干笑了两声,这算是夸奖吗?嘴上说道:“公主过奖了。” 平真不禁仔细的端倪起萧云来。她长得是普通了点,贵在温柔体贴,这么舒心的解语花,纳做妾倒也还可以。对了,她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轻儿的婚事。思及此,平真这才进入正题:“轻儿,为娘是特意来此等候顾相国的。” “顾相国要来?”赵长轻猜到他迟早会来找自己,但是,娘为何要在这里等他? “你应该猜到了他是为何而来的吧?”平真的杏眼中流露出一抹伤感。优雅的转过身去,众人跟着她向外走去。 萧云便推着赵长轻,也跟了过去。 “娘听皇后说,顾相国找了熙贵妃给皇上吹枕边风,皇上已默许了退亲一事。今日,顾相国来了太学府,听说你不在,估计猜到了你在自己的府邸。想必下午就会来。他怕你不见,不敢递拜帖。娘就是想告诉你,你不可借此为由推拒他。别人不守信用。我们不能如此。否则,与那种人又有何区别?” 哇,好正直!想不到她一点也不溺爱自己的儿子。好崇高的素养!萧云对平真公主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放心吧。娘,孩儿自有分寸。” 萧云心想,他好歹是王爷,想来那个顾相国也不敢说太过分的话。可能公主常年没有跟儿子相处,不清楚他的办事手法吧! “轻儿。你真的不必太伤心。这个顾千金为娘见过,并非绝色。若不是你亲自点她,为娘根本看不上她做儿媳。还记得为娘与皇后给你说的那个兰……”平真又忍不住贬低一下那个顾千金来安慰自己的儿子。 赵长轻不紧不慢的打断了公主的推荐:“不必了,娘,我暂时无心娶亲。” “轻儿——!”平真柳眉微蹙,道:“若不是为了打仗。你这年纪早该儿女绕膝了,可不能再耽误了。 “娘……” 平真退而求其次道:“不若先立个侧妃也可。或者,将名册里本该立为侧妃的那几位千金中选一个出来。提为正妃。她们虽然身份低了些,毕竟是嫡女,你如今又……” 名册? 萧云莫名的联想到在赵长轻书桌上看到过的那本名册,上面大约有五、六个人的名字,头一个字好像是‘顾’…… 哦——!原来那些都是赵长轻准备一个一个娶进门的。萧云知道这个数目在王爷级别中算少的。可是。她还是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他一下。 古代男人,果然都是种猪! “娘也知道我如今这般。不适宜娶亲,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赵长轻语气平和,态度却很坚定,说这话时,他不经意的侧眸扫了一眼身后。 “过些日子还不是如此?当初就是你急着走,才没跟顾千金定下婚约,只是口头上说了一下。不然,顾相国如何也不好来退亲。”平真公主急了。 “您还记得孩儿临走前说过的话么?孩儿当着舅舅的面,亲口承诺,洛国一日不赢御国,便一日不娶亲。如今国难未了,御国仍然虎视眈眈,孩儿哪有心情顾及私事?”赵长轻拿出‘皇帝舅舅’做挡箭牌,似乎铁了心不娶亲。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国事?”平真恨叹了一声:“哎!”再无话可说。 在男人眼中,事业永远比家业更重要。看来这个道理不仅萧云懂,平真公主也是深知。 “云儿。”赵长轻突然唤道。 萧云眨眨眼睛,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她恍然明白过来,表情惊讶道:“你刚才是在叫我吗?” 平真皱眉,也很惊讶的看着她。赵长轻偏头深深的睇了她一眼。 “唔……”萧云看懂了他的眼神,忙清了清嗓子,进入角色,恭声回道:“奴婢在,请问王爷有何吩咐?” “你替本王哄哄公主。” “什么?”萧云错愕。 赵长轻一双黑眸紧紧的侧睨着她,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不是最擅长讲笑话的吗? 萧云用委屈的小眼神回过去:可每次我跟你讲笑话你都不笑啊!她现在对自己的笑话一点信心也没有了。 平真听儿子这么一说,心里再不高兴也只能强颜欢笑,否则只会给他增加负担。她看着萧云,佯装期盼的问道:“轻儿天生性格冷淡,不易讨好,既然他这般说,可见你有几分本事。可否让本宫见识见识呢?” 萧云讪讪然,公主没有一点强势之态,若她推辞,就太不给面子了。她先给平真打个预防针:“都是些小把戏,是王爷盛赞了。若公主不嫌弃,奴婢便说几个。公主听了觉得不好,可别怪奴婢!” “不怪,你说便是了。”平真好脾气的安慰道。 “公主可知,包子最怕谁?” “包子怕谁?”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平真被问住了,迷惑的看向赵长轻。赵长轻虽然不知道答案,但是知道她的笑话向来无厘头,所以他一听便随口笑道:“孩儿也猜不出,不如让云儿直说了吧!” 两人一齐看向萧云。 “豆子呀!”萧云一本正经的抬手做出一个杀的手势,报出答案:“豆沙(杀)包嘛!” 平真‘噗嗤’一声,用帕子掩嘴大笑,连声道:“有趣儿,有趣儿。” 第一百零一章:一言难尽 萧云一连讲了好几个笑话,去主院的一路上平真公主笑声不断,尾随她的那群侍女也是忍不住掩嘴偷笑。整个院子充满了欢乐声。 进了主院前厅,有侍女过来问膳。平真公主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她表情恹恹的说道:“简单备些清淡的吧!不知是不是最近天气燥热,总没什么胃口。” “公主每年一到夏至便是这个毛病,人也消瘦了一大圈。”平真身边一个年纪稍微大些的侍女语气担忧的斗胆说道。 “多嘴!”平真嘴上嗔怪,眼神却甚是柔和。此侍女不但没有害怕,还一副无奈的表情。估计她跟随公主多年了,与公主感情十分亲厚。 赵长轻说道:“最近天气是闷热了些,但也不可少食。云儿!” 萧云一听到这声呼唤,后脊梁就不由自主的冒寒气。好、肉、麻啊!他居然叫得那么自然,真是服了他了。萧云咬着牙僵硬的说道:“王爷有事只管吩咐。” “你去做几道开胃小菜来。” 萧云白目,就知道是这样。做好吃的她不抗拒,可是她不能上桌一起吃,还有什么动力做吗?懒懒的道:“遵命。” 赵长轻对着她的背影慢悠悠的加了一句:“公主若能胃口大开,重重有赏。” 萧云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她转头跑到刚才那个说话的侍女身边,嬉笑道:“你一定知道公主的饮食偏好吧?” 侍女和声答道:“奴婢跟随公主三十个年头,自然知道。” “那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厨房?” 侍女看了看平真,赵长轻开口说道:“碧竹姑姑,云儿做得一手拿手好菜。” 换言之,你正好可以偷个师。 碧竹当即同意,跟萧云一起去了厨房。 “这个侍女是太子特意为你物色的吗?倒是很会讨人欢心。”待她们走后,平真问赵长轻:“古灵精怪的。” 赵长轻眼角划过一丝笑意。简单的答道:“许是太子怕孩儿心情欠佳,所以特地找了个有趣的人儿为孩儿解闷吧!” 王府里的下人一般都是从内务府送来的。这次赵长轻回朝途中遭人刺杀,太子怕敌人在赵王新府邸安插人手,便将已经送来赵王府的下人大洗牌,亲自把关,重新筛选了一批底子干净的下人。 “是挺有趣的。”平真转眸思索着什么,“她虽然蒲柳之姿,但据为娘观察,她的神韵、气质非普通人可比,不像个下人。会不会是太子的妾氏?” 若是。太子怎舍得送人呢?赵长轻端过茶杯浅抿一口,直接跳过这个话题,淡淡的问道:“娘问这个作何?” “若曾是太子的妾。你再喜欢也只可允她做个通房大丫头,懂么?”平真拿出传统礼教教育道。 “娘多心了。孩儿正妻之位空缺,侧室不是已经由娘替孩儿全部选好了么?何必再多此一举?”赵长轻冷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平真说道:“你堂堂一个王爷,怎可只有三、五妻妾?况且那些都是为了巩固和平衡各大臣权,才不得不娶的女子。并非你真心喜欢。正、侧妻不容你选,纳个自己喜欢的妾还是可以的。” 平真突然‘咦’了一声,继续说道:“对了,有一点娘一直想不明白,顾相国一家十几年前才迁至洛京,没几年你就去了边关。你与顾千金是何时认识的?为何会亲自点她为正妻?” 她对儿子在外的行事作风一概不知,当然也不知道儿子听说自己要亲自挑选儿媳后,便派人将所有一品大员的嫡女都查清了。最后选了一个最敦厚淳朴的。 赵长轻不想骗母亲,但是又不知该从何解释。他不禁想起萧云惯用的那套措辞,伸手摸了摸眉毛,借用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一言难尽。” “不急,你慢慢说。”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爹最近怎样?太皇后的身体可安好?”赵长轻又用了一套转移法。成功的跳过了那个话题。 两人聊了半个时辰,萧云和碧竹就回来了,她们身后的侍女将菜式摆上宴会厅的红木圆桌。 “公主,奴婢今儿个可真是长见识了。”碧竹欢声说道:“您快过来尝尝。” “是么?”平真意外道。碧竹陪她出嫁前在宫中可是御前宫女,什么山珍海味、奇珍异宝没见过?连她都说好,平真可真是好奇了。 到桌子前一看,确实都是些新鲜的菜式。 “我的菜最讲究的就是色、香、味俱全,怎么样?看了之后是不是食指大动?”萧云得瑟得连‘身份’都忘了。 “嗯嗯。”碧竹轻轻捣了捣她的胳膊,友善的提醒她注意用语。 赵长轻注意到了这一幕,不禁再次对萧云刮目相看。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和碧竹姑姑建立出一份友情来,她又用什么绝招了? “色相倒是一般。”平真扫了一眼,微微笑了下,如实说道:“御厨做的菜比这花哨多了。” “所以口味就稍差了一些。”碧竹拿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平真面前的碗碟里,帮衬着萧云说道:“这个起菜前奴婢尝过,酸爽入味,很是可口。” 平真优雅的夹起鱼肉送进嘴里,抿嘴细品。片刻,她满意的点头赞道:“嗯!酸中带辣,辣不过酸,恰到好处。” 萧云听着公主的赞美之词,得意的冲赵长轻扬扬眉,那眼神好像是在邀功。 赵长轻好笑的嗔了她一眼,小财迷! 吃完了之后,平真才尝出食材,她惊讶道:“这竟是鱼肉?” “嗯,每一块都剔了鱼刺,不会卡到喉咙,公主放心食用。”萧云介绍道。 碧竹体贴的又夹了满满一筷子酸辣鱼肉放到她面前,等她过瘾了,再每样菜式都为她夹一口。 “你为何不给王爷布菜?”平真忽然停下来,疑惑的看着萧云问道。 萧云无辜的眨眨眼,演戏要演全套嘛!“哦——奴婢真是该死,被油烟烧糊涂了。”她连忙夹菜,放到赵长轻碗里。 吃完小半碗米饭,平真又让添了一碗。碧竹喜上眉梢,公主今日吃的是平时的两倍。这些菜可是对胃口了。 “公主要否将云儿借了去,专门教教太学府的那些厨子们?”碧竹马上提议道。 第一百零二章:退亲 赵长轻一口咽下食物,说道:“本王习惯了云儿服侍,身边离不了她。碧竹姑姑可留下几个手巧的侍女在王府学习。” 平真从这几句话中听出了儿子的心思,她不紧不慢的拿出丝绢擦拭了一下嘴角,笑道:“为娘方才还想要了云儿去太学府相陪呢!既然是轻儿的心头好,便算了。” 心头好?萧云悍然瞥向赵长轻,等待他对公主解释。 可是赵长轻埋下头与碗里的食物做斗争,不再说话,好似默认了。 主人家都没说什么,她一个奴婢说什么呀?好在公主又不是常来。萧云哑忍了。 “碧竹,你待会留两个聪慧点的,跟云儿好好学学。” “是。” 用完午膳,侍女上了净口的茶水。然后,赵长轻安排平真去清幽点的院子午休,平真却道:“不必大费周章,就在主院的偏房里准备个房间,本宫小憩片刻即可。” 赵长轻对侍女扬了扬下巴,让她们尽快去安排。 “轻儿,你也回屋休息吧!”平真在碧竹的搀扶下,走在了前面。 萧云只能饿着肚子推着赵长轻跟上去。 关上门,萧云忍不住大呼:“好饿呀!我现在可以撤了吧?” “哪有主子休息,侍女不在一旁候着的理儿?方才夸过你。”赵长轻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盘点心递给萧云,“你将就垫垫肚子,别饿坏了。” “你从哪里拿出来的?”萧云惊奇的一把夺过点心,坐到凳子上开吃。 “回屋前让侍女先送来的。”赵长轻过去为她倒了杯水,在她即将噎着之前递给她。 “谢谢。”萧云含糊的冲赵长轻感激一笑。 赵长轻说道:“辛苦了一上午,待会你去我的床榻上休息一会儿。下午顾大人来,我娘不可能走。只好委屈你继续装作侍女跟在我身侧。” 萧云停下嘴,‘嘿嘿’笑道:“能否先兑现你的重赏?” 果然是财迷,一心惦着这个呢?赵长轻嘴角含笑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重赏不就是钱吗?”萧云清澈的眼睛迷糊的看着赵长轻。她的嘴角沾了一点点心屑,样子有几分呆呆的。 赵长轻情不自禁的伸手过去,轻轻的帮她擦干净。 萧云有些傻住了,一股很复杂的心情激荡在她心间。 赵长轻陡然意识到这个动作有点逾矩了,便收了回去,慢然转身道:“少不了你的。吃完了就去休息吧!免得下午人前失礼。若叫外人看了笑话,我可要罚你的钱了。” “我又不是自愿做你的侍女,做不好也不能扣钱。”萧云撅嘴抱怨道。但还是起身去了里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睡一觉再说。 下午,顾大人预料之中的前来拜访。 他和谢松差不多年龄,不过行为谦逊有礼。双眼包含着歉意,看上去为人正派。 平真的意外出现,让顾相国愣了一下。给她请过安后,顾相国虚擦了一下额头,在一旁坐下。 他此番也是顾着情面拖了许久。眼瞧着女儿到了婚嫁的年龄,这门口头约下的亲事阻碍了她出嫁,他才顾不得老脸,拉上许多关系,得皇上免责。平真公主是个女人,又是个母亲。她会不会言辞激烈,设计阻止呢? “相国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平真和和气气的笑道。 萧云黑线。您不是知道他下午会来,才急冲冲的过来给你儿子打预防针的吗?看来要开战了。口头上的宽容总是轻而易举,要想对伤害自己的人和颜悦色,还真是难! “自然是上午在太学府中提及的事。微臣觉得,理应与王爷再说一道。”顾相国回答得不卑不亢。很有一品大臣的气派。 “顾大人既诚意来拜会,为何不先送拜帖?顾大人不怕落空吗?还是听闻我孩儿腿残。行动不便,只能留在府中?”平真忍不住厉声问道。 “微臣不敢。老夫怕耽误王爷休养,便自作主张,免去俗礼,不请自来,唯恐迟人之后,失礼人前,不合情理之处,还望王爷多多见谅。” 赵长轻对平真暗暗摇了摇头,平真无奈,甩袖坐到另一旁,闭口不言。赵长轻不冷不淡的道:“相国大人言重了。本王乃一介武夫,无谓繁文缛节。相国大人不必拘礼。” “小女三生有幸,得王爷眷顾,小女对王爷也是十分崇拜。但是,微臣思想顽固,执意不想她嫁进赵王府,还请王爷责罚。” 好父亲啊!古代人不是都重男轻女的吗?这个顾相国,不想女儿嫁个废人,守一辈子活寡,不惜得罪皇亲国戚,把所有的罪都往自己身上揽。有这么疼爱女儿的爸爸,萧云敬佩。 不过,他就不能编个感人一点的故事,非要这样,就差直接说‘你是个瘸子,我要饭也不能把女儿嫁给你’。 “王爷。”萧云突然俯下身,在赵长轻耳边小声说道:“以我专业的判断,你的腿用不到三个月一定能独立行走的。” 赵长轻不着痕迹的推开萧云,仿若没听见。他对顾相国淡淡的说道:“相国大人不必内疚,上次我们也只是口头约好此事,尚未正式定亲。一切为时未晚。” “多谢王爷深明大义。”顾大人感激得差点流眼泪了。王爷不论身份地位,还是相貌品格,无一不出众。 只可惜……天妒英才啊! 顾大人惋叹一声,然后起身告辞了。 “哼!”平真公主气愤的冷哼一声。 赵长轻对萧云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去哄哄。萧云两手一摊,公主正在气头上,这时候说笑话合适吗?再说,一万个笑话,也抵不上给她一个希望。他的情况又不是一层没变。 静默了一盏茶的时间,平真公主回过气来,想起一个物件,于是问道:“轻儿还记得那根簪子吧?你府邸落成时,为娘专门派人将它送了过来,留给你新婚之夜赠娇娘的。后来你负伤归来,为娘便一直忘了跟你提及此事。” “孩儿知道。搬来之后便有人向孩儿汇报了此事。” 第一百零三章:催眠的书 “嗯,就放你这儿吧!迟早用得上。你好生收着。”平真目光放远,回忆道:“这根簪子缔结了太皇上和太皇后的一世姻缘。顾千金没那个福气,非你良缘。为娘相信,有福气的女子才能戴上它。” 簪子? 萧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隐约想起自己上次好像在王爷的书房里随手拿起一根簪子绾头发的,后来忘记还给他了。不会就是她头上这根吧? 不可能不可能,从太祖那儿传下来的,至少有三代人了,这种木簪子能用这么长时间? “娘不必再为孩儿的亲事操心忧虑,孩儿的腿或许终生如此,但是心情不可能一直低落,还请娘给孩儿一点时间。” “娘相信你。”平真按住赵长轻的手背,睇了萧云一眼,说道:“既然你说了这话,为娘知道该怎么做了。皇后的盛意,为娘会帮你推却的。” “多谢娘。” “轻儿……”平真突然哽咽:“都是娘害了你。若不是娘盼着你早点回来,那点小病还派人通知你,你也不会只带几个随从就上路了。” 赵长轻剑眉深锁,语气薄怒:“娘,不是说好莫再提此事了吗?” 平真抽泣道:“娘看着你这样子,心里难受呀!” 赵长轻面色沉重,不知该怎么安慰母亲。 萧云急忙插嘴道:“可是王爷见你自责,会更难受的!” 她刚才被公主突然大哭吓了一跳,仔细听她说的话,猜想悲剧可能是这样酿成的:公主那时生病了,得知儿子打赢了御国后,便派人送信去催儿子回来。赵长轻得知母亲病了,心急火燎。怕人多事多,耽误时间,所以只带了几个随从就回来了。然后在路上遇到了劫杀,他们这方人数太少,所以他才负了伤。 于是平真一直自责,认为是自己害了儿子。 萧云慷慨激昂的劝慰道:“我们做人应该向前看。过去的事情我们回不去,但是未来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着我们。难道我们要因为一个挫折,就要一辈子止步不前,永远停留在伤心的地方吗?” 平真公主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公主。云儿说得对极了。”碧竹拿出丝绢给平真擦泪,帮腔道:“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也知道眼睛长在人的前面。做人就得向前看。您越这样,王爷的心情便永远都好不起来。”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萧云噼里啪啦的又海说了一通,有碧竹在一旁帮着说话,平真对这件事渐渐释怀。 一直默默听着的赵长轻不禁莞尔。她这份口才,不派她去跟御国谈判,是不是浪费了? 平真走了,赵长轻也差不多到时间该针灸了。 “怎么还没看到白录?”萧云张头寻望,这么一说,她就想起了:“最近好像很少在院子里碰到他。” “他在研磨一种新药。”赵长轻让沉风去喊他。然后慢慢的对萧云解释:“他对药理十分痴迷,每想到一种药物方子,便会废寝忘食的钻研。” “那会不会影响到你的治疗?” 赵长轻摇头。对白录的尽职毫不质疑。 回到自己的屋里,萧云跟呤月要了一根带子,重新学会了绑头发,然后去找赵长轻,把簪子还给了他。 “喏。这根簪子还给你。霸占了它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还好一直没磕过碰过。没有一点划痕。要不是今天听公主提起簪子,我还想不起来还你呢!” 赵长轻水蓝色的眸子深深的睨着她,没有去接的意思,“那就当没听到好了。” “那怎么可以?”萧云将赵长轻的手拿过来,将簪子放到他手里,好奇的多问了一句:“这根不会就是你要送给新娘的新婚礼物吧?” 赵长轻握着手中的簪子,静静的看着它,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答道:“你以后便会知晓。” 萧云不以为意,转身去书橱那儿,“唉,你这有没有什么催眠的书?我最近老失眠。” “催眠?”赵长轻滑着轮椅来到书桌后,将簪子放回匣子里,一边说道:“那是什么奇怪的书?” “就是复杂的,难懂的,看着看着就能睡着的。”萧云解释道。 赵长轻做恍然大悟状,揶揄道:“那上面所有的书,应该都符合你的要求。” 三滴汗华丽丽的从萧云额头滑落,萧云抽了抽嘴角。想不到以一张冷脸著称的赵王爷,居然也学会了开别人的玩笑。 “难怪昨天你拿回来的那本书上有皱巴巴的水印。”赵长轻忽然想起什么,一脸厌弃道:“该不会是你的口水吧?” 口——水? “啦啦啦啦啦啦……”萧云眨眨眼睛,高声唱起歌曲,当什么都没听到。“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芦苇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甜美的歌声萦绕在赵长轻耳旁,仿佛穿透了他的心灵,冲向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个地方。赵长轻不由得双目迷离,痴痴的看着萧云。柔美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她全身笼罩着一层银白的光晕,好比落入人间的仙子。 赵长轻忽然觉得,和她就这么相处着,也很好。 一首歌唱完了,萧云也选定了催眠的书。她扬了扬手里,说道:“就这两本。我保证,好好爱护它们,要是下雨了我会把它们揣在怀里,绝不会再有水印了。” 赵长轻微微一笑,没有拆穿。 “我回去啦!晚安。” 一想到她走后这里就冷清了,赵长轻便不想再待下去,他转动轮椅,说道:“我也该回屋休息了,一道吧!” “哦。”萧云将书本放到他腿上,扶着轮椅的手把说道:“你帮我拿着书,我推你。” 路上,萧云欢快的哼着小曲,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赵长轻被冷落了,心中郁结,忍不住开口说道:“以前如此倒也罢了。” 萧云一愣,话里有话。于是停止哼歌,问道:“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我应该心情不好么?你说过心情不好会影响治疗,却连只言片语的安慰都没有。” “你为何应该心情不好?”萧云大感疑惑。 第一百零四章:送给你 赵长轻不满的用‘明知故问’的眼神睇了她一眼,凉凉的吐出四个字:“被人退婚。” 萧云奇道:“你跟顾千金有旧情?” 赵长轻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那你见过她?还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赵长轻又摇了摇头,迷惑的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她脑子里想的总是与别人不同,他猜不出她又在想什么。 “不就是了嘛!”萧云大咧咧的摊开手掌,耸肩说道:“你都没见过,又没有感情基础,有什么好伤心的?!” “被人以残废的理由而退婚,世间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侮辱?” 萧云真想大笑,他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一点也不像受了凌辱的样子,居然还理直气壮的求安慰。萧云真想捏住他的脸颊,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刚认识他那几天,心想这个‘冷面战神’的外号果然名不虚传,整日摆着一张千年不化的寒冰脸,差点冻死她。如果不是看见他在太子面前笑过,萧云真以为他打仗时脸部受了伤,面瘫了呢! “以我对你浅薄的了解,足以相信你是个内心强大的人,才不会因为这点小打击就心情不好呢!”萧云很自信的说道:“一开始我以为你是身份需要,必须喜怒不形于色,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但是相处久了,我才发现你其实是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更不放在心上。可能是你见惯了生离死别,所以任何事物,都难以惊起你内心的起伏吧!” 赵长轻的瞳孔由浅变深,黯然的月光悄悄藏起了他眸子里的震惊之色。这个女子,竟能洞悉到他的内心深处。 “有时候想想,觉得你也挺幽默的。只不过你讲笑话的时候一本正经的。不了解你的人还以为你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所以,你的黑色幽默只有像我这种也很幽默的人才懂。嘿嘿嘿嘿。”萧云傻笑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赵长轻收起复杂的心绪,沉声道:“你倒是很了解我。” “嗯哼,我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我知道,看人是不能光看表面的。” 赵长轻眼眸变得复杂,探究地问道:“那看什么?” “透过形象看本质啊!看你平时酷酷的,我做的不好你虽然会说我。但是不会真的怪罪我,更不会发脾气。对谁都绷着脸,但是不苛刻。可见你的内心很宽敞,不拘泥于小节,可能是在军队里锻炼出来的高素质吧!” 萧云好似恭维的解释令赵长轻莫名的心情大好,他笑问道:“说的条条是道,那倘若我真的很伤心。你会如何安慰我?” “不是有句话就做‘大丈夫何患无妻’吗?等你的腿好了,就宴请群雄,让大家看到你玉树临风的模样,凭着一张俊俏的脸和尊贵的身份,横扫洛国,成为大家心目中的男神。让那个顾大人和顾小姐悔得肠子都青了。” “男神?” “就是备受美女欢迎的美男子。” 赵长轻理解了之后,再看萧云那夸张的表情和夸大的词语,忍俊不禁。 聊着聊着。他们已经到了赵长轻的卧室前。 萧云道了声‘晚安’后回自己的房间去了。赵长轻顿时感到周围丝丝的凉意,耳边静谧的可怕。赵长轻在原地干干的呆了一会儿,又折身回到了书房。 透过昏黄的烛光,他弓着背趴在桌子上,一手拿着刀子。一手拿着木头,专心致志的凿着手里的东西。 翌日上午。萧云像往常一样吃完早餐后便去复健室。半途中她才想起赵长轻昨天说过的话。想了一下,转身欲回去。 “怎么来了又走?”赵长轻正从对面过来。 “你昨天说自己也可以的,让我以后别来了,我走到这儿才想起来。”萧云看向他。两人视线交汇,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个亲密接触,萧云顿时脸一红,别开了头。 赵长轻蓦然垂首。 静默片刻,赵长轻对萧云伸出手,摊开掌心,是一根挽月状的发簪,他凝注着萧云,说道:“送给你。” “咦?”萧云眼睛一亮,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打磨得很光滑,上面还有木头的味道,便顺口问道:“哪来的?” “昨晚睡不着,拿来练练手。”赵长轻低声说道:“你说用簪子顺手。” “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手艺,谢啦。”萧云欢喜的扯下头上的丝带,三绕两绕,发簪稳稳的绾住了她的青丝。 赵长轻目光悠长的说道:“在边关荒漠之处,每日不是操练士兵就是打仗,靠雕刻来打发时间,也可纾缓心情。” 萧云非常认同:“没有电器的时代,培养一个长远的兴趣爱好的确很重要。一辈子实在太长了。” “店契?”赵长轻微愣。 萧云埋头思索着什么自己有什么爱好,没做解释。半响,她突然打了一个响指,脸上神采飞扬。“我想到了。你一个人可以的吧?那我回去咯!” 赵长轻敛了一眼眸光,正欲启齿,萧云又急着说道:“我得赶紧去找呤月,让她帮我培养出一个兴趣爱好来。” 赵长轻便收回挽留的话,点了点头。 “哎对了,沉风哪去了?他也痴迷上什么了?” “他出去办事了。” “哦。”萧云再次问道:“你一个人真的可以?”不等赵长轻回答,又说道:“那我走了。有什么事让侍女来找我。” 兴冲冲的回到房间,呤月奇怪的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王爷他另有安排。以后我要闭关了。” 呤月柔美一笑,问道:“闭关作何?你的头发怎么了?”早上出去前,明明给她梳了发髻的。 “喏,丝带还给你,以后就不麻烦你帮我梳头了。王爷送了我一根发簪,你看——”萧云转头,指着头发里的簪子笑赞道:“你们王爷可真是心灵手巧!” 呤月脸容骤然一僵,十分讶异道:“王爷,送你发簪?” “嗯,怎么了?”萧云看向她,半眯起眼睛,指着她笑道:“思想不纯洁啊你!一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和王爷都没什么男女设防,他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我不知道,但是我把他当成是好朋友,好朋友送个东西有什么?他房间里的拖鞋、摇椅,好多东西都是我送的。他送我东西是礼尚往来。” 第一百零五章:飞行棋 要是让呤月知道他们昨天有过肌肤接触,会不会把她送去浸猪笼? 呤月目光微滞,她竟然不知道男子送女子发簪的含义。难道主上也不知吗?或者——主上就是这个意思!想到这里,呤月看萧云的眼神瞬间变了。 “快过来,我们来下飞行棋。要是我连续玩十天半月都不嫌烦,那我就拿它当我的终生爱好。”萧云斗志满满的铺好麻布棋谱,拿出木头刻的棋子。 御用工匠的手艺精湛得没话说,每一粒棋上面刻得的图案都很逼真,凹槽的地方后来又被她自己图上了不同的颜色,绝对比现代版的飞行棋高端大气上档次,更具有收藏价值。 萧云幻想,未来的某一天,当有考古学家挖到这幅飞行棋时,会不会大跌眼镜,大呼‘哦,原来几百年前就有飞行棋了,古人好有智慧’。 “哈哈哈哈哈。”萧云突然神经的放声大笑。 呤月被她吓了一跳:“萧大夫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这么……”狡猾! 萧云抿上嘴偷笑,遥遥头,将注意力全部放到飞行棋上。 斗到一半,一个侍女突然惶恐的跑来找萧云,说白大夫请她去做复健的那个院子里。萧云脸一沉,“发生什么事了?” “奴婢不知,只看到白大夫脸色沉重,王爷一脸怒气。”侍女怕怕的答道。 萧云丢下手里的撒子就往外跑,呤月在后面喊道:“奴婢跟您一起去。” 很快,她们到了那里。萧云看见白录神色沉重地站在一旁,而赵长轻坐在一堆器材中,面色阴沉骇人。 见此情景,萧云不解地走上前,用眼神质问白录怎么了。 “昨日王爷做完针灸。腿上有了些感觉,可今日只练了一刻钟不到,两腿便同时没了力气。”白录锁眉说道。 原来是这样。他一定是觉得本来有希望,现在却感到没有希望了,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萧云走到赵长轻身前,蹲下身体,仰头看向他,将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腿上,柔声问道:“你如实告诉我,这两天是不是另外多练了?” 赵长轻抬起头。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多练了一个时辰。” “所谓欲速则不达,王爷你太操之过急了。何况人的身体是有循环周期的,不管是减肥也好。健身也好,都有一个平台期。” “那该如何是好?就此止步不前了?”白录颇为不耐道。 “自然不是。就好比你每天不锻炼身体,突然有一天去爬山,第二天就会感到浑身酸痛无力一样。你突然给自己额外增加了一个时辰的训练,当然会觉得疲劳无力。” “王爷现在双腿有了知觉。不是该延长锻炼时间,如此才可早些日子康复吗?”白录不解。 萧云耐心的解释着:“不是多出两倍的努力,就能收到两倍的效果。凡事要循序渐进。我们可以慢慢增加时间,今日先加半刻钟,适应了一段时间后再增加半刻钟,这样慢慢来。” 闻言。原本面色阴郁的赵长轻露出了微微的欣喜和期盼,像个孩子似的。 赵长轻虽然平时冷酷严厉,但是他的性格并不是阴暗暴戾的人。只不过因为被人们视以为神人的他变成了如今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人,这种落差太大,所以他变得有点敏感,看到的希望又突然没了,自然而然气恼。如今困惑解除,他脸上的阴郁之色尽散。 看来日后做复健。她还是要在旁边叮嘱唠叨,还要管住他,不让他偷练。 这样一来,萧云除了晚上睡觉之外,一天几乎十六个小时跟着赵长轻。除了规定的训练时间和针灸时间,其余一概用来吃、喝、聊天、看书、练字、下棋。 “会下军旗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跟我下飞行棋。”萧云瘪气说道。 赵长轻手痒想找人对弈时,便发展了萧云为对手,可是萧云怎么学都是三招被败下,于是乎反其道发展,教赵长轻学会了下飞行棋。 “耶!我又赢了。”萧云欢呼道。下军旗她不是赵长轻的对手,下飞行棋还是有点胜算的。毕竟这个一半是靠运气。 “小孩的玩意。”赵长轻薄唇里凉凉的吐出一句话,诠释了对飞行棋的理解。 “喂,这可是根据空军作战战术研究出来的,不比你的军棋肤浅好不好?你就是不服我。”萧云争辩道。 赵长轻数着格子向前,落定棋子后,眼神一定,慢言道:“空军作战?” 哎呀,说漏嘴了! 萧云手里的撒子一下子掷偏了,落到了地上。她慢吞吞的过去捡起,脑子里想着该怎么解释 就当她寻思着怎么说时,太子的声音飘来:“在玩什么呢? 萧云一瞥眼,眉头自然的拧了一下,一副他怎么又来了的腻烦表情。这个表情很快闪过去。不过还是被正观察着她打算怎么扯谎的赵长轻捕捉到了。 她就这么讨厌太子吗? “云儿也会下军旗?”太子面带微笑的由远及近。 萧云嘴角抽了抽,一脸黑线:“你叫谁‘云儿’呢?” “我在宫里遇见姑姑,她感谢我送了个妙人儿给长轻。难道不是指你?”太子俊逸的脸上划过一丝郁色。 “听起来好肉麻!”萧云夸张的浑身抖了一下鸡皮疙瘩,说道:“拜托你别再叫了,直接叫我‘萧云’即可。” 太子目光恍惚,不经意扫过石桌时,被上面奇怪的东西惊了一下,他奇道:“咦,这是什么?” “这个是萧大夫拿来打发时间的小游戏。”赵长轻漫不经心的说道。 萧云扁扁嘴,双手抱胸转过身去,怨恼的斜了他一眼。就你的军棋高端大气! “皇兄——!” 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忽然传来。 萧云身体陡然一僵,眼睛蓦地一下睁大。太子和赵长轻脸上皆有不同程度的惊讶。 “皇兄。” 男子的声音越来越近,萧云感觉得出,他就在离她不到一百米之内。 “子煦,你怎么来了?”太子迅速恢复常色,以掩饰自己轻微的慌乱,他转动身体将萧云挡在身后,看向来人,不自然的笑了一下,问道。 第一百零六章:就在背后 “我想跟皇兄说一声关于容嫣的事。方才下朝后皇兄便疾步离去,我在后面喊了许久,皇兄都没有理睬我,我以为皇兄是在生我的气。”洛子煦颇为内疚的说道。 太子并无所谓,“你能得偿所愿,为兄替你高兴还来不及。何谈生你气一说?” 洛子煦大喜,感激的看着太子,说道:“皇兄果真不怪我横刀夺爱?那为何不理我,疾步走开?” 横刀夺爱? 刚想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溜走的萧云听到这个后,愣然收回脚步。 “我急着来探望长轻,所以没有听到。”太子温声回答道。 说到赵长轻,洛子煦方才想起,来了这么久,自己还没有给主人家问好呢!洛子煦大咧咧的冲着赵长轻笑道:“许久没来看你,兄弟一场,你不会怪我的吧?” “不算久,半年而已。”赵长轻淡然笑道。子煦不拘礼的性子众所周知,除非在极正式的场合下他会遵守礼仪。在众多位平辈的兄弟面前,他从来都是这样随性,三天三夜可也怪不完。 洛子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很坦然的说道:“你我都是男人,之间又没有什么政事要谈,你回朝后我们在宫里见过一次,在太学府上也见过一次,不算疏远。” 对于有这样一个对待雄性和雌性完全不同的兄弟,赵长轻实在没什么话可说。 “哎,你去给本王倒杯水来,本王渴了。”洛子煦冲着萧云的背影,喝声命令道。 萧云愣了一下,讥笑不已,他是在叫谁呢? “云儿,还不快去?”赵长轻及时出声提醒道。 萧云知道赵长轻是在给自己解围呢!便给面子的应了一声:“奴婢遵命。” “慢着!”洛子煦眉头一皱。太子和赵长轻一脸平静,心里却波澜起伏。太子略微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子煦?” “来时急着追赶皇兄,施展了轻功,现在有些饿了。”洛子煦再次命令道:“你去给本王端盘点心来。” 真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小心噎死你!萧云背对着他狠狠的做了个鄙视状。嘴上却还是要说:“是。” “等一下!”洛子煦又想起了什么,再次叫住了她。 萧云真想不爽的回瞪他一眼,斥问他一句,又怎么了?不过太子已经用表情将她的意思表达出来了,语气里也含着一丝不耐烦:“子煦。你又有何事?” 洛子煦干笑一声,道:“我们兄弟三人好久没有单独小聚了,长轻自立门户以来。我还一次没来拜访过呢!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中午吧!” “头回来人家府上拜访,是否该带点什么?”太子皱眉嗔道:“两手空空来蹭吃蹭喝,还美其名曰‘拜访’,传到父皇耳朵里。又该责怪你没个规矩,坏了皇家名誉。” “我们三兄弟从小一块儿长大,长轻虽然性子冷了些,但是我知道他比我更不注重这些规矩,更不会去父皇面前说道我。除非……”洛子煦将视线转移到萧云那儿,昂着下巴沉声道:“是这个侍女乱嚼舌根。” “你胡说什么!”太子当即为她辩护道。 赵长轻终于看不下去。开口主持局面:“云儿,你速去传本王的命令,叫厨房备一桌丰盛的酒菜。本王要款待太子殿下和煦王爷。” 萧云暗舒一口气,这回她终于可以走了吧? “等等——!”洛子煦再次喊道。 “你今日是怎么了?”太子脸色越来越黑。 洛子煦星眸转动,跟着身体直直的盯向萧云的后背,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你叫‘云儿’?” 萧云骇然,他该不会是想到什么了吧?她怎么不记得以前对他说过自己的名字里有一个‘云’字? 赵长轻将轮椅滑到洛子煦和萧云中间。挡在了萧云面前,问向洛子煦。“子煦对我府上的侍女有何不满吗?” 赵长轻的态度显然有维护的成分在里面,这让洛子煦感到十分讶异,他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深意的笑,说道:“看来我猜得没错,你果然藏了一个宠妾。” 萧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宠——妾? “你在胡说什么!”太子眼中隐忍的怒意即将爆发。 洛子煦却还没有察觉太子的异常,他只顾着取笑赵长轻了,“姑姑与皇兄说话时,我恰好在附近,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便猜测长轻身边这位有趣的妙人儿是长轻的宠妾。而自我进来到现在,她不但没有给我行礼,还一直背对着我,可见,背后有人撑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洛子煦以为这个‘云儿’如何也会转个身,满足他的好奇心,让他看一下究竟是何种国色天香迷惑了长轻。可她就是不转过来。 “素闻长轻在外行军时性情冷漠,身边从无那些莺莺燕燕,这些年我一直在想,究竟长轻会对什么样的女子动情呢!你为何不让我见见?”洛子煦忍不住开口要求。 萧云心里止不住冷哼,真希望她转过头时,他还能笑得出来。反正今天有两个人在,她不信这个变态王敢当着他们的面把她怎么样,干脆豁出去了。萧云露出阴惨惨的笑容,正欲转身。 “我不喜欢,”赵长轻突然开口说话,他大方的回视着洛子煦,表情肃然道:“心爱的女子被别的男子瞧了去。” 太子闻言,脸上闪过无数个表情,他心里五味杂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已经分不清这句话到底是长轻的真心话,还是仅为萧云解围而已。 洛子煦脸上的嬉笑僵了片刻,旋即了然的坏笑道:“这么宝贝?那我可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有这个魅力,如此的吸引着你?” 赵长轻一脸肃然,眼神似笑非笑,没有答应他,这便是很直接的拒绝。 洛子煦知道长轻的决定无人可以撼动得了,只好无奈的说道:“宝贝,当然是私人收藏的好。” 萧云翻了个白眼,就这么走了还真不甘心。不过,她能有什么办法呢?赵长轻又不是真的是她男朋友,怎么可能叫他帮她报仇呢? 算了,回去吧! 第一百零七章:醉酒 “进屋坐吧!”赵长轻无意的瞥了石桌一眼,便生出了带他们离开这里的念头。他不动声色的转动轮椅,领先走向前院。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别人看到那个飞行棋盘。 洛子煦瞥见不远处的秋千,嘴角勾起笑意。这明显是女人家的玩意,后院有了女人,是不太方便接见兄弟。这一点他理解。 萧云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赵长轻的命令转达给呤月,让她去办这件事,自己则闷在屋子里,不再出去走动,免得碰上那个死变态,燃气她心目中熊熊的仇恨! 一想到自己的事业被摧毁,她就恨不得海扁他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前院的大客厅,三兄弟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几人聊起了小时候的糗事。说着说着,洛子煦借着酒劲跟太子再次提起了与谢容嫣的婚事,还让他到时无论如何也要去观礼。 太子了然于心,他只是稍微提点一下谢容嫣而已,她便挽回了这样的局面。这般灵活的心思,正妃之位早晚是她的。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逼姐姐代嫁呢!云儿做了牺牲品,却得了个被休的下场,太子真心心疼她。 “长轻,你……”洛子煦醉醺醺的指着赵长轻,含糊不清的说道:“我第一次来你新,新府邸,没带,上门礼,这次,我立侧妃,盛情邀请你,去,去参加,你也可,可以什么,什么都不带。做兄弟的,不讲究这个。你说,对也不对?” “我可没你这么无赖。”赵长轻微微吐着酒气,嗔他一眼,含笑道。 三人酒足饭饱。太子和子煦已喝得酩酊大醉,唯有赵长轻一人独醒。边关酒烈,练就了他很高的酒量。 “来人。”赵长轻朗声唤道。 沉风已经办完事回来,他闻言进去,躬身等着王爷吩咐。 “去门厅把太子的随从唤来,送太子回东宫,再另外将煦王送回煦王府。”赵长轻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抬手扶额,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王爷,您也醉了?”沉风担忧道:“卑职先扶您回屋休息?” “不……” “走开——!”太子突然跳起来张牙舞爪。吐词不清的喊道:“我要去找云儿。云儿——云儿——!” 沉风问道:“王爷,这?” 赵长轻对沉风挥挥手,“速去将他的随从唤来。将他带回去。” 话音刚落,太子已经飞身穿过侧门,进向主院内。 赵长轻蹙眉,追了过去,边说道:“你先派人将煦王爷送回。” “云儿。云儿!”太子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萧云的房间,把门敲得‘轰隆隆’响,不停的呐喊道。 正在睡梦中的萧云被惊扰起来,一股起床气爆发,她冲过去一把拉开门,大吼道:“干什么呀?大中午的!你不睡觉人家不睡啊?” “云儿对不起。”太子想靠她近一点。可是脚下不稳,竟然一下子扑到了萧云身上。 萧云迅速抬手撑住他,勉强分开点距离。不然就被他抱个满怀了。闻到扑鼻的酒味,萧云脸上的五官整个都纠结了,她不爽道:“你发什么酒疯呀!”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矗立在不远处,萧云掀起眼帘,不满的求救道:“赵长轻。你干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 第一次被女子直呼名讳。赵长轻有点怔忪,心间陡升起一抹异样的感觉。 “你再不过来扶着他,我就把他推倒了?摔死了别怨我!”萧云咬牙叫道。她两腿倾斜往后蹬,这样才能勉强支撑住太子精壮的身躯。 赵长轻收回心神,飞身过去帮忙,将他扶到外面的小亭子里坐下。 “云儿……”太子两眼紧闭,挥舞着手一通乱抓,居然也被他抓到了萧云的手。 萧云顿时怒了,使劲将手往外拨。 太子抓得紧紧的,不舍片刻松开。他说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子煦在,我背后。都怪我,怪我,把他给引来了,对不,起。” 萧云使劲抽,手还是牢牢的被太子握住。于是,她试着放柔声音,拍拍他的手背,低低的哄道:“没关系,我没怪你,你别放在心上,乖乖睡觉,好不好?” “吓到你了……”太子呓语的声音渐渐小了。 “这点小事还吓我?我又不是吓大的!”萧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而又柔声道:“没事没事,就算他认出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想见他不是因为我怕了他,是不想被他纠缠,知道吗?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来,把手松开,乖啊!松开一点。哎,好嘞!” 赵长轻眉毛微挑,勾了勾嘴角,脸色阴沉。如果萧云的手仍然没有摆脱太子的魔爪,他就要动手点太子身上的麻穴了。 还好太子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松开了手,趴到木桌上大睡。 “你有没有披风什么的,给他盖一下?”萧云抬头问向赵长轻,才发现他脸色不对,便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赵长轻抬起手,用掌心揉了揉脑门,两道剑眉深锁。 “头疼?”萧云嗔怪道:“酒喝大了吧?”边说边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我扶你回去。” 萧云刚搀扶住他的手肘,他整个身体便侧身压了过去。萧云本就瘦小,被身形高大的他突如其来的一压,萧云撑了没一分钟就倒下了,两人齐齐跌坐到了地上。 “哎呦我的妈呀!”萧云惨叫一声,摸了摸受重创的屁股,瞥了一眼身旁,赵长轻正歪在一边。 萧云歇了片刻,喘口气,过去扶起赵长轻的上身,将他的胳膊架到自己肩膀上,拉着他咬牙爬起来,步履蹒跚的向东边走去。千幸万幸,他的房间就在另一边。 到了门口,萧云一脚踹开门,仿佛跋山涉水般,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往里面挪。 终于到他的床前了。萧云拿开他的手臂,对着床面将他放下。奈何他实在太重了,萧云被顺势给带了下去,砰然趴到了他的身上。 “哎呦,我的西……”萧云痛呼一声,幸好大脑还没有完全死机,‘胸’字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第一百零八:诡异 (寻书吧) 偷偷瞄他一眼,他好像睡着了。萧云轻轻的唤道:“喂?喂?”没反应。反正很累,萧云干脆在他身上先歇一会儿,等不累了再爬起来。 这么一想,萧云便不再挣扎起来,她的注意力慢慢转移到了眼前的人身上。 这么近距离的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是个意外,他当时还有意识,所以只是短暂的扫了他一眼。这次可以明目张胆的欣赏了。 哇塞,他的五官好挺拔哦,帅呆了——! 睡着的他不同以往那样,目光犀利,言行中总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仿佛天生就包围着他,那种浑然天成的霸气让人觉得他很冷漠,像座冰山一样,不敢靠太近。 “现在可就不一样咯!”萧云半眯着双眼,盯着他的睡颜贼贼的坏笑道。他双目紧闭着,安宁的像个完全没有心机的孩童,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萧云用手指戳一戳他的脸蛋,又滑又嫰,还很白。 在家悟了小半年,不白才怪呢! 萧云又捏了捏他的脸蛋,把他的鼻子戳成了猪鼻孔。“哇哈哈哈哈这么仙的一个美男子,被她弄了个猪鼻子,好滑稽啊!想不到他也有今天,要是有照相机留念一下就好了。 他的睫毛好长啊!微微上翘,难怪看人时总觉得他的眼神很深邃呢!萧云忍不住伸出食指用侧面刷了一下。 这么帅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驾驭得了呢?御姐?萝莉? 他的存在感太强烈了,朝哪儿一站都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还是女王比较合适。 对了,古代男人是可以左拥右抱的。他可以找个女王与自己并肩而站,再找个御姐和萝莉站在他身后仰慕着他。 “哼!”思及此,萧云不屑了嗤之以鼻。翻了个白眼。与其考虑在古代找个没有三妻四妾想法的男人,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回现代呢! 萧云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用力准备起身。 就在这时,赵长轻半边身体突然翻了一下,将萧云顺势锁进了怀里。萧云使劲推无果,却发现有条缝可以供她喘气。她真怀疑赵长轻到底睡没睡着。 “你是故意的吧?”萧云狐疑的试问道。 没反应。 萧云灵动的双眸转了转,决定诈他一诈。她故意把语气放得低沉而笃定,说道:“我知道你没睡着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萧云差点要放弃的时候,赵长轻突然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俯下头凝注着她:“被你看穿了。m4xs.com” 他的吐息中还带着少许的酒香味。不浓烈,反而有点诱人的味道。 “你干嘛装睡?”萧云瞪了他一眼,抬起手轻轻捶了他一拳。顺便将手臂撑在床面上欲起来。 不料赵长轻一反常态的将她反压在身下,目光灼热的凝注着她。他的眼眸亮晶晶的,就好像一个漩涡,仿佛要将她吸了进去。 以前他的眼睛不都是不带温度的吗?今天是怎么了?酒精刺激的?萧云猛然想起有一句成语叫做‘酒后乱那啥’,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一紧张就习惯用干笑来掩饰:“哈哈哈,既然要装,干嘛不一直装下去呢?” “我以为我不松开,你也会柔声哄我赵长轻有点委屈的眨着眼睛申诉道。 “什么……?”萧云被雷到了。就是因为她刚才哄太子松手,所以他也想要?太诡异了!这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今天是怎么了? 静默了半分钟,呆滞的萧云终于从雷区走出来。尽量去适应他突然的变异,努力平静下来,试着柔声哄道:“那你乖。让我起来,好吗?” 赵长轻却伸出大掌,覆上萧云的脸颊,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耳垂。他的掌心仿佛带着火,每拂过一个地方。就会燃气一片热。他眼神迷离,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我喝醉了 “我、我看出来萧云的身体已经完全处于僵直状态。大脑一片空白。 “云儿……”赵长轻低喃一声 “停——!”萧云忽然大喊一声,拿出脾气来:“赵大王爷,你的行为是不是有点轻浮了?还是你认为我已经出了阁,便可以随便轻薄?” 赵长轻怔忪,像是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 萧云直觉有点不对劲,试着推了他一下。 赵长轻蓦地眼睛一闭,轰然倒身,歪向了一边。“喂?喂?”萧云使劲推他,又拍了拍他的脸,都没有反应。不过所幸她能起来了。 下了床,她直直的站在那儿,皱眉挠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刚才是怎么回事。今天这一切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来到院子里,看到呼呼大睡的太子,萧云猛拍额头,差点忘了,还要给他找东西盖一下呢!她又回到赵长轻的房间,看见赵长轻横躺着,长腿还撂在地面上。看来是真醉了。萧云心一软,不再生气了,还过去将他靴子给脱了,把他的腿搬到床上去,让他睡得舒服点。 做完这一切,萧云累得满头大汗,本还想把丝被拽过来给他盖上,想了想,天气这么热,还用盖东西?于是又算了,谁都不管了,回自己屋子里该干嘛干嘛去。 夕阳渐渐西下,外面静悄悄的。萧云吃过晚饭后,就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没有出去。 呤月奇道:“萧大夫今日怎么不出去漫步了?” “今天外面有点诡异,不宜出门萧云竖着食指,神秘兮兮的说道。 “奴婢觉得萧大夫安分的在屋子里呆了半天才诡异呢!”呤月莞尔笑道。 “我有那么活泼吗?”萧云不认同道:“你看不出来我很宅吗?不然我早出去逛街了。我来这里好几个月,一次门都没出过呢!” 萧云以前老念叨自己是宅女,所以呤月知道‘宅’的意思。她说道:“可您也不像淑女那般,一坐便能安静的坐上大半天啊!” 萧云撅嘴,这点她承认。她并不是个淑女。只不过走下了洛国的半壁江山,颠沛流离那么长时间,对外面的世界已经没有多少新鲜感了。还是在家里面舒服。要是在自己家就更好了,她要养很多很多的花草,再弄个欢乐园,里面摆满好玩的。 D*^_^*W (寻书吧) 第一百零九章:深夜长谈 她在赵王府的确没人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毕竟是别人家,在心理上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束缚的。她才不会那么不客气的把这当成自己家。再说,辛辛苦苦的建设好一切,自己将来又享受不到! “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呀?好想秀儿。”萧云双手托着下巴,坐在圆桌旁发呆。刚到这里时,她写过一封信给秀儿,也不知道秀儿收到没有。她没有标明自己的地址,秀儿不回信很正常。秀儿虽然不识字,但是她可以花钱去街上找代写家书的摊子问人嘛! 但愿她能想到这一点。 半夜,赵王府里几乎所有人都睡下了,静谧的王府依稀能听到虫鸣声,到处黑漆漆的。赵长轻屋子里的灯蓦然亮了,熟睡许久的他终于酒醒。 在外面守夜的沉风机警的四处观望,然后低声问道:“是王爷醒了吗?” 轻轻的喘息声从屋子里传出,同时伴随着赵长轻的声音:“准备了醒酒的汤药吗? “早已备好,卑职这就去传。” 喝下解酒的汤药,他又喝了一小碗米粥。沉风在一旁汇报了送回煦王爷和太子的事。 赵长轻垂首,卷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的视线,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思考问题。良久,他转动轮椅往外走去,边说道:“我随处走走,不出府,你不必跟着。” “是。” 到了一片人工湖前,赵长轻意外的发现有个娇小的人影坐在湖边。 那个人听到声响,转头看去,也愣了一下,声音有点讶异:“王爷?”不用说,她就是萧云。 夜色挡住了赵长轻的风华,但萧云仍然尴尬了一下。转回头去不敢直视着他的方向。他也没有看到萧云脸上的不自然。 “你怎会在此?”赵长轻淡然点头,慢慢过去,问道。 他的语气十分随意,显然已经不记得下午发生了什么事,萧云释然,无奈的说道:“偌大的王府,只有这一小片人工湖可以纳个凉。我不来这儿,还能去哪呀?你呢?” 这么大的地盘,只有这一小片破湖,上面连朵荷花都没有。假山什么的就更别提了。占着别墅的地儿,过着社区般的生活。赵王爷是不是荒凉的沙漠看多了,看不惯有山有水的好风景? “刚醒了酒。觉得有些闷热,便出来吹吹凉风。”赵长轻的声音还有些嘶哑,可能是喝酒的原因。他慢声说道:“王府初建成时,正逢我遇刺,为防对方在这里布了人。皇上下令将所有人清出府,连侍女、侍卫都是太子亲自挑选好,后才送来的。” 原来是这样! 萧云说道:“这样也好。等你的腿好了,你也可以娶妻生子了。到时候,你可以和你的妻子、孩子一起建设你们的美好家园。” 想想赵长轻抱着自己的孩子在草坪上玩耍,他的孩子调皮得到处撒野。他会是表情呢?难以想象啊! “你似乎很期待有这样一个家园。”赵长轻想象不到萧云口中的美好家园是什么样的,但从她憧憬的眼神中,他能感觉出她对那种生活的向往。 “当然了。这样美好的生活谁不期待呀?等我有了家。我绝对不会荒废家里的每一寸土地。”萧云开始幻想:“我要种上许多许多的花,红的、白的、蓝的、紫的,一年四季各个季节的都要有,还要修建一个小型游乐场,和我的孩子每日都有亲子活动。玩得不亦乐乎。” 赵长轻笑着摇了摇头,她想得未免太容易了?“即便你为大。各房也有许多事等你打理;若你为小,大房岂会容得下你随性?” “各房?”萧云一愣,旋即嗤笑。 赵长轻不解,“你笑何?” “没什么。”萧云敷衍道。跟他一个古人解释一夫一妻思想,行得通吗? 萧云不再说话,赵长轻不知她的想法,两人各自沉默了半响,赵长轻突然说道:“你若想嫁太子,此生都不可能活得那般肆意。” “谁说要嫁给他了?”萧云感到莫名其妙。 “他对你有意,难道你看不出?” 萧云无语,她真想甩头摆个造型,傲娇的告诉他,对我有意的人海了去了,我嫁得过来吗? 不过,清凉的夜晚显得有些萧索,她实在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她语调懒懒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以我一个下堂妇的身份,有人收就不错了,更何况这人还是太子。我该感恩戴德的依附于他,温顺的听着他的话,乖乖的等着他的安排。对么?” “我对你并无偏见。但是你的身份,的确会阻碍到姻缘。”赵长轻不急不缓的说道:“以太子的权势,足够给你想要的安逸生活。 萧云无谓的笑了笑,他们三观不同,她说得再多他也无法理解她,那她还说那么多干什么呢? “我不喜欢他。”萧云红润的唇中不冷不淡的吐出五个字来。 赵长轻微微一怔,他与太子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答案竟只有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赵长轻收回视线,目光看着宁静的湖面,说道:“在我认识的男儿中,太子不论人品、样貌,皆是最出众的。如果这样的男子倾心于你,你都不会动心。我只能以为,你心中还放不下子煦。” “我放不下他?哈哈!”萧云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子煦是多情了一点,但太子将来后宫的佳人绝不比他少。”赵长轻淡淡的分析道。若她还想与子煦再续前缘,也是无可厚非的。对于下堂妇最好的结局,不就是夫君能够回心转意吗? 萧云收住笑声,脸一冷,说道:“不好意思,他从来就没有在我心里呆过。” 这次赵长轻没有感到意外,这个答案他有所预料。当初在玉容阁时他就看出,萧云对子煦早已没有任何情分。只是如此一来,他便又想不明白了,萧云想的到底是什么。 “那倒是叫我不解了,究竟什么样的男子,可以打动你的芳心?” 萧云没好气的偏头看着他,感觉自己今天如果不说清楚了,他好像就不会放过她似的。或许可能,是太子想借他的嘴,来问她的意思吧! 第一百一十章:远离你们 敛眸思忖一下,萧云说道:“其实太子是个很好的人,完美到无可挑剔,任何女子嫁给他,他都可以温柔相待,这辈子都不会惨到哪去。” “你觉得子煦横隔在了你们之间?” “关他——”萧云把那半边的脏话咽了回去,郑重的说道:“别什么事都扯上他好不好?我跟这人真的不是很熟。” 赵长轻眼神微微闪动,莞尔笑道:“是我多言了,抱歉!” “我从小生在谢家,见惯了亲人间尔虞我诈,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念亲情,什么泯灭人性的事都做得出来。爱情,可以叫一个善良的女子变得丑陋,变成怨妇,变得不可理喻。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一个男人拥有了很多个女人,但是女人却只能独守着一个男人,终日盼着他来,终生盼着他宠。所以我宁愿独身,宁愿嫁给乞丐,只要……” 赵长轻深眸闪烁,怔怔的注视着萧云。萧云回眸一笑,定然道:“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赵长轻岿然,他想起了母亲,为了心目中的爱情,不惜放下高贵的身份,与普通女子共侍一夫,一次又一次的放低自己的底线,默默地忍受着父亲走向大娘的房间,无声的流着泪,脸上却还要装着笑容。 她说,这是爱情。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一种妄想。 “倘若真心爱上了,恐怕很难控制住那份情意。”赵长轻说道。这是他母亲曾流着泪说过的话:“做不到,无非是不够爱罢了。” “是,你说得对。没有人可以让我为了他,放弃自我,放弃底线,我最爱的是我自己。”萧云一点也不否认。神情十分坦然:“自爱有什么不对?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指望别人来爱你?只有先爱自己,才有资格去努力爱别人,不是吗?” 赵长轻默然垂首。清凉的晚风吹拂着他的衣袂,银白色的月光包裹在他身上,料峭的身影显得有点孤寂。 萧云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被自己的想法扼住了。“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很天真?还是觉得太惊世骇俗了?” 赵长轻微微掀起眼帘,黑眸斜向她。她的言行举止向来比别人奇怪,这番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倒也不觉得突兀。只不过。他更深一层的认识到了她。她不仅仅是性子比别人闹腾些,胆子比别人大一些,更有自己的想法和坚守。 “但愿你永远做得到。”赵长轻真挚的对萧云说道。 萧云勾起嘴角。笑容好比星空璀璨:“没问题。” 赵长轻回之一笑,她敢不顾世俗的眼光,拿休书、开歌舞坊,尽情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活得比任何女子都潇洒。这样充满活力的人生。叫人钦羡。他希望她永远都可以这样活着。 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太子为何会倾心于她。她不止是独特有趣,她身上放肆的自由,更是让从小被宫廷宫规束缚的人嫉妒得发狂。 这样的女子,只适合放飞于广阔的天空中。深宫里的重重规矩,会折了她的翼。难怪太子不敢强硬的捆住她。而是选择放任。 他的情,竟深至如此。 “如此说来,你并不想入后宫?”赵长轻有意提醒道:“既然如此。你该对太子讲清楚,莫要惹得他无法自拔。” 萧云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被他一说,好像是她拖着太子不放似的。 “我早就跟他说得明明白白了,是他自己……”萧云顿了顿。懊恼的一摆手,干脆认了:“算了。都怪我,我不回洛京就碰不到了,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忘了。都怪我,为了某某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来这里受罪!” 赵长轻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莞尔一笑,道:“是我失言了,抱歉!我并不知你对太子已经诉明。见他对你十分在意,以为你在欲擒故纵,玩弄他的真心,所以试探了一下你的性情。得罪之处,还请包涵。” 萧云并不领情,她哂笑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他欲擒故纵了?我知道他的心意后,对他一直很疏离,下午时哄他是迫不得已,若不是他死活抓着我的手不放,我能那样吗?总不能一刀砍了他吧?” 赵长轻正色道:“是你低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若你无意于他,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不要给他一点希望。” 萧云睖睁,“放心,等复健一结束,我立马走人,远离洛京,远离你们这些人。这里跟我犯冲,我才不想呆呢!没走之前只要他来了,我就闭门不见,这样总行了吧?” “生气了?”赵长轻扬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萧云用鼻孔冷哼一声。 赵长轻从不会哄人,只能眼看着她气,束手无策。 萧云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这种大男人,别的女人生气了不会哄不要紧,将来他老婆生气了不哄,哼哼,等着跪搓衣板吧!但愿他娶个彪悍一点的。 脑中幻想着赵长轻头顶个香炉,可怜巴巴的跪在墙角边,萧云忍不住‘噗嗤’大笑。 赵长轻不解的看着她,怎么刚才还气呼呼的,一下子就笑出来了? 萧云冲他得瑟的挑了个眉,眼睛翻向左上方。 静默片刻,赵长轻猜想她应该已经不气了,便问道:“远离洛京,你打算去哪?” “关你什么事!”萧云闲闲的道。 “我统领三军,洛国各处都有些下属,或可给你一方庇佑。” 萧云凉凉的说道:“高攀不起。我吉人自有天相。” “外地不比洛京,天高皇帝远。你一个女子想要安稳求生,不被地方强权欺压是不可能的。”赵长轻一本正经的说道:“有些背景庇护,总要好些。你救我双腿,如同救我性命,我给你庇护当是报恩,也没什么不可接受。” 萧云知道他说的不假,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她一没身份没武功的女子遇到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根本无计可施,洛京城里都有恶霸,何况那些小地方。 但是,她不想,依靠任何人。萧云断然拒绝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严师出高徒 <>“若你坚持这种妒妇的想法,当真无好归宿,又如何寻求依靠?”赵长轻直言道。 萧云挑了挑眉,赵长轻这番话是为了她好,但确实让她哭笑不得。若她生在这个时代,或许会欢喜的接受太子,又或者是安心的呆在煦王府里期盼着煦王爷的临幸。但是,她受了二十五年的现代思想教育,无论怎样,她的想法都不会改变。就算在世人眼中,她的想法荒谬得近乎于可笑。 “嫁人不为依附,若遇不到真心待我之人,独身又有何惧?何况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老。没有人可以管得了我一辈子,我总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既然这样,何不早点跌倒,也好早点学会生存的法则,早点站起来。” 赵长轻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投注到萧云身上,目光怔然。她的独立与自主,令他从身到心的震动。他倒是忘了,若没有子煦,她现在还活得风生水起。起初见她时,只觉得这样的女子有些怪异,冲动和彪悍。即使有点小聪明,也难已令人为之侧目。 可是认识的时间越长久,越容易发现她身上独特的气质。举手投足间也会不经意的流露出魅人的诱惑,鼓励他时温柔细语,说笑时偶尔娇羞的模样,闲聊时妩媚的笑容,女儿家的韵味在她身上毕露无遗。 赵长轻不由得越来越迷惑,他手里的探子本领了得,几乎没有查不到的消息,除非是苍弩费心雪藏的神秘部落,而她,萧云,是个高深的细作。所以,他几近执着的断定,现在看到的这些都是假象。 不若如此。为何会寻不到她变化的来源? 她的目的是什么他探不出,唯有一样可以确定,她想要的东西,太子给不了,所以才想出这么一番话来推脱太子。她如今身在赵王府,就在他的身侧,或许她的目的,就是身为三军统帅的他…… 她对他完全一副信任的态度,似乎什么话都对他说了,这么做。是否想骗取他的信任? 如此推测,一切似乎都变得合理了。 赵长轻黑眸微微闪烁,如若这般。不如将计就计……思及此,他侧脸转向萧云,她坐在石阶上,单手抵着脸颊,无精打采的。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气。 “乏了就回去睡吧!”赵长轻开口说道,语气竟出奇的轻柔。 可是萧云正犯困,没听出来,“你以为我不想呀?屋里闷热,睡睡就被热醒了。” “你怎么这么怕热?”赵长轻浅笑道:“我知道郊外百里处有一个庄园。围绕在绿茵之中,四周大半是湖水,不如我们明日便搬过去避避暑气。” “哇塞。围绕在绿茵中?还有湖?是天然的吗?那岂不是人间仙境?”萧云听到这话,顿时神采飞扬。“我要是爱上了不肯走怎么办?” 赵长轻耐心解释道:“不是什么人间仙境,是皇家园林。湖是自然形成的,其余则是御林部专门为皇族人避暑、休养建立的行宫。不过近几年来宫中建造得也不错,所以鲜少有宫人去。带你去倒不是什么难事。你若爱上那里不肯走,可真叫我为难了。” “那还是算了吧!” 赵长轻摇摇头。道:“你若喜欢,我可送你一处类似的小行宫。不过,住在这样的地方,冬日可要受罪了。” “哦。”萧云恍然:“四周都是水,冬天一定很冷对不对?” “自然比别处要冷上一些。” 萧云耷拉脑袋,实话说道:“那算了。我不仅夏天怕热,还冬天怕冷,春秋天又怕忽冷忽热。” 赵长轻勾起唇角绝美的轻笑,亮如星辰的眸子因此而更加炫目。 坐了一会儿,赵长轻想到了一个方法,于是说道:“书房临湖,开着窗入眠,或可凉爽许多。不如你搬去书房睡吧!” 萧云黑线:“开着窗户,还对着湖,热不醒也不被虫子咬醒了。” 赵长轻微微拧眉,看来还得想个法子驱蚊虫。 好不容易捱到天色朦胧发亮,这个时候是最凉快的,萧云哈气连连的起身,道:“我得趁这个时间去睡一会儿。” 这一睡,竟到了大中午。 萧云跑到复健室时里面已空空如也。她安慰自己,虽然没有在一旁盯着,但至少说明赵王爷没有多练。转念又一想,他不会也睡到大中午吧? 跑去书房一看,赵长轻一身清爽的坐在书案后,执笔写着什么。他今天难得没有穿黑色的衣服,而是换了深紫色的,看上去多了几分贵族之气。 “嗨,中午好。”萧云笑嘻嘻的过去跟他打招呼,顺便问一下:“你也睡到现在?” 赵长轻卷眸睇了她一眼,随手拿起一本书放到自己面前,盖住了下面的信。“做了这么久的训练,腿稍微有点知觉,我岂可前功尽弃?” 萧云‘嘿嘿’一笑,夸赞道:“你好勤劳!” “传膳。”赵长轻对着门外朗声一唤,外面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你眼皮真亮!正好我饿了。”萧云嬉笑着摸了摸肚子,然后盯着赵长轻的脸仔细看了看,非常羡慕道:“你精神好好哦,一夜没睡也看不出来,还有心情去运动。” 赵长轻淡然说道:“这对习武之人并不难。” “是不是盘腿打坐片刻就能比得上普通人睡一夜?”萧云满脸兴奋的问道:“这个是不是叫‘内功、元气’?” 赵长轻抬眼深看着她,道:“的确如此。” 古代还真有哎!这么宝贵的东西,可惜后来失传了。萧云为中华武术的博大精深而自豪,也为失传感到惋惜。 吃完早午饭,萧云又被赵长轻抓去练毛笔字。认认真真的临了一首长辞后,她拿过给赵长轻看,他点头赞赏道:“有进步。” “严师出高徒嘛!”萧云小得意,顺口说道。 “为师怎么听不出来,徒儿这是饮水思源呢?还是责怪为师太苛刻了?”赵长轻失笑道。 萧云急忙否认道:“我当然是感激不尽了!喝水不忘挖井人,这个道理我懂。你想吃什么,今晚我给你做顿丰富的谢师宴,怎么样?” 第一百一十二章:控制自己不喜欢 “谢师?”赵长轻眼底笑意渐浓:“这水平就自鸣得意,准备出师了?” “差不多,就行了吧?”萧云嗫嚅道。顿了顿,她贫嘴道:“我知道像我这种聪明好学的人才不多见,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就忍不住想好好栽培。可是,” 萧云故作深沉的一字一顿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言下之意,你的腿一好我就走了,估计那天也不远了,就算再辛苦我也练不出书法家的样子。 看她,多有自知之明。 赵长轻目光骤然一沉,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现在就去厨房准备。”萧云说完,急着跑了出去。 开玩笑,上学还得放暑假呢!学了这么多天的毛笔字,就不能放她休息几天?而且,她又不追求当什么书法家名垂青史,字拿得出手就行了,干嘛一副非得要让她练出个名堂来的架势?萧云小心眼的认为,像赵长轻这种对自身要求高的人,就是不想别人看到她的字时,一副这种字竟然是你教出来的鄙夷状,觉得没面子。 天知道赵长轻一手好字源自于他那学问天下第一的父亲从小栽培,即使在军营中,他也养成了每日刻苦练字的习惯,从不松懈。他的字连朝中的文官都不如。许多人盼着他的墨宝都盼不来,萧云得他传授,等同于间接的得太学真传,她居然还说风凉话。若是让那些求之不得的人听到,估计会怄得吐血。 别说他们了,若是赵长轻得知萧云心里的真实想法,恐怕也会被气得不轻。 晚上,萧云做了一桌的好菜好饭,说是谢师宴,吃得最多的却是她自己。赵长轻每个动作都十分优雅。咀嚼食物时不疾不徐,有条不紊,今日也是如此。不过他始终微蹙着眉头,似乎有什么心事。 “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萧云看他的表情,开玩笑道。 赵长轻闻言,停下动作,直直的瞅着她。 如果他真的舍不得,应该是悲凉的表情,怎么看他的眼神有点冷?生气了?可能他不喜欢开这种玩笑吧!萧云赶紧表明:“我开个玩笑而已!” 见赵长轻仍旧那副表情,她又急着补充了一句:“按我预算。离你康复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我的书法应该还能再精进一步。” 赵长轻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继续吃饭。 他果然是在意这个。萧云腹诽。可见他教的每一笔一划都投注了很深的心力。无论怎么说。她得感激他,将她从零基础拉扯到笔画端正这么高的水平。 萧云孝心大发,夹了一大口菜送到他碗里,冲着他甜甜一笑,说道:“恩师。这段时间您辛苦了,多吃点。” 赵长轻似笑非笑的瞟了她一眼,将碗里的菜吃了下去,萧云忙不迭的又夹了别的菜补上。赵长轻终于知道,她都是选着自己爱吃的菜夹给他,刚才那个只是凑巧他也比较喜欢罢了。 “想不到你出身豪门。居然不挑食哎!”萧云一边嚼着菜一边好奇的问道:“还是在军营里没得挑?” 赵长轻淡然答道:“行军生活清苦,自然没得可挑。” “那你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你是大将军,可以单独点的吧?” “大家同一阵地。同御外敌,怎可吃独食?” “所以养成了你不挑食,什么都吃的好习惯?” 赵长轻抬眼看她,心下明白她是见他把碗里的饭都吃了所以才这样认为,于是说道:“每个人都有偏爱的食物。但条件所限,投军的人都会自学一套控制自己不去喜欢的本事。有什么便吃什么,决不浪费。” “真可怜。”萧云同情道:“我就不行了,明知道肉吃多了无益健康,还会变肥,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我觉得,若是能控制的,就算不上是喜欢了。” 赵长轻略微一怔。 萧云继续自言自语的碎碎念道:“你一直也没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就一直以为你什么都喜欢吃。原来你不喜欢的也可以咽下去,服了你了!有时候我真佩服你们侯门中人,即使不喜欢的,也可以联姻,一起过一辈子。” 说着说着,萧云不禁有点同情赵长轻来,“娶谁不由自主,吃什么也无所谓,你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她指了指桌子上的菜,问向赵长轻,准备给他多夹一些他偏爱的:“这里没有条件限制,你不用控制自己,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这个油焖茄子喜欢吗?这个呢?还有这个?” 赵长轻被她方才的话问住了。他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是啊,他的人生有什么乐趣呢? “我给你推荐一个,你尝尝看怎么样。”萧云看到他发愣,还以为他是很久不选择,已经忘了自己偏爱吃什么了,不禁更加同情他。 一顿晚饭,两人吃了好长时间。萧云决定以后每天都下厨做几道菜,帮赵长轻找到自己的偏爱。 饭后,萧云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去院子里散步。大约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她又开始奔跑。她今天的目标就是要把自己累得瘫倒,势必累得爬不动了,这样才能睡得沉,夜里也就不会热醒了。 满头大汗的回房,萧云大呼:“快快快,洗澡水,我要泡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 洗了个澡后,萧云穿着单薄的凉衫坐在床沿边扇扇子。这时,呤月端了一个盆子进来。萧云累巴巴的,懒得问她是什么。 呤月伶俐的将盆子先放到桌子上,端了一个小板凳放在床尾旁边,又将桌子上的那个盆端过去。 “你端来端去的,什么东西啊?”萧云忍不住问道。 “王爷说这个法子兴许能凉快些。”呤月面带微笑,语调平稳的回道。 什么法子能降温? 萧云迷惑的伸长脖子张望了一眼,不禁两眼圆瞪,惊呼道:“冰块?”她一下扑过去抱住那个盆。 顿时,一股冷气迎面袭来。刚才还在火热中,现在一下子到了冰山前,身体瞬间过度了冰火两重天,萧云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小心着凉。”呤月嗔道。欲拿外衣给她披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透心凉 “别!”萧云挥手打断了她,闭上眼睛做享受状:“让我再感受一下,被空调冻醒的感觉。” 好——幸——福啊! 被这种久违的感觉包围着,一股无以言说的乡愁不觉萦绕上心头,萧云几乎要飙泪。 呤月疑惑的看着她,“空调是什么?” “一种能让人安然度过冬夏的神器。”萧云由衷的答道。舒服透了,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颇为怨恼道:“有冰块不早说?要是我知道的话,早就可以做刨冰吃了!” 转念一想,她以前在历史书上看到说,古代人也很懂享受,夏季会冰镇瓜果来解暑。古代大户人家几乎都有冰窖,何况是王府呢!是她自己忘记问了。 呤月却说:“冰都是冬天时河水冻起来,然后一块一块凿开采回来的。王府这么大,地下冰窖倒是不小,可惜赵王府去年冬天的时候还没有竣工,自然没人想到去河水采冰回来。” 呃?萧云不解,“那这个是哪来的?” “是宫里送来的。听说前头忙乎了一天呢!现在冰窖都堆满了。” “真是及时雨啊!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送这个来?”一想到可以吃上刨冰,萧云就又开始激动了,她掰着手指头算道:“明天我就做刨冰,水果刨冰,双色刨冰,多色刨冰……每样挨个做,全王府的人都有份。太棒了!” “皇上日理万机,又是个大男人,哪会想到这些小事?”呤月神情不明的瞅着萧云道:“是王爷亲自开的口。” 萧云无辜的眨眨眼,“你的意思,他是为了我?” “王爷是高高在上的战神,从未开口跟别人要过什么。”呤月意有所指道。虽然要点冰没什么,但是。她跟随王爷多年,从不曾见过他为了生活上的琐事,主动跟别人提要求。 “那是因为以前在军营里,受条件限制。现在有这个条件,干嘛不好好享受?”萧云不觉得是特别为了她,“有了冰块,大家夏天都可以过得很凉爽,不是吗?我只是沾了他的光而已。” 呤月浅笑,不再作声。有些事萧大夫不懂,她却知道。虽然主上心思沉。他们做下属的很难猜测到,但她从小相随主上身边,至今十几载。对主上的脾性也能摸出个一二来。莫肖说主上这般明显的表现,寻常人都能看出几分。不过,这是主上的私事,轮不到她管,她只需要做好主上交代的任务便是了。 “哎。你那儿有没有?”萧云特意问呤月。 “奴婢耐热,不需要。”呤月简单答道:“萧大夫没什么事吩咐,奴婢退下了。” “嗯,晚安。”萧云抱着大冰块,心情特别好。有了冰块以后,屋子里陡然凉了几度。绝对不是她的心理作用。 安然躺下之后,萧云左右瞄了瞄,突发奇想。反正床大,不如干脆收拾出一块空地,把冰盆端上来? 这样一想,她就立刻行动了起来。 哇靠,好重! 萧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冰盆搬上床。刚才见呤月搬来搬去的,气都不喘一下。她好郁闷。呤月看起来又不胖,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冰块靠得更近一些,周围的温度果然又下降了许多。 萧云大咧咧的舒展四肢,闭上眼睛。这下终于可以放宽了心睡觉了。 今夜,她的的确确睡了一个好觉。可是,她忘了一件事——冰块会吸收热量,最终化成一滩水。 于是翌日早晨,当她有点清醒,又有点迷糊,准备翻个身换一个姿势接着睡时,悲催的事情发生了——那盆冰化作的水当即把萧云浇了个透心凉,她一下子被冻醒了,身体冷得直发抖,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一场伤风感冒是避不可免了。 整张床都没能幸免,湿了个遍,床边的地上滴满了水。萧云僵直的下床时没有注意到,脚下打了滑,华丽丽的摔了个四脚朝天。 “啊——!” 新的一天以她这声悲惨的尖叫拉开了帷幕。紧接着,便听到她那惨绝人寰的痛呼声响彻了整个赵王府。 呤月离她最近,第一个赶到了现场。见到这个场景时,先是一愣,然后连忙过去扶萧云。 “小心,地上有水。”萧云好声提醒,可是已经晚了。 呤月脚下一溜,身体立刻失去重心,往地上栽倒。说时迟那时快,她突然凌空旋转,一只脚朝天,双手撑在地上,在离地面还有半尺的地方稳住了。 好敏捷的身手。萧云看得傻眼了,半响才呆呆的说道:“原来你会武功!” 难怪端起一盆冰不费吹灰之力。 呤月迅速收起动作,眼神不自然的躲闪了一下。须臾,她说道:“奴婢的父母是杂役,所以奴婢学了些花拳绣腿。” “这还算花拳绣腿?你刚才那个三百六十度凌空翻身帅呆了!”萧云两眼都看直了。 “还有心情说笑,摔得不够疼?”赵长轻冷淡的声音蓦然响起。 萧云和呤月一齐朝门口望去,一身黑绸外衫的赵长轻面沉似水坐在轮椅上,缓缓进来。身后跟着沉风。 “还坐着?地上不凉么?”赵长轻肃着容,怫然嗔怪道。 呤月急忙去扶萧云。萧云一手靠着她,一手支着地面小心的爬起来,坐到一边的板凳上,心里纳闷,他发那门子火呀?不过是浸湿了他家的一张床嘛,又不是坏了。 “啊~~切~~!”萧云冷不丁又打了个喷嚏。 赵长轻皱眉吩咐道:“呤月,你给萧大夫找身干净的衣服,扶她去我房间,先沐浴更衣,再传白录诊治。沉风,你去吩咐厨房烧点热水送到我房间。” “是,王爷。”呤月和沉风齐声应道。然后有条不紊的各自分头行动。 视线落回萧云身上,赵长轻不知该说什么好,低低嗔道:“这么大的人了……” 萧云顿时感觉自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被家长抓了个现形。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汗!这么大的人了,还出这种错,好糗,好丢人! 来到赵长轻的房间,呤月关上门,将带来的干衣服、擦身的软布放到屏风后,对萧云说道:“萧大夫,先把衣服脱了吧!湿衣服贴在身上,会染凉气进身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自惭形秽 “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出去吧!”萧云道。被人看光光怪难为情的。所以她洗澡的时候一直不让别人在场。 “以前可以,这次可不行。王爷在外头等着呢!奴婢伺候不好,王爷会责罚奴婢的。”呤月撅嘴委屈道:“萧大夫是不是嫌弃奴婢?不若,去换个侍女来伺候?” 萧云很郑重的表示:“真的不用。你快出去吧!要不,你就在外间,反正不许看我。否则我会洗不下去的。” 越是这样,呤月越觉得萧云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眼下她已暴露了武功,萧大夫极有可能对她生了怀疑。今日无论如何,她也要从萧大夫身上挖出点蛛丝马迹来。 几个侍女拎着热水送进来,萧云等她们都走了,才从身上脱下湿漉漉的睡袍。幸好她习惯了裹睡袍睡觉,睡袍并不单薄,不然一盆水浇下来,衣服贴在身体上,非把她的身形映衬出来不可。 泡了十几分钟,萧云感觉额头已经出汗了,再泡就得中暑了,于是起身穿衣服。 呤月躲在死角处,屏住呼吸打量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可是她身上如玉一般洁白无暇,没有任何标记。 待萧云坐进那边的桌子旁,呤月悄无声息的从死角那儿走出来,默不作声的退出了房间。 白录已经在外头等了一会儿,见呤月出来,便起身进去。 赵长轻没有动,呤月知道王爷是在等着自己的汇报,于是连同武功曝光的事和盘托出。 “以后,你安心在她身边做个侍婢,只需汇报你认为不寻常之事即可。”赵长轻听完后,忖了一下,吩咐道:“她的底细。我另寻办法刺探。” “这……”呤月有点犹豫。主上虽然万事聪明,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感情的事,萧大夫那么特别的性情,别人很难不为之瞩目。尤其是送发簪一事,不知主上会不会已经着了她的道,而不自知。 赵长轻目光一凛,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你有异议?” 呤月惶然垂首:“属下不敢。” 赵长轻敛回锐利的眸光,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经过,进了房间。 “拜你所赐,王爷的一世英明全被你给毁了。”白录一边为萧云把脉。一边凉凉的道。 萧云一头雾水:“我怎么毁他的英明了?” “王爷神武,做事果决,大小事宜皆在运筹帷幄中。指挥行军从不错断。这次却好心做了坏事。” “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又没有怪他。” “可是王爷定会自责。” 就好比上次无意中烫伤了她一样,夜里默默的守了她一夜。 想到这个,萧云顿时觉得有股暖流从心底莫名的涌动起来。 白录诊完脉搏,习惯的拿出清凉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开始下笔开药。 萧云看到他这个动作。自然而然的联想到电视上的大夫,看完病之后就说‘照着我的方子去抓药’这句台词,还以为白录忘了,所以提醒道:“你那儿不全都是药吗?还用我去抓?” “我打算整理出一册医书,所以每看一次病,便将之记录下来。” “呵呵。”萧云笑道:“怎么。想流芳百世?好伟大的理想!” 话音刚落,赵长轻进来了。不等他开口问,白录便主动说道:“萧大夫寒邪入侵。喝几副驱寒的药,晚上睡觉莫再着凉,三天便可痊愈。” “从你嘴里听到这声‘萧大夫’,我有种自惭形秽,无地自容的感觉。”萧云一脸悻悻然。 白录撇嘴。“我也觉得浑身不自在。”身为‘大夫’,这点小病都不能自医。还要他亲自出马。 萧云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巴巴的看着他,说道:“那以后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我真的不介意。顺便问一句,有没有不苦的药?” 白录用眼角飞快的扫了赵长轻一眼,再懒懒的睇向萧云,不冷不淡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萧大夫!” 萧云五官一纠,在心里叫苦连天。 白录对赵长轻虚行一礼,然后带着呤月去抓药了。 “我遣人送了一盆西域的食虫花来,你今晚搬到书房去住吧!”赵长轻看着萧云,淡淡的说道:“晚上就不必用冰降热了。” “哦!”萧云生着病,浑身没精神,说话时也恹恹的样子。根本没有那脑细胞去考虑怎么这么快就有这种灭虫神器了,昨天还没听说。 书房临近人工湖边,开着窗户时,轻微的风一阵阵的吹进来。萧云被赵长轻强行盖上毯子躺好。呤月端来煎好的药,萧云瞥了一眼,立刻有股想吐的冲动。 人也真是奇怪,以前在煦王府,为了防止体力不支无法应对找茬的人,一碗黑汤药二话没说仰头一口灌下了,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没有敌人,不用上班,没有任何压力,反而变得娇气了,抿一小口都觉得苦得不行,再喝就死了。 “我真的喝不下去了。”萧云苦着脸哀呼道。她连指着门口说‘看,有飞碟’,然后想趁赵长轻分神之际把药从窗口泼出去的招数都用上了,可是赵长轻根本不上当。 “你该到时间训练了。”萧云干瞪着赵长轻,提醒道。 “喝了它我就去。”赵长轻用下巴点点手里的碗,说道。别看他一副平淡的口气,可是态度十分坚定。 萧云紧紧咬住下唇,看了看碗,再看看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拿出一副赴死的姿态,捏着鼻子一口闷了。 全部喝完后,浓浓的苦味渐渐袭上她的味蕾,在嘴里慢慢扩散开,仿佛在一瞬间达到了她全身的知觉神经里。 那种苦涩的滋味甚至蔓延到了她的心里,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的难受。萧云被苦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她的表情太传神了,看得赵长轻忍俊不禁。他笑着摇了摇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糖果,送到萧云的唇间,顺便揶揄了一句:“苦尽甘来了。” 萧云双眼睁开一条缝看了一下,马上张嘴一口含住。顿时,甜甜的滋味驱散了嘴里的苦,她舒展眉心,一脸幸福道:“甜入心扉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练字的心得 “你今日不必陪我,好好在此休息吧!呤月在外面,有事叫一声即可。”赵长轻交代道。 “那你可别练过度了,知道吗?”萧云不忘叮嘱一句。 赵长轻浅笑不语,转身出去了。 中午,侍女来书房摆膳,赵长轻随之即到,把萧云唤醒。萧云睁开惺忪的睡眼,听到一声‘吃饭了’,迷迷糊糊的披着毯子就出去了。 赵长轻扬扬眉,没说什么。 “味道好淡,是不是忘记放盐了?”萧云刚喝了一口鸡汤,就皱起眉头。 “你现在宜吃些清淡的,不可挑食。” 啊?这么说一桌菜都是这样了?萧云带着浓浓的鼻音嘟囔道:“生病了嘴里本来就没什么味道,还不让人家吃好的。太残忍了!”说完,还不忘抽一抽鼻子,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真的很委屈。 赵长轻似是关切的嗔道:“把身体调理好了再挑嘴。” “没味吃不下东西,人只会越来越没精神,人家生个病都能养肥十斤八斤的,看来我要掉肉了。”萧云嘟起嘴,装得可怜兮兮的博同情。 厚重的鼻音加上可怜的样子,看上去的确惹人怜惜。赵长轻于心不忍,夹了几口菜给她,柔声骗道:“先吃点,晚上让厨子给你做些好吃的。” “真的?”萧云顿时两眼放光。 赵长轻笑着点了点头。 将就凑合了一顿,萧云吃完就滚到摇椅上,优哉游哉的闭着眼睛假寐。以前吃完饭怕长小肚子,再累也要先站一会儿。现在生病了,终于有理由给自己偷个懒了。 侍女收拾了桌子,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人。赵长轻坐到书桌后,铺上宣纸。摆好文房四宝,练起了字。 没一会儿,萧云陡然来了兴趣,哼起了歌。 “太子差人送了些东西来。”赵长轻没有温度的声音突然响起。 萧云当做没听见,继续唱。 “是给你的。还有一封信。” 萧云停下来,半睁开双眼偏头看赵长轻,懒懒的问道:“他又想干什么啊?” “他本想来看你,可是,一来怕上次那样,引来子煦。惹你不快。二来怕你见他反感,便只送了些东西来,衣食皆有。”赵长轻始终埋着头。视线一直落在宣纸上,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麻烦你先帮我收着,等他下次来了帮我还给他。所谓无功不受禄,我受不起。”萧云收回视线。 赵长轻语气平淡的说道:“他毕竟是太子,你连假以辞色都不屑。不怕他因爱生恨,治你个藐视皇族之罪?” “因为害怕,而欺骗他的感情,不是更该死吗?这事我可做不出来。再说,”萧云半起身,看着赵长轻。谄媚一笑,问道:“你会罩着我的吧?” 赵长轻掀起眼帘睇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你觉得你与太子之间。我会偏向于谁?” 萧云黑脸,瞪了他一眼。这还用问吗?可是,萧云满脸无所谓道:“你不罩着我没关系,不过,你好歹也得等自己过了河再拆桥吧?” 换言之。你就不怕我留一手,让你康复不了? 赵长轻眼神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慢慢说道:“我与你说笑而已。太子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萧云顿时垂眸不语,说的也是,太子……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 要是在现代,这种帅气多金,脾气又好得不得了的大帅哥如果对自己有意,肯定会忍不住动心的吧? 萧云幻想了一下,假如和他在一起……思绪刚飘忽了一会儿,她猛的又收了回来,连忙在心里否定:不对不对不对,他各方面条件虽然好得没话说,但他并不是那种能令她砰然心动的类型。即使在一起了,最多只是相敬如宾,绝对没有那种触电的感觉。 那不是爱情。 很多已婚者说,当初不管爱得有多浓烈,结婚时间长了,也会逐渐平淡如水,最好的结果就是化作亲情。 萧云认为,即便结局如此,至少曾经非常浓烈的爱过,体会过那种为爱奋不顾身的激情。不能一冲上来就是亲情,一辈子都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岂不是白活了?相反的,只要用心爱过一次,即使最后归于平淡,也心甘了呀! “若太子为你放弃一切,带你远走高飞,你还会这么彷徨吗?”赵长轻见萧云失神,脸上有些惆怅,忍不住问道。 萧云叹了口气,躺会椅子上,目光涣散,没有焦距,“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感动得了天地,也打动不到我心底。以前我以为身份问题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现在仔细想想,其实只是不喜欢,所以才诸多借口。” “太子那般的人品性情,你竟看不上?”赵长轻颇为讶异。 “爱情,不关乎身份、学识,一切问题,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知道,那个人是让你一想到,就觉得特别安心,浑身充满了力量。” 一想到,就觉得特别安心的人?赵长轻敛下黑眸,沉默不语,似在思索。 静默须臾,萧云摇晃着椅子闲聊道:“你的字已经写得很好了,还要练啊?”以前都是赵长轻在上面悠哉,她在书桌前苦练。现在终于轮到她了。 赵长轻收起思绪,注意力重新回到宣纸上:“学无止境,一日不得荒废了。你以后也要时常练练笔,以免生疏,字体又打回了原形。” “嗯。”萧云点了点头,表情认真的说道:“我发现,练毛笔字不但可以修炼一个人的气质,改善容易急躁的脾气,还可以在无形中打发走很多无聊的时光。一举双得。” 赵长轻闻言,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让她练字不认真练,倒存了打发时间的心思,还打发出了心得。 摇椅摇啊摇,萧云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赵长轻没有管她,安静的坐着那儿练字,练累了便从身后挑本书来看。 晚上到了吃饭的时间,萧云自动的醒了过来。一看是粗茶淡饭,顿时咋呼起来:“说好的大餐呢?” “晚膳食过量容易积食,不宜睡眠。你吃点清淡的,明日再说。”赵长轻态度冷酷,不容反驳。 显然中午是在骗她。萧云扁嘴,干坐着不动。赵长轻视若无睹。萧云不爽的哼唧了两声,拿起筷子勉强吃了几口。 第一百一十六章:吸心大法 吃完饭,又是黑乎乎的药。 萧云皱眉瞄了眼赵长轻,他一脸沉静,好像非得看着她喝下不可。萧云也不动落跑的念头了,直接问道:“那个糖还有吧?” “喝了不就知道了吗?”赵长轻语气一如往常那样没有温度。 “你不会又说,晚上吃糖对牙齿不好吧?”萧云已经对他的诚信度产生了怀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赵长轻无奈的拿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倒出一颗淡紫色的小颗粒,摊开手心,语气有了点温度:“这下可以放心喝了吧?” “那么多啊?能不能多给我一颗?”萧云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铁皮小盒子,满脸期翼道。 赵长轻用下巴指了一下桌子上的药碗,语气平淡,态度却不容商量:“先喝药。” 萧云立刻捏着鼻子,一口把药灌下了肚。含着那颗紫色的糖,她将手伸到赵长轻眼皮下,想多讨要几颗。 “你方才提醒我了,晚上吃多了确实对牙齿不好。”赵长轻将小盒子收回袖子里,眼底隐着笑意。 萧云后悔不迭,冲动得想过去挠他。这个人,别看他平时闷不吭声的,绝对是个腹黑高手。自己那点本事,对付他是无望了,还是好好珍惜眼下吧! 萧云气鼓鼓的把心放到现在拥有的那颗糖上,紧紧的吸舔着,越吸越觉得香醇。她忍不住好奇道:“这糖味道浓郁,有点葡萄的味,又有点奶味,加在一起很香甜,你在哪买的?” “和食虫花一并从西域送来的。”赵长轻深深的睇向萧云,问道:“你没听过吗?” 萧云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我只去过南方。还没去过西域呢!” “是么?” 萧云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质疑,继续好奇的问道:“御国不是在洛国的北边吗?那儿才是你的根据地呀!怎么西域你也有熟人?” 赵长轻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常色,淡淡的回道:“行军时听说有这些东西,便打发人去问了。” 萧云诧异,那边打发人去问,这边就送到了,也太快了吧? 古有汗血宝马,可日行千里,她不怀疑速度上有问题。但是。通常这么急都是非常大的事。他却为了她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用上了这么大的排场,他…… 萧云两眼黑溜溜的斜瞄着赵长轻。他不单单有着慑人心魄的正脸,侧面的线条也完美到无可挑剔,十分吸引人的眼球。萧云不自觉的被摄住了。 赵长轻察觉到她的视线,疑惑的转头看过去。 对上他如漩涡般深沉的星眸,萧云浑身一搐。猛然抽回神经。偷瞄帅哥被抓到,实在太丢人了。为了掩饰尴尬,萧云先发制人问道:“你是不是对我施了吸心**?” “吸心**?”赵长轻若有所思的默喃道:“闻所未闻。听着像是一种魔功。” “可能是我精神不好,产生了幻觉吧!”萧云自言自语了一句,起身对着空气说道:“我回去睡一觉。”她不敢再看赵长轻,她怕再多看一眼。自己便会被深深的吸进去,不能自拔。所有的猜疑她都不能再深想下去。 越过书架旁边的帘幕,后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以前赵长轻会在这儿小憩片许。或是针灸。萧云躺在床上,感觉鼻尖始终萦绕着一阵阵特属于赵长轻的雄性味道。她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的浮想联翩。想着想着,竟入了梦中。外面的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 午夜,局促的空间悄然进来一个人。他扫了一眼被萧云蹬开的毯子。不以为杵,好像料到她会如此。动作轻缓的重新替她盖好后。又在床边默默的守到了天亮方离开。 大清早,就听到萧云大吼一声:“热死了——!”一夜好眠的她被脸上流到脖子里的几道热汗给烫醒了。一脚踹开身上的毯子,当即感到一阵舒爽的凉意。 意识逐渐清醒,她不禁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自觉了,再热也把身体捂得严严实实的? 不过流了一身的汗,果然感觉身子轻巧许多。嗅嗅鼻子,嗯,不错,也通透了一点。 书房没有浴桶,呤月来说厨房已经烧好了热水,送到了她原来的房间里。萧云裹着毯子就这样过去了。 洗了身上的汗,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萧云又回到书房吃了早饭,吃完后又滚回床上去。呤月已经抱了一块新的毯子送过来。萧云舒服的抱着毯子,闭着眼睛休息。身子一天没好透,她就哪也不想去。 到了晚上,她老老实实的把毯子裹在身上,心想明天早上起来肯定能全好。 果不其然。 第二天早上被热醒后,萧云觉得全身超级精神,大有‘俺老孙又回来了’的气势。呤月端了和昨早一样的清粥小菜来,她却说:“我现在胃口好得能吞下一口牛。” 呤月抿嘴笑了笑,说道:“萧大夫身体好了,可要做顿丰盛的,好好谢谢王爷。” “谢他?”萧云点了点头,道:“嗯,是该好好谢谢他,多亏了他的食虫花和葡萄味的奶糖,顺便再犒劳一下我自己。我要做一桌重口味的美食,全是肉。这几天吃青菜,我脸都吃绿了。” “王爷的功劳可不止这些。若不是王爷衣不解带的为你守夜,你能捂出一身汗,好得这么快?” 萧云愣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呤月,“你说什么?” 正好这时,赵长轻进来了。呤月冲萧云暧昧一笑,福身退了出去。 “夜里,是你帮我盖的毯子?”萧云问道。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不由得被自己的想法撼住了,忍不住问出口:“你、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赵长轻怔怔的注视着她,眼底的疑雾渐渐弥散,覆上了浓浓的笑意,低低自语道:“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 顿了一下,他眼角含笑说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萧云愕然,我可以这么认为?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赵长轻又淡淡的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不会承认。” 第一百一十七章:旧情人 额……他这么说,应该就不是了吧!萧云顿时舒了口气,同时心底又升起一种怪怪的感觉。难道是失望?萧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否认了,露出放心的笑容,很自然的问道:“那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你可以为我辛苦奔波,远道而来,我为何不可守护你?”赵长轻真挚的说道:“朋友间,不是该真心相待的吗?” “朋友?”萧云有些意外,从他这种外冷内心也不怎么热的人嘴里听到这两个字,有点怪异的感觉。 赵长轻道:“我的朋友皆是男子,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我不知该如何相待,便按内心想做的去做。” “哈哈哈哈。”萧云忍不住爆笑出声,来这儿一年多,突然听到这么时髦的词语,感觉好滑稽。她捂着肚子大笑,连连摆手道:“千万别说我是你女朋友,我可担不起。在我们那里,女朋友是恋人的意思。” 赵长轻目光陡然一凛,语调缓慢而深沉:“你们那里?” 萧云霎时笑容一僵,支支吾吾起来:“呃~~~”,‘呃’了半天,她也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谎言来掩盖,索性又保持沉默了。 赵长轻也不逼问,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试探多日,终于抓到了线索。他这时才想起,当听到萧云说‘御国在洛国北边’时心头滑过的怪异感觉是什么。正常人说到自己的国家,都会用‘我们洛国’,而说到敌国时,语气里都会带点怒气,而她说起‘洛国’时,感觉和说‘御国’是一个语调,仿佛这两国和她皆无关系。 如此说来…… 只要抓到一点头绪。后面的,就容易了。赵长轻微微勾起唇角,眼神神秘莫测。 “对了,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训练吗?”萧云打着哈哈岔开话题。 “最近有些累,便躲个懒。” 萧云一听,急了:“那怎么行?当你觉得累的时候正是向上的时候,走下坡路不累,你愿意吗?” “这几日感觉腿骨里有阴寒之气,很是不舒服。”说到两条腿。赵长轻脸色沉了下去。 “可能是要下雨的原因。”萧云过去蹲下身体,将他的前摆撩起,手抚上他的腿。正色道:“受过伤是这样的,以后每逢阴雨天气,可能就会有阴阴的感觉。我先替你揉一揉,待会再用灸草给你做个热灸。” 最近天气是不太好,很闷热。稍微动一动,汗水就哗啦啦的往下流,弄得浑身黏糊糊的,非常不舒服。看似要下雨了,却始终捂在那儿,不肯下来。赵长轻的腿越发觉得阴凉沉重。 好在有萧云在他身边悉心照料、帮他做物理治疗。双腿阴仄的感觉才消退了许多。 他却越发看不清她的目的了。 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帮他的外族人,他只想到一个。赵长轻注意着萧云的神情,探问道:“是宛露派你来的?” “婉露?”萧云手里的动作一顿。愣了一下,轻笑道:“没听说过,‘玛丽莲梦露’我倒是知道。” 赵长轻悱然,莫非是宛露不方便透露身份,所以隐了姓氏? “嗳。婉露是干什么的?她很有名吗?”萧云随口问道。 “你最好当没听说过。”赵长轻语气微冷道。 萧云疑惑的抬眼瞟了他一下,这人!刚才还好好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叫什么‘婉露’的是他什么人?竟然掌控着他的情绪。 越是这样,她越好奇。既然他不肯说,她可以问别人嘛! 趁空闲,萧云笑嘻嘻的将沉风拉到一边,打听‘婉露’这个人。 谁知沉风一听到这个名字,眼色瞬间变得严谨,一脸警备的问道:“萧大夫如何得知此人?” “是王爷告诉我的啊!可是我问他是谁他又不说。真是讨厌!” 沉风神情冷漠道:“既然王爷不肯说,那萧大夫还是别问了。” “你干嘛不告诉我?你的表情很可疑哦!”萧云阴惨惨的小声笑道:“这个‘婉露’是不是你们王爷的旧情人啊?” 沉风闻言神情大骇,眼睛直直的盯着萧云,厉声警告道:“萧大夫没有根据,可千万不可胡说!” “你这么紧张干吗?”萧云‘嘿嘿’一笑,心里已经有了底,他的表情告诉她,她猜对了一半。 沉风见她一副阴险的眼神,怕她的好奇心害死了王爷,于是很郑重的说道:“萧大夫,别怪在下没有提醒你,此人乃王爷大忌,更是洛国人的大忌,萧大夫万不可再提起。听到没有?” 这么严重? 愣了半响,萧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恍然道:“原来她不是洛国人?” 沉风蹙眉,犀利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萧云知道事情可能严重了,便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并且在闭上之前承诺道:“你放心,没人跟我说,我就再也不提这个人,忘了忘了忘了。” 不过心里还在腹诽,这人八成是敌国的首脑级人物,在和赵长轻交战时与之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情,但碍于身份,两人只能藏匿着内心的那份情意。 或者,他们之间根本就已经发生了什么…… 反正是之间有感情,最后没能在一起的戏码。 思及此,萧云如醍醐灌顶,当场明白了赵王爷刚才说‘是婉露派你来的’这句话的意思。他肯定是在猜想,心爱的人听说了他不幸的遭遇,于是寻遍天下名医,派到他身边来帮助他。但是因为各自所处的立场是敌对的关系,所以没有表明身份。 “呵,他以为我是那个婉露派来的?”萧云想到这里,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说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堵得慌!萧云锤了锤胸口。 赵长轻正好这时出来透透气。萧云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用鼻孔对着他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赵长轻微怔,不以为然。见她独自一人站在那儿做那个动作,视线扫了她胸口一眼,嘴角噙着笑意,道:“原来是这样拍小的。” 萧云起初没听懂,再细想一下,马上明白了过来,手再也不敢捶胸了,而是气得指着他,“你——!”低头看看自己尚未发育完全的胸部,不争气啊!她恨恨的一跺脚,羞愧外加恼怒的跑开了。 跑出没几步,她又突然折了回来,到赵长轻面前莫名的来了一句:“我是天使派来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暧昧的动作 天使?赵长轻一愣,心里迷惑,天使是哪个国家的使臣? 阴郁了好几天的天气终于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不过转眼就过去了。 这场雨下完之后,天气更加的燥热。 萧云就着一场大病,顺便赖在了书房。上午做复健时,赵长轻没有让她伴在身侧,她便终日窝在书房里,像冬眠一样,哪也不去。 这天中午,两人在书房里一同用了午饭。这边刚丢下饭碗,萧云那边就爬到了摇椅上去。养成一个好习惯需要很多天,坏习惯一下子就培养出来了。 “要是再来点饭后水果,就太完美了。”萧云摸摸肚皮,美美的幻想道。 “萧大夫好福气,想什么便来什么。”呤月的声音响起。 嗯?萧云一个激灵坐起来,转头一看,呤月正捧着一个粼光琉璃盏面带微笑的向她走来。伸长脖子张望了一眼,白色的冰块中间一片深紫。萧云大喜过往,语气激动道:“冰镇酸梅?” “快擦擦吧!口水都流出来了,一点女人家的样子都没有!”一旁的赵长轻故意板着脸嗔道。 对他老气横秋的语调萧云早习以为常,他只会动嘴说说,从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怎么样,她的胆子也愈发变得大起来,不满时可以瞪他一眼,或者冷哼一声,直接无视他。 “一、二、三……”杨梅拿到手里,萧云发现只有少少的几颗,她眨眨眼,不相信的用手指仔细数了一遍,真的一共就十颗,“太小气了吧?” 赵长轻手下笔走龙蛇,脸上淡淡然。慢声道:“这些冰寒的东西最好少吃,食过量有害于脾胃。” “但也太少了吧?还不够塞牙缝呢!杨梅很贵吗?”萧云埋怨了几句,拿起一颗大的一口塞进嘴里,气鼓鼓的小脸登时挂满了享受的表情,“好冰,好甜,好好吃!” 赵长轻手下练着书法,目光却不时的扫过萧云。这个女人到底是属什么的?刚才还像个不满的泼妇一样大声喧哗,此时又变成一副满足的小女人模样。 萧云吃完一颗,再拿时。忽然想起屋子里现在有她和王爷两个人,人家主人还没吃呢!她居然独自霸占着一整盘。于是不好意思的过去,拿一颗递到赵长轻眼底下。说道:“喏,给你。” 赵长轻视线绕开她的手,看着宣纸,“都给你吧!” “同一屋檐下,哪有吃独食的道理?!”萧云看他一手压着宣纸。一手拿着笔,便将杨梅送到他的唇上,十分自然的说道:“啊——,张嘴!” 杨梅被他的嘴唇碰过了,他不吃也不行。萧云得意的‘嘻嘻’一笑,赵长轻斜眉睨了她一眼。无奈的微微张嘴,就着她的手咬住梅子。 他清凉的薄唇碰到萧云的指尖,宛若温柔的亲啄了一口。萧云瞬间感觉一阵电流蹿入全身,脸倏地一下被红晕取代。嘴里的杨梅不断的向她的身体传达着酸酸甜甜的滋味,仿佛甜到了她的心坎里去。 “你的脸怎么这般红?”赵长轻不经意的瞥了她一眼,微微讶异道:“身子还没好透?”他以为是杨梅的凉气导致的,便伸手过去。欲将她手中的琉璃盏拿过来,不让她再吃。 “你干嘛?”萧云一把将琉璃盏收到身后挺胸护着。作势不给。 她一脸防备的样子,好像是要了她的命似的。赵长轻又好气又好笑,无奈的哄道:“等身子好全了再吃。 “一共才这点,还要收着?你也太吝啬了吧!”萧云一边辩护,一边从身后摸出一个杨梅送进嘴里。一副分秒必争的姿态,仿佛生怕赵长轻将它一把夺了去。 赵长轻不由得被她这个童真的动作逗笑了,也不忍心再剥夺她享受美食的权利,收回身体,无奈道:“你赢了!” “耶!”萧云开心的竖了一个胜利者的剪刀手。 赵长轻好整以暇的斜睨着她,颇为无奈道:“你怎么这么泼皮?” 萧云摇头晃脑的得瑟中,有点液汁流到了嘴角边也不知道,脸上还挂着憨憨的笑容,看上去傻呆呆的。赵长轻忍不住抬手过去,替她擦拭干净嘴角,“瞧你,吃得跟小花猫似的。” 萧云顿时如遭雷击,身体完全僵直。这个赵长轻,怎么就生得这么美?他仅是站在那儿不动,懒散的睥睨着她,她都觉得那双眼睛带着十足的电力,多与之对视一秒都会深陷进去。更屑说是他柔情的关心,这么暧昧的动作…… 简直让人窒息。 萧云登时心绪大乱,身体不受控制的放下里面已经所剩无几的琉璃盏,荒落而逃。 她一边奔跑一边在心里奉告自己,萧云啊萧云,你好歹是二十一世纪来的,受的是开放性教育,怎么被一个稍微点的亲密动作就搞得方寸大乱了呢?韩剧里面的帅哥比比皆是,镜头特写的时候整个大荧幕都在对着你放电,你用得着跟没见过男人似的吗? 淡定! 萧云一股劲跑到了荒凉的人工湖边,深吸一口气,但是无法阻止自己的内心在不停的数落自己:你想想,人家不但心里有个旧情人,等腿好了……即使他的腿不好,以他的身份地位,迟早也会有数不尽的美女挤破脑袋争相给他当大老婆小老婆。他自己不也为自己立了一个花名册,谁做大谁做小安排得好好的吗?你…… 等等!她想这些干什么? 萧云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即使赵长轻这厮是个情场老手,习惯了对女人这样,他毕竟是古人啊!她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独立自主的现代人,居然被一个小动作搅得心神不宁的,太丢人了! 这样一想,萧云的心情平静许多,脸上的红晕也逐渐散去。她想,被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关心过,以后再面对别的男人的花言巧语,也就不会轻易上当受骗了。 再说,这个时代的感情,没有现代快速,却比现代多情得多。 在外面晃悠了很久,萧云想了许多,确定自己的情绪绝不会再受影响,大幅度波动,即使和赵长轻对视个一、两分钟也不会败下阵来,她照着原路返了回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恻隐之心 回到书房时,萧云意外的看到白录也在。 “呦,出关啦?”萧云揶揄道。 白录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颇为不悦的道:“王爷说你身子发烫,烧还没退,嘱我过来给你看看。” 萧云摊开双手,耸耸肩,清澈的水眸里透出自信的光彩,真挚的说道:“我已经没事了。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了一趟。” 白录扬扬眉,转头无声的询问赵长轻。 “你粗枝大叶的,还是切个脉稳妥些。”赵长轻一脸严谨,老成持重的道。 萧云撇嘴,坐到凳子上,伸出右手腕,懒懒的道:“好吧!” 白录撩起前摆坐到一边,右手中间三指搭上她的脉。 静默片许,白录面无表情的收回手,习惯的拿出帕子擦了擦,又掏出纸和笔。 萧云一愣,十分不解,明明没什么的嘛!“这也要记录?” “开副药,吃两天就没事了。”白录低头挥笔,语气凉凉的道。 神马? “你公报私仇了吧?”萧云愕然,旋即怒眼相瞪。这个家伙,绝对是气王爷无缘无故的打扰了他的半闭关,心中恼火却又不敢对王爷发出来,知道她害怕吃药,于是乎拿她出气。 白录眼抬都没抬一下,简单对赵长轻说了几句,就走了。 “我不吃。”萧云恨声声明道。 赵长轻轻睇了她一眼,不以为意,等药拿来了再说。他弯下身体,说道:“你出去没多久,有个工匠送了个东西过来,说是你让做的?” 萧云先是迷茫,然后大喜。激动的飞速冲过去问道:“做好了?在哪呢?” 赵长轻从书案下面取上来一个葫芦状的木盒子。 “你怎么放地上?”萧云看到心爱的宝贝被人不尊重的放在地上,不禁皱眉责备了一句。当她看到葫芦状的大木盒子时,心头骤然涌起一阵酸涩,五味杂全。很宝贝的将它抱过来放到那边的大圆桌上,她伸出双手爱惜的在上面摸索。 木盒子上面一层刷了光釉,表面锃亮。和在现代的那把几乎一样。这是她来古代到现在,看到的最为相似的一把小提琴盒子。她不由得对里面的小提琴产生了巨大的期盼。 轻轻的打开,一把八分相似的小提琴呈现在她眼前。萧云伸出双手细细的抚摸,小时候辛苦学琴的时光不停的在眼前回放。 阔别多日,她终于找回它了。 小提琴在她的生命中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性。多少个伤心孤独的日子。是在它不离不弃的陪伴下度过的。这把小提琴虽然不是十分像,但足以勾起她心中对它无以言说的思念。 萧云将它拿起来放到肩膀上,用脸颊抵住。另一只手拿起琴弓,轻轻闭上眼睛,拉起了熟悉的旋律。 清扬的乐声缓缓响起,片刻,萧云皱了皱眉头。脸上掠过一丝失望。 还是不行!音色方便还是相差许多。 “怎么?御用工匠的手艺不得你心?”赵长轻将她从惊喜到失落的过程看在眼里,忍不住开口关心道。 “手艺的确非常好。可是,音色才是这把琴的灵魂所在。外形模样仿得再像,也奏不出它的精华。”萧云长叹了一声,苦涩一笑,道:“不过它应该会是我的余生中。遇到的最好的一把小提琴了。” 萧云一直以明亮的笑容示人,赵长轻极少见到她忧郁的一面,竟徒然生起恻隐之心。不想看到她忧伤的眉眼。 赵长轻过去拿起小提琴看了看,仔细研究了一下,既然外形没有问题,那就是弦的问题了?他决定向工匠要回萧云给他的原稿,试着自己动手做一把。不过在没有成功之前。他不想让萧云知道,以免给了她希望。最终又让她失望。 想到萧云看到满意的琴时,全身迸发出的惊喜和欢呼,赵长轻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唇角。 “你是从什么地方得知这把琴的原样?”赵长轻疑问道:“既然得到过,却为何又失去了?” “这个……”萧云支吾起来,眼珠子不停的转。 赵长轻扬眉,主动给了她一个理由:“又是说来话长?” 萧云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点点头,然后惭愧的低了下去。她好像用了好多个‘说来话长’来打发他的问题。幸好他从来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世间带琴弓的琴极少,我所知道的也就胡琴和雷琴两种。你口中的‘小提琴’真是闻所未闻。”赵长轻看着萧云,这次并没有试探之意,纯粹是出于好奇。 萧云眼神飘忽,似在闪躲。他的眼神太有杀伤力了,仿佛带着透视功能,可能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心底有什么秘密被他锋利的眼神一扫,就会忍不住不打自招。可是——要她怎么说呢? 在我们现代,带琴弓的乐器海了去了? 不知道他听了之后会不会也请个道士来驱鬼? 还是不要说了。 萧云心思千回百转,赵长轻不急不躁的等待着她的坦诚相告。但最终,萧云选择了缄口不言。 赵长轻无可奈何,依照她的性子,恐怕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问不出什么。强迫要来的答案,未必是最真实的。他会耐心的等着她主动交代出一切。到时,他便可以变被动为主动,不但得悉她的目的,还能将她掌握在手,做为自己的棋子反将一局。 “对了。”萧云坐着坐着,感到有点热,才猛然想起一件事:“前几天一直生病,差点忘了有冰。我去做个水果刨冰来吃。化失望为力量。” 说完,她起身匆匆跑了出去。 “你知道冰窖在哪?”赵长轻的声音懒懒的在背后响起。 萧云一下顿住脚,笑吟吟的转过身问道:“在哪呀?”心里祈祷,拜托拜托,他可千万不要再以什么‘伤脾胃’之类的话来堵她了。 赵长轻不知道她嘴中的‘刨冰’是什么,只知道她做出来的东西都比较可口,所以心里也有点期待。不过看到萧云急匆匆的样子,就忍不住逗逗她,看到她对自己讨好的笑脸,赵长轻满足的莞尔一笑,道:“让沉风带你去。” 收到他的话,萧云‘哧溜’一下跑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章:刨冰 当她的身影出现在厨房时,厨房的厨娘们一脸喜色,纷纷围上来嘘寒问暖的:“萧大夫,许久不见你了。” “听说你最近生病了?现在怎么样?” “我们一听你病了可着急了,但是又不敢上主院找你去。” “你喝的药又是呤月那大丫头亲自煎的,我们也没办法对你表示一下,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面对七嘴八舌的关心问候,萧云非常感动。聆听了一会儿,她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笑盈盈的说道:“首先,承蒙各位厚爱,鄙人在下我,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今天我特意来这里,当然是大展身手咯!你们又有口福了。” 众人闻言,欢呼声骤然响起一片,大家争相问道:“萧大夫今天要准备些什么吃食?” 萧云说道:“我今天要做的东西叫‘水果刨冰’,解暑效果非常神奇。不过不在厨房做,我是来厨房拿东西的。待会做好了,会给你们送一份过来的。” “哎,萧大夫,要不要帮忙?我去给你去打下手吧!” “我给你拿东西。” 大家自告奋勇要出一份力,顺便看看她是怎么做的。 “大家这么热情,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萧云阴惨惨的坏笑道。就等着她们主动开口呢!嘿嘿嘿!她分派道:“来,你去拿些水果,切成丁,顺便打汁。你拿食盆。你去拿铁勺子。你,拿些白砂糖,做糖浆。好了,大家行动起来。” 萧云差点忘情的脱口喊道:“go,go,go。” 刨冰不难做,难的凿冰。冰窖里的冰块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要弄成一丁丁的冰碎,得费多大的力气呀!守冰窖的长工只负责把大冰块凿成可以镇瓜果那么大的送出冰窖,剩下来的就不管了。 萧云也不想为难他们,因为冰窖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专门找了两个身体强壮些的厨娘,借了工具来,让她们负责凿碎冰。 分好工,萧云开始领着大家动手了。 沉风在一旁好奇的观看着,不善言辞的他向来不喜欢凑热闹,除了王爷的吩咐,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这次却被萧云鼓动起来的气氛所吸引。好奇的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喂,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干站着什么也不做,让我们这些小女子给你做吃的做喝的?”萧云瞥到沉风双手抱胸站在那儿看着。嚷也不嚷一声,太没绅士风度了!她不满的对他指手画脚了一通。 你们是小女子?沉风冷眼扫了一群身圆腰粗的厨娘,嗤之以鼻。想她也没什么事了,便回了书房。回去的路上他在心里懊恼,自己也真是的。明明是王爷的人,理当在王爷身侧等候王爷的差遣才是。站在那儿看什么热闹! 回到书房,沉风闷闷的向赵长轻一字不落的汇报了萧云的行踪。赵长轻听完之后,失声笑了笑,点头说道:“号召力很强啊!了解得越深刻,越是不容人小觑。”手不由自主的覆上双腿。深邃的眸光瞬间沉了下去。 “王爷的腿?”沉风两眉一拧,担忧道。 “快了。”赵长轻视线投向远处,慢然说道:“她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沉风紧绷的脸容终于有了一丝松懈。转而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便问道:“那,是否继续隐瞒下去?” 这个问题……赵长轻敛了敛眸光,长眉微蹙,半转身体。沉吟未决。半响,他才道:“我还未想出对策。且先瞒着吧!” 沉风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大感疑惑。王爷有惊天治地的文韬武略,十面埋伏之下且能快速的想出脱身之计,何以这么长久的时间,却想不到应对萧大夫的计策?莫非真如呤月猜想的那般,王爷动了别的心思? 如果萧大夫不是敌人派来的细作,王爷纳了她倒也是美事一桩。至少从她来到王府以后,王爷笑的时间比以前多很多。以前不觉得,自她生病卧床那两日,王爷整天绷着脸,整个王府里皆感觉一片死气沉沉。她一复原,王府里立刻又充满了欢声笑语,总是觉得书房里很热闹,朝气蓬勃的。 虽然萧大夫行为怪异了些,总是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只要王爷高兴,他这个做属下的也会替王爷感到高兴的。 时间悄悄的溜走,萧云那边已经大功告成了。 “哇,好漂亮!”五彩斑斓的刨冰一做好,便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在场的厨娘们无不惊叹于它的美丽光彩,纷纷忍不住凑脸过去闻一闻。 她们一个个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萧云真是啼笑皆非,笑着说道:“美女们,刨冰的味道是尝出来的,不是闻出来的。来来来,大家快拿碗,自己盛。” “这怎么行呢?”厨房里说话比较有分量的那个大厨娘朗声喊道:“该喊大丫头先来试吃,然后先送给王爷品尝,之后才轮到我们下人。” 萧云无语了,阶级观念严重啊!什么都要试吃,还要分身份等级谁先吃。要想改变她们的思想是不太现实的,她就不白费那个劲了。萧云端起一盆小的,然后说道:“今天做了这么多,每人都有份,不用客气。装完了自己的碗,其余的分给王府里其他人吧!这些我拿去和王爷吃。” 她又另外盛了一碗,叫了个人给白录送去。 迈出几步,萧云又折身回来,提醒道:“别怪我没告诉你们哦,这东西解暑不错,但是大凉,有葵水在身的女子暂时不要吃。没有葵水的也不要多吃,吃多了容易拉肚子。反正我以后每天都会做的,不要贪嘴哦!” “萧大夫,你姑娘家家的,怎么……”一个年纪轻一点的厨娘听到萧云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遮掩的说出‘葵水’两个字,顿时满脸羞红,很是难为情的样子。 萧云无奈的付之一笑。 去书房之前,她先找到沉风和呤月,分别给他们装了一碗,然后让呤月去找两个琉璃杯来,将碎冰放了进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除了不一起睡 “哇,好美!”呤月顿时眼前一亮,呼道。当她见到刨冰的第一眼时,就深深的喜欢上了它五彩斑斓的色彩。而当刨冰装进琉璃杯之后,呤月看到它散发出的流光溢彩,更是赞不绝口:“好漂亮。” “漂亮吧?”萧云兴奋道:“告诉你,这还不算什么。最漂亮的是多色刨冰。你赶紧去买个琉璃杯回来,以后就可以用它装刨冰吃啦!” 嘿嘿,别怪她厚此薄彼哦!赵王府的琉璃杯一共就几个,规定只让什么主人用。她想找回现代吃刨冰的那种感觉,所以就自私的独用了一个,别人都用碗。至于王爷,他是终极**oss,当然得好好巴结巴结他,给他最好的,当是回报咯! 呤月嘟嘴,叹息道:“哎——!琉璃可是世间难得的奇珍异宝,即使外头有卖的,也是价值连城。萧大夫,您就别寒碜奴婢了。” “这么宝贵?”萧云‘呵呵’的干笑了两声。汗!她本来还很遗憾,这种琉璃杯透明度一般般,没有玻璃杯装刨冰好看,但是条件有限,就凑合用吧!没想到在呤月眼中,这种透明度很一般的琉璃杯竟还是个稀罕物! 她的内心徒然升起一股身为现代人的优越感。 “不过能吃到这么冰爽又美丽的东西,奴婢这辈子也值了。”呤月不舍的小口饮啜着碗里的碎冰。 萧云含笑道:“你真有出息,这点小东西就满足你啦?我告诉你哦,我还会做很多既好吃又好看的美食呢!小心把你的嘴给吃刁了。” “萧大夫,您就别再做好看的东西给奴婢吃了,奴婢真心舍不得将这么好看的东西吃进肚子里去。” 萧云‘噗嗤’一笑,恶心了她一句:“你是舍不得把它们拉出来吧?” “咦——!萧大夫,你是女子家。怎可如此粗鲁?”呤月皱眉,被萧云的话逗得哭笑不得。 “我开个玩笑啦!”萧云撞了撞她的肩膀,撒娇道:“你认识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也就偶尔恶心你一下嘛!你干嘛跟你家王爷一个口气?” “因为我们都是这般认为的!”一旁的沉风忽然冷冷的插了一句。似乎是在提醒她们,还有一个男人在,能不能别把他当空气,随便开玩笑?他呼噜噜的几口喝光一碗刨冰,然后说道:“难道换个容器,口味会不一样吗?” 萧云和呤月对视一眼,脸黑了下去,一齐向他丢了个白眼。呤月低声嗤道:“你一个男人家,懂什么呀!” “至少我懂,冰很快便会化成水。”他凉凉的道。 “啊——!”萧云这才猛然想起还没有去给王爷送刨冰呢!她对呤月说道:“女人之间的话题总是没完没了的。我进去了,有空再聊。” 呤月瞥了沉风一眼,双眼茫然道:“她好像对王爷并不是太上心?” “王爷自己喜欢就是了。”沉风不置可否。 “咚咚咚。”到了书房门口,萧云礼貌的敲了三声门,听到里面传出熟悉的声音。让她进去,她把两只手收在身后,用脚轻轻的踢门而入。 赵长轻孑然坐在书案后,低低的垂着头,倾泻的长发挡住了他上半张脸的风华,却难以遮掩他浑身散发出的霸者之气。他手中捧着一本书卷。目不转睛的看着,眼睛抬也不抬一下。 “猜猜我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萧云走进,送上一张神秘的笑脸。 赵长轻淡然说道:“你不是嚷嚷着要做‘刨冰’的么?” 额~~~~好像是这样的。萧云眨了眨眼睛。讪笑了两声。心里腹诽,哼,叫你装酷,等你尝过我的刨冰,停不了口时。让你求着我给你做。 她将双手从身后抽回来,还配上了隆重的音乐:“噔噔噔噔噔!看!” 赵长轻稍稍掀起眼帘。当看到缤纷的色彩时,不禁微微动容,视线终于缓缓的爬上了萧云娇俏的脸。 “怎么样?是不是看着就很有食欲?”萧云神采飞扬,十分神气的样子。将琉璃杯摆放在赵长轻眼前,插入铁勺,催促道:“快尝尝。”然后端着自己那杯,大口的吸了一下,而后发出愉悦的声音:“啊——!太棒了!” 看到她这张生动的笑脸,心情总会莫名的跟着飞扬起来。赵长轻勾起嘴角,丢下手头的东西,优雅的拿着勺子舀了一点点冰碎放进嘴里,嗯~果然不错。他长眉微漾,点了点头,赞誉道:“你这个饭桶做得名副其实,不但能吃,也很会吃。” “我都说了,是吃货,不是饭桶。”萧云仰天长啸,白了他一眼,脱口反击道:“这些天我们除了不一起睡,几乎是我吃什么你吃什么,如果我是饭桶,那你不也是咯?” 话说出口,总觉得哪里不对。尤其是被赵长轻不明深意的眼神睨一下,这种感觉就会愈发的强烈。拧眉想了想,她不禁懊悔,什么叫做‘除了不一起睡’?说得他们好像有多亲密似的,这话太难听了。 萧云恨恨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头,顿了顿,奇道:“咦,你这回怎么不说我说话直接又粗鲁了?” “你说的,的确不假。”赵长轻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吃东西。静默片刻,赵长轻停了下来,为保自己的清白,他只好改口。不过不是‘饭桶’,也不是‘吃货’,赵长轻含笑的看着萧云,道:“小馋猫。” 他的语气里尽是宠溺,萧云的心湖不禁漾起一丝涟漪,有些失神了。不过只是片刻,她便清醒过来,面容清澈而坦然。 犹豫了半响,萧云开口说道:“赵王爷,你不懂如何对待异性朋友,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可以接受王爷用对待同性朋友那样的方式来对待我,但是接受不了王爷像对待自己的妻室那样对待我。” 萧云神情严肃,很是认真,不像在说笑,赵长轻侧身正视着萧云,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虽然成过婚,性格大而化之,但不代表我是个轻挑的女子。有些不该有的动作和话语,连同一些语气,还请王爷自己斟酌好了,三思而后行。” 第一百二十二章:忧郁的气质 赵长轻深不见底的黑眸紧紧的盯着萧云的眼睛,萧云毫不闪躲,坦率的与他对视。很久很久,久到萧云以为他想用眼神穿过她的五脏六腑,直达她的内心,久到她已经快支撑不住,想要逃脱,赵长轻才敛下浓密的睫毛,语气清淡如水,“若我有些地方无意中轻薄了你,致使你产生误解,实非我有心之过,还请见谅。” 萧云的心骤然被什么东西生生的撞击了一下,有点不舒服。她低下头,卷曲的睫毛似染了一层氤氲之色,沉默了片刻,她掀起眼帘,清秀的脸容覆上淡淡的笑,“没事,说开了就好。” 说开了,有些略显亲昵的动作,就不可以再做。甚至说句话,也要考虑考虑适不适合男女大防。 自从他们说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下子疏离了许多。不过睡习惯了书房,她真不想搬回去。既然赵长轻没开口赶她,她也就没有主动提出来。反正迟早要走,搬来搬去的多麻烦呀! 所以一日三餐他们还是一起吃。只不过吃饭时萧云的话少了。 萧云想,时间也差不多了,早点抽离出身,这样也好。毕竟朝夕相对了那么长时间,难免会产生一些不舍之情。像现在这样及早的生疏一点,离开时也就不会太难受了。 哎——!她最怕的就是分离的场面了。 想想赵王府一大票的人,那些哆嗦但有时也挺可爱的厨娘们,如秀儿般悉心照顾她生活起居的呤月,总是忽然插一句嘴的沉风,一想到这辈子都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萧云心里就抑郁得无以复加。 趁着有一天,呤月和沉风都在。萧云忽然伤感的问道:“我走了,你们会想我吗?” 沉风面容微动,冷眼瞟着她。呤月则花容一沉,过去抓住她的手,关心道:“萧大夫,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话?” “我总不能赖在王府一辈子吧?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萧云苦涩一笑,说道:“我会想你们的。” 呤月和沉风互相看了看,又复杂的看着萧云。 “你……”呤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和王爷怎么了?” 萧云佯装无所谓的大笑,一语双关道:“我跟他没怎么呀!是你们想多了。” 他们的封建思想一定会认为。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纯洁的朋友关系,甚至全王府的人都认为,她跟王爷之间一定有什么。 她承认。对赵长轻的确是日久生情。但生的不是爱情,只是一些人性间的基础友情罢了。但凡有血有肉的人,和另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相处久了,分别时也会不舍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相处了两个月的成人兴趣班的同学解散了还有点舍不得呢! 不过她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因为他们绝对会想偏了。 反正赵长轻要求单独练习,萧云索性把所有的精神都用在制造美食上。有了冰窖,她试着用寒气提炼出类似于果冻的东西,最后果冻没做成,倒是无意中做出了一种水晶糕点,还顺便提炼出了一种亮晶晶的晶状物体。 她的全身心投入。换来了全赵王府的人受惠。有了她的清凉冷饮和水晶糕点,赵王府所有人都安然的度过了炎热的夏天。 转眼间已入秋,天空又下起了阴绵的小雨。好不容易盼到一个晴天。又突然来了个雷阵雨。 萧云对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无声的叹息。呤月取笑道:“认识萧大夫这么久,难得看见萧大夫还有悲春伤秋的一面。” “阴霾的天气,给了我忧郁的气质。”萧云故作深沉的慢声诵了一句,还不忘配上林妹妹娇弱的妩媚动作。 “这句话听着怪抒情的,被你这语调念出来。就只剩下笑意了。”呤月揶揄道。 萧云无语的笑了笑,继续倚在门口听雨声。搞笑习惯了。真的忧伤时别人也以为你在搞笑呢! 其实她心里真的有些着急,都过了这么久了,赵长轻的腿却意外的丝毫不见起色。萧云观摩他的日常行为,一点也没有发现他哪里做得不对,她百思不得其解,心情越来越沉重。 怎么会这样呢? 这天,萧云心情惆怅,于是撑着油布伞绕着王府瞎转悠。来了这么久,她今天才发现原来赵王府真的很大,因为赵长轻还没有娶妻的关系,后院有很多地方都是空置的,偶尔会有一队巡逻的士兵过去。 走了大半天,她才将后院大概走了一遍。 在古人的思想里,大户人家娶得少了,就有人丁稀少,家族衰弱的感觉。所以很多古人为了儿孙满堂,香火兴旺,就娶了五、六、七、八个老婆,即使后院战火连篇,兄弟间为了争夺财产闹得头破血流,也乐此不彼。 人少,的确很冷清。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到处乱走,萧云不知不觉的来到一条长廊上,意外的看到了沉风的身影。‘咦’了一声,再转头环顾四方,并没有发现赵长轻。奇怪了,沉风如果不出去办事,就会一直跟在赵长轻身边,怎么这次见到他却没有见到王爷呢? “嗨!”萧云过去打了声招呼,随口开了句玩笑道:“你是串岗还是休假呀?” 沉风扁嘴,听不懂她是什么意思,也不想问,只是扬扬下巴,说道:“王爷在那边。” 萧云看过去,但视线被一排房子挡住了。不过她知道那边是人工湖。她不解的指了指那边,问道:“王爷在那边,你在这边干嘛?” 沉风阴郁的扫了她一眼,没有吱声。 萧云直觉出了什么事,心里‘咯噔’一沉,非常担心道:“发生什么事了?不会是他的腿怎么了吧?” “边境来了加急密函,说有一批身手矫捷的人乔装成流匪侵袭我国边境,士兵和百姓死伤无数。” 原来是这样。不用问,一定是可恶的御国人战败了不甘心,听闻赵长轻废了双腿,认为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又不确定赵长轻的具体情况,不敢明目张胆的叫战,所以就偷偷派人乔装打扮,偷袭成功了很好,不成功被逮到了就打死不承认。不断的试探着赵长轻会何时出征。 第一百二十三章:送给你 萧云撑着伞欲过去,沉风伸手挡在她前面,说道:“王爷说想一个人静一下,请萧大夫绕道而行。” “我不会打扰他的。”萧云诚恳的看着他,请求道。 沉风转眸想了想,放下了手臂。或许,她可以抚平王爷心里的郁结吧! 过了一个弯,萧云看见赵长轻料峭的身影,孤零零的坐在那儿,独自面对着湖水,他的头发上披着厚重的露水,似乎在这阵雷雨中呆了很久。 他一定是在为牺牲的战友们伤心。 萧云心里动恻,默默的走过去,将伞撑在他的上方,帮他挡雨。 赵长轻微微侧目,眼睛里带着浓烈的忧郁,面容阴沉得可怕,声音中夹杂着莫名的伤痛和无奈:“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你的腿不能再受凉了。”萧云语气轻柔,态度却很坚决。她只说了一句话,然后便一声不响的站在他身边,不打扰他,安静的陪着他一起忧伤。 赵长轻漠然转回视线,不再言语。 两人一站一坐,谁也不吱声,没有任何交流,只是静静的各自想着心事,无形中似乎有一股默契存在于他们心间。 夏日末尾的雷阵雨总是来得快去的慢,但也有结束的时候。萧云站了没一会儿,雨就停了下来。太阳从云层间隙露了脸,经过大地的洗礼,之前的闷热之气一散而空,放眼王府,满眼苍翠的绿,空气特别的清新。 萧云做了个深呼吸,视线飘远。忽然,她睁大了眼睛,高兴的拍了拍赵长轻的肩膀,指着天边踮起脚尖雀跃道:“你快看。有彩虹啊!” 赵长轻掀起眼帘,视线随着她手指的方向往西看。果然,一个弧形的,半透明的彩虹浮现在暗云中间,绿色、黄色、微红,若隐若现。慢慢的,彩虹的颜色强烈了一些,虽然没有七种,但是颜色之间色彩分明,灿烂夺目。仿佛把世上一切柔和的色彩凝固在了高空中。 “你等我一下。”萧云兴奋的说道,然后‘咻’的一下跑开了。 须臾,她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蹲在赵长轻身边,晶莹剔透的眼睛带着温和的笑意,神秘的说道:“把手给我。” 赵长轻疑惑的瞅着她。 “哎呀!”萧云看他不动,砸了咂嘴,着急的一把抓过他的手。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到他的掌心。 摊开一看,是一种水珠凝固在一起的白色透明物体,软绵绵的,前几天他见她拿在手里玩捏过,她说是水晶糕点的试验品。 给他这个是何意呢?赵长轻不解的看向萧云。 萧云背对着天空,清澈的眼睛真挚的看着赵长轻。一张小脸清丽动人,语气温柔道:“我把彩虹送给你。” 随即,她让开身体。赵长轻的视线缓缓落到摊开的手掌上。就在刹那间。他看见那道彩虹透过他手心的东西,折射到他的眼前。 彩虹竟然到了他的手里! 如此美丽的色彩,竟然就握在他的手中?! 赵长轻浓郁的眸子闪烁着光亮,转而展颜微笑。 “雨后初霁,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给你的暗示?”萧云和声说道。 赵长轻挑眉。不解的问道:“暗示什么?” “雨后天晴,寓意着困惑后一切明朗。该怎么做。你心里是否已经有了计较?希望风雨过后,你的世界也能出现彩虹。”萧云露出恬淡的浅笑,说道:“突然很想唱歌。” 这么说着,她便马上低低的清唱了出来:“人生路上甜苦和喜忧,愿与你分担所有,难免曾经跌倒和等候,要勇敢的抬头,谁愿藏躲在避风的港口,宁有波涛汹涌的自由。愿是你心中灯塔的守候,在迷雾中让你看透。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珍惜所有的感动,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风风雨雨都接受,我一直会你的左右……” 唱者无意,听着有心。 饶是赵长轻习惯了萧云平时的言行举止和正常人的有些不同,但当他听到‘愿与你分担所有……愿是你心中的守候……我一直会在你的左右……’这几句歌词时,心里还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种曲风他闻所未闻,曲词他也从未听过,他无法不怀疑,她的用意是想借此曲向他传达些什么。 她之前曾经问过他,是否对她有意,后来又说了那番话。莫非是他做了何不当的举止,引起了她错误的猜想? 赵长轻手中明明是清凉之物,他却感觉掌心越来越灼热,捧着那道彩虹,仿若捧着一颗赤子之心。赵长轻失神的看着它,眼神逐渐变得迷离,内心隐隐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蠢蠢欲动。 连下了好几天的雷阵雨,今日终于消停了,秋老虎也正式来袭。太阳严酷的烘烤着大地,各处都是热气冲天,唯独赵王府的书房里,因为放了两盆冰而十分凉爽,萧云舒舒服服的坐在书案后练习毛笔字。 赵长轻则懒散的躺在摇椅上,手执羽扇置于胸前,半阖双眸,似乎睡着了。 忽然,沉风火急火燎的从外面敲门进来,急切道:“王爷,煦王爷来了。” 萧云握笔的手一偏,一张宣纸报废了。 赵长轻倏地睁开双眼,神情清明而沉着,不像是刚睡醒。他不疾不徐的说道:“将他带去主院。” “回王爷,恐怕来不及了。煦王爷不等门房来人通报,便直身进了内院,属下听到急切的脚步声,便急着来汇报,估计这会儿……” “长轻——!”沉风话还没说完,洛子煦的声音便从外面响了起来。 萧云连忙起身绕过书案,问道:“怎么办呐?” “莫慌!”赵长轻垂下眼帘,再抬起来时,心下已有良计。他勾起嘴角对着萧云招招手,仿若充满了神秘的诱惑,道:“你过来。沉风,你出去先挡一挡,若挡不住便算了。” 见王爷这幅神情,沉风了然,放心的恭声说道:“是。”然后出去了。 萧云不明所以的走过去,快到赵长轻身边时,只见他撩起衣袖朝她这儿弹指一挥,萧云顿感下身一阵风卷过,两腿一软,大惊失色的向赵长轻身上扑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忘情一刻 萧云的脑子还处于一片混沌之中,赵长轻修长的手指已经穿插在她散发着淡淡香味的黑发间,从中抽出挽发的簪子,然后紧紧的揽住她的腰肢。做完这些,赵长轻又有条不紊的微微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一点春光。 萧云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惊讶程度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这是要干什么?却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劲爆的…… “煦王爷,请容属下禀了王爷。” “禀什么禀!这是书房,又不是卧房,有什么不可让本王瞧的?本王有急事找他,你让开!”煦王爷不耐烦的一把推开沉风,自我觉得很有礼貌的先在外面客套了一句:“长轻,我进来了。”然后才推门进去。 就在这时,赵长轻勾起嘴角邪魅一笑,双手抱着萧云翻转身体,对着她因为惊讶而张开的红唇温柔而认真的吻了下去。 伴随着萧云的抽气声,洛子煦绕过一个卷起的帷幔,走向了里面。当他看到赵长轻躺在那儿,怀中负着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子,正在,正在…… 洛子煦大为震动,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长轻性情冷漠在军中无人不晓,他一直以为长轻清心寡欲乃天性如此,没想到他也会有不分时境的忘情一刻?! 饶是洛子煦自诩如何的风流不羁,无人能比,也不敢当着兄弟的面展露这一幕。长轻竟然毫不介意的拥着佳人缠绵,无视任何人的存在。 这一幕香艳的画面仿若一道闪雷,将洛子煦劈得惊呆了,站着那儿久久未动。此情此景,任何言语都不足以形容他内心的震撼。 萧云的心脏反而逐渐恢复了正常的跳动频率。她明白赵长轻这么做是情非得已,而且他们只是唇碰唇,就当是人工呼吸好了。所以她呆愣了一会儿之后便反应过来。不再计较。 可是,一想到那个变态王就站在那儿观摩着他们,一动不动的,心里就气得牙痒痒的。她腹诽道:你阅女无数,风流倜傥全国有名,这点小场面就把你给吼住了,至于吗你?你跟那些女人嘿咻的场面比这少儿不宜多了吧? 赵长轻感觉到萧云的不专心,心中略感不悦,在他的怀里还想着别的男人?他未免太失败了?!得好好惩罚她一下才是。于是攥紧指尖的力度,并且用舌尖抵住萧云的贝齿。试图假戏真做。 萧云没料到赵长轻会多此一举,所有没有任何防备,错愕的同时轻而易举的被他的灵舌探了进去。成功的将她的注意力吸回到他的身上。“嗯~~~?”萧云疑惑,开口想问为什么,可是嘴被堵住,出口的便是一声暧昧不明的‘嗯’声。 这个举动似乎极大的取悦了赵长轻,赵长轻满意一笑。没有停下来,反而将这个吻深入了下去。 洛子煦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拿手遮眼,转过身去,嘴里碎碎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都怪沉风,也不告知我里面还有别人。” 门外的沉风一脸黑线。木讷了一下,突然翻了个白眼。煦王爷可真会推卸责任! 然后沉风惊奇的发现,原来无语的时候翻白眼。真的很爽。难怪伶牙俐齿的萧大夫喜欢用这个动作来代替沉默呢!因为实在是太无语了。 不过,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煦王爷进去之后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如此惊讶的开口说话?沉风心里虽然很好奇,但是那句‘非礼勿视’唬住了他。尊卑有别,他当恪守自己做下属的本分。 “冒失之处。长轻莫见怪。”洛子煦汗颜道。 赵长轻终于松了口,拱起后背落回躺椅上,手下却仍然很用力的拥住萧云,笑容微敛,不甚在意道:“没关系,我与云儿恩爱,并非见不得人的事。我也习惯了子煦不拘礼节,喜欢乱闯别人家的内院。” 洛子煦尴尬的摸了摸鼻头,笑了笑,巧言道:“你我不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吗?哪算外人?!”他始终站在那儿背对着他们,说完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在等什么。 而赵长轻也没有让身上的女子下来的意思,三个人就这么干耗着。 趴在他怀里的萧云忍不住翻了一个又一个白眼,心里咒骂道,这个该死的变态王,也太没品了,看见人家在这里你侬我侬的,还不赶紧滚?真没眼力劲! 她哪里知道,洛子煦此刻好奇心膨胀,心里正疑惑着,女子家最易害羞,通常这时,她会非常难为情的从长轻身上下来,捂着脸给他请个安,然后退出去。或者直接捂着脸跑开他也能接受。 可是这个女人,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还趴在长轻身上岿然不动,无视他的存在,她到底有没有脸皮? “你们还没完?”想了想,洛子煦忽然没脑子的问了一句。 萧云闻言,气得直抓狂,使劲拽住赵长轻的衣襟,极其忍耐着那股打人的冲动。夏天大家都穿着轻纱薄衫,被她这么一拽,赵长轻的春光流露得更多,萧云完全不知,她为了控制住自己,将脸紧紧的埋在赵长轻光洁的胸膛上,最后,直接在他光洁的皮肤上面啃咬。 “嗯~~~”赵长轻忍痛闷哼了一声。 在洛子煦听来,却是以为他欲火难耐,从而发出的渴望。洛子煦彻底傻眼了,震撼的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的说道:甘拜下风!他坏坏的想,长轻是不是禁欲了太久,所以如洪水猛兽般的爆发了? 就在他揣测着赵长轻的心思时,萧云也在恨恨的揣测着洛子煦到底想干什么。 唯独赵长轻一人,全部的心思只在自己的身上。他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在水深火热之中苦苦煎熬。他怀中抱着温香软玉,鼻尖围绕着她淡淡的体香,她曼妙的身体时不时的扭动一下,他能明显的感知到她玲珑的曲线。 他可是个正常的男人! 他情难自禁的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变化着,内心的渴求如同被封印了许久的魔靥,几乎喷张欲出。 第一百二十五章:未必是夫人 这个精灵已经把他点燃了。 可是,罪魁祸首似乎还完全不知情。萧云偏着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恨恨然的咬着牙齿,全身因为忍耐而轻微抖动着。 赵长轻哭笑不得,这个小魔头,知不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他真想在这里就这么顺势的把她给吃了。奈何此刻并不适时宜。赵长轻理智的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清心诀,努力平静内心的起伏,暂时将欲火压下。他伸手抚着萧云柔顺的长发,温声嗔道:“小野猫,别顽皮了,有外人在呢!”言语间,指尖轻轻的在她身上点了几处。 萧云顿感眼皮沉重,不消眨眼的功夫,她便支撑不住的昏睡了过去。 背对着他们的洛子煦没有看到这些,只听到赵长轻的温柔细语。他心里的震撼已经被折服所取代。想不到长轻这个铁汉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今儿可真叫他大开眼界了。 “长轻,我出去等你,你们先忙。”洛子煦斜斜的坏笑道。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碍事了! 赵长轻垂眸看了看怀中酣睡的人儿,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将萧云放下以后,赵长轻想了想,还是先别解了她的睡穴,免得待会儿又惹出什么乱子。 须臾,他整理好衣衫,坐着轮椅出了书房。洛子煦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正小口饮啜茗茶。赵长轻对着他的方向,缓行缓言道:“今日叫子煦看了笑话!” 洛子煦闻声,掀起眼帘放下手中的茶盏,面含深意的笑容,说道:“长轻如是说,可令我以为你是在含射我扰了你的好事。我明白,今时已不同往日。你宅内多了女人,我不可再随意乱闯。以后我会留心的,有事找你,尽量先递帖子。” 他性子虽然不羁,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别人家里什么情况,他通常都会考虑周全了再选择适当的方式前访。先前他知道长轻身边多了个宠侍,却并没以为他们会到整日腻在一起的地步,所以没有过多在意便直接闯了进去。 有了今日这个教训,以后他哪还敢?!撞上这种场面,他也会感到很尴尬的。 “做到才好。”赵长轻笑笑。也不跟他客套。 洛子煦眉毛轻轻一掀,气乎道:“长轻,我在你心目中就这般浪荡不堪吗?我好歹是个贵族。不是江湖的浪荡子。多少还是有点规矩的。” 赵长轻哂然一笑,洛京城里谁人不知煦王爷是最不像贵族的王爷?公道自在人心,他多说且无意,言归正传道:“你急着闯来,不会单单是为了与我耍贫嘴的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洛子煦方才想起今天来此的目的。他摆摆手,道:“我哪会那般悠闲?!”然后拿出一张桃红色的请柬递到赵长轻面前,说道:“这是我的婚帖。若不是看在你我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我才不会亲自前来邀请你。” 赵长轻挑眉斜睨着他,似乎不信。 洛子煦一再强调,他亲自上门送帖的没有几个。这次婚宴他邀请了许多人。如果每一个他都亲自前去相邀,岂不累死? “煦王爷亲自前来,赵某深感荣幸。”赵长轻调侃道。打开请柬看了看。果然,是他立谢三小姐为侧妃的喜宴。 洛子煦凑身过去,拍拍赵长轻的肩膀,冲他阴仄仄的笑道:“我立的是侧妃,来的都是相熟的好友。你又暂未立正室。届时可带上云儿出席哦!” “子煦。”赵长轻忽然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颇为认真的看着他。道:“‘云儿’乃亲昵之称,子煦还是妄叫了吧!” 直接点说,‘云儿’不是你叫的。 洛子煦愣了一下,随即莞尔笑道:“抱歉,是子煦失礼了!可你又没有正式宣告你纳了妾,不然我一定会称呼她一声‘云夫人’。” 赵长轻深眸倏然沉底,缓缓的道:“未必是夫人。” “是吗?父皇赐你十位美人,你都不为所动,独独专宠这个侍女,我还以为你会冠她以夫人之位呢!”洛子煦大感不解。长轻的内宅现在只有云儿一个女人,可以说长轻对这个侍女是情有独钟,方才长轻的言语之间透着对她的爱护之意,想必是十分宠爱她的,怎么可能连一个名分都舍不得给她呢? 在洛国的内眷制度里,小妾可以冠上自己的姓氏,封为夫人,在宅府里享有一定的地位。而除了小妾以外,一家之主还可以宠幸身边的婢女、通房大丫鬟,但是她们是没有任何地位可言的。长轻如此宠她,又怎么可能让她卑微的活着? 转而一想,洛子煦恍然明白了。长轻定是想给她更好的。比‘夫人’更高的身份——莫非他想立这个侍女为侧妃? 身份低微的话若想被封为一个王爷的侧妃,是很有难度的。不过,以长轻在洛国的地位,执意的想立谁为妃倒也不难。思及此,洛子煦了然一笑,道:“若你十分喜爱,不想委屈了她,立为侧妃也未尝不可。” “为何你不……”赵长轻微微一顿,想问洛子煦,为何你不认为我会立她为正妃呢?想想还有许多问题尚未解决,这个最终也未必会成真,方才他一时冲动,只是正常男子的正常反应而已。他没有任何理由,去立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为正室。这么玩笑似的反问子煦,只会让他误以为自己真有此意,若传到父母那儿去,事情可就复杂了。于是,话到了喉中又咽了回去。 洛子煦不以为杵,继续好奇的问道:“你独此一个内妇,还日夜相对,竟然在书房也能忘情的缠绵,是不是发现了闺房之乐以后,便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啊?” 赵长轻赫然哂笑,心想,你自己如此,非要把别人也想成这般! 他没有辩驳反而露出笑容,在洛子煦看来,他是默认了。心里对这个侍女的好奇心愈发强烈起来:“这个云……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长轻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的女子,我可真想见识见识。听说她是皇兄送给你的?那皇兄知不知道你们情深至此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打听一个人 赵长轻低下额头,脑中思索,他该怎么说,才能既瞒过此事,并且又不默认子煦的猜测? “他若是知道自己送的侍女十分讨你喜爱,说不定会向你讨要一个回去呢!看你可送谁好?!”洛子煦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的说道。他习惯了赵长轻的寡言少语,所以赵长轻没有搭他的话,他也不以为然,一双游目随意扫了一圈,继续说道:“女子家不是都爱抚弄花草吗?为何你的院子里一如初建时荒芜?除了这个秋千,还真看不出一点有了内眷的样子。” 赵长轻神情一顿,随意偏转过头。赵王府的院中的确只有建府时栽下的树木,满眼的碧绿之色,没有一朵艳丽的花儿。萧云最是喜欢捣鼓宅院内的东西,她应该也很喜欢花草的,为何没有种一些? 是怕自己等不到花开,便要离去了吗? “你与皇兄可真是奇怪,你有了宠婢,院子里却仍旧如此单调无色。而皇兄半年多未纳妾立妃,他那正院里除了他自己,也没有妃子敢进去,院子里却突然栽满了牡丹,朵朵娇艳。以前也没听说他偏爱牡丹,你们俩怎么正好相反了?” 赵长轻微微一怔,迟疑地问道:“你是说,太子种了满院子的牡丹花?” “可不是!非但如此,我还听说了一件事。他的良娣偶尔在院子外瞥见院内花朵娇艳,想去摘一些回去,结果,被皇兄严罚禁足半月。” 赵长轻眸中的光亮瞬间沉入了深邃的眼底,只是片刻,他便仰起脸,嘴角溢出一抹浅浅的苦笑。 他决定将错就错,认了。 刚才在子煦面前那般对待萧云。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通过子煦的嘴传出假消息,让太子放下不该有的心思。 赵长轻意味深长的说道:“他应该还不知晓我与云儿的事。不过你不必瞒他,即便他知道答案,也改变不了什么。” “什么意思?”洛子煦有点没听懂他后半句话的意思。 赵长轻淡淡的慢声说道:“这个你无须知道,太子知道即可。” 洛子煦懵然,不过他至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长轻亲口承认了云……夫……不对,是侧妃的身份。洛子煦不禁想起自己在母妃宫中听到的话,顺便对长轻说了出来:“姑姑在宫里四处托人询问,为你寻找合适的女子。她很是担心,你身边一直没有女子相伴,是不是……是不是好男风!”说到这里。洛子煦再也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连连拍着赵长轻的肩膀,说道:“这下姑姑可以放心了。” 赵长轻好整以暇的盯着洛子煦,颇为认真的交代道:“这件事我还有别的考量,你先不要在我父母面前乱嚼舌根。知道么?” “好说好说。只要你……”洛子煦渐渐收敛笑容,拖着尾音故弄玄虚道。 赵长轻斜睨了他一眼,一副‘就知道你不单是为了婚宴一事而来’的了然神情,“你且说来听听!” 聪明如他,洛子煦便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言道:“我听说你手下有几个消息特别灵通的大将。可否借来用用?” “你从何听说?” “有一次听到皇兄夸赞他手下的密探时,提到了你身边的人。想你纵横沙场多年,定是需要一些能人异士的辅佐。即使没有。你也会培养一些出来。” 赵长轻不置可否。他了解子煦的性格,但凡他想要的东西,非磨到手不可,便也不推却,直截了当的问道:“子煦想查什么?” 洛子煦半眯双眸。沉声道:“我想你帮我打听一个人的下落。我手底下的人查不到,宫里的密探我又不能用。只能找你帮忙了。” 赵长轻眼眸闪烁了一下,宫里的密探不能用,自然是因为不能惊动到皇上等人。仔细想想,答案呼之欲出。不过赵长轻表面上还装作不知情的随口问道:“是何人?” 一提到这个人,洛子煦便咬牙切齿,一脸的恨意:“被我休掉的代嫁侧妃,谢容雪。”想到她骗了自己一次又一次,洛子煦就十分气恼。他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抓回来,好好的惩罚她,让她知道诈骗他的下场。 赵长轻不动声色,有心问道:“既然已经休掉,还寻回作何?难不成,子煦后悔了?” “怎么可能?”洛子煦当即否认,振振有词道:“我想接她回来不是因为对她念念不忘。而是念及她曾经是我的女人,被休之后在外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甚是可怜。她若凄惨,不是也折了我的面子?如今我即将娶容嫣过门,代嫁风波便也过去了。她再有不是,也得到了教训。将她养在深宅中,让她衣食无忧,于我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已经不是了。”赵长轻赫然开口,语气冷硬的纠正道。他的脸上竟隐隐的透着一丝怒意。 洛子煦不禁错愕,疑惑道:“你怎么了?” “在外行军打仗,敌人的阴谋诡计变幻莫测,的确需要轻功上乘的人去潜伏敌营,刺探消息。如今我赋闲在家中,这些人跟在我身边也无用武之地,我便让他们另谋生路去了。”赵长轻低垂眼眸,语气淡然,让人辨不清情绪。 洛子煦闻言,愤然皱眉,激动的道:“我们和御国之间的战事还未彻底了结!你这么做,会不会过于草率了?前些日子边关传来霍乱一事,死了许多士兵和无辜的百姓,假若是御国趁着你腿伤不能带兵的空子,欲势东山再起,上哪寻这些人去?” 洛子煦还想再说下去,触及赵长轻冰冷的黑眸,到嘴边的话又被他一下子咽了回去。面对他的火光,赵长轻只凉凉的反问一句:“这些似乎不归你管?” 堵得洛子煦顿时哑口无言。 他本可大义凌然的回一句‘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但是他整日不务正业,全洛国的人都知道他风流潇洒,不爱江山只爱美人,极少过问国事,是个快活王爷。他有什么资格去教训一个为国浴血的大将军? 第一百二十七章:以后有他受的 瞥了一眼赵长轻的腿,洛子煦面露歉疚之色,正声道:“抱歉,长轻,我一时情急,有些口不择言。虽然我不参问国事,但是听到百姓受苦,心中难免悲怆。语气重了些,你莫见怪。” “我知道。”赵长轻口气平淡,好像完全没有把洛子煦刚才的话放在心上,“身为洛国的男儿,当为牺牲的同胞愤骇。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那就好。”两人互相看了看,一笑而过。洛子煦接着说道:“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等皇兄回来,我找他帮忙。反正也不是什么急事。” 赵长轻眸光微闪,薄唇微微张开,犹豫了半响,却终是什么也没说。他太了解子煦了,子煦不是傻子,倘若他刻意的去阻止,只会让子煦怀疑,进而推算出一些信息。这件事迟早会浮出水面,他瞒不了多久,但在他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想好应对一切的计策之前,他最好什么也别说。 静默片刻,洛子煦起身,面向院门口,侧身对赵长轻说道:“那天,你记得来。” 赵长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一定。” 洛子煦走了很久,赵长轻依然呆在院子里没有回屋去。直到夕阳落山,天色渐暗,他才转动轮椅。 回到书房,看着一桌子不同的菜色,赵长轻微微皱眉,问向桌前的萧云:“你出去了?” “有他在,我哪敢随意走动?”萧云悻悻然道:“这是厨娘们做的,我检查一下他们够不够出师。正好你回来了,来,一起尝尝。”萧云塞了一双筷子给赵长轻,然后先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很快,她咂咂嘴。点头赞赏道:“不错,不错。” “你……”赵长轻面色凝重的看着萧云。教会了她们,她便可以安然的离开了吗? “你什么呀!快吃啊!”萧云指了指满桌的菜,大快朵颐,边吃边说话:“那个变……”转念一想在人家兄弟面前还是不要叫外号了吧!萧云急忙收回下面的话,改为尊重的问道:“煦王爷走了啊?他急着找你干嘛呀?” 赵长轻掀起眉角:“你很想知道?” “随便问问呗!”萧云说完,默默的在心里加了一句:我对那个变态的事情才没兴趣咧!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遇上倒霉的事,可以让我幸灾乐祸一把而已。 赵长轻却莫名奇妙的说道:“你过于刻意的打听他的举动,别人会以为你对他还没有死心。” “别人?”萧云愣了一下,不解道:“这里不就我和你吗?” 赵长轻讶然语塞。是啊。这里不就他和她两人吗?难道他可以直接的说,没错,真正在意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好在萧云正在和一桌子的美食做斗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一边吃一边聊天:“再说,你哪只耳朵听出我是在刻意的打听他了?” 赵长轻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接着追问下去:“既然不在意,那为何他一出现。你的反应便如此激烈?” “那不是在意,那是恨意。”萧云一想到和洛子煦之间的恩怨,就黑下脸,恨恨然的把嘴里的食物当成是他,不停的消灭,消灭。“不是因为他休了我。而是因为他毁了我的事业。我要是有那个能力,我非狠抽他一顿不可。仗着自己是王爷,就鱼肉我们百姓。这说得过去吗?” 原来是为这个!赵长轻释然。 可是,恨也会让人记住一辈子。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再记恨他,把他当成陌生人一样。听到或看到一切与他相关的事,都可以淡淡的一笑置之。不再惊起内心一丝起伏。”赵长轻直直的看着萧云,温声要求道。 萧云白了他一眼。在心里暗暗的鄙视了他一下。官官相护,兄弟更是如此。她带着讽刺的语气说道:“你放心,我一介草民,再恨他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只能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凌迟他。 赵长轻听出萧云有所误解,可是事情尚未到水到渠成的时刻,他暂时还不能明说些什么。想了一下,他拿出那张请柬,放到萧云眼前,笑道:“不用你把他怎么样,以后,自有他受的。” “请柬?”萧云不解的瞟了赵长轻一眼。这种桃红色的请柬一般是用来娶偏房发的,难道是?萧云迫不及待的一把从赵长轻手中夺过请柬,打开一看,马上瞪大了眼睛——果然,婚礼的男、女主角分别是洛子煦和谢容嫣,内容则是要立谢老三为侧妃。 “哼哼哼哼哼!”萧云不禁露出阴惨惨的笑容,道:不愧是我的好姐妹!”有了这个坏心眼的女人折磨他,以后他的后院不会太平了。 想那谢老三心高气傲,对高位十分追捧,怎么会甘心当一个侧妃呢?以后她一定会在扶正这条道路上不停的拼搏奋进。不管洛子煦将来的正妃性格软不软弱,既然能给王爷当大老婆,家族势力是没得说的。要想扶正……难咯!看吧!她非搞得煦王府永无宁日不可。 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 请允许她仰天长‘笑’三声:哈哈哈! 等等——!萧云忽然顿住,收起笑容,匪夷所思的看向赵长轻,半眯起眼睛,问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的想法和她的一样?可是,他怎么知道谢容嫣是哪种人呢?而且,他和洛子煦是两兄弟嗳。看着兄弟跳进了火坑,居然也不拉一把? 赵长轻扬眉睨了她一眼,薄唇一张一翕,缓缓的吐出几句话:“子煦想得到的东西,千方百计都会得到,从小便是如此,没人阻止得了。谢三小姐进的不是后宫,能耐再大也影响不到朝政。” 这前半句话萧云认同,谢容嫣都跟他大哥传过绯闻了,他居然还不死心的要得到她。历经代嫁一事,要想重新求得圣旨娶统领家的小姐,恐怕皇上那儿不会轻易的答应。但是煦王爷却办到了。他的确是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第一百二十八章:此狼非彼狼 “你知道她的能耐?而且,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你会读心术?”萧云惊吓的捂住心口,不可置信的瞪着赵长轻。他的话,竟然将她内心的小九九全部道出。太可怕了!尤其是他的眼神,只是淡淡的瞥人一眼,却透着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光亮。似乎所有的坏心眼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赵长轻失笑,不疾不徐的道:“眼神会出卖一个人的内心,所以不管内心多么慌张或者惊喜,眼神一定要平和而无谓,不能闪躲,更不要让人看了一眼,便露出心虚的神情,被人一下子看穿了。别人越是猜不到你的内心,便会越加慌乱。这时,你已赢了一大半。” “哇,你好厉害!”萧云听他说得头头是道,顿时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心里更加好奇:“那你怎么知道谢老……谢容嫣有多大的能耐?” 见萧云崇拜的眼神紧紧的凝视着自己,一双清澈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煞是可爱。赵长轻内心顿时充盈着一股莫大的满足感。 “嘿,你怎么了?”萧云举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片刻的失神过后,赵长轻不着痕迹的敛回思绪,莞尔笑道:“以前不知,但以你这般才智,尚且被她逼迫为其代嫁,最后又让子煦求到皇上那儿,允许再次娶进门,可见其城府匪浅,颇有些手段。” “我哪有那么……”蠢!最后一个字被萧云生生的咽了回去。她有苦说不出啊!如果真的是她,她才不会笨到帮妹妹代嫁咧,更不会上吊自杀。当然了,那样也不会有今天的她了。萧云撅嘴,恹恹的埋头吃饭,当是默认了自己是个蠢货。 “萧云。” “啊?”萧云猛的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她的记忆中。这还是赵长轻第一次直呼她的姓名。乍听到他这么叫自己,感觉好奇怪,还不如‘云儿’顺耳呢! 赵长轻眸光深邃,有些忐忑的闪了闪,夹杂着小小的期待,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萧云想起了驱鬼一事,欲言又止。赵长轻锋利的眼神看得她发虚。他刚才才教过她不管内心多么慌乱,眼神也要平和而无谓。可是,她做不到。萧云躲开他疑问的眼神。支吾道:“没、没有啊!” 赵长轻微眯了眼睛,目光冷然。看来,她还是不信任他。沉默良久。直到控制好内心的失望,赵长轻展眉淡然浅笑,将视线转回到食物上,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随口的问道:“这场喜宴。你想去吗?” 萧云撇了撇唇,道:“我去干嘛?我跟他非亲非故的,要是去了,他还以为我是去砸场子的呢!叫人把我扔出去事小,让大家以为我不甘心还想赖着他事大。” “你可以我的侍女身份蒙着脸前去。” “那我也不想去凑这热闹。” 赵长轻正起身体,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道:“既然不想回去,便不要再想过去了。想想眼前的。” “嗯!赞同!所谓好马不吃回头草。前面还有无数的美男在等着我呢!”说到未来,萧云一下子来了精神。双眸闪亮,神采飞扬:“嗳,你会不会一些什么独门暗器,或者防狼绝技,什么一招制敌的那种?教我!” “防狼绝技?”赵长轻一脸的迷茫:“你想去荒漠深山?” 萧云张牙舞爪的解释道:“不是饿狼扑食的那个狼。是专门占女生便宜的男人,称之为‘色狼’。就是采花贼的意思。” 赵长轻失声笑道:“你要学做何用?”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当然得学点防身用了。江湖人心复杂,防不胜防,我要是有点防身的本事,以后就不用怕了。” 赵长轻此时正拿起筷子,听闻她的话,手腕在半空中一凝。不仅仅是动作,思想,呼吸,连同血液,也仿佛停滞了一瞬间。 过了片刻,赵长轻慢慢放下筷子,语调平和的问道:“你要跑江湖?” 萧云点了点头,正色道:“我要先四处游荡一圈,再决定把家安在哪儿。你的腿按时间推算,也该差不多好了。前段时间停滞不前,我仔细想了一下,可能是遇到了突破口。我已经做了一份详细的特训计划,接下来几天你要做好集训的心理准备,最后再做个腿部肌肉能量测试,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完全康复。等你腿一好,我就出发。” 赵长轻怔了一下,没有任何思考,几乎是迫切的出口挽留道:“若你无处可去,可暂且留在赵王府。赵王府地方宽敞,养个闲人不成问题。” 萧云浅浅一笑,道:“谢谢你的好意,心领了。迟早要走,早走、晚走又有什么区别呢?不如趁着年轻,去看看祖国的大好山河。” “你,很喜欢游山玩水?”赵长轻声音有几分暗哑的道。自从她来赵王府后,就没有出过门。甚至,连这个院子都很少出。几乎就是出入书房、卧房、厨房,还有复健室四个地方。他以为,她不喜欢四处漂泊的。 “旅游这种事,当然是一年几次就够啦!哪有女孩子愿意整天在外面飘荡的?至少我不是。”萧云语气里有些无奈:“可是洛国这么大,我总得好好选选,找个最喜欢的地方过一辈子吧?” “既然如此,为何不留在赵王府?你不喜欢这里?” 萧云暖暖的笑了笑,道:“当然喜欢了。托你的福,这段日子我过得非常惬意。每天宅在屋子里,不用担心风吹雨淋,被人欺负,整天无所事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受任何约束。馋了就去厨房弄点吃的,困了就随便爬到什么地方都可以大睡一觉,闷了就练练字、荡荡秋千,捣鼓些家居,你一直很放纵我,就算有时候会呵斥我,也不会真的管我。我是真心的喜欢这种闲淡清幽的小日子。” 赵长轻的回忆随着萧云的话慢慢打开,想起短暂的几个月时间,他们平静而温馨的相处着,即使大多数时候他们是各做各的,互不干扰,但是大家共处于一个房间内,清晰的感受着彼此的呼吸,聆听着彼此的心跳,这仿佛已经融入了他们的生命,成了必不可少的习惯。 第一百二十九章:传说中的暗卫 假使有一天,忽然分离…… 会很痛吧? 赵长轻几乎毫不怀疑,假使萧云离开,他今后也许再没多少机会瞧见她。 一想到这里,赵长轻登时有种难以言说的消弭。仿佛人生一下子又恢复了从前那样,索然无味。 可他原本想要的,不就是让一切恢复本来的样貌吗——他的双腿可以行走,他的生活按部就班,他的心,平静无波……? 眼看着就快成功了,为什么他却突然不想了呢? “可这儿毕竟不是我的家啊!你现在还可以暂时收留我,但将来王府里有了女主人呢?那些女人能容下我这个碍事的吗?恐怕时间长了,你也会嫌我碍手碍脚的。”萧云目光涣散,语气落寞的道。 赵长轻掀起眼帘看她,低低启齿:“我不会……” 萧云凉凉一笑:“那是因为时间还没到。很多你原本不想改变的事情,最后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物是人非。” 而且,王府的人一多,她的小日子还能自由得起来吗? 她只能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等吃等喝等死。看着自己霸占的书房成了禁地,看着赵长轻和别的女人在眼前你侬我侬,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满地欢跑……她想想都觉得心里发闷。 心里有个声音问: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另一个声音很肯定的否定道:不是,绝对不可能。她不是爱上了赵长轻,她只是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舍不得改变这些习惯罢了。 但是,他和她的人生,终究不在一个轨道上。 他们最好的关系,就是止于此。做朋友。 那么在这种不好的习惯还没有深入骨髓,无法割舍时,及时的戒掉吧! “我的腿,可能还要一段日子。”赵长轻说道。倒像是挽留她的措辞。 不过可惜,萧云愣是一点也没听出来。她十分自信的保证道:“放心吧!有我在,我一定会让你康复的。你一天不好,我一天不走。” 赵长轻头脑里有那么一瞬间突地冒出一句话,那我便此生都坐着轮椅吧!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就马上被他给掐灭了。他是怎么了?听到她这么果断的说要离去,他竟是那么的不舍。没有丝毫怀疑她别有目的。 若萧云知道赵长轻一直在防备着她,猜疑着她的来路,她现在一定会讽刺的反问一句:“怎么。不怀疑我是在欲擒故纵吗?” “你到底有没有什么绝技可以教教我啊?” 赵长轻缓缓合上思绪,面色无波的道:“我方才不是教了你?眼神要平和而无谓。你不想习武,便只能以智御敌。那么,就要先在气势上压住别人。不管对方有多强大,都要装作目空一切的样子。” “我不这么认为。”萧云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遇到坏人时。如果你表现得畏畏缩缩的,一副怕他的样子,说不定人家还会不屑欺负你,不跟你一般见识呢!你越是趾高气昂的,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越容易激起别人的怒火。想跟你一较高下。” 在现代时就听说过一个新闻,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当街捅死了他的同学,原因是那个同学走路的姿势太拽了。 赵长轻垂眸凝思了一下。她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就好比一个五大三粗的壮士,横眉冷瞪一眼,远比眼神犀利,但是身形瘦小的男子更容易引起别人的害怕。你的那一套,只适合在战场上用。因为人家都知道你的身份。听说过你的厉害,对你的害怕源于对你的了解。” 赵长轻蓦然一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若他单单一人走在街上,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别人未必会被他的眼神吓得退避三舍。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既不能如此,那只能以武护身。这样吧,待你离去之前,我送你一支暗卫。” 暗卫?就是武侠小说里写的,隐藏在暗处保护主人的高手? “你也有暗卫?”萧云眼睛一亮,立马抬头看向天花板,在每个横梁上面仔细的搜索来搜素去。 几乎每本武侠小说里都会写,暗卫藏身最多的地方就是在横梁之上。 “别找了。”赵长轻微微莞尔:“他们隐在王府的四处,不在屋内。你用了‘也’字,莫非你也有?” “我哪有!我有暗卫还用向你请教必杀技嘛!我是听说的,像一些大人物都有暗卫。想不到真的有哎!那他们平时都吃什么?什么时候洗澡?换不换衣服?想上厕所怎么办?”萧云惊呆,噼里啪啦的倒出了一肚子的疑惑。 赵长轻失笑的看着她,嗔道:“你哪来这么多的问题?等我安排好了,他们就是你的人了。这些问题,你可以留着问他们。” 萧云撇撇唇,他的神情好像是在说,这是他们的专业问题,他这个终极大老板只负责指挥他们,不管他们吃喝拉撒。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甩手大掌柜!” “我要管理三军,还要管理他们这些琐事,你认为可能吗?”赵长轻耐心的解释道。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哦?”萧云扁嘴。心里承认他说的的确不假。哪有将军会去过问手下的小兵今天有没有吃饭的?停了一下,她继续说道:“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我这种小人物也用不上精英部队,还是留给你这个三军之首用吧!我尽量低调一点,装作乞丐什么的,就够安全了。” 听她这么一说,赵长轻思量着萧云并没有与人结怨,一般不会遇上什么大麻烦,况且,“你确实有点小聪明,遇到事情,或许可以自救。用暗卫是多余了。” “是吗?这都被你看出来啦?”萧云摇头晃脑的得瑟道。 赵长轻婉言失笑,心间淡淡的愁绪被她有趣的神情驱散了。就在刚才,他心里有了新的计较。未来之事还尚未可知,她的身份仍然是个谜,去查她的人迟迟没有回来复命,一切都还没有水落石出,怎么能草率定夺呢? 既然他还没有摸清内心那股莫名的情绪是为着哪般,那便再等等吧!唯有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才能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这是他行军多年的经验。 第一百三十章:牵牛织女星 又一轮的夜色悄然降临,呤月进来掌灯,顺便看看王爷和萧大夫今日是怎么了,一顿饭吃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唤人进来收拾? “我吃饱了。”萧云终于放下了碗筷,对赵长轻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道:“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吃多了,今晚没什么食欲。你要多吃点,不然厨房的人还以为自己做得不合格呢!” 呤月好奇的扫了一眼桌子,上面的几盘菜只动了一小半,有的一口未动。他们今晚吃得好少。 “我今……”赵长轻完全食不知味,刚想说‘我今天也没什么胃口’,触及萧云乞求的眼神,知道她不忍打击伙夫,所以勉强低下头继续吃饭。正如她所说吧!心情不好时就化为食量。 屋子里亮起了烛火,呤月福身退了出去。出门后,她看见沉风已经站在了门口,等着与她换岗。 “你来了?”呤月用相熟的口吻和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将里面的情况简单的交接了一下,就下去休息了。 沉风笔挺的站在门口,目不斜视。屋子里传出聊天的声音,他纹丝不动的站在,充耳不闻,很专业的样子。 “现在天气越来越凉快了,你说晚上外面还有没有蚊子?”赵长轻低头吃着饭,萧云双手撑着脑袋坐在他旁边,话家常一样的闲聊起来。 她最怕的就是同桌吃饭的人先她一步吃完,然后不顾她自己跑开,留下她一个人在那儿吃。那多难受啊? 吃饭不但要看心情,还讲究一个气氛。 她不喜欢那种被同行的人扔下的感觉。 所以她绝对不会那样对待别人。 “你不是每晚都会在外面转一圈再回屋吗?”在萧云的默默影响之下,赵长轻也打破了食不言的禁令。不过他吃饭的动作优雅而缓慢,所以即使开口说话,也不会像萧云那样。满嘴食物含糊其辞。 “我又不是光坐在一个地方不动,我是到处蹦跶,这样蚊子就叮不上我了。没有蚊子,我就可以一直坐哪儿看星星了。” “看星星?”赵长轻讶然,哂笑道:“星星有什么可看的?难道它还会动?”在他看来,星星是死物,没什么看头。 萧云却把看星星当成是古代夜晚的唯一消遣。看得时间久了,研究得多了,也就能从中找到些乐趣。“你认真的盯着它们看的时候就会发现,它们在向你眨眼睛呢!它们还会变换不同的位置。组成不同的图形,不信待会我们出去,我指给你看。” 赵长轻闻言。慢慢的放下手里的碗筷。他原本可以吃下一桌子的饭菜,只不过需要很长的时间。若是有萧云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相陪伴,他倒也甘之如饴。现在她有了这个有趣的提议,他内心不禁也升起一阵期待。 “吃饱啦?那我们走吧?” 赵长轻莞尔一笑。说的好像是让她等了许久似的,自己不是为了她。所以到现在才饱的嘛! 萧云推着赵长轻来到人工湖那边,望着犹如一潭死水的湖面,她嘀咕道:“这么大的一片湖被你给白白浪费了,暴殄天物啊!不然今夏还可以欣赏荷花的。下面再养一群观赏鱼,没事喂喂它们,不仅令王府景色生动。人也多了份乐趣。” “你既喜欢,为何不自己动手?你不是时常在嘴边念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么?”赵长轻的眸光微不可循的忽闪了一下,心里似乎知道答案,却又很想听她亲口告诉他,自己猜想的是错的。 萧云答道:“我最多欣赏一个夏天,明年此时还不定在哪飘着呢!万一你以后的妃子不喜欢这个布景。叫人拆了,那多麻烦?!那些家居品扔了也没什么可惜的。这么大一片湖,要种满荷花,得花多少心血呀!” 赵长轻双眸一黯,复杂的眼神掩埋在漆黑的夜幕下。 今晚的星空很美丽,点点的繁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的发着光,围绕在弯弯的月儿周围。 萧云抬头仰望着星空,凝神寻找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臂指了指,道:“嗳,你看那个——!排成一条直线的三颗星,最大最高的那个就是牵牛星。” “牵牛星?”赵长轻眼底有些雾气,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顺着萧云的手指方向凝望过去,仔细辨别了许久,他迟疑的道:“你指的是彦星?” “彦星?”萧云愣了一下,牛郎星在它们这里叫这个名字?“那你有没有听过牛郎和织女的故事?” 赵长轻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很凄惨的爱情故事。相传……”萧云给赵长轻讲起了《牛郎和织女》,讲完之后又指着牵牛星对面的织女星给他看,说道:“正所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扎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赵长轻低声重复了一遍。 “是不是听了感觉很凄凉?很同情他们?” 赵长轻脸上拂过一丝轻蔑的笑意,冷傲的说道:“这首诗写得不错,同情却是谈不上。他们身份悬殊一天一地,注定不会有结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便是愚蠢!愚蠢之人,不值得同情。” “你这人?!”萧云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冷血!” 赵长轻提醒道:“理智与冷血不可相提并论。” “那你就是无趣!这只是神话故事,又不是真的。”萧云怨怒道。其实她很想对他说,当你真心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能控制的话,只是爱得不够深罢了。 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她给咽了回去。她也是个非常理智的人,也没有真心的恋过一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 赵长轻不介意的笑了笑,他的人生是很无趣,因为他身边的人都这么的无趣!除了她——总是满脑子一些奇怪的故事,满嘴一些奇怪的用词,满身一股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灵气。让人情不自禁的向她靠近。 第一百三十一章:亲大哥 “那你是从哪儿听说这些故事的?”赵长轻问道。 “嗯~~~”萧云低眸思忖了一下,正要开口胡诌,赵长轻缓缓的替她说了出来:“又是那位隐士高人?” “嘿嘿。”萧云谄媚的干笑了两声,狗腿的夸赞道:“人艰不拆是好品德。” 人艰不拆? 赵长轻扬了扬眉,微微莞尔:“这又是何意?” “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了。”萧云嘟嘴,一副无辜的样子。 赵长轻忍不住失声大笑道:“太学大人若是听到你这般造词,不知会是何表情!” “还能怎么样,气死呗!”萧云暗想,赵长轻长成这样,除了因为他的公主老妈很漂亮,美丽不可方物之外,和他爹有没有点关系呢?在萧云的印象里,古代学问高的男子都是迂腐的老夫子形象。 “非也非也,家父并非你想的那般迂腐。”赵长轻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说道:“他身上丝毫没有文人的那股酸气。只不过为了有些为人师者的望重,不轻易在外人面前显露真性情罢了。” 萧云已经习惯了赵长轻能轻易的猜出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对这种人精已经无话可说。她撇撇唇,想着太学大人的事情。公主嫁给太学大人,别人都应该称呼他为‘驸马’,他们家也应该是‘驸马府’。可是在洛国人眼里,他就是大学大人,他住在‘太学府’里,一点没有夫凭妻贵,但是别人反而对他更加尊重。 由此可见,他确实是一个与别的夫子不同的人。 不过赵长轻成为大将军这一点就比较奇怪了。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族小侯爷,怎么想起来去战场厮杀的呢?太学大人不担心自己的儿子?不想他继承自己的衣钵。成为德高望重的文人?在古代文人眼中,不是很瞧不起武夫的吗? “你极少沉默不语,脑子里又打什么坏主意了?”赵长轻伸出左手,轻轻的揉了揉萧云的头顶。萧云就坐在他的左手边,抬起手便能抚摸到她柔顺的黑发。 萧云愣怔的转过头,撞上赵长轻温柔的眼神,专注的看着她,不由得脸一红。“我……我,突然想起来一首诗,形容我们现在很贴切。” “哦?说来听听!”赵长轻收回手。但是眼神还是一刻不离的锁在萧云的身上。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赵长轻勾起了唇角。好整以暇道:“又是那位隐世高人所作?” “额?算是吧!”萧云砸了咂嘴,嗔他一眼:“重点在这首诗上,不在作者上。” 赵长轻忖了一下便明白了‘作者’的意思,笑道:“诗写得越好,世人自然越是想了解题诗的人。” 说得也有道理! 不然他们考试时干嘛既要默写诗句。还要填写作者,和其人生遭遇呢!萧云佯装哀叹道:“可惜这个高人年事已高,极有可能已经仙游了。” 赵长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用附和的语气说道:“那真是可惜了!” “想不到你还挺喜欢品赏诗文的。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萧云不知不觉的转移话题道:“你当年是怎么想起要去参军的?太学大人和公主是不是极力反对?” 忆起往事,赵长轻忽而缄默,脸色沉了下去。 看他的表情。萧云猜测,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她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安静的等着他自己说出来。 良久。赵长轻一直沉默不言,萧云差点以为他选择了埋藏这段往事,不再提起。却忽然的,赵长轻带着磁性的声音暗哑的说道:“我是为了母亲,也是为了大哥。” 大哥? “你还有一个亲大哥?”萧云第一直觉就是。这个‘大哥’绝非太子。可是,赵王爷的名气这么响亮。他全家的名气都很响亮,这个大哥再不争气,仗着太学老爹、公主老妈,以及大将军老弟,怎么也不可能籍籍无名啊!又不像谢容雪那样,是庶出的。 除非——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倏地从萧云的脑子里闪过:这位大哥是太学大人和别的女人生的!!! 这样推想,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 公主的老公居然也敢三妻四妾? 这个太学大人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啊!萧云骇然,赵长轻是后出生的,难道公主是后娶的? “我已自立了门户,这些事你心里有数即可,以后莫要再提了,知道么?”赵长轻沉声交代道。 他似乎不太高兴别人提问他的家事。 和她一样。 说不尽的家长里短,无外乎嫡庶之别引起的地位之争。萧云感同身受,所以没有追问下去,真挚的点了点头,道:“嗯。” 见她难得乖巧一次,赵长轻反而发出一声轻笑,斜睨着她,脸部线条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起来,“怎么这么听话?” 萧云略带苦涩的笑了笑,颇为悲凉的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说不出来的苦才是真正的苦。能说出来的苦,就不叫苦了。” “你……”赵长轻关心的看着她流露出的哀伤,心底陡然涌起一抹疼惜的情愫。 萧云迅速的调整好情绪,咧起嘴角,展露一个大大的笑容,道:“我没事了。偶尔忧伤一下,练练气场嘛!不能老是让你牵着鼻子走,要学你,喜怒不形于色。” “又不用你去打仗,学这些作何?”赵长轻斐然,玄妙的说道:“你若喜怒不形于色,便失了真性情。那般的你,便不是你了。” 萧云歪着脑袋看着赵长轻,不满的问道:“你就是说,我什么心情都显示在脸上,一猜就猜到咯?” 赵长轻愕然。自己不是一直在怀疑她是个顶尖细作伪装出来的吗?怎么刚才却十分肯定的说了那番话?难道在他的心里,已经对她产生了信任? 思及此,赵长轻眸光中染上了一丝冷意。他的语调恢复了以前那样,没有一丝温度:“这样不好吗?” “当然不好了。遇到居心不正的坏人,我岂不是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萧云撑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自言自语的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你说对不对?” 第一百三十二章:大手笔婚礼 赵长轻严谨的说道:“逢人只说三分话,也不算欺骗。” 萧云暗想,他是不是也对她只说了三分话?想想又否定了,他哪是说三分话啊?他几乎就没说过几句话,而且大多数时候,他的一句话长度不超过十个字,那还要看他的心情。 幸好她自己心情好的时候能叽里呱啦说一大堆,而且她时常心情很好。不然就大眼瞪小眼,冷场了。 聊了一会儿,萧云继续仰头找星星。通过她的介绍,赵长轻认识了许多不同名称的星星。他笑言道:“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倒也学会了夜观星象。以后若遇到我军中的军师,我定要与他好好深讨一番,或许,他还认识这位隐世高人!” 萧云讪讪然,如果这位军师真能认识,那就好了。 这一晚过得很快,没几天,便到了洛子煦大婚的日子。 那天,萧云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简单的扒了两口饭,就去找呤月。 “呤月,我们今天去逛街吧!”萧云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今天洛子煦和谢老三结婚,在街上是不可能遇上熟人的。她可以去玉容阁看看,说不定还会遇上李辰煜那个傻帽呢! 可怜的李公子,喜欢的人今天要和别人结婚了,他会躲在哪个拐角痛哭流涕呢? “萧大夫想买些什么?”呤月问道。王府里什么都不缺,她怎么突然想起出门了? “女人逛街,不仅仅是为了买东西。”萧云摆了摆右手食指,说道:“呤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不逛街?” 呤月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萧云诧异,逛街可是女人的天性。居然有个女人从来不逛街!萧云奇道:“你不喜欢买胭脂水粉?衣服?手绢?” 即使买回后束之高阁,女生对那些小玩艺也是情有独钟的好不好? 呤月抿嘴,默认了。哪有女子不爱这些的?!只不过自己没那么多的时间而已。 “我就说嘛!”萧云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豪气冲天的道:“走,不用担心工钱不够花,今天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请客。” “萧大夫从账房支了银子来吗?”呤月有点担心。账房里的银子是王爷的私人财物,她可不敢动用半分。 “干嘛要从账房支银子?这又不是我家。”萧云好笑道:“我自己有点私房钱!足够我们用了。走吧!尽情的shopping。” “肖品?”呤月迷茫。 萧云笑着解释道:“就是‘逛街购物’的意思啦!” 到了门口,八大门卫拦住了她们,不容商量的冷声警告道:“婢女出府。不可走正门。” 呤月上前一步,厉色扫过他们几人,沉声说道:“这位是萧大夫。要出去走走,你们不得阻拦。” “萧大夫?”众守卫互相看了看,他们依稀记得,大概几个月前,有位自称大夫的少年前来求见。后被沉风大人带了进去。 萧云怕麻烦,于是拉过呤月,说道:“要不我们走后门吧!” “不行。”呤月摇头,解释道:“后门也有守卫,我们必须有王爷的令牌才能私自出府。” 这样啊? 萧云琢磨了一下,过去礼貌的对守卫们说道:“我当时是女扮男装。进去之后便没再出来,你们不认识我也很正常,以后多见几次就熟了。王爷今日去参加煦王爷的婚宴。我呆在府中无事,便想出去走走,麻烦几位大哥通融一下?” 几个守卫还有点疑惑:“你的容貌不像啊!” “我才十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半年的时间长高一点。五官比之以前成熟些,不足为奇啊!” “那王爷可有给你令牌?” 萧云摊开手掌。很是无奈的道:“我忘记跟他要了。” 守卫们围在一起商量了一小会儿,决定先让她们走。等她们回来的时候再查得严一点,到时候可以请管家来看看,管家肯定认识。 到了繁华的街道,萧云和呤月看到地面上还有许多粉红色的花瓣,一直延伸到她们看不到的地方,街头的百姓们嘴里谈论的仍旧是煦王爷的婚事,许多孩子手里拿着喜糖在路边欢快的玩耍。 这场婚礼,大有一种普天同庆的姿势。 “想必这场婚礼必然声势浩大。” “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排场” 萧云和呤月不约而同的感慨道。话音一前一后的落下,呤月担心的偷偷瞄了瞄萧云。她已经从沉风那儿得知了萧大夫以前的身份和经历。今日煦王爷娶了她的妹妹,不知她会不会伤心难过? 知道内情的人都能看出呤月心里的想法。萧云白了她一眼,赵王府里知道她身份的人就赵长轻和沉风两个,赵长轻不可能没事去和一个侍女说这些八卦,沉风虽然寡言少语的,不像喜欢八卦别人的人。但他们两人对比一下,还是沉风嫌疑最大。萧云无所谓的抿嘴笑道:“干嘛这种眼神看着我?心里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出来。很多事情的真相容易被喜欢说人是非的人以讹传讹给传错了一大半。” 呤月急忙申辩道:“沉风不是爱搬弄是非之人。只是,跟我提过关于萧大夫的事,让我注意点分寸,不要乱问不该问的问题。” 比如说,你今年多大了,有没有找婆家! “这不是我的禁忌,你想问什么随便问好了。”萧云笑着挥了挥手,一脸的无所谓。 “那什么才是萧大夫的禁忌?告诉奴婢,下次好注意点。” 萧云食指放在下巴上作冥思状。片刻,她道:“我没什么禁忌嗳!你想问什么都可以问。” 呤月悻悻然笑了两声。的确,她问什么萧大夫便答什么,很少有尴尬不回答的时候。只不过有些话真,有些话不真罢了。呤月已经不指望从萧云嘴里套出她的身世之谜了,只问眼前的:“那煦王爷娶你的妹妹,你真的一点也不伤心?” “我有什么好伤心的?我这么好的一个人,休了我是他的损失。”萧云自信的道。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是我主动让他休了我的好咩? 第一百三十三章:不用买簪子 呤月了然,萧云的话,既在她的意料之中也在她的意料之外。多日相处下来,她发现萧大夫真的非常的与众不同,她的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和一股莫名的暖意,默默的吸引着别人忍不住向她靠近,想跟她说话。就连王爷那么不一般的人物,都对她另眼相待。煦王爷休了她,的确是他的损失。 意外的是,呤月想不到萧大夫会就这么毫不掩饰自己的优点,直言说了出来,一点也不谦虚。不过,却也不觉得她傲慢,反而觉得她很率真。或许这就是她独特的魅力所在吧! “奴婢也这么认为。”呤月真诚的赞同道。 萧云真是高兴,秀儿都没呤月这么能理解她。萧云说道:“呤月,你真是我的好姐妹,爱死你了!来,亲一个。” “哎——!萧大夫?!”呤月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捂住萧云凑过来的嘴唇,嗔怒道:“女子家怎可有这般轻佻的言语?更肖说这是大庭广众之下!羞死了,快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萧云黑线,拿开她的手,懊恼的说道:“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我又忘了提醒自己,入乡随俗,入乡随俗。不好意思哈!”说完,她拉着呤月的手臂,笑道:“这样不算过分吧?” 呤月含笑斜瞪了她一眼。 两人像一对刚放出来的好姐妹,一起在街边的各大摊位上左看看,右摸摸。 呤月终于显露出了女儿家的本性,主动拉着萧云往胭脂水粉、丝绢这些小摊上去。不过两人的眼光不一样,呤月看好的东西,问萧云意见,萧云摇头,不管她外加多少句‘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自己喜欢就买’,呤月还是不会下手。 “花点小钱取悦一下自己有什么?我们都是有工作的独立女性。难道花点钱还要看别人的脸色?买!”萧云故意绷起脸,喝令道。 呤月咬住嘴唇,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买。 东西很便宜,估计不是钱的问题。萧云好笑的腹诽道,女人就是纠结。她以前在现代时,逛街也经常会这样。 “也许是天性使然,见到精美的小首饰小物件,就想据为己有。其实买回去。也未必用得上。”呤月理智的说道。 萧云点头表示同意:“嗯!乱花钱是女人的本性。很多东西买回去之后就扔一边去了。但是下次看到时还会再买。所以购物,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享受花钱的快感!” 呤月像遇到知音似的两眼一亮:“你也这么认为?” 萧云白目:“难道我不是女的吗?” 呤月笑言:“我以为你与别的女子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萧云摊开双手,耸肩奇道:“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 呤月含笑摇了摇头。她自己竟浑然不觉自己的特别之处。她不是一直很自信的吗? 走了一会儿,萧云看好了一条丝绢,问呤月,呤月摇了摇头,说‘不适合你’。潜台词其实是‘这是温柔可人的女儿家用的,你是吗?’。萧云可能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便没买。呤月揶揄道:“光说我,你倒也买呀!” 萧云眯起眼睛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嘿嘿。” 结果逛了半天,东西没买几件,她们倒是吃了一大堆小吃。 萧云有点渴。可惜街上没有奶茶店,想喝东西还得坐下来。与其去路边摊喝凉茶,不如去茶楼。还能顺便听听消息呢!于是萧云对呤月说道:“我们去茶楼坐坐吧?” “对了,萧大夫,你要不要买几根簪子?”呤月突然想起这件事,便问道。 “不用了,王爷选的木头很结实。到现在还没断。就算将来断了,他也能分分钟的削一个出来。” “分分钟?” “就是飞快的意思。” 呤月别有深意的扫了萧云头发一眼。有了王爷亲手相赠,也许她这一生都不用在外面买簪子了。呤月笑道:“那我们去茶楼吧!” 到了茶楼,萧云习惯的爬上二楼,选了个临窗的座位。 坐了一会儿,两人喝了一壶绿茶,三盘点心几乎没动。萧云本以为能听到一些关于玉容阁的事情,期待再听听别人八卦着‘白牡丹’的传奇,可是今天所有人都在议论煦王爷的婚事。 萧云失望的撇撇唇,说道:“我们走吧!” “这就回去了吗?”呤月问道:“还什么都没买呢!好歹带些东西回去,也不算白跑一趟。” “我们暂时不回去,我要去趟红袖坊。正好买点衣服!走吧!” 到了红袖坊门口,看着熟悉的招牌,伴随着很多往事一齐涌上心头,想起自己一年前时常出入这道门,如今又换了一个身份重新回到了这里。萧云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掌柜的还是以前那个,萧云记得,李老板以前很忙,李府距离玉容阁又远,所以萧云便直接把衣服的样式送到这里来,由掌柜的代转,酬劳也是。 一进门,店里的小厮便热情的上前招呼,掌柜的则站在柜台后面看着。 “请问李老板今日在不在店中?”萧云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 小厮愣了一下,然后望向掌柜的。掌柜的闻言昂着下巴,打量了萧云一眼,出了柜台拱手问道:“敢问姑娘是哪位?” 萧云‘呵呵’一笑,指着墙上挂着的一件衣服,道,“这件衣服的样式是一年前,我卖给你们老板的。” “哦——!”掌柜一副‘原来是你’的表情,又质疑的仔细辨认着萧云的五官轮廓,不解道:“我记得那是个小少年啊——!” 萧云莞尔笑道:“我本女儿身,为了方便出行,所以扮作男装。” “原来如此。”掌柜的点点头,道:“那白公子,哦,不,该叫白姑娘。那白姑娘和玉容阁的前老板白牡丹是?” 他一直以为萧云是玉容阁老板白牡丹的哥哥或者弟弟,外头这些事自然是男人跑腿的,所以也没怀疑她们会是同一个人,李老板也没有对他说这些没什么用的。 “我只是她一个下手,专替她跑外头的事。”萧云觉得解释清楚了也没什么意义,便随口胡诌道。“其实‘白’并非我的真姓,只是化名而已。我本姓‘萧’。” 第一百三十四章:遭遇暗杀 信息比较复杂,掌柜的年纪大了,一时消化不了。想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哦,那萧姑娘今日,所为何事而来啊?是送新样式的?” 萧云汗了一下,本来放弃玉容阁之后,还想靠提供衣服样式小赚点,后来太懒,事情又多,就断了合作。时间久了,又不缺吃喝,那股创业的劲头还没回过来呢!她说道:“我其实是找……” “对了,萧姑娘后来为何又不来了?我问东家,老板只叹‘可惜’了,难道是萧姑娘和别家合作了?”掌柜的又说道。 萧云白目,您老人家就别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了。“我今天是来找……” “萧姑娘有所不知啊!煦王钦点我们红袖坊为新立侧妃的丫鬟做衣裳呢!所以煦王的婚宴,东家也在受邀之列。”掌柜的引以为傲的说道。 萧云愣了一下,随即哂笑不已。 红袖坊一直为玉容阁提供衣服,煦王爷如今让红袖坊专门为谢容嫣的丫鬟做衣服,他是想借此含射玉容阁的人都低人一等吗? 萧云轻蔑的笑笑,摇了摇头。一年多了,他居然还这么幼稚! 她之所以没有怀疑这是谢容嫣属意的,是因为以谢容嫣不可一世的姿态,根本不屑对她这么做。 “其实我来找李老板只是出于礼貌打个招呼而已,并无正事。我主要想找的是李公子。请问掌柜的可知他今日身在何处?”萧云问道。 掌柜耿直道:“当然是参加喜宴去了。我们少东家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哩。他写的诗引人追捧,很多官员千金公子都想结识少东家。” 萧云干笑了两声。看来这个掌柜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在李辰煜没有告诉别人那首诗是找人代写的之前,谢容嫣对李辰煜的确刮目相看,知道这首诗并非他所写后便不再搭理。至于别人,他们见李辰煜出手阔绰,思想单纯。有时候耍着玩也不错,所以就没有嫌弃多这个‘朋友’。 这次谢容嫣成婚,他也在受邀之列,想必是那些坏心眼的朋友知道他对谢容嫣有意,所以拾掇他故意去参加,想看他笑话呢! “真傻!”萧云怨恼的嘀咕了一声。心里暗道:我也无能为力了,愿你傻人有傻福吧!萧云拱手对掌柜的说道:“既然老少东家都不在,我也没什么正经事,就不等他们了,您也无需告诉他们我来过。告辞。” 出了红袖坊,萧云拉着呤月往玉容阁那道路走去。 走了不到一半的路,她们看见街道上很乱。许多摊位被砸了,地上一片狼藉,很多人围成几片,在交头接耳叫嚷着什么。 空气里弥散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萧云嗅了嗅鼻子。闻到了血腥味,不由得瞪大眼睛看向呤月,说道:“我好像闻到血的味道了,你闻闻?” 呤月早就闻出来了,训练有素的她见惯了厮杀的场面,自然对这种味道很熟悉。不过为了不让萧云怀疑。镇定的她故意表现出惊讶,双眼却敏锐而警备的悄悄观察着四周,随手拉过附近一个人打听:“这位大哥。请问这里发生了何事?” 戴巾帽的瘦小男子一脸惊吓,惶恐的道:“刚才有人当街杀人,好多人啊!姑娘家,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让坏人虏了去。” 萧云诧异:“这可是天子脚下,什么人这么大胆?当街砍人?”而且还选在煦王爷结婚这天大开杀戒。谁这么牛掰? “这我哪知道呦!”男子害怕的连连摆手。 呤月神色凝重的抓住萧云的手腕,往赵王府方向急速奔跑:“我们赶紧回去。” “哎。你不用怕!你不是会点拳脚功夫的嘛?!而且那些人早走远了,现在巡街的士兵肯定很严格。”萧云拖着步伐,扯着呤月跑不起来。 “可能是王爷遭到了暗杀。”呤月转头,严厉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萧云脸上的表情一僵,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脚下生了风似的,二话不说飞快的向赵王府奔去。 到了赵王府,萧云和呤月看见守门的人数竟然比中午她们出来时多了好几倍,个个黑着脸,神情肃然,这更加证实了呤月刚才的猜测。两人互相看了看,皆是一脸的担忧之色。 因为王爷遭了暗杀,所以守卫对出入的人查得特别严格,萧云和呤月在门口等了好长时间,直到他们请来管家,证实了两人的身份,她们才得以进去。 萧云一边着急的往赵长轻房间跑去,一边气自己,没事干嘛出去瞎溜达! “赵长轻,你没事吧?”萧云破门而入。 赵长轻此时坐在凳子上,已解开衣衫,上身赤果果的露在外面,正巧被萧云给看了去。 萧云马上止步,愣了一下,旋儿赶紧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心里又觉得自己刚才好像看见赵长轻白皙的背上横竖躺着许多疮疤,狰狞可怖。于是又满眼讶然的抬起头。 赵长轻回眸,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慌不忙的穿回衣服,带着磁力的声音沙哑无比,“吓着你了?” 萧云轻皱着眉头看着他,“你,受了很多伤?” 赵长轻裂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轻描淡写的说道:“纵横沙场多年,难免会受点小伤。” 那么多疤痕,还说是小伤?萧云心里一酸。无意中瞥见他衣服上血迹斑斑,心里一紧,马上关切的说道:“你穿上干什么?还不赶紧脱衣服止血?”说着欲转身回避。 “这是敌人的血。” “你没受伤?” 赵长轻对着她摇了摇头。 萧云随口嗔怒道:“那你脱衣服干什么?” 赵长轻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语气有些慵懒:“因为衣服脏了。” 啊?!这样啊!萧云感觉有一排乌鸦从头顶飞过。 瞬间,她惊觉,自己竟然脑子混沌,完全丧失了正常的思维逻辑。是不是有点关心过头了? 萧云十分不自然的四处乱扫,嘴里嘟囔道:“都怪沉风,这种紧要时刻,他应该寸步不离才是。他要是在门口,我就不会……” 第一把三十五章:必有下回 “他受了轻伤,此时该是在白录那儿敷药。” 萧云‘啊’了一声,关心的问道:“那他伤得严不严重?”虽然他们平时语言交流得少,但是萧云已经习惯了他无声的存在,早把他当朋友了。听说他受了伤,心里自然为他担心。 赵长轻不得不耐心的再解释一遍:“只是轻伤。” “哦!”萧云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屏风后面,见隐约有热气缭绕上来,估计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萧云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去,说道:“那你忙吧!我去看看沉风。” “等一下!”赵长轻急切的唤了一声。直视着萧云的背影,喉间暗涌,眼神不禁炙热。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很担心我?” 萧云愣怔,是的,她很担心,无法抑制的担心,一听说他遭到暗杀,担心得差点要哭出来。为什么这么担心呢? 垂下眼眸,萧云默默思忖,或许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沉寂了良久,萧云转过头,展颜一笑,说道:“当然了,你是我的朋友嘛!我也很担心沉风,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啊!”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她又很肯定的加了一句:“就是这样的。” 赵长轻黑眸闪着复杂之极的光芒,声音似比刚才还低沉沙哑:“劳你挂心了。” 回话间,他已坐回轮椅上,朝屏风那儿去。 萧云悄然退了出去,顺便将门关上。 关门声一响,此间只剩赵长轻一人。他顿了顿身体,垂下手,猛然用力抓住膝盖。方才坐在轿子里,刺客从四面而来。他双手难敌,千钧一发之际双腿带动身体凌空一闪,躲过了一剑。 当时纯粹是出于本能反应,当沉风带着侍卫将他身边的刺客打退之后,他的腿又恢复了之前的迟钝。 莫非,只要密集的训练一段时间,就能完全恢复了? 可是经过这件事,他已经等不了了。 他急不可耐的想要重新站起来,回到边关去,将御国彻底制伏。 赵长轻紧紧咬住牙关。用意志力控制两条腿挪到地面上,然后抬起双手放到轮椅两侧的扶手上,眉头紧蹙。凭借毅力,缓缓的站起身体…… 去白录那儿找沉风时,萧云发现呤月也在。 刚才一进门,萧云急着跑去找赵长轻,呤月则详细的问了管家具体情况。得知王爷毫发无损,沉风受了轻伤,她便放下了心,直接过来找沉风。 “一共有几个刺客?” 沉风寒着脸沉声叙述道:“抓了八个,当场自尽了,还有两个逃了。” “看得出身手吗?” 沉风摇了摇头。 白录一边专业的帮沉风包扎伤口。一边提出自己的疑问:“他们是用什么自我了断的?服毒” 沉风和呤月都明白他的意思。御国人不善用药,所以若是他们服毒自杀的话,就很可能不是御国人。 “他们是用内力自震内脏而亡。”沉风否定了白录的猜想:“不难保证是苍弩的人为了隐瞒身份而刻意为之。” 呤月犀利的说道:“反正他们都是敌人。主上迟早要将他们全部歼灭。” “不知主上心里是否已有了算计。”沉风期望的说道。 萧云敲门进来,看见他们三人一脸严肃,误以为是沉风伤得太重了,担心的问长问短。 沉风感到意外,他对萧大夫一直是相敬如宾。交情并不深厚,想不到她待他竟是这般真切。不尽怔住。不知道说些什么。 呤月在一旁解释道:“他伤得并不重。我们是在为死掉的侍卫惋惜。” 萧云悲恻,深表同情,“只能好好补偿他们的家人了。” “这些刑务监会办的。” 萧云点了点头,默哀了片刻,然后朝沉风受伤的手臂上看了看,问道:“疼吗?” 沉风用‘明知故问’的眼神瞟了她一眼,嘴上却酷酷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么?!” 为表示自己的关心,萧云推荐道:“我给你做好吃的吧?猪脚炖花生好不好?以形补形。” 呤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消沉的心情缓解了许多。沉风埋汰得瞥了她一眼,她这是关心他,还是骂他呢? “这个对你手臂上的伤的确有好处。”白录在一旁不冷不淡的插嘴道。自从听萧云提出‘食疗’这个方法后,他便钻研了进去,通过多次验证,他也认同了食疗的价值。 “我现在就去做顿大餐,你和王爷今天在外受惊了,都需要好好补一补,今晚我们一起吃。”萧云认真的说道。 白录眼红的举起手,看着她即将离去的背影乞求似的问道:“能不能顺带上我?” “有你什么事呀?”萧云故意趾高气昂的抬起下巴,傲娇的说道:“你不是要闭关修炼的吗?我们哪敢叨扰您呀?” 白录窃取萧云狗腿似的笑容,讨好的对她笑了笑。他真有点怀念在边关时兄弟们聚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日子,好不热闹。 “勉强带上你吧!”萧云很‘勉强’的答应了。 白录暗自庆幸了一下,就知道这个女人爱记仇,所以上次给她开药时,他才没敢弄太苦的方子给她吃。 早就听说萧大夫做得一手好菜,他一直都错过了,今天终于可以品尝到了。 晚上,白录、沉风、呤月和萧云齐聚一堂。 坐下之后,赵长轻穿着黑色长衫进来。 大家立刻拘谨起来,除了萧云,皆起身行礼。 “你们别这样嘛!王爷又不会吃人。我跟他说好了,今天晚上我们聚餐。你们不会是不欢迎他吧?”萧云扯着身边一左一右的白录和呤月的衣袖,让他们坐下。 “奴婢不敢。” “属下不敢。” 三人不约而同的齐齐垂首,惶然说道。 “你们无需拘礼!坐下吧!当是在边关时一样。”赵长轻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色长衫,神清气爽的坐着轮椅,慢慢的滑到桌边空余的地方。 三人面面相觑,当时驻扎荒漠之地时,生活极其贫苦,他们大多数时候会围坐在篝火旁一起同锅用饭。当时条件艰辛,主上不想受特殊礼待,麻烦了士兵,所以便与他们一起席地而坐。 第一百三十六章:另类惩罚 今日主上已是王爷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住在洛京的王府里,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要是知道萧大夫也喊了王爷,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来的。 “你们不坐下,我哪好意思开吃?”萧云拿起筷子,看着他们。 赵长轻沉静的深眸扫了他们三人一眼,几人会意,马上正襟危坐。 开动片刻后,萧云见他们几个默默的埋头吃饭,互不交流,一点气氛也没有,连叹了几口气。有人看她时,她就故意瞪眼过去,以表示不满。 呤月和白录偷偷对视了一眼,心里同时想着,萧大夫,您不怕王爷那是王爷给了您特权,我们可没有这种特权。 萧云主动讲了一个笑话,可是他们都没有笑,这顿饭吃得很沉闷。她想,他们可能还是被刺杀的阴霾笼罩着,没什么心情吧! 瞄一眼赵长轻那张风华绝代的俊脸,虽然他没说什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萧云能从他机械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对她的唉声叹气充耳不闻的反应中感觉得到,他满腹心事。 由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萧云和赵长轻原本商定好定在今天的特训计划也被临时取消了,好好休息了几天,萧云打算再次提起此事,赵长轻却突然说要进宫。 “你疯啦?敌人在暗你在明,一不小心命就没了。你还敢这个时候进宫?”萧云飙声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下回’?” 赵长轻眸光一闪,瞬间又恢复了本色,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我记得你初进赵王府时,是这样对我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那是客套的安慰话。没有预谋的意外伤害才合用。和你这个性质完全不一样。”萧云挡在他面前,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赵长轻忽而失笑,道出了实情:“逃走的刺客被皇上派出去的顶尖侍卫抓到了,我进宫去认人。” “抓到了?这么快?”萧云愣了一下,奇道:“他们没有咬舌自尽吗?” “被制服了,嘴里塞了东西。” 萧云还是有点担心:“会不会是敌人的陷阱?故意牺牲两个人,引蛇出洞?” 关切如此!真挚如此!赵长轻的黑眸又幽深了几许,心里的怀疑被她所表现出的真实一点一滴的攻破。他摇了摇头,道:“放心吧!皇上已经安排了一队顶尖侍卫在暗中保护我。”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很快。”萧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她急着跑去找白录。索要一些毒药。白录说自己是正义之客,从不耍那些阴招。萧云白了他一眼,问道:“那有没有可以在关键时刻迷惑敌人。明哲保身的药?” 白录摇了摇头。 “总可以现配的吧?”萧云催促白录马上配出无色无味的迷药,留给赵长轻贴身带着,以防万一。 这种药配方简单,白录三两下就配好了。有了这个药,萧云终于放心让赵长轻出府了。 晚上。赵长轻没有回来。萧云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忧虑了一整夜,到第二天天要亮,她才昏睡过去。 到了晚上,赵长轻终于回来了。 他没有受伤,安然无恙。萧云暗松了一口气。 抓到的人正是逃掉的那两名刺客。经过连夜的审问和严刑拷打,他们死活不肯交代是谁派他们来的,最后朝廷宣布。将他们斩首示众。 “这种硬汉子既然敢来行刺王爷,肯定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你们不该用严刑逼供。”萧云听完之后,用一副‘就猜到结果会是这样’的口吻自信的说道。 “哦?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呢?”赵长轻扬眉。问道。 萧云阴惨惨的坏笑:“要是我,就给他们挠痒痒。让他们笑个不停,笑得流眼泪。最后受不了,主动招供。” 赵长轻勾起嘴角,莞尔笑道:“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萧云撅嘴,控诉道:“你的笑好像是在笑话我这个主意像小孩子过家家玩的。” 赵长轻抿嘴一笑。难道不是吗? “这种另类的惩罚听起来好像不严肃,但是真的很管用。这个叫攻其弱点。”萧云认真的说道:“刺客既然做了这一行,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必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似乎有几分道理。赵长轻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抓到了刺客,或许能用上这个办法。 “不必了。他们后日便斩首。”赵长轻面色无波的道:“这个风波过去,会平静一阵子。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锻炼双腿的力量。若我能重新站起来,多少刺客也无谓。” 萧云情然蹲下身体,手放在他的膝盖上,坚毅的目光直视着他,鼓励道:“一定可以。相信自己。” 赵长轻望着极其认真的她,顿时感觉到此时的她极为动人,目光专注,水眸清澈见底。赵长轻黑眸闪动着光芒,望着她温婉的面容,心中已有决定。他抬起右手,轻轻抚上她细嫩的面颊,动情的请求道:“等我好了之后,你可否暂时不要离开?有些事,我们重新计议,可好?” 也许是被他带着磁性的声音迷惑了,也许是被他慑人心魄的外貌诱惑了,亦或是被他温柔的神情蛊惑了。萧云一时意乱情迷,没有闪躲,温顺的任由他抚摸脸颊,怔怔的点了点头。 本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他们就可以开始特训了,谁料赵长轻突然发起了高烧,在床上整整躺了六天。 这几天,萧云每天亲自下厨为他熬汤羹,不过白录和赵长轻皆以怕传染的理由将她隔离在帘帐之外。每每过来时,萧云便隔着几重纱,望着床上的人喝下她煲的汤,担忧的思虑着他什么时候才能好转。 整整六天,他们只是隔着帘帐相见。赵长轻生着病,说话也没什么力气,声音都变了。萧云只是送汤水的那点时间和他说几句话,其余时间都在克制自己不来打扰他休息。 赵长轻初好那一天,萧云拿着自己写的字献宝似的给他看,“是不是进步很多?” 第一百三十七章:郊外野餐 “我生了几天病,你不但没有荒废了,还长进不少!为师甚感欣慰啊!”赵长轻评鉴了一下萧云临摹的一首词,很意外自己假病了一场,却使得她在书法上突飞猛进。他打趣道:“倘若我再病个半年,全洛国无你的对手了。” “呸呸呸!不吉利的话快吐掉。”萧云较真道。 “那我该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是必有下回啊?”赵长轻笑道。 萧云用肯定的口吻说道:“一定是必有后福。” 赵长轻看她的目光不由得灼热了几分。 眼下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赵长轻和萧云一坐一站一起看着院落里的秋叶飘落。静了片刻,赵长轻仰起头看着天空,柔声说道:“窝在房里许久,想出去走走。” “你想去郊游?”萧云问道。 赵长轻点点头,“你意下如何?” 萧云当然举双手赞成啦!可是,她忧虑道:“万一要是遇上刺客怎么办?” “这次斩首示众,有一定的威慑力,他们不敢再放肆,甚至会怀疑,我们此番行为,是在抛砖引玉。”赵长轻比较肯定的分析道。“你若害怕,我可多设些暗卫悄然跟随我们身后。” “我有什么可怕的?!他们的目标又不是我。像我这种小人物,活着对任何人都产生不了威胁,杀了我有什么好处?”萧云说道:“你还是多带些人手,以防万一!” 对任何人都产生不了威胁吗? 赵长轻怔忪,但愿真是如此吧!尽管不能毫无保留的信任她,至少,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对她的怀疑和试探。 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一切尘埃落定,他会与她详谈一次。 这次郊游。萧云自愿揽下了郊游所需要的一切东西:餐布、烧烤叉子、鸡腿、鸡翅等,悄悄放在了一个包裹里,准备给他们一个惊喜。 为了不引人注意,沉风令马车停在了后门。赵长轻用拐杖轻而易举的上了马车,萧云尾随而上。王府的马车空间很大,足够容纳六七个人,为了方便,赵长轻让沉风他们三人一起坐进来。 另外安排了一队十人的便衣骑兵跟在远处,暗中还隐了一队高手。安全问题应该没有漏洞了。 马车轻便的出了城外,萧云忍不住撩起帘子向外看。 “真是好山好水好人家啊!”萧云的心情一下子飞扬起来。她不由得想起半年前和秀儿时常穿梭于山水之间。想想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种自然的景观了,真是怀念啊! “小心这些散户是敌人变装埋伏的。”沉风酷声道。 萧云放下了帘子。心里暗赞,好强的反恐意识! “难得出来一趟。又带足了人手,你们无需草木皆兵,煞了风景。”赵长轻淡淡的说道。 沉风垂首,道:“是。” 萧云十分认真的说道:“关键时刻,这样做是应该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不必紧张。”赵长轻将手轻轻的放在萧云的手背上。似是安抚的按了按,有点像开玩笑的宛然道:“我看你面带福相,不似短命之人。” 萧云叱然一笑:“你还会算命?” 赵长轻不置可否,温柔的看着她,露出浅浅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马车缓慢下来。到了一座小山脚下。沉风拉开帘子,跃身出去,呤月尾随而下。 “你先下吧!小心脚下。”赵长轻这时才松开手。在萧云耳旁温柔的提醒道。 萧云的手一直被他的大手抓着,浑然忘了自己身在什么地方,要去干什么。直到赵长轻松开,温度渐渐散去,萧云才猛然回神。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跳下了马车。 “哇——!”刚下马车,萧云怔愣的情绪瞬间被眼前的天然景观吸过去。低低的山谷上轰轰的冲下来好多水。流淌到一条小溪流里。清清的,水底有什么东西都能看见。跨过那条小溪流,那边是各种颜色聚集的广阔天地。 萧云拉着呤月来到山间田野中,大把大把的采摘着野花。田野里有很多野生野长的矮牵牛和秋海棠,一片一片的,风吹过之后,卷起了一浪又一浪的花海,非常的漂亮! 呤月紧紧的跟在她身边,戒备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十分紧张。保护好萧云是她今天唯一的任务,不容有任何闪失。 刚才在车上王爷表现得那么明显,萧云的身份昭然若揭。呤月感觉肩上的胆子更加沉重了一些。 采好了一大捆鲜花,萧云跟呤月要了根丝带,将它们扎好,系了个蝴蝶结,然后在呤月眼前晃了晃:“好不好看?” “萧大夫好巧的心思。”呤月由衷的赞道。 “我们现在去铺餐布。待会吃饭时把它放在餐布上,是不是感觉很温馨,很浪漫啊?” 呤月笑了笑,心里琢磨‘浪漫’是什么意思呢? 萧云拿着餐布,四处寻望了一圈,最后将用餐地点定在了小溪流旁边,白录二话不说在她旁边支了个火架。 “你眼皮真灵活,我正要请你们生火准备烤肉呢!”萧云半眯起眼睛,指着他怀疑道:“你偷看过我的包裹?” “呃~~~”白录支吾,一时接不上话。为了防止她有可能在食物里给他们下毒,所以他悄悄检查了一遍。 想不到居然在这个细节上露了馅。 沉风和呤月紧张的对视一眼。 赵长轻幽深的黑眸扫过他们,落到白录身上时停顿了片刻。他只是忘了嘱咐他们一声不用再试探了,没想到还生出这件事来!不过如此一来,恰好可以证明萧云的警惕性究竟高不高。若她是细作,绝对会有所警觉,并且深想下去。若她只是迫于生活的无奈,不得不故意隐瞒身份,对任何人没有威胁,她便不会深想。 “你个嘴馋的!想偷吃吧?”呤月急中生智,跑过去猛捶了他一拳,用玩笑的口吻解围道:“要不是这些东西是生的,不定还有你的口水呢!” 萧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瞪着他嗔怒道:“白录,你最近是不是闭关闭得走火入魔啦?偷吃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越来越……俗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风雨前的宁静 白录爱理不理别人的时候是超级酷的,他高超的医术更是为他凭白增添了几分神秘感。萧云几乎在心中对他冠以‘神医’的地位。神医怎么能做出‘偷吃’这么俗气的行为呢?萧云黑线。 再低头看看寿司,萧云用食指认真的数了起来。数到一半她才想起来,自己做的时候也没数有多少个,她怎么知道少没少呢?看盒子里的空隙不大,和装好之前差不多,估计没少。只是仍然不能接受白录偷吃的癖好。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难道真的是闭关闭得转了性子? 萧云撇撇唇,“算了,就罚你待会少吃点这个寿司。” 三人对视一眼,暗松了一口气。 趁着萧云背过身去专心准备食物,赵长轻用内力密音传声给他们:“待会你们看好她,不要再出乱子了。不管她是谁,我都不希望看到她受伤。” 即便她真的是敌人,他也容不得别人伤她分毫。 其间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呤月三人对望一眼,心里有了数。 “嗳,沉风,你去捡些柴禾来吧!呤月,我们把这些生的东西串到叉子上。白录,你继续搭火架子,待会烧烤用。王爷,你就在附近随便转转,很快就能吃了。” 沉风没有犹豫,爽快的去那边砍树枝。行军至荒漠时,支火的活儿都让白录抢先了去,每回都是他去到处捡柴禾,他已经习惯了。 赵长轻转动轮子行至溪水边,不舍的眼神时不时的睨向萧云。今日一别,恐怕要许久见不到她了。 “我是小溪流,永远向前流。小溪流呀小溪流,永远不回头。”萧云完全沉浸在野餐的乐趣之中。歌声无比的欢快。 一曲唱完后,呤月附和的问道:“萧大夫,你唱的是什么曲儿,好欢快的调子!” “就是看到小溪流后灵感大发,随口唱出来的。” “萧大夫可真厉害,随口就能编出一首这么好听的曲子来。” 萧云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这个小溪流到底是谁唱的?好像是哪个喜剧片里的,她给忘了,自己就暂时替原作者受一下功吧! 白录伸长脖子,犹犹豫豫的问道:“那个什么司,是不是很好吃?” 萧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不由得‘哈哈’大笑,“白录啊白录,我终于发现你的缺点了。原来你爱吃呀!好可惜。你闭关闭了那么久,我们在外面不知道吃了多少好东西!” “真的?”白录惋叹的摸了摸脑袋。前段时间沉迷于王爷的腿患治疗和医书中,一直无法分心做别的事,竟然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可不?!除了别具一格的菜式,还有很多可口的点心小食。”呤月一一列了出来。最后问道:“前些日子天气燥热,不是还给你送了彩色的沙冰去吗?你觉得口味如何?” 回想起那个冷冰冰的铁盒子,白录惊愕。当时他心不在焉的,把它给随手扔哪去了? 须臾,萧云和呤月已经串好了带来的食材,沉风也捡了一堆柴禾走过来。 见人都到齐了。萧云拿出精致的木制食盒子,对他们招招手,说道:“不过这个寿司是我第一回做给你们吃。是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惊喜。来来来,快来尝尝。” 三人离萧云近些,放眼看去,木盒子里一团一团的东西,夹在白米饭的周围。煞是可爱,叫人蠢蠢欲动。但是他们又不敢先王爷一步动手。 萧云看出了他们的顾忌。无奈的拿出几个寿司放在盖子上,端过去和赵长轻一起吃,其余的人留给他们。 “放心,我洗过手了。”萧云到了赵长轻面前,用手拿一块递给他。 赵长轻摊开手掌,笑而不言。意思就是说他没洗过手。 在王府里,用膳之前侍女都会拿潮热的湿布给他净手。如今荒郊野岭的,上哪找热水去?呤月拿着软布,想问王爷今日用小溪里的凉水行不行。转头看过去,王爷正低头就着萧云的手品尝食物。 想必是无须净手了。 呤月重新坐回餐布上,朝他们两人看了看。三人无声的对视着,心里纷纷猜测,王爷究竟会给萧云什么样的身份呢? “好不好吃?”萧云很自然的拿起一块寿司塞进赵长轻的嘴里,然后塞一块送进自己的嘴里。 赵长轻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她做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望过。 “好吃你也别吃多了,待会还有更好吃的呢!”萧云甜甜的笑道。顺便又塞了一个给他。 一共几块寿司,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吃完了。 “奖励你多吃一个。”萧云开心的把最后一个寿司塞进赵长轻的嘴里。然后走到火架旁边,问呤月他们:“你们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啊?” “嗯,想不到几样简单的食料加在一起会吃出这种口味!你是怎么把它们弄成这种形状的?”白录吃的时候好奇的掰开寿司研究了一下,发现只有青瓜、白米饭等简单的食材,不禁更加后悔前段时间错过品尝她做的其它美食了。 “这个做法很简单,主要是酱和肉松做起来耗点时间。” 白录又好奇的掰开寿司,指着那丝状的褐色东西问道:“这个东西叫肉松?是肉做的?难怪吃着有股肉香味。” “肉类做成肉松或肉干的话可以保持很长时间不坏,等将来你们再去荒漠时,我给你们做点带着,伙食就不会太差了。”萧云随口说道。“把那些鸡翅睇给我,我来烤肉。” 上次bbq还是三年前在现代没出车祸时,当时大家说好了国庆节的时候再一起出来玩的。后来她出了车祸,朋友就没有再喊她出去,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去郊游什么了。当时怎么也没想到,下次bbq,会是在古代。 这一晃,竟过去了这么久,还发生了‘穿越’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当年的那些朋友还记得她吗? 萧云脸上划过一丝超脱年龄的释然之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萧云的话在白录他们听来,明显是已经打算好要留在王爷身边了。这样还用说什么做好了让他们带上?直接带上她不就得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刺客来袭 白录不忍惋惜道:“以前要是有你在营中,行军绝对不会那么无聊了。” “行军可以带女子随行吗?”说话间,萧云拿刷子将蜜汁涂到鸡翅上。 白录脸上浮现莫测的笑容,说道:“你有时候懂得几乎天下人都不懂的东西,却有时候不懂很多几乎天下人都懂的事情。” 萧云眼珠子绕了一圈,终于搞懂了他的意思。半真半假的玩笑道:“我知道的这些都是因为投胎时没有喝孟婆汤,所以上辈子的事情还记得。这辈子一心做宅女,看了很多地理图志,知道很多小事也不足为奇。而对与我无关的事情我没兴趣知道。” “宅女?是‘在室女’的意思吗?”白录扬眉,眼中掠过一抹轻笑:“你相信人有上辈子?” 萧云白了他一眼,宅女是宅女,‘在室女’是指未出阁的女子,她现在当然不是了。沉风没告诉他关于她的身份吗?至于上辈子,她都灵魂穿越了,还有什么不信的? “你这样的女子家总是容易相信这些。这世间有一种女子,身为女儿身,却出生在动荡不安的边城里,长得一副铁骨铮铮,有着壮志凌云的雄心,不信任何妖魔鬼怪,不输任何男儿,我们称之为‘女中豪杰’。她们不比男儿差分毫,王爷是个惜才之人,自然不会以‘女身’为由,阻止这些人报效洛国。”白录笑道。 “这么开放啊?”萧云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要是花木兰生在洛国,就不用隐瞒身份了。 选好烤熟的放进盘子里,萧云笑道:“什么叫做‘我这样的女子家’?有女子相伴,你们的军旅生活应该有趣多了吧?” 白录苦笑,“可怜这些女子,比男人还……”顿了顿。面露无奈之色:“无半点女儿家的娇容,与她们一起行军,枯燥得很,有些玩笑还开不得。我们倒宁愿她们是男儿身。”说完,和沉风对望了一眼,一切不言中。 男人果然不喜欢女汉子呀! 萧云汗颜,同时忍不住窃喜一下,也就是说自己长得还可以,在他们心目中也还算个女人?多亏自己平时多下点功夫在美容和体形上,慢慢改变了谢容雪给她的皮囊。这世上果然是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啊! “咳咳咳。”烟气腾升,萧云被熏得咳嗽了几声。 “这种粗活还是让我们男人来做吧!”白录看她被烟呛着,瞄了瞄王爷的脸色不太好。便连忙过去将萧云手里的叉子拿过来,帮忙烧烤。 沉风帮忙撩柴禾,控制火苗。 很快,食物差不多烤好了,萧云和呤月将所有东西摆整齐了。萧云拿出那束野花放在了一角,然后过去推赵长轻。 “摆了一束花儿在上面,果然增色不少!”呤月赞美道。 萧云露出温婉的笑容,说道:“那当然,美好的生活是需要用心去营造的。” 五人席地而坐,旁边是篝火。这种情景颇有几分他们当年在边关打仗时的感觉。和王爷同坐的拘谨顿时消失了许多。唯一可惜的是差了一坛美酒。 萧云看着他们百感交集的复杂神情,知道英雄素爱美酒,微微一笑道:“我本来想为你们准备蒸馏酒的。可是怕遇上坏人,你们喝醉了无力抵抗。所以等回去有机会了,再尝尝蒸馏酒吧!” “蒸馏酒?”白录一听有酒,马上来了精神:“没喝过。比女儿红怎么样?” “蒸馏酒浓度较高,口感清冽。你们应该会喜欢。”萧云回道。 赵长轻浅笑道:“如此好酒,倒是想马上喝上一口。” “回去有的是机会嘛!”萧云说道。 几人眼眸微闪。错过了今日,不知下个机会是何时! “萧大夫,怎么每个鸡翅上都有几道刀口?”呤月拿起一根烤鸡翅好奇的问道。 “这样就不会把外面烤糊了,里面还没熟。酱料更容易入味。” 呤月将信将疑的咬了一口,连连点头:“肉质鲜美,比闷的还要嫩呢!还保留住了里面的肉汁。” 白录和沉风尝了一口,也纷纷点头称好。 “嗳,既然大家这么开心,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萧云最喜欢讲笑话了。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几个不懂得她的冷幽默,不过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在一起时的开心。 大家一边吃一边开着玩笑,尽情的享受着暴风雨前的温馨时刻。碧蓝如洗的万里长空下,不时的传出他们清朗的欢笑声。 食物吃完了,他们谈笑的心情仍然高涨,呤月提议爬上山坡去,顺便消消食。几人起身在辽远的草地上慢条斯理的边说边走。 萧云展开双臂,旋转身体,十分肆意的笑道:“好蓝的天空!”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很舒服。 忽然,萧云感觉一阵风秫秫的刮来。停住身体,盯着前方静静的看了几秒钟,不禁抬手指着前方好奇道:“怎么感觉那边有很多黑点……还越变越大?” 不知是不是后面的士兵突然大喊了一声‘有刺客’,空中立刻传来响亮的拔剑声音,所有人警备起来。白录和沉风挺身而出,挡在赵长轻他们三人前面。 兵刃相交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发出刺耳的响声。 定睛一看,果然,绿色的草地上多了许多人,一半是他们这方的士兵,还有一些身穿黑色衣服,身材高大,动作矫健,每人手持一把长剑,正在和士兵们厮斗。 来人的身份不用说,是刺客。 他们配合得十分默契,一半的人缠住士兵,另一半直接越过他们,笔直的扑向白录这边。 雪亮的剑锋迫近,空气瞬间变得阴冷而萧杀。 萧云眼前一花,却见白录‘唰’的一声,神速般的从腰间抽出一把闪亮的银剑,准确无误的挡住来人,敏捷的身手和沉风不相上下。萧云惊诧不已,直到现在才知道白录还会武功,而且不比沉风这个专业级别的逊色。此时看他的侧脸,散发出坚毅果敢的气息,半点‘吃货’的流气也没有,充满了男子气概。 可饶是他们都身怀盖世武功,却也难敌这么多的对手。 第一百四十章:敌人太多 渐渐地,刺客将他们五人打散开了。沉风和白录各占一方,分别被三个刺客包围着,呤月紧跟在赵长轻和萧云身边。 耳边不时的传来刀剑撞击的乒乓声,以及死伤之人的惨叫声。 萧云在刀光剑影的逼迫下,心脏跳动过激,正隐隐作痛。 “别怕,有我在。”赵长轻拉住她的手心,紧紧的握在手中,目光沉静的扫射着四周。 危机迫近,萧云的脑子却无比的清醒和冷静,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像遇到车祸那样,还没有回过神来,还是因为赵长轻手掌心传来的温热使得她安下了心。 “呤月——!”沉风中伤一个刺客的手臂,从他那儿夺过利剑抛向空中。呤月矫捷的身姿轻松的腾空一跃,稳稳的抓住了剑柄。 花拳绣腿里还包括轻功?萧云为呤月的身手大吃一惊。猛地,她发现赵长轻身边的人都很不简单。呤月像是贸然出现在她身边的,一点也不像王府里的普通侍女。 一直以来,她忽视了很多东西。 山坡下的敌人杀了上来,步步紧逼,萧云和赵长轻一直往后退,往后退。呤月没有加入厮杀队伍里,而是展开手臂,挡在赵长轻和萧云的身前,来一个她便阻挡一个,敌人退开,她也不追。 想诱走她并不容易。 两个刺客停下来交头接耳说了几句。 “他们一定在商量什么鬼主意!”萧云指着他们紧张的说道。 呤月锐利的双眸半眯起来,冷静的说道:“他们一定是想让武功高一点的那个缠得我脱不了身,另一个人负责行刺。王爷,萧大夫,你们千万小心。” 果不其然,一个黑衣人舞出复杂的剑花,在呤月的周围不停的晃动。将她困于其中,另一个人则提起剑,飞身直指赵长轻的面门而来。 “站到我身后去。”赵长轻柔声说道。 “什么?”萧云的注意力还在和呤月交手的那个人身上,刚才他使出的剑花很漂亮,萧云不由得看呆了,耳边传来赵长轻的声音,她才收回视线,看向赵长轻。 但为时已晚,另一个刺客已经刺向了这边。 赵长轻目光陡然一沉,突地抬起视线。阴冷的看向挥来的剑尖,伸手一挡,轻而易举的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那柄剑。黑衣刺客停顿在了半空中。 剑光火花只发生在眨眼的瞬间,萧云没来及反应他刚才说的话,便看到了那柄散发出阴冷之气的银剑在眼前无声的裂开了,赵长轻掀手一转,将所有碎片攥在手中。然后使出内力,挥袖一散,黑衣刺客被一阵气流震得飞出了老远。 好——厉——害! 萧云目瞪口呆。 他的武功竟比他的长相还要惊天动地。 只见他一脸的云淡风轻,眼神辽远,游目四方,方才的危机似乎没有惊起他丝毫的紧张。世间万物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 足够强大,才无谓至此吧! 萧云顿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情绪一下子平复。想来刚才心头掠过的怵悚真是可笑至极!死于她来说算什么?又不是没死过。干嘛要表现出一幅胆战心惊的样子。让敌人看笑话呢?赵长轻曾教过她,不管内心多么害怕,也要表现出不惧的样子,这样才会让敌人捉摸不定,不敢轻易动手。 打退了一个。又有一个黑衣人突破重围而来。放眼望去,死伤无数。士兵居多。黑衣人逐渐聚拢,向他们不断的冲刺过来。 幸而都被赵长轻一一破解了。 但是不容他们乐观,四周围又蓦地多出了许多的人,攻势也愈发猛烈。 “我怎么觉得穿黑衣服的人凭空多了好多出来?”萧云迷茫的看着前方,喃喃道:“是我的错觉吗?” “你没看错,是真的。”赵长轻的嘴角不易察觉的松了一下,莫测的深眸隧然凝注着黑衣人,漫声道:“我们退后。” 萧云心里腹诽,保家卫国也不容易啊,这么多人想他死!转头看看身后,还有一大片空地,而敌人在一直进攻,不得不退。所以听从他说的,连连往后退。 他们五个人只剩赵长轻和萧云两个人在一起,其余三个人都被分开了。 赵长轻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只凭赤手空拳阻挡别人的刺杀,还要保护萧云,不过片刻工夫,赵长轻和萧云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远。 “我要不要去捡把剑给你?”萧云在一旁帮不上一点忙,只能干着急。 “有剑未必最厉害。”赵长轻轻蔑的口吻刺激了他眼前的两个刺客,他们一只手舞剑,另一只从腰间发出如密雨般的暗器,飞向赵长轻他们。 赵长轻神情一凛,从身上脱下外套,轻松的将敌人的阴招包裹其中再折射回去,一举击倒四、五个黑衣刺客。 萧云被庇佑在他的身后,心里说不出的踏实。那么密集的飞刀,躺着都容易中枪,她却毫发无伤。他给了她从未有过的依赖和安全感,仿佛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人能够伤害她一根毫毛。 “你没受伤吧?”赵长轻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边问道。 萧云猛的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 赵长轻越是厉害,黑衣刺客便越注重他,多数刺客逐渐摆脱眼下的敌人,飞身奔向他这边,欲集中势利将他刺杀。 赵长轻再厉害终归是两只手,双腿又固定在轮椅上行动不便,还要顾及萧云的安危,他的肩膀和大臂上避不可免的被敌人的利剑刺到了,幸好伤口较浅,所以没有喷血出来。 不过萧云还是吓得尖叫了一声,白皙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她很想不顾一切的抓住他看看伤势怎么样,可是她知道这样做只会连累他受更多的伤害。 他的气力流失过快,动作逐步艰难迟滞,额头沁出密密的细珠,有些自顾不暇。却还护着她,萧云徒然生出一股无力感,难过又自责。 沉风见情势不妙,猛的发力逼开与他缠斗的三人,箭一般的疾冲过来,于千钧一发之际解除了赵长轻的危急,挡在刺客和他中间,替他免了一道伤痕。 第一百四十一章:不想失去 呤月脱身过来,身影交叠在沉风之后,白录也是如此,几人护住赵长轻和萧云,且战且退。最后,他们被逼到了一处横崖边。 “你站在这儿不要动,待我们打退敌人,便带你离开。”赵长轻留出一个不易攻击的死角给萧云,将她安置好后,便奋身加入沉风他们,和对方厮杀起来。 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萧云认真的点点头,乖乖的站在那儿看着,一动不动。 精彩的武打场面就在眼前,许多大片中都难看到的动作被他们如行云流水般挥舞出来,没有任何辅助工具和电脑修饰,看起来十分震撼。可是萧云没有一点观赏的心情。她的小心肝随着他们的身形而上下起伏,谁被敌人伤到一下,她的内脏就会剧烈的颤抖一下,恨不得冲过去打死那些下手狠毒的坏蛋。 呤月的武功和他们比起来弱了一大截,但是沉风和白录将她保护得很好,有几剑都是他们帮呤月挡下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敌人也慢慢的少了,胜利在望。 不过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剩下那几个黑衣人身手十分敏捷,稍不留神就会被他们钻了空子刺伤。交手中,赵长轻的身体脱离轮椅,腾空飞起,于半空中和对方交驳。 萧云以为他施展轻功和敌人交过手后便会坐回原位。可熟料,他和敌人对掌之后,身体突然像纸片那样失去了重心,飞向远处后垂直降落。 那边可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他这么落下去…… 萧云顿时大脑充血,心猛然收紧,重重的砸向深渊。没有来得及想什么,她扑身过去伸手抓了一把。 赵长轻感觉身体在半空之中,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依凭。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神智反而一片清明。 其实以他的武功,完全有能力自救,可是,他没有。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下落的瞬间,他还在思量着,自己是否算无遗漏? 可是,耳边风声尚未啸起,赵长轻忽然感觉手腕上一紧,被人紧紧的拉住。身体顿了一下,悬在崖边。 是谁救他? 思维凝滞的瞬间,心里已猜出七、八分。他之前嘱咐过沉风他们。所以不可能是他们三人,那只可能是她——惊讶的抬起头,他看到一张清雅的少女面孔,此时正匍匐在崖边,娇小的身体因为拽着他而慢慢的向下滑落。却坚韧的始终不肯放手。 她的脸因为用尽力气而涨红,五官全部纠到了一起,很丑很丑。 可是,他却被深深的吸引住了,舍不得移开眼睛。 “快来、帮忙——!”萧云用力大喊一声,希望他们谁能暂时抽个空过来拉她一把。她力量不足。不仅没有拉住赵长轻,反而被他下坠的力量一起拉了出去,摔在崖边。另一只手扣住崖边的石头,身体紧贴着地面上,才勉强支撑住,没有被拽下去。 呤月和沉风打斗空隙对望了一眼,心里非常着急。他们万万没想到萧云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如果她和主上一起沉下去。这个计划就有可能被破坏了。他们到底该怎么办呀?白录也在心里干着急了一把,思前想后。索性听之任之,当作没听见,继续和真假刺客周旋。 萧云拉着赵长轻过百斤重的身体,向下滑落的趋势逐渐明显。赵长轻动容的凝注着她,眼神炙热。 “小傻瓜!快松手!我不会有事的。”赵长轻于心不忍,温柔的对她笑道。 “不要、放、手。”萧云摇了一下头,咬住牙齿,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四个字。身体有一部分已经露出崖边,她感觉手腕好像快要断了,却不由自主的更加用力握紧赵长轻的手腕,甚至放弃了抓在石头上的那只手,一齐用上。 “你疯了?快松开!”赵长轻嗔怒道。愣怔的看着萧云,脑子里闪过无数个他们在一起时的画面。她虽然来路不明,但是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他分毫,对他至情至性,不曾有过刻意欺瞒之意,她的谎言或许是逼不得已,自己为何要抓住她的难言之隐不放,一直质疑她、试探她呢? 若有心窃取他的信任,刺探军情,何须搭上自己的性命? 相对于赵长轻的震惊,萧云心中却是一片清明,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在这个局面下,最理性的自保方法是立刻放开手,放下赵长轻这个巨大的负担,这样便能轻易的明哲保身。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自然知道,可是——她做不到! 这山坡虽不算高,可也毕竟是一座山,摔下去不死也半残。一想到赵长轻即将饱受挫折,独自面对着命运的不公,她就一阵心痛。即使她救不了他,但是希望,她可以陪伴他一起,或生或死。 她是从死神手里逃脱过好几次的人,生命有多可贵没有人比她更加明白,更加懂得珍惜。她不想失去上天怜悯她的这条性命。 但是,现在在她的心目中,有了她更不想失去的东西。如果失去了,她仅仅是想一下就感到万念俱灰,如果真的失去了,她肯定每呼吸一下都会觉得无比的疼痛。 白录以一敌四,游刃有余,因为其中三个都是自己人。看准形势后,他对其中一个自己人打了个眼色,然后联合其他两人故意露出一个空隙给他,将长剑朝萧云的手臂那儿掷去。 萧云眼明手快,本能的抬手一档,将剑打偏了一点,擦过她的头顶,将她的发髻削开,那根木簪子从中间三分之一处断开。萧云的长发轻柔的散落下来,遮盖住她的脸容。 刀剑无眼啊! 萧云惊出一身冷汗,此时她抓着赵长轻手腕的两手掌心也沁出了汗水,湿滑得越来越抓不住。她咬牙说道:“抓紧我,别放手。” 赵长轻的瞳孔紧缩,他从方才那一剑的方向看出他们的用意是想让萧云因为猝不及防而放手。 可是,她宁愿受伤,哪怕千疮百孔,也没有闪躲一下。 奈何他现在身在悬崖下,视线被挡住了,根本无法对他们暗示。这样等下去,不知道他们又要乱出什么花招。 第一百四十二章:面目全非 看着萧云的脸容埋在散发的阴影之中,一双眼睛却明亮莹澈,焕发出动人心魄的辉光。赵长轻几乎打算放弃原本的计划,带她远离此地。内心争据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抬起悬空的那只手,小指抵在唇间,鼓动内力一吹。 打斗中的三人听到这个信号,互视了一眼,离得最近的呤月挣开眼前的人,飞身过去,扶着萧云的身体不让她继续下滑。 萧云见终于有人过来帮忙,心中大喜。呤月伸手过来和她一起拉住赵长轻的时候,她终于放心的将紧绷的身体松缓下来。 就在呤月的手靠到赵长轻的手腕时,突然感到背后有一道气剑挥来,她一个空旋翻身,放开了自己的手,萧云猝不及防,手下猛地一滑,没来得及抓紧,眼睁睁的看着赵长轻在她的注视之下沉坠而落。 “不——!”萧云大惊失色,忍不住冲着下面嘶吼一声,身体几乎跟着他一起向下滑去,幸而呤月及时的拉住了她。 “赵长轻——!”萧云顿时泪如雨下,对着崖下面大喊大叫道。 敌人死亡的死亡,撤退的撤退,山崖上面只剩下几人,萧云撕心裂肺的吼叫在空谷中不停的回响着。 呤月双眼通红,扶着萧云颤巍巍的身体,担心的唤道:“萧大夫?” 沉风和白录一脸哀伤的的低下头。 蓦地,萧云停止哭泣,一下子站起身体,急切而惶恐的道:“快,我们快下去,去看看他伤得怎么样了?” 沉风难过的垂着头,痛声陈述道:“这山看着不高。下面却布满了荆棘,毫无防备的摔下去,必死无疑。” “不,我不信。我不信!!!”萧云怒吼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疯了般的飞扑下山,四处找不到路口可以通到山崖下去,又折了回去。 “有没有绳子?”萧云望着崖下面,想试着将绳索扣在石头上,自己爬下去找找看。 “萧大夫,沉风已经派人回府组织搜寻队伍了。下面荆棘密布。你这样贸贸然的下去,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是让他们去吧!”呤月哀声说道。 萧云呆愣的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语无伦次的道:“对,我不能死,我还要帮他做复健呢!我不能死,不能死。我死了谁还帮他?他要是骨折了怎么办?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呤月担忧的和白录对望一眼,无计可施。 沉风召集剩余的士兵收拾残局,几个人一直站在山崖上,等着搜寻队伍的结果。 搜寻队伍下去了好几批,沉风和白录也下去了,皆是一无所获。很多人还带了伤上来。 “人从这儿掉下去的,哪有尸骨无存的道理?只要看不到他的尸体,我就有理由相信他还活着。”萧云摇头。坚信道。 她一定会想到办法下去营救他的。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 萧云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在现代看到的真人实录,那些攀岩爱好者落入山谷后是怎么施救的…… 飞机、生命探测仪……脑子一片混乱,萧云拼命摇头。这里是古代。哪有那些东西?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了…… “萧大夫。你别这样!”呤月含泪扶住颤抖的萧云,哽咽道:“入夜了,山上凉,我们回去等消息吧?” “不。”萧云摇了摇头,听不进任何劝阻。为了避免给他们添乱,她已经忍住了不下去,在上面等还不许吗? 夜渐渐沉了,大家点燃了火把。救援队伍下去了一批又一批,上来歇一会儿后继续下去寻找。 他们在山下找了一夜,萧云在上面等了一夜。 功夫不负有心人,天快蒙蒙亮的时候,下面终于传来了惊喜声。 “找到了……我们找到了……在这儿。” 萧云大喜过望,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她开心的抱住呤月,欢呼道:“太好了,太好了。” 呤月勉强笑了两声,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萧云站在崖边俯身盼望,赵长轻的身体被五、六个侍卫抬了上来,看到他的身体时,萧云整个人如被一盆冷水自头顶浇下一般,从头凉到了脚,滚烫的眼泪瞬间倾泻而下。 “呃——!”萧云跪在他身边,不敢相信的紧紧捂住嘴巴。所有看到赵长轻现在的模样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赵长轻浑身上下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如今面目全非,满是血迹,瞧不出一丝原本的风华。 萧云痛心疾首的伸手过去想轻抚他的肩膀,安慰他,可是,她不知道该将手放到哪里,他才不会感到疼痛。 这时,白录从另一根绳索下面爬上来,推开众人,来到赵长轻身边时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沉痛的单膝跪地,拿过他的手腕。 “轻……轻一点。”萧云心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白录眼里闪过一抹同情,轻轻的拿过赵长轻的手腕,查看伤情。 片许,他放下手,沉重的低下头,悲壮的吐出四个字:“无力回天。” 萧云的心在一刻钟之内从谷底飞上天空,又从云层跌入了地狱。她的身体如遭雷劈般僵直,许久许久,才从回过神来,断断续续的抽咽道:“不会的。不会的。不……呜呜呜……” 哭到最后嗓音嘶哑,说不出话来,只拼命摇着头,不停的摇着,直到意识一步步涣散了,失去知觉…… 萧云很累,刚才拉着赵长轻,后来又不停的大喜大悲,好像把几天的力气全部透支了一般,骨头里好像都是空的。这一睡,沉了一天。 睁开眼睛,萧云猛然立起身体,周围一片漆黑,但她仍然能靠着稀疏的月光辨别出这是自己赖了一夏天,最后索性一直赖下去的地方——赵王府的书房,再熟悉不过了。低头看看自己穿着亵衣,刚才,她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吧? 可是为什么,她感觉眼睛很肿、很干涩? 怔悚间,她感到周身蚀骨的寒冷紧紧包裹着自己。她蜷缩起身体,将双腿抱在怀中,目光没有焦距,微微张开嘴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赵长轻走了?”发出声音来,她才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先前发生的一切再度在脑海中轰然回放。 第一百四十三章:真心交付 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下,瞬间倾城。萧云止不住浑身颤抖,嘴里不停的呢喃着他的名字:“赵长轻,赵长轻,赵长轻……” 她感觉自己就好像心如死灰的飘渺浮萍,什么都失去了意义。 凄厉的哭泣声在静谧的黑夜里飘向了屋外,飘出了墙院,传到了那儿站着的四个人的耳朵里。 最中间站着一个高大挺直的身影,他有一张风华绝代的脸,此刻正埋藏在深色的夜中。他身边的其他三个人不时的对望彼此,心里猜测主上到底要怎么做。 这三个人就是白录、沉风和呤月。 “要不,我进去陪着她?”等了很久,呤月开口说道。眼睛询问的看着中间的人,他就是赵长轻。沉风和白录也同时看着赵长轻。 那个从山底抬上来的尸体,只是一个和他身形很像的替身,他事先便安排好的。也只有那个山谷,下面长满了荆棘,可以将一个人完全毁容,认不住真假。荆棘的上面,他也早已挂好了网,以他的轻功,跳下去后毫发无损完全没有问题。先前装病的那段日子,他就是为了去秘密布置这些。 她的那句‘大难不死,必有下回’让他醍醐灌顶。只要他一日不死,御国和苍弩绝不会善罢甘休。 等待是没有用的,只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是时候还击了。 正好参加喜宴回来的途中,面临刺客的追杀,在危急关头,他已恢复了大半知觉的双腿全然站了起来,躲过了一劫。只是动作比以前迟缓了一些,但也足够将看到他站起来的刺客灭口。 后来几日,白录钻心给他做秘密治疗。点穴、针灸、泡浴,他的腿终于恢复到受伤以前的状态。 连上天也在助他! 于是,他隐瞒此事,精心布局,用假刺客引出真刺客,将他们控制住,杀了大部分,又故意留几个活口,让他们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再通过他们的口。将消息传出去。不管这批刺客后面的主子是不是御国,这个消息都会麻痹他们,让他们更加猖獗。更加松懈。 到时候,他神不知鬼不晓的悄然潜回边关,带兵攻入御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万万不会料到他还活着,更不会料到。他的双腿已经好了。 这一次,非要让他们彻底投降不可。 可是,听到萧云绝望的呼唤声,他狠不下心就这么走了。他舍不得扔下她一个人在那儿哭泣。尤其是知道她伤心得昏厥过去,他更是放不下心。 一直以来,他冷心冷清。不受儿女情长羁绊,一心从军。他知道,唯有心无牵挂。才能坦然面对生死,无所畏惧。如此,才会战无不胜,无坚不摧。 但是,偏偏让他遇上这么个人。若水一般,在他还没来得及阻挡时便无声无息的闯入了他的生命中。带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一步一步的占据他的内心,叫他牵肠挂肚,情根深种。 正如她所说吧!当你真心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控制不住的。 赵长轻在心里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心疼的聆听着她的哭泣,无数感情涌了出来。双腿不由自主的迈向里面。 “主上?”沉风冷然低低的唤道。 “主上三思。若她是细作,我们便功亏一篑了。若主上不忍,大可胜利归来时再好好解释一番。”白录只身挡在赵长轻面前,压低声音劝阻道。 萧云来历不明,令人置疑的地方多得数不胜数。若她是埋伏很深的细作,那么他们半月来的精心安排可就全泡汤了。 这一点赵长轻不是不知道。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他愿意先将真心交付。 赵长轻越过白录,走进院子里面。 “连老爷和夫人都没有告知,主上竟然对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女子坦露,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白录呆呆的说道。 沉风和呤月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白了他一眼。 呤月说道:“跟随主上十多年,你何时见他心软过?即便是婉露公主,王爷亦不曾透露过半分军情。” 白录仍然不明所以。 “如此信任,可见主上对她的心意。”沉风凉凉的说道。 话说得这么直接,白录终于明白了,同时惊讶道:“什么?主上对她?” “萧大夫有句话说得真对,老天给一个人开一扇窗时,一定会关上那道门。你不但精通医理,武功基底又高,我以前还常常羡慕老天给了你这么好的资质,现在嘛!”呤月上下扫了他一眼,掩嘴轻笑。 “你那种眼神是何意?”白录恼道:“我怎么了?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可人的女子?她哪点温柔可人了?就是做的饭还可以。” “那是因为你鲜少看到她。她大多数时候都很温婉安静,看起来极有修养,比起大家千金不落分毫,也比木讷的千金小姐有趣多了。”呤月公平的说道,望了望沉风,又问道:“是吗?” 沉风简练而干脆的答道:“我觉得萧大夫很好。” “起初我也认为萧大夫配不起主上的天人之姿,但是认识得深了,了解了萧大夫独特的性情,我便觉得,只有主上这种不一般的人物,才能配得上萧大夫。他们在一起的场面总让我觉得很温馨,很协调。”呤月睿智的分析道:“婉露公主够高贵,够美艳,但就是降不了主上的心啊!” 白录扬扬眉,扁扁嘴。萧云的性情的确与众不同,他与她接触得时日尚短,了解得并不深刻,所以也没什么资格去批判什么,只要主上认同这个女人,他了不了解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主上应该不想他去了解她,只希望他对她足够尊重而已。 是的,感情这回事,其实没有什么特定的条件,不一定大家公认的两个好人在一起就能相亲相爱。所谓天生一对,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时自己感觉很开心,很轻松,并且能互相降得住对方。 开门声幽然响起,萧云沉浸在伤心之中,没有听到。直到赵长轻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亲吻她的泪眼,柔声说道:“别哭了。”萧云的抽咽声才戛然而止。 第一百四十四章:一吻定情 呆愣愣的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孔,萧云傻住了。 赵长轻露出柔和的笑容,轻声说道:“你哭起来的样子很丑,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你不计形象的大笑。” 萧云傻呆呆的看着他,眨眨眼睛,说道:“你,你掐我一下。” 赵长轻失笑,轻轻的在她水嫩的脸蛋上捏了一下。 “不疼。” 赵长轻无奈,微微用了力。 “嘶——!”萧云痛呼,急忙捂住脸,揉了揉。 “这可不怪我。”赵长轻满脸无辜道。 萧云还云里雾里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只是做了一个梦? “第一次见你,马蹄之下一脸平静,一副大无畏的样子,似乎人世间什么事都无法令你害怕。为何我死了,你会如此惊惶?”赵长轻灼热的视线紧紧逼视着萧云。脑海中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初次遇见时的场景——一或许就是那惊鸿一瞥,此后便再难忘记。 “我、我,”萧云又傻了,是啊!他死了,她哭得那么伤心干什么呢? 赵长轻怜惜的摸索着萧云娇嫩的容嫣,眼中一片柔情。萧云满脸泪痕,嘴巴都哭肿了,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触发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他情不自禁的捧起她的脸,慢慢俯身过去,亲吻她脸上的泪花,低低的呢喃道:“不要再哭了,我会心疼的。” 清凉的脸颊碰上他温热的嘴唇,萧云顿时浑身颤栗,眼睛睁得大大的。 “傻瓜!把眼睛闭上。”赵长轻轻声蛊惑道。 像受催眠一样,萧云闭上了眼睛。 赵长轻情难自禁的将萧云紧紧的箍在怀中,沿着泪痕向下,覆上了她的红唇,湿润的舌尖舔舐着她的柔软。诱惑她慢慢放开,然后不由自主的撬开她的贝齿,攻入她的城池,深入这个吻。 萧云生涩的回应着他的热情,心里渗出丝丝的甜蜜。 赵长轻眼里闪过讶异之色,旋即更加疯狂的掠夺。 “唔~~~”萧云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密集的亲吻没有留出一丝细缝,几乎令她窒息,她动动喉咙,想让他停一下。可是声音一出,却是那种……好像很享受的那种暧昧的声音,充满了情欲。萧云瞬间满脸通红。 这个声音无疑刺激到了赵长轻,他感到下腹一热,血液翻涌,连喘息声也变得粗犷,难以自持的猛然将萧云压到身下。一手固定住她的头,一手伸进她的亵衣内,在她曼妙的身体上游离。 萧云吓得扭动身体,四处躲闪。 “别动!”赵长轻用仅存的一点点理智强迫自己停了下来。带着重重的喘息,他垂下眼眸,深情的凝望着身下的人儿。磁性的声音中还夹杂着一丝欲火未消:“你这么乱动一通,只会让我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知不知道?” 萧云闻言。立刻定住身体,不敢再乱动一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赵长轻莞尔,低声诱惑道:“看着我。” 萧云不由得将头垂得更低,整个脖子都缩下去了。就是不好意思与他对视。 “怎么这么羞涩?嗯?”赵长轻在她耳边笑着说道,然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慎重的问道:“云儿,做我的女人,好么?” 萧云眼神闪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现在大脑一片混乱,思维一片混乱,完全不知所措。 “你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即刻拒绝,是否表示,你并不讨厌我,只是我太唐突了,吓到了你?”赵长轻问道。 萧云暗暗白了他一眼,废话!你现在这种情况,不明摆着是问,嘿,你愿不愿意跟我嘿咻?太黄、太直接了吧?!她能马上答应吗?她对他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好感而已! 而且,怎么也没想到,他对她真的有那个意思!!!为什么呢?明知道她是人人唾弃的个下堂妇啊!还……等等!古代不是很注重礼节的吗?绝不允许婚前那什么的。即便是纳妾,也要用轿子抬进来,等过了门才可以那什么的。他是不是以为她是个下堂妇,所以就可以忽略那些礼节? 萧云深想了一通之后,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也不再自恋了,心平静了下来,抬头坦然的回视着赵长轻,笑问道:“你喜欢我?” 赵长轻看着她,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我什么?” 赵长轻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 萧云也不恼,反而笑了出来。心下明白,可能是自己和他认识的那些千金小姐或者女中豪杰不一样吧!所以他对她产生了好奇。 “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跟你在一起。只要你一出现,我的视线便会不由自主的投注到你身上。” 萧云讥笑。 赵长轻一怔,从她的表情里读懂了她的讽刺,蹙眉道:“你不信我?” “信啊!我信。”萧云哂笑的回答道。 “不,你不信我说的话。”赵长轻肃穆,摇了摇头,掰正萧云的脸,郑重的说道:“我原本的确有心骗你,利用这次诈死,瞒天过海,偷偷潜回边关去,彻底攻下御国。” 赵长轻对萧云和盘托出。萧云听完之后不由得惊呆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都没有告诉亲生父母,而只是不忍心看着她独自难过,所以不惜计划破灭的危险,现身安慰她。 他的那句‘不舍得丢下你一个人,独自难过’让萧云感动得一塌糊涂。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即使是亲姑姑,也对她说,不管遇到什么事,不要期待别人帮你一起解决,你要靠自己。 他却对她说,不舍得丢下你一个人,独自难过。萧云动容,鼻尖一酸,轻声唤道:“赵长轻!” “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相信我,绝不再骗你。以后,叫我‘长轻’吧!”赵长轻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然后坐起身体,将萧云也拉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挑起萧云的一缕长发握在手中,随意绾成一个结,用他拿出的那个东西固定住。 萧云抬手摸了摸,是一根簪子,比以前那根重了许多。 “收好它,这是我对你的承诺。等我回来,就兑现。” 第一百四十五章:人艰不拆 “这个是……”萧云不明白,想问他这个是什么意思。 赵长轻望着窗外,有些急切道:“我必须得走了,等我回来。记住,你说过的,人艰不拆。” “人艰不拆?”萧云一愣。就是说不要拆穿他,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萧云严肃的点了点头,不舍的看着他。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舍不得走。倘若我这次不走,以后我们还要分开很长时间。这次走了,等我回来,我们再也不分开。” 萧云羞赧的低下了头。 “早些休息。”赵长轻梦一般低沉的声音响起。修长的手指拂起萧云脸颊旁的一缕青丝,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停驻了片刻,他伸手在她身上点了几处穴位,将她放到床上,盖好棉被。立起身体后,他最后睇了一眼熟睡的萧云,转身离去。 翌日上午,萧云被吵闹声惊起。起身后,她感到心头一阵恍惚,一切仿若浮生一梦,是那么的虚假。 将梦境回忆了一遍,萧云猛然抬起手,摸了摸头发,的的确确有一缕发丝被簪子缠住。抽下来一看,是她随手从赵长轻书桌上拿去,后来又还给他的那根沉木簪子。 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是真的,他真的没死!萧云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一个人坐在床上面傻呆呆的发笑。 “咚咚咚。”直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将萧云拉回了现实中。她转头看去,呤月已经捧着一件白色的衣服推门进来了。 “萧大夫,你醒了?”呤月愣了一下,说道:“奴婢以为萧大夫还没醒,就没想打扰,打算放下衣服便出去的。” 萧云嗓子有些干哑的回道:“我。咳咳,我刚醒。” 呤月穿着丧服,神情黯然的走过来,递过手里那件衣服,对萧云说道:“我们身为王府的下人,王爷去了,自然要穿丧服。萧大夫不是赵王府的人,不必穿丧服,可也要穿白衣,免得冲撞了神灵。” 说得跟真的一样!她真的不知道?萧云挑眉睨了她一眼。头脑里想起‘人艰不拆’四个字。莫非赵长轻真的只对她一个人讲了这件事? 呤月将衣服放到床边,过去倒了杯水给萧云。嗓子滋润了,萧云感到舒服多了。思维也逐渐回来了,她问道:“外面怎么吵吵闹闹的?” “外面在办丧事,自然有些闹声。太学府的主子们昨日便过来了,该办的事都办了,丧礼今早正式开始。奴婢见萧大夫一直未醒,考虑到萧大夫并非王府的人,所以便没来唤起萧大夫。”呤月哀声回答道。 昨天她太累了,外面什么动静都听不到。长辈们在外面哭得昏天暗地的,她这个晚辈在这里呼呼大睡,是不是不太好?掂量了一下。萧云问道:“你说我该不该去吊唁呢?” 要是哭不出来,不就穿帮了吗? “白录过来看过,说萧大夫伤心过度。需要好好休息。况且萧大夫非赵王府中人,不出去参与也无可厚非。”呤月早就为她想好了说辞。 这个借口太好了。萧云连连点头,一边说一边躺倒,继续装睡:“对对对,我好累。特别需要好好休息。” “那奴婢退下了。萧大夫若是醒来想出去走走,记得穿上这身白衣。” “哦。你放这儿吧!”萧云嘴上应承着,心里却腹诽,鬼才敢出去呢!碰到他们家人问长问短的,她可怎么回答呀?万一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岂不是辜负了赵长轻对她的信任?! 呤月走到一半的时候,萧云忽然想起一件事,忙起身大喊道:“嗳,等一下!” “萧大夫还有何吩咐?”呤月转身,恭敬的问道。 “呃~,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送别人簪子有什么寓意?” “萧大夫何故突然有此一问?”呤月奇怪的看着她,她果然是不知道的。 萧云支吾道:“就是,就是,想起一点事,顺口问问,不知道就算了。” 呤月恭谨的答道:“那要看是谁送的,送给谁的。若是女子送给女子的,表示金兰情深,终生不变。若是男子送女子的,则表示对这位女子许以‘正妻之位’的承诺。洛国曾流传过这样一首词:若君为我赠发簪,我便为君绾长发,洗尽铅华,从此以后,勤俭持家’。” 萧云怔悚,握着簪子的手不由得攥得更紧,略微讽刺的喃道:“正妻之位?”心里冷笑,以她的身份,让她做大老婆,是不是太抬举她了? 呤月不敢过问主子的事,答完之后便福身退了出去。 外面哭海连天,棺材最前列的太学大人老泪纵横,辛酸的看着躺在棺材里曾引以为傲的儿子,可怜他为国为民,最后竟落得面目全非,英年早逝的下场。他还没娶亲呐! 平真公主哭得晕了过去,被人抬下去休息了。忙着招呼前来吊唁的人,是一个青年男子,他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身形挺拔,外貌俊朗,略显清瘦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他就是赵长轻的大哥——赵长宇。 他长得和站在赵太学旁边的那个哭天抢地的中年妇人有些相像,这个中年妇女一边大哭,一边呼喊着“长轻啊,你死得好惨呐!你连个家都没成,怎么就去了呢?”身边没人的时候,她的眼里忽然划过一丝阴森的笑意。 赵王府的丧礼举行了三天,府外的洛国人也哀悼了三天,几乎全洛国的百姓都在为这个大英雄的亡魂吊唁。送火那天,洛京街道人人都穿着素色外衣,跟在送丧队伍后面默然相陪。虽然没有家家户户挂白旗,但是场面一点也不亚于国丧。 不管外面是什么样的,萧云始终依赖在书房里,每天就靠呤月给她送吃喝的那点时间听一下新闻,然后就是练字、练字、练字。赵长轻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写字,可以修炼一个人,抚平内心的不安。 瞧她,不管呤月传什么消息回来,她都一脸淡然,不像以前那样大惊小怪了。她不急不躁,耐心的等待着赵长轻的归来。不管他是想让她做大老婆也好,小妾也罢,她想遵照自己的内心,先看到他平安归来再说。 如果他不幸战死,她想得再多又有何用? 第一百四十六章:安排以后 转天,呤月敲门进来,喊道:“萧大夫,”她不在饭点来,准是有事,果然——“公主来了,提名要见你。” “公主?”萧云手下一顿,她们不熟啊,找她干什么呢? 萧云稍微整理了一下妆容,打扮得像个标准的丫鬟,然后随呤月出了书房,来到前院厅内,呤月先是福身,改口柔声说道:“公主,云儿带到。” 呤月让开身体,萧云对着上首座的宫装美妇人盈盈一拜,问安道:“奴婢参见公主,公主万福。” “起吧!”公主的声音听起来很苍凉。 萧云抬起头看她,她依然打扮得贵气十足,穿着端庄,但是精致的妆容却难掩她的苍白之色,美目微微肿起,比上次见到憔悴许多,也老了许多。 “看座。”平真微微颔首,叫人端来凳子,让萧云坐到她身边来。叹息了一声,她掀起眼帘,看向萧云,说道:“云儿,你伺候王爷有些时日了吧?” “回公主,五个多月了。”萧云恭敬的答道。心想着,她问这个干什么呢? 平真‘哦’了一声,上下扫了萧云一眼,说道:“倒是看不出。” 萧云眨眨眼睛,不明所以,看不出什么? “长轻负伤回来后,本宫终日以泪洗面,逼迫他不得已搬到了自己的府邸,远离我们。我们也不敢来看望他,唯恐触景生情,又忍不住在他面前伤心落泪,惹他自责。”说着说着,平真的眼角又泛起了泪光,泣吟道:“我可怜的孩儿啊……” 她一哭,她身边的那些丫鬟也跟着哭。碧竹拍着公主的背,自己则掩面哭泣。 “公主。您、您快别这样。”萧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这丧礼不是结束了吗?怎么又到她面前哭来了?是不是公主这几天在灵堂没见着她来哭丧,所以生气了,特意来折磨她一下呢?萧云起身过去在公主的另一边拍她的背,安慰道:“王爷他,他若地下有知,会更自责的。” 平真闻言,哭声顿时止住,碧竹眼疾手快的递过手帕,平真接过去擦了擦泪水。点头说道:“对,云儿说得对极了,长轻最是见不得本宫的眼泪。” 碧竹感激的冲萧云点点头。倒了杯茶给公主。 回到正题,平真继续问萧云:“怎么这几日,没见你出来吊丧?”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惆怅,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这个……这个? “回公主,”呤月开口替她解围:“云儿由于伤心过度。哭得晕了过去,醒来后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内,不想见人。” 萧云点头证明,“是的。” “好孩子,委屈你了。你对他情深义重,他却连个身份也没来得及给你。便……”说到伤心之处,平真再次抑制不住的想流眼泪,她连忙抬起下巴。眨眨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以后,你就随了本宫吧!” “啊?”萧云骇然。 “王爷还未娶亲,你是他身边唯一的红颜知己,除了你。他也不曾有别的宠妾,可见你于他而言。还是十分重要的。他定然是放心不下你的。” 萧云嘴角猛抽,“这个就,就不劳烦公主您,操心了吧?” “真懂事!可是,你没个身份,今后无依无靠,要如何在这世上立足?本宫好歹是公主,保你一生衣食无忧并非难事。” 碧竹附和道:“云儿,公主记挂着你,你当感恩。” 萧云一脸为难。一个女人刚死了儿子,还有这样宽阔的胸襟接纳儿子未过门的红颜知己,安排好她的未来,这当然是十分难得可贵的。可是,她儿子又不是真死了。 萧云犹豫的时间,平真站起身体,目光长远的看着外面,怅然道:“长轻虽贵为皇亲国戚,但是戎马半生,一直在边关荒漠吃苦受累,几乎未曾享受过身为贵族的殊荣。这小半年,他虽然行动不能自如,但是赋闲在家,又有你伴在身侧,该是他此生最幸福的时光了。” 他幸福吗?因为她的存在而幸福?萧云心里觉得很温暖。她也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很幸福。所以,甘心在这里等待。 “自他投军以来,本宫每日都提心吊胆,担心他战死。这日子,一熬便是七年。没想到,没想到啊!”平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都回朝了,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呵——!这就是命吧!” “公主,您节哀!”萧云说道。 “也罢。以后,倒可睡个安稳觉。”平真口是心非的说道:“不用在为他担忧。” 萧云听得出她这是气话,不过也庆幸她能看得开,憔悴固然憔悴,但是也不至于万念俱灰。想必从赵长轻参军那天起,他就告诉父母,就当没了这个儿子吧!所以他们二老从那天开始,就做好了随时失去这个儿子的心理准备。难怪赵长轻狠得下心骗父母。 “但愿他下辈子,投到平凡的小富人家,做个富贵闲人,一生碌碌无为,但是没有大起大落,四肢健全。” “其实他……”萧云欲脱口而出。 那天晚上,由于赵长轻的意外出现,让她的心情起伏跌宕,忘记了问他的腿怎么样了,后来他走的时候,她昏睡了过去,完全没有印象他是怎么离开的。不过事后想想,既然他敢独闯边关,一副势必打倒御国的态度,加上之前对他做的诊断,他的双腿应该已经来去自如了。 “公主心地善良,真情动天,老天爷一定会保佑王爷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一生平安的。”呤月及时开口,阻止了萧云。 平真宽慰的点点头,“但愿如此吧!”她将身体转了回来,目光投注到呤月身上,端倪了她一会儿,说道:“你这丫头,跟着王爷有些年头了吧?前几年长轻回来时,还见过你,这几年长轻回来,都没有看到你,还以为你嫁人了呢!” “多谢公主记心,奴婢不敢当。奴婢前几年被王爷调派去服侍一位重病的故友,直到他病故后,才回到王爷身边。” 平真慢慢走回来,和声说道:“那你以后随云儿一起,跟着本宫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大乌龙 萧云眼前一亮,紧紧的盯着呤月,看她怎么回答公主。心中腹诽,原来她是赵长轻的老部下!难怪觉得她跟沉风和白录都特别熟。 “多谢公主美意,王爷早已将卖身契给了奴婢,如今脱了奴籍,乃自由之身,奴婢打算处理完一些事情,便回乡下老家去。”呤月从容的婉拒道。 平真凄苦的笑了笑,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她的儿子身份尊贵,却总能体解百姓之苦,善待下人。想来他的随从也有着落,不用她安排了。“既然有了去处,那本宫也不勉强你了。” 正当萧云暗忖公主的意思是不是也放过她了,平真突然说道:“但是云儿无论如何也要跟着本宫。” “为什么?”萧云欲哭无泪。 平真走到萧云面前,慈爱的看着她,握起她的手,说道:“你与长轻有夫妻之实,他来不及给你身份,本宫断不会委屈了你。至于你过去的事,便既往不咎了。过些时日,本宫便向皇上请旨,赐你为‘云夫人’。” 萧云心中惊讶,公主这么说,难道是知道了她以前叫‘谢容雪’?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能容忍自己做她儿子的夫人?不可能!煦王好像是她的侄子吧?不管公主知不知道,萧云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不行。” 平真一愣,很是严肃的说道:“你若是有了身孕,这孩子可就无名无份了!本宫怎么能让长轻的子嗣流落在外?” 什么——? 萧云心里轰隆一声,被雷得外焦里嫩,“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有孩子了?”这个乌龙可大了,怎么会这样? “你们正当龄,在一起这么久了。有了子嗣也不意外。改明儿宣太医给你诊诊脉。” 萧云无语问苍天,他们最多,最多亲了一下而已,怎么可能会有宝宝呢?这个公主是不是被刺激过头,精神失常了?哦——!难怪也不问她的出身家世,就让她当‘王爷夫人’呢!原来是后代的问题。 古人注重门当户对,更注重血脉。 “即使没有,本宫也不会将你赶走。放心吧!”平真见萧云一脸难色,以为她是担心自己没有怀上,所以拍拍萧云的手背。宽慰道。 “公主,请听奴婢一言。”萧云反复想了想,觉得是时候该跟公主说清楚了。正欲开口解释,不料这个时候,太子忽然驾临。 “姑姑。”太子进来时看到公主的凤撵在外,所以猜到平真公主来了。 “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平真对于太子的到来感到十分意外。按理说长轻在家。他时常过来也没什么,如今赵王府里只有一个女眷,还不是正主,他来作何?“太子前来,是找云儿的吗?” 太子瞟了一眼一身白衣的萧云,眸光闪了闪。转回视线坦直的答道:“正是。” “这于理不合吧?云儿虽说是你送予长轻的,但毕竟已是长轻的人,长轻刚过世。你这是来要人的?” “姑姑误会了。正如姑姑所讲,云儿乃本殿送予长轻的,他方过世,云儿在府中尚无名份,隧本殿前来问候一声。前些日子忙于丧礼,处理长轻留下来的军务。没有时间过问此事,今日刚好闲下,顺道来看看,要如何安置云儿是好。”太子顺理成章的唤了萧云的小名,眼角瞥了瞥萧云,见她面无反感之色,心下安然。 平真愁容满面的叹了口气,缓声说道:“难得你有心了。云儿是长轻的人,长轻没来得及纳了她,本宫自不会给长轻留下遗憾,本宫帮不上别的,安排好云儿还是不成问题的。太子还是专心对付国事吧!皇上老矣,不适合奔波,想必这次,会派你替他御驾亲征。” “姑姑所料不假,我们正在商议此事。正因如此,才想着离去之前安排好云儿。” 平真慈祥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大有贵族公主的从容和气概,坚韧的说道:“放心吧!有本宫在。长轻去了,再也辅佐不了你。你今后一个人,文武兼顾,可得小心身子,别累坏了。长轻不管是遭了谁的毒手,你要时刻牢记,切莫意气用事,带着私人恩怨上阵杀敌。你要将国家放于眼前,将百姓放于眼前,冷静与敌人周旋,明白吗?” “小侄一定牢记姑姑教诲,定不负姑姑厚望。”太子正声应道。 平真欣慰的点了点头,长叹一口气,道:“既然来了,就与云儿说几句吧!本宫有些乏了,先行回去,碧竹你留下,替云儿收拾包袱。” “奴婢遵命。”碧竹恭顺的点头应道,然后率着赵王府的下人福身,“恭送公主殿下。” 平真带着一众人离开了赵王府,碧竹拉过呤月,让她带她去萧云的房间收拾行李。 “这个……”呤月望向萧云,看她是怎么说的。 “碧竹姑姑,要不你等一会儿?我和太子说完话,我们再说这件事,可好?”萧云央求的眼神看着碧竹,碧竹心软,点了点头。萧云连忙让呤月带她去后院先坐会儿。 她们退下去后,厅里只剩下萧云和泓太子两人。萧云正犹豫着该用什么开场白好,太子漫然开口,轻声问候道:“许久不见,你可好?” 太子直白的注视着萧云,眼白里面还带着淡淡的血红,这几日定是忙坏了,里面却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思念之情。萧云今天穿着白色的衣服,纤细的身量玲珑有致,尤显气质出尘。 萧云怔怔的回视着他,礼貌的与他寒暄:“谢谢关心,我很好。听说太子殿下前些日子被皇上派出去微服私访了?可有收获?” “远去多日,你可有想我?”不期然的,太子不答反问道。 萧云当即收起笑容,面色无波的看着他,清晰的答道:“没有。” 太子自嘲一笑,无奈的道:“其实我知道。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问出口。你的实话并没有伤到我,我难过的是,你连骗,都不屑骗我一下。我记得我们以前一直相处得很好,为什么后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甚至对我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多余。” 第一百四十八章:直言拒绝 萧云感到很难过,低下了头不敢看太子。她承认,太子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有学识,有教养,最重要的是,一直对她温和的笑着,没有摆过架子,有时候还很幽默。这样儒雅的男子,仿佛集所有优点于一身,若在现代,她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 可是,偏偏他是太子,是未来的皇上,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在等着他。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很理智的以朋友的心态与他相处,从来没想过要跟他发展感情的事。如果太子也是这样想的,当然皆大欢喜了。偏偏他又不这样想。为了防止他越陷越深,她只能扮冷酷,连朋友都不和他做,让他死心。 以前看过一本小说,里面说有个帝王深爱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却不喜欢他,这个帝王就想尽一切办法禁锢了那个女人。有时候男人的独占欲是很可怕的,她一点不怀疑,更不要以身试法。 所以只好选择疏离。 “太子殿下,若无别的事,恕不奉陪了。”萧云转身欲走。 “是因为长轻吗?”太子直直的盯着萧云的后背,沉声质问道:“听说长轻坠入悬崖那天,你伤心得几欲昏厥。” 萧云顿住脚步。赵长轻的身份也不低,所以她也不敢遐想,只希望能够看到他平安回来而已。以她对赵长轻的了解,不管赵长轻对她是什么感情,只要她不愿意留下,赵长轻一定不会勉强她。 他们注定没有结果,而如果因为这样而离间了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可就真的太不值得了。萧云否认道:“太子多心了。我与王爷,绝无可能。” “是吗?”太子轻嘲道:“长轻虽然没有亲口承认,但是他的行为已经告诉了我,他对你。动了真情。” 他的行为?他什么行为?萧云疑惑。 “呵——!我真的是没有想到,没想到啊!”太子脸上划过挫败之色,冷笑道:“长轻口口声声劝我,自己却泥足深陷。到底是我低估了你,还是长轻有意离间你我?” 萧云蹙眉,转身不悦道:“太子殿下,故人已去,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不觉得过分了吗?” 太子凝注着萧云,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装得像模像样的。怪不得长轻会告诉你。” “你?”萧云一怔,清亮的明眸直直的看着太子,他全都知道? “此乃国事。关乎洛、御两国生死,他岂能孤军奋战?” 萧云垂眸,也对! 说不定太子名义上是去微服私访,实际上是和赵长轻筹谋,秘密安排什么去了。那他一定知道赵长轻现在的情况。萧云急切的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你很担心他?若他真的战死,你是否会为他殉情?” 萧云坚定的答道:“不会。” “你果真对他无意?”太子讶然,怔怔的看着萧云,眼里一片迷惘:“在你身份不明的情况下,他将这么大的国事告之你,足以说明他对你情深义重。你居然毫不动容?他的家世人品。你竟看不上?” 她要怎么说,他才能明白呢?萧云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声气,道:“太子殿下。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那你爱的是什么,说说看,或许我可以为你做到?”太子靠近萧云,满脸期翼的问道。 “太子殿下!”萧云稍稍提高了语调。希望能提醒到他。想来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怎么就对她这么执迷不悟呢?难道是男人的劣根性。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也不管自己是否真心喜欢?萧云退后两步,拉开距离,正色道:“太子殿下是个很优秀的男子,是我配不起太子。我的心不在宫墙之内,所以深宫内院不适合我。” “你心境辽阔,喜欢简单的生活,我明白,这个我完全可以给你。试问天下,也唯独我可以给你足够的空间和庇护,让你足够自由,无拘无束。” 萧云嗤笑道:“身为君王,掌控着生杀大权,看似天下最大的权势者,其实最不自由的,便是君王。君王的每个动作与行为都在天下百姓的考核中,稍微与传统有所偏离,便会被大臣们弹劾,被天下百姓议论。我是什么身份,你懂。你能给我的,仅仅是一个华丽的金丝笼,可以给我荣华,却给不了我身份,我甚至不能与你并肩站在公众的视野中。对么?” 太子被萧云的话逼得退后一步。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每句话都像一把利剑,一击即中要害,伤得他尊严尽失。原来在她眼中,他是天下间最可怜的人,却还大言不惭的对她信誓旦旦道:我可以给你足够的空间和庇护。让她与他齐肩站在公众的视线中,仅仅这一点,他就做不到。 “我的心很小,但是我希望,心爱的人能够很大方的向别人宣布我的存在,而不是畏惧别人质疑的目光,和所谓的谣言,把我藏在身后。我被人休过,还敢提这样的要求,的确很可笑,但是我仍然期盼能遇到这样的良人,哪怕他是个山野村夫!”萧云真挚的说道:“爱情,不是看荣华富贵否。” 太子既对萧云会有如此想法感到意外,又对这番话从萧云嘴里说出来感到很合理。她的想法一直不是他所能预测的,所以到现在他们的关系还在原地不动。 萧云矗立在那儿,淡淡的回视着太子,决心在今天跟他说清楚了。“我希望我的丈夫,这辈子只有我一个。” 太子完全呆立了,很久很久,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若无心于我,又何苦拿这样的借口来侮辱我?” “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宁愿此生孤独终老,也绝不愿意委屈求全,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萧云表情严肃认真的说道。 太子不可置信的摇头,讽刺般的笑道:“你的要求,估计天下没有几个男子能为你做到。即便是长轻,也决计不可能为你做到。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太过……太过荒诞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另一种诀别 “所以我说我们之间不可能。”萧云淡然的说道。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这种话不管她说多少遍,听到的人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她都懒得再说了。这种坚持,不是古人能够理解的,而她也做不到随波逐流,又迫于在这样的环境中,所以她选择沉默,宁可独善其身。 当时面对赵长轻的表白,和……亲吻,她的的确确很心动,很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她是个正常的女孩子,正当大好年华,渴望爱情是很正常的心理,对方又那么优秀,那么温柔,她实在是拒绝不了。恐怕他当时给她一碗毒药,她也会毫无不犹豫的喝下去,心里还很甜蜜。 但是,冷静了几天之后,她渐渐恢复了理智。也问清楚自己的心,在此等待究竟为何?以前她一直告诉自己,留下来只是想确认她平安归来而已。 太子的话,却犹如当头棒喝,让她不得不直视自己的内心。 扪心自问,举国同庆的消息,不管她身在洛国的何处,都能听到,又何必在这里等呢?她期待的,不过是再次见到赵长轻,幻想着他对自己说: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 别傻了。即便他能做到,他爹妈能同意吗?公主知道她或许可能留有赵长轻的一丝血脉,都只是让她做个‘夫人’,比通房丫鬟高级一点而已。 离别,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她不该等到那个时候。 “云儿——!”太子重重的唤道。深色的眸子上覆着一层氤氲之色:“你真的够特别。只要不喜欢,就会不顾一切,冷眼相待。不像我们,碍于人情世故,碍于身份,不管什么事,都需从大局考虑。面对不喜欢的人也要假装很高兴。如此率性而为,的确不适合留在宫闱之内。” 你明白就好。萧云默默的道。 “但是,人生在世不常称意,百姓自有百姓的难处。不论你身处何地,皆会遇上坏人。还记得我给你的那块玉牌吗?关键时刻,你可拿那块玉牌求助其地方官。” 玉牌? 听起来还挺珍贵的! 萧云的心‘哐啷’一声,觉得非常非常过意不去。那块刻着‘泓’字的玉牌她记得,至于放哪了——她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别的我不再多言。预计用不了几日,我便会率军出发,前去朐阳。名义上是发兵御国。实际上是为了麻痹御国,让他们疏于防范,长轻会在此期间带兵攻进御国天都城。直扼要塞。等我和长轻回来,不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恐怕你我,便再也不能无所避忌的单独相处于一室之内。”太子顿声,默然走到萧云面前。眼里布满了眷恋之情,忧伤的乞求道:“能否与我相拥而别?只此一次!” 世间最无奈的事,莫过于跟自己的好兄弟爱上一个同一个女子。当他从子煦口中听说长轻和‘云儿’不顾旁人的亲密时,他明显感到自己的体内有一团嫉妒的火苗在燃烧。他甚至没有勇气去问长轻,是不是真的。而是一直惴惴不安的告诉自己,他们只是为了骗子煦所做的戏罢了。 直到长轻写信告诉他。已将诈死的计划告诉了萧云,他的幻想彻底破灭了。长轻没有在信中明说他的心意,但是将这么大的国事。告诉一个一直查不出来历,一直怀疑为细作的人,可见其心。 他再也骗不了自己。他深深的明白,长轻是对萧云动了真情。 难受许久,前去边关的事逐步确定下来。他终于鼓足勇气来找她。当萧云明确的表示,不可能跟长轻在一起时。无可否认,他暗暗的大松了一口气。 萧云是以身份为由拒绝他,多多少少让他心里好受了一点。 他跟长轻虽然有君臣之别,但是身份悬殊不大,他做不到的,长轻一样不可能为她做到。如果萧云拒绝了他,却跟长轻在一起……他无法想象,亲眼看着心爱的人和最好的兄弟相亲相爱,自己会难受成什么样!!! 还好,还好。 萧云抬起下巴直视着太子,愧疚之情溢于言表。告别之前抱一下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基本礼仪,在西方还吻别呢!可是,太子竟然用近乎乞求般的语气问她,她心底泛出一阵惭愧之情。此刻太子看上去是那么的孤独、无助,或许这就是站在高位者的悲哀吧!想来他们以后或许没有机会再见了,萧云主动上前半步,抬起手臂。 太子猛然将萧云拥入怀中,带着永别般的悲壮,狠狠的抱紧,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萧云被太子的双臂勒得几乎窒息,但却没有推开他,而是闭上眼睛,默默的承受着。或许诀别,就是这么疼痛吧! “后会无期。”太子闭着眼睛,在萧云的耳边一字一顿的郑重说道。 一股无以言说的忧伤无形中包裹着他们。萧云鼻尖泛酸,睁开眼睛仰了仰头,瞧瞧留住眼泪。 拥抱很长一段时间,太子终是不舍的放开了手,说道:“保重!”然后,转身离开。 萧云目光寥远,嘴唇轻启,对着太子消失的方向无声的说道:“保重。”收回情绪,她走向后院。 碧竹和呤月正坐着聊家常,萧云过来,她们两人起身,碧竹毕恭毕敬的躬身唤道:“云夫人。” “使不得。”萧云连忙上前虚扶一把,说道:“碧竹姑姑还是唤我‘云儿’吧!” 碧竹嘴角挂着和蔼的笑,说道:“迟早的事儿。” “不。我跟,”萧云搓了搓眉角,斟酌了一下,说道:“方才那么多人在,我不好意思开口与公主细说。这里只有我们三人,我就直接说了吧!我跟王爷并非公主想的那般。你们也看得到,王爷双腿负伤,行动不便,所以我们之间并无夫妻之事。又何来子嗣呢?” “这?”碧竹呆愣。 “还劳烦姑姑跟公主说一声,云儿多谢公主的美意,但心系乡下老家,实在不想留在洛京,还望公主谅解。” 第一百五十章:无声的硝烟 碧竹好奇的问道:“云儿乡下的家中尚有亲人在?” 呤月拿眼瞄了萧云一下,见她表情平定,无比真挚,心里不禁暗暗折服,这说谎的功夫一溜一溜的,跟真的似的。 “还有一个姐姐。再说,叶儿总要归根的嘛!”萧云摸了摸鼻子,讪讪然道:“迟早要回去,不如现在。” “可我听公主说,太子此番为王爷挑选的人都是底子干净,从小便被双亲遗弃的孤儿啊!”碧竹蹙眉,疑惑道:“这批新入府的侍女可是宫廷内务监从小栽培出来的,怎么可能还有家人在呢?” 呤月竖起耳朵,想听听看萧云会怎么圆谎。 “呃~~~女孩子嘛!小时候不经事,大些了总会想着家人。正巧有个年长我十岁的同乡人与我在一个公公手底下受训,因为很照顾我,我便认了她做姐姐。后来她出了点事,身体不大好,又到了年数,便求了圣恩,遣回原籍了。”萧云眼珠子一番,话已出口。说话时目光坦然的与碧竹对视,心想反正她又不会去求证。 呤月咋舌,好功夫是好功夫!但那是公主啊!公主都敢诓骗?! “那,好吧!你多多保重。”碧竹拍拍萧云的手,辞声道。她听了萧云说与王爷并无夫妻之事后,心里就琢磨着,既然如此,她又执意要走,公主也不大可能强留她,所以就没有过多挽留,这样回去复命也算有个交代。 碧竹走后,萧云回屋去收拾东西,呤月见状,吓了一跳,忙拦住她的手,呼道:“萧大夫莫不是真的要走?” “没这么快。”萧云淡淡的道。抹开呤月的手。继续收拾衣物。来时几件简单的男装,现在全部都是女装。萧云在一堆衣服中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件男装,她扯着嗓子问道:“呤月?我来时穿的那几套男装你知道放哪了吗?” 呤月在屋子外头打扫,闻言后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回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奴婢见萧大夫不再穿了,留着占地,便拿去赏给府里的下人穿了。” “谁说我不再穿了?”萧云诧异。 “萧大夫穿女装多好看呀!干嘛还要穿男装呢?且不说那几套男装布料粗厚,会伤了你娇嫩的肌肤。” 萧云撇撇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古代女装衣袂飘飘的。很有感觉。不考虑安全问题,她当然喜欢穿了。可是——萧云嘟囔道:“穿着它行走江湖不是安全吗?” 看来临走前还要去裁剪几套男装,又得推迟几天走了。 “萧大夫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是不是在屋子里呆闷了?想出去走走?” 萧云顿然垂手,目光涣散,脸上浮出一丝寂寥的表情。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我预备离开这里了。” “什么?”呤月惊诧道:“为何?”难道她不是在推脱公主? “以前留在这儿,是为了治疗王爷的腿,现在,呵呵!”萧云落寞的笑了笑,声音清凉如水:“我留下还有什么意义?” 呤月着急道:“萧大夫三思啊!”如果萧大夫走了。她可怎么向王爷交代? “还三思?我都百思过了。我去意已决,呤月,你就不要再浪费口水劝我了。没用的。我真的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不行,萧大夫,你千万不能走,不能走啊!”呤月跑过来抓住萧云的手,一脸焦急道。 萧云不以为然。只当呤月是因为诧异于她的突然离开,所以才焦急的开口挽留。只要给她点时间。做好心理准备,就没什么了。萧云安慰道:“放心吧!我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我还要去会几个老朋友呢!” 只要在赵长轻回来之前离开,就好。 萧云的言下之意还是要走,呤月打算苦口婆心的劝,一直劝到她说不走为止。萧云打了个哈欠,装迷糊:“今天好累,我先睡一觉。有什么话过两天再说吧!反正我暂时又不走。” 萧云赶客之意明显,呤月不想说太多引她怀疑,决定去和沉风他们商量商量再说。反正她暂时又不走。 经过文武百官一致商议,再过三日,泓太子便将率领从各处调回来的五万大军,前往朐阳边境。 出发前日,周瑾安和莫庭轩来到煦王府找洛子煦。 “呦,瑾安?”洛子煦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揶揄道:“不在家中陪美娇娘,来本王这儿作何?” 周瑾安和莫庭轩相视一笑,他还记着上次的仇呢! 上次,也就是半个月前,他们二人各自携带新纳的娘子,和三、五好友小聚。席间,周瑾安的宠妾汐月舞了一支曲,赢得众人喝彩。 随后,那三、五友人各带的宠妾也纷纷献上了歌曲助兴。 有个宠妾斗胆提议道:“妾身知谢侧妃曲高和寡,难逢知音,但素闻谢侧妃美名,敬佩不已,可否为我等指正一二?” 在场之人无不附和,邀请她献艺。 “莫是做了侧妃,鄙陋我等?”莫庭轩玩笑似的打趣道。 “还是子煦得了芳心,收起来舍不得我等仰慕?”周瑾安跟着附和道。 原本,谢容嫣不屑与这些难登正堂的宠妾比肩,但是经不住众人的调侃,便决定露一手,让他们开开眼界。 她没有选择舞蹈,而是作了一首诗。 她不想和她们一样,不是舞,就是曲,男人们懂得欣赏,未必能评论出一二来。舞曲,只是哗众取宠。 唯有谈诗论文,男人们不但懂得,还能品出其中的精妙之处来。而且,这些宠妾不会。仅仅如此,便能体现出她的与众不同。 熟料—— 谢容嫣出口成章,一首佳作徒手捏来,使得众人争相夸赞,当周瑾安转脸和身边的汐月品论时,汐月却淡然说道:“不过尔尔。” 声音不大,却恰好落到众人耳里。 众人声音骤停,空气瞬间凝滞了。 谢容嫣扬眉,微微抬起下巴,斜睨向汐月。 不拿正眼瞧人是吧? 汐月心中冷笑,好,你不拿正眼瞧人,别人也未必想正眼瞧你。于是汐月连眼角都没有瞥谢容嫣一下,完全无视她。 一场无声的硝烟悄然在她们之间拉开帷幕。 第一百五十一章:忆起故人 其她几个小妾满脸期盼的关注着她们,巴不得最优秀的两人斗得鱼死网破。 “哦?那汐月可是有更好的?”周瑾安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的妾,她一个女子都不怕得罪煦王爷,他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 女人间的搏斗他见得多了,但这两人皆是性子冷傲的,若她们相斗,必是高雅的斗,没有肢体冲突,言语间也不是那种泼妇般的低俗中伤,他很期待。 “如此自信,本王倒要听听,究竟能否赛过容嫣?!”洛子煦语气略微不满。他心下知道,容嫣向来不喜欢与这些女子为伍,若不是看在他的份上,她是万不会来的。 汐月不疾不徐的说道:“谢侧妃文采出众,妾身自不敢睥睨。不过妾身的确见过最好的,所以听了谢侧妃的诗作,相比之下觉得不过如此。” 谢容嫣鄙夷的‘哼’了一声,冷声谦虚道:“天下之大,能赛过本妃的自然大有人在,本妃从未自诩过第一。” “就是。容嫣芳草年华,放眼洛国同龄人中,胜之一二已是不错,若有人才艺更绝,容嫣较之不过,有何稀奇?!”洛子煦附声道。 汐月蓦然垂首,没有与之继续争辩。这样争下去,更像是刻意的,反倒引人置疑她的目的。她不说下去,自然有好奇的人会问,这种聚会,向来欠缺话题。有人问起,她说的话才更有价值。 果然,巡视一圈后,没人肯翻过此篇,各个追着问道:“汐月所说的那个人是男是女?年事是否已高?” “自然不是,她如今也是芳草年华。比谢侧妃,大不了多少。”汐月缓声答道。 “哦,是个女子?” “有这等才女。为何从未听说过?” 等众人问完了,汐月慢条斯理的说道:“她曾说过,怀才就像怀孕,不用到处去说,认识得久了,自然能看得出来。做事要高调一些,做人,要低调。” 最后三个字,汐月是对着谢容嫣说的。 谢容嫣冷睇了她一眼,满脸鄙夷之色。心里咒骂:一个下贱胚子。还妄想与她作比较,不自量力! “有意思。有意思。” “这个女子究竟是哪家的?” 众人纷纷觉得这句话说得十分有趣,对汐月说的这个人好奇心更甚。 “你们——”汐月环顾一周。故意拖长口音,吊他们的胃口:“也认识。即便没见过,也定然听说过。” “你说的,莫不是牡丹吧?”莫庭轩想了一下,脱口说道。认识的人中。就这么个趣人儿了。 汐月点头:“正是。” 众人哗然。 洛子煦和谢容嫣皆是一愣,听他们说到玉容阁,才想起牡丹是谁,顿然黑下脸来。谢容嫣脸色尴尬,甚觉得有这样的姐姐很是羞辱。 “她有倾世之才,这个在下早有所闻。可惜。可惜啊!在下回洛京任职后,牡丹已经离开玉容阁了。” “我倒有幸沾了莫兄的光,随他一起在茶楼饮茶时与牡丹夫人打过招呼。可还没等我抽出时间去玉容阁探访。她已离去了。” 此事当初闹得沸沸扬扬时,这几人从小道消息听说过玉容阁的牡丹曾是煦王爷休掉的侧妃,当时不好意思向煦王爷求证,后来便逐渐淡忘了此事。如今再提起,他们已不记得牡丹与煦王爷之间的瓜葛。 毕竟煦王爷从未明说过这件事。那些消息或许只是谣言。 “她有倾世之才?真是可笑至极!”洛子煦开腔讽刺道。 闻言。众人斐然。左右交耳说了几句,煦王爷和牡丹的绯闻再次被忆起。大家好奇的看着洛子煦。问道:“难道我等,是道听途说?” 谢容嫣本打算避嫌,绝口不提此人。但听别人夸赞谢容雪,她情不自禁的嗤之以鼻,忍不住将真相告诉大家:“大家若没亲眼所见,又何以判定她才艺过人?本妃与她师出同一夫子,对她知之甚多。我们五岁同习,到了十岁,她连一首诗都不会背诵。夫子曾言,愚子不可教也,她是老夫此生,最大的败笔。” 说完,鄙夷的瞟了汐月一眼。 汐月冷笑,在心里鄙夷谢容嫣。真是高傲不可一世,她本是很避讳自己与牡丹的关系,一听别人夸牡丹,就忍不住亲口承认了牡丹是自己的姐姐。 “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萁向釜下然,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汐月不相争论,只漫然念出一首诗。 大家静静的听她说,用心品会其中的意境。片刻后,纷纷赞道:“好诗。” “这个,是妾身无意中瞧见牡丹闲暇时信口作的。”汐月淡然解释道。萧云有一本随手记录本,无聊的时候她就会在上面随意涂鸦,这个本子放在办公桌上,谁都能看得到。但是由于识字的不多,所以看得人很少,也就没有传诵出来。她看过之后觉得写得不错,便记在了心里。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从汐月嘴里念出来有一句双关之妙。既是汐月问谢容嫣,你们本是同父姐妹,何必在外人面前说她是非,与她过不去?也表示牡丹当初和谢容嫣做姐妹时,不想与她争夺夫子的夸,故意让她而已。 “她能作得出诗来?谁信?!”谢容嫣愤然道。 汐月用萧云常用的话回道:“许是听什么世外高人说的吧!反正妾身是作不出的。像什么,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真乃佳作,妾身自认难以作出。谢侧妃认为如何呢?” 谢容嫣恨恨得瞪着她,她绝对是故意想让她当众出丑。哼,三言两语就想打败她?没那么容易!谢容嫣展颜一笑,故作大方的赞美道:“这两首诗的确是上品,本妃自愧不如。不知汐月,还有无此等佳作了呢?” 下巴挑衅般的高昂着,等着汐月迎战。 “既然是信口作出,自然不难,妾身还记得很多,恐怕一时说不完。”汐月直视着谢容嫣,说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楚容阁 “那就不妨再说上几个,让本妃心悦诚服?”谢容嫣一副就不信你真有那能耐的口吻。 没料到汐月又慢声连吟了两首绝诗,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末了,汐月还问谢容嫣有没有听风且意,作两首和之? 谢容嫣一时间拿不出能与之相比较的诗作来,自觉颜面尽失,看向洛子煦,想他为自己解难。可是洛子煦双目无神的微敛着,像在想什么心事,完全看不到她身陷难局。谢容嫣气声道:“甘拜下风。”然后偏开脸去,闭口不言。 汐月趾高气昂的用下巴对着她,淡淡的说道:“承让。”语气十分傲慢。 虽然汐月嘴上说这些诗是牡丹作的,可是谢容嫣心里知道谢容雪根本没那个本事,所以就当自己是输给了汐月。 输给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谢容嫣感觉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十分气恼,当即冷下脸,回去更是不给洛子煦好脸色,将气全部发到了他身上,好几天不让洛子煦进房。 两人新婚燕尔,正是最浓的时候,可是洛子煦已经三天没沾到谢容嫣的边儿了。这都要‘归功于’汐月。洛子煦对周瑾安能有好脸吗? “这可怪不得我。”周瑾安无辜得摊开双手。 “不怪你,难不成怪本王?”洛子煦没好气道。 莫庭轩打圆场说好话道:“谢侧妃当时可向你抛媚眼求救了,谁知道你在想什么,连句话也不帮人家说?” “我——!”洛子煦语塞。他当时心里面想的是,这辈子唯一一个没有征服的女人。何止是当时想,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当然,他绝不会承认。 周瑾安装腔作势道:“若王爷今日不待见,那我与庭轩就告辞了?” 洛子煦瞪了他们一眼。道:“坐吧!” 两人笑了笑,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莫庭轩说道:“太子即将远行,国势正当紧要关头,皇上要王爷住到宫中,辅佐朝政。日后我们三人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肆意畅谈。我们今日前来,主要是看看王爷,话个别。” “别说得跟永别似的!日后我们朝堂之上还会再见的。” “那种见,是为公务。说不得半点笑,旁边还有一干大臣们,岂容我们这样任意谈天?”周瑾安说道。 “怎么?怕没了本王。日子会很无聊?”洛子煦嘴角勾起一抹笑,想到谢容雪,心里一黯。以前没有她的存在,并不觉得什么。自从她出现在煦王府,虽然只有短短数十日。但是日子陡然丰富许多。可惜等她走后很久,他才发现自己的生活是这般的无聊。也是在她离开之后,他才发现了她的好。 她现在到底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为什么派出去寻找她的人一点消息也没有呢?原本还想等皇兄回来跟他借精锐部队,势必要找到谢容雪,可是皇兄一回来就发生了国难。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能找到她! 这个可恶的女人。究竟藏哪去了? 莫庭轩和周瑾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是怕你无聊。” 洛子煦收回思绪,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皇宫就像一个牢笼。处处要讲规矩,他尤其怕那帮迂腐的老臣子满嘴之乎者也,等他住进宫中,少不了要挨他们念叨。 可是,谁让长轻遭遇了不幸呢?哎!国难当前。他是父皇的第二子,这种重责他不担谁担? “果然是好兄弟。今日我们就来个一醉方休。” “这个就免了吧!我可不敢在这种时候喝得酩酊大醉,回去挨老爷子骂。当前最着紧的是国务,我们说会儿话便散了吧!” “真没劲!”洛子煦不满的白了他们俩一眼,吩咐下去摆膳。 莫庭轩加上一句:“简单点即可。家父还托了一些公事遣我来与你说说。” “现在就跟本王谈公事?本王还没入朝呢!”洛子煦一听‘公事’就头疼。他这个最悠闲的王爷恐怕是做到头了。 “正是因为王爷对朝政素来不闻不问,所以特叫我前来跟王爷讲讲朝中的臣子党派,和当前的局势。” 莫庭轩的父亲正是负责掌管与初入朝为官的新人对接这一方面的职务,由于了解洛子煦的性格,估计笼统的长篇大论他不一定听得进去,所以让庭轩跟他边玩边说,这样了解得快些。 三个人围坐一桌,时而闲谈些有趣的话题,时而说说公事。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洛子煦终于对未来的同僚和即将要做什么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 莫庭轩无奈的笑了笑,为人臣子真是不易当啊! ‘楚人阁’中,谢容嫣沐浴完从屏风后出来,侍女为她擦干身体,穿上新衣,她傲然的问身边的倩儿:“王爷等了多久?” “回侧妃,王爷今夜没来。”倩儿小心的答道。 “什么?”谢容嫣表情一滞,美丽的脸容覆上一层阴暗之色。前几晚王爷过来,皆被她的侍女挡在了外面,王爷便一直在外等着,希望等到她心软,可是等了许久,她都狠心未见。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够火候了。要想掌握一个男人,就得若即若离。不能一直缠着,也不能一直坤着。 沐浴前,她吩咐侍女,若是王爷来了,不要再像前几晚那样,直接说‘不见’,而是改口为她在沐浴。这么明显的改变,已说明她原谅了王爷,王爷不可能听不出来,更不可能不等她。 怎料,他连来都不曾来过。 谢容嫣自认为火候掌控得恰到好处,不可能失策的。凝神思索了一遍,记忆回到上次回来那天。那天他们坐在马车里,长长的一段回程,他们什么话都没说。谢容嫣以为王爷定会将她搂在怀里好声哄哄的,可是……她不由得气上加气,将糟糕的心情全部显示在脸上,希望他能注意到。 但是王爷始终一言不发,似有满腹心事。 他在想什么? 她第一次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心里登时没了底。但是习惯被人哄的她还从没有讨好过谁,当时又正在气头上,所以她没有去理会王爷的心情,回去后便将王爷拒之门外了。 这样冷他几天,希望他反省一下的。 为何会这样? 第一百五十三章:前卫的父子 “景儿,你过来。”谢容嫣忽然沉声唤道。 景儿卑躬屈膝,低声问道:“侧妃有何吩咐?” “去告诉王爷,本妃方才沐浴时晕了过去。”谢容嫣目光聚焦,微微眯起。 景儿会意,迅速换上骇然的表情,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边跑边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侧妃娘娘晕过去了。” 声音从后院传出来,当然是先传到后院的其她女人那儿。 兰夫人坐在梳妆台前,身后一左一右各站着两个丫鬟,为她摘头饰。其中一个丫鬟‘咦’了一声,口气里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奇怪道:“刚才去厨房提水,还听倩儿说侧妃气血足,所以肤色好,怎么好端端的晕过去了?” “莫不是不想告诉你肤色好的真正原因,怕你学了去,所以顺口编了个理由敷衍你的吧?”另一个丫鬟取笑道。 自从谢容嫣进门后便愁容满面的兰夫人闻言,突然挑起唇角,露出讥诮的笑意,似自言自语道:“若是用这招对付王爷,怕是离失宠也不远了。”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不太听得懂主子的意思。不过谢侧妃若能失宠,她们的主子就又可以得到王爷的宠幸了。如此一来,她们就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心主子何时会心情不好,冲她们发火了。 “待奴婢去打听打听。”丫鬟主动请缨道。 兰夫人没有阻止,她要时刻掌握着楚容阁的动静,看看那个侧妃什么时候失宠。想到王爷已经很久没来她这儿了,脸色又暗了下去。 转而一想,王爷即将执掌朝中事务,估计用不了多久,贵妃娘娘便会为王爷立正妃。到那时,谢侧妃绝无可能再霸着王爷的独宠。她也会与其她三位夫人一同去请求王妃主持公道,要求雨露均沾。 她倒要看看,谢侧妃还能得意多久?! 想到这里,兰夫人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不管内宅斗得多么惊心动魄,在国事面前也只是沧海一粟,渺小得不值一提。 这一日,皇上穿着金丝龙袍,率文武百官,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为各位将士举行饯别仪式。 太子头戴金冠。身着重金铠甲,一脸沉重的率着大军,对天地做了隆重的拜礼。 前排将领仰天大喊一声:“勇猛杀敌。保家卫国。”然后让众位士兵跟随他一起宣誓。 响亮的声音响彻整座皇城,大大的激励了众人的爱国之心。 皇上眼中射出狠戾之色,庄严的投向太子。太子肃穆,会意出父皇的意思,是要他带回归降书。否则。就告诉长轻,将御国斩尽杀绝。他慎重的点了点头,用眼神向皇上保证,这次一定不负所望,全胜而归。 皇上颔首,精锐的眸光中划过一丝胜利在望的自信。对于长轻密谋的这个计划,他十分满意。长轻的骁勇善战,一点不输他当年。 大军出城这一日。萧云料到街上人多,所以躲在房里老老实实的练了一天的字。 翌日,她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给全府的人做了顿鲜美的鱼汤面当早餐。 萧条了几日的赵王府终于恢复了几丝生气。 “萧大夫,今日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事?”呤月见萧云反常。紧张的问道。 “嗯,我今天要出去见几个老朋友。”萧云面色平静的说道。 呤月目光一顿。暗想,见完朋友,是不是就可以走了?还是,直接就走?呤月急忙说道:“那奴婢给你一起去吧?” “哦,可以啊!随你便。”萧云随口答应道。 看她这表情,估计是不打算今天走的。呤月放下心,改口说道:“奴婢突然想起还有几件事没做,还是不跟萧大夫出去了吧!” 萧云好笑的斜着呤月,无所谓道:“好吧!” 呤月虽然没跟着萧云,可是并不放心萧云一个人出去,她跑去跟沉风说了一声,沉风暗中跟了出去。 她探过萧云的口风,确认萧云是铁了心要走。呤月和沉风三人已商量好,无论如何,都要让萧云带上他们三人一起走。走之前,他们要把与西疆以及和王爷的连线安排好了,别到时候联系不上。 和西疆联系的密函一直都是呤月写的,其中的暗号也只有她和王爷会写,所以这件事不能让沉风来做,只能她办。 出了王府,萧云直奔红袖坊。 掌柜的一看到她就热情的迎上,笑呵呵的道:“真是不巧了,萧姑娘来了几次,东家和少东家都不在。” “哦,没关系的,我……”萧云讪讪的笑了笑。其实见不见李老板无所谓,她主要是想来拿上次在这里定的三套男装。 话还没说完,掌柜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打断了萧云的话,叹口气怨声说道:“也不知是怎的,东家和少东家闹起了矛盾,两人离家出走了。” “什么?”萧云意外道。离家出走?好前卫的父子! “甩下这么大的家业,说走就走了,你说东家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呢?分铺的掌柜都找上我这儿来了。” 这对父子玩什么呢?李老板不像是那种会离家出走的人啊!萧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这几天。西城那边的铺子出了点事,掌柜的找了过来,我就与他一起去了东家府上,管家这么跟我们说的,听说老爷都被少爷给气哭了,还嚷嚷着,什么都不要,就要儿子。哎——!你说这叫怎么一回事啊?现在怎么也找不着东家的影子了。” 萧云无语的‘呵呵’一笑,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两父子没事闹腾什么呢? “萧姑娘,一看你非富即贵,认识面肯定广,能不能托人给我们找找?”掌柜的把希望寄托到了萧云身上。 “我?”萧云不好意思道:“您抬举我了。我跟他们,也不是很熟。我今天来呢,是拿衣服的。” 掌柜的失望的‘哦’了一声,吆喝小工将衣服包好拿给她。 萧云安慰道:“您老人家稍安勿躁啊!他那个儿子是个败家子,没有这份家业,他怎么败呀?等他们身上的银子花光了,自然就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你可来了 掌柜的一愣,觉得言之有理,大松一口气,“萧姑娘说得对极了。我这老头子怎么没想到呢?” 看吧!李辰煜是公认的败家子。 不过萧云很好奇,他用的都是假钱嗳,怎么败家的呢? “恐怕这李家,还是要家变了。可怜东家一辈子含辛茹苦啊!”掌柜的转身回柜台里,嘴里念叨道:“尽数败在这个便宜儿子身上了。” “这么大的家业,一时半会也败不完。”萧云讪讪笑道。身形猛的一顿,无比惊讶:“你刚才说什么?便宜儿子?李辰煜不是李老板亲生的?” 难怪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呃?”掌柜的愣住,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忙看看左右,没别的人,心里才踏实。他打马虎眼含糊道:“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萧姑娘听错了吧?” 萧云呵呵一笑:“掌柜的莫不是以为我年纪轻轻的,就耳背了吧?我分明听到谁刚才说‘便宜儿……’。”她故意把后面的话加大了音量。 “哎哎哎!行了行了。”掌柜的忙喊住她,自认倒霉道:“我再不说啊,可得带进棺材咯!萧姑娘,你可得答应我,千万不要对别人说。” 萧云黑线,自己憋不住了要告诉她,还指望她守口如瓶,憋住秘密。这人真坏。 但是萧云还是一脸八卦的手指指天,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对天花板发誓。” “我家三代为东家做工,我打小看着东家长大的。二十年前突然有一天,我瞧见东家从冰天雪地里带回一个女人,不到一个月时间,东家就对外宣称自己有了个儿子。这显然不是李家的血脉。可怜老老爷走得早,李家就剩东家一人,东家连娶了三个妻室皆暴毙而亡。东家也死了心,守着这个便宜儿子过了大半辈子。这么大一份祖业,怕是要落到外人手里咯!” 好曲折的剧情啊! 萧云震撼了一把,好奇的问道:“那那个女人呢?” “也不知东家是不是天生克女星,凡是接近东家的女人,最后都不得好死啊!不然我可得给他介绍亲事哩!” 萧云浑身一颤,心里后怕,幸好跟他不是很熟。 “说来也奇怪了,前段时间少东家生了场大病,醒来之后性情就全变了。以前和东家二十年都相安无事。感情比亲父子还亲。谁知偏生就出了这档子事?!哎——!到底不是亲生的。靠不住啊!” 萧云感觉自己就跟看了一出豪门大戏,真是应了那句,人生比剧情复杂啊! 言归正传。萧云对掌柜的说道:“我今日来主要是想取走在这儿定的那三套男装,加急的,你说最早今天能赶好的。” “红袖坊出了这么大的事,长工们多少听到了一点风声,情绪都很低。干活也没个劲头,你那衣服恐怕还得再等上两天。”掌柜的为难道。 “你开玩笑了吧?”萧云不满道。 今天是白跑一趟了。萧云悻悻然的摇摇头,转身离去。 接下来她去了玉容阁。到门口,萧云抬头看看头顶的招牌,比她走之前破旧了一点。 但至少是保住了。 大白天的,也有顾客出入。生意应该还将就。 门口的接待盯着萧云看了老半天才认出她来,满脸兴奋的喊道:“牡丹?”她转身欲对里面大喊:“你们看谁来了?” 被萧云及时拉住了。萧云嗔怒道:“嚷嚷什么,还做不做生意了?” “我、我太、太高兴了。”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行了。你忙着,我找幽素有点事。”萧云冲她点点头,视线开始在大厅内搜索。张望了半天,幽素没找着,倒是先看到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柔香?” “牡、牡丹?”柔香看见萧云。吓了一跳,随即脸上浮现出微微的尴尬。 萧云猜柔香是在新公司过得不好。又跳回来了。所以面对她这个前老板,觉得有点难为情。萧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过去对她直截了当的说道:“玉容阁已经易主了,不必觉得愧对于我,幽素能接受你就行。况且你回来,对玉容阁的利益并无损失。” 柔香更觉得羞愧,自己曾背信了她,她却宽怀大度的反过来劝她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这叫她情何以堪? 萧云笑笑,柔香还是比较善良的,要是没心没肺的人,才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呢!柔香和玉容阁互相赚钱,谁也不欠谁的,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牡丹?”幽素从左边走过来,正要斥责柔香,没事不要站在这儿和别人闲聊,要歇息到楼上去。走近时看清和柔香闲聊的人是萧云,不禁两眼一亮,急忙过去抓住萧云的手,惊喜道:“你可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萧云讶异。 幽素拉着萧云上下端详了一会儿,含笑夸赞道:“变漂亮多了,都快叫我认不出了。” “你倒是一点没变。”萧云抿嘴一笑,说道:“还是这么漂亮。” “就你嘴甜。”幽素含笑嗔了她一眼,说道:““临南来了一封信,上面写‘牡丹’亲启。我估摸着你在洛京中,不过担心你和王爷之间的恩怨未了,所以不敢伸张找你,只能等你自己过来。” 萧云顿时一惊:“临南的信?里面写什么?”难道是秀儿出事了? “给你的信,我怎能拆开来看?” “那信在哪?”萧云急切的问道。 “你随我来。”幽素拉着她的手,绕过大厅迈步跨上了二楼。期间,幽素问道:“你来洛京多久了?怎么一直没来看看我们?” 萧云随口搪塞道:“一直挺忙的。这不,今天在百忙之中抽了点空过来看你们。你们都还好吧?生意怎么样?” “比你在的时候自然差许多。做生意嘛,总归有时好时坏,好在白天做茶楼营生,姐妹们又团结,还说过得去。” 两人一起进了楼梯口的那间办公室。 接过那封信打开一看,萧云脸上刹那间阴云密布。 “出了什么大事?”幽素关切的问道。 外面蓦然响起了敲门声,伴随着叽叽喳喳的喧嚷声,幽素打开门一看,都是楼里的姐妹,想必她们是听说牡丹回来了,所以纷纷过来问候。 第一百五十五章:失业了 萧云将信揉成一团,狠狠的攥在手中。走到门口,沉声对大家说道:“诸位姐妹,实在抱歉,我突然有件急事,必须马上离开,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们。” “怎么刚来就走了呀?”胧月过来抓萧云的手,遗憾道。 萧云目光阴沉,脸上划过一丝不耐之色。 幽素心下明白事关重大,当即朗声说道:“各位姐妹,牡丹这样肯定是遇上了大事,我们不要耽搁她了,快快让开。”后转脸对萧云说:“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谢谢。”萧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对大家点点头,随后快速下楼离开了玉容阁。 一出玉容阁,她就往赵王府的方向跑。跑到半路,她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去。 幽素疑惑道:“怎么了?” “你有没有看到这么大一个玉牌,上面有个‘泓字?’”萧云两手比划了一下,问道。 幽素迷茫的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上次没带走,那应该还在你的房间里,你去找找看,你的房间我没动过。” 萧云又急急的下楼跑去后院,回原来的房间翻箱倒柜的寻找。在她把整齐的房间弄得一片狼藉之后,她终于从一个小盒子里找出了这块玉牌。 萧云满脸期翼的摩挲着玉牌,心里无限感慨,当初将它随手一扔时,如何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将它视为珍宝。幸好没有在需要它的时候找不着。太好了,有了它,秀儿就有救了。 很快,萧云回到赵王府,一边回屋收拾东西,一边大声喊道:“呤月,呤月。” 呤月听到声音。正欲过去,沉风蓦地闪到她面前。 “安排好没有?”他问道。 “还没有。情况有变吗?”机警的呤月立刻嗅到了异样,问道。 沉风点头,说道:“她可能要去临南,马上。” “马上?这么赶?” “我去通知白录,你捡最紧要的安排。抓紧时间,务必与她一起离开。”沉风睿智的判断道。 呤月严谨的点点头,“那好。” 萧云三下五除二包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就准备上路。 跨出门槛时正好呤月过来了,萧云对她说道:“我要去临南,现在就出发。” “啊……那。”呤月假装惊讶了一下,然后出人意表的突然跪地,苦苦央求道:“求萧大夫带上奴婢一起吧!” 萧云蹙眉。不解的问道:“你跟去干吗呀?” “奴婢伺候萧大夫多日,心里早把萧大夫当成了主子,求萧大夫不要丢下奴婢,带上奴婢一起走吧!” “你跟着我干什么呢?” “奴婢可以伺候萧大夫一辈子。” 萧云连连挥手:“哎呀,你不用对我这么衷心。我们不是主仆关系,我一直拿你当朋友看。你也知道我迟早要走的。你放心啦,我能照顾好我自己。真的非常感谢你对我这段时间的照顾。” 呤月紧紧拽住萧云的衣角,流眼泪,博同情:“萧大夫忍心看着奴婢孤苦无依,被收回内务监。重新发配吗?” “你不是自由身吗?你还说要回老家呢?” 呤月一顿,暗暗懊恼。 “赶紧站起来,我最讨厌别人下跪了。膝盖疼不疼啊?”萧云嗔道。扶着呤月起身。 呤月苦苦冥思。硬是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借口说服萧云。不由得再次佩服萧云随口就能编出一个理由来的能力。 安抚了呤月,萧云没想到沉风和白录又出现,要求她带他们一起走。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萧云有些不悦道。 呤月连忙跑过去,和沉风他们并肩站成一排,挡住萧云的去路。 “嘿。你们?”萧云无奈的指着他们,苦着脸好声问道:“你们想干嘛呀?”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能编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来。呤月满心期待的看着沉风,白录也看着他,打算将这个重任交给他。沉风黑脸扫了他们两人一眼,最终无奈的开口说道:“王爷不在了,我们想追随你。” 萧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这种小人物,哪需要人跟随呀!你们就饶了我吧!” 顿了一下,萧云陡然明白过来,同情的看着他们,说道:“哦,我懂了。你们失业了。” 三人想一下就理解了‘失业’的意思,登时眼前一亮,觉得事情有了转机,便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萧云摸着下巴深思,一个私人医生、一个私人保镖、一个私人助理,这是有钱人的基本配置呀!她原本置办宅子时就打算请的,现在一下子齐全了。而且这三个绝对比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那种专业多了。 须臾,萧云做下决定,带上他们三个。 “问你们一个问题,赵王爷以前,每个月付你们多少工钱?”萧云正声问道。最后严正申明了一句:“太高的话我付不起。” 白录低头摸了摸鼻子,暗中和他们对视一眼。 他们本来没想过要萧云工钱的,经萧云这么一提醒,才猛地想起,如果不要,萧云会不会怀疑他们?那要多少合适呢?主上知道后,会不会严罚他们? 经过他们眼神交流了一番后,他们最终一致决定,要。然后存下来,等主上回来后再还回去。 那要多少呢? 呤月试探的说道:“二两?” “二两?”萧云竖起一个‘二’字,惊呼道。 呤月朝他们两人看看,用眼神问,我这是要多了还是要少了?王爷可从未给过他们钱的,他们需要用钱,都是直接去账房支。 白录愣愣的加了一句:“一共。” “一共?三人一共二两?”萧云更惊:“你们确定吗?买定离手,不准反悔哦!” 三人点点头,露出无比确定的表情。心里腹诽,只要你不反悔就行。 萧云不由得更加同情他们,对于三个普通工人来说,一个月二两工钱的确高了,可是像他们这种专业级别的,二两也太便宜了。难怪贵族人家那么多的仆人,还那么富有,全靠剥削这些底层人民啊! 不过……既然他们自己都没意见,那不剥削白不剥削。 “那我是给你们自己分,还是我分开给?你们谁工钱高点,谁工钱低点?”萧云啰嗦的问细节。 第一百五十六章:改口 “我们三人不分你我。”呤月讪笑道。再问下去,可要露馅了。 “感情真好!”萧云羡慕道,另外应予他们:“以后每年我会给你们分年中和年尾两次红利,还包呤月的嫁妆,以及沉风和白录娶妻的聘金。怎么样?我这个老板不错吧?” 三人面面相觑。萧云的豪爽并没有让他们感激涕零,因为他们曾发过誓,此生不易主,跟随王爷至死,所以这些钱他们用不上。 白录不想浪费了,便要求道:“能换成吃的吗?” 瞬间,呤月和沉风冷眼瞪过去。 萧云白了他一眼,好笑又好气道:“饭桶!”话一出,不禁失神,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赵长轻的模样,他嘴角噙着笑,淡淡的看着她,称她为‘小饭桶’。 “萧大夫?”呤月轻轻推了推萧云。 萧云立马敛回情绪,打起精神来,说道:“好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去收拾一下行礼,我去市集租辆马车,半个时辰后我们门口集合,出发去临南。” “他们行礼简单,我去帮他们一并收拾了。”呤月对萧云说完,又深深的扫了沉风二人一眼,提醒道:“市集人多复杂,你们保护好萧大夫。办完事便回来,我在门口等你们。” 她了解萧云的性格,如果身边不跟个人看着,说不定一转眼就变了主意,自己走了。 沉风和白录慎重的点点头。明白呤月的意思,也知道她是要利用这半个时辰的时间处理一些还没安排好的事情。 大家商量好之后,兵分两路,分头行动。 到了租贩马车的集中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萧云没有去找上次租马车那家。但是好歹有了几次租车、买车的经验,所以她熟门熟路的跟老板问行情。砍价格。起初老板瞅她面相清秀,不像是苦出身,还以为她不谙世事,好宰呢!想不到三句话说下来,就败下阵认输了。 在租价上赚得少了,老板就打起了在车夫上多捞点的念头。 这时候‘二两银子’雇来的专业保镖的价值就突显出来了。沉风酷酷的说道:“我会驾车。” “既然你有车夫,那还不如买合算哩!”老板闻言,暗暗打了一把小算盘,决定这次做一刀切的买卖。 萧云前思后想一会儿,打算将租车变成了买车。不过——“老板。我也想买,可是身上没多少银子了,你看~~~?”萧云走老套路。跟他哭穷。 老板哭丧着脸,竖起几根手指,说道:“哎呦我的祖宗亲娘哎!您就别跟我再喊价了,我是真的没赚你多少,这个数。您看行就行,不行就去别家转转。” “成交。”萧云马上爽快的答应了。通常老板这个态度,就说明是砍到家,不能再少了。人家也要养家糊口的嘛!萧云自认为自己还是挺厚道的。 买好车,萧云欲打道回府。白录提醒道:“行急路的话,该带点干粮。” 萧云听了。点点头,心说‘言之有理’,嘴上却嗔念道:“饿不着你。” 备好了干粮。他们回到王府时正好半个时辰,呤月也准时到了门口。萧云看她手里只拎着三个小小的包袱,不禁暗赞道:一切从简,轻装上阵。够专业! 萧云和呤月、白录进了马车里,坐稳后。萧云一声令下:“出发。” 沉风长鞭一扬,朗声道:“驾。” 四人踏上了南下的道路。 有保镖保驾护航。萧云直接让沉风走小道,尽量缩短路程。不过小道路面崎岖不平,萧云被颠得七晕八素的,每行一段路程就得下车吐一次。 她怨恼的瞪着白录,焉焉的说道:“你要是再没办法,我就炒你鱿鱼。” “鱿鱼?”白录和呤月不解的对望了一眼,白录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鱼?好吃吗?” “就是开除、革职的意思。”萧云恨声说道。 白录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你自己也个大夫,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何高见?” 他如此说,就说明这里目前还没有技术可以攻克‘晕车’这个病症。萧云翻了个白眼,就当这个私人医生是买二送一送的吧! “颠习惯了就好。你看我们!”白录劝道。 萧云皱眉不语,胃里翻涌得难受死了。来时颠簸了十几天,到最后几天差不多不吐了,后来在赵王府呆了小半年没赶车,现在又不习惯了。 “沉风,前面有集镇,我们歇一天。”萧云冲着外面喊道。静默片刻,她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呤月,说道:“这是我给你们的改口费,收了以后就再也别叫我‘萧大夫’了。” 她实在愧对这声‘萧大夫’。 白录和呤月抿嘴一笑。按理说,王爷的腿疾几乎全天下的神医都束手无策,偏偏让萧云治好了,萧云的医术可谓天下第一,无人能及。白录研究过萧云给王爷用的方法,的确是闻所未闻,他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一直对萧云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声‘萧大夫’他叫得心服口服。 可是,她除了会治这个,别的什么大病、小病都不会治。这声‘萧大夫’越叫越觉得像是刻意挖苦她的。萧云自己听着也觉得别扭,尤其是从名副其实的大夫嘴里叫出来。 “就叫‘夫人’吧!”萧云干脆道:“听到没有?” 白录和呤月点头同意。这声‘夫人’他们迟早要叫的,现在正好。 “白录,你出去跟沉风说一声。”萧云对着外面扬扬下巴。 “沉风,你听得到吧?”白录冲外面大喊一声。 呤月嗔怒道:“懒死你了。”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马车莫名的停了下来。 “这么快就到集镇了?”萧云疑道。 “遇上几个不似死活的。”沉风没有温度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他目光寒冷的扫过面前拦路的众人,射出一股肃杀之气,拔出剑,冷冷的说道:“找死。” 呤月和白录神情一紧,变换位置,分别将萧云护在中间,快焉了的萧云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要不要帮忙?”白录在车里问道。 沉风轻蔑的说道:“你们在车里好好保护夫人,休息片刻,我们很快就可以上路。” 第一百五十七章:在路上 “别杀人,给点教训就行。”萧云叮嘱道。 不消片刻时间,外面就响起刀剑相撞的抨击声。 须臾,声音消失了,马车再次启动。 “这么快?”萧云担心道:“你没杀了他们吧?” “放心吧!夫人,只要你吩咐,沉风绝不敢违背。”呤月对萧云说道。 白录讥笑道:“只敢在小道上混的,估计就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啰,不堪一击。” 萧云点点头,笑道:“你们挺了解对方的,配合得也很默契。你们在一起共事多久了?” 白录和呤月对视一眼,颇有几分感怀,白录淡淡一笑,答道:“大概有十二个年头了吧!” 萧云愕然,奇道:“你们那时候才几岁啊?王爷当时还没有参军吧?” 白录和呤月暗暗扬眉,思绪一起回到了十二年前。那年,王爷九岁,跟随皇上御驾亲征回来后,便开始培植精锐。他们是王爷特意挑选出来,精心栽培的。他们的使命不是跟随王爷上阵杀敌,而只是负责保护王爷,听从王爷的差遣。 换言之,他们不属于洛国,不属于皇上,只属于赵长轻个人。 不过这一切只有王爷和他们知道。连皇上都不知道王爷暗地里藏了这么一支各赋奇才的亲信。 王爷如此保密,为的就是不想外人窥探出他的真实实力。 如果萧云是苍弩派来的细作,那么他们这些亲信就派上用场了。所以他们一直刻意隐瞒着身份,防止王爷付出信任后,萧云却背信弃义。 若非萧云的遭遇惹人怀疑,他们也不会对她有所忌惮。 思索了一番后,呤月说道:“我们并非一起认识的。我只是个街头卖艺的,有一日天寒。我犯了错,被班主罚站街头。太学大人碰巧经过,见我可怜,便买下了我。至于沉风,是因为他的师父受命于皇上,他学成武艺后便跟了王爷。” “我是跟随师父行医时遇上王爷的。当时皇上御驾亲征,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师父碰巧经过营外,便毛遂自荐,去救皇上。后来我们便被留在了军中。”白录真假参半的解释道:“如今师父已故去。” 萧云了然,看他们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深意。他们认识这么长的时间,感情一定很深厚。可是萧云只在最初的几天见他们哭过。别的很少看他们流露出伤心的样子。 萧云断定,他们一定知道赵长轻是诈死。那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装作不知道呢?难道他们以为,她不知道? 还是赵长轻有什么别的用意? 想起赵长轻,萧云心里一阵酸涩,一股无以言说的落寞感紧紧的包裹着她。 很久没看到他了。他现在好吗? 萧云摸摸心口,明显的感觉到里面的痛楚。思念如野草般疯狂地生长,紧紧的缠绕着她的心。她被箍住,每呼吸一下都觉得无比的疼痛。离洛京越远,这种感觉越强烈。就好像预感出只要她离开了洛京,他们之间就越来越远了一样。 “我想他了。”萧云惘然垂头。神情落寞的喃喃自语道:“很想很想。” 白录和呤月互相看了看,有点同情萧云。思念是一件隐秘的心事,对于女子来说。更不可对外人直言,萧云却毫不遮掩的直接说了出来,面上不带一丝羞涩。但是白录和呤月并不觉得羞愧难当,他们能感觉到一股从萧云骨子里散发出的思念之情,情真意切。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萧云。只好选择缄口不言。 沉默了良久,集镇到了。沉风停下马车。萧云却说:“歇一个时辰就上路。” “夫人这身子,还是好好休息一天吧!”呤月劝道。 “不。”萧云坚决道。她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哪怕是呕吐,也不能停下来。她发现,只要一停下来,她就会感到非常空虚,难以抑制的思念像毒药般蔓延,不断侵蚀着她的脊髓,压迫在她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怕控制不住自己,调转马车方向直奔朐阳边境。 所以,她不能让自己舒服下来。 他们来到一家酒楼,萧云点了一桌子的菜,让他们三人坐下和她一起吃。白录领先坐下,剩下沉风和呤月站在那儿。 “哪那么多尊卑之别呢!”萧云咂咂嘴,双手合十,算是请求的说道:“两位,路途辛苦,你们就将就一下,行吗?” “夫人不计较,你们就坐下吧!再推拒,可就显得不识抬举了。”白录相劝道。 萧云好笑的瞅了白录一眼,打趣道:“白录,你站起来。他们不坐下,你就陪着他们一起站着!”然后端起饭碗,不见外的先吃。 “站着吃?”白录环顾了一圈,不好意思道:“多不好?”朝沉风和呤月看了看,用嘴型无声的说了两个字:“煦王。” 煦王? 沉风和呤月立刻会意,煦王一直派人查找夫人的下落,他们这样站着,会引人注目的。万一煦王派出的人认出他们的身份,煦王一定会有所怀疑,甚至影响到主上的计划。思及此,两人忙坐下。 “嗳?”萧云好奇道:“白录刚才对你们说什么了?这么管用!” 三人互相看了看,一切不言中。 萧云不以为杵,他们认识那么久,肯定知道对方的死穴。想当年,她也有那么几个死党,逛街遇到分歧时,就戳出对方的死穴,对方必定妥协。理解理解。萧云不再多问,端起饭碗狼吞虎咽。 白录凉凉的说道:“夫人,你吃再多,待会还是要吐了。” “不晕车的人没资格说晕车的人!”萧云白他一眼,解释道:“不吃就吐不出东西来,干呕,更难受!” “哎,我突然想到一个好方法,不知夫人能否接受。”白录双眼一亮,说道。 “快说。” 白录说道:“有一种花粉,兑一味药材,服下后神不知鬼不觉,一直沉睡,不管颠成什么样你都感觉不到。要想解开,尝一点花蜜即可。” 不就是安眠药咯!萧云问道:“有没有副作用?” 第一百五十八章:鸠占鹊巢 “皆是食味,自然安全。你不是说过,食疗最大的好处,就是无副作用。”白录已经完全掌握了‘副作用’一词的妙用。 “吃多了也没事?” 白录自信满满的说道:“我会把握好剂量,保证你能正常起身用膳。到了临南,自然清醒。” “那当然好了。”萧云喜道。 “如此一来,我可与你二人交换驾车,路上不停歇。不出五日,我们便能到达临南。”沉风看着白录,语气平静的说道。 萧云过意不去:“那你们不是很辛苦?身体吃得消吗?” “我们习惯了。”沉风酷酷的吐出五个字。 有了白录这个办法,萧云神不知鬼不觉的度过了五日。下了临南城,萧云感觉神清气爽,浑身是劲,也没有晕吐之感。 跟吃了兴奋剂似的。 “你这副药真是太神奇了!若是将秘方卖给药铺,肯定能大赚一笔。”萧云大赞道。 白录哭笑不得。这种花,十年才生长一次,花粉的收集更需费功夫。若不是看在她是王爷看中的女人的份上,他才舍不得给她用呢! 此时正值入冬之际,他们一路南下,天气反而越来越暖和。到了临南城,放眼城郊,皆是茂盛的花草树木,仿若春季。出了马车,一阵温和的微风拂过四人的脸颊。呤月满脸欣喜的看着穿着轻薄的路人们,道:“好温暖的地方!” “你们说,洛京现在是不是下雪了?”萧云看着天空问道。 “洛京飘雪之日,应该还需等上几天。今年的雪儿,我们怕是看不到了。”白录掐指算了算,回道。 萧云眼底涌起一丝情愫,蓦然问道:“那朐阳。是不是已经落雪了?” 白录三人互相看了看,沉风说道:“每年此时,朐阳正是大雪纷飞。” 萧云目光辽远,投向北方,心里越来越焦虑不安。都过去一个月了,半点消息也没有……萧云深吸一口气,她应该高兴才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独自对着北方发了一会儿呆,萧云倏然想起那封信。心猛的一下收紧,面露焦急的说道:“我们走吧!还有正事要办。” 那封信很简单,上面只有八个字:‘家宅被占。速速归来’。 那字笔锋新稚、潦草,一看便知执笔之人念过很短一段时间的书。秀儿能认识几个简单的字,写是一个都写不出来的。一定是她托谁代笔,送到玉容阁去的。 萧云不禁庆幸,幸亏她曾经将玉容阁的事情告诉秀儿。不然秀儿连找她的地儿都没有。 可是秀儿为什么不自己去洛京找她呢?萧云猜想,秀儿极有可能被人关在哪里,失去了自由。 半刻钟时间,萧云按照记忆领着众人找到了以前买的那处宅院。如今上面已挂了署字,不过不是‘萧’。 萧云眸光一寒,心霎时沉到了谷底。 “钱宅?”呤月看着门口右侧的牌子上写着一个‘钱’字。不禁郁闷的望向萧云。 萧云满面冰霜,可以是谢宅、萧宅、秀宅,哪怕是赵宅。也不能是钱宅。她认识的人中,没有姓钱的。 萧云上前一步,抬手狠拍大门,大声喊道:“开门,开门!” 沉风见萧云敲门的手在发抖。一脸焦急的模样,心下不忍。抬眼看了看墙头,双腿一蹬,轻松的飞身跃了上去。 眨眼工夫,他跳了下来,对萧云说道:“有人从里面跑过来了。” 果然,里面很快传出落闩的声音。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长得尖嘴猴腮,声音也阴阳怪气的:“你们找谁呀?” “请问主人家在不在?在下有急事,特来拜会。”萧云强压住怒火,礼貌的问道。 那人瞟了萧云一眼,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问道:“什么急事呀?”再瞅瞅她手里,以及她身后的三个人手里,皆是空无一物,登时冷着脸说道:“天大的事也备好了礼,送了帖子再来。” 说着,转身要关门。 萧云五根手指张开,紧紧抵在门上,一字一顿的冷声说道;“我要见钱老爷。” “嗳,你这个小娘们,都说了……” 沉风二话不说,单手一旋敛来内力,用掌风推开了大门,侧身护萧云进去。 呤月最后一个进去,扶起开门的人,手下用劲扼住那人的手臂,低声警告道:“快去叫你家主子出来见客,我家夫人不是你们普通百姓得罪得起的。” 那人胳膊吃痛,吓得连连点头,飞速越过萧云,跑进了大厅。 萧云等人站在大厅里等了片刻,一个穿着纱帛衣衫的男子从侧门进来,径直坐上了左首座。他约四十岁左右,身材不高,皮肤黝黑,相貌很普通。他身后跟着一个素衣女子,低垂着头,双目无神,像是丫鬟。 “钱老爷?”萧云语气微冷的斜眉问道。 “诸位请坐。”钱老爷颇显礼貌的对各位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萧云落座,其余三人一并站在她身后。 钱老爷辨清了他们的主仆身份,再瞧萧云披着发,玉貌花容,气质清雅,加上方才家仆告诉他的话,心里猜想萧云的身份必是不凡,于是赶紧吩咐身后的婢女上茶。 还要看人才上茶,真是势利眼! 萧云眼里闪过一丝睿智,心内一派澄明,对这个钱老爷有了初步的了解。 钱老爷含笑拱手问道:“请问姑娘是?” “我姓萧,半年前买下了这里,是这里的主人。”萧云用食指指指地面,语气冰冷的道:“请问钱老爷,何故会住进我家来?” “呵——!你家?”钱老爷当即翻脸,厉声斥道:“笑话!这宅子是我钱某人真金白银买的,怎么成了你家?红儿,去找夫人要地契,拿来给这位姑娘看看。” “宅子是谁的我们姑且不论,我问你,半个月前住在这的那个女子哪去了?”萧云急着问道。 钱老爷皱眉,不耐烦的说道:“什么女子?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话音刚落,堂内莫名刮起一阵风,待风吹过,众人定下神,便见沉风手持利剑,此刻已剑鞘分家,横在了钱老爷的脖子上。 第一百五十九章:又被骗一次 钱老爷大惊失色,吓得浑身直抖索,两眼垂下,死死的盯着散发寒光的剑,舌头打结:“英、英雄,咱有,有话,好、好说。” “少废话!之前住在这里的女子哪去了?”萧云起身跨步过去,怒目圆瞪着他。 这时,婢女和一个身肥腰粗的中年妇女从侧门进来,看到这个场景,吓得大声尖叫。 白录飞身过去,点穴制住了她们。 她们手里拿着一张纸, 白录拿过看了看,严谨的对萧云说道:“是这儿的地契。” “你,你可看清了,白纸黑字,写明是,是我钱某人的宅子。”钱老爷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你可有地契?” 萧云一头雾水,那份地契在秀儿手里呢! 现在主要是先找到秀儿。 “这宅子,你是从何人手里买的?”萧云对沉风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先收起剑。料他也不敢说谎!然后边问,边过去从白录手里要来地契看了一遍,不禁蹙眉:上面的日期是十年前。 怎么会这样? 萧云厉声问道:“我五个月前还在这里,你怎么可能买了十年?” “这,这本来就是我十年前买下的,十年前我做小生意时结识了一位小官,他祖籍临南,当时为了买个小妾,手头缺钱,就跟我借了,最后还不起,就拿这祖宅抵了债。这十年来我也常携家母过来小住,我老母亲是临南人,近来身体每况愈下,我为完成她落叶归根的心愿,便带她回了临南来。”钱老爷正襟危坐,如实应答。 “那你家可有人看守?” “有是有一位,不过前段时间去世了。” “他是不是有个儿子。三十多岁,长得人模狗样的?”萧云半眯双眸,回想起当初卖宅子给她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三十多岁,当时看着精神抖擞的,绝不像是要死的样子。 钱老爷想了一下,回道:“他年轻时娶过一个村姑,不过后来嫌他穷,跑了。到了晚年,才听说他收了一个义子。我却是没见过。” 萧云心下明了,没错了,一定是那个男人看这家主人不常来。便拿了义父的钥匙,造了假地契,看她不是本地人,还急着买宅子,好骗。所以导致了这个结果。也怪她,当时赶急,没鉴别清楚真伪。 想不到,万分想不到啊!萧云自嘲的笑了笑,她自认为聪明一世,结果被一个傻子用假钱骗过一次。又被一个恶人用假地契骗了第二次。 “夫人?”呤月担忧的唤道。 “我没事。没事!!!”萧云摆摆手,接着问:“那你回来的时候,这个家没有人吗?” 钱老爷臭着脸说道:“在此等候我的。是一个自称他儿子朋友的男子,说欠了他一百两银子找不到人,要我把这钱给他。我当然不能给了,马上差人报了官,此事才算作罢!可是家里已经被洗劫一空了。那人死活不承认是他干的,且身无分文。我只能自认倒霉,重新置办了家当。没想到这件事还没算完……” 钱老爷怏怏不乐地瞥了萧云等人一眼,不敢继续说下去。刀剑无眼啊!谁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 “那这个人现在在哪?”萧云的耐心快要用完了。 钱老爷眨巴眨巴眼睛,恹恹的说道:“应该,还在牢狱之中吧!” 萧云带着三人慌忙赶去县衙牢房,找到了钱老爷所说的那个人。 沉风和白录两人对他连哄带吓,萧云终于得知秀儿被他以‘朋友的同党’告到了衙门,送进了女狱中。 辗转来到女狱,沉风和白录被挡在了外面,女狱卒说,除非大人特别允许,否则不允许男子探女狱。 允许女子探男狱,不许男子探女狱。 “这什么破规矩?!”萧云不爽的斥道。 呤月拉了拉萧云的手臂,附耳说道:“洛国牢狱规矩确实如此,是刑部通过,圣上批下的。” 萧云扁扁嘴,拉过沉风,对他小声嘱托道:“你去打听一下,看知县大人口碑如何,是不是一个清官。”然后吩咐白录:“你去找家客栈,先安顿下来,让店家准备好热水和饭菜,安排妥当再过来找我们。” 二人点点头,分头行动。萧云则带着呤月进了女狱。 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环境和男狱一样糟糕!萧云来不及恶心,聚精会神的寻找秀儿。终于,她们在最里面一间看到了秀儿。 “小姐——!”秀儿看到萧云,痛哭流涕。 萧云扑上前去,隔着木栏上下看了看秀儿,清瘦的身姿又瘦了一圈,十分心疼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小姐,你终于来了。”秀儿抽咽道:“该说对不起的是奴婢才对,奴婢没用,没能替小姐保住宅子。” 萧云叹气道:“不怪你。不是你没用,是我没用,被人骗了一次又一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呤月出去后又回来了,打断了萧云的话,说道:“塞了银子,可是狱卒不要,不给开门,你们只能隔着木栏相见。” 萧云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递给呤月,交代道:“你拿着这个去找知县。告诉他,我要带秀儿走。” 呤月愣怔,惊诧的视线从玉牌转移到萧云脸上。这块玉牌玉质通透,雕工精细,两条龙形环抱着一个‘泓’字,很大气。太子的人手里都持有一块看似相同的玉牌,但是上面的图案非龙形,因为身份不够。只有太子本人的玉牌是龙形的。持此牌,如同见到太子本人。太子竟然给了夫人这么重要的东西?夫人竟然还收下了? 其实这块玉牌萧云本来还给了太子的,不过后来太子又派人将它送回了萧云手里。萧云当时忙于侯府表演的事,便没有及时将它还回去,随手扔在了一边。 她当时也没想过,这块牌子将来会帮她一个大忙,又惹来一个大祸。 呤月表情复杂的接过玉牌,转身出去。 “小姐,她是?”秀儿看着呤月的背影,问道。 “她暂时没地去,先跟着我,大概过个一年半载的就会离开。”萧云解释完又问道:“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你是怎么进了牢狱中?那封信是谁写的?” 第一百六十章:骗子肖像 秀儿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可怜巴巴的说道:“小姐,我,我能先喝口水吗?” 萧云鼻尖一酸,慌忙四处看了看,想起在门口时看到一张小桌子,上面摆了茶具。跑过去倒了一杯水回来,旁边的人纷纷喊渴。 “哎——!她们也是苦命之人!”秀儿同情的感慨道。 “她们有没有欺负过你?”萧云问道。 秀儿摇摇头。萧云生出悲悯之心,给她们每人倒了一杯水。 “小姐,你是个好人。”一个女犯擦擦嘴,感激道。 萧云挥挥手,说道:“举手之劳而已。若非要谢,麻烦大家安静点,我跟她说会儿话。” “小姐,你真好。”秀儿抽抽鼻子,哭咽道:“你不用担心我,有人给我打过关照了,我在这里没吃过什么苦。你走后,我就开始置办家当,买箱柜时认识了一个姓吴的老板,他对我挺好的。那天,他正送箱柜到家里,突然有个无赖上门,和我说了几句就要动手打我,全靠吴老板帮我挡下了,还喊人报了官,不过知县大人审了之后把我给抓了起来。吴老板没法救我,就托人常给我送点好饭菜。我让人给他带了话,想不到他真的帮我把消息送到了小姐手里。” “那地契还在你手里吗?” 秀儿哭丧着脸摇摇头,叫冤道:“明明是小姐花银子买的宅子,我们怎么反成了窃贼?吴老板还说知县大人是个清官,清官会冤枉无辜百姓吗?” “秀儿,你就别哭了。我知道这段时日委屈你了,所幸你相安无事。” “小姐,你这次回来还走不走了?能不能不要再丢下秀儿了?”秀儿含泪控诉道。 萧云打趣道:“我本来想保证再不撇下你的。可是现在,我要是带你去浪迹天涯,吴老板的一片痴心可就付之东流啦!” 秀儿脸一红。支吾道:“小姐,你,你别乱说。吴老板只是见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又遭人陷害,所以,所以帮帮我。” “一个男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好吗?秀儿,你别傻了。他对你没企图才怪呢!”萧云不放心的追问道:“他多大岁数?有没有娶妻?” 秀儿羞赧的垂着头,小声说道:“他三十。早年家贫,娶了一个妻子过世了,之后一直未娶。” “哦!想找你做填房?”萧云扬眉。含笑看着秀儿。 “没有,没有。小姐你可不要胡说。”秀儿忙否认,满脸涨红。 萧云抿嘴一笑。倚在木栏上,闲闲的说道:“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遇上了恶霸呢!不分昼夜的往回赶。要是知道你这么悠闲,我就不着急了。这个吴老板,真是紧张过头了。” 秀儿嘟嘴。怨念道:“人家是替你紧张宅子,那么大的宅子,你不要啦?” 萧云睨了她一眼,取笑道:“还没嫁人呢,就替人家说话了!女大不中留啊!” “小姐,你又笑人家!”秀儿嗔了萧云一眼。 说了一会儿话。知县大人亲自前来牢房,恭请萧云。 知县大人四十多岁,体型偏瘦。五官正直,对萧云态度很恭敬,却没有阿谀奉承之言,浑身有一股刚正不阿的气势,像个清官的范儿。 萧云指指牢房里面。说道:“她不走,我也不走。” 知县大人为难道:“她的确犯了事。还没过刑责期,不能放啊!” “大人,明明是我们受了骗,我们才是受害者知道吗?”萧云说道:“那个假地契你存根了没有?” “这件事下官也查实了,但是因为找不着秀儿姑娘所说的那个人,所以,便轻判了关押,再过两个月即可放行。” 萧云生气了,指着他说道:“明明是我们受骗了,还判我们的罪?我们何罪之有啊?你这官怎么当的?信不信我让你‘下官’变‘罪民’啊?” “下官冤枉啊!下官秉公办理此案,万不能偏私!”知县惶恐,忙将萧云请到一边,问道:“不知夫人与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 萧云扬眉,这么问什么意思啊?关系好就可以徇私了?萧云理直气壮的说道:“你无须知道太多。你只要知道一点,这玉牌既不是我偷来的,也不是我抢来的。” 知县心下明了,既然太子能把玉牌给她,说明他们关系匪浅。不可怠慢,不可怠慢!!!知县毕恭毕敬的做了个‘请’的动作,道:“此处阴暗潮湿,夫人贵体要紧,还请移驾堂内,我们再议此事。” 萧云竖起手掌,当机立断道:“此事不必再议。麻烦大人先放了她,再为我提供宣纸,和一支描眉的碳黑笔,我可画下欺骗我们之人的相貌,你找人照着样子临摹一些,分发下去,缉拿他归案。至于我们,反正也没地方住了,就住在知县大人府上,要宣我们问话,随时奉陪。大人意下如何?” 知县眼中划过一丝冷厉,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知县温和的笑道:“夫人大驾寒舍,荣幸之至。那就,照夫人的意思安排吧!” 呤月扶着秀儿跟萧云出了女狱,沉风已经打听好了,刚回来。萧云让他再出去一趟,找找白录,让他带着行李去知县府邸。 沉风面无表情的说道:“属下有事禀告。” 萧云眼眸里划过一丝异样,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对沉风说道:“先照我说的去办,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是。” 在县衙内,萧云凭记忆用素描的手法画出了当初卖房给她们的那个人的样貌,秀儿看着画像,笑着惊呼道:“小姐,你画得好像真人。” 知县看到画像时,不禁瞳孔一缩,嘴角僵硬。只是瞬间,他便恢复了常色,笑呵呵的夸赞道:“夫人绝才!” 萧云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她在艺术之家长大的,念的还是艺校,这些小意思啦! 呤月眸光讶异得闪了闪,她跟随在主上身边多年,各种奇才见识过不少,但是萧云身上的才华,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让她意外。若她只是谢家小姐,那这些东西她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古怪的疯婆子 “样子有了,还不速速去办?”萧云斜着知县,说道。 “是是是。”知县连忙应承,吩咐师爷去办此事。然后,知县请萧云等人下榻府邸。 路上,知县表示,要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菜,为萧云接风。 萧云推脱道:“我奉太子之命,来临南办事,身份暂不便透露。还望大人莫要伸张,一切从简。” 知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森,不伸张更好! 知县府邸有一个专门招呼贵客用的院子。萧云理所当然的被安排住进那个院子里。晚上,知县派人把饭菜送来,萧云将奉命前来伺候她的两个丫鬟打发了回去,然后让沉风他们四人一起坐下。 沉风、呤月和白录对视了一眼。 “夫人,这不合规据!”呤月嘴上这么说,身体已经坐下了。 白录贼兮兮的四处张望了一眼,担忧道:“万一被看到,我们怎么解释?” “这里又没别人,怕什么?知县大人不会怀疑我们的。放心坐吧!” 白录和沉风坐下了。秀儿迷茫的看着他们三个人,总觉得他们怪怪的。 “你愣着干什么呀?坐下!”萧云大声对秀儿说道。 人齐了,萧云带头端起饭碗,边吃饭边和他们讲起了笑话。呤月和白录笑得前仰后合,五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家亲的兄弟姐妹,不像主仆关系。 须臾,沉风突然说道:“他们走了。”然后冷着脸从袖口抽出一根银针,一盘一盘的试菜。 “不用试了,我们的身份不明确之前,他不敢乱来。”萧云脸上浮现一丝轻蔑的笑意。 “小心使得万年船。”呤月肃然道。 白录闲闲的继续吃,一边说道:“沉风,我可不是浪得虚名。这菜里有毒没毒。我一闻便知。” “小姐,”秀儿扯了扯萧云的衣袖,不解的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 萧云抿嘴一笑,解释道:“刚才有人在偷听我们讲话。所以我们做做样子,模棱两可的,让知县辨别不清我们的关系。如此一来,他就会怀疑我们是来骗吃骗喝的。” “奴婢好奇,夫人没有武功,如何得知有人在暗中偷听?”呤月问道。 沉风也不解的问道:“属下只对夫人说,不可住贸然进知县府邸。夫人却毫不吃惊。仿佛早便看出这个知县有问题?” “不管他有没有问题,他都会置疑我的身份。那么暗中观察、窃听,便是识别的最好办法。”萧云自信一笑。道:“他说过,宅子这件事他已经查实了。既然已经查实了,按律法,未结案之前,就该一直通缉那个骗子。我们在临南街道上。可曾见过通缉的画像?” 呤月三人对视了一眼,白录敬佩道:“夫人真是心细如麻!反应也很快,方才与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个知县很会做戏,为人圆滑得很,不像他表面那样正派。”萧云断定:“他和这个骗子,必然有勾结。而且。犯案累累。” “奴婢认为知县做戏做得很真,夫人是如何看出破绽的?”呤月别有深意的问道。他们阅人无数,一眼就能看出知县是否正直。她若是谢家小姐。养在深闺之中,怎么可能轻易看出别人有问题? “想继续作案,就不能把事情闹大了,难以收场。他一定是确定了秀儿在这里没什么后台,所以将秀儿关押几个月。吓吓她,此事便罢了。” “哦——!”秀儿听他们说了这番话。猛然想起一件事:“我记得街口有个疯婆子,整日疯疯癫癫的,还曾扑过来对我说,快走,这里吃人不吐骨头。一定是她的宅子被人这般骗去了。” “我撞上的,应该就是这名妇人。”沉风详细的说出了在外面打听到的消息:“我打听了几人,觉得知县口碑不错,正欲回来时,碰到了一个古怪的妇人,嘴里念念有词,说这里吃人不吐骨头。旁边百姓议论纷纷,有个人说,知县就是临南的天,谁敢跟他斗,没好下场。这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萧云蹙眉,她想起半年前来临南的路上时听到的消息。负责管理这一片区域的最高长官道台大人为人清廉,常年寻访百姓,倾听民怨,他曾得圣上御赐宝刀,有先斩后奏的特权。萧云凝思,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知县不敢明目张胆的收刮民脂民膏,于是利用职权,和骗子勾结,从中牟利? 往深处怀疑,这个知县和道台之间,有什么连带关系? “呤月,那块玉牌呢?”萧云忽而紧张的问道。 呤月‘哦’了一声,作恍然状,从怀中掏出牌子,递给萧云。“忘了还给夫人了。” “在就行。我是担心被知县大人拿去了。你替我收好了。”萧云刚抬起手,转而一想,不如让呤月一直带在身上,等她回洛京时,顺便替她还给太子,思及此,手迅速改道,摸向头发,然后借这个动作收了回去。 呤月一怔,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放心的让她给收着?呤月猜想,萧云一定还有别的目的。姑且先收着吧! 牌子收好,白录和沉风脸上的惊诧之色还未消失。这块牌子的威力到底有多大,这一桌人恐怕只有他们两个最清楚了——他们曾在军营中见过太子拿这个玉牌号令三军。 如今怎么会在萧云手里? 呤月无奈的瞟了他们一眼,一副我和你们一样郁闷的神情。 “小姐,我们要不要连夜逃跑?”秀儿紧张的低声问道。 “笑话!要跑也该是知县大人连夜逃跑。”萧云嗤笑一声,傲然指了指沉风他们,道:“他们武功一流,就算我们在知县府里白吃白住,也没人敢把我们怎么样!” “那我们要住到什么时候?”秀儿心里还是怕怕的。 萧云肃然挺直身板,想做一回包公,替临南的百姓除个大害。她故意粗着音,吩咐道:“沉风,你给本官去明察暗访,看这个知县和道台有无关系,他们暗中有无勾结,嗯?” 沉风冷漠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点头道:“是。” “白录,你就负责我们以后的人身安全。不管他送什么过来,都要一一过目,确认无毒之后再给我们。至于你们俩——”萧云视线扫过呤月和秀儿,猛拍额头,懊恼道:“瞧瞧我这脑子,到现在才想起还没给你们介绍呢!来,大家认识一下。” 第一百六十二章:爱国之心 萧云双手指着秀儿,介绍道:“这位,是看着我长大的秀儿姑姑。不过我习惯叫她‘秀儿’。” 秀儿对大家笑了笑,自我介绍道:“奴婢和家母曾伺候过夫人,小姐降世之后,奴婢一直跟随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聪敏,什么事都拿得了主意,奴婢愚笨,担不起‘姑姑’这名头。虽然奴婢年纪大了些,但希望大家与小姐一样,唤奴婢‘秀儿’。” 呤月深意的盯着秀儿,当初代嫁一事,萧云的身份被隐瞒,连她身边的丫鬟也被瞒住了。谢家的下人,就剩下她没有查问过。而她,是最有可能知道萧云性情变化的原因之人。呤月笑了笑,说道:“秀儿姑娘既是看着夫人长大的,对夫人的喜恶必然知之甚深,日后我们一起伺候夫人,还望秀儿多多指教。” 秀儿不以为意,颇为惭愧的道:“小姐这两年懂事许多,喜好和以前大不相同。与奴婢聚少离多……” 萧云心里一惊,急忙打断她的话,呵呵笑道:“我没什么特别喜好或者讨厌的,你们不必煞费苦心。” 呤月三人心中惊奇,但皆然不动声色。这个秀儿,显然就是突破口。 为了以防他们跟秀儿聊到关于她以前的事,萧云立即转移了话题,给大家讲了几个笑话。 夜渐渐深了,这个院子房间很多,秀儿给萧云挑了主屋,里面带书案,外面带隔断,下人可以值夜。秀儿瞧呤月比自己小几岁,自己在小姐身边时间又长,就自做了主张,对呤月说道:“今晚我来伺候小姐,明日换你。可好?” “这……”呤月忧郁。心里盘算着自己何时才能单独和秀儿聊聊。 “我夜里不起,不用你们值夜,不过我很久没看到秀儿了,今晚想跟她说会话。” 萧云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呤月不得不退出去。 到了门外,她四下看看无人,起身一跃,轻松的上了屋顶。 沉风单手支着剑,坐在屋顶最顶端。见呤月上来,目不斜视的酷声问道:“你要偷听?” “夫人要单独和秀儿说话。其中必有隐情。或许可以……” “你还没有放弃?”沉风斜眉睨了她一眼,说道:“主上已经选择了相信她。即使你怀疑,又能如何?” “正因主上被她所迷惑。我们才更该查清她的身份,以防她伤害主上。”呤月振振有词道:“若连我们也全数信任了她,那她居心叵测我们岂不是防不胜防?” 沉风沉默不语。 秀儿整理好床铺,随口问萧云:“小姐,他们三人究竟是何身份。奴婢瞧着不像是下人?” “嗯~~~他们是……”萧云想了一下,回答道:“专业人士。” “专业、人士?”秀儿抬高眼眸冥想,什么叫专业人士。 萧云打了个哈欠,“好困啊!” “不早了,小姐歇下吧!”秀儿欲去隔间。 萧云拉住她,正色道:“等会。秀儿。关于他们三人的,我不方便与你说太多,你只需明白一件事。我跟你是一体,他们三人是一体。你不必对他们掏心掏肺,把我过去的事毫无保留的讲给他们听,明白吗?” 秀儿茫然的摇了摇头,道:“不明白。奴婢与他们既然都是小姐的下人。为何不是一体?何肖说小姐是主子,我们做下人的自然不会在背后说道小姐的是非。” 萧云语塞。心里琢磨着,自己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灵魂附了谢容雪的身体后,谁能找出证据证明呢?他们爱问就问吧!女王范就是,不管什么事,淡定!想到这里,萧云随手一挥,说道:“随便你吧!”然后拉秀儿坐到床沿边,闲聊起来:“对了,我以前不是让你不要再‘奴婢’长‘奴婢’短的吗?” “这不是给他们做个榜样吗?省得他们没大没小的乱叫。”秀儿顿时拿出大丫鬟的调子,说道。顿了顿,她问道:“他们为何唤小姐‘夫人’?他们知道了小姐以前的事吗?” “都是洛京人,不知道煦王休妃的恐怕没几个。何况,”萧云浅笑道:“他们是赵王爷的家仆。” 秀儿一愣,双目圆瞪,惊诧道:“赵、赵王爷?就是,传闻中的洛国战神赵大将军,后来被封了外姓王爷的那位赵王爷?” 萧云好笑的瞧着她,打趣道:“你好夸张!” “小姐去洛京,就是为了赵王爷?”秀儿陡然明白过来,又不解道:“小姐何时与赵王爷有了来往?” “这个,”萧云搪塞道:“说来话长。” 秀儿想到了什么,猛然倒抽一口气,坐起身体,指着萧云,惊得语无伦次:“前、前段时间,听,听说赵王爷他,他,他遭人暗杀,难道是,是小姐……” 萧云愣了一下,旋即不满的咂咂嘴,瞪了秀儿一眼,没好气道:“当然不是我干的。我连捏死一只蚂蚁都不敢,还杀人?您真看得起我。” 秀儿想想觉得也是,她看着小姐长大的,纵然性情变了许多,心地还是善良的。秀儿放心的坐了下来,好奇的问道:“那小姐去洛京所谓何事?为何会收了赵王爷的家仆?” “一言难尽啊!”萧云缓缓道:“当初我在玉容阁,听旁人说了一些治疗腿疾的偏方,后来听说赵王爷患了腿疾,就回洛京试了试,结果无用,正准备回来,赵王爷却……这三个人是我住在赵王府时,与我走得最近的朋友。赵王爷走了,他们无处可去,就想跟着我去别处。” 秀儿惋惜的哀叹了一声,“赵王爷英明神武,洛国家喻户晓,却……真是天妒英才!听说他还未娶亲呢!” “是怪可惜的。”萧云附和道。 “御国人真是歹毒,战场上打不过大将军,就在背后使阴招。这回子御国且得意了,日后必然更加猖狂!这场百年之战,又不知得拖多久才能彻底结束?”秀儿义愤填膺的说道。 做为洛国子民,一提到敌国,无人不是恨得咬牙切齿。 萧云一脸平静,暗想赵长轻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边关,召集了所有高层,正在开会研讨用什么战术。 秀儿突然问道:“小姐,御国人这般行径,杀的可是我们洛国的大英雄,你一点也不愤骇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软禁 萧云拿出惯用的伎俩——装傻,眨眨眼,顾左右而言他:“好像有蚊子。” 秀儿用看小孩子的眼神看着萧云,慈爱且无奈,小姐怎么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糊涂的?不过,不忧家仇国恨,也是件好事。静默须臾,秀儿思索了一下,对萧云说道:“战火迟早要烧到临南来。这儿的宅子被骗,未尝不是件好事。小姐,不如我们尽早南下吧?还是南疆安全些。” 萧云恢复正色,说道:“洛京在临南之北,又是首府,若是洛京也沦陷,去哪儿都不安全。我们先且安心在这里呆段时日。”萧云相信赵长轻一定能凯旋,所以毫不担心。“被人骗了那么多血汗钱,我绝不会就此罢休。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抱着这种决心,加上沉风这几个会武功的得力助手,第二天,萧云就让他们出去暗查。很快,当初卖房子给萧云的那位田公子便被揪了出来。 另外,沉风查出这件事与道台并无关联。萧云便想着将这件事上报到道台大人那儿,请他出面审理此案。可是他现在有别的案子在身,估计暂时无法处理此案。还是先将重要的罪犯抓住了再说。 沉风五花大绑将他套在麻袋里扛了回来,到了屋子里,沉风将麻袋重重的往地上一摔,一声‘哎呦’响起,一下子惊起了萧云的回忆。 几人动手将麻袋打开,一个长得人模人样的男子出现在大家眼前,他被绳子捆着,嘴巴里塞了东西。 “田公子。”萧云双手抱于胸前,昂着下巴俯视着他,阴惨惨的笑道:“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呀?” 田公子重见光明。眼睛有点不适应,眯了起来。片刻后,他逆着光看向萧云等人,环顾了一圈,皆是凶神恶煞的眼神,他吓得拼命挣扎。 “见到熟人,为何这么紧张呢?难道田公子不记得我啦?”萧云蹲下身体,与他对视,笑呵呵的说道。 被称为‘田公子’的男子定下心神直直的凝视着萧云,眼里满是迷雾。 “最近在哪发财啊?”萧云调侃了他一下。抿嘴笑笑,好心提醒道:“我半年前从你这儿买的宅子被人骗走了,没地方住。想找你再买一个。” 田公子瞳孔猛然放大。他骗了许多人,萧云当时又是男装,时隔半年,他并没有认出萧云是谁。但是,听萧云如是说。他便知道自己被人寻仇来了。 “小姐——小姐?”秀儿着急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奴婢去看看。”呤月说道。 须臾,呤月回来,附耳告诉萧云:“知县大人来了。” 萧云挑眉,疑惑的斜了田公子一眼,知县不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来救这厮的吧?萧云起身。漫不经心的说道:“白录,你在这儿看着他。若是无聊了,可以配点痒痒粉什么的。在他身上试试。” 白录扁嘴,他说过从不用那些下三滥的招数。不过,跟萧云认识了这么久,他发现自己渐渐被萧云说通了——对付心术不正的人,就得用点歪门邪道。不能太正义了。 到了院子前厅,几句寒暄过后。知县对萧云说道:“最近临南有点乱,常有作案行凶者胡乱非为,出于对夫人的安全考虑,下官特派了人手在此院外面保护夫人,若夫人没什么要事,近来就不用出门了。” 萧云心中一震,这是明摆着软禁她呢?!沉风办事应该十分谨慎的,不可能这么快走漏风声。除非,知县已经弄清楚了太子身边的人物关系,猜出她并非太子的什么人?面上却不露声色的温和笑道:“多谢大人特来相告。” 再看知县大人,怎么看都觉得他笑里藏刀。 知县一走,萧云立刻回到后屋,看到田公子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萧云一惊,“你不会是没掌握好药量,把他给弄死了吧?” 白录邪恶一笑,道:“我给他洒了点制痒的东西,点了他的哑穴。” 萧云和呤月闷声一笑。原来是想笑笑不出来,憋的。 算算时间差不多行了,萧云让白录给他解痒,顺便松了手脚。 “不行,他还没招供。”白录拒绝道。 萧云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道台大人有别的案子在身,暂时没空管这件事,我们急也没用。正好,我这儿还有十八大酷刑没试呢!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也好。”白录给田公子先松开。 缓解了一阵子,田公子倚在墙角,大口喘着粗气,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田公子啊,知道你现在在哪吗?”萧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语气懒懒的说道:“这是知县府上。” 田公子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眼睛顿时睁大。 “这个院子很大很豪华,是他特意用来招呼我的。全院就属这间屋子稍微差了点,主要是前面房间太多,估计这里很久没人住过了。” 特意用来招呼她的? 田公子闻言,神情紧张的盯着萧云,心里翻江倒海的猜测萧云的身份。若她身份显贵,当初办地契时,知县会告诉他,他就不会骗这个人了。可是现在,知县为何会款待她呢? “你跟知县背地里做的什么勾当,我用膝盖想想也能猜出来。人证物证俱在,你想抵赖也没用。你再想想,你一个无业游民不怕什么刑责,知县一样吗?他肯定不想丢了官职,下半辈子凄惨。现在你落我手里了,他知道后第一个想法,必定是斩草除根,将你毁尸灭迹,这样死无对证,道台大人来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你说对不对?” 田公子垂下眼帘思索。 白录急不可耐道:“跟他废什么话,快把你那十八大酷刑拿出来。” 田公子听到这句话,大惊失色,惶恐的盯着眼前几人。 “别吓他。”萧云瞪了白录一眼,然后笑眯眯的对田公子说道:“我不想你屈打成招,道台大人来之前,我给足你时间自己考虑清楚了。如若不然,这十八大酷刑……” 故意顿了一下,萧云笑着对白录说道:“有没有那种可以让人拉肚子拉到虚脱,但是又不想死的药?” 第一百六十四章:上报朝廷 呤月闷笑道:“这个不用药,用巴豆就行。” 田公子‘咿呀咿呀’的拼命摇头,样子很滑稽,萧云和呤月他们对视一眼,‘噗嗤’大笑,萧云说道:“道台大人现在手头有别的案子,估计得有一阵子才能过来这边,白录,你若嫌闷得慌,这个田公子先借你玩玩。” 田公子欲哭无泪,嘴里拼命发出‘嗯呜’声,似乎想招供。萧云反倒不想听,看田公子这怕怕的样子,她便能大概猜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抓他来,只不过是想让他指证知县而已。 萧云想,既然道台大人忙了,她且先悠闲几日,等道台大人有空了再说,反正在这里不愁吃不愁喝的。 可是,往往计划没有变化快。萧云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会发生那样的事。 就在萧云忙着找田公子的同时,知县也派人去洛京打听太子身边的人物关系,从而确定了萧云并非太子的妃妾,也非太子身边的亲信,那块玉牌极有可能是偷来的。即便是捡的,萧云利用它来骗吃骗喝,这个罪过也大了。 知县将此事上报了道台,道台大人当时正在办一件大案,他认为此事事关太子,非常重大,他们地方官员不可越级将萧云就地正法。于是令知县先将萧云等人软禁了,然后写文书直接送到洛京,以‘盗窃太子证身之物’为名,请求朝廷派官员前来查办此人。 另外,知县怕自己干的坏事败露,便遣人通知田公子,让他速速离开临南,走远点,避避风头。 但是回来的人说寻不到田公子,知县这下急了。他马上做了最坏的打算,欲将萧云等人先斩后奏。 既然要斩,就得需要一个理由,一个需要迫切斩杀她的理由。知县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办法行不通,她们一拨人不似街头那疯婆子,没什么亲人,说话疯疯癫癫的,杀了也没多大的价值,反而容易引起道台大人怀疑。若深查此事,可就麻烦了。 萧云身边的沉风手持长剑,身材高大。眼神寒冷,一看便知十分厉害,知县对此人有些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算来,只有一个办法可行。知县决定铤而走险——投毒。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可惜他光看出沉风厉害,却没看出手上没有剑的那个男子也同样很厉害。 那日,饭菜一送到,白录便嗅出了一丝异样。萧云冷笑,当即让沉风越墙出去,到外面的酒楼打包外卖回来。 吃完饭。萧云说道:“白吃他的是给他面子,既然他不愿意,那就算了。呤月。你把玉牌给沉风,下午去把道台大人‘请’来。这种地方,不宜久待。” 沉风动作很快,不出一个时辰,他便赶到了邻县。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县衙里面,蓦地打断了办案中的道台大人。 “你、你怎么进来的?”道台大人看到沉风。猛愣一下,慌忙站起来。他正在审问罪犯,怕犯人被同党劫去,所以大门紧闭,守卫重重,不料如此还是有人能不惊动一个侍卫便闯了进来。 刑房内的所有士兵全部剑拔弩张,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原本面如死灰,看到沉风陡然闯进来,整个人容光焕发,他满心以为沉风是来救他的。 “我非普通侍卫,自然轻功不俗。”沉风的语气没有卑微也没有高傲,冷冷的不带一丝情绪,他亮出‘泓’字玉牌。 “你就是……”道台大人马上想到了吴县令前几日上报来的事。他盯着沉风仔细瞧了瞧,逐渐冷静下来,肃穆道:“本官十年前曾有幸与圣上办理过一件大案,还得御赐宝刀。两年前太子殿下来临南巡访,钦点本官陪巡。他身边的侍从,本官记得一清二楚。” 沉风面无表情的直接说道:“我并非太子殿下的人。” “那你是?” “暂不便相告。”沉风酷酷的道:“我前来此地,只为一件事。”沉风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向道台大人娓娓道出。 道台大人听完,十分惊讶,在他的隶属管辖范围内,竟然有这样知法犯法之徒。思及吴县令先前上报过此事,所以道台大人没有立即断定谁对谁错。 静默的思索了半响,道台大人说道:“此事本官定会派人严查。你私闯刑房,已是有罪。本官不得视若无睹,纵容你等行为。来啊,将他拿下。” 沉风神情一凛,瞬间利剑出鞘,抵在了道台大人的脖子上,所有人拔刀相向,紧张的盯着他,不敢妄动。 道台大人没有惊惶失措,怕得浑身发抖求饶,这一点沉风很是佩服,“吴县令今日投毒不成,明日必然会变本加厉。等道台大人查出端倪来,恐怕我家夫人早已命丧黄泉。还请大人先缓一缓手中的案子,跟我走一趟。” 道台大人心思飞快的翻转了一下,道:“可否容我安排一下?” 沉风收回剑,站到门口等待。大家见到他出手、收手如闪电般急速,谁也不敢去挑战他。 道台大人奋笔疾书写下一封密函,低声吩咐身边的下属八百里加急送到洛京。然后从容的跟着沉风走了。 这封信上面被道台大人的下属盖上了公章,连夜送去了洛京。道台大人深得皇上器重,这件事洛京的官员无人不晓,所以他的上书无人审批,到了洛京府尹那儿即被重视。洛京府尹拿出上次从临南送来,还没来得及上奏皇上的那份奏折,心想,既然连奏,一定有大事。于是一并迅速送进了宫中。 不出两日,皇上便知道了整件事情。 “泓儿的玉牌怎会外流?”皇上不解,粗眉一拧,马上召来洛子煦,问道:“你跟你皇兄来往密切,有无听他说过,他的玉牌丢了?” 洛子茫然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丢了?皇兄不是粗心大意之人。” “你看看。”皇上拿起奏折和密函,洛子煦上前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皇上肃目道:“那个道台为人刚正不阿,办公秉直,若非辨清那块玉牌乃真的,绝无可能虚报此事。” 第一百六十五章:请旨南下 “皇兄两年前不是去过临南吗?或许这个女人,是他在那儿结识的红颜知己。而那个轻功了得的侍卫,就是皇兄派去保护她的。”洛子煦颇有几分埋怨的说道:“他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 皇上薄怒道:“太子玉牌之用,他不是不知。什么样的女子,能叫他如此重视?” 洛子煦附和道:“就是,既然如此重视,他怎么不带回来让我们瞧瞧?” “没个正样!”皇上睇了洛子煦一眼,轻斥道。这个儿子,一提到女人就特别来兴趣,真不知拿他如何是好。 洛子煦期翼的看着皇上,打听道:“父皇,你打算派谁去?” “你辅佐朝政也有些日子了,你说派谁去?”皇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洛子煦,反问道。 洛子煦低头暗笑,父皇什么心思他一眼看出来了,不然怎么跟他周旋了二十几年,大错小错不断还过得如鱼得水呢?他没有直接回答皇上,而是转移了话题:“今日朐阳传来急报,正式与御国开战。父皇似乎毫不担心,一副稳操胜券般自信!” “你与你皇兄感情甚笃,似乎也一点不担心他的安危?”皇上双目含笑,煦儿是他所有孩子中最顽劣、也是最有趣的一个。此事刚传来时,他召大臣开紧急会议,大臣们听闻此消息后,皆赞太子胆识过人、雷厉风行。唯独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脸,沉默凝思。众人散退后,他亦不曾询问只言片语。 他应该是猜出什么了。 “他是我皇兄,更是洛国下一任君王,论担忧,应该父皇的更重些才是。”洛子煦玩趣般的笑道。 见到皇上的表情,洛子煦心中的疑云已然明朗。当他听到开战的消息时。他暗忖,皇兄率领大军,算时间现在应该刚到边关,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开战了呢? 除非是有人提早部署好了一切,利用太子率领大军这个消息掩人耳目,从而打得御国措手不及。 这一切,都是父皇和皇兄精心策划的。 那么—— 洛子煦之前还一直迷茫,究竟是谁这般厉害,能叫父皇和皇兄委以重任?现在猛然灵光一现,明白过来。眼眸一亮,“长轻是故意落崖的?” 皇上泰然微笑,不置可否:“以你之智。若分一点用在朝政上,必成大器。” 洛子煦又惊又喜:“父皇,你们——!”洛子煦想责怪他们,这种大事怎能瞒着他呢?转而一想,自己无心朝政。这么重要的政事岂能轻易告诉了他?哪天他喝醉酒走漏了风声,害他们功亏一篑,岂不是罪过? 失去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他甚为难过,如今得知这个好兄弟平安无事,洛子煦说不出的高兴。连日来住在宫中被宫规所管束的烦闷一扫而光。 想起以泪洗面的姑姑,洛子煦说道:“看来这件事,只有父皇、皇兄和长轻三人知晓。你们可把姑姑骗惨了。太学大人最近也变得少言寡语。” 皇上正色道:“刀剑无情。战场之上危机四伏,随时有可能英勇献身,作为长轻的父母,他们理应早有准备。” “哎——!”洛子煦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有点同情姑姑和恩师太学大人。 “你若不舍平真姑姑担忧。倒是长点本事,替代长轻。出征御国?!”皇上嗔道。 洛子煦讪笑了两声,贫道:“论英勇,众多兄弟中还是长轻最有父皇当年的风范,我们差之较远,不敢请功。国家大事,岂可儿戏?!” 皇上看着他,眼中笑意俨然。心感欣慰,都说外甥像舅父,幸而还有长轻这个大外甥继承了他当年的骁勇善战。太子性格温儒,不喜见血,但对政局独有见解,这两个表兄弟一文一武,相辅相成,洛国有他们二人,定会迎来百年盛世。 至于其他的儿子,能否成大器又有何关系呢?只要兄弟间和睦,不争权位,辅佐皇兄朝政绝无二心,便是难得。 戎马半生,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死之前看到洛、御两国能够结束战争,缔结友好。这个几代君王的遗嘱,他的父王临死之前都未能完成。若能在他崩毙之前做到,那便再好不过了。 “父皇,你不该生下我。”洛子煦突然说道。 皇上一愣,龙颜微怒道:“不知好歹!多少人想生在皇家?!你若不想,朕可现在就下诏曰,将你贬为庶民。” “父皇误会。”洛子煦佯装为难的样子,说道:“孩儿的意思是,父皇把孩儿生得这般聪明才智,可是又将孩儿生得性格直率,藏不了事,可叫孩儿好难受!哪天忍不住告诉了姑姑,那可如何是好?” 皇上微微一笑,“罢了,知道你这性子,这一开战,不出十日,消息便会传开,长轻死而复生的消息也会不胫而走,你不必刻意憋着。” “不,这样不好。”洛子煦一本正经的说道:“不如父皇将孩儿调派去临南办理此案吧?” 知道长轻没死,他一下子轻松许多,本来以为长轻去了,父皇心里定然不好受,他得长进一些,为父皇分忧,所以在宫里万般不自由,也只得忍着。现在好了,他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洞悉了洛子煦的真正目的,皇上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长轻遇害起初,他内外分忧许多事情,仿佛一夜之间懂事不少,现在得知长轻无事,他马上被打回原形了。这孩子,非得要鞭策他,他才能往前进一步。幸而是生在皇家,若是生在普通百姓家,这等不上进的性子,迟早饿死。若生在富贵人家,也迟早败尽家财,饿死街头。 这爱玩的天性什么时候能改改? “你若走了,你的侧妃打算如何啊?带上?” “带她作何?”洛子煦脸上闪过一丝烦躁。 皇上本还以为他一心求旨娶回来的谢侧妃多多少少能对他有点束缚之用,谁知他无一点收敛。皇上蹙眉,知道这个儿子是但凡他想做的事,一定要去做的性子。低眉思索了片刻,却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答应他,“你堂堂一个亲王,为这点小事南下,恐怕难调悠悠众口。” 第一百六十六章:书房内的暗室 “父皇,就让孩儿追寻皇兄的脚步而去吧!”洛子煦不甘心的露出诚挚的眼神央求皇上。 “朝中大臣定会反对此事。” 洛子煦最反感的就是那些倚老卖老的大臣们满嘴规矩礼仪,之乎者也。他不服气的争辩道:“皇兄都可南下微服,为何孩儿不可?” “那是因为边关有长轻稳固平定,洛国百姓才获一方安生。现如今国人皆以为长轻亡故,大家痛心疾首,你一个亲王为区区一件小案南下,恐会引起民愤。”皇上做了让步:“且先稍等数日,待前方传来好消息再议吧!” 洛子煦的心已经飞出去了,为了自由,他耍起了无赖:“那孩儿现在就找人四处散播这个消息去。” “放肆!” “父皇亲封的道台被人持剑威胁,性命堪虞,这简直就是在挑战父皇天威!孩儿岂可坐视不理?”洛子煦据理力争道。 皇上顿时黒下脸。 “父皇,这个道台可是您亲封的!”洛子煦重复了一遍重点。 皇上旋即了然,这小子,是在给他找理由呢! 民间小案事小,挑战天子威严事大,此案必须重视。 身为洛国大臣,要有时刻维护皇上龙颜天威的责任在心。有人损坏皇上的面子,亲儿子去教训他再合适不过。有了这个理由,朝中大臣谁也没有反对。 “你皇兄去临南回来时,替朕整理过十年前与当地道台一起办过的案子,还写了一篇临南图志,你去东宫翻来看看。”走之前,皇上对洛子煦说道:“你这一走,顺利的话,回来之时估计你皇兄与长轻也回来了。” “对了。父皇,孩儿还有一事不解,长轻的腿受伤,也在你们计划之内吗?”洛子煦问道,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之色。当初他通过朋友,为长轻极力引荐了一位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大夫,但是这位大夫对长轻的腿伤束手无策,让他在长轻面前落了空话,他气责,令下人给这个大夫吃了点皮肉之苦。若长轻的伤是假的。那他可就冤枉人家了。 “长轻的腿伤倒是不假。不过你皇兄只说已经治好,究竟乃何人所治,并未提起。国事当前。这点小事不值一提。待他们回来,众人见长轻的腿伤寻遍天下名医皆无用,此人却能手到擒来,自然会问起此神医乃何方神圣。” “此等奇才,竟不在宫中。”洛子煦不由得惋惜。 皇上颔首。决然道:“待朕知晓其人,必定给他加官进爵,收之重用。这场战争彻底结束后,洛国该兴起百业,迎来盛世。” “孩儿相信皇兄与长轻联手,有父皇在背后坐镇。遥指千军,一定能大胜而归。” 皇上脸上浮起一丝沧桑和期望的复杂表情,说道:“但愿如此!” 翌日。洛子煦上完早朝后,直接去了东宫。太子走前在门口设了侍卫,他拦住了洛子煦,恭敬的说道:“煦王爷,太子吩咐过。不准外人进入他的主院。” “皇兄不准的外人是他的妃子,不包括本王。让开!”洛子煦呵斥道。自太子立下‘外人不得入内’的规矩后。洛子煦进进出出几回,也不见有人拦着他。洛子煦不解,怎么皇兄离开洛京前,居然在门口设了门卫。他真怀疑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 “卑职奉命看守东宫,不得让任何人进出。”侍卫态度耿直道。 “混账!本王是奉皇上之命,特来取一份文献,带去临南处理大案,若延误了朝政,你们担当得起吗?” 两个侍卫面露犹豫之色,互相商量了一下后,决定让煦王爷一个人进去,不得带随从。洛子煦考虑到太子时常在东宫替皇上批阅奏折,里面或许有很多不得外流的机密文件,所以没有执意带侍从进去。 太子不在,东宫的牡丹园子倒是没有荒废。虽然花瓣早已谢完,但上面没有一片枯叶,主枝周围从地面发出的萌蘖枝及植株上的重叠、交叉枝节已经剪除,株型圆满,看得出有人每日精心的打理它们。 洛子煦置之一笑,没有去深虑一向不喜花前月下的皇兄为何忽然偏爱于牡丹。 进了书房,洛子煦放眼望了一圈,装置典雅的房间满是书籍,一股儒香之气。洛子煦随意抽选,隔段翻阅,皆非朝廷文件。扫了一眼桌案,干净整齐,文房四宝摆放有序,最右侧放了两摞奏折。挨个翻开看看,都是一些小事。 看来重要的那些被藏在隐秘的地方了。 洛子煦突发奇想,专门将手伸进暗处四处摸索,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个机关。扭动一下,一堵墙高的书栏转了半圈,露出一个半门的空位置,洛子煦得意的笑了笑,大咧咧的走了进去。 暗室空间不大,一进去的左手边有一个半人高的长宫灯台,上面放着一颗夜明珠,将暗室照得如白昼般明亮。放眼一看,屋子里只有一张软榻,和一张书案。软榻整体呈现弯曲的形状,底面两侧有两道长长的弧形,与在长轻书房看到的那种一样,似乎出自同一个工匠之手。 洛子煦好奇的过去试试,身体大力的一下子躺倒,然后身体便前后摇摆了起来。洛子煦暗道:这玩意有趣!这么好的东西,怎么独自享用了?皇兄不像吃独食的人!若换作是他,早拿出来显摆了。 兴致高涨的玩了一会儿,洛子煦不禁起疑,父皇御赐给长轻的那批工匠,不是都在赵王府里了吗?而且,为什么皇兄不把它放在外面? 一思索起来,洛子煦发觉皇兄和长轻两个人古古怪怪的有好一阵子了。 洛子煦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失魂片刻,洛子煦的视线落到了暗室左拐角那张书案上,桌子上面堆放了许多文书,微有些乱,洛子煦起身过去,随手翻了几下,便看到上面写着‘临南’两字的书卷。父皇当年在临南处理的那个案子的文献就在这本书卷下面压着。 第一百六十七章:暗室里的信 掸掉上面的一层薄尘,洛子煦拿着那册书卷和文献欲走。转身之际,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书案右上角,在几本交叠起来的书册下面有一张写满了黑字的宣纸,没有盖住的部分文字其中有个‘谢’字,那字体苍劲有力,十分眼熟。 洛子煦没有管住自己的好奇心,推开盖在上面的那几本书,拿起那张纸送到眼前。 他清晰的看到上面有‘谢容雪’三个字,这个深深烙印在他心底深处的名字。而笔迹,他已然认出,是赵长轻的。 思绪蓦地一下停滞,心中刚才那抹不对劲的感觉豁然明朗。 洛子煦抬头,迫不及待的从开头看起。 这封信大概写于半年前,那时谢容雪初入赵王府,向赵长轻毛遂自荐。赵长轻派人查她的来历,没有查到,就写信告诉太子,问他一些关于谢家的事,并希望与他联手暗查谢容雪。 除了这一封,洛子煦又从书卷中翻找出了另外两封赵长轻写给太子的信,信的内容大部分谈及谢容雪的身世,还有一小部分是写谢容雪嫁入煦王府之后发生的事,一清二楚,而名字,也逐步转变成‘萧云’,下面的落款则是这半年之内。 其中两封信日期距离比较近,内容全部是在质疑谢容雪的身世经历,以及不断的试探结果。还有一封信的日期就在两个月前。 洛子煦看到赵长轻在上面写着‘云之泣哭不止,心中痛疚,不及理智,隧告之’时,剑眉不由得拧成一团,拿着信的那只手因为愤怒而不停的抖动。 连亲生父母都瞒着的事情,竟告诉了她。这意味着什么?想起在赵长轻书房里看到的那一幕,洛子煦控制不住情绪,额头青筋暴露,忿然将手中的纸揉成小结,恨恨的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萧云?云儿?” 他担心她在外流浪,孤独无依,派人外出四下寻找,她却原来找着了靠山,改了名换了姓藏在赵王府里享清福。 好,好得很! 她的心够大。竟然对长轻动了念头——还让她得逞了! 一想到赵长轻和萧云拥抱在一起缠绵的画面,洛子煦心里就喷火。 震惊之余,洛子煦更是诧异万分。信中提到长轻的腿是由萧云治好的。连御医都治不了,她居然做到了。怎么可能? 知道了萧云的下落,洛子煦暂时抛开了心中的疑问,迅速离开东宫,单独驾马赶去赵王府。 到了赵王府。洛子煦劈头就问:“萧云在哪?” 门口的侍卫愣住了,忘了行礼。若是换做以前,他们不会感到惊讶。王爷在家或是不在家,煦王爷来赵王府都不算稀奇事,可是如今王爷亡故,煦王爷来府上还有何事呢? “萧云在哪?”洛子煦怒然重复了一遍。 这次侍卫终于听懂了。却更诧异,煦王爷陡然问起萧大夫作何?王爷虽然亡故,但是王爷对他们下过死令。绝不可对外透露一丝关于‘萧大夫’的事。 洛子煦甩袖大步迈进府内,没人赶拦。他不喜欢等待,尤其是心急的时候,他从来不等人通报,直接进去。若侍卫拦他。他就以轻功跃进去。 为此,门口的侍卫被赵长轻换过好几次。但是屡禁屡不止。到最后赵长轻也懒得换了。 到了前厅,管家也已闻风快步赶来相迎。“不知煦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萧云在哪?”洛子煦直面着他,打断了他的废话。 这时侍女送来茶水,管家毕恭毕敬的奉上茶,却被怒火中烧的洛子煦一把挥开,杯子‘呯’一声啐得满地碴子。管家吓了一跳,惊骇的凝视着洛子煦。 “本王耐心有限,再问你最后一遍,萧云在哪?”洛子煦冷声问道。 管家颤巍巍的答道:“府上没有煦王爷说的此人。” 洛子煦冷哼一声,去后院寻找。 看到那个秋千,洛子煦顿住脚步,视线死死的盯着它。就是在这里,她背对着他,他对她颐指气使。他猜过这个秋千是长轻为他的云儿准备的,却没想到,所谓‘云儿’,竟然就是被他休掉的侧妃。 还有那次,他追着皇兄来到这里,皇兄脸上划过愠怒之色,现在想来,应该是在担心他看到萧云。 所有所有的人都知道,唯独他被蒙在鼓里。 洛子煦有一种被玩弄的羞辱感。他要马上找到萧云,立刻!!! 在后院里找了一圈,管家一直跟在后面絮叨:“真的没有煦王爷要找的人,给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欺瞒煦王爷您呐!” 洛子煦充耳不闻,每个院子都跑去找了一遍。良久,洛子煦终于停了下来。管家累得气喘吁吁的,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 到处找找不到,洛子煦确定萧云已经离开了。 她会去哪? 洛子煦低眸凝思了一阵,猛然想起上次来赵王府致哀时,看到过沉风,沉风没有跟随长轻去边关,也不在府内,那是不是……? 洛子煦有预感,只要找到沉风,就能找到萧云。他转身直视着管家,怒极反笑。长轻必定对下人们吩咐过了,恐怕死也问不出结果来,所以洛子煦不再问萧云,而是问道:“沉风去哪了?” 管家愣然,煦王爷怎么莫名其妙的冲进来找萧大夫,又莫名其妙的问沉风下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中虽感迷惑,管家仍然坦言道:“办完丧礼,他便走了,没有告知老奴。” 洛子煦扬眉,甩袖离开。回到皇宫,他马上召来袁侍卫,让他通知在外面追踪谢容雪下落的人转去找沉风。 沉风是大名鼎鼎的赵王爷身边的侍卫,道上认识他的人很多,不用几日,一定能将他挖出来。 洛子煦挟着满腹怨气南下而去,路上无心观赏沿途的风景,一直思考着萧云的事。她的身世他也查过,她在统领府的生存境况简单明了,被人欺负不敢反抗,性格软弱,逆来顺受,与她之后的表现确实大相径庭。尤其是她竟然还能治愈全天下神医都治不好的腿伤。 是谁教她的呢? 她及笄前经历的人屈指可数,每一个都平凡无奇,完全无法造就出现在的她。这一切,着实蹊跷。 第一百六十八章:洛京来人 行下一半的路程时,洛子煦终于知道了沉风的下落。 原来他就是他此番南下要去办理的案中人物之一。 洛子煦诧异过后,眼眸蓦然一闪,持太子玉牌的女子,不用说,就是谢容雪!顿了顿,他转而又想起了东宫主院里头那满园子的牡丹。 “牡丹?”洛子煦想起,谢容雪被休之后去玉容阁用的名字,正是牡丹! 一个是他的亲大哥,一个是一起长大的表兄弟,还有一个,是他的侧妃。这三个人于他而言都十分熟悉,却一直瞒着他,在他背后牵扯不清。洛子煦感到内心有一股强烈的被背叛的感觉。 他们三个人,把他当成什么了? 洛子煦再也坐不住了,当即甩下大队人马,带着袁侍卫快马加鞭向临南奔驰而去。 话又说回来,那天沉风挟持道台大人从临南下属一县前往临南城区,公堂之上,县令下跪行礼,萧云施施然福个身,委婉的说道:“请道台大人见谅,小女子这段时间膝盖有点不舒服,地上微凉,不便跪下,不到之处,希望道台大人海涵。” 道台大人皱眉,瞥了沉风一眼,鉴于他们身份特殊,道台大人特令他们站着听审。 升堂后,萧云慢条斯理的将案子始末娓娓道来,说完后,她又将县令在他们饭菜里下毒的事说了出来。 当道台问县令承不承认时,县令矢口否认道:“血口喷人!天地良心,下官自上任以来,一直以道台大人为榜,一心为民,从不曾勾结小人在背地里做这等残害百姓的勾当。下官对夫人以礼相待,夫人为何要污蔑下官?” “你就是一只死鸭子。就剩嘴硬了。”萧云笑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没关系,我有人证。” 本案关键人物田公子被白录押了上来,县令的心瞬间跌入了冰窟。他猛然上前一步,抢在道台之前对田公子说道:“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大人,他这明显是在用眼神警告,语言威胁。”萧云指着县令高声呼道。 “来人,将尔等分开。”道台大人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衙役将县令、萧云两人各拉到一侧。留田公子一人在公堂中央。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道台正气凌然的盯着田公子,神情威严。 田公子惶恐不安的看着他,两腿微微发抖。刚才县令的话一直在他耳边盘旋,默然思索了一会儿,他跪到在地,当堂翻供。 不仅如此,他还倒戈相向。指着萧云告道:“此妇派人将草民抓了起来,严加逼供。怕草民身上有伤,有屈打成招之嫌,便给草民吃辣椒、巴豆,用这些法子折磨草民诬陷县令大人。请道台大人查明事实,还草民一个公道。” 萧云始料未及。愣在当场。 道台大人犀利的目光射向萧云,忽然将话题一转,冷声问道:“太子殿下的玉牌。为何会在你手中?” 站在一旁的呤月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萧云,他们也很想知道答案。 “是太子殿下送给我的。”萧云垂了垂眼帘,迟疑一下,答道。 “你与太子殿下是何关系?他为何会将如此重要之物送予你?” 萧云轻微的叹息了一声,淡淡的回道:“曾经是好朋友。他担心我在外遇到麻烦。所以给了我这块玉牌,他说只要拿着这块玉牌去当地县衙。就会得到帮助。” “仅凭你一面之词,如何可信?”县令急着说道。 萧云斜睨了他一眼,微微抬起下巴,神情严厉的说道:“大人,当务之急,该是先审理县令贪赃枉法,霸占民宅之罪才是。至于那块玉牌,太子现在边关奋勇杀敌,难不成这时派人去边关请他来这儿当面对质?” 道台大人浓眉紧蹙,“你们各执一词,本官暂无法判案,需些时日查定。来人,将他们分开关进大牢。” 沉风闪身挡在萧云面前,护着她不让衙役过来。 萧云想起监狱里的环境,那股刺鼻的霉味,顿时头疼。她急忙申请道:“大人,若查出县令大人是被我污蔑的,那这趟牢狱,将来必定会影响到县令大人的仕途,也会害得道台大人被同僚笑话。不如这样吧!我们还是住在县令府上,大家各住一院,大人派衙役在院子外面守着我们。” 道台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便同意了。至于田公子,他没有背景,若唯独将他关押大牢,容易惹人话柄,必须要一视同仁才行。所以道台提出和他共住一院。 萧云又恢复了被软禁的日子。反正有吃有喝的,她也不着急,就耗着呗!她没有叫沉风出去协助查案,而是带着他们四个人玩起了扑克牌。 不过这里找不到类似扑克那么厚的纸张,做出来的效果差强人意。条件有限,萧云只好将就了。 在洛子煦赶到临南之前,朝廷已经发出官报,当道台得知是煦亲王前来办理此案时,心上的压力无形中又重了几分,查起案情来尽心尽力,半点不敢马虎。 洛子煦进了临南后,本想直冲府衙,但见自己风尘仆仆,一身凌乱,便先去了驿站,打算洗漱整理一下。他扔给袁侍卫一块令牌,说道:“带谢……带萧云来见本王。” “是。” 袁侍卫到了府衙后,道台正在暗房单独审问田公子,听衙役报了此事后,大为震惊:“什么?这么快?” 朝廷不但派了一个亲王来查办此案,还如此急切?!可见对此案的重视。而他,还没有查出一点蛛丝马迹。 道台有些忐忑,忙派人传萧云前来。 悠闲不过几日,就有衙役过来传她上堂。萧云颇感意外,如果道台大人确确实实查清了案情,那他的办案效率也太神速了! 到了府衙的前堂内,萧云看见道台大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当视线转移到他身后侧那个穿黑衣劲装的男子身上时,萧云不由得呆立。 “他不是?”呤月愕然的指着他,愣愣的说道。 而袁侍卫看到萧云时,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王爷要见的萧云,不就是以前的谢侧妃吗?她怎么又变成萧云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冤家又碰头 就在片刻之间,袁侍卫终于明白过来王爷为何会急速赶来临南。他不禁对着萧云垂首,态度恭敬道:“卑职见过夫人。” 道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内诧然不已,煦亲王的近身侍卫不但认识萧云,而且表情略显卑微,是不是说明,萧云的确是太子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萧云皱眉问道。 “卑职特奉王爷之命,前来请夫人去驿站。王爷正在驿站等夫人。” 萧云意外:“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道台急忙解释道:“下官认为此案涉及人物复杂,不敢擅自断案,隧上报了朝廷。” “一个道台,这点小案也办不了,简直徒有其名!”白录忍不住讽刺道。 “本官乃圣上亲封,难不成你是在质疑圣上的用人之道?”道台不客气的回道。 萧云不悦的瞪了道台一眼,示意他闭嘴。然后对袁侍卫说道:“你回去禀告煦王,若审案,请来公堂之上。如若单独审我一人,鉴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比较特殊,难免会被人说闲话,认为他徇私。” “这?”袁侍卫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他说道:“请夫人稍等片刻,容卑职回去请示王爷。” 萧云点了点头,以她对煦王微薄的了解,不难猜出当煦王爷听到袁侍卫的汇报后,会是什么反应。 必是勃然大怒吧! 但愿袁侍卫回来之后对她说话还能这么客气。 果不其然,当洛子煦听了袁侍卫的回话时,勃然大怒,将手中的杯子狠狠摔到地上。咬牙道:“大难临头,还这么嚣张?!死不悔改!” 不消片刻,他赶到了府衙。 道台以为亲王大驾光临,必定声势不小。他带着除萧云一伙人外的全府衙人站在门口相迎。却没想等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已经见过的袁侍卫。 袁侍卫前面那位玉面公子,身着金丝绣线华服,整个人散发出凌驾于一切之上的贵族之气,窄脸修眉,眼波不停的闪烁,眼神没有一丝暖意。与之前见过的太子殿下眉宇间有些相似之处。 即使他没有被众星捧月般拥簇而来,但是道台毫不怀疑他不是一个王爷。 “下官程志山叩见煦王殿下。”道台掀起前摆,跪地行礼。 洛子煦扫了一圈,没看到期待的脸孔。脸上的愠怒更重,他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免礼。身体直接绕过他,走进了衙内。 一进去。洛子煦带着怒火的目光便开始搜索萧云的身影。 萧云正在跟呤月说话,道台大人跟着洛子煦进来,他对身边的衙役使了使眼色,只听有人大声宣道:“煦王驾到。” 萧云等人回头,看向来人。 洛子煦终于锁定了目标。当他看到那个离开他之后不断变得美好的女子时。脚下不由自主的顿住了,心里莫名的涌出一种酸苦,夹杂着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洛子煦缓缓抬起脚,朝着她的方向信步徐行。每靠近一点,他却反而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渐行渐远。 萧云直直的注视着洛子煦。眼神冰冷,不含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离得越来越近。脸上盛怒的表情也越来越清晰,萧云忽然噤若寒蝉。 冤家路窄啊! 这回她是正正式式的落到仇家手里了。她十分肯定,煦王这回不想法子整死她才怪!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不后悔没有去驿站见他。她宁愿煦王爷当着众人的面对她拳脚相向,也不敢单独见这个变态的色狼。 想到这里。萧云又不害怕了。 洛子煦走到萧云面前定下身,阴戾的眼神死死盯着她。倨傲无比的说道:“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秀儿偷偷瞄了瞄身边的白录和呤月。呤月三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了一下,纷纷跪下,拱手道:“参见煦王。”秀儿见状,也跟着跪下了。 萧云扁嘴,暗暗斟酌了一番后,不情不愿的跪到地上,不卑不亢的慢声说道:“民女叩见煦王。” 洛子煦紧紧咬住牙齿,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双拳紧握。默默盯着她良久,才冷哼一声,越过他们走到公堂上首位置坐下。 道台是越看越糊涂了。如果萧云是太子的夫人,只需对煦王爷福身即可,煦王爷为何会揭然大怒,叫她行跪拜之礼呢?而她之前不肯去外面迎驾,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他们的态度,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洛子煦坐在那儿,不说一句话,目光一直锁定着萧云。 众人纷纷暗自揣摩他的心思。本该如坐针毡的萧云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尽管猜到煦王爷阴暗的内心此时一定是在思考着用什么方法弄死她最痛快,她仍然静静的跪坐在地上,面如湖色,波澜不惊。 既然注定要被折磨,萧云希望自己可以从容一些,输人不输阵,即使低微到尘埃里,也绝不畏首畏尾,让敌人小瞧了去。 “王爷?”道台小心翼翼的低声唤道。 “何事?”洛子煦凌厉的目光陡然转移到道台身上,道台惊得一身冷汗。 何事?他来临南是为了何事,他自己不知道吗? 罢了,就当他是贵人多忘事吧!道台大人不明所以,在心中叹了口气,哎,这个王爷,可没太子殿下那般温和明睿,说不定就是借故来临南玩玩而已。贵族子弟,他见过不少,多数如此。这个煦王爷的风流韵事,连远在临南的他都听说过一些。朝廷派他来,也只是一个身份象征,查案,靠的还是他这个地方道台。 但是做为下官,要省得其中,外圆内方,这才是为官之道啊! 道台大人无奈的将这件案子前后经过详细汇报了一遍。 语毕,洛子煦略一思索,果断说道:“本王的人还要过数日才到。袁侍卫,就由你一人协助道台大人调查此案。将临南在籍人物中后世子息薄弱的家族,以及外来此地买宅子的人访查一遍。一经有疑,必要追寻其源。另外,传本王的命令,放榜告之临南百姓,凡是曾被陷害不敢鸣冤者,只要属实,本王一定会替他讨回公道。” 第一百七十章:态度奇怪 “王爷英明!这些人下官已经遣派衙役去查了,明日即可安排这些人逐一问话。” 在场的县令和田公子闻言色变,田公子恐惧的看向县令,县令垂下头,眼里划过一丝狠戾。 道台甚感欣慰,煦王爷表面看起来虽有些不羁,但并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从刚才他的几句话中就可以看出他行事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一个花名远播的王爷都能如此厉害,洛国有望啊! 突地,洛子煦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向萧云,“太子玉牌可号令三军,此等重要之物,他绝不会轻易赠予旁人,更不会不向父皇禀告。这块玉牌,一定是你伺机从太子那儿窃来的。谢容雪,你可知窃取太子信物是何等大罪?” “王爷,这里没有谢容雪此人。”道台大人茫然,他以为煦王爷叫错了名字,所以好心提醒道。 洛子煦用杀人的目光扫了道台一眼。道台骇然,身体又是一震,这个王爷到底是怎么了,阴晴不定的? “贱妇!”洛子煦唾骂了一句,满脸鄙夷的瞪着萧云,一想到她用妩媚的眼神欲拒还迎的看着太子,用曼妙的**去引诱长轻,心口就冒火,“来人,将她关进刑房,本王要施以鞭刑。”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道人影闪过,定睛一看,沉风已然挡在萧云身前,毫不畏惧的说道:“王爷不能动她。” 洛子煦愣怔。 萧云也是一愣,她完全没想到,沉风竟然会为了她而开罪煦王,这个保镖实在太称职了!刚才她已经打算好要跟煦王唇枪舌剑,据理力争了,没想过要依赖沉风的。 “沉风,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洛子煦面目冰寒。声音冷得足以冻死人。 “卑职奉命保护夫人。”沉风木然重复了一遍,眼神中有一种坚决。 萧云很感动,最想不到的人,却给了她一层最坚定的保护盾。 呤月和白录也出列,起身站到萧云面前,与煦王对峙。 洛子煦阴戾的双眸紧紧盯着他们,怒火越烧越旺。这三人是长轻的心腹,现在全部跟在她身边,抵死相护,长轻竟给了她如此周全的保护。洛子煦难以想象。等长轻回来后,会怎么对待她。 双方各怀心思,僵持不下。 道台和县令几人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的。他们一直以为这个萧云妇人真是太子的妃妾,没想到她到了煦王面前,却自称‘民女’,一个普通民女,怎么会认识太子。还跟煦王爷似乎有纠扯不清的关系? 僵持了半响,萧云从呤月那儿要回玉牌,缓缓走到洛子煦面前,递给他,尽量好声好气的说道:“这块玉牌并非我想要,是太子殿下见民女即将流落街头。担心民女在外遇到麻烦,受人欺凌,太子宅心仁厚。不忍看民女无依无靠,估计一时情急,隧将它送与了我。想必后来也后悔了,只是送出去的东西,难以启齿要回去。现在煦王爷在此。民女就将他交给王爷,麻烦王爷将玉牌转还给太子殿下。” 这里煦王最大。萧云自己不怕跟变态王爷磕到底,但是她害怕沉风他们受连累,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骗过他,等赵长轻回来再说吧! 洛子煦盯着萧云,虽然语气还很冷,但是脸色明显已经缓和了许多,“果真如你所说,不是你主动要的?哼,可惜你说的话,本王一个字都不信!” “王爷若是不信,可先收下玉牌,等太子凯旋,再问个明白。届时再定民女的罪也不迟。” 洛子煦微微动容,“那你与长轻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有必要跟你汇报吗?萧云暗暗翻了个白眼,表面上还是那么友善,“王爷乃洛国英雄,家喻户晓,听闻他受了腿伤,不能站立,做为洛国子民,自然为他痛惜。碰巧民女在玉容阁时曾听一位姐妹说过她家乡有奇方可以治疗腿疾,所以自告奋勇,斗胆去赵王府上毛遂自荐。” “那为何几次撞上本王,都要遮面?”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不想看到你了!“因为民女是王爷的弃妇,无颜在王爷眼前出现。” 这句话犹如一枚重磅炸弹,引起了在场不知情的人巨惊不已。 搞半天,原来她是煦王爷的人,还是个,被休的。 煦王休妃的事情,那可是举国皆知啊!因为他是洛国有史以来第一个休妃的王爷。 男人休妻倒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关键是这个被休的女人,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站在众人面前,半点也没有被休的羞辱感。 最最叫人意外的,是煦王爷对这个弃妇现在的态度。 他的语气好像有点酸,像是醋意大发的口气。 听了萧云的回答,洛子煦顿时语塞。 萧云友善的态度似乎极大程度的取悦了他。他最期待的,就是看到谢容雪对自己温顺轻柔。所以萧云的几句软语,就仿佛一道疾驰而来的洪水,顷刻间将洛子煦心田里的火灭得一干二净。尤其是对于将她休弃一事,洛子煦心里确有愧疚。 迟疑片刻,洛子煦语气放平,道:“当初将你休弃,你自身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本王亦有些冲动了,如今,你可有悔意?” “后悔?”萧云心中冷笑,她会后悔?开玩笑!但是明面上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所以萧云含糊其词道:“世间哪有后悔药可买?!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一切都是天意。” “虽然你妹妹坐了你的侧妃之位,但是你想回到本王身边,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洛子煦脸部的棱角线条都在逐渐变得柔和。 呵! 萧云眼里划过一丝轻蔑,那边娶了谢容雪的妹妹,这边就跟她说这种话。真是风流本性。她倒是不认为煦王真是爱上他了,不过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罢了。萧云平淡的说道:“民女不敢高攀。民女天生愚钝,粗野难训,还是普通百姓的生活适合民女。” 第一百七十一章:聊起美人 “天生愚钝?”洛子煦心底刚灭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他猛的站起来绕过桌案,来到萧云面前,怒声质问道:“你还想骗本王到什么时候?你帮李辰煜写的诗、玉容阁,长轻书房里有你落款的诗词歌赋。” 所有他后来知道的一切都在表明她资质端丽,可是她偏偏要对他这么说,这明显是在拒绝他。 说到书房,洛子煦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段他极其不愿意回想的画面。她负于长轻身上,脸容深深的埋进他的胸膛,与他肌肤相亲,长轻眼里满是情,欲之色,两只手紧紧的环抱住她娇小的身躯,几乎难以自持。 他们公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调情! 差一点,洛子煦差一点就忘了,她与长轻早有肌肤之亲,一切都无可挽回。他差点就被这个贱妇再次蒙骗。 洛子煦怒不可遏,展臂将桌案上的东西一挥全部甩下,公堂里发出碎裂的声音,吓得旁边的衙役们瑟瑟发抖,齐齐跪下。 萧云也惊吓住了,眼睛睁得很大。她虽然不知道变态王为什么会突然发神经,但是她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今天谁也别想保你!!!”洛子煦抓起萧云的手腕,欲往外拖扯。 沉风迫不得已,拔剑相向,拦住他们:“恳请王爷放下夫人。” “本王知道你们隶属长轻,不归朝廷管制,但是别以为本王奈何不了你们。”洛子煦拿出自己的纯金令牌,扔给道台大人,命令道:“道台,带兵将他们五个朝廷重犯拿下。” “王爷要惩治我们,只要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在我们头上,我们无话可说。但是与公与私,王爷都不能将民女一人单独带走。”萧云凛然说道:“如果王爷不能公正此案,民女哪怕告御状,也要带着临南受冤的百姓到洛京讨一个公道。” 洛子煦阴森的眸子瞥向萧云,关键时刻,她总是伶牙俐齿,懂得拿最重要的筹码出手。他几乎毫不怀疑萧云煽动百姓的能力。而且这里有长轻的人,他们能得长轻重用,必是各方面能力都很强的,若他们将消息送到边关去。让长轻分心,影响到洛、御两国的战事,那事情可就大到不可收场了。 父皇宠他。让他借机出来透透气,游玩一番,是建立在将此案办理好的基础之上。如果他办不好此案,还让临南的百姓告状告到洛京去,让朝中大臣得知此事。他恐怕又要受上一段时间的苦头了。尤其是这次的战争,父皇尤为看重。若是他在其中起到了消极的影响力,这辈子也别想再翻身了。 长轻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朝,这件事不急于一时,可以暂且押后,先将县令贪污案办好了再说。 思来想去。洛子煦放下萧云的手,“好,本王不单独提审。就将你们五人绑在一个房间里。一起审问。另外……” 洛子煦的视线终于落到了一直被无视的县令和田公子身上,他指着田公子,傲慢道:“你就是本案关键证人?来啊,将他们绑在一起,本王先审他们。” 县令一直装出不卑不亢的样子。看上去一派正气,田公子的模样看上去也不错。五官端正,不像作奸犯科之徒。 不过洛子煦一说用刑,田公子就原形毕露了,一副小人的卑微状大声求饶,抵赖否认。 “王爷不能屈打成招啊!”县令真怕同党露馅,于是正气凌然的为他说了句话。 “闭嘴!本王没问你,你搭什么话?!”洛子煦不悦的瞟了县令一眼,继续跟田公子说话:“本王的名头,相信你们多多少少有所耳闻。没错,本王喜爱逛花楼,从不遮掩,天下男子,谁不爱美人?如果不爱,父皇的后宫哪有那么多嫔妃?如果你们谁能告诉本王,临南哪个花楼里的美人最美,本王就带他一道出去玩一趟再回来。” 道台大人皱眉,王爷嘴上说要动刑,却在这里跟田公子聊这个,简直就是……有辱斯文!道台极力掩饰内心的鄙夷之色,低声提醒道:“王爷,这里是府衙刑房,说这些,是否欠妥?” “啧!”洛子煦不满的斜瞪了道台一眼,就知道他会碍事,之前让他回避他不避,说要跟他学习学习,给他机会他又在这里絮絮叨叨的,真啰嗦!“山高皇帝远,父皇都没催本王,你催什么催?再打断本王的兴致,小心本王革你的职。” 道台扁嘴,缩回脖子坐在那儿,再也不插话了,他也懒得说话了。 “要找临南美人,自然是去望春楼了。”田公子笑呵呵的说道。 县令假意咳嗽了两声,意在提醒田公子防着点煦王爷,以免煦王故意探话,实则准备给他们下套呢! “你嗓子不舒服?”洛子煦斜了县令一眼,笑吟吟的说道:“听说临南有一种无颜果,外衣崎岖不平,丑陋无比,剥去外皮后,就如同一个穿着粗衣麻布的女子褪下外衣,红润光洁,吃下肚子,爽心爽口。可治许多心病。” “这个草民知道。”田公子急切的附和道:“草民还是在望春楼里品尝的无颜果呢!除了无颜果,她们家的无颜茶也是一绝。” “哦?味道如何?”洛子煦满眼好奇,转而看向县令,问道:“你尝没尝过?他说的是真是假?” 县令咂咂嘴,想起那个味,意犹未尽,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尝到。他讪讪的道:“确实不假。” 因为望春楼除了经营女色之外,也经营茶水,她们家独有的无颜茶茶气香甜,不腻不涩,可以降火,治许多小病,常年喝还可以延年益寿。许多正派人士好这口,无法抗拒它的魅力,所以只能去那里。但是只要提出不用美人陪茶,那也是可以的。所以县令也敢承认,自己的确去过那里。 正因为它是独家研制的,所以它很贵。但凡品尝过它的人,都觉得很自豪。 “本王也听说,这么好的东西,只能在临南的环境下生长,果子一摘下,不出片刻便焉了。若是制成茶,是否就可以带走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松懈戒心 田公子迷茫的‘嗯’了一声,无颜茶那么贵,每每上茶时他们都会被提醒,一定要趁热喝,凉了就不能喝了。谁还舍得等到它凉?! “无颜茶有一特性,一定要是新鲜摘下的果子泡制,清晨的露水煮开冲一遍,再待它温热之时喝下最好。若喝凉的,有大毒,可致人身亡。”县令像个行家似的慢慢说道。神情颇为倨傲。在他的意识里,凡是有钱有品位的人,必然对茶知之甚深。其中的雅韵,是那种只有钱,却没有书香气的粗人学不会的。 “哦!”洛子煦懂了之后不由得惋叹道:“真是可惜了。不然,本王还可以带些回去,让父皇品尝品尝。哎——!看来只能由本王这个儿子代替他尝了。” 说着,洛子煦已经起身,他真的去望春楼逛了一圈。 夜里,有人打开萧云他们那间牢房,袁侍卫从狱卒后面出现,拱手对沉风说道:“我家王爷命令我前来邀请兄台一起出去查案。” “我只负责夫人的安危,其余一概不管。”沉风面无表情的说道。 “真的是去查案的吗?”萧云问道。 袁侍卫郝然点了点头。 “沉风,你去吧!两个人速度快一些。”萧云一边劝说,一边走到沉风面前,对他低声说了一句:“办完了我们早点离开此地。” 沉风掀了掀眼帘,答应了袁侍卫的邀请。 第二天,洛子煦回到府衙,直接去了刑房,田公子他们还在那里。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敢将他们带走。 洛子煦满面春风的对田公子感谢道:“本王考证过了,望春楼的美人、美饮,的确属人间珍品。本王给你记一大功。甚至可以允诺你,将来不论你犯什么错,都可免一次死罪!” 他命人将田公子松了绑,将自己那块刻着‘煦’字的金色令牌塞给了田公子。 幸好道台今天已经不想来听审了,否则听到洛子煦的话,一定会气得老泪纵横,当场吐血。 田公子大喜过望,扑身跪拜道:“多谢王爷盛恩。” 县令眼红,不服气的嘟囔道:“若不是我,你哪能去得起那种好地方?” “除了望春楼。临南还有无其它独具特色的地方?本王头一回来临南,可不能辜负了这次大好时机。”洛子煦神情有些激动的说道。 田公子又说了好些个他曾经流连忘返的好地方。 县令讥诮的笑道:“你说的那些地方都是你这种贱民去的,王爷千金之躯。岂能赴那污秽不堪之地?!” 他身为县令,捞的油水自然比田公子多得多,跟田公子一起做的行当里,分成也是他高。手头宽裕了,谁不爱去享受?谈到好玩的。田公子当然没有他知道的多了。 “县令大人这话可就说着难听了。”田公子听县令说的那些话心里很是不快,当即甩脸,道:“既然草民品位低俗,不及县令大人高尚,那县令大人倒是说说,临南还有哪里比草民说的那些还好?” 县令冷笑一声。颇为自豪的一下子说出许多店名。 “你竟然去过这么多的好地方?”洛子煦含笑,连连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以县令一个月的俸禄,够用吗?” 县令和田公子一下子愣住了。 “若是你们行商,有人天天请你们到处逍遥也不足为奇,可是你们一个县令,一个无正业。过得居然比本王这个自认风流倜傥的富贵闲人还要肆意快活,”洛子煦佯装好奇的问道:“你们靠的什么法子?能否教教本王?” 县令当即反应过来。煦王爷还是在给他们下套呢!他们稍松懈片刻,就着了道了。县令后悔不迭,虽然他还没有明确认罪,但是估计煦王爷心里面已经给他们定罪了。 本来还担心田公子露了馅,县令没成想最后是他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田公子反应过来后,还暗自庆幸自己拿到了煦王爷的免死令牌,可免于一死呢!熟料这个煦王爷翻脸比翻书还快,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命人又将他绑了起来,将那块金牌拿了回去。 “王、王爷?”田公子眼巴巴的仰头看着洛子煦。 洛子煦犀利的眼眸睇了他一眼,讥笑道:“蠢货!本王不那么做,尔等怎会放下戒心?不早点处理完此案,本王怎有心思去游玩?” 田公子登时嚎啕大哭,瘫倒在地,像个傻子一样大呼王爷骗他。 “本王没骗你,而是你所犯下的罪,九条命也不够!”洛子煦冷冷的说道。 他昨晚放了沉风,让袁侍卫与其联手,将临南所有成为死案的案子重新翻出来,细细查了一遍,最终将县令和田公子所有犯过的罪全部查实。在他们说漏嘴之前,认罪书已经为他们写好了。 而促使这个结果的漏洞,县令怎么也没想到,就是他当初以为不足为患的街头疯婆子。 想到从疯婆子入手的人是沉风,当初他撞上那个疯婆子,或许正是上苍冥冥之中给他们的一种指引吧! 当衙役将认罪书送到他们眼前,让他们按手印画押时,田公子直嚷嚷不服,冤枉!洛子煦不耐烦的对袁侍卫使了使眼色,让他抓着田公子的手按下。 县令盯着认罪书,眼波异动,不敢相信。他犯过的所有罪,竟然一一列在上面,无一遗漏。 他绝望的闭上眼睛,面如死灰,没有任何挣扎,便在认罪书上画了押。 他终于明白了,这个王爷再好玩,也是混于洛国权政中心多年的人物,宫中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之事远比他见过的复杂多倍,他怎么斗得过王爷? “算你识趣!”洛子煦懒懒的斜睨了没有大呼小叫的县令,哦,不,是前县令一眼,吩咐下去:“带兵去操了他们的家!” 然后,他对县令和田公子说道:“如果你们的家当足以补偿你们所害之人的损失,本王就不诛你们九族。” 县令闻言,不禁潸然泪下。他那些不义之财,已经在不断膨胀的虚荣心驱使下被挥霍一空了,哪还有什么家当? 第一百七十三章:有个性 田公子孤家寡人一个,也哭得很伤心。他家里头还收了一大笔钱财哩!当初和县令密谋时,县令担心动作大了,被道台发现马脚,所以很小心很小心。他怕丢官职,田公子什么也没有,当然不怕了,所以他又瞒着县令另捞外快。本想着富甲一方时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安享下半辈子用的。 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道台拿着他们的认罪书,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从田公子住处搜刮回来的家当,几乎够了受害百姓的损失,不够的那些,洛子煦写了折子上报朝廷,让朝廷拨款下来。 道台这下彻底对洛子煦改观了,他为之前对王爷的鄙夷甚感愧疚。 煦王一夜之间在临南百姓心目中树立起了英明的形象,盖过了他风流的名头。 萧云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还以为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草包王爷呢!” “可是王爷为何没有治道台大人的罪?”秀儿嘟囔道。 萧云歪着脑袋,奇道:“道台大人有什么罪?” “道台大人对小姐态度前后不一,小姐难道一点也不生气吗?这般势利的官,能是好官吗?” 萧云笑了笑,很是理解的为道台说了几句公道话:“为官之道,只有圆滑才能走得长,太过棱角分明,迟早会被佞臣陷害。你看历代中,哪个奸佞之臣不是活得最长的?虽然最后死得很惨,但是活着的时候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洛国这么大,官员那么多,做到像道台大人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 “哦。”秀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夫人真是见多识广!”白录和沉风背靠着背,坐在另一边。听到萧云的一番见解后。白录由衷的赞道:“一点也不像平民。” “呵呵,那你说我像什么?” 白录诚实的答道:“像个混迹官场中对玩弄权术十分老练的滑头官员。” 萧云无所谓的笑笑,道:“可惜啊!这天下不许女子参与朝政。而且,我也不喜欢勾心斗角的生活,那样活得太累了。该明白的时候明白,该糊涂的时候,还是糊涂点好。” “然,吾与子也。”白录赞赏的点了点头。 “啊?”萧云好笑的摇了摇头,道:“我没念过多少书,听不懂你这古语。” 白录不信。以为她是在说笑。便配合的解释道:“就是说,我与夫人的观点一样。不过,我为男儿身。夫人为女儿身,不可同语。” “此话怎讲?” “女儿家身居内院,和各房哪能和平相处?不争不抢才奇怪!” 萧云笑容僵在嘴角,以后,她若嫁人。是不是就要面对这样的生活?沉寂须臾,萧云吸了口气,不去想以后的事情,嗔道:“那你们男人还娶那么多?” “争宠那是你们女人家天性使然,怪我们男人作何?”白录觉得好冤枉,仿佛娶很多妻子是理所当然的。“女人争的。不仅仅是一个男人,更是面子、地位、名利。你不是住过煦王府后院吗?和那些夫人没有斗过?” “我?”萧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沉风、呤月和秀儿三人恨恨的视线马上射向白录。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录自知理亏,一时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抱歉的闭上嘴,悻悻然垂下头。 “我确实和她们干过一架,但不是我挑起的。”萧云不以为然,很直率的说出了当年的事:“是她们吃饱了撑的,没事找我麻烦。” “小姐。别说了。”秀儿用肩膀抵了抵萧云,小声道:“女子家打架。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是不光彩,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正当防卫。”萧云两手一摊,很无辜的说道。 白录就是欣赏萧云这种敢作敢为的个性,他忍不住又开口说道:“你这种性子可千万要保持好了。我想,就算你今后跟正妃打架,王爷也护着你的。” “你说什么?”萧云脸色一顿,道。 大家再次齐刷刷的看向白录。 沉风不冷不淡的说道:“沉默是金。” “有人来了。”站在牢门边望风的呤月突然坐回萧云身边,大家忙将解开的绳索绑回自己身上做样子。 来人是道台。他微微对萧云颔首,说道:“夫人有礼了。” “道台大人亲自前来这等地方,可有要事?” “此案已经处理完毕,下官想着,夫人被骗的银子应该还没有领回去,便给夫人送来了。”道台先让狱卒将萧云松绑,然后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她。 萧云狐疑的看着他,“此事煦王爷不知吧?” “下官不知夫人与王爷之间有何恩怨,但是夫人蒙受的损失,下官一定要将夫人的那份也补上。”道台正声说道。 这一份,的确是他暗自留下的。若是煦王爷发现,他会如实禀告,若是没发现,那就算了。煦王爷是不可能把萧云那份算上的,不过身为公正严明的道台绝不能忘了此事。 萧云将银票收好,赞道:“你挺会做人的。” “下官惶恐。”道台拱手垂头,恭敬道:“没有王爷的命令,请恕下官暂且不能放了夫人等人。不过既然王爷的侍卫能偕同夫人的侍卫一起查案,王爷应该不会太过为难夫人了。明日是他们斩首之日,过了明日,王爷应该就会下令放了夫人吧!” “他那种这人,跟全天下都欠了他似的,利用完别人哪会说声谢?”萧云不稀罕。 道台尴尬的笑了笑,他们之间的过节,他实在不方便插手。 “道台大人。”一直不善言辞的沉风忽然唤了一声,道台和萧云皆是一愣,只听他问道:“请问边关可有捷报传来?” 关于战争的消息,靠人口传播太慢了,朝廷内部有一种快报,每日都有专人从边关回来,先是通知洛京官府,然后再一层一层传向全国各地的地方官府。以便当地官员随时分析战局动态,做好征兵的准备。 “这个,初初开战,结果未明。”道台将知道的说了出来。心中却觉得,沉风并不是关心国家战事这么简单。 第一百七十四章:君心难测 沉风脸上滑过一丝凝重,呤月和白录对视了一眼。 萧云抬眼悄悄扫过他们三人,面容浮现出复杂之色。 道台走前,又命人将萧云捆了起来。 没过多久,洛子煦来了。 狱卒在他的指示下打开牢门。他缓缓走到萧云面前,垂首复杂地看着萧云,勾起唇角,邪魅一笑,道:“这件案子办完了。” 萧云掀起眼帘无所畏惧的回视着他,等待他说下去。 洛子煦紧盯着萧云的双眸,他急着办案,本意是想处理这些事情后,再来处理萧云。但是现在手头无事,他可以一心处理萧云时,心中却迟迟未决,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是好。 “王爷要如何处决,还请给个痛快话。”萧云等得不耐了,主动开口问道。 洛子煦敛回眼眸,蓦然转身。 优柔寡断不是他的作风,为何这次却无法决断? 脑海里猛的浮现出太子站在满园牡丹前失魂落魄的画面,还有在长轻书房里上演的那一幕……心间的火陡然一下冒了出来,洛子煦半转身体,厌恶的指着萧云,狠声道:“来人,将萧云带到刑房。” “煦王爷,还请三思!”沉风一脸警备的冷声说道。 洛子煦挑眉,倨傲道:“你们几个,伙同萧云拿着太子令牌招摇撞骗,本王要将你们一一治罪。姑且念你协助本王办案有功,本王可让你将功折罪。” “奴才只是听从夫人的指令,不敢领功。”沉风坚决道:“保护夫人,也是奴才的职责所在。” 洛子煦冷笑道:“你们以为,长轻果真会为了一个女人跟本王过不去?你们这群蠢货!本王此番南下,代表的是当今皇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圣意。你们谁敢不从?你们可掂量清楚了!”然后,微微俯着身体凑近萧云,肆虐一笑,道:“别以为自己在长轻心目中有多重要!” 萧云看着他,璀然一笑,避开这个话题,说道:“王爷此番南下,应该是奉皇命来处理县令贪污受贿一案。此案结束,又翻出另一个案子,按程序。当先上报朝廷,太子令牌事关重大,王爷私审我们。是不是于理不合?” “伶牙俐齿!”洛子煦嚯地抬手捏住萧云的下巴,怒瞪着她说道。 沉风见状,猛然挣开身上的绳子,伸手过来阻止洛子煦。 袁侍卫急忙跃身过去,和沉风交起手来。 “住手!”洛子煦蹙眉。一把甩开萧云的下巴,站起身体。他不确定沉风对萧云的紧张到底是出于长轻的授意,还是他个人行为。这个疑虑让他有了几许迟疑,他隐隐的感觉到,不管是两者中的哪一种,他心里都十分不舒服。 这般道不明的情愫。一时间让他无所适从。 深深的睨了萧云一眼,洛子煦默不作声的离开了牢房。 煦王南下的消息从临南城传散出去,周围城区的官员纷纷赶来敬拜他。请他吃饭。洛子煦索性将烦人的愁绪放到一边,应酬这些官员。 他原本不喜欢和这些官场中人说场面话,对他们的阿谀奉承向来不屑一顾,但是这次他没有反感。在萧云那儿得不到的敬仰,统统都能从他们身上找到。 醉生梦死了几日。赵长轻死而复活的消息通过官报传来了临南。 官员们惊诧之余,乐得眉开眼笑。大呼洛国必胜。然后又趁着机会,问向煦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王爷不是遭人暗杀了吗? “本王用膝盖也能猜到他是诈死骗御国人,你们用用脑子好不好?”洛子煦心中郁结,语气自然愉悦不起来,他仰头猛灌了一口酒。 官员们一愣,呃,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起脾气来了? “他了不起,他是洛国的大英雄,本王一无是处,是吧?”洛子煦嘴里吐着酒气,微微含糊的问道。 “王爷乃亲王,贵不可言,赵王爷终究是外姓,怎可相比拟?”一位官员卑躬屈膝的奉承道。 “你放肆!”洛子煦陡然拍案,指着那人厉声喝道:“赵王爷对我们洛国贡献卓伟,岂容你一个小官在这里对他说三道四?” 那人吓得慌忙跪地,连道‘该死’。 洛子煦握着拳头,双眼冷冷的盯着他。在此世间,除了皇上,洛子煦只佩服过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皇兄,另一个就是长轻,他决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最尊敬的两个人。 可是为什么,就是他最敬佩的两个兄弟,竟合伙欺骗他? 为什么? 跪在地上的官员迟迟听不到煦王爷饶恕他的声音,便忍不住抬头看向煦王。这一看不得了,煦王爷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看着他的眼神愈发的阴冷,他浑身一哆嗦,两腿发软,几乎要倒下去。 大家如坐针毡,大气不敢喘,心里暗道,莫怪说伴君如伴虎,果真是君心难测呀! ‘呯’的一声巨响,洛子煦将手中的酒杯摔了一地,众人紧张地憋住气,忍不住暗暗猜想他要干什么时,洛子煦默然离开了。 大家暗松一口气,有两个人过去将已经瘫倒在地上的那个同僚扶了起来。经过这件事,他们认清了一个理,下次吃饭,如何也要拉上道台大人一起作陪。道台大人见过皇上和太子的驾,怎么着也比他们能镇住场面。 话说前几次,道台大人始终陪在煦王身侧的,今日去哪儿了? 原来他是收到捷报后,想起沉风那日的古怪,于是亲自去牢房找沉风问话了。 “道台大人说的是真的吗?”呤月喜道。牢房中的几人听到赵长轻的消息,都有不同程度的激动。 “赵王爷不是被人害了吗?”秀儿不解道。 “我们王爷岂是那么容易打败的?”白录满脸自豪的说道。 “我们王爷是战无不胜的大英雄!”提到自家主子,呤月也是满脸骄傲。 秀儿欢喜道:“我们的大英雄居然没死,苍天有眼啊!” 对于秀儿的爱国情怀,萧云了然一笑。她的笑容中夹杂着一缕复杂,这件事情终于昭告天下了!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道台大人,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瞒了。”沉风轻熟的挣开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上面刻着‘赵’字的令牌,展给道台大人看清楚,“我们三人是赵王爷的亲信,奉命保护夫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难逃一劫 道台大人完全懵了,他探测般的眼神移到萧云身上,对这个女子的身份更加好奇了。她手持着太子的玉牌,身边跟着赵王爷的亲信,惹得煦王爷勃然大怒,这位夫人不就是一个统领庶出的女儿,煦王爷休掉的侧妃吗?怎么和这么多位优秀的男子牵扯不清呢? “以太子与我家王爷的关系,太子担心夫人安危,赐她护命玉牌也无可厚非。现在,我们要带夫人离开此地,希望大人莫要横加阻拦。”沉风直截了当的表明了目的。 道台大人呆呆的站着,对萧云的身份瞠目结舌。 “大人不为我们松绑,是想让我们亲自动手吗?”白录说着,身体已经挣脱绳子站了起来。呤月跟着也脱离束缚,帮萧云和秀儿松绑。 “大人——!这?”道台身边的官兵和狱卒紧张的看向他。 道台为难的紧蹙眉头,煦王爷显然是认识他们的,或许他与这位夫人之间的过节就是因为这个,自己若是放他们离开,不是得罪了煦王吗? “大人,我家王爷现在边关打仗,这一战王爷与皇上、太子殿下筹谋了多日,相信用不了多久,王爷定能凯旋归来,届时若是让王爷知道夫人被大人扣在牢中,受了苦头,大人认为王爷会如何呢?”白录傲然说道。 比起煦王爷,赵王爷手里的权利更大些。这个道台自然心中有数。 “鉴于我家王爷与煦王爷之间的关系,我们不便与煦王爷有正面冲突,所以,道台大人可说是我们逃狱了。”呤月说道。 “呃?”两边平衡了一会儿,道台大人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走。 偏巧这时,洛子煦来了。道台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这下他不用纠结了。毕竟煦王爷就在眼前,而且性情不定。赵王爷兵权再大,他终究在边关,萧云夫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何,赵王爷会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而跟煦王爷起冲突,这个他确定不了。 “你们在干什么?”洛子煦对眼前的景象怔了一下。 “煦王爷。”道台弓腰行礼。 洛子煦环视一圈,目光最后定格在萧云身上。他甩在半路的人马现在已经到了临南,要拖住沉风他们几人带走萧云轻而易举。洛子煦半眯起双眼,冷然一笑,对袁侍卫说道:“传本王的人进来。” 须臾。那批人手一到,洛子煦一声令下,双方厮斗起来。他趁乱将萧云强行带走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萧云恼怒的问道。 “干什么?哼!”洛子煦拽着萧云的手腕,将她拖上了一辆马车。 袁侍卫尾随而来,询问主人过后,他驾上马车往临南城外驰去。 萧云被洛子煦点了穴道,坐在车厢里说不得动不得。心里的害怕逐渐加深。 “怎么,怕了?”洛子煦凑近萧云,讥笑道:“你不是仗着有皇兄和长轻撑腰,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萧云愤恨的瞅了他一眼,移开了视线。她不想看到这张扭曲的脸。 洛子煦不知从哪抽出一根鞭子,在萧云眼前晃了晃。 他要鞭打她? 萧云满眼鄙夷的笑笑。一点也不意外。变态的人,果然什么变态的事都干得出来。她早就猜到,自己难逃一劫。 “想求饶吗?”洛子煦把玩着手里的鞭子。阴森的邪笑道:“已经来不及了。” 不一会儿,马车到了城郊外,马蹄声缓缓停了下来。洛子煦将萧云拽了出去,甩手扔在一颗大树下。 “将她捆在树上。”洛子煦吩咐道。 袁侍卫骇然,难不成王爷是想在这里先要了夫人。再鞭刑一顿?同情的瞄了萧云一眼,他从车厢座位下面摸出一捆绳子。将萧云绑在了大树上。 “你领着马儿走远些。” 袁侍卫在心中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低下头道:“是。” 萧云无力的斜倚在大树上,看着袁侍卫远去的背影,心中的恐惧感一点一滴的加重。 不等她反应,洛子煦一鞭子已经飞速抽了过去。 萧云闷痛一声,细长的眉毛拧到了一起。 “哦,差点忘了。”没有听到萧云的惨叫,洛子煦感觉少了许多的快感。扫兴了一下,他忽然想起自己点了她的穴道,她想叫也叫不出来。于是上前一步,在萧云身上‘叭叭’点了几下。 洛子煦退后再抽一鞭子,鞭尾甩到萧云脸上,顿时一道红印子显现出来。这一下明显比刚才狠多了,但是萧云依旧没有叫痛。 “本王下手轻了?嗯?”洛子煦连抽了几下,都不见萧云吼叫一声,肚子的气反而越来越盛。 萧云虚弱的笑了笑,她很痛,全身都在痛,但是她不会喊出来。将痛苦喊出来,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这种蠢事,她不干! 她越是如此,洛子煦的力甩得越大。 “你这个贱妇!”洛子煦气得口不择言,一边打一边骂,十足一个怨妇模样。 萧云看他这个样子,真心好笑。她甚至怀疑,洛子煦是不是暗恋赵长轻或者有恋兄情节,所以才这么恨她?变态的心思,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鞭子飞舞了近一刻钟时间,萧云几欲昏厥,都被痛醒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皮肤暴露在外面,红红的血印纵横交错,看上去狰狞可怖。 她想起一个电视剧情节,里面有个女子,被养母打得皮开肉绽之后,又涂了蜂蜜在伤口上,然后让蚂蚁在上面爬行。那才叫蚀骨的痛、钻心的痒!自己跟她比起来,小菜一碟。 “你果真不痛?”洛子煦恶狠狠的问道。 萧云艰难的缓缓抬起头,大无畏的回视着洛子煦,一副面对敌人的折磨视死如归的决然。瞬间,她内心产生了一股自己就是刘胡兰的错觉。 “比起我心中的痛,你这点痛确实不算什么!”洛子煦眸子里染上一层氤氲,浑身莫名的散发出忧郁的气质。 萧云觉得自己快痛晕过去了,不然她怎么会产生错觉,看到洛子煦心疼的看着自己,流露出受伤的神情呢? 洛子煦攥着鞭子的手手背上青筋毕现,他在犹豫,在挣扎,到底是该继续,还是该放手? 第一百七十六章:决定 鞭子抽打的明明是她,为什么他却感到自己痛得无以复加呢? 她满身伤口,浑身鲜血淋淋,可是他眼前一片迷糊,看不到她的痛。他只感觉自己遍体鳞伤,心尖上不停得沽出血腥之苦。 洛子煦浑浑噩噩的抬起持鞭的手,萧云下意识的咬紧牙,闭上眼睛,将脸偏开。 看到她这个样子,洛子煦突然很后悔很后悔。 鞭子迟迟未落下,萧云无力的睁开眼睛,疑惑的看过去——洛子煦举着鞭子,手悬在半空中,紧紧的凝注着她。 这个变态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停了好长好长时间,远处隐隐传来群马疾驰的声音。两人微微一滞,同时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就在眨眼之间,洛子煦手中的鞭子被一道不明的力量打落。 紧接着,便是熟悉的呼唤声:“夫人——!” “小姐——!” 沉风几人用轻功带着秀儿急速向这里飞身而来,他们身后,是骑着大马带着一大群官兵的道台大人,以及洛子煦的人马。 袁侍卫闻声过来,站在洛子煦身后。 秀儿和呤月看到萧云被打得体无完肤,疼惜的惊呼一声,双双飞扑过去,一个帮她松绑,一个脱下自己的外衣为她披上。 “王爷,我家小姐到底跟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这般待她?”秀儿气愤得瞪向洛子煦,哭着质问道。 “什么深仇大恨?”洛子煦的内疚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愤然道:“她引诱本王的好兄弟,背叛本王,还恬不知耻的认为自己无错。论罪,你罪当万死!这条命,本王先给你留着。等皇兄他们回来,让你死得瞑目些!” “煦王爷,你太过分了!”白录和沉风生气的盯着洛子煦道。 “大胆!”袁侍卫挺身维护道:“王爷千金之躯,岂容你们横加指责?” 洛子煦甩袖转身,在不同的眼光注视之下迈上马车。 到了车上,他偏着身体对众人朗声说道:“太子玉牌流露民间一案事关重大,本王要带领五个嫌犯回洛京,等太子归来再当面对质。道台,你去准备一辆刑车,将他们关押好了。” “夫人伤势严重。已经晕过去了。我们需要给她清洗伤口,再上点药。”呤月无视别人,着急的对沉风和白录说道。 洛子煦的人马闻言。纷纷上前将他们围住。那么多的人,只拖延了这点时间,他们心里都明白,这几个人厉害着呢!如果不是这几人急于脱身追过来,他们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但是王爷在眼前。他们就算拼命,也得表现出不害怕的态度啊! “她暂时还不能死。道台,此事交给你办了。本王先回驿站,明早出发。”洛子煦残忍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袁侍卫领会了主子的意思,率领手下先行离开了。 沉风将萧云横身抱起,冷冷的说道:“我们回先前住的地方等大人。”然后蹲身一跃。眨眼间从道台眼前消失了。 “快快快,跟上。”道台眼前一阵恍惚,定下神后。他急忙爬上马背,挥着胳膊叫大家快点。 回到原来住的屋子,白录火急火燎的往自己屋子里冲:“我去找药。” “那我去烧热水。”秀儿急忙停脚,转身往厨房那里去。 几人忙碌了好半天,萧云终于幽幽醒来。 “小姐。你醒了?还痛不痛?”萧云一睁开眼,就听见秀儿关切的问候。 “有一种药膏。涂了之后身上不会留下疤痕,但是有很多药材这个季节不易采摘,待我集采齐了,就马上给你炼药。”白录急着安慰道。 萧云苍白的笑笑,无力的问道:“我脸上是不是留疤了?” 呤月忙摇头,解释道:“没有没有,脸上的伤口少,保护好了将来会褪掉的,就是身上的……” 提到萧云白皙的肌肤上纵横交叠的鞭痕,呤月不忍再说下去。那些伤口多且深,有些已经破开了,很难再复原。将来王爷看到了,肯定会心疼得不得了。他们保护不周,可怎么向王爷是好? 秀儿别开脸偷偷缀泣,她恨不得那些伤全在自己身上。 “那我的腿还在不在?嗯?”心里的阴影再次笼罩着萧云,她有些激烈道:“我到底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还在还在,都还在。”呤月宽慰的压住萧云的手,在上面按了按。惆怅的转头看向沉风和白录,他们皆是酸涩不已。她该是有多害怕,才担心到这种程度? “属下没能保护好夫人,还请夫人责罚!”沉风单膝跪地,请罪道。 萧云皱眉,用力说道:“快起来!你们快把他扶起来。我又没有断手断脚,只是受点伤而已,你们也太夸张了!”四肢健在,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运,没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至于那点伤,那些疤,萧云无所谓,“当是纹身好了。” “纹身?”几人茫然不解。 不过气氛总算是缓和过来了。 “小姐,秀儿现在去收拾收拾,我们连夜逃走吧?”秀儿说道。 “我们若是逃走,那可就真的说不清了。”呤月反对道。 沉风和白录赞同呤月的意思。 萧云扫了扫他们三人,心下明白,他们想回洛京。 “那我们该怎么办?”秀儿六神无主的看着他们。别看她年龄是几人中最大的,可是成天窝在统领府后面的小院子里,见到的人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遇到事根本拿不了主意。 “夫人意下如何?”静默片刻,沉风问萧云。 白录和呤月错愕,沉风这么问夫人,是想由着她吗?白录急忙说道:“我想起赵王府里还有几味可以用来制作祛除疤痕的药。” 秀儿担忧道:“那我们是要坐着囚车回洛京吗?小姐身体底子弱,现在又遍体鳞伤,哪能吃得了那风吹日晒的苦?” “回洛京吧!”萧云双眼没有焦距的盯着天花板,声音不大不小,语气却异常坚定。当她凭着回忆去勾勒那张倾世的容颜,心底有一股疯狂的思念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直觉,在她的身体里无法控制的蔓延。 等他们到了洛京,赵长轻差不多也该到了。 那时,再想别的事情吧! 现在,她只想看到他。 很想很想!!! 第一百七十七章:不是新欢 有了决定,沉风和白录即刻去找道台查看他准备的囚车是什么样的,看能不能做做改进,弄得舒服点。 翌日上午,萧云躺在露天的马车里,身旁坐着两个女伴不时的给她剥水果皮,她的身下垫着半米厚的被子,身上又盖着一层,只要她张张嘴,‘啊’一声,就有东西主动跳进她的嘴里,她闭着眼睛一边享受美食,一边任由微风亲吻自己的脸颊,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另外两个保镖在她们后面那辆囚车里,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保护着她的安危。 洛子煦瞟了萧云一眼,洁白的脸颊上赫然两道长长的红印刺痛了他。如同烙印一般,深深的留在了他心中。他没说什么,蓦然转身踏进了自己的马车。 道台一直送到城外,看着队伍缓缓离去,煦王爷没有任何责怪,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终于把这主给伺候走了。”道台默默的腹诽道。 一路上,洛子煦在队伍的最前面,萧云在后面,双方没有任何交集。北上之路,天气越来越寒冷,萧云身上的被子也一层一层往上加,她的左右还有两个好姐妹,三个人一个被窝,取暖足以。 这些取暖设施都是沉风去买的,那个牢笼对他来说形同虚设,煦王爷不管,他手下的士兵也懒得闹腾。 半个多月的路程,萧云吃着白录独家配制的药,一路昏睡,几乎没什么感觉就回到了洛京。进了洛京城,睡得迷迷糊糊的萧云感到一阵凉意扑面袭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便看到天空大雪纷飞。一片银装素裹。 记得去年冬日,玉容阁里从早到晚都烧着炭火,暖烘烘的,她整日躲在里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我们终究是回来了。”秀儿颇有几分感慨的说道。 萧云也有几分伤怀。是啊,她与这座城,终是有些缘分割舍不掉。微微一笑,萧云打趣道:“放心吧!有白录在,他不会让你的手再冻伤的。” “嗯,相信夫人身上的鞭痕也会完全消失的。”呤月带着希望附和道。 萧云摸了摸受过伤的脸。有白录在,那两道疤痕已经消失了,只剩下身上的……想起上次不小心看到赵长轻身上可怖的刀痕。他们这样,还挺登对的。萧云自嘲的笑了笑。 队伍缓缓驶入城区中心,路边的行人渐渐增多,呤月和秀儿放下在半途中搭上的遮风避雨的油布,以防大家真把她们当犯人看。 听着外面喧嚷的声音。萧云奇道:“外面冰天雪地的,怎么还那么多人?” 呤月脸上露出流光溢彩,璀然笑道:“定是王爷打赢御国的消息传来了。” “你怎么知道?”秀儿迷茫的问道。这些天她们吃住在一起,没可能呤月知道的,她不知道。 “我家王爷有多厉害,我自然知道。”呤月自豪的笑道:“洛、御两国这一战打了百年。王爷行战一向果决,不喜拖泥带水。得此机会,王爷定会一击即中。连胜追击,打得御国彻底认输。” “太好了!赵王爷上次差一点被他们害死,我们洛国百姓可恨死御国了。这一次,赵王爷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我们老百姓自然十分开心!难怪大冷天的街上还这么多人。”秀儿兴奋得手舞足蹈。然后莫名的问道:“赵王爷的腿是我们家小姐治好的,那我们家小姐是不是也有功劳?” 呤月点头道:“自然功不可没。” “那这样小姐不就可以功过相抵。没事了吗?” 呤月一愣,秀儿还没搞明白她家小姐和王爷之间的关系呢! 萧云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个傻丫头,还真以为煦王爷能将她定罪呢! 谈话间,队伍停了下来。 呤月掀开帘子一角,观察一下四周,然后收回视线,肃穆道:“是煦王府。” 萧云狐疑的皱起眉头,鄙夷的猜测,他不会是想自己回去休息休息,喝口热茶,把他们晾在外头挨冻吧? “恭迎王爷回府。”管家躬身,正欲开口,谢容嫣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她一出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她吸了过去。 只见一个淡粉色华衣裹身的美人儿踱着碎花步缓缓出来,她外披一件白色纱衣,脸上薄施粉黛,轻盈的身量在这冰寒的冬日里看上去楚楚动人,恨不得过去将她揉进怀中,好好疼惜一番。 “怎么才穿这点衣服,不冷吗?”洛子煦的身体追随着他的视线越过众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谢容嫣面前,一把抓住谢容嫣的双手,怜惜的看着她,嗔道。 “王爷不在,妾身总打不起精神。所以一直躲在屋子里。一听说王爷回来,妾身赶不及穿衣,便跑出来迎接。可还是王爷先到了。”谢容嫣压住心头的不快,柔声说道。 当初洛子煦一人南下,连告别都没有亲自说,派个人通知她便算了,她独身回到王府,越想越恼火,本想等他回来,冲他发发脾气,端端架子,希望他能重视她。可是,考虑到王爷在外颠簸,或许劳累,若是一回府便被那四个女人温柔包围,却见不到她,说不定也会赌气,去她们那里留夜,毕竟他是被人捧惯了的王爷。 所以,她还是来了。只是故意迟了些。 看到洛子煦对她的怜惜,她便可放心了。尤其是当洛子煦着急的脱下自己身上的裘衣,替她披上时,她高挑眼梢,有意地扫过精心打扮的四位夫人,有些后悔自己高估了这四个女人。 想与她争,哼,不自量力! 早已站在风雪中等候的四位夫人看到谢容嫣一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态,不由得怒火中烧。 这个女人,是她们的魔靥。 “好了,回去吧!”洛子煦拍了拍谢容嫣的手,跨上袁侍卫牵过来的大马,居高临下的对管家吩咐道:“本王要回宫复命,管家,你分派人手,先将他们软禁于心悦阁。如有人探访,不必拦着。” 伴随着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囚车的小门被打开了。 呤月先跃下车,然后将萧云搀扶下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又回到这个地方 原本出来迎接洛子煦的人见他走了,扫兴的正准备回去,听到‘心悦阁’三个字时,她们一愣,好奇的伸长脖子看着队伍后面那两辆怪车。 当她们看到下车的人是个女子时,包括谢容嫣在内,脸上皆然划过羡慕嫉妒恨。 王爷又纳了新人。 一阵失落过后,四位夫人脸上逐渐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她们十二万分‘同情’的看向谢容嫣,期待她的反应。 她们倒是无所谓,反正即使王爷不纳新人,眼里也看不到她们了。反而是心高气傲的谢侧妃,她仗着王爷的独宠在王府里横行霸道,如今王爷有了新宠,这王府可就容不得她横着走了。 谢容嫣扫了她们一眼,便猜出她们是想看她的笑话呢!慌忙收起脸上的情绪,展眉笑道:“是王爷的新欢吗?怎么还没进府,就被软禁了?” 她们谁也没有认出萧云,直到萧云快走到她们面前时,谢容嫣才抑制不住的惊呼了一声:“是你!” 萧云斜了她一眼,颇为无辜的说道:“我不是煦王爷的新欢,更不是他的旧爱。我只不过是一个,被煦王爷冤枉了的普通老百姓。” 管家和四位夫人同时瞪大眼睛,努力辨认这个女子的样貌。 倒是看门的那几个门卫先认出了她。 这不就是对他们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谢侧妃吗? 哦,不,是曾经的谢侧妃。 “谢侧妃?” 随着兰夫人的一声尖叫,他们终于认出了萧云。 不觉得更加惊讶,她的变化好大呀! 原来蜡黄的小脸现在光洁细腻,没有一点瑕疵,眼睛还是那双眼睛。不大不小,可是眼波里神采微漾,气韵十足,不点而红的唇紧抿着,被洁白如玉的脸色映衬出几分妖娆的魅惑,她的五官饱满莹润,柔媚中透着一抹稚气,整个人看上去清雅出尘,很有灵气。 连谢容嫣看了,也不由得妒上三分。 “我不是谢侧妃。我叫萧云。”萧云淡淡的纠正道。 若不是看见她身边的秀儿,她们当真以为这个并不是以前那个谢侧妃。 “王爷去临南,是为了你?”谢容嫣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去掩盖心中的赍恨和在意。 “凑巧而已。”萧云无奈的耸肩。“是我太倒霉了。” “那王爷为何带你回来?”兰夫人又气又恨的发问道。她还记着萧云曾经和她打过一架的事情呢! 萧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嗤道:“脑残呀你?说了是被他冤枉成囚犯了。”她也记得兰夫人当初打她打得最凶。 “你?”兰夫人不甘的提出了心中的疑问:“王爷会随便让一个囚犯住在心悦阁吗?” “他哪根筋不对我怎么知道?”萧云觉得越来越冷,语气自然好不起来。她嗅嗅鼻子,将身上的御寒斗篷裹得更紧一些,问管家:“你们给不给送炭火?不给的话早点说。我们自己去买。” 管家默默的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这谢侧妃确实是被休了,但现在又被王爷亲自接了回来,虽然王爷没有明说,可是哪有囚犯住在后院的,还是原来的那个院子?就冲着心悦阁一直空着。王爷一直有派人打扫这一点,他觉得,王爷将她软禁于心悦阁。其意思绝不简单。 “既是软禁,岂容你们自由出入?!”谢容嫣厉声说道。 她这话,摆明是不给了!这么冷的天,想冻死人啊?萧云不屑的白了她一眼,以前我不怕你。现在我有保镖就更不怕你了。萧云挑衅般的看着谢容嫣,故意大声说道:“沉风。麻烦你去多买点。” “是。” “你?”沉风应下之后,谢容嫣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看不到人了。她气得直跺脚,谢容雪显然没有把她这个女主人放在眼里。 “我们进去吧!”萧云完全无视别人,对呤月、秀儿和白录扬扬下巴,就大摇大摆的迈进门去。 管家偷偷扫了谢容嫣一眼,躬了躬身,忐忑的跟了进去。 四位夫人互相看了看,想讽刺,挖苦谢容嫣,都通通忍下了。这个谢侧妃最喜欢拿鸡毛当令箭,没事就自居为煦王府女主人,克扣她们的吃穿用度,罚她们这个罚她们那个,面子上她们得恭维她,暗地里她们对她也有些忌惮,不敢随便得罪。不过心底里,自然是最期待看着她失宠的。 静默了一会儿,谢容嫣漠视她们,转身进去了。 四个女人终于可以放下心,笑嘻嘻的开始说风凉话。 “哎,这府里头有两个谢侧妃,可真是有趣了!” “谁是笑到最后的‘谢侧妃’,未尝可知啊!” “我看还是‘夫人’的头衔稳妥些。” “王爷回来就有好戏看了,我们快回去准备准备。” “对对对,我们快些进去,外面冷死了。” 进了王府后院,里面的一草一木和记忆中的片段不停的重叠,秀儿看看四周,不由得幽叹一声,道:“想不到我们又回来了。” 萧云随着她的视线看看周围,并没有太大的感觉。秀儿呆在这里很长时间,她才在这里住过几天而已。 “冻死了冻死了。”进了心悦阁,萧云抖抖身上的雪花,嚷嚷大家快点准备东西,等沉风一回来就点火。 呤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寻找铁盆等工具,指尖无意地滑过桌面,竟没有一丝纤尘。不禁诧异,萧云以前住的地方,还有人每日打扫。 东西找齐没多久,沉风回来了。不到半个时辰,空荡荡的心悦阁就取上了暖,萧云哈着热气,放心的把一直缩着的脑袋展开。 坐了一会儿,外面有声音传进来。 “侧妃娘娘传谢夫人问话。” 把守的护院非常为难的说道:“王爷走前下令,将他们软禁在此,不得出去。” “可王爷也说有人探访,不准拦着。王爷的意思,不就是只要不出王府就行了吗?!这么冷的天,难不成要让侧妃娘娘亲自过来?冻出个好歹来,你担当得起吗?” 景儿越过他们,大步跨进了心悦阁。 看到萧云,景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稍纵即逝,她对萧云福了福身,语气颇为客气的说出了来意。 第一百七十九章:一封情书 秀儿不服气的出声维护道:“就她冷,我家小姐不冷吗?” “秀儿,出了阁的女子,便不能称为‘小姐’的。”景儿严肃的指正道。 “我……”秀儿被景儿的厉眼一瞟,顿时有些害怕。 据说被某个人欺负惯了,以后不管变得多厉害,再见到那个人时总会有点害怕。 “我们爱怎么喊怎么喊,你管得着吗?”萧云爱理不理的瞅了景儿一眼,对秀儿说道:“别搭理她!” 景儿垂首,她似乎有些怕萧云。 安静了一会儿,萧云看景儿单薄的站在那儿,不声不响的等着她的答案,好像不跟她走她就一直站在那儿似的。萧云无奈的‘哎’的叹了口气,体恤她做为一个丫鬟的为难之处,便好心告诉她:“你回去吧!告诉谢容嫣,我没话跟她说,即便她亲自来了,也未必见得到我。因为我不想看到她。” “夫人还是随奴婢去一趟吧!两姐妹,哪、哪有隔夜仇?” 这话连景儿自己都觉得牵强,更何况萧云?! 萧云最讨厌这种得寸进尺的人了,她不客气的道:“你不想走就去外面站着,别在这里碍我们眼。” “夫人?”景儿乞求的看向萧云。 “呤月,把她扔出去。”萧云干脆道。她已经够客气了,呤月是女孩子,对女孩子下手会轻些,如果她让沉风去扔,也许沉风会把景儿扔飞出去。 呤月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景儿面前。 萧云最后一次问道:“给你最后一次选择,是自己走,还是让别人帮你一把?” 景儿瞄了瞄一脸冷漠的呤月,迟疑片刻,终是掉头自己走了。 “来来来。别被外人扫了兴,我们来玩游戏。”景儿一走,萧云立马笑吟吟的招呼其他四人围坐在火盆边。 谢容嫣得到这样的回复,纵然气不过,但是要她自毁身价亲自去见萧云,那是不可能的。自从上次洛子煦带她搬进皇宫住了数日,她便一直以正王妃自居。因为从来没有哪个偏室,可以与王爷留宿宫中。 那个权力,只属于正妃。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压住心中的好奇。等王爷回来再说。 住在偏院的四位夫人可按捺不住,她们久不见王爷回来,第二日清早便相约一同去了心悦阁。 不过沉风和呤月在前门拦下了她们。 “好大的架子!王爷都允许我们探访。你们算什么东西?” 沉风和呤月训练有素,对几位夫人的责难充耳不闻,面无表情。 “你们?”四位夫人气愤,两个下人就能将她们打发了,未免太没面子了?她们命令看守的护院拉开他们两个。 沉风和呤月漠然冷笑。护院还没靠近他们,便被他们的掌风推远了。 “你们?!”朱夫人气急败坏,拼命跺脚。 秋夫人伸出兰花指指着他们,忿忿然道:“我们先回去,等王爷回来收拾你们。” 晚上,煦王爷没有来。萧云倒是意外的收到了一封来自远方的信。 呤月神秘兮兮的跑进卧室,将一封信递到萧云眼前。 “这是什么?”萧云双目迷茫的看着呤月。 呤月微微一笑,郑重的说道:“是王爷设法从边关传来的。” 萧云闻言。浑然一怔,几乎是颤抖的从呤月手中接过那封信,带着五味俱全的心情将它打开。 信上说:我率大军与敌军经连番厮斗,终于先日攻入御国宫殿。御国君王挥刀自刎于王座之上,一切皆在我运筹之中。这场硝烟终于彻底结束了。太子早已通过书信与皇上谈好两国和平条约,诏书也于今日送达。为免意外。我须留下协助太子,先辅佐御国新君登基,再与其签下归降条款,便可归来,至多一月。 自别后,不至关内,即思卿如狂,奈何国难重责在身,不可往回。虽分别多日,天地可鉴,轻恋云心意不变节,盼云之心亦不曾改。 信的内容皆是白话文,他知道,她最不喜欢读那些咬文嚼字的文言文体,所以体贴的全部用白话文来书写。不过后面一段话…… 想起赵长轻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他可不像是会说甜言蜜语的人。应该是沉风他们几个将她与洛子煦的事情传了去,赵长轻担心她会改变心意,所以就…… 他是紧张她的。 萧云心头一甜,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抬头瞥见呤月微笑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双颊绯红,不好意思起来。 “王爷说了什么把夫人逗得这么开心?奴婢跟随王爷那么久,可不见王爷哄过女人。”呤月调侃道。 萧云口是心非的说道:“他打完仗闲得慌,就给我这个老朋友写封信问候一下而已嘛!” 呤月笑了笑,女子家面对这种事,总是会害羞的。 “对了,你认识他那么长时间,一定知道他身边有过多少个红颜知己吧?” 呤月收起笑脸,低下头正色道:“王爷的私事,我们做下人的不便胡言。夫人若想知道,可等王爷回来,亲口相问。” 萧云的心倏然一梗,如果没有,呤月不可能这样回答的。一定是有,她才怕自己说错了话,所以让她自己去问。 “夜了,夫人早点歇下吧!”呤月退了出去。 萧云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灌了自己一身冷气,混沌的脑子稍感清晰了,她才将窗户关上,回到床沿边坐下。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再见他一面。如果上天愿意给他们一段风花雪月,让她好好体验一下恋爱的酸甜苦辣,那再好不过。 最终能否走到一起,已经不要紧了。她想要的是过程。上辈子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她没来得及享受人生就挂了。如今老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还附赠爱情,这一次,她要随着自己的心,肆意的潇洒一回。总不能活了上、下两辈子,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吧?那就太遗憾了。 接下来的日子,萧云安心的住在心悦阁里,闲来无聊就和他们几个打牌,或者练字。那几位夫人不死心的连来了十天,萧云都避而不见。洛子煦却是一直没来过,听说他进宫复命一直没回来。久而久之,那些女人也懒得来了。 第一百八十章:还有长轻 一个月的时光匆匆过去,萧云在心悦阁跟他们四个人过了一个冷清的年,又过了正月十五,期盼的人仍然没有如期而至。萧云心中的不祥感逐渐扩大,她不断的问沉风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一开始沉风会说,他出去探探消息,后来,他索性保持缄默。萧云怎么问,都问不出话来。 “王爷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你要急死我们啊?你再不说我可自己出去问了。”白录急切的问道。他从沉风的表情中判断出他已经打听到了消息,却故意隐瞒着。 呤月也看出来了这一点,她不明白沉风在隐瞒什么,但是她明白,既然沉风选择不说,那必定是不利于夫人的消息。 “沉风,你对她的担心,是不是过甚了?”屋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消失了许久的洛子煦终于出现在了萧云面前。 萧云看到他,顿时感觉眼前一亮,他一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奴才职责所在,王爷过虑了。”沉风面色白了三分,目光若有似无的扫了萧云一眼。 洛子煦冷冷一笑,厉声道:“是吗?不过本王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不该有的心思,趁早收起来!” “奴才自有分寸,从不敢逾矩,这句话,提醒王爷自己倒是比较合适。”沉风不客气的回击道。 “本王什么心思,你一个下人竟敢随意揣测?活腻了你!”洛子煦冷声说道。 萧云厌烦的瞪着洛子煦说道:“煦王爷,以你的素质我就不要求你能尊重我们了,至少麻烦你,不要‘下人’长‘下人’短的,我们都有名字的好不好?” “你这般护短,难怪这群下人没规矩!” 萧云不屑一顾:“他们有没有规矩,你管得着吗?” “你!”洛子煦心中一火。双眼死死的盯着萧云。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能惹他不快? “宫里近来是不是有许多事?所以你忙得脱不开身,对吗?”萧云无视他的愤怒,陡然话题一转,问道。 洛子煦对萧云的跳跃思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旋即邪恶的笑道:“是很忙。想知道本王都忙些什么吗?” 萧云点点头,一副很想知道的眼神瞅着洛子煦。 “那好。”洛子煦走进内室,“你跟我来,我们去里屋叙话。” 萧云不怕跟他去。反正有呤月和秀儿一直陪伴着她。 到了内室,洛子煦睨了呤月和秀儿一眼,慢声说道:“本王想单独与你说会儿话。你遣开她们二人。” “她们与我形同姐妹。我没什么事不能跟她们说的。”萧云认真的说道:“如果你不想告诉我,我大可以让白录出去打听。” 言外之意,你别想用消息跟我交换什么条件。 “本王已在王府里设下了天罗地网,纵然他们武功再高,也难免死伤。你若不在意,姑且一试。”洛子煦肯定的语气像是拿准了萧云不会用他们的性命开玩笑。 “有必要兴师动众的吗?”萧云讥笑道。“太子殿下回来了没有?” 洛子煦专注的看着萧云,缓缓说道:“皇兄前日刚回,还有许多朝务要忙,又要忙于立太子妃一事,所以本王还没来得及问他玉牌之事乃真假。” 萧云微微一怔。那个如玉般温润的男子终于要结婚了。他能幸福,她由衷的替他开心。如果逃不了政治联姻,那衷心的祝愿那个未来太子妃是个性情纯良的女子。 “很失望?”洛子煦挑眉问道。 萧云敛回笑容。瞥了他一眼,不屑回答他。 从她云淡风轻的神情中,洛子煦看出她并不在意此事,洛子煦试探的继续说道:“还有长轻,他与皇兄同日大婚。本王这阵子为了这两件事可忙坏了。好不容易得闲。” 闻言之,萧云脸容一僵。瞬间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洛子煦瞳孔一缩,原来她在意的人,是长轻。 呤月眸子微微讶异的闪烁了一下,难怪沉风不敢说出来,原来如此。秀儿懵懵懂懂的看看萧云,隐约从她的表情中读懂一丝伤心。 “痛吗?”洛子煦嘴角漾出一抹邪恶的笑意,拿出两张皱巴巴的纸,扔给萧云,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 萧云迷茫的看了看洛子煦,恍惚的打开那两张似乎曾经被用力揉成一团的纸,定神看下去,一股被羞辱的感觉不禁油然而生。 原来他一直怀疑她是奸细,一直在调查她,不断的试探她。他对她所有的好,都只是个幌子,是为了蒙蔽她,取得她的信任,确认她的身份。 她终于恍然,难怪那段时间,他总会无意的问她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原来是他故意的。 萧云的脸上因为愤怒而覆满了煞气,看上去非常可怕。 “夫人?” “小姐?”呤月和秀儿担心得喊道。煦王爷到底给她看了什么? “被人欺骗的滋味如何?”洛子煦走近萧云,咬牙说道:“当初你三番两次的戏弄本王,知道本王有多生气吗?” 萧云灵光一现,她骗他,是为了自保。那么赵长轻骗她,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吗? 洛子煦抬手捧起萧云的脸,沉声说道:“你以为自己算什么?可以愚弄本王,同时迷惑皇兄与长轻,是不是觉得很自豪?殊不知,自己完全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他没有玩弄我。”萧云一把打开洛子煦的手,直视着洛子煦,坚定的说道:“我在那个非常时期出现在他身边,我们又不认识,他怀疑我很正常。” “呵,你倒会自圆其说!”洛子煦点点头,还不死心?好,看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那你想不想参加他的婚典?本王可以带你去。” 他的婚典? 萧云脑海中出现一个画面,当主婚人问那个新娘,你愿不愿意嫁给赵长轻,这辈子只爱他一个人时,她忽然在人群中举手大喊,我愿意。然后赵长轻脸上划过惊慌失措的表情。 不对,他对她的那些好,只不过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而已,所谓情意,都是假的。他又怎么会惊慌失措呢?他只会得意的大笑,这个傻妞,真是好骗。 第一百八十一章:未过门的妻 等等,她怎么这么蠢,洛子煦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萧云自嘲的笑了笑,转而轻松的对洛子煦说道:“好啊,到了那天,劳驾王爷了。” “你,不信?”洛子煦错愕。 萧云耸耸肩。 “几年前,他在边关结识了一位女子,两人落入山崖,单独相处了一夜,后来长轻得知她是御国一位小郡主,因为御国前皇后的宠爱,被赐了公主身份。碍于家仇国恨,他们没能走到一起。如今那位公主的父王荣登王位,公主主动提出和亲,指明要嫁于长轻。” 主动?好勇敢!如果不是跟赵长轻确有旧情,她能那么自信赵长轻不会拒绝她,那么坚定的一直不嫁吗? “呤月,你追随长轻多年,这件事,你也知道的吧?”洛子煦斜着呤月,问道。 萧云转头看向呤月。 呤月看了萧云一眼,不自然的偏开了视线。她不但知道,她还认识那位婉露公主,两人来往的信件,皆是从她手里传出去的。 萧云了然于心,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一点:“那他是去御国接亲了,还是在自己的王府里准备迎亲?” “御国乃战败国,自然是和亲公主前来。为表两国交好的诚意,御国新君会亲自将和亲公主送来,主持这场婚典。” 萧云目光涣散,喃喃道:“也就是说,赵长轻早就回来了?” 那她还在这里等什么? “你这个下堂妇,连乡间野夫也不愿意娶你,还痴心妄想嫁给长轻?!”洛子煦捏住萧云的下巴,讽刺道:“愚不可及!” 萧云不悦地抬眼与洛子煦对视,字字有力道:“你堂堂一个王爷,一遍又一遍的用言语来羞辱我。你真的很变态,很扭曲!乡间野夫愿不愿意娶我关你什么事?” “哼!与本王说话的口气还这么强硬?”洛子煦嗤笑,手上的力度因为生气而加重,“你是不是以为,不做他的正妃,还可以做他的侧妃?他一直都是你的靠山?告诉你,以你下堂妇的身份,别说是侧妃,就连妾氏你也别想,姑姑绝不会让你进赵家的门。洛京没有容你之地。你最好识相一点。” “疼啊!”萧云吃痛的抱住他的手,想将他的手拿开。可是洛子煦死死捏住她的下巴,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煦王爷。请你放开夫人。否则,奴婢要动手了。”呤月上前一步,说道。 洛子煦不屑一顾,“以为长轻给了你两个贴身随从,就是重视你吗?” “王爷。王爷,求您快放开小姐。”秀儿吓得跑上前,跪地求道。 “秀儿,别求他。”萧云用力挣扎的吐出几个字:“他不配。” 一个‘配’字喷了洛子煦一脸口水,他厌恶的猛然放开手,退后几步。从腰间拿出一块丝绢擦脸,咒骂道:“谢容雪,你这个恶心的女人!” 萧云一手拉起秀儿。一手赶紧揉下巴,嘴上还不停的还击:“出手打女人,你才是恶心的男人。全天下最恶心的男人就是你了。你有本事去战场上打天下呀!打女人,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股久违的感觉顷刻间击中洛子煦的内心,萧云一边揉着下巴一边破口大骂。明明是凶神恶煞的,可他却突然觉得她撒泼的小模样十分可爱。他看着萧云。莫名的笑了。 说她一句,她能顶十句,这个不就是谢容雪嘛!她还有力气回骂他,说明长轻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并不重。 “呤月,你们几人回去吧!煦王府不缺下人。”洛子煦直起身体,神情认真的对呤月说道。 呤月垂首,坚决道:“没有我家王爷的命令,奴婢不能私自离开。” “长轻忙着迎娶公主,府里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哪还有空派人传唤你们回去?” 呤月不再说话,也没有动。反正没有接到主上的命令,她绝不离开。 洛子煦料到了她会坚持,既然如此,他也不勉强。他抿嘴一笑,借转身之际,挡住呤月的视线,搂着萧云的肩膀转了个身,在萧云反抗之前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而后悠然的说道:“你不回去,出去也行。本王还有好些话,要与雪儿叙叙。” 萧云呆愣愣的眨了眨眼睛,这个混蛋,又点了她的穴道。呤月啊呤月你可千万不能走,让变态王为所欲为! “小姐?”秀儿试探的歪着脑袋看萧云,被洛子煦一个厉眼吓退了回去。秀儿又看了看呤月,呤月皱眉,前后为难。 “这是煦王府,你一个赵王府的下人,想在煦王府里造反吗?”洛子煦黑眸冷冷的盯着呤月。 “奴婢……”呤月心中焦急,她到底该怎么办? 考虑许久,呤月转身,决定出去和沉风他们商量一下。走出三步,她忽然感到侧面吹来一抹诡异的风,一道暗涌急速的从她眼前划过去,冲向她身后。顷刻间,屋子里灌进一股旋风,大家自然的眯上眼睛,伸手遮挡。 风停下,大家睁开眼睛,诧异的左右搜寻,最后发现房间里多出一个人,在屋子的一隅,孑然一身矗立而站。他一袭黑衣覆身,长发随意披散身后,冷峻的面容上有着精工细琢般完美的五官,他身形高大,面色沉静,深邃的眼眸亮如晨星,仿佛降世的谪仙,带着神秘的气息和妖魅,飘然而至。 秀儿不由得看痴了,嘴巴情不自禁的张成了一个圆形。天哪,老天显灵,有神仙下凡来救小姐了。 洛子煦半眯起双眸,冷冷的盯着他。 外面那么多守卫,他却没有惊动一草一木,如入无人之地的直达目的地,好强的侦查力,好厉害的轻功! 呤月大喜过望,慌忙跪地拱手道:“奴婢参加王爷。” 赵长轻的双眸紧紧锁在那个背影上,冷冷的说道:“护主不周。” 呤月肃目:“奴婢该死。” “你带他们先行回府,稍后再领罚。” “是。”呤月起身,过去拉起木讷的秀儿,退了出去。 “你来有何事?”洛子煦一脸不欢迎的说道:“我记得我们前日才在宫里叙过。” 赵长轻冷着脸说道:“前日,你没有告诉我私自将她藏在了府里。” 自从他回来后,沉风便和他断了联系,他明知萧云就在洛京,在煦王府里。可是,当他问子煦时,子煦却说没有。他派人将洛京每一个她可能出现的地方找遍了,最后才得知萧云仍然被关在这里,外面守卫重重。 子煦到底藏了什么心,他终于了然。 “我府里藏了什么人,有必要告诉你吗?” “别人我管不着。”赵长轻的视线越过洛子煦,紧紧的看着萧云的背影,柔声说道:“云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你未过门的妻子,应该是婉露公主。”洛子煦笑着指了指萧云,郑重的说道:“她是我的侧妃,谢容雪。” 赵长轻眼眸闪了闪,“那是以前。现在,她与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希望你不要插手。” “雪儿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我们两人之间的瓜葛,可不是说断就能断掉的。长轻,我也希望你不要插手我的家事。” “你的家事,我没兴趣。但是云儿跟你的关系,你说了不算。”赵长轻迈步走向萧云,“云儿,跟我回去吧!” 洛子煦失望的看着赵长轻,质问道:“长轻,我说了,她是我的妃子,你果真要为了一个女人,与我翻脸吗?” “如果你不想为了女人跟我翻脸,就不该将我未过门的妻子软禁在你的府里。” “长轻,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那婉露呢?你打算让她们做平妻?”洛子煦好笑道:“她是被我休掉的侧妃,是个下堂妇,洛京谁不知道?你认为姑姑会让她进门吗?还是你打算将她偷养起来?也对,你可以为她置一处宅院,让她做那个宅院的女主人,这也算是妻子。” 赵长轻摇了摇头,严正的说道:“我从没有想过将她藏起来。” 洛子煦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长轻,你可想清楚了?她根本见不得光,即便是我想反悔,也只能将她偷偷藏起来,否则一定会被世人笑死。而你,我们的英雄,洛国的战神,你若将她公诸于世,你会名誉扫地。太学大人,姑姑,父皇,他们通通都不会答应。你要为了她,背弃天下吗?” 赵长轻双唇紧抿,缓缓的垂下眼帘。 “婉露公主身份高贵,让她与一个下堂妇共侍一夫,这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也等于是对御国的侮辱。父皇很想与御国建立邦交,你若那么做,那些在战场上死掉的士兵就白死了。” 赵长轻不在乎名誉,不在乎地位,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是他在乎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士兵们的性命。 “你与婉露已经没有了阻碍,就不要再留下遗憾了。好好珍惜眼前人吧!” 赵长轻沉默不语。 此时此刻,萧云真的非常庆幸自己被点了穴道,动动不了,喊喊不出声音来。不然,她一定会控制不住痛哭失声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相见心悦阁 饶是脸皮再厚的女子,相信被人这样一番谩骂后也会痛哭流涕。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被谢容嫣和二夫人欺负,被变态王打骂,被那四个女人羞辱……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却成了万人唾弃的对象,被人瞧不起,连追求幸福的权利也被无情的剥夺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萧云感到难以抑制的委屈,非常难受。 为什么,从小到大,从现代到古代,不管交换了什么身份和背景,她始终都得不到幸福?是她的要求太高了吗?还是她本就不该对赵长轻有任何的奢望? 有没有一个人,可以珍惜她如生命,爱护她至死方休? 萧云慢慢的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滑落。 “我会放弃……”赵长轻毅然抬眸,开口刚说了几个字,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通报:“王爷——!” 袁侍卫从外面进来,道:“王爷,泓太子殿下驾临。带了许多人,我们拦不住,属下只好慌忙赶来汇报。” 话音方落下,便听到有人在外面呵斥道:“你们这群奴才看清楚了,此乃当朝太子,太子殿下的驾你们也敢拦?” 有个侍卫飞速的跑进来,跪地说道:“王爷,太子……” “滚!”洛子煦厉声喝道。他蹙眉斜了萧云一眼,甩袖上前去迎接,“皇兄,你怎么来了?” 瞟了他一眼,太子看向赵长轻,低低的唤了一声:“长轻。” 赵长轻面色无波的问道:“你来找子煦?” 太子摇了摇头,环顾一周,视线触及那个娇小的背影时停顿了片刻,旋即收回来,慢声道:“我是来找你的。在赵王府等了许久,见到沉风他们回来,才知你在这里。” “我现在有要事在身,别的事晚点再说。”赵长轻说道。 太子点了点头,道:“不是什么急事,先放一边也无妨。” 洛子煦颇为怨恼的瞥了瞥太子,道:“那也让人来通报我一声,我好出去迎你的大驾。这可是我的后院,你们说来就来。” “你去别人的府上,尤其是长轻的后院。说闯就闯,何曾通报过?”太子莞尔道。 洛子煦语塞,又不满的嘟囔道:“长轻以前不是没有娶妻立室吗?腿脚又不方便。我直接进去省得他跑一趟。以后他娶了婉露公主,我绝对不会再那么没规没矩的,传到御国去可不好。倒是你们,一个太子,一个大将军。竟然私闯好兄弟家的后宅,传出去不怕被人笑吗?” “只要你不说,谁敢乱嚼舌根子?”太子语气微冷道。 洛子煦无言以对。 太子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目光转移到萧云的背影上,温声问候道:“萧云,许久不见。” 一句老朋友般的问候。如同一束阳光照进萧云阴冷的世界里,想着他温和的凝注着自己,带着浅浅的笑意。萧云感到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萧云?”太子见萧云岿然不动,狐疑的问道。 “她一个妇道人家,怎好见外间的男子?她背着我私下结识别的男子,已是失德,怎还有颜面面对你们?你们还是走吧!不然。我看她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洛子煦凉凉的说道。 “听说她因为玉牌一事被你软禁了,那块玉牌。是我强行给她的。”太子沉声说道:“她没有任何过错,你不该软禁她。” 洛子煦笑笑,从怀里掏出玉牌扔给太子,说道:“估计她也没那个胆量去偷。这儿是心悦阁,她嫁进煦王府后,便一直住在这里,若是罪犯,我怎么可能将她软禁于此?外面的守卫是用来保护她的。她若想出去,没人敢拦她。” 太子牢牢握住玉牌,心中有微弱的失望,它最终还是回到了他这里,与她再无缘。片刻的失神后,太子迅速收拾好心情,严谨的问道:“那你给她什么身份,重入煦王府?” “若她饿死街头,传出去对统领府、煦王府都没什么好处。她怎么说也曾是我的女人,煦王府会负责她的生养死葬。至于位份,已经被她的妹妹取而代之了。她若在这里安分守己,将我服侍好了,过个几年,我会上报内务府,给她个夫人的头衔。”洛子煦既是回答太子,也是对萧云说。 不过,这些话只是为了让太子和赵长轻死心而说的场面话。他根本不会去碰别人碰过的女人,也无法原谅谢容雪的背叛,他要将她囚禁一辈子,让她此生暗无天日,让她知道背叛的下场。位份,头衔,她这辈子也别想! 洛子煦说话间,赵长轻的瞳孔猛然紧缩,双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 “萧云,你可愿意?”太子对着萧云的背影问道。 沉寂了须臾,洛子煦说道:“她不说话,自然是默认了。已经被休弃,我肯对她的后半生负责,她自当感激涕零。”说着,他抬脚跨到萧云面前,伸手揽住萧云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报复般的看向赵长轻。 赵长轻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他跃身飞到他们面前,一把推开洛子煦,然后抓住萧云的手臂,将她的身体扳过来。 动作间,赵长轻发觉萧云的身体有些迟木,眼眸里不禁闪过一丝讶异,站定后,他抬头欲问萧云是否身体不适,触及她脸上的泪光时,赵长轻的心猛地一颤,浑身怔悚。 “你?怎么哭成这样?”太子看到萧云满脸泪花时也吓了一跳。 赵长轻震怒,转身一把抓住洛子煦的衣襟,目光冷冽的盯着他,质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洛子煦迷惑的看向萧云,才知道她哭了。看她洁白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洛子煦心里霎时涌起一抹内疚,只是一瞬间,那股内疚即被愤怒所掩盖。怎么,听到长轻和婉露公主的婚讯,难过了吗? “别哭了。”太子柔声劝道:“你如实告诉我,子煦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今日我在这,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说完,他从窄袖里抽出一张丝绢,递给萧云。 萧云转动双眸,敛干眼眶中的泪水,对太子眨了眨。 太子一愣,萧云梨花带雨的俊脸上镶嵌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睫毛上面泛着点点星光,粉嫩的小脸晶莹剔透,煞是惹人怜爱。太子不由得心神一动,情不自禁的抬起手,亲手为她擦拭泪痕。 丝绢距离萧云的肌肤还有分寸时,太子的手忽然被一股外力拦住了。 “还是不烦太子代劳了。”赵长轻风一般的闪身到萧云身边,想起刚才拉着她时的感觉,赵长轻试着在她身上点了几处。 果不其然,身体僵直的萧云终于有所动作。 “原来是被点了穴道。难怪哭成这样都没有一丝声音!”太子试着用淡淡的语气来掩饰落寞的情绪。 赵长轻抬起双手,轻柔的抚摸萧云的脸颊,自责的说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洛子煦冲上前一步,试图拉开他们,太子跨步过去挡在了他面前,态度十分坚决。洛子煦怒然瞪着太子,冷哼了一声,恨恨然的立直身体。 萧云仰起脸看向赵长轻,认识他那么久,她第一次仰视他。他好高大,几乎高出她一个头,伟岸的身躯足够替一个女子遮风挡雨,但是只够一个。萧云垂下视线,看了看他的腿,然后轻轻的将他的手从她脸上拿开,往后退了退,疏离的看着他,平静的问道:“你的腿已经完全能够行走自如了,对吗?” 赵长轻深邃的注视着萧云平淡的脸容,她清澈的水眸里没有一丝涟漪,静静的看着他,不含任何情感,他的心没来由的一慌,愣怔的答道:“是。不论行走或是用武,都已无碍。” “那就好。毕竟受过伤,阴冷天可能还会不舒服,你要多注意保暖。”萧云像个医生般尽责的认真交代道。 “有你在我身边,什么痛我都可以忍受。”赵长轻直白的说道。 他的表情很认真,一丝不苟,萧云被他的深情灼热了,什么怀疑在顷刻间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如此优秀的男子,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她想独占他全部的注意,是否太贪心了?能拥有这一瞬间的倾注,她已经很满足了。 两人默默的对视了许久,萧云施施然一笑,轻声说道:“之前我便说过,我曾受过一位朋友的照顾,来到你身边,只因她希望我以帮助别人来还这段恩情,如今你双腿已愈,我该离开了。” 赵长轻深眸闪了闪,仿佛不能接受她的话,微微摇了摇头,“你对我,毫无不舍么?” “我们相处那么久,我当然舍不得你们了,呤月他们肯定也舍不得我。”萧云故作轻松的说道:“可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想分开久了,自然就淡了吧!” “你收了我的发簪,便是我的人。”赵长轻沉着的说道。 发簪? 第一次送的发簪,在山上混战时弄坏了。第二次,那天夜里,他走之前将发簪诺言般郑重的插进她的发间…… 第一百八十三章:你走不掉的 那根发簪,被她留在了赵王府,收在书房里。她想等他回来,正式为她戴上。 赵长轻记得那个诺言,可是他不记得她曾说过,绝不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或者他一直认为,她只是在开玩笑,真的遇上一个肯娶她的人,她会马上扑过去,管什么底线原则。 “那根簪子就在你赵王府,书桌的抽屉里。它太珍贵了,我想只有公主的身份才配得上它。” 赵长轻看着萧云:“我与婉露公主的婚事,关系两国建交,你就不能……” “不能。”萧云态度决绝。 “不管我娶谁,我许你正妻之位的诺言永远不会改变。若你容不下她,我可以不娶。”赵长轻紧紧的注视着萧云,认真的说道。 萧云苦笑,他为她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在她与公主之间毅然选择了她,她是不是应该感动得哭?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堵得好难受? “难道你要让和亲公主做妾?”一旁的洛子煦按捺不住插嘴道:“赵长轻,你是不是被蛊惑了?” “长轻,这件事不是你个人能决定的。”太子严肃的说道。 看吧!她还没说话呢!就有人跳脚了。 在他们看来,她根本配不上他。甚至赵长轻,可能也是这么认为的。 赵长轻不理会他们,视线一直停留在萧云身上:“若皇上执意命我娶公主,我可以放弃官职。如此,你可还有顾虑?” 萧云垂下睫毛,幽幽转身,叹道:“在你们眼中,我一定很自以为是吧?我是残花败柳,身份低贱。样貌平庸,无德无能,遇到像赵王爷这般出色的男子,还让我做正房,这简直就是一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应该感恩戴德才是。赵王爷,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帮你治好了双腿,你理应给我一个依靠,当做报答?然而。我居然还不让你娶别的女人,我简直不可理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洛子煦当即露出一副‘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难道不是吗?’的表情。 “我从未如此想过。”赵长轻摇头说道。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男人三妻四妾是这个时代所需,我不认为你错了。”萧云带着嘲讽的笑容,慢慢说道:“但是。我也有我的坚持,我萧云,绝不和别人分享同一个丈夫。你们说我疯了也好,说我不识好歹也罢,我的态度,绝不动摇一毫。” 他们没有受过同一种教育。没有同一种观念,他们不懂她,她不怪他们。但是让她接受他们的思想。她做不到! 顿了顿,萧云蓦然转头看向洛子煦,问道:“煦王爷,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洛子煦一愣,“你。要问什么?” “如果你此生都娶不到谢容嫣,心中是否永远都有一个位置放着她?将她视为一辈子的遗憾?” 洛子煦皱眉想想。的确如此。得到之后未必见得有多好,但是没有得到之前,心心念念的总想得到她。 萧云苦涩一笑:“赵王爷,你与公主缘分未尽,即使你不娶她,我也接受不了你跟我在一起时,心里留个空给别人,偶尔不经意间,失神的去思念那个女人。” 一想到他们曾经独处过一夜,赵长轻望着远方出神时可能也是在想着那个公主,萧云就感觉心被生生的剜了一下。 “我与婉露公主并非你想的那样。”赵长轻受伤的看着萧云,澄清道:“御国有公主和亲是政改必然,这不会影响到我对你的心意。既然你不同意,我会上书申明,拒绝迎娶。” “你疯了?和亲一事已定议,岂容你胡乱更改?满朝大臣一个都不会同意。”太子着急阻止道。 “你到底给长轻下了什么**汤?”洛子煦冲上前去,想揪着萧云质问。被赵长轻伸手打开了。 太子过去拉住洛子煦,道:“你安分点,这件事轮不到你插手。” 他一回朝,洛子煦就急忙将手里的朝务交回给他,所以不论国事,还是长轻和萧云的事,洛子煦都是一个无权过问的局外人。 洛子煦忿忿然脱口而出道:“谢容雪是我的女人,怎么不关我的事?” “她已经不是谢容雪。”赵长轻沉下脸色,用警告的眼神瞟向洛子煦,“更不是你的。” “那也不是你的。”洛子煦不甘示弱道。 赵长轻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着萧云,一字一顿的说道:“迟早有一天是。” 场面有点混乱,太子无法,只好将希望转移到萧云身上:“萧云,和亲公主指名嫁给长轻,若他拒绝,父皇一定会龙颜大怒,届时他的前程必受影响,太学大人也会受到牵连。为了你们的将来,为了国家,你就不能退让一步吗?我会请求父皇另赐他们府宅,你不与公主同一屋檐下,就当做没事不可吗?” “你们都疯了。姑姑会要一个弃妇做儿媳?这让她如何在大夫人面前抬头?还有太学大人一世清明,你们想让他晚节不保吗?”洛子煦插嘴道。 太子不满地瞟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还嫌不够乱吗?”嘴上虽如是说,但是心里还是认同了洛子煦的话。 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真的不仅仅是一个婉露公主。 提到双亲,赵长轻眼波动了动,稍有迟滞。 如果他坚持否认和公主的事,这件事便只会是个小插曲,不会影响到他们两人的发展。可是,儿女情长一下子上升成了国家大事,牵扯了平真公主在太学府的地位,太学大人在同僚面前的颜面。 现在又升华到了两国友谊。 太复杂了! 萧云沉重的关上眼帘,深吸一口气,再猛然睁开,像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 赵长轻面沉如水,双眸紧紧的逼视着萧云:“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对。” 赵长轻胸口一窒,受伤的看着萧云。 萧云承受不住这样的眼神,转头不再看他,“现在玉牌一事已经问清楚了,煦王爷没有任何理由再关押我了吧?”说完,她转身对着门口走去,连声告别都不想跟这些人说。 “你要去哪?”赵长轻急忙抓住萧云的手臂。 “你不能走。”太子急忙叫留在外面的随从挡住门口,他说道:“萧云,你已经走不掉了。” 萧云不悦的转身瞪着他,带着挤压在心底的情绪低吼道:“你们还想用什么理由软禁我?官大了不起啊?” 他们被萧云突然爆发的脾气镇住了。 “你莫要动怒,我并无其它意思。”太子和声解释道:“洛、御两国缔结友好,三月之后御国新君会带领半数大臣前来朝拜,父皇为了向他们展示我们洛国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繁荣,决定大力兴起文艺,广揽各种人才,父皇已下令让各位大臣举荐,欲选拔出一支舞艺精湛的御用舞姬。莫侯向他举荐了玉容阁。以玉容阁现在的舞乐水平,我想很难在全洛国的参选人中脱颖而出。” “你的意思是……”这个消息让心情低落的萧云霎时为之一振。她猜对了,只要两国战争一结束,赢的那一国肯定会大力发展舞乐,倡导文风做派,女子的地位将在这个时候有所提高。 太好了! “玉容阁的人为了维持你的要求,坚决卖艺不卖身,一直勉强度日。我想你不会忍心袖手旁观的,还有你的心愿,这是个实现的好机会。所以,你走不掉的。” “那,”萧云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同时,也担心如此一来,她便要…… “她有何心愿?你是如何知晓的?”赵长轻语气微酸地问太子。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太子的心房莫名的冲过一抹快意。用什么标准来衡量,他都不是一个坏人。可是,当他听到萧云的心愿他知道,赵长轻并不知时,他真真实实的感觉到内心滑过一种报复的快感。 太子避开赵长轻疑惑的双眼,对萧云说道:“回玉容阁去吧!这段期间关门歇业,朝廷会拨款给你们维持正常的生活开支。你们准备一下,半月后参加选拔。另外,”太子似刻意的扫了洛子煦一眼,“我会驻兵在玉容阁门外,不准任何人打扰你们,再派两个亲信做你的护花使者。” 萧云轻蔑的瞥了洛子煦一眼,玉容阁的名号已经传到了皇上耳朵里,这次选拔赛轰动较大,谅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她。 她担心的是——萧云斜睨了一眼,似很为难。 “你不想?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吗?”太子以为她听到这个消息会开心点的。 “云儿,你,”赵长轻小心翼翼的试问道:“是不是害怕见到我娶公主?” 萧云埋头,低声承认道:“是,要我亲眼看着你和别的女子成亲,我做不到。眼不见为净。” 三人皆怔,他们没料到萧云会回答得这么直白,这简直就相当于告诉大家,她在乎赵长轻。 不同的人听言,心情也截然不同。 洛子煦皱眉,满脸鄙夷道:“不知廉耻!” 太子黯然神伤。 唯有赵长轻一脸惊喜的对着萧云欢笑。 第一百八十四章:霸道的吻 萧云抱歉的回应着赵长轻深情的注视,道:“请你不要误会。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还是和公主比较般配。” “不要说气话!”赵长轻直直的瞧着萧云,执意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在意我的。” 太子眼眸一沉,如果他们走到一起,关系大白于天下,萧云必会受到世人的指指点点,那样,她哪还有心情教习舞乐?! “不若,你可以像在玉容阁一样,在背后栽培,你自己不露面。”太子急忙插嘴,提出自己的办法,故意岔开他们。 萧云的优异他看得出来,他有预感,萧云一定会为洛国的发展做出很大的贡献。现在正是洛国需要她的时候,他不想失去这个人才。他是太子,所想所为都要从江山社稷考虑。所以,他要想尽一切办法留下萧云为他所用。 萧云的思绪立刻被吸引过去,她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那我现在就派人护送你去玉容阁。”太子满意的欣然一笑,道。 萧云为自己刚才对太子的态度感到过意不去。她说过的话,他听在耳里,也一直记在心中,并且一步一步帮她实现。 太子一直以来都在默默的帮助她,即使被她冷漠以待,他还是一如既往。这样的好,好到让萧云无地自容。她感激的看着太子,抿抿唇,迟疑了一下,最后轻轻的说道:“谢谢你。” “既是帮你,也是为了公事。你不必言谢。”太子巍巍然道。这样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萧云无声的看着太子,点了点头,忽然感觉手腕一紧,来不及猜想怎么回事。身体已经被一个黑色的大氅裹住,随即脚下一空,身体被一个强大的劲道带离这个房间。 “来人,备马!”洛子煦惊然失色,欲带人去追。被太子给劝了回来。 “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会回来的。”太子双手负于身后,淡淡的说道。萧云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坚持,现在有机会实现她的梦想,她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的肯定。源自对赵长轻和萧云深刻的了解。 洛子煦奇道:“皇兄如何知道?” “玉容阁等着她救,她不会袖手旁观的。她很善良。” “善良?”洛子煦讥笑道:“皇弟我没发现,她总是凶巴巴的。没个女人家的样,尤其是护短的时候,张牙舞爪的,嚣张得很,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太子头脑里浮现出萧云厉害起来的样子。忍俊不禁道:“你不曾对她友善,她自然无法与你亲近。不要侵犯到她和她在乎的人时,她柔顺的像只小猫咪,可人得很。” 洛子煦心虚的敛下睫毛,扪心自问,他确实从没有对她友善过。甚至连笑都不曾对她笑过。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对她大声呵斥,冷嘲热讽。将她送去马房当下人,还……动辄就是一巴掌。 不去想,洛子煦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竟有那么坏!他猛然惊觉,难怪谢容雪看着他时,倔强的表情里总带着似有若无的防备。 她在怕他?她一直在怕他? 洛子煦肠子都悔青了。他以前总想不明白为何谢容雪不像别的女子那样温柔对他,却原来都是因为他自己。“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太子斜视着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萧云的性子,你没摸清一分。她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该狠的时候,绝不会像别的女子那般犹豫不决。” “所以她跟长轻是不可能的,对吗?”洛子煦满怀希望的问道。只要长轻不搅局,他觉得他迟早有一天能卸下她的防备。 “正如你所说,姑姑不会要一个弃妇做儿媳,太学大人也顶不住同僚的笑话,长轻怎么会弃他们于不顾呢?”太子沉声说道:“他们绝对不会在一起。”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肯定,只是,他像是在对自己说的。 “那就好。”洛子煦欣喜道。 太子转眸看他,“子煦,你们的关系的确最有可能,可惜,她对你成见太深。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你。” 洛子煦信心满满的笑道:“那是因为我们相处的时日太短,给足我们时间,她一定会接纳我。还没有你皇弟我攻不下的芳心。” 太子长眉一拧,带着警告的语气说道:“我说过,不准你去打扰她。” “你放心,不会影响到国事的。除非……”洛子煦故意拖长话音,别有深意的看着太子。他把那么重要的玉牌给萧云,他的心意不言而喻。除非他也想得到萧云,从而阻挠别人得到。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理智,洛子煦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若真关心我,便为我多分担些朝政。”太子拿出杀手锏,轻而易举的阻断了洛子煦的臆想。他不担心萧云会被子煦征服,他只是不舍萧云烦恼罢了。但是转念一想,长轻和萧云的关系有了子煦搀和进去,会复杂许多,他们想在一起的难度就更大了。 这样不是正好? “啊——!”惊恐的尖叫声划破天际,夹杂着呼啸的风声从耳边吹过。萧云惊魂未定的捂住胸口,抬眸一看,看到赵长轻如刀削般的下巴,她恨恨的抡起拳头捶打他:“你神经病啊,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你想吓死我呀?” “你眼里只有太子,我提前与你说你会跟我走吗?”赵长轻磁性的声音里带着薄怒。 “我眼里有谁关你什么事?你放开我!”萧云不停的挣扎道:“你也想把我软禁起来吗?你们这群野人,仗着自己会飞会点穴,就为所欲为,把我们这些没有武功的当人肉沙包,拎过来拎过去的,简直就是王八蛋!” “闭嘴!”赵长轻低头斥怒道:“再动我们都得摔下去。” “你放开我不就能自保了?”萧云张嘴朝赵长轻的肩膀一咬,气愤的说道:“你放开我,让我摔死算了。” 赵长轻吃痛,肩膀抖了一下,但是他没有松开手臂,反而抱得更紧,萧云赌气般的话语让赵长轻低落的心情莫名的好转起来,他忍不住诙谐的笑道:“你若摔死了,我岂不是要守一辈子寡?” “哼,公主金枝玉叶,命大着呢!你怎么会守寡!” 赵长轻痴痴的笑着,抱着萧云来到一片空地,站稳身体后放下萧云,好整以暇的盯着她,自信的说道:“你吃醋了。” “自恋!”萧云翻了个白眼,看看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人烟,只听到蛙鸣,好像是郊外。“这是什么鬼地方?” 赵长轻左右看了看,冲着萧云诡秘一笑,道:“不会被人打扰的好地方。” “你,你挟持我过来,到底有何居心?”萧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主要是他的双眼太电人了,这么漆黑的夜晚,他的眼睛亮如星辰,眼波不停的闪动,仿若漩涡般,几乎要把她吸进去。 “云儿。”赵长轻上前一步把萧云抱进怀中。 “你放开我。”萧云急忙伸手推他。 “不要动!”赵长轻低声微斥道。然后将脸深埋进萧云的颈窝里,深深的吸嗅着她的馨香,声音柔得像是要把人融化了一般:“让我好好抱抱你。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赵长轻的臂力大得惊人,萧云挣扎几下,他反而箍得越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萧云不敢再动了,试着将身体放松下来,全部靠在他怀里。 很久很久,萧云感觉脖子一凉,全身如电流通过般一阵酥麻。 赵长轻的双唇顺着她的脖颈滑至脸颊,经过小巧的耳垂时,一股独属于男性的吐息让萧云不由得浑身颤栗了一下。 萧云的意识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她惊讶得双唇微张,呆呆的看着赵长轻。 “乖,把眼睛闭上。”赵长轻柔声诱惑道。 萧云像受到了催眠,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 赵长轻低头,一口含住那娇嫩的红唇,贪婪的吸允着,得逞之后,他灵巧的舌尖轻易的抵开萧云的贝齿,霸道的攻下了她的每一个防守,不停的搜刮着她的每一寸甘甜。 这个吻缠绵且悠长,萧云快要窒息了,她几乎以为自己会溺死在这样的深情里。终于,赵长轻在最后一刻放开了她。 再不停下,他可能要失控了。 “一直投于作战中,每日忙到精疲力尽,我也不知自己有多想你。结束那日,我归心似箭,恨不得长一对翅膀马上飞回洛京。我想看到你,想你和我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这般迫不及待的心情,我想,应该就是书中所说的男女情爱吧!”赵长轻温柔的摩挲着萧云的脸颊,低低的喃道。 萧云挑挑眉,在心里‘切’了一声。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他的初恋一样。那晚他和婉露公主在一起时,他就没有小鹿乱撞,想入非非? “报恩的方法有很多种,若非我真心爱你,我怎可能许诺娶你为妻?以后不许你再说那样的话。” 萧云扁扁嘴。没错,他堂堂一个王爷,手握兵权,要什么有什么,用不着靠以身相许报恩。说他是为了报恩才提出娶她为妻,的确有点牵强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情难自禁 “还有你的过去。我晚一步认识你,在你受苦的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我又有什么资格去介意?我已经错失了你的过去,不想再因为你的过去而错失了你。我只能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到你。”赵长轻忍不住又将萧云搂进怀里:“相信我。” 萧云还是第一次听他一下子讲了这么多的话。没有多么华丽,但是很切实际,萧云的心有点动摇,她将脸埋在赵长轻宽厚的胸膛里,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苦味,像中药。萧云仰起脸,问道:“你生病了?” 赵长轻垂首,微微一嗅,道:“是太皇后病了,之前我随母亲去宫中探望她,可能染了一些药味。” “你是她的亲外孙?” 赵长轻眼眸闪了闪,点点头,‘嗯’了一声,心里预感萧云的问题不会如此简单。 “那他有没有提到你的婚事?” 赵长轻目光游移的点了点头。 “你说,如果你告诉她,你想娶煦王休弃的侧妃为正妻,她会不会气昏了过去?”萧云问道。 赵长轻脸色霎时一黯。 萧云凄然一笑,道:“你的心意我感受得到。可是,我们不是你情我愿就可以在一起的,横在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你丢舍不掉的亲情。就当做是遗憾吧!这样,我们会记住彼此一辈子。没有深爱之前,及时抽身,不会太痛的。” “已经来不及了。”赵长轻深邃的黑眸里透着一股坚毅:“自太子别院前惊鸿一瞥,便再难忘记。你可能有所不知,当我听子煦说你和他从前的事,当你和太子旁若无人的对视,我嫉妒得想杀人。如果不是让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自己也不知道,原来我已经爱你深入骨髓。你才是我割舍不掉的。” 萧云忧伤的看着他,心底涌起一阵绝望。她真的没有想到,他竟这么深情!“你有没有想过,跟我在一起要背负多少骂名?你的执着会换来多少困难?你是一个英雄,应该被人追捧才对。” “萧云,我要你告诉我,你想做我的妻,与我此生不离?” 萧云夷犹的垂下眼帘,“我?” “不管我即将面临什么,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排除万难。” 一股愧疚之情蓦然涌上萧云的心头。只有不想在一起,才诸多借口。若真心想在一起,一定会想尽办法解决难题。 他的执着。超乎了她的想象。 或者,他认为自己所向无敌,世上没有他战胜不了的困难,所以他对任何事都从不轻言放弃。一旦征服了,他便会改变方向。去征服下一个更高的山头。 或者半途中,他就发现牺牲太大了,与得到的价值不成正比,所以自动放弃了。 再或者,他是真心的。 其实结局是什么,上天早已安排好了。她杞人忧天有什么用呢?她明白。自己之所以思前想后,无非是担心自己被伤害。如果全身心的付出,最后换来分手。那她不是也可以彻底死心了吗? 就相信他一次吧!老天给她重生的机会,可不是为了让她制造遗憾的。 想了一番后,萧云不再彷徨。她抬头看着赵长轻,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光华,“可不可以。先不要公布我们的关系?” 赵长轻愣怔,不明白她的意思。 萧云愁眉苦脸的挠挠头。赵长轻是古代人,脑子里根本没有先恋爱后结婚的观念,不知道她的恋爱观念他能不能接受。 萧云语气缓慢的循循善诱道:“我是说,我们的性格不一定合适,所以我们先相处一段时间,等关系稳定了,再商量下一步。不然我们只忙着对付反对我们在一起的人,疏忽对彼此的性格了解,结果闹得天翻地覆的却发现性格不合,将来不好收场。” 闻言,赵长轻又惊又喜。“既然决定在一起,必是相互喜欢的,又怎会不合适呢?” 萧云白目,就知道和他沟通起这个问题来比较困难! “你脑子里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赵长轻揉了揉萧云的头,嗔道。 “那你接受不接受?”萧云直截了当的问道。想要和平相处,他就得接受她的那些想法。 赵长轻双目含笑,道:“毕生一妇的想法我都接受了,你还有什么我不能接受的?” 萧云‘噗嗤’一笑。也对,在古人的思想里,还有什么比一夫一妻的思想更荒诞不经的呢?看不出,他的接受能力还挺强的! “云儿。”赵长轻深情款款的看着萧云,对着她的脸容俯下身去,深入刚才那个恋恋不舍的吻。 这回萧云不像上次那样僵硬,她轻轻的闭上眼睛,大着胆子伸出手臂勾住赵长轻的脖子,有样学样的探出温凉的舌,主动迎上他的攻击。 赵长轻的身体猛然一颤,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励,攻击力度顿时加强,缠绵的吻一瞬间变成了霸道的掠夺,手也不安分的顺势而上,在萧云玲珑有致的身体上不停的游离。 他的吻霸道而强势,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面对如此强势的侵略,生涩的萧云不禁有些害怕,身体向后躲了躲。 赵长轻抽出一只手抵在萧云的腰背上,一把按向里面,另一只手穿过她的秀发,牢牢的固定住她的头,两人的身体紧密的贴合在一起,不留一丝空隙。 萧云无处可逃,在他的温柔攻势下,神志渐渐迷失。 赵长轻长臂一挥,身后的大氅平坦的铺在了草地上。他带着萧云侧身倒下去。在离地面不到半公分的距离,赵长轻单手撑住地面,将萧云的身体悬空,然后慢慢放了下去。 “云儿。”赵长轻忘情的低喃了一声,手不由自主的攀上了萧云胸前的那片高峰。 “嗯~~~”一阵酥麻感瞬间袭遍萧云的全身,将她彻底淹没了,她忍不住嘤咛一声,身子化成了一汪春水,大脑已不能思考。 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赵长轻霎时感觉全身血液翻涌,身体里有种强烈的**在叫嚣着,他觉得自己就快要爆炸了,他控制不住自己,不顾一切的想要更多,更深的进入,品尝她所有的滋味。他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沿着她柔美的身体曲线游走,这个女人快让他发疯了。 忽然,已经丧失神智的萧云感到胸前一片凉意,带着酥酥麻麻的痛,低头凝神一看,原来赵长轻早已将她放平在草地上,放开了她的唇,沿着脖颈一路向下,在她的胸前流连不去。 “不……”萧云顿时又羞又臊,脸上情不自禁的爬满了红晕。她伸出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左右闪躲着。冬末的夜晚,风凉得冻人,萧云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喷嚏:“啊欠——!” 赵长轻猛地弹坐起身体。因为强行压制身体的渴望和懊恼而大口喘息着。他在干什么?怎么会失控到如此程度?竟差点在这草地上要了她!眼光扫向躺在地上喘息的萧云,她甚至无力掩起衣襟,微微耸起的胸脯白如美玉,就这样呈现在他眼前,差点给他的自制力以毁灭性的打击。他慌忙偏开视线,甚至可以用狼狈来形容他的尴尬,他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喉咙感到一阵血腥味,才终于控制住自己。他复而低下身,将她扶进怀中,替她拢好衣衫,然后将大氅替她系上。 “是不是冻伤风了?”赵长轻摸了摸萧云的额头,紧张的问道。 萧云抽了抽鼻子,摇摇头:“我哪有那么脆弱!” “都怪我不好,差点……”赵长轻愧疚的将萧云轻轻抱住,下巴靠在她的头顶,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对不起,我并非有心轻薄你。你不要害怕,好么?” 萧云在他怀里抿嘴偷笑,她闪躲,是因为害羞。在古代发生这样的事,通常都会说是男人欺负了女人,但是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是两情相悦的正常表现。她怎么会怪他呢? “云儿,我真的是一时情难自禁,所以才……”赵长轻见萧云没反应,以为她生气了,所以又急切的解释了一遍。 萧云伸出双臂环住赵长轻,娇声说道:“我知道。情之所至,便会忍不住亲昵,这是人类表达感情的正常行为。” “你真的这么想?没有恼我?”赵长轻仿佛不信的放开萧云,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萧云故意绷起脸,嗔道:“你是不是很想我生气?” 赵长轻欢喜的再次搂住萧云,“我就知道我的云儿和别的女子不一样。” 萧云容光一黯,他是不是就因为她和这里的女子思想不一样,所以才喜欢她?恋爱中的女人其实都一样,等哪一天他发现她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是不是就腻了? 这个担心一从脑海中闪过,就立刻被萧云否决了。说了不想这些的,彻底相信他一次,就一次,让所有理智都见鬼去吧! “夜深了,我们回去吧!”赵长轻说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深夜的冬日特别寒冷,他担心萧云会冻着。 “我想回玉容阁。”萧云冷静的说道。 赵长轻的面容陡然一沉,“你真的要去参加那个选拔?” 第一百八十六章:土豪 “这是我的梦想。”萧云说道。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感觉到自己是萧云的方式。每当她疯狂的怀念现代的便捷生活和那里的亲朋好友时,她就只能靠舞蹈和歌曲来缓解思乡之情。 “我不想你去。”赵长轻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希望萧云能够为他改变主意。 “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困难重重,若我再以舞姬的身份被皇上召见,我们在一起的希望便又渺茫了一分。但是我心意已决,不会改变。”萧云急切的保证道:“不过我发誓只在背后教她们,自己不露面。” 赵长轻无奈的叹道:“你若教得好,又怎会被埋没?!” 萧云沉默,无言以对。她的保证,的确很苍白。 “你要改变舞姬的地位,谈何容易?!” “如果你真心喜欢我,就请尊重我的选择,让我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萧云的固执让赵长轻微感恼怒,“当是为我……” 触及萧云坚定的眼神,赵长轻截然止住话语,须臾,他忽然笑了。 他不就是喜欢她时而透着傻气的坚持嘛!治疗过程中他的双腿没有好转,她在坚持。掉入悬崖前一刻,眼看着要与他一起坠下,她还在坚持…… 他几乎毫不怀疑,如果让萧云在他和玉容阁之间选一个,萧云会选择玉容阁。 如果要她变得和别的闺秀一样,那他为何还非她不娶呢?! “长轻,对不起,我……”萧云抱歉道。她也埋怨自己,赵长轻已经为她牺牲了很多,她为什么就不能为了他妥协一下呢?! 赵长轻眼眸一亮:“你叫我什么?” “我,”萧云错愣。弱弱的问道:“不能叫你的名字吗?”古代女子是不能直呼男子姓名的,她怎么又忘了入乡随俗? 这个呼唤,让赵长轻释怀一笑。她就是有那本事,一瞬间点燃他的火苗,又一瞬间极大程度的取悦到他。赵长轻温柔的看着萧云,说道:“你的声音很悦耳,我喜欢听你这么叫我。” “真的?”萧云开心的笑道:“我也觉得叫‘长轻’比较亲切。再叫‘王爷’的话,有点生疏了。” 赵长轻宠溺的捏了捏萧云的鼻子,无奈的笑道:“你只叫了我的名字,我便满心欢喜。看来我被你吃定了。” 萧云不由得脸一红。故意岔开话题问道:“你名长轻,字是什么?” “我本名珩,父亲为我取字长轻。家中的长辈和兄弟便一直这么唤我,我自己也较为喜欢这个字,告之别人时都用了此字为名,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我的本名了。” “赵珩?长轻?”萧云比对了一下。还是‘长轻’叫着亲切。 赵长轻莞尔,顿了顿,又道:“你去参加选拔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萧云撇嘴,一副为难的表情。生怕赵长轻提出来的条件难以办到。“还要条件啊?说来听听。” “我们的事,可以暂且不告诉别人。但是,我不想隐瞒太子和子煦。就当是我小心眼吧!” 萧云猛的摇摇头。这个条件太合理了,她百分之百能接受。“不但不能瞒着他们,我以后还会尽量少见他们,实在避免不了,我也绝不单独见他们。” 赵长轻高兴的笑道:“你能明白我的用意?” “当然能了。不过。他们会帮我们保密吗?” 赵长轻面色一沉,嘴角上的笑容深了几分:“他们比你更不愿意让长辈们知道此事。”不但如此。他们还会千方百计的阻止他们在一起。 萧云以为他们是觉得她配不上赵长轻,不想长辈们生气,所以才会保密。别人眼中怎么看萧云不在意,只要赵长轻不是这么想的就行。 萧云坏坏的笑道:“我明白你的用意,我希望你也能明白我的用意。” 赵长轻愣了一下,想起婉露公主,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稍纵即逝。他失声笑道:“娘子放心,为夫定会为你守身如玉的。” 萧云惊愕,顿时羞得满脸娇红,“谁是你娘子?” “还想躲?”赵长轻一把揽住萧云,半真半假的笑道:“再躲就找一根绳子把你拴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 “那我就一辈子赖着你,把你吃穷了。”抑制不住的笑容自然的流露在萧云脸上。 “为夫好歹是个王爷,一个你能把为夫吃穷了?娘子太小瞧为夫了吧?” 萧云哈哈大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个土豪啊!土豪,我们做个朋友吧?” “土豪?”赵长轻笑问:“这又是何意?” 萧云抿嘴‘哼’一声,很神气的说道:“你承认了我就告诉你。” “那你是否承认自己是土豪的娘子?”赵长轻反问道。 好家伙,居然举一反三。萧云含笑嗔了他一眼。须臾,她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换成了担心的表情:“和不成亲,那你的前途?” 赵长轻收起笑容,认真的说道:“你不必忧虑,我会想办法。” “长轻?”萧云欲言又止。 “放心!你只要全意的相信我就够了。别的什么都不要想。”赵长轻看着萧云,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萧云心知自己帮不上忙,唯有温顺的点点头,让他不要再为了她而忧心。 “回去之前,我有一事要交代你。”赵长轻表情严肃的说道:“太子给你任何钱财,你都不要收。这种选拔,于许多平民女子而言是个结识权贵的好机会,朝廷不可能去拨款资助她们。太子之所以那么应承你,你该知道其中缘由。” 萧云认真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不会要的。” 赵长轻欣慰的笑了笑:“我们回去吧!”他将萧云拥入怀中,脚下一踩,片刻便消失在月色中。 今日的玉容阁还在营业中,萧云到了玉容阁时,顾客稀稀落落,店里很冷清。 现在才刚入夜,萧云在的时候,再不济也要坐一半的人。 “牡丹?”幽素见到来人,惊讶之余满脸欣喜:“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赵长轻在萧云身后,一进去,他便感到屋内比外面暖不了多少,不禁皱眉道:“怎么这么冷?” 听到声音,幽素才发现萧云后面还有一个人,好奇的回眸,不期然的看到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她不由得呆住了。 这位公子棱角分明,神采卓绝,好叫人倾倒! 赵长轻厌恶的拧紧剑眉,肃着脸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看什么呢!”萧云暗地里瞪了幽素一眼,用胳膊撞了撞她。 幽素急忙回神,欠身道:“公子海涵,奴家失礼了。” 赵长轻双唇紧抿,没有理会她。 “没事没事,他是我朋友,送我回来的。”萧云拉住幽素的手臂爬上二楼,边走边说道:“姐妹们是不是都在楼上休息?” 幽素半遮半掩的说道:“天冷,我让她们去后面休息了。只留了几个,在里面招呼客人呢!” 萧云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收入减少,花在取暖上面的费用也就不得不减。这里面一冷,顾客自然不想往这儿跑。如此一来,便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牡丹。”幽素暗暗扯了扯萧云的衣袖,低声问道:“身后这位公子很是眼熟,以前是否来过?” 萧云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了幽素:“他是赵王爷。” 赵长轻的长相绝对让人记忆深刻,幽素的记忆也非常好,如果赵长轻来过,她不可能不记得。她眼熟的原因多半是赵长轻班师回朝时,她在街道旁远远的看过他。 萧云不说,幽素也迟早会想起来。 “赵王爷?”幽素脚步一顿,露出不安的神色。她两步跨到楼上,慌忙跪地,道:“奴家眼拙,没有认出赵王爷,不敬之处,还请王爷宽恕。” 萧云无语,幽素这又敬又怕的样子,真让她啼笑皆非。同时也深深的感到她和赵长轻以后的艰辛——跟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谈恋爱,除非躲起来不见人,否则到哪里约会,都要被人指手画脚的。 “免礼吧!”赵长轻居高临下,垂着眼帘威严的说道:“以后本王会常来,你当做没看见本王便可。” 幽素惊讶不已,牡丹居然攀上了赵王爷这个高枝!牡丹不是被煦王爷休过吗?这煦王爷好像还是赵王爷的家族兄弟。 牡丹真是好手段!幽素发自内心的佩服她。 秦姨说的不假,牡丹绝对是个靠得住,但是比不得的人物。 “是,奴家省得。”幽素忙点头,站起身体。 萧云斜瞄赵长轻,心里感到无比甜蜜。他在外人面前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冷脸,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一样。而对她,他总是带着温柔的笑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深情。 “牡丹,你们快进去坐,我去给你们沏一壶茶来。”幽素带着三分敬意对萧云说道。 “不用麻烦了,今日没什么人,便早点关了吧!我今晚住这。明早你召集大家,我有话要对你们说。”萧云拉住幽素的手臂,说道。 “今晚住这儿?”幽素看着萧云,又看了看赵长轻,错愕道:“那,我去,去给你们准备房间?” 第一百八十七章:冬暖夏凉的书房 萧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正欲启齿,赵长轻收回观察房间的视线,对萧云说道:“这儿太冷了,今晚还是随我回去住吧!明早我再把你送来。” “那多麻烦?”萧云纠结了一下,陡然又改变了主意:“对了,秀儿好像跟呤月他们走了。” 赵长轻柔声哄道:“你明早正可将她们一道带来。” 萧云想想也对,便同意了。她转头对幽素说道:“那你今晚早点休息,我明天早上再来。你告诉她们,我有大事要宣布。” “嗯。”幽素呆呆的应了一声,思绪还沉浸在赵长轻刚才的温柔里没出来。 传闻赵大将军的性情犹如肃杀的严冬,冷峻而从不露笑,百姓虽然仰慕他,钦佩他的勇猛,但是他在战场上的勇猛,也恰恰见证了他的嗜血冷情,所以百姓们也很怕他,给了他一个‘冷面战神’的称号。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他一眼,都会觉得胆寒。 就是这样一个冷若冰山的男子,竟会露出那般温柔的眼神。 这就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吧? 幽素好羡慕萧云有这样的福气,但也只敢在心里羡慕一下,不敢有任何的觊觎。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幽素失魂落魄的矗立在那儿,心里感慨,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寻觅良人呢? 出了玉容阁,赵长轻揽住萧云的腰,挥起大氅,先跃身跳上屋顶,然后脚尖一点,向赵王府的方向飞去。 他们刚走,太子和洛子煦便带了一群士兵赶到。 上次洛子煦欲查封玉容阁一事的阴影还没完全退散,这次夜里带兵前来,幽素吓得花容失色。 “萧云来了没有?”洛子煦四处看了一圈。黑着脸问道。 “萧云?”幽素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牡丹后来改的名字。她自然而然的以为洛子煦是得知了萧云与赵王爷有染,大丈夫的尊严受到了打击,所以连夜带兵前来追杀他们。幽素硬着头皮说道:“她没来过。很久没来了。” 洛子煦蹙眉,转头问道:“皇兄,怎么办?” 太子双手负在身后,凝思片刻,道:“她必是去长轻府邸了。先留下侍卫吧!幽素,你莫慌,这些官兵是为了保证舞姬选拔的公正。特意批下来分派给你们,保护你们在准备期间不受打扰的。” “选拔舞姬?”这个幽素听说过,但是因为她们的舞曲已经没有任何新意了。玉容阁也没有那个实力全面歇业的去准备,所以她没打算参选。 “嗯,萧云已经答应,带着玉容阁的人参加。”太子说道。 幽素大喜过望:“真的?” 得到太子的肯定,幽素高兴得喜笑颜开。萧云的实力自不必说。加上太子和赵王爷做靠山,玉容阁这次一定能翻身。 “皇兄,留点人手给我带去赵王府吧!”洛子煦说道。 太子冷瞟了他一眼,对幽素告辞。 到了玉容阁门口,太子吩咐完士兵后,对洛子煦说道:“萧云住在赵王府多日。也不差这一夜。你现在去闹,明日的事便全被你给耽误了。” “那他们……”洛子煦不放心,转念一想。他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他们有肌肤之亲是肯定的,他自己不也娶了她的妹妹嘛? 只要萧云愿意回心转意,以后安分的守在他身边,以前的事,他可以既往不咎。当做没发生。 快到赵王府的位置,赵长轻在一处屋檐上停了下来。 “哇。好冷啊!终于到了。”萧云抖抖身体,伸出双手摸了摸露在外面的耳朵。 赵长轻低头捧起萧云的脸,用温暖的大手帮她搓了搓受冻的双颊,然后商量道:“云儿,我们说好,待会儿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许生气?” 萧云眼睛一亮,眨了眨,“不会是藏了众多美女吧?” 赵长轻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你一个还不够?多了我可无福消受。”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先给萧云打个关照:“王府里现在张灯结彩,你看到了不要生气,我会马上吩咐管家拆下它们。” 还以为真是美女呢!萧云释然道:“我不会生气啦!不过你不能拆。现在拆了,别人能不起疑吗?先放着吧!” 赵长轻深深的笑道:“也好。反正我们也要用。” 萧云当做没听懂,催促道:“我们快走吧!外面冷死了。” “洛京的冬日确实寒冷。“赵长轻将萧云紧紧抱在怀里。 “还很漫长。”萧云补充道。她现在开始怀念临南了。 须臾,赵长轻带着萧云三下两绕,轻松的避开了赵王府的守卫,悄无声息的潜进了王府后院。 “居然没一个人发现你嗳!你不会觉得他们很没用吗?”萧云惊奇道。 “你为何不认为是你的夫君太厉害了呢?”赵长轻含笑问道。 萧云故意睁大眼睛,谄媚的对他笑道:“你很厉害是众所周知的呀!这还用认为吗?” 赵长轻被她逗笑了,心里感到无比满足。他耐心的解释道:“王府的守卫是我布防的,我自然知晓其中门道,它只防得了外人,防不了自己人。” 言行间,他们已经到了书房门口。萧云一愣,今晚不会还住书房吧?“书房难不成还冬暖夏凉?” “我要去吩咐一声,你先进去等我,我有话跟你说。”赵长轻推着萧云的肩膀向里面。 书房里无人,但是炭火、烛灯一样不少,只要主人在洛京,他常出入的房间就得灯火通明,保持温暖。否则,这个管家要回炉重训。 进去后,看到里面熟悉的摆设,萧云蓦然浅笑,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书桌上放着一张宣纸,寥寥几笔,勾勒着一朵白云,像是刚起草的一幅画。萧云思忖,自己的名字里有个‘云’字,“他是暗指我吗?” 眼眸转了转,萧云抿嘴一笑,提起笔在右上方写下两行字。 经过赵长轻的一番培训,萧云现在写起毛笔字来得心应手。十个字没有一处停顿,笔走龙蛇般顺畅。 提完字,萧云跑去里间的休息室,她在梳妆台的小抽屉里收了一只描眉笔,现在还在,那种笔用来画素描最好。 她在宣纸的空白地方画上了赵长轻的肖像。虽说不是专业的,但是一星期三节的美术课她都很认真,画出五分像绝对没问题。 刚画完,萧云就听见有人来了。 “小姐。” 是秀儿。 “小姐,王爷在那边那个房间里准备了热水,请小姐过去沐浴。”秀儿笑着说道。 萧云满脸欣喜,这么冷的天,泡个热水澡实在太美了。他真是体贴! 秀儿为萧云高兴道:“小姐,赵王爷对你真好。” “嘿嘿。”萧云羞赧的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 “小姐。”秀儿自责的说道:“秀儿当初说那些丧气话,小姐有没有气秀儿?” “什么丧气话?”萧云茫然。 “就是当初,小姐执意要拿到休书时,秀儿劝小姐的话。”秀儿说道。她终于明白,自己当初以为小姐离开煦王府这辈子就完了的想法有多可笑!小姐不但没有落魄过活,还得到了赵王爷这个如神一般的男子的垂爱。 “傻瓜,你也是为我好嘛!我哪会怪你?!”萧云亲昵的挽着秀儿的手臂,边走边问道:“你吃过饭没有?” “嗯,赵王府的人对我很好,比哪儿都好。” 萧云打趣道:“那不想回临南啦?那儿好像还有某个人在等某个人吧!” 秀儿不是十五、六的小姑娘了,提到这些事,已经不似豆蔻年华时那么羞涩,她淡然道:“有缘自会再见吧!” “哇哦,境界好高啊!”萧云赞道。不得不承认,秀儿比以前成熟多了。女人的岁数,果然不是白长的。 “还不是受小姐的影响?!”秀儿感激的看着萧云。她改变了她很多的想法和执着。 萧云不愿承认:“我要是你,我就留在临南,想法设法留在他身边。好男人不多,遇到了就抓紧,被人抢去了你哭吧!” 秀儿面露忧色:“小姐,真的吗?” “也,也不是。你说得也对,有缘自会相见。他若在意你,会主动来找你的。”萧云讪笑,她对秀儿的影响是挺大的,以后可不能在她面前乱开玩笑了。 秀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来到以前住过的房间,呤月已在里面恭候多时,她笑着对萧云说道:“府中还有许多事要王爷亲自批示,夫人先沐浴更衣吧!” “哦,好的。你们有事就去忙吧!”萧云说道:“顺道帮秀儿解决一下今晚的住宿问题。” “这个夫人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好了。”呤月恭顺的答道。 呤月和秀儿都知道萧云沐浴的时候不喜欢人伺候,所以她们坐在屏风外等着。萧云也知道呤月是个十分守规矩的人,她不可能擅自离开。所以萧云泡了一刻钟便出来了。 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呤月拿来一件白色的大氅给萧云,道:“这是王爷送给夫人的。严冬里用它保暖最好。” “哇,好漂亮!一看便知是上成品。”秀儿看着光滑纯白的皮草大氅,双眼放光的赞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温饱思什么 “用的全是九尾狐身上最柔软的毛,好多只才凑成这一件。”呤月介绍道。王爷出手,岂是俗物? “好残忍啊!”萧云一脸痛苦的说道。她在心里默哀了几秒钟,又祝愿它们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去,然后不客气的披上了大氅。反正它们已经牺牲了,就给她取个暖呗! 一披上身,萧云整个人的气质陡然变了,仿若纤尘不染的仙子,纯洁安然。秀儿忍不住赞美道:“小姐,你披着它好美啊!” 呤月上下欣赏了一番,笑道:“王爷那件恰好是黑的,夫人披着它,与王爷站在一起当真匹配!” 经她一提醒,萧云猛然想起赵长轻那件黑色的皮草大衣,和她现在这件白色的不就是——情侣装?他们一黑一白站在一起,不就是黑白配?萧云忍不住开口大笑:“哈哈哈……!” 原来赵长轻是情侣装的首创者啊! 呤月糊涂了,迷茫的看向秀儿。 秀儿干干的笑了笑,道:“习惯就好。”小姐性子转了之后,她也不习惯了好一阵子。 “夫人,王爷交代请您沐浴之后去书房等他,他处理完王府的事就过去。”等萧云笑罢,呤月说道。 萧云想,他们晚饭还没吃呢!应该是喊她过去一起吃饭的吧! 赵长轻交代管家一些事情后,单独见了沉风。本以为要耽误一阵子,没想到他们只说了三言两语便结束了。 “众多人中,我唯独选中你做近身侍卫,这些年你也的确不曾叫我失望。”赵长轻面无表情,口气平淡,不带一丝语调,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沉风平时不苟言笑。但是敢作敢为,做事果断,他单膝跪地,不求饶,只道:“属下动了私心,不配再留下,今日自请离去。”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赵长轻眼里闪过一抹肃杀之意,他竟然没有否认!他宁愿他否认。 沉风表面道:“属下绝无非分之想,只是不想夫人听到不好的消息伤心。” “我只让你管她的安全,不是让他管她的心!”赵长轻怒道。 “属下知错。”沉风低头。不再解释。 赵长轻复杂的看着沉风,沉默了许久,他冷声说道:“我也确实不想再把你留在身边。” 沉风没有怨言。对赵长轻最后一拜。 赵长轻双手握成拳,紧紧的看着沉风的背影,脸上流露出一丝挣扎之色。在沉风的脚即将踏出门坎之际,他冷冷的吐出四个字:“去换无彦。” 沉风身形一顿,不可置信的回眸注视着赵长轻。 赵长轻无视他的目光。冷着脸,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王爷?”沉风感激的对着赵长轻的背影无声的唤道。他已经不抱留下来的念头,没想到王爷最后还是给了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赵长轻回到书房,视线在屋里环顾一圈,寻找萧云。 瞥见书桌上原本空白一片的宣纸被填满了。不禁好奇,走过去一看,视线当即被深深的吸住了。 画上的人是他吗? 好像! 只用了黑色一种。便将人的五官画得层次分明,仿佛立在眼前一般。 宫廷画师用尽所有色彩,也难以将一个人描绘得如此逼真,更消说是只用一种颜色! 赵长轻用手指在画上揩了一下,然后将黑了的指尖放在眼前仔细的观看。又放到鼻尖下闻了闻,思索良久。他终于想起,这个有点像小时候在母亲那儿见到的画眉笔。 “不可能。”赵长轻沉思片刻,又否定了这个猜测。画眉笔怎么能作画呢? 眼角无意中瞄见画像的右上方还题了字。那字一看便知是出自萧云之手——他教的,自然能认出。 两行小楷写得一笔一划,看得出写字的人当时很用心。 不过真正让赵长轻高兴的,不是萧云的字在他的指导下大有进步,而是那十个题字所表达的含义。 赵长轻情不自禁的掀起嘴角,眼睛里射出无限柔光。他朗声吩咐道:“来人,给本王找洛京里最好的装裱师傅。” 他要将这幅画裱起来,一生珍藏。 半响后,萧云来了。 赵长轻上下看了看萧云,满意的点点头,眼里充满了柔情蜜意:“很美。” “谢谢。”萧云害羞的低了低头。 赵长轻伸手探上萧云的脸颊,如看稀世珍宝般凝视着萧云。她真的很特别。别的女子被人夸奖,总是谦虚的否定别人的赞美,但是她们眼里的骄傲和得意却出卖了她们真实的想法。他的云儿被夸了,毫不谦让,还从容的道一声谢,面露恬静的微笑。自信到了极致,却让人瞧不出一丝张狂,这种大气的做派,他无法不为之倾倒。 “我好饿啊!”萧云仰起脸,然后侧眸扫了扫桌子,见没有饭菜,于是失望的问道:“怎么没有饭?” “饿了?”赵长轻的语气和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宠爱,“应该快送来了,我去看看。” 萧云拉住他,“也不是很饿,再等等吧!”让王爷下厨房为她催饭菜,实在是……消受不起! 话音方落下,两个传膳的侍女便来了。 “雪中送炭啊!”萧云眼巴巴的盯着侍女手中的食物。 “小馋猫!”赵长轻体贴的将萧云身上的大衣卸下,柔声提醒道:“再饿也不能吃太急,知道么?” 侍女闻言,端盘子的手抖了抖,心里无不羡慕萧云,王爷对萧大夫好温柔啊! 饭菜摆齐了,赵长轻沉声说道:“不用在一旁伺候了,你们退下!” “是。”侍女毕恭毕敬的行完礼,然后退了出去。 出门外好远,那两个侍女仍旧不敢开口聊天。方才管家交代过了,王爷下了禁令,不准在背后议论主子,更不准对外府人提起关于主子的事!听说这府里到处都是暗哨,她们如果不守规矩被逮到,那就惨了。 书房里,两人吃完饭,萧云拍拍肚皮,满足的说道:“吃饱喝足,该回笼睡觉了。” “我记得,有句话好像是……”赵长轻起身,从萧云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温饱思什么?” “什么什么呀!不懂你在说什么。啊,好困!”萧云打着哈哈,装听不懂。 赵长轻笑盈盈的睇着她,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不懂我告诉你。” 萧云感觉脖子痒痒的,身体往一边倾倒,躲开他的引诱。 赵长轻忽然将萧云横着抱起,往书房里面走去。 萧云吓得慌忙搂住赵长轻的脖子,以免掉下去。清楚他的用意后,她又晃动身体,叫嚷道:“你要干什么呀?快放我下来。” “好,放你下来。”赵长轻大跨步迈进了书房内间,边柔声哄道:“这就放你下来。” 他将萧云轻轻的放到了床上。 萧云吓得往里缩了缩身体,随手一揪,将棉被挡在身前,防备的看着赵长轻。 “好了,不逗你了。”赵长轻看着萧云的动作,忍不住笑了笑。须臾,他收起笑意,坐到床沿边,看着萧云认真的表示道:“成亲之前,我不会碰你的。别担心!” 萧云顿觉得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又不是古人,脑子里可没有古人那一套‘发乎情,止乎礼’。只要感情到了一定程度,亲密的事便会自然而然发生。 “云儿,我不会因为你曾嫁过便无视礼法,随便侵犯你。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纯洁的。” 萧云好笑的白了他一眼,她本来就是纯洁的。 “我要给你最大的尊重,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把你从正门娶进来。”赵长轻郑重的许诺道。 萧云愕然,顿时双颊绯红,这是在求婚吗? 赵长轻看着萧云,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可是他情不自禁的联想起了刚才在郊外发生的那一幕,身体里的血液又开始涌动起来,他自嘲的笑道:“只是有时候,总会控制不住自己。” 萧云猛然涨红了脸。里面没有点灯,对着湖边的一扇窗户关着,他们彼此只能看到对方一个大概的身影,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半夜三更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刻,赵长轻的声音一停下,这里便显得特别静谧。 夜深人静的时候孤男寡女,不出点事就不是正常人了。萧云开始坐立不安,她不排斥婚前那什么行为,但是他们才刚开始,她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不能急速发展。于是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道:“不早了,还是回去睡觉吧!” “不急,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的身体。”赵长轻一本正经的说道。 萧云吓了一跳,手中的被子不由得拽得更紧,“你,你说什么?” 赵长轻失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说道:“呤月说你身上还有鞭痕,我派人给你找了这去疤痕的药。” “那点小伤,”萧云安心的顺了顺胸口,无所谓道:“就还剩几道痕迹,在最不显眼的位置。去不去没关系啦!” “既然有了这个药,便试试吧!” “不用了。”萧云忸怩道。转瞬间,她灵机一动,故意岔开话题,问道:“这个药你是从别的地方找来的?白录还在我面前吹嘘他能制出来,我就知道他制不出来,他要是能,你后背上哪还有那么多伤疤?!” 第一百八十九章:白雪美景 “他不是没那个本事,只是其中有几味药,并不在洛国生长。”赵长轻耐心解释道:“我是男子,身上有点伤算什么!女儿家皆爱美,不喜欢身上有瑕疵。我估计无法帮你报这个仇了,只能想法子帮你去掉身上的疤痕。” 萧云也没打算要他帮她报仇。她撇撇唇,无奈的道:“算了,算我上辈子欠了他的。” 赵长轻眼里闪过一丝狠意,道:“以后,我决计不会再让他碰你一下!” “那可说好了,如果他要是再惹我,你得替我狠狠抽他,往死里抽!”萧云愤愤的道。她不会主动去找变态王报仇的,但是,有句老话叫做‘风水轮流转’,迟早有一天,他会落她手里,到时候……哼哼——! “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放过他的。”赵长轻语气里透着冷意。顿了顿,他又柔声对萧云说道:“来,把衣服脱下,我帮你上点药。” “哎呀不用了,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萧云摆摆手,拒绝了。 赵长轻凝视着萧云,轻笑道:“你认为我有那个勇气掌灯?在心爱的人面前,有几个男人能够坐怀不乱?” 萧云心里一甜,双颊骤然绯红。深黑的夜里,她感到一束炽热的视线正紧紧的锁在她身上。她有些恍惚。 “好了,快告诉我位置。”赵长轻已经将萧云的身体拉过来,“上完药早点休息。” 萧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药,一头钻进了被子里,在里面喊道:“我明天让秀儿帮我涂啦!” 赵长轻颇为无奈,也罢,说不定呆会儿碰触到她细嫩的肌肤,他也会恍惚起来。控制不住自己。 “那你今晚就在此休息吧!我回房了。”赵长轻起身,走了出去。 听见轻微的关门声,萧云拿下被子,开心的笑了笑,然后将药放在枕边,朝枕头上一倒。今天太累了,她要美美的睡一觉。 夜静,人寐。一片静谧祥和中,那雪白的天使缓缓自夜空飘落。轻盈的雪,和着夜的舞曲。来了。 翌日清晨,赵王府的下人穿着厚重的棉衣,有的忙挑水。有的忙早膳,还有一批人在院子里扫雪。 后花园里,赵长轻穿着单薄的衣衫,手持银剑幻化的挥舞着不同的姿势,他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显出精壮的身躯。 萧云睡醒了之后,又倒头来了个回笼觉。等到日上三竿,她终于依依不舍的从被窝里爬出来,懒洋洋的伸个懒腰,裹上衣服去开门。 “哇——!”看到银装素裹的白色世界,萧云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好漂亮。” 洛京就是雪多。这年都过完了,大雪依然漫天飞舞,半分没有撤退的意思。 静静的欣赏了半刻。萧云隐约听到‘唰唰’的声音从花园那边传来。萧云往那个方向张望去——这个点,长轻还在晨练吗? 揣着一颗好奇的心,萧云来到了花园,一看,果然是赵长轻。 她记得他以前早早便起身晨练的。今早起迟了?仔细想想。她终于明白了。以前长轻只能练臂力,现在要多练腿上功夫。时间当然也要增多了。军人一般都严于律己,长轻不仅要勤奋练武,他可能更想将以前荒废的练习都补上来。 赵长轻面容沉着,剑若霜雪,周身银辉。虽是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势态,却丝毫无损他如月色般光华的谪仙之气。 “好帅啊!”萧云被他潇洒的身影深深的慑住了,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赞美。 赵长轻眼角的余光瞥见花园外站着一个亮丽的身影,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身体突然上下旋转一圈,从高空中垂直入地,手里的剑不停的变换剑花,舞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来。当萧云恍然之际,他迅速的掠过萧云身边,摘星般的将她一把揽入了怀中。 “啊——!”萧云吓得尖叫一声,慌忙搂紧赵长轻的脖子。 太刺激了!像坐云霄飞车一样。 赵长轻揽着萧云跃到屋檐上,放眼望去,一片白雪皑皑。萧云呆呆的欣赏着,喃喃道:“好像白雪精灵降世。” 赵长轻偏头看着萧云,她一身白色大氅裹身,就仿佛一个纯洁的白雪精灵,赵长轻含着笑,别有所指的应道:“是啊!令人心动。” 两人站了须臾,萧云猛然转头,脸上带着怒气瞪着赵长轻,着急的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往赵长轻身上披,“穿这么点衣服站在这儿吹寒风,你想生病啊?” “一个男人连这点寒都忍受不住,还算什么男人!”赵长轻很霸气的说道。他推开萧云的大衣,重新给她披上。 萧云佯装生气的威胁道:“我知道你什么苦都能吃,是硬汉,可是你刚出完汗,不能吹冷风。你不回去我跳下去了啊?” “冬日就快过去了,难道还有这样的大雪。下一次,怕是要等到年底才有,岂可错过?我带你好好领略一番。”赵长轻拥住萧云,说道。 萧云一手抵住他的胸口,假装厌恶的捂住鼻子,说道:“你身上一股汗味,我不想抱你。” 赵长轻明白萧云的用心,无奈的笑道:“好,我这便去沐浴更衣。” 参过军的人做什么事都非常利索,一炷香时间,赵长轻便一身清爽的站在萧云面前。 看在他这么听话的份上,萧云抿唇一笑,上前亲昵的挽住赵长轻的胳膊,柔声说道:“我们走吧!” “好。”赵长轻满足的应道,略带粗糙的大手温柔的摩挲着萧云柔嫩的脸颊,俯身在上面吻了一下。 两人紧紧拥在一起,赵长轻施展轻功,在洛京的上空盘旋着,带萧云从空中尽情的领略着洛京的风光。 赵长轻气质卓绝,衣袂飘然,萧云肤如白雪,眼眸清澈如水,两人时而面带微笑的偏头看向对方,眼里满是温柔缱绻之色。 时光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情书再不朽,也磨成沙漏,青春的上游,白云飞走苍狗与海鸥,闪过的念头,潺潺的溜走,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回忆如困兽,寂寞太久而渐渐温柔……” 这首歌里,萧云最喜欢的就是那句‘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那种‘卷帘人已去,天地化为零’的心情,她现在终于能体会到了。 他们初次见面的画面不断的浮现在萧云眼前,仿若昨日。起初见他,面无表情,冷冽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温度,萧云知道他不是木讷的人,但是也确定,他绝不是一个浪漫的男人。 现在经过证明,她发现赵长轻其实是有浪漫细胞的。 或者,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他与你所做的每一件,你都会觉得很浪漫。 “想继续逛,还是想回去用早膳,嗯?”在洛京的上空逛了一圈后,赵长轻低头问萧云。不能只顾着带她欣赏美景,却让她饿肚子。 萧云摸摸肚子,想了想,说道:“还是回去吃饭吧!” 赵长轻温柔的笑道:“好。” 两人回去一起用了早膳,萧云将秀儿喊来,告诉她要去玉容阁住段时间。 “住玉容阁?”秀儿愕然,难道王爷要撵她们走?偷偷瞄了一眼赵王爷,他肃着面,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不想去?那也行,你在这里等我。”萧云完全尊重秀儿自己的选择。 秀儿更惊讶,哪有主子走,她一个丫鬟留下的道理?小姐是在说气话吗? “长轻,秀儿留在这里没事吧?”萧云问向赵长轻。 赵长轻看着萧云,和声说道:“你的人,王府自然待若上宾。她不想跟你去,我另派两个丫鬟去服侍你。” “我自己能……” “小姐,秀儿绝无此意。”秀儿急忙解释道:“小姐去哪,秀儿就去哪。秀儿只是奇怪,为何小姐不留在赵王府,要去外面抛头露面?”说着,眼睛有意无意的瞥了瞥赵长轻。 赵长轻扫一眼秀儿便清楚她的想法,对此,他并无所谓。决定跟萧云在一起时,他便已经料到,当他们的关系昭告天下后,外人说道的会更多。 若没有强大的内心,他在这条路上坚持不到最后。既然决定开始,他便做了万全的准备,不管面对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 萧云觉得很对不起赵长轻,不谈别的,光是让外人知道赵王爷同意自己的女朋友去风月场所,他的名誉就被毁了一半。赵长轻,他的接受能力实在太强了! 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她只是一缕魂这件离奇的事? 为了避免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萧云坚持走后门离开,并且不用他送别。 “云儿?!”赵长轻皱眉,怨恼的看着萧云。 “长轻,拜托你了,让我心里好受一点吧!”萧云乞求的看着他,说道。 赵长轻湛黑的双眸蕴含了炙热的感情,直直的逼视着萧云,“别这么说,我甘之如饴。” 萧云轻轻的摇了摇头,伤感的说道:“如果我们在一起的烦恼,大于我们在一起的快乐,那我们就是错了。爱情,是让人开心,一想到就觉得很踏实的东西。如果有一天,我们一想到爱情,便觉得很苦恼,那我们就不应该再继续。” 第一百九十章:送礼 爱情,没开始前是做加法,对方的好在心里一点点累积,到达一个高度时那种想在一起的冲动便会爆发。等过了三个月甜蜜期,爱情就开始做减法,对方的不好在心里一点点积累,不断下降,降到一定刻度,这段关系便维持不下去了。 她并不期待一辈子在一起,但是,至少分开后,大家心里没有怨言,彼此能够记住彼此的好,偶尔还能愿意想起对方。 而不是一提到对方,心里就觉得特别累。 萧云的这种思想让赵长轻大感震惊!她的心太自由了,自由到任何事物都无法左右她的步伐,他甚至感觉到,他们只是在一条路上遇到的同行者,一旦某天他们选择了不同的路,萧云会坚持走自己的路,不管一个人走下去有多困难,她都不会向对方妥协。 哪怕是成亲了,也无法让她破坏自己的底线。 这让赵长轻觉得抓不住她,可偏偏又对她欲罢不能。至今没有哪个女子,能给他这样的危机感。 如果萧云能给他一辈子这样的感觉,那么他甘之如饴。 他心甘情愿的宠着她,尽可能的给她最高的放纵和尊重。 萧云说不让他相送,他便不送。 相处这么久以来,他发现只要自己态度强硬一点,萧云便会心软。但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他没必要坚持。给她最大程度的自由,反而会让她觉得内疚,那么对于他提出的别的要求,她便会退让一些。 这一套欲擒故纵的方法用在萧云身上,倒是非常实用。赵长轻看着远去的马车,无奈的笑了笑。他可是用心良苦,但愿他的云儿能够明白他的一番苦心。 萧云带着秀儿来到了玉容阁。看到门外站岗的士兵。萧云吃了一惊,太子真是说一是一啊! 守门的士兵非常严格,他们拦住萧云,让里面的人出来认人,才让萧云通过。 “我们进进出出的,会不会很麻烦?”幽素担忧道。 萧云安抚道:“我们可以做个身份牌,到时候跟他们商量一下,应该没问题。” 玉容阁的姐妹们已经在大堂内聚齐了,萧云一进去,她们便两眼期翼的盯着萧云。仿佛随着她而来的。是希望的曙光,是新的开始。 萧云站在老位置,放眼扫了下面的人一圈。她们的容光黯淡许多,每个人身上都裹着厚重的袄子,显得很臃肿,不似以前那么精神了。生意的萧条,给她们的精神也带来了重创。寒冷的天气。让她们畏手畏脚,个个美女冻得萎缩成一团,毫无形象。 如今她一回来,大家的脸上马上焕发出期待的神采。 “首先,我要宣布一件事,我。以后叫‘萧云’,不叫什么艺名了。记住,萧云。白云的云。”萧云郑重的宣布道。 接着,她把这次大事件宣布了一下,并且当即表面了决心:“我们不仅要通过这次选拔,更要让全天下的人,甚至后世之辈。永远记住我们。我们要开创先河,让洛国的贫民女子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去争取荣耀,追求自己的价值。” 萧云不是空口说白话,也不是想得太美好,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真事。或许她最终会失败,但是一定要有这样的人,先去走这条路。她自身有这个能力,而且战争刚结束,正是谱写新历史的好时机。 天时地利人和,再不成功,那便是天意了。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 萧云的话,玉容阁的人从不怀疑。只要萧云开口,她们就信心百倍。 “只要有你在,我们就有信心。”胧月高兴的朗声说道。 众姐妹吩咐附和道:“对,没错。” “那好,废话不多说,准备舞衣,我们今天就开始练习。”萧云拍手即合。 众人去换衣服的时候,呤月来了。她对萧云恭敬的说道:“王爷说,奴婢以后便是夫人的人了,只听候夫人一个主子差遣。” 呤月会武功,脾气也不错,萧云当然不想拒绝,但是——她问呤月:“那你的意思呢?” “奴婢以前听王爷的,以后听夫人的。一切但凭主子做主。”呤月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在她的理念里,只有服从,没有自己的意愿。若问她的想法……跟了夫人一段日子,她觉得跟着这样的主子也不坏。相比而言,王爷严厉多了,稍微不甚犯了错,便会被重罚。 “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哪天你想离开,告诉我一声就行。你永远是自由的。”萧云说道。 呤月感激的对萧云点了点头。复而拿出一叠银票,展开正面对着萧云,拱手奉上。 “还送礼?”萧云用食指指着银票,意外的道。顺势瞄了一眼,嘴巴惊讶得大大张开,上面居然是一张一万两的大票。 “哦,这个是王爷吩咐奴婢交给夫人的十万两银票。” “十万两?”萧云大惊,土豪出手就是大方!她顿时感觉自己傍上了一个大款。 她的私房钱还存在钱庄里,正好他送来了,她就不用去取了。出去取大额钱财是件危险的事,她原本还打算带上玉容阁的保镖一块儿去呢!现在不用麻烦了。且先用他的吧!忙完了再还他好了。 有了钱,萧云立刻去安排了这段时间的伙食,正计算要买多少炭火时,有人送来了。 送炭的工人说是一位老爷叫他们送来这里的。 一定是赵长轻吩咐管家去办的!萧云十分笃定,他总是会为她考虑得十分周到。 室内的温度逐渐上升,大家换上单薄的舞衣,舒展着被束缚许久的四肢,开心的聊着天,死气沉沉的玉容阁顿时有了一股生气,仿佛焕然一新。 “既然决定重新来过,你们,”萧云优雅的笑着,手指从左指向右:“想不想来点不一样的,完全颠覆以前的风格?” 大家兴致勃勃的盯着萧云,纷纷点头说想。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让我失望。”萧云勾起嘴角笑道:“这次,我想排一出很大很大的舞蹈,想参加的每一位都会很辛苦。” “只要有你在,我们不怕。”娇月马上表示道。 “对,我们不怕。” “我们不怕吃苦。” 萧云非常开心听到她们说这些,还好她们没有变得懒惰,一切还有希望。“那好,不多说了,时间紧迫,我们现在就开始,我先教你们一个展翅的动作。看着我啊,先压住手腕,再提肩膀,按照顺序再提起手肘,肩走手腕,这样,看清楚没有?” 展翅的动作看起来非常简单,甚至会小觑它,但是尝试一下大家就发现,想要将这个动作连贯起来,作出展翅飞翔的感觉,真的很难! 很多笨拙的人尝试了几下就全乱套了。 “不要灰心,按照我指示的步骤,一步一步来,动作正确了再去熟练它,让身体自己形成一种记忆,以后一跳到这个动作,便会自然而然的做出来。” 萧云采用了习舞和唱歌穿插在一起的教导方式,四肢跳得累了,便换成唱歌,嗓子累了,便再起舞。 大半天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家脸上都写着疲惫,萧云让大家散了,回去洗洗睡下,明天继续。 她来到自己的房间里,秀儿和呤月给她端来了盥洗用水,洗完之后,萧云在烛光下继续工作。她要策划一下具体方案,心里好有个谱。 秀儿和呤月有自己的房间,她们想留下来陪萧云,被萧云撵走了。 “我在创作,孤独才能给我灵感,明白吗?”萧云假装正经的说道。 秀儿和呤月相视一笑,退了出去。 萧云伏案写写画画良久,心里大概有了一个方案。 展开四肢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动动僵硬的脖子,一双手臂悄然从后面环住了她。 “辛苦了,娘子。”赵长轻贴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 萧云仰头,冲他甜甜一笑,柔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刚走,我便开始挂念你。忍到现在,若再见不着,怕是要一夜无眠了。”赵长轻半真半假的笑道。 萧云‘咯咯’的开怀大笑。他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屋里现在还冷不冷了?” “正好不冷不热。”萧云捂住胸口,调侃道:“你雪中送炭,我暖到心窝里了。” 赵长轻莞尔失笑,将萧云打横抱起,温柔的放到了床上,替她掖好被子,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道:“早点休息!” “这么快就走了?”萧云着急的伸手抓赵长轻的衣袖,脱口而出道。 赵长轻戏谑般的笑问道:“舍不得我?” 萧云咬咬下唇,有点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赵长轻俯身,撑着双臂,将萧云锁在他的身下,俯视着她的双眸,低低的调笑道:“舍不得什么?” “明知故问。”萧云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羞得满脸娇红。赵长轻的身体越来越低,萧云轻推了他一把,愤愤的怒视着他。 “云儿……”赵长轻低喃,深邃的双眸满载浓情,灼热的凝视着萧云。 萧云的心跳在瞬间急若擂鼓,她无力的揪住他胸前的衣襟,被他的目光侵略得全身发烫,身体逃避的往下缩了又缩。 第一百九十一章:料到他会来 “好了,不逗你了。”赵长轻满足的低叹了一声,微微拉开距离,怜惜的看着萧云,替她拢了拢额前的乱发,道:“忙了一天,累坏了吧?早点休息!” “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萧云轻声说道。 赵长轻笑了笑,笑得惬意而轻松,“以后每日我都来此,守着你一夜,可好?” 萧云眨了眨眼睛,说道:“要不,给你在这安排一个房间?不过我们家的保镖都睡在前面,后院没有男的。” “我要看着你。睡在别的房间,与睡在王府有何区别?”赵长轻双手横抱于胸前,直直的坐立在床沿边,“你睡吧!” 萧云微微讶异,“你不会是,打算这样坐一夜吧?” “不必为我担心,我晨时打坐运一周天的气,便可恢复精神了。” “那坐着多无聊!”萧云好笑的嗔了他一眼。干脆朝里面挪了挪,空出半边床,用很义气的语气道:“大家有福同享,借你半边。” 赵长轻低眸思索了一下,严肃的问道:“有没有多余的棉被?” “哦,在那个柜子里。”萧云仰起身体指了指墙角的一个大柜子,赵长轻过去,从里面抱出两条棉被,将其中一条卷成长筒,放在床的中间。 萧云彻底惊呆了,无奈的朝天翻翻眼,忍不住调侃道:“你还怕我吃了你?” 赵长轻当真了,肃着脸否定道:“当然不是,我是怕不合礼法,损了你的清誉。” 萧云无语了,众人皆知,她是个弃妇。一个被休的弃妇,还有什么清誉可言?他是在逗她吗? 她知道赵长轻是个古代男子。更是个正人君子,他所接受的教育就是在没有成亲之前不能与异性有肌肤之亲。如果他逾矩,不守礼法,他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但是女方会受到别人的唾骂,清誉大损。 赵长轻对萧云无微不至的爱护,萧云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一个男人,能控制住自己的**,切身的为她考虑着。她真的觉得很窝心。 只是这样一个传统的男子,真的不会介意她曾经被人休过么? 萧云偏头,复杂的看向隔着一条棉被的赵长轻。黝黑的眸子在深夜里闪着迷离的光芒。 敏锐的赵长轻蓦然睁开眼睛,转过头来,与萧云对视,低低的问道:“在想什么?” 萧云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浅浅的摇了摇头。道:“就是想看看你。” “云儿……”看着萧云温柔的眼神,赵长轻感觉自己的心莫名的停了一下,忍不住将身体全部转过去,向她捱了捱。 这条阻碍了他们一半视线的棉被,就好像银河,而他们就是那对苦命的鸳鸯。萧云被自己的假想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手将棉被一扯,盖到了自己身上。 “也对。”赵长轻莞尔微笑道:“我在夜深人静踏入你的房间。已经失礼,一条棉被又有何用?!” “长轻,我给你讲过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吧?”萧云莫名其妙的问道。 一丝不解从赵长轻脸上划过,他看着萧云,示意她说下去。 萧云理智的说道:“能在一起时便要好好珍惜。等大家都知道了我们的事,来拆散我们。我们想有这样独处的机会或许都难了。” “我们之间的困难再大,也大不过仙子和凡人。只要你愿意与我在一起,没有人能拆散我们。”赵长轻真挚的说道。 萧云定定的看了赵长轻片刻,正准备开口说句酸话浪漫一下,寂静的夜里忽然有一声异常的响动跳入耳朵里。 “有人——!”萧云惊了一下。 “嘘——!”赵长轻忙对萧云噤了一声。 他的眼眸闪了闪,嘴角蓦然溢出一抹诡异的笑,萧云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迷茫间,赵长轻已经欺身过来,吻住她的唇,顺势将她压在身下。 “唔~~~”萧云瞪大眼睛不解的看着赵长轻,双手抵在他胸前,试图推开他问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是不是练了什么魔功,到了午夜就会兽性大发? “别动!”赵长轻似乎真的是兽性大发,他一改先前的温柔,强硬的抓过萧云的手腕,将她的两只手臂牢牢的固定在她的头顶上方,下半身死死的压住她的双腿,让她动弹不得。 “你干什……”萧云晃动脑袋拼命的闪躲着赵长轻突如其来的攻势,刚发出质问,便被赵长轻用唇堵住。挣扎中,萧云只能发出‘唔~~~’的抗拒声。 在外人听来,这个声音充满了暧昧,似乎她很享受眼下的状况。 屋子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只有从女子喉间溢出的声音,这种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响起,无法不令人浮想联翩。 “谢容雪,你这个荡妇——!”洛子煦愤怒的声音轰然爆发,伴随着花瓶破裂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赵长轻遏然停下动作,不悦的道:“阁下半夜闯入女子深闺,却说别人不是,不觉得可笑吗?我倒想问问,阁下深夜来访,是何居心?” 萧云身前一空,慌忙坐起来将被子抱在怀里,企图寻找一点安全感。 听到赵长轻清冷的声音,刹那间,一道灵光从萧云脑中闪过,她终于明白了赵长轻为何会无缘无故的过来,说要守着她一夜。 他一定是料到了变态王会来。他想刺激变态王,让他以为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萧云放心地抚了抚胸口,她差点以为赵长轻真的走火入魔了,刚才可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长轻,你假装不认识我,是觉得愧对我这个表弟吗?”洛子煦语气轻蔑的道:“我是谢容,我是萧云的夫君,她是我的妃子,我来她的房间,什么居心都不为过。反而是你……” “阁下莫是认错人了吧?”赵长轻不急不缓的打断了洛子煦的话,缓缓起身落地,说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与真正的子煦早无半点瓜葛,他又怎会不知这一点?!” 话还没说完,他及身跃起,如利剑出鞘般冲着声音来源的方向飞去,“你冒充我赵某人的族弟,究竟有何意图?” 洛子煦怒然接招,他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处发呢! 两人大打出手,这个房间太小,不够他们施展身手,打着打着,他们便出了房间。 房间两旁边的人被吵醒了,玉容阁的后院瞬间灯火通明。 “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 “好像是夫人那个房间。”呤月听到声音,倏地一下睁开眼睛,没有片刻迟疑,利索的穿上衣服就往萧云的房间跑去。 不远处,呤月看到赵长轻和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在院子里交起了手,再看看夫人的房间,门大开着。 驻守在外面的士兵闻讯破门而入,拿着长矛围成一个圈,将他们二人困于其中。这两人显然都不是玉容阁的人,夜黑,他们也认不出是谁,其中一个士兵冲他们喊道:“你们住手!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这时,萧云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从屋子里跑出来,对士兵们摆摆手,说道:“内部矛盾,内部矛盾,我们自己解决,你们忙,你们忙。” “怎么回事?”似乎是头领的那个士兵转头看向萧云,疑惑的问道。 “他们是,”萧云指指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本想趁别人还没认出他们,赶紧打圆场设法将这群士兵骗走,免得传出难听的流言。视线触及洛子煦,萧云陡然眼珠一翻,改变了主意。她伸出食指指着赵长轻,又指指洛子煦,说道:“看到没有?那个人,他是奉太子之令来找我商量点事情的,正巧碰上这个采花贼。你们快点抓他,抓他!” “什么?我们在这里,他还敢来?这个采花贼也忒大胆了!”那个头领惊讶道。 “就是,太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了。你这么英明神武,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居然敢挑战你,太过分了!”萧云在一旁添油加醋。 那个头领毫不怀疑萧云的话,他觉得自己被藐视了,手臂一展,朗声命令自己的士兵举起长矛对准洛子煦,瞄好机会随时下手,拿下这个胆敢无视他们的采花贼。 “这个该死的女人!”洛子煦听到萧云的话,气得低声咒骂了一句。想他一个王爷,居然被冤枉成采花贼,要是传出去,叫他还有何颜面? 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贱妇! 赵长轻蹙眉,奋然出拳,狠狠的打向洛子煦的胸口。 洛子煦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轻功,论实战,他根本不是赵长轻的对手。他必须全神应对,才能勉强守住自身。刚才他分了心,更骂了一句让赵长轻非常不高兴的话,于是得到赵长轻不客气的给了他重重一击,将他打得飞出去很远。 赵长轻飞身过去,一把抓住洛子煦的衣襟,将他提起来,又给了他一拳,然后将他扔出了墙外。 他也跃然翻身过去,故意避开后面追过来的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假戏真做 “长轻,你够狠!”洛子煦吃痛的皱着脸,一手捂住胸口,单肘撑在冰冷的地面上,怒瞪着赵长轻,道:“仗已经打完了,你打算假戏真做吗?” 赵长轻目光一滞:“什么意思?” 洛子煦揉揉脸颊,呲牙说道:“你不是一直在怀疑她有可能是御国的奸细吗?你靠近她,无非是想试探她。” “你是如何得知?”赵长轻转眸想了一下便猜到了:“你看了我写给太子的信?” “前段时日父皇派我去东宫找东西,无意间看到的。” 赵长轻幽深的眸子闪了闪,他看完信竟然没有毁掉,而是留了下来。他要做什么? “这个谢容雪的确不像以前那个谢容雪,可是,我们以前谁也不认识她,也许是她一直在韬光隐晦呢!我试过她,她根本不会武功,从什么地方看都不像是个细作的料。” 赵长轻暗觉不妙,顿时面色凝重,蹙眉问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已将此事,告诉了她?” “御国已败,国主都换了,有什么不可说的?她还真当你为她倾倒?”洛子煦已经缓过气来,正准备起身。 赵长轻一步跨过去,愤然给了他一拳,再次将他打倒在地。 洛子煦闷痛一声,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向赵长轻,横眉冷对道:“赵长轻,你——!果真对那个贱妇动了真心?” “子煦,我告诉你,我的确揣着试探她的心故意接近她,但是在我们相处的过程中,她的性情深深的吸引了我。不管她是谁,都无法改变我要娶她为妻的决心。我不想伤害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更不想心爱的女人被兄弟伤害。”赵长轻冷冷的睇着洛子煦。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十分庄重的说道:“方才我只用了五成的功力,你若再侮辱她,我会用上全力,绝不留情面。” 洛子煦讥笑的问道:“所以你为了她动手打兄弟?赵长轻,为了她,众叛亲离也值得吗?” 赵长轻淡淡的吐出四个字:“与你无关。”随即转身离开。 “赵长轻,我不会放手的。”洛子煦冲着赵长轻料峭的背影低吼了一声。他希望自己的坚持反对,能够改变赵长轻的想法。 赵长轻顿住脚步,幽幽的转过身。伤神的瞟着洛子煦,道:“你我兄弟一场,我自问没有任何对不住你之处。休书是你亲手写下的,有许多人作证,你不放手又能如何?” “我……”洛子煦无言以对,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你最初想娶之人。便是现在的谢侧妃,当初的谢家三小姐,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为何不能祝福我呢?” 洛子煦讽刺的笑笑,道:“你的胸襟,宽敞得很!一个我不要的女人。你当宝。” 赵长轻不以为然,“既然你不要,便莫再纠缠下去。” “一个我休掉的女人。你要娶她为正妃,你这么做,既是打了我的脸,也是毁了你自己。”洛子煦低吼道。 洛子煦本身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跟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相争,更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跟最好的兄弟翻脸。他也不是见到萧云有多好,值得他去这么做。只不过,这个女人偏偏是他恨过,休掉的,赵长轻偷偷藏了她做妾也罢,竟然还要立她为正妃,这已经不是女人的问题了,这个关系到男人的面子问题。 是他的面子,也是赵长轻的面子。 赵长轻转过头背对着洛子煦,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你如此爱惜你这张脸,那还是快些离开吧!有人追过来了。被逮到,你的脸可就保不住了。” 那群士兵已经出了门,往这个方向寻过来。 洛子煦皱皱眉,忿忿然起身,啐了一口,狼狈的飞身而去。 赵长轻脚尖一点,施展轻功回到了院子里。 “采花贼跑了?”萧云似笑非笑的看着赵长轻问道。 赵长轻见她等在寒风中,两颊被吹得有点发红,不禁心疼,过去抚了抚她的脸,用温暖的掌给她捂一捂,轻声责备道:“为何不进去,要在外面吹冷风?” “我在看星星啊。你看,多美!”萧云指指天空,仰头说道。 看热闹的人已经被她赶了回去,她独自留在院子里,等了几分钟后觉得冷,正想进去慢慢等的,突然发现今晚的星星特别明亮,所以就留下来欣赏了一阵子。 赵长轻抬头仰望天空,笑着说道:“自从知道你爱看星星,我便开始留意夜晚的天空。在边关呆了多年,上次回去我才发现,沙漠的星星更美,仿佛伸手便能摘到。” “我也听说沙漠的星空美不胜收,我早就想去了。”萧云脱口而出道。 赵长轻收回视线,拉过萧云的手,温柔的看着她,承诺道:“我一定会带你去看。” “好啊好啊。”萧云兴冲冲的点头说道:“等这次忙完了我们就去好不好?” “好。”赵长轻宠溺的揉了揉她的秀发,柔声应道。 两人含笑对视了片刻,赵长轻拉着萧云回屋。 “好困啊!”萧云打着哈气爬上了床,在外面冷不觉得困,一进来就感到困。她笑眯眯的斜睨着赵长轻,对他招招手,刻意挺直腰板,粗声粗气的玩笑道:“快点过来,给大爷我暖床。” “折腾了这么久,赶紧睡吧!”赵长轻笑嗔道。人却已过去,将萧云抱入怀中,盖上被子,给她温暖。 男人的身体就是一个天然的暖炉,萧云偎在他温厚的怀抱中,觉得无比的踏实。很快,她便进入了梦乡。 翌日上午,太阳早已普照大地,萧云睁开惺忪的睡眼,斜了斜旁边,空空如也,只有枕头陷下去的那一块证明了确实有人睡在她身侧。 他应该不会在这里晨练,多半是回自己家去了。 今晚他还会来吗? 萧云失神了片刻,猛的一个机灵回过神来,她狠狠的甩甩头,疯了疯了,这人才刚走没多会,就开始想他了。 “秀儿——!” 萧云一嗓子喊开,沉寂的后院顿时又热闹起来。秀儿和呤月飞速的端着洗漱用具进来,干杂活的婆子们开始大力劈柴,大力捶洗衣服,不再静悄悄、慢吞吞的干活。 吃完早饭,萧云来到前面的练习室,看见大家都在热身。 朦月一边下腰一边打趣萧云道:“萧云,你除了名字,什么都没变,尤其是这爱睡懒觉的性子。” 萧云好笑的撇撇唇,回道:“你也没变啊!所有姐妹中就你喜欢挖苦我。” 朦月冲她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你们俩还是那么爱拌嘴。”幽素笑道。 “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去年的模样。”娇月笑着附和道。 “是啊,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萧云展开双臂,开始热身,“不知不觉,这个天啊,又到了洗澡需要勇气,起床需要勇气的季节。哎,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起早的秘诀是什么?” “你先天底子好,我们比不上你,当然要勤加练习了。”一个姐妹嚷声说道。 “我们要是再躲懒,你不气死啦?”朦月说道。 幽素表示赞同:“就是。虽然我们怎么练都不可能超过你,但至少不能让你失望。” 萧云讪讪的笑了笑,她这么扎实的底子可不是先天的,她也是流血流泪走过来的。 “你可以,起床的时候想想别的事,分散精神,也就冷那么一下,穿上衣服后,觉得也没什么。” 众人中,一个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萧云看过去,是柔香。 两人的视线一撞上,柔香便慌忙的低下头,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对不起萧云似的。 萧云愣了一下,转而对她笑道:“哦,我明早试试这个方法。” 柔香惊诧的抬头瞄着萧云,眼里闪着复杂的光芒。 萧云若无其事的对她笑了笑。 一笑泯恩仇吧! 柔香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感激的看着萧云。 “好了,我们来重复一下昨天的动作。”萧云收回视线,拍拍手,对大家说道。 今天除了教几个要领动作,萧云还唱出几首歌曲,让大家挑选一下,做配舞用。 到了晚上,萧云急冲冲的吃完饭回到屋子里。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萧云失望的嘟起嘴唇,悻悻然的坐到书案前,发了一会儿呆,她拿过笔记本,开始聚精会神的描绘舞蹈动作。 画了两个多小时,萧云感到头昏脑胀,揉揉太阳穴,感觉好点了,又继续埋头作画。 约莫过了一刻钟,她再次停下了笔,苦恼的将双手抵在额前。动作越画越复杂,她实在想不下去了,她决定滚回床上休息 躺下后,萧云闭上眼睛。 良久,屋子里有了细索的动静。 “没有我,睡不着?”赵长轻带着戏谑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萧云睁开眼睛,骨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带着欣喜的语气对着床外的方向说道:“你来了?” 轻盈的笑声从赵长轻的齿间传出,他抱住萧云,柔声道:“我来了你这么高兴?” 萧云不好意思的往他怀里钻了钻,闷闷的笑了几声。 “快躺下,盖好了。”赵长轻将萧云的身体放下,拉上棉被盖好,俯身之际顺势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第一百九十三章:怀疑我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萧云奇道。 “从一个人的气息中可以辨出他是否陷入了沉睡。”赵长轻简单的回答道。 “哦。”萧云温顺的躺在他怀里,他身上淡淡的书香味让她觉得无比的心安。 赵长轻抚摸着萧云的发丝,像在哄一个孩子入睡。 “要不,你给我讲个故事吧?”萧云忍不住要求道。 赵长轻低眸,疑道:“讲故事?讲什么故事?” “随便你讲,都行。”萧云撒娇道。如果要求他讲一个小鸭子的故事,那就太过分了。 “我的故事都是打打杀杀的,你听了不怕做噩梦么?” “那我还是不要听了吧!”萧云说道。她不是怕做噩梦,她怕勾起赵长轻不好的回忆,那些血腥的故事,已经成为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赵长轻垂了垂眸,语气里有微微的担忧:“云儿,你,会不会怕我?” “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萧云笑道:“你又不吃人。” 赵长轻的双瞳犹如无底深潭,漆黑悠然:“我不吃人,但我杀过人,很多很多。正因为如此,很多人敬畏我,却从不敢与我靠近。” 所以多年来,他一直活得很孤独。 这就是身在高位者的无奈。 纵然生死相交,士兵们对他敬至五体投地,但,伴君如伴虎,在边关,他就是王者,大家自然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他一怒之下将自己处死。所以,不如保持距离。 萧云有点心疼地仰望着他,心房里溢满了甜蜜。一个在腥风血雨中活下来的男子,本该是铁石心肠冷血无情的。亦或是大男子主义严重,对女人呼来喝去的,他给外人‘冷面战神’的严肃和漠然,却独独给了她温柔与深情,包容和尊重。 这世间,真的有铮铮铁汉能为了一个女子,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生命中能遇到这样一位男子,每个女人心中的完美情节都会极度膨胀,萧云也不例外,她觉得自己好幸运。能够遇上他。她终于明白,上天给了她穿越时空重生的机会,就是为了赐予她这一幸福。 “高处不胜寒。”萧云动容的伸出手臂紧紧勾住赵长轻的脖子。眸色清辉如洗:“以后,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让你寂寞。” “云儿?”赵长轻低眸,眼波里漩着欣喜。看着萧云坚毅而温柔的眼神,赵长轻说不出的心动。他低下头,对着萧云粉白的樱唇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灵动的舌从萧云微开的贝齿间进入,强悍的攻占里面的每一寸空间,贪婪的吸允着独属于她的芬芳。 萧云又羞又涩,笨拙的回应换来赵长轻更加肆意的攻进。与她娇嫩的小舌缠在一起,赵长轻感觉浑身的欲火渐渐烧毁了理智。 他想拥有她全部的美好,他想要她。想得快要发疯了。 “云儿……云儿……”赵长轻极力忍耐着,他只有这样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将她紧紧抱住,死死的控制着她,不让她动。他才能稍微压制住自己试图疯狂掠夺的**。 不知何时,外面似乎刮起了大风。‘呼呼’声像个从炼狱出来的魔鬼,带着企图吞噬一切的目的,强势的吹向大地。 房间里粗重的喘息声逐渐平息下来,衬得屋子里愈发的寂静。赵长轻和萧云紧紧的拥在一起,默默地聆听着窗外的呼啸声,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久久的,萧云缩在赵长轻的怀中渐入梦境,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他低柔的声音:“云儿,睡着了吗?” “快了。”萧云含糊的应了一声。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一直在怀疑你,很多事情都瞒着你,你会不会恨我?” 萧云抬头,半睁朦胧的睡眼看着他,一脸无辜:“你怀疑我什么?” “不管怀疑你什么,都别恨我,这一切皆因我职责所在。我不会全数信了你,但也绝不会加害于你。”赵长轻安抚着萧云的背,道。 “哦。”萧云懵懵懂懂的回道。 次日上午,萧云转醒,身边依旧是空的,但她已经不再对着那个位置失神,反而笑了笑,他们好像一对老夫妻,白天各自去上班,不用打招呼就出家门,这是一种长久生活在一起无形中养成的默契。 白天,萧云在前面教舞蹈,唱歌,聊天,晚上回到房间,沐浴完之后伏案工作,到了差不多困的时候,赵长轻便如期而至。 “你为什么每天都来这么晚?早上上早朝,晚上要上晚朝吗?”萧云坐在桌案后的板凳上,歪着身体问向赵长轻。 “怎么,等我等得着急了?”赵长轻笑着走过去,从后面抱住萧云,在她耳边轻声道:“那我明晚早些来。” 萧云竖起三根手指非常诚恳的道:“我绝对、绝对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我对灯发誓,我纯粹是好奇,现在天下太平了,你还有什么可忙的?” 赵长轻失笑,对灯发誓?灯能把她怎么样?“是为夫不对,没有及时汇报行踪,这厢给娘子赔礼了。”他也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我真的没有埋怨你。”萧云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却换来赵长轻更加开心的大笑,他将萧云从座位上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自己也上去,长袖一挥,脱下外袍的同时,熄灭了屋子里的烛光。 屋子里暗了下来,赵长轻拥住萧云,感到无比的满足。这样的温馨让他心里十分的安宁。 “我早上回去后,便开始习武,直到午时。在王府里用完膳,我会到书房中小憩片刻,下午开始读书、习字。不必上早朝,也不必上晚朝。所有应酬,都被我拒之门外。”赵长轻简单明了的概括了一下。 萧云汗了一下,很想再次声明,她真的没有埋怨他。不过,他的生活听起来还真是索然无味。 “很无趣吧?”赵长轻问道。 “你自己也觉得?”萧云反问道。 赵长轻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以前的生活就如一潭死水,每日不是练军打仗,便是谈论作战,即便某天战死沙场,也没有一丝遗憾和留恋。直到你的出现,我的生命就像你送至我手中的彩虹,突然有了起色。” 萧云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很是自豪。想不到自己的出现,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改变。 “云儿,你说过的,会一辈子留在我身边,不许反悔!”赵长轻忽然收紧手臂,将萧云搂得更紧,“若你一直不出现,我倒也不觉得活着是一件有么痛苦的事。但是我无法想象,你来过再离开,我将会是什么样子。” “不至于吧?”萧云不以为然,半认真半开玩笑道。他们还在热恋期哎,他每天闲在家里,如果真爱到了骨子里,不可能早上看一眼,晚上再看一眼,聊聊天就甘心了。 还是他天性使然,只懂得长相厮守,不懂得什么叫做浪漫、如胶似漆? 疑惑了一阵子,萧云无奈的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古人谈恋爱,应该就是这么死板吧!看来想谈一场浪漫的恋爱,得好好的调教他一下才行了。 “萧云,别当我是在说笑,我是认真的。”赵长轻忽然很严肃的说道,转而又深情款款的低诉:“天知道,我每日有多么期待天黑!” 这话说的,好像是在控诉她白天的时间都给了工作,没有多抽点时间陪他似的。萧云心虚的撇撇唇,低了低头。 好吧!她承认,她现在确实没有多少时间陪他。 “每日人在书房,心却在你这。” “其实,我晚上回来挺早的……”萧云弱弱的说道。 赵长轻低呼了一声:“云儿——!”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苦涩:“你到底知不知道,要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心爱的女子,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坐怀不乱?” 萧云惊讶的眨眨眼,原来他是害怕相处得时间长了——触礁!想起赵长轻一边抱着她,一边控制着本能的生理**,萧云忍不住爆笑出口:“哈哈哈哈。” “还笑?”赵长轻对这个女子又气又爱,他的窘迫全被她揭穿了,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敢放肆的取笑他了。赵长轻惩罚般的在萧云的腰上掐了一把,与她调笑道:“再笑我可就不忍了?” 萧云捂住嘴闷笑。 “不管了。”赵长轻一‘气’之下,揽住萧云的腰肢贴近自己,邪恶的笑道:“明日就娶你过门,正好娶亲的东西赵王府都有现成的。” 萧云慌忙收住笑容,摇头摆手道:“我不笑了我不笑了,保证不笑!”清澈的眼睛真诚的看着赵长轻,即使他看不到她的诚意,她也要表现出来。 “就这么怕嫁给我?”赵长轻反而有些怨恼的嗔道。 “不是怕,是……时间的问题,再等一等嘛!上班还要三个月的试用期呢!” 赵长轻皱皱眉,“三个月的试用期?” 萧云暗暗地‘哎’了一声,差距啊!如果她说“你以为结过婚关系就稳定啦?”,不知道赵长轻会不会疯掉?! 第一百九十四章:奇怪的汐月 “不管,说好的,三个月一结束,我便娶你。”赵长轻忽然用孩子般任性的口吻说道。三个月后,忙完御国朝圣一事,他绝不会再跟她分开。 “那你爹娘不同意怎么办?”萧云半真半假的问道。 “我们不住同一府邸,我们敬该进的礼数,他们不应,是他们的事。” 会有这么简单吗? 萧云没有继续问下去,以后的事,她不想留在眼下烦恼。这个话题对于她来说还太沉重,她故意岔开了它,道:“那你现在是不是等于赋闲在家?你的上司给不给你带薪休假啊?” “带薪休假?”赵长轻的理解能力越来越强了,他愣了一下,便答道:“应该算是吧!朝中近来没什么大事,我正好躲个懒,过段清闲的日子。” 萧云闻言,不免可惜,这大好的时机,他们应该出去约会、度假,哎——!都怪她!等忙完了手头的事,她一定要好好补偿他。 “那你现在的俸禄够开销吗?那十万两银票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你明早走的时候带回去吧!我的钱够用。”萧云认真的说道:“你是个王爷,难免要交际应酬,出手不能太寒酸了。” 赵长轻莞尔失笑,正如她所说,他可是王爷,他没有清点过自己的财物,但是俸禄封赏、良田商铺,加起来少说有上百个十万两了吧?“在娘子眼中,为夫是不是很穷?” “这么说,你很有钱咯?”萧云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在黑夜里对着赵长轻扑朔的闪啊闪的,一副小财迷的样子,可爱极了,赵长轻心中一柔。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玩笑道:“养十个、八个你应该不成问题。” “什么?”萧云佯装生气地瞪眼问道:“你还想养十个、八个娘子?” 赵长轻配合的求饶道:“娘子神威,为夫不敢了。”顿了顿,在萧云得瑟的时候,他又加了一句:“你这么顽皮,养那么多个岂不是要累死?一个便足矣。”他痴痴的笑出了声音,心情十分轻松。 “哼!”萧云不满的嘟囔道:“说得我好像一无是处似的。”萧云撇撇嘴,在外人看来,好像的确如此。她不由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不求让全天下的人羡慕赵长轻,但求天下的人不要同情赵长轻有这么个差劲的女朋友。 “云儿,等三个月过后。我带你去塞外游玩如何?” “好啊好啊!”萧云闻言,非常激动,急切的点头应道:“我早就想去了。” 一提到玩,她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实在太可爱了!赵长轻勾起唇角。忍不住竖起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调笑道:“将来的孩子若都像你这般贪玩,我可如何是好!” 将来的……孩子? 萧云心中一震,不知该说些什么。人类的感情发展到一定地步,男女双方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加亲密无间,这个身体。好像还不到十八岁吧?古代的安全措施又不发达,一不小心就会中招,那她岂不是要做——未成年妈妈?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萧云抽搐似的拼命甩头。 赵长轻陡然面色一沉,低下头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抓过她的手腕开始切脉。 “我没事。”萧云防备的躲开了他的手,碎碎念道:“没事,没事。”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了?”赵长轻蹙眉,他发现萧云总是爱神游。很多想法和行径都令人捉摸不透,有时候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我没事了,睡觉睡觉。”萧云老老实实的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赵长轻含笑摇了摇头,爱怜的抚了抚她的脸庞,将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怎么老是古灵精怪的?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哪有!我的心红彤彤的,一点也不黑,怎么会打坏主意呢!嘿嘿,就是有时候会抽风。俗话说得好,自从得了神经病,整个人精神多了。”萧云叽里呱啦一通说。 赵长轻好笑的睨着她,“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你听不懂很正常,我自己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小迷糊!”赵长轻宠惜的点了点萧云的鼻尖,喃喃低语道。忍不住低头吻上她的唇,将她的可爱、她的柔媚尽数收藏。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渐渐的,屋子里慢慢静了下来,他们相拥,入了朦胧的睡意中。 第二日早晨,像昨天上午那样,萧云雷打不动的在那个点到了舞蹈室。 看着众位早起的姐妹,萧云冲她们惭愧的笑笑,打招呼道:“大家早啊!” “早!”众人含笑回了她一声。 “嗯嗯嗯——!”萧云干干的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我说一下啊,今天我们要复习一遍飞仙舞。飞仙舞呢,是我们的经典,做为一种承前启后,我们必须要用它来勾起观众对玉容阁舞蹈团队的回忆,让大家重温经典。温故知新嘛!大家还记得动作吧?” “可是,汐月不在了。”朦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汐月不在,”萧云冲各位笑道:“你们还在啊!” “我们?”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没有领队,飞仙舞就像群龙无首一样,看上去乱糟糟的,没有重点。 萧云微微昂起下巴,眸子因为自信而射出璀璨的光亮:“她是因为我才叫‘汐月’,只要我觉得可以,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是‘汐月’。” “可是我们不会飞天。” “是的啊!” “就是!” 众人七嘴八舌,没有一个人有自信,觉得自己可以胜任这个领舞。一比之下,汐月当初毛遂自荐是多么的勇敢啊! 可惜被周大公子撬走了。 不过还好,现在玉容阁里有个人会轻功。 萧云说道:“飞天这个环节,我可以找个替身。只要配合得好,不会有人看出端倪来。” “是谁?” “谁啊?” 众人好奇的问道。 “先给大家留个悬念,选出领舞之人再说。”萧云环顾一周,面色沉静如水,问道:“你们中,有没有人自荐?” 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敢应声。 “不如,你上吧!”柔香瞄了瞄大家,犹豫了一会儿,看着萧云试探的说道。 她这一提议,得到了众人强烈回响,她们纷纷附和让萧云来领这支舞。 萧云张开双手,压了压,示意大家静一静,然后她严肃的开口说道:“先不说这个事了,我们来复习一遍飞仙舞。” 她答应过长轻绝不露面表演,就绝对做到。何况,她要是不在,飞仙舞就不跳了?太浪费了。既然没人自荐,那她就回去想一下,看谁最合适,到时候再说。 萧云带领大家重温了一遍飞仙舞的动作,歇了一会儿后,正准备排练新舞蹈,外面有官兵进来报,有个人来探望她们。 “会是谁呢?”幽素茫然的嘀咕了一声,派了一个小丫鬟出去将她迎进来。 见到来人,大家终于体会到萧云以前常念叨的那句‘说曹操曹操到’的意境了,她们刚提到飞仙舞,一边扼腕汐月走了,一边羡慕她嫁了个好人家,有了归处,这厢人就来了。 汐月嫁了人后,身子丰腴许多,但是娇媚之姿只增不减,她身后跟着丫鬟和家丁,每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像回娘家似的。她的神情依旧是那么高傲清冷,但是多了一点点‘少奶奶’的范儿。 “汐月——!”众位姐妹过去围上她,亲切的问长问短。 她们之所以热情高涨,倒不是因为以前与汐月的关系有多好,而是在她们心目中,汐月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成功典范,她们想沾沾她的福气,将来嫁个好人家。 “我给大家带了点吃的,望姐妹们笑纳!”汐月对大家展眉一笑。 印象中,汐月的性格冷冰冰的,极少对人笑。站在她们不远处的萧云见状,不禁奇怪的道:“今天的太阳打哪边出来的?” 同样没有迎上去的幽素掩嘴笑笑,道:“你这是拐着弯子埋汰人家呢?!”她对汐月的境遇一点也不羡慕,她想要成为的,是像萧云这样的人。男人是最信不过的,女人年轻貌美时还能得宠,风光一下,人老珠黄后,宠便会丢失。再以她们的出身,在大家族里,根本落不到什么权利。 “我没有!”萧云几口否认,双手抱于胸前,闲闲的问道:“她以前常来吗?” 幽素摇了摇头,说道:“自从她被周公子收了,便再也没回来过。我看今日,我们八成是沾了你的光,才得以见到周府的夫人。”看着满目笑容的汐月,幽素中肯的评价道:“嫁了人之后,她的性子倒是热起来了,看来在周府,她过得不错。“ “我倒不这么认为。”站在一旁的柔香不冷不热的插了一句,她不认识汐月,但是老听玉容阁的姐妹念叨她的事。对于她的境遇,柔香有不同的理解:“周家那么大,以她的身份,若是不学得讨巧些,必会受许多的罪。” 萧云和幽素对视了一眼,不置可否。 第一百九十五章:玄丝 和众人打完招呼后,汐月来到萧云面前,和她打招呼。萧云和善的对她笑笑,特批大家休息半个时辰,和汐月叙叙旧,自己则去了办公室。 须臾,敲门声响了起来。 汐月进来了,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道:“听她们说,你改了名儿叫‘萧云’?” “嗯。”萧云淡淡的应道。 “我还是觉着,‘牡丹’叫着亲切。” 萧云超想拍桌子跟她开个玩笑说‘大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来就叫‘萧云’。想归想,她怕把汐月吓着,就算了,用正常的语气回道:“一个称呼而已,不必在这上面执着。不过,你还是叫我‘萧云’吧!我喜欢别人叫我这个名字。” “呃~~好吧!”汐月点了点头,柔柔的笑道:“我虽然身在内宅,但是常叫身边的丫鬟打听玉容阁的事,今日正好无事,便回来看看姐妹们。想不到正巧碰上你回来了。怎么样,在外辗转一圈,还是觉得这儿最舒服吧?” 萧云耸耸肩,默认了。这儿是她的事业开创地,没有人会怀疑她不是谢容雪,对她的过往刨根问底,大家对她都很友好,她可以完完全全的做自己,不用有任何顾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肆意的? “大家府院里繁文缛节甚多,人与人之间不敢真心相付,有什么事都要藏在心里,绕十八个弯子再说出来试探对方,真心太累了!”汐月的语气里带着少许的苦涩。 萧云转转眼睛,随口答道:“路在脚下,好好走,会有好结果的。” 两人寒暄了一番后,汐月忽然问道:“听说你跟了赵王爷?” 萧云一顿。“你听谁说的?” “嗯……煦王爷与我家相公交好。”汐月怔了怔,回道。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萧云注视着汐月,淡淡的道:“你消息挺灵通的。”隐隐觉得汐月哪里不对。 汐月漂亮的杏眼中划过一丝异样,语气却十分平常:“相公喜欢听我抚琴,家中有朋友来,他便会要求我在一旁助兴。” “哦。”萧云力不从心的应道。和她有点话不投机。 “周家人虽因着身份不待见我,但是相公对我十分宠爱,也算是安慰。赵王爷待你如何?” 她的语气很平和,不像是在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幸福,反而像是与亲近的好朋友话家常。萧云心里奇怪。她们有这么熟吗?嘴上却客气的回道:“还行吧!” “那他为何还让你回来?”汐月不解的问道。话出口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会造成误解,便又加了几句:“玉容阁虽然经营正业。没有那污秽事,可男人总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在外抛头露面,赵王爷更非一般的男子。” “就是因为他非等闲,所以才会喜欢我这个,有点神经质的人。如果他和别的男人想法一样。估计也看不上我。” “你还是这么快言快语。”汐月欣赏的看着萧云笑了笑,静默片刻,她收起笑颜,幽幽的叹道:“周家在洛京算是家基深厚的,我在里头过得有些艰辛。赵家更是世代高官,上一代还出了一位皇后。你以后若是嫁进赵王府。以你的性子,不知要遭什么罪了。” 她的语气,似感慨颇深。 或许柔香的猜测是对的。 萧云就当她是纯粹的好心提醒吧! 她不再搭话。汐月也找不出别的共同话题了,脸上的笑容干干的僵在嘴角,气氛陡然陷入了尴尬中。半响,萧云清清嗓子,站起身。道:“最近特别忙,大家也歇得差不多了。该练舞了。” “哦,我家相公也差不多回府了。”汐月识趣的起身道。 萧云客套道:“既然来了,就多坐一会儿吧!我找个人陪你四下看看。” “你们忙,我便不叨扰了,日后我会时常过来探望姐妹的。” 萧云不再挽留,和她一起出了办公室。 赵王府书房里,赵长轻一手持木,一手握刀,正专心致志的埋头雕琢着,他身上穿着纯黑色云丝外袍,袖口处紧贴着手腕,一头青丝扣在拇指大的墨玉里,一丝不苟的匐在头顶上方,近来他一直是这样干净爽利的装束,唯有如此,才能不妨碍手头上的细活。 他面前的书案上,摆着一把很大的琴,和一张图纸,刻着刻着,他会抬起头,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细琐地凝望它们一会儿,再低头将手中的木头雕刻成看到的样子。 “主上。”门外传来一个男子压得低低的声音。 赵长轻眸光微闪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继续,嘴里淡淡的吐出三个字:“进来吧!” 一个黑影‘咻’一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再一看,书案前已单膝跪着一个人,他拱手道:“属下无彦,特奉主上命令,换沉风而来。” 赵长轻漫不经心的道:“你可否清楚沉风每日的职务?” “沉风已告知属下。” 赵长轻终于停下动作,将视线投了过去,目光沉如墨:“既然知道,日后便改口唤‘王爷’吧!另外,将面具摘下。在洛京行走,官场中人身边不便有奇装异类跟随。” “这……”无彦犹豫了一下,缓缓将手指放到脸上,将面具解下。一张因为长期不见光而苍白的脸露了出来,他的五官平淡无奇,若是颜色稍微暗沉些,看起来还算正常人,现在皮肤发白,大白天看着都有点吓人,不知晚上…… “去找白录。”赵长轻的眉头皱了一下,沉声道。 无彦明白主上的意思,恭顺的领命道:“是。” 出去之前,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圆形的东西,双手奉上:“这是非彦托属下带给王爷的。” “这么点?”赵长轻睇了一眼无彦手中的东西,目光微滞了一下。 “这千年玄丝十分难寻,非彦竭尽所能,只能找到这一点。” 赵长轻无奈的点点头。正因为这东西难得,他才让非彦去四处寻找,虽然只有一点,想必也是非彦吃了一番苦头才换来的。“辛苦他了。” 这个东西到手了,他手上的木头却还没有成形。他得加快速度了。 无彦一走,赵长轻便继续埋头雕刻。桌上的茶凉了一杯又一杯,他来不及喝一口,全数心思都放在了手里的木头上。 到底是什么东西,几乎让他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白日渐渐谢幕,夜幕降临前,赵王府忽然一下子来了许多士兵。管家来到书房,向赵长轻汇报道:“王爷,谢副将回朝,特地前来拜见。” 有时候,人越是忙,事情越是多。 赵长轻闻言,眉头一锁,面容微冷。 管家偷偷瞄了赵长轻一眼,心中暗忖,这个谢副将,一看就是个死脑筋,都临近傍晚了,你进洛京后便悄悄回家不好吗?今晚好好休整一番,换身干净的衣裳,明早再来拜访又有什么?又不是去打仗,何必在乎这一时半会的呢? “要不,老奴去回了他?”管家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必。”赵长轻起身出去。反正他迟早要来,不如趁早见了,免得又来打搅。 一到前厅,谢容风便跪下行礼。赵长轻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从他身旁越过,坐到上首的位置,机械地道:“免礼,起来吧!” “谢王爷。”谢容风起身,憨笑着跟赵长轻闲聊了几句,却没有得到一句回应,他呆呆的盯着赵长轻,不敢再说下去。 赵长轻等侍女沏好热茶送来,缓缓的呷了一杯,然后掀起眼帘,面色平静无波的说道:“本王晚上还有些事,要出去一趟,不便为你接风,你汇报一下东境的情况便回吧!” “哦~~~卑职惶恐,卑职一个副将,岂敢要赵王爷接风,担不起,担不起!”谢容风有些呆愣,忙局促的说道。他组织语言的能力比较差,加上对赵长轻的敬畏,所以整个人显得有些拘谨。讲了许多句话,都没有步入主题。 “说正事吧!”赵长轻颇为不耐地冷声提醒道。 “遵命!”谢容风呆头呆脑的应了一声,然后才开始跟赵长轻汇报驻守东境的情况,赵长轻平静的听着,其间提到了几个老将的名字,皆和军务有关。 终于等他讲完,赵长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淡然的道:“本王心里有数了,你回吧!” 谢容风还想问赵长轻对于自己驻守东境的表现有没有什么欠妥,赵长轻一个冷眼睇过去,谢容风终于识趣的闭上了嘴,拱手告退。 “王爷,是否摆膳?”一旁的侍女低眉问道。按说她不该有此一问,每日都是这个时辰传的膳。可是王爷方才说要出去一趟,侍女便问道。 赵长轻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他突然很怀念云儿的手艺,和专属于她身上的沁人香气。 如果此时她就在他身边,那该有多好! 好在他们的距离并不十分远,这边想念,那边就能见到。略一施展轻功,不出一刻钟时间,他便到了玉容阁的后院。用暗语将呤月唤来后,他让呤月传话给萧云。 此时正是开饭时间,大家已经摆好碗筷,准备吃饭,呤月突然凑到萧云耳边,对她低语道:“王爷在后面等夫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身份猜忌 “嗯?”萧云欢快的放下碗筷,嚷了一声‘不用等我’便飞快地跑了。 “她去干什么了?”众人好奇地问呤月。 呤月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语气很和善,话里的意思就有点一语双关的味道了:“我也不知道,主子的事,我们下人从不过问。” 众人互相望了望,讪讪的低头吃饭。 后院,萧云一边向里面奔跑一边翘首盼望,当她看到那个修长的身影直直的矗立在院中时,脸上不禁露出欣悦的笑容。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萧云喘着气笑吟吟的问道:“吃过饭没有?” “怎么穿这么少?”赵长轻见到萧云,立即皱起剑眉,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来给萧云披上,不高兴的嗔道:“凉了又该病倒了。” 萧云不好意思的笑道:“出来急,忘了穿外套了。” “这么想见到我?嗯?”赵长轻拥住萧云,额头抵在她的额上,语气低柔,眼神缠绵地锁在她身上。 “是啊!你好招我待见,行不行?!”萧云扭捏了一下,承认道。 “乖!”赵长轻低喃道,倾身吻住萧云的唇,在上面轻轻地添吮着,尝够了滋味,他又进入里面的世界,深深的探索,温柔的抚慰,强烈的占有…… 萧云双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化成了一滩水,她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存在,忘情的回应着他,与他紧紧的锁在一起。 这个吻深情而漫长,直到快要窒息,他们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两人喘着重重的气息,心情仍然沉浸在刚才的甜蜜中。 静默片许,赵长轻手掌抵住萧云的腰肢。一下将她的身体贴到自己身前,薄唇总是若有似无的蹭到萧云的肌肤上,似是意犹未尽的引诱着萧云。 萧云左右晃动,假装闪躲,不让他得逞,赵长轻凝注着萧云,眼中盛满笑意。萧云抿嘴闷笑,他们这样好像在玩躲猫猫的游戏,还玩上了瘾。 “咕噜噜~~~”一阵异常的声音响起。 萧云具囧地将头埋进赵长轻的怀里。 “饿了?”赵长轻抚了抚萧云的头发,柔声说道:“还想尝尝你的手艺呢!等你做好。估计我们都饿坏了,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什么好吃的?”闻言。萧云马上来了精神。 赵长轻一顿,惭愧的笑了笑,如实说道:“我极少在洛京,还真不知这洛京城里有什么好吃的。” “甩手大将军!”萧云嗔怪了他一眼,然后亲昵地挽起他的手臂。道:“我们去喜福楼吧!他们家的大厨得过我的真传。” “好。”赵长轻点点头,温柔的说道:“抱紧我。” 嗯,要飞了? 萧云扬眉,急忙伸出双臂搂紧赵长轻,尽情地享受着免费飞机。 喜福楼晚上客人不多,屋子里虽然点了许多烛火。但始终还是没有白天的亮堂,萧云拉着赵长轻去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没有认出他们。他们也没有表明身份,点了三菜一汤后安静的坐在那儿,时而互相对视,时而看看店里的客人。窗户因为冬天的缘故关上了,如果是夏天。坐在这里可以惬意地吹着夏日的晚风用餐。 等上菜的时间,两人聊起了闲话。 “你认识周瑾安吗?跟他关系怎么样?”萧云无意中问道。 赵长轻的眸色微不可循的沉了一下。“算认识,但并不相熟。” “我跟他也是见过几次,对他的性格稍微有点了解,我觉得他不像是喜欢冰山美女的人,想不到他跟我们玉容阁的冷美人还挺合得来的。” “你如何知晓他们合得来?那位夫人去玉容阁与你说的?” 萧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她今天来过玉容阁?你们的消息都好灵通啊!汐月还问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了。我用膝盖想都知道,不是太子就是煦王爷告诉周瑾安的,你还说他们不会说出去?” 说话间,菜已挨个上来,萧云大快朵颐,赵长轻夹了一口她最爱吃的菜放进她碗里,宠爱的看着她,柔声提醒道:“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慢点吃,小心噎着!” “你都不挑食,我也不知道夹什么菜给你?!”萧云埋怨道。 赵长轻嘴角噙着浓浓的笑意,道:“云儿给我吃什么,我都爱吃,好不好?” “嘿嘿。来,不挑食的好孩子,奖励你的。”萧云夹了一大口肉末茄子给赵长轻。 “娘子有心了。”赵长轻笑道。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继续聊天。 接过刚才的话题,赵长轻说道:“谢容风回朝了,今日出门前,他来见过我,他有提到进城门时遇上了周侍郎,想必是周侍郎告诉他的吧!” “谢容风是谁啊?”萧云咀嚼着嘴里的食物随口问道。 赵长轻抬眸,深深地看着萧云,一字一顿地道:“统领府谢家,嫡长子。” 萧云不以为杵,吃了两口,陡然察觉不对,马上停下咀嚼的动作,掀起眼帘一看,猝不及防地撞上赵长轻目光如炬地凝注着自己。 她不由得一下子想起那晚他说过的话,以及煦王爷给她看过,他写给太子的那两封信。 他在怀疑她! 一直都在怀疑她!!! 一种强烈的不被人信任感盘踞心头,萧云霎时胃口全无,什么山珍海味在嘴里都味同嚼蜡。她放下筷子,怔悚地看着赵长轻,脸上写满了失望。 见状,赵长轻心头一紧,连忙解释道:“我并非怀疑你……” 萧云冷冷地打断了他,接道:“只是不能完全相信我?” “云儿,你相信我,我绝不会伤害你。只是我职责所在,不得不……” “以前时局紧张,你怀疑我我能理解,现在已经天下太平了,你怀疑我什么?”萧云真的很想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如果不能彼此信任,那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她的语气里带着愤怒的情绪,分贝有点大,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萧云斜眉睨了睨,站起了身体,转身面对外侧,目视前方,冷声道:“每天都堤防别人,揣测别人是否对你别有用心,不累么?” 赵长轻浑身猛然一震,萧云周身散发出一种冷冽的气质,突然让他觉得她一下子距自己千里之外,遥不可及。 他要失去她了吗? 萧云径直走向门外,经过柜台时对掌柜的说道:“记玉容阁的账。” 掌柜的愣了一下,盯着萧云的背影看了老半天,“那个人是……” “云儿!”赵长轻追了出去,从后面拉住萧云的手臂,“你听我……” 萧云转眸,哂笑道:“你心里是不是又在怀疑,我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心虚呢?!对,我就是心虚。你知不知道你一解释,就说明我赢了?你是个常胜将军,怎么能输给一个女子呢?” 赵长轻摇头,肃穆道:“云儿,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萧云像一只发火的狮子,忿然地冲赵长轻低吼道。然后一把甩开他,大步往前走。 “你无可否认,你根本就不是谢容雪!”无奈之下,赵长轻沉声指出了事实。 萧云蓦然顿住身影。 赵长轻飞身过去,从背后抱住萧云,抱歉地柔声哄道:“云儿,别生我的气了,我对你真的没有堤防之心,相信我!” “你不相信,却让我相信你,你不觉得可笑吗?”萧云挖苦道。身体奋力挣脱他的束缚。 赵长轻狠狠地将萧云固定在怀中,努力解释道:“我只是对你的身世有些猜忌。虽然我们和御国的战争结束了,可是还有西疆的人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我身为一国将领,手里掌控着洛国的兵权,我必须步步为营。我无法全数信任一个人,包括我的双亲,这是身为一个将军的职责,也是身为一个将军的无奈。” 战争不是结束了吗?怎么又冒出一个西疆来?萧云沉默,开始有些理解他的难处。 “连你自己也无可否认,你身上有许多解释不清楚的地方。” “那又……”萧云语塞,从赵长轻的语气中,她能够体会到他举步维艰的辛酸。一个手握重权的人,他要顾虑的,不仅仅是这个国家,更是衷心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的性命。更何况,上次诈死,他亲娘哭成那样都没有如实相告,却在不确定她身份的情况下,现身出来见她。这足以说明,他已经放下了戒心。 纵然他以前怀疑她,用尽办法试探她。但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应该已经选择相信她了。 刚才他提到的谢容风,可是这个身体的亲大哥,感情再不好,听到亲大哥的名字,也不可能像个陌生人一样反问人家那是谁吧?毕竟是一个家宅中长大的。 这一点,任谁都会觉得奇怪,怀疑他们不是亲兄妹。 “没有人愿意如履薄冰度日,我之所以养成这种坏习惯,实为无奈之举。云儿,希望你能够体谅我的为难。”赵长轻晃了晃萧云的身体,像在撒娇一样,声音柔得能把人融化掉:“莫再生我的气了,可好?” 第一百九十七章:把话说清楚 萧云目光斜了斜他,翻了个白眼,赌气地将脸偏开,“哼!” “云儿,我保证,只要你不想说,我不会再多问你半句。今日一切皆是我的错,任你如何罚我都可以,好不好?”赵长轻偏头专注地看着萧云,将所有罪责揽下,好声好气地哄道。 萧云听到这话,刚好点的心情瞬间又变坏了,“有疑问却不说出来,而是憋在心里。这样连朋友都不如。” “云儿,你曲解了我的意思。我只是不想强迫于你。我宁有满腹疑问,也不想逼你说不想说的事。知不知道刚才你看也没看我一眼便走了,我有多慌张?当年我身陷桎梏,都不曾有过一丝害怕,可是看到你冰冷的神情,我的心一瞬间掉进了冰窟里,我真的好怕失去你。”赵长轻的手臂用了用力,将脸深深的埋进了萧云的颈窝中,低低的喃道。 萧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她相信,他不曾惊慌过,更不曾用近乎低声下气的语气哄过别人。他的温柔,他的害怕,只在她面前展示。他的深情,他的执着,无一不令她动容。 “我,其实……”萧云犹豫,到底要不要把事实告诉他呢? “云儿!”赵长轻扳过萧云的身体,幽黑的双眸灼热地看着她,道:“不管你是谁,都改变不了我娶你的决心。你不必强迫自己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用一辈子等你,心甘情愿的告诉我。” “不了。”萧云已经想好了,她坦然道:“晚痛不如早痛。你接受不了的话,我们的感情越深大家便会越痛苦。你接受得了的话,晚些说和现在说也没什么分别。我今天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坦诚相对,以后有什么疑虑。不要藏在心里。我们抛开公事不谈,但生活上的事情,我希望我们能够敞开心怀,完全地信任彼此,什么事都不要瞒着对方。” “云儿,你真的不必勉强自己。你是谁都好,我始终无法看着你独自落泪而无动于衷。公事我不告诉你,不是防着你,而是不想你为我担忧,更不想你信错朋友。无意间走漏了风声。所以即便你坦诚相对,我也不会将所有军统计划都告诉你。” “我不是要和你交换条件。我没想过要骗谁,只是。说出来你也未必会相信。不过我还是很想说出来,憋在心里太难受了,想家的时候,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萧云固执地要在今天开诚布公,她受不了赵长轻心存疑虑地面对她。恋人间如果不能完全信任。那还不如做朋友呢! “你怀疑得没有错,我的确不是谢容雪。我的真名,就是叫‘萧云’。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说得明白点,我只是一缕来自异世的游魂,不知什么因由,附到了这个身体上。真正的谢容雪。可能已经死了吧!在她上吊那个时候。后来从悬梁上掉下来,并且活到现在的,便是我。萧云。” 萧云眼里一派澄明,神情坦率而明媚,在黑夜里发出慑人的光芒,天边的月亮都显得暗淡。她将压抑在心底的秘密全部说了出来,心情也轻松了。 “我其实是一只。没有法术的鬼。也许你觉得我是在信口开河,也许你相信了我的鬼话。但是很害怕我。”萧云无所谓地笑笑,耸了耸肩,感觉浑身轻松:“不管如何,自此,我没有任何再瞒你的地方。” 赵长轻怔然,满脸诧异,瞠目结舌。 竟是这样! 他如何也没有想到,结局会是如此。 他想过一万种答案,独独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不过这样的说辞,她身上所有的匪夷所思便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很不可思议吧?”萧云笑得有点苦涩。 赵长轻愣然地微微点头,的确,这种说法,不亚于天方夜谭。但是,听了这个解释,他也就能够理解萧云为何一直不敢说出来。 这个世界对于鬼神之说太避讳了。 她将这个秘密告诉别人,担着别人出卖她,将她视为妖物斩除的危险。这样的信任,何其之重? “我们那个地方,有电视、飞机、坦克、大炮……好多好多高科技产物,你知道我为什么单单会治腿,不会治其他的病吗?因为我是久病成医。自从我的双腿失去知觉,我就开始研究治腿的方法,中医、西医、民间秘方,什么法子都知道……”萧云不再有所顾忌,叽里呱啦地讲起现代世界,努力证明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 赵长轻不由分说地将萧云拥入怀中,内疚道:“别说了云儿,我信你。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质疑你,对不起。” “你相信我说的话?”萧云反倒意外了,她推开赵长轻,诧异地问道。 赵长轻怜惜地抚着她的脸庞,目光真切道:“只要是你说的,我便相信。云儿,谢谢你相信我,此生我定不负你!” “你真的相信?当初我冲煦王爷喊,我不是谢容雪,他以为我中了邪,特意请了驱鬼大师来治我呢!” 赵长轻感到一阵心疼,眼里瞬间溢出一抹狠戾,更多的则是庆幸:“幸好你平安无事。”他在心里暗暗起誓,今生今世,绝不会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萧云鼻尖微酸,有点感动,他真的信她,还接受了。 “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他动你一下。他若敢再侵犯于你,我绝不轻饶他。” “那,你不怕我吗?”萧云担忧地问道。 赵长轻温柔地看着萧云,捏了捏她的脸蛋,打趣道:“你这么可爱,死在你手里也值了。” 萧云又是感动,又是佩服。如果是她听到自己的男朋友说他是个鬼俯身,她一定会被吓到的,赵长轻居然只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就没事了,还……欣然接受了这样的她。 “你实在太强了!”萧云悍然,竖起大拇指赞道。 “你这么古灵精怪的,我不强点,如何配得上你?!”赵长轻含笑道。顿了顿,他退下笑意,肃然认真道:“你是什么因由来此,身份为谁并不要紧,我在意的是,你会不会再离开?云儿,我要你告诉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这个,”萧云黯然垂眸,无可奈何道:“上天怎么安排的,我也不知道。” 赵长轻拥住萧云的肩膀,柔声说道:“我想,既然上苍派你来到我身边,便是让你陪伴我终老的意思吧!云儿,我不会放手的!哪怕上天遁地,我都会牢牢抓住你。” 萧云抿唇,娴雅地微微一笑,眸光闪亮地看着赵长轻,缓声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赵长轻握住萧云的手指,轻轻地在她的指尖上落下一吻,道:“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所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赵长轻闭了闭眼眸,轻轻点了点头,像是重重地许诺,默默地宣言。 萧云眼眶一热,猛然伸出手臂环住赵长轻,语气里颇为辛酸:“长轻,我也谢谢你相信我。以后,我想家的时候,可不可以跟你说说?” “你想倾诉,我随时奉陪。”赵长轻微笑着慢慢道:“不过以后,我的家,便是你的家。” “这个嘛?”萧云故意傲慢地扬起下巴,刁难道:“看你表现咯!” 赵长轻凑近萧云,在她脸上偷了个香吻,低声笑道:“为夫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说完,他打横抱起萧云,跃身飞上了高空。不一会儿,他将萧云带到了赵王府自己的房间里,用腿踢上门后,他便开始亲吻萧云,他一手抵住萧云的后脑勺,一手抵住她的腰肢,不容她躲闪。 “唔~~你~要~~~什么?”萧云试图推开忽然热情的他。 “为夫当然是在好好表现,争取虏获娘子欢心了。”赵长轻从亲吻的缝隙调笑着回答萧云的问题。 屋中的灯也被莫名的一阵风吹灭了,萧云在不知不觉中被赵长轻带到了床榻上。 “我们今晚就洞房。”赵长轻压住萧云的身体,邪魅地勾起唇角笑道。 “不……不行!”萧云拼命地闪躲他的碰触,好不容易偏开脸,可以张口说话了,她拒绝道:“我,我今天,不行啦!长轻——!” 赵长轻含住萧云的耳垂,用他带着磁性的声音低低地喃道:“云儿,我想要你。” 萧云顿时感到一阵酥麻的快感涌遍全身,她抵制不住这样的诱惑,大脑一片混沌。 赵长轻不顾一切地扯开萧云的衣襟,沿着她的下巴直线向下,忘情地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啃噬,停留片刻后,又向下转移。 不行啦!萧云张张嘴,有些难以启齿。 眼看着就要失控了,萧云用仅有的一丝理智弱弱地说道:“我今天有葵水。” 这句话犹如一桶冷水,从赵长轻的头顶灌下,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热情。被抛之脑后的理智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脑子里。他趴在萧云身上,双臂支撑在她的身体两侧,颇有几分埋怨的意味盯着她。 “呵呵。”萧云抱歉的冲他笑笑,脖子向下缩了缩,“我不是故意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相拥而眠 赵长轻摇了摇头,放下身体躺在萧云身侧抱住她,道:“是我逾矩了。我太心急了,差点伤了你。” “我今天真的不方便。”萧云有点不好意思。她以前看过一些医学报道,当一个男人的**即将爆发后却被生生的掐灭,是件很伤身的事情。 赵长轻语调低柔,没有半分责怪,反倒像是自责的口吻:“是我不对,越礼了。我今日是太高兴了。” “高兴?高兴什么?”萧云不解。 “有很多。”赵长轻幽深的黑眸注视着萧云,眼底藏着淡淡的笑意,忽然问道:“所以,为太子悬梁自缢的事实为真,却并非你?” “呃?当然不是我了。”萧云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否认,一副绝不可能为男人自杀的表情。 赵长轻满足地笑了笑。 萧云见他这样,生气地鼓起腮帮子,白了他一眼,恼道:“还说不在乎我以前的事?骗人!” 赵长轻诚实地答道:“不管你经历过什么,你心中不曾装过其他男子,始终只我一人,我自是十分欢喜的。” “谁心里只你一个?自恋!”萧云赌气地否认道。 赵长轻莞尔一笑,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并不在意,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常胜,是因为手下培植了一批专门打探消息的高手。知晓敌情,想输都难。你出现后,我曾派人四下查探你的身份,皆无所获。我几度怀疑他们能力不足。现在看来,是我冤枉了他们。” “切!”萧云无语得朝天翻了个白眼,怄气地嘟囔了一句‘活该’! 赵长轻忽而语重心长地告诫道:“云儿,你记住,日后再见到月夫人,防着一点。” “谁?汐月?”萧云一惊。迷茫地问道:“为什么要防着她?” 赵长轻双眸闪了闪,安抚似地摩挲着萧云娇嫩的脸颊,解释道:“她是西疆派来的细作。” “什么?”萧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不可能吧?” “云儿,你是个聪慧的女子。我相信你可以保护好自己。但是,这些细作的手段防不胜防,我听闻西疆有个秘密部落的族人擅长一种摄心术,你千万当心,明白吗?下次见月夫人。一定要将呤月带在身边。” 萧云陡然明白了一件事:“难怪你会怀疑我,你是看汐月在玉容阁里,以为我跟她是一伙的?” 赵长轻失笑。无奈地捏了捏萧云的鼻子,为自己申冤道:“我起初怀疑过你,后来不是信了你吗?记仇的小东西!” “我错了我错了,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你没有怀疑我,你只是不确定我的身份。现在你确定了吧?”萧云急忙澄清道:“我跟汐月真的不是很熟。不过你这一说,我觉得她现在好像真的是有意在跟我套近乎,她不会是因为知道我们在一起,打算关键时刻利用我来威胁你吧?” 赵长轻给了萧云一个赞赏的眼神,“所以你记住,少见她为妙!也不要刻意躲着她。让她察觉出什么。实在非见不可,定要将呤月带在身边。她曾进过西疆,对摄心术了解一些。” 萧云的大脑瞬间灵光一现。她终于将赵长轻前后的行为全部洞悉了——当初他将呤月派到她身边,就是为了防着她的。 她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现在呤月又成了她的保镖。 关系转变得这么大,呤月却始终波澜不惊,让人察觉不出一丝异样来。好高的演技啊! “太厉害了!”萧云由衷地赞叹道。如果呤月身在二十一世纪,绝对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特工。 “娘子。你这么说,为夫该不高兴了。”赵长轻调笑道:“她是为夫一手培养出来的。娘子应该称赞为夫厉害才对!” 萧云冲赵长轻谄媚地笑笑,很配合地故意夸张道:“你厉害,地球人都知道。这还用说吗?” 赵长轻被萧云逗乐了,挑起她的下巴,笑道:“嘴真甜,值得奖励!”说着,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那白录、沉风他们背后,是不是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领?”萧云好奇心大发,急切地问道。 赵长轻半真半假地道:“为夫如此厉害,身边岂会有凡夫俗子?” 萧云不得不感叹,千万不要小看赵长轻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随便拖一个出来,都是高手!能培养出高手的人,自己本身肯定也十分厉害。能让这些高手心悦诚服地跟随自己,更是厉害得不得了!萧云心中顿时自豪不已,这么厉害的老公,是她的呢!实在太幸运了! 赵长轻看见萧云崇拜地看着自己,心里说不出的满足。被心爱的女人这样注视着,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赵长轻动情,缓缓低下头,想亲吻这个给他如此奇妙感觉的可爱女子。 “我想起来了。”萧云陡然咋呼了一声,惊道:“有一次玉容阁来了一个带面具的人,指名要见汐月。你说那个人是不是她的同伙?当时我被煦王爷欺负,他还救了我呢!我觉得他不像坏人。” 赵长轻苦笑了一声,敛回朦胧的情意,睇着眼前这个不解风情的女子,答道:“那个人是我。我得到消息时,正好在附近办事,便过去亲自试探她。” “你?”萧云诧异道:“这么说,救我的人是你?” 赵长轻道:“是啊,你给子煦那一巴掌,我可听得清清楚楚,瞧得真真切切。若我记得没错,子煦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打他。” 萧云满不在乎地‘切’了一声,心里暗道,之前我就扇过他,谁让他偷看我洗澡?给他一巴掌算便宜他了!如果能力允许的话,姑奶奶我还想左右开弓呢!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尤其是那一巴掌,够狠!萧云的外表看上去瘦弱娇小,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但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坚毅,从她身上迸发出的力量,仿若无坚不摧。在赵长轻的印象中,他见过萧云几次,萧云便让他震撼了几次。她身上有着令人侧目的光芒,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她身上。 “娘子当时好威武,日后为夫定会引以为戒,不敢轻易得罪了娘子。”赵长轻故作害怕地调侃道。 “哼!他活该!”萧云不满地瞪着赵长轻,颇为怨恼地指责道:“还说我是你娘子,看到娘子被人欺负,居然就那么算了?!” 赵长轻微微叹息了一声,思绪不由得回到了那个时候:“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只是觉得你这个女子有些……奇特。不知怎的,就出手救了你。若换做以前,我不会管那等闲事。” 他想了想,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比较适用的词,没错,他以前对她的感觉,就是奇特,奇怪,而特别。 “算了,不知者无罪!下次你可记住了啊,以后他要是再敢欺负我,你就狠狠地……” 赵长轻目光森然一冷,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会杀了他。” 萧云汗了一下,“也,也不用这么血腥!狠揍他一顿就行了。毕竟是表兄弟嘛!” “他明知我们的关系,还敢欺凌你,足以说明他毫不顾念手足之情,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留情面?” “其实我就是随口说说,我想他不敢再乱来了。”萧云说道。如果他还敢乱来,那就真的是作死的节奏了。 赵长轻微微浅笑,“但愿如此。”心里却并不乐观,他了解子煦,他很清楚,子煦绝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什么时辰了?”萧云有了困意,揉了揉眼睛提提神,问道。 “在这儿睡吧!明早我送你过去。”赵长轻伸出长臂让萧云枕在头下,手在她身后将锦被塞紧。 萧云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乖巧地蜷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两人相拥而眠。 等萧云睡饱了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玉容阁后院自己的房间里,长轻什么时候送她回来的?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道是她半夜里梦游回来的? “呵呵呵。”萧云被自己这个离奇的想法逗笑了,自嘲地傻笑了一阵。 “小姐——!”秀儿在院子里打扫卫生,突然听到萧云屋子里传出来的傻笑声,不禁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敲门,关心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萧云摆摆手,搪塞道:“没事没事,想到一个笑话,就笑了出来。” “傻丫头!什么笑话,把你笑成这样?”秀儿柔和地瞥了萧云一眼,语气里充满了慈爱。 “嘿嘿,一下子又忘了,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萧云伸了个懒腰,然后从床上起来,准备进入新的一天。 白天依然是舞蹈教习,到了晚上,呤月又在昨晚那个时间过来对萧云说了同样的话。 萧云兴冲冲地跑到后面,看到院中等着自己的赵长轻,情不自禁地扬起唇角。 赵长轻见到萧云,也是展颜一笑。他牵起萧云的双手,柔声说道:“昨晚扫了你的兴,没让你吃到好吃的,今晚好好补偿你。” “咱俩还客气什么呀!”萧云假意推辞了一下,用肩膀撞了撞赵长轻,冲他挑挑眉,喜笑颜开道:“还去喜福楼?” 第一百九十九章:御膳房一窃 赵长轻温柔地答道:“你做主吧!不管想去哪,想吃什么,我都会设法将它们送到你嘴边。” “真的?那~~~”萧云灵眸转了转。他那么厉害,不提点高难度的要求,不是不给他面子嘛? 赵长轻一看她这幅表情,便知她又打起了歪主意。心中暗叫一声不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会准备食物,而且还汇聚了各色美食,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荤的素的,应有尽有,还色香味俱全。”萧云坏笑道。 赵长轻深眸闪了闪,流露出错愕的表情,他已经猜出萧云说的是哪儿。似苦恼地揉了揉眉心,他露出无奈的笑容,眼里满是宠爱,“你这个丫头,胆子可真大!” 萧云‘哈哈’大笑,戳了戳他的胸口,扬眉道:“怎么样,不敢了吧?” “难是难了点,不过……”赵长轻话音一转,语气里充满了纵容:“我的女人,有大胆的资格。” 说完,展臂揽住萧云的腰肢,准备施展轻功往那儿去,萧云反而惊诧道:“你来真的? “怎么,不敢了?”赵长轻斜睨着萧云,调侃道。 “谁说我不敢?”萧云挺直腰板,搂紧赵长轻,说道:“有你在,我没什么不敢的!” 赵长轻含笑,修长的身影敏捷地穿梭在御林军的防御中,没有惊起一声响动,便到了目的地。但看赵长轻,锐利的双眸静静地观察着四周环境,喘息声平静无常,仿佛是漫步走来一般轻松。 轻功真好!萧云暗赞道。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进去解决了他们再来接你。”赵长轻将萧云放在屋檐上。交代道。 萧云拽住赵长轻,笑眯眯地说道:“哎,不行,那样太麻烦了。等他们醒了,这件事还是会惊动到你舅舅那儿,让你舅舅知道有个人不声不响的洗劫了他的御膳房,他会寝食难安的。” 赵长轻忍俊不禁,若叫皇上知道洗劫他御膳房的窃贼这么替他着想,是不是还会颁圣谕感谢她?“那娘子打算如何?” “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你将好吃的拿上来,我们坐这儿一边赏月。一边吃,多惬意啊!我相信,以你的厉害。完全可以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你知道我爱吃什么的。”萧云阴惨惨的坏笑道。 赵长轻失笑,恐怕自己当初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苦学的轻功,有一天会用在这上面!有时他真想看看。她的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萧云捂嘴,得意地偷笑。有个高手在身边,她也可以学洪七公那样,享受到御膳房的美食。 大概过了五分钟,赵长轻回来了,他不但‘偷’了好吃的。还顺了一个食盒子。他穿着一袭素衣,笔挺的身姿提着一个竹篮子走在月下,有点像天宫上下来的天神。萧云看着看着,就出神了。 “喏。”赵长轻淡淡地将食盒子放在萧云眼前,道:“都是你爱吃的。” 萧云摇头感慨,明明是偷东西回来的贼,居然像个从天上下凡来施舍世人的神仙。迈着容的步伐,风度翩翩地走到她面前。 拜托。今晚你是个贼!拿出一点身为窃贼的自觉来好吗? 萧云恨恨然地大口咬着鸡腿,心中暗想,如果换做她,她一定会贼眉鼠眼的左右观看,脸上全是偷到东西后的窃喜表情,无法控制。 “吃慢些,我拿了很多你爱吃的,不要一下子吃饱了。”赵长轻说道。 “哦。那你帮我吃点。”萧云从鸡腿上扯了一块下来,递给赵长轻。 赵长轻拿着鸡腿,吃得慢条斯理。 “哎呦喂,你到底是不是习武之人?人家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你的吃相怎么比个书生还斯文?”萧云嚷嚷道。虽然知道赵长轻的吃相很好,但是在桌子上斯文一下和场景也还相配,现在在屋顶上,就得吃得像个江湖大侠那样豪迈。 赵长轻笑笑,淡淡的道:“我虽为武夫,可也是赵家之后。”吃东西仍然一如既往的慢条斯理。 赵家乃书香门第,在朝廷里一直当文官,赵长轻虽然选择做驰骋沙场的将士,但是骨子里仍然有赵家的书香血统。他从小受到那种环境的耳濡目染,自然养成了彬彬有礼的言行举止。 萧云撇撇嘴,无可奈何,难怪他会跟那些出身草莽的士兵走不到一块去——仅是出身就高不可攀,后来做了冷面将军,更是令人闻风丧胆。距离太大,谈不到一块去。 “长这么大,是不是第一次干这种盗窃行为?”萧云撞了撞赵长轻的身体,讪讪道:“我感觉我都把你给带坏了。” “你应该让我感激你,带给我这么奇妙的际遇。你不是一向很自信么?”赵长轻和声调侃道。 萧云没有回答,而是付之一笑。他不知道,她所有引以为傲的自信,在他面前早已溃不成军。 “嗯?”吃了几口,萧云闻到一股清香和酒精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闻着味道看过去,她看见赵长轻端着一个小杯子仰头喝了下去,扫一眼食盒,里面除了吃的,还有一壶酒。 “这里的酒,始终没有我在军中喝的那种烈。”赵长轻吐着热气,说道。 萧云目瞪口呆:“我还以为你就拿了我爱吃的呢!这样你就可以安慰自己,都是萧云的错,我只是受了她的指使,我还是那个刚正坦然的赵王爷。你这样,不就等于跟我同流合污了?” 赵长轻摸着萧云的头发,嗔道:“说什么呢!” “我这下真把你带坏了。”萧云有点自责:“这个会不会成为你一辈子的污点?” “云儿!”赵长轻抓住萧云的手,握在掌心,直视着她正色道:“虽然你我尚未成亲,但在我心中,你迟早是我赵长轻的妻子。夫妻本是一体,你不要把我们的关系说得如此浅薄!” 萧云抱歉地低低头,“我只是不想耽误你的前……” 赵长轻俯身吻住萧云的唇,不让她说下去。他认定了她,跟她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说他自甘堕落也好,影响前程也好,这辈子,他只要她。 天边的月儿照着这一对痴情的恋人,一直到他们离开,仍然不放弃给他们光明 翌日,赵长轻回到王府,像往常那样到后花园中晨练。一个时辰后,他停了下来,去沐浴更衣。然后,他坐到书房里,拿出两块大木头,一个已经成形状,一个只出了雏形,旁边还有一张图纸, 他对着样子,一手扶着雏形木头,一手握着匕首,在木头上面精雕细琢。 为了能早日完成它,赵长轻缩短了其它的时间,除了晚上去找萧云,其余都在这里研究这个东西。他还特意吩咐管家,拒绝一切来访,也不准去书房打扰他。 今日,管家来到书房,敲开了书房的门。平时这个时候,赵王府的下人没有赵长轻的命令,是从不敢来书房的。管家一敲门,赵长轻便知有紧急的大事发生。 “进来。何事?”赵长轻没有斥责,直接问道。 “王爷,皇上携皇后娘娘微服驾到,太子、煦王爷、太学大人和平真公主随行。现已到了前厅。” 既是微服,便不会提前派人通报。他片刻耽误不得,必须马上出去。赵长轻放下手中之物,起身绕过书案。 行至门口,赵长轻倏然回眸,睨着最显眼处的那副画像定了定神,幽深的眸子转了半圈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折身回去将桌子上的东西一一收好,放到了隐秘的地方。 悠然行至前厅,赵长轻拱起双手,欲躬身行礼:“皇上……” 皇上摆摆手,笑呵呵的道:“都有自家人,无需多礼,坐吧!” 皇后在一旁附和道:“皇上说的是,都是自家人,哪来那么多虚礼?!” 赵长轻收回身体,却半转过去,对一旁的双亲躬下身体,恭敬道:“孩儿拜见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赵太学满意的‘嗯’了一声,对赵长轻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平真公主含笑嗔道:“快坐吧!” “长轻。”太子冲赵长轻点了点头。 赵长轻回以一笑,视线转到洛子煦时,洛子煦冷然偏开脸,在太子身边落座。赵长轻淡淡一笑,毫不在意。 这一幕恰好落到了皇后眼里,皇后以为他们两兄弟闹小矛盾,对赵长轻的大度投了一个赞赏的眼神,意有所指道:“不愧是赵家之后,长轻待在边关多年,性子还是如此温雅有礼,卸下那身铠甲,一副书生气,草莽之气半分也无。” 语气里颇有几分骄傲。 “皇后娘娘谬赞。”赵长轻谦恭道。 “今日闲暇,正好在后宫碰到皇后与平真说起你的婚事,朕便想来看看赵王府准备得怎么样了。”皇上用聊家常的语气随口说道:“速度好像很慢啊!” 皇后关切地道:“是不是赵王府的奴才不够用?本宫原是为你准备了一批人手,派人问你,你却说足矣。到底是第一次娶亲,不懂其中的繁琐,这立妃一事,可要费精力了。你府里这点人,哪够呀?回头,本宫再将他们派来。” 第两百章:参观的用意 “长轻多谢皇上与皇后娘娘关心,赵王府人手足够,只是天寒,长轻担心他们在外布置得久了,冻坏了身体,影响到迎亲那日。算算时间,尚有余足,便吩咐他们慢些。”赵长轻有条不紊地答道。 没有外人在时,皇上令赵长轻不要以‘微臣’自居,而是说名字,显亲近。 “慢些好。俗话讲慢工出细活,迎娶公主,自然要小到细节之处都不容马虎。”太子开口帮衬着。 皇上赞同地‘嗯’了一声,点点头,又道:“长轻啊,你在家中休整了多日,可是厌了?何时到朝中辅佐朕呐?” “多谢皇上厚爱,长轻一介武夫,在朝上恐怕无用武之地,难得清闲,便容长轻多歇几日吧!”赵长轻说道。 皇后担忧地问赵长轻:“近来冬寒,双腿是否老犯疼?” 众人眼里划过一丝遗憾,赵太学和平真黯然对视了一眼,脸上流露出心疼。长轻回来后,在他们父母的坚持下,特意让御医复查了一遍,御医说过,这腿伤虽好,但是受过伤的骨头,阴寒之日最容易疼痛,疼起来终日难受,而且这种痛会一辈子跟随着他。 “娘娘不必为长轻担忧,长轻无碍,一点小痛,受得了。”赵长轻面色无波地说道。说来奇怪,这阴寒的天气,他的双腿竟然一次也没有疼过。连云儿都说会疼的,看来以后得问问她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皇后给了他这个借口,他正好借此躲避上朝,免得又被问起关于婉露公主一事。 “长轻,为父今日再问你一次,那个救你双腿之人究竟是谁?为何你就是不肯告诉我们?”赵太学慈祥的双目故意微瞠起来,让他看上去显得严肃、认真。 平真附和道:“就是。那个人既能帮你治好腿疾,或许就有办法应对你的双腿阴寒之症。你为何就是不说呢?” “太学大人。姑姑,既然长轻不愿说,便自有他的理由,你们就不要逼他了吧!”太子替赵长轻解围道。 “长轻啊,朕算是明白了。”皇上似笑非笑地道:“你是怕朕将你这位恩人请进皇宫,被宫里那些御医问烦了。长轻,你该知道,朕是个惜才之人。” 赵长轻一反常态,不再隐瞒,嘴角噙着笑意。缓声说道:“其实她乃一介平民女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以前他不说,是因为不确定云儿的行踪。更不确定她听到他要与和亲公主成婚会是什么反应,所以一直无法拿出对策来,便只能瞒着。 太子和洛子煦闻言,神情皆然一黯。 皇上、皇后、赵太学和公主则是一愣。 “哦?是个女的?正好,近来朝中有大臣提倡选拔女官。她若医术了得,可留在后宫中,专为内眷而用。”皇上高兴地说道:“朕会给她足够的优待,让她做洛国第一任御用女官,光耀门楣。” 赵长轻微微一笑,道:“皇上莫及。容长轻再卖个关子,她正在觐见皇上的途中。” 皇后一见赵长轻提到那个女大夫时眼里总是含着笑意,便笑着问道:“长轻。你与那位女大夫,是不是日久生情了?” “什么?”平真公主一怔,狐疑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皇上也是诧异地看着赵长轻:“可有此事?” 太子急忙开口阻止他们继续问下去:“父皇、母后,瞧你们,跟晚辈们在一起时总爱提到这事。说你们老了你们还不信。我们在一块时,谈天说地。就是不提这些。” “你这孩子,你父皇说没外人,不必拘礼,是对长轻,谁允许你没大没小了?”皇后嗔怪了太子一眼。 洛子煦突兀地站起来,面容平静地说道:“孩儿有个提议,赵王府落成有些日子了,父皇与母后还从未来参观过,不如趁着大家今日得闲,一起去各院子里观赏一番吧?长轻,你不会不欢迎吧?” “好极!我正有此意。你提出来,更好。”赵长轻浅然一笑,深邃的眸子闪了闪。这个提议,正中他下怀。若是他自己提出来,反倒容易被他们识破他的用意。 赵王府的后院,已然不是以前的模样,花草、树木、假山、人工湖,凡是萧云曾数落过的地方,全部都改造了一遍,等她再来到这里,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唉声叹气地指着他说‘你知道地皮有多值钱吗?很多人奋斗一辈子连个卫生间都买不起,你占这么大一片空地,居然什么也不种,你这是在暴殄天物啊!’。 如今她说的东西一应俱全,她应该会爱上这里的! 赵长轻放眼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院子,每走过一处,他的脑子里便会闪现出萧云当初指着这里说‘这里要是有什么什么,那就太完美了’的情景,一切历历在目,仿如昨日,可是那时,他又怎会想到,自己的一颗心,最终会落在那个,当时自己嫌弃她粗鲁得没个女子样的人身上呢? “长轻好雅兴!上次还听子煦说你这里一片荒芜,一看便知缺女主人。”皇上满意地看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说道:“想来春日一到,你这里必是落英缤纷啊!” “到底是要成婚了,懂得种些花草,讨你未来的妃子们欢心。”皇后打趣道。 赵长轻笑笑,也不解释,淡淡地道:“以前忙于打仗之事,心思不在此间,如今休养在家,便借此打发打发时间。若长轻将来的妃子能够欢喜,便是再好不过。” “这点随你父亲,他啊,没事最喜欢养些花草,说是可以修养身心,为娘闲着时,也慢慢养成了这个习惯。”平真笑着对赵长轻说道。 太子和洛子煦意外地看着满园繁华,情绪一下子跌落下去。他们都知道,赵长轻这么大的改变,其实是为了谁。 走着走着,他们到了书房前面。皇后说道:“长轻生于书香世家,现在却成了将军,本宫觉得他身上既有文人的儒雅之风,又有大将的豪迈之气,不知他的书房,会是什么样子?” 皇上表示他也非常好奇,想进去看看。 “地方小了些,若不嫌弃,那长轻便恭请皇上、皇后娘娘进去小坐片刻。”赵长轻躬身请他们进去,并命侍女去沏茶。 一进屋中,他们几人便看到醒目的一副字画立于墙壁上,画中之人的轮廓、五官和赵长轻一模一样,尤其是眉宇间的那股神韵,真真切切,不看得清楚些,差点让人以为那是个真人。 “这是何种画法?如此惟妙惟肖!”皇上大为惊叹,再定睛一看,字画右上方有两行隽秀的小字,看那笔锋,定然是女子所为。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皇后照着字慢声念道。然后迷茫地看向赵长轻,肃然问道:“这是哪家女子送你的?好大的胆子!却为何没有落款?” 若是男女双方相爱,以字画互托真心倒也没什么。可是赵长轻从未提过此事,想必是那个女子一厢情愿。洛国民风开放,还不至于到女子可以大胆地对男子表露爱意的地步。 太子和洛子煦眸光黯淡地注视着那副字画,心,沉到了谷底。那副画像上方有个淡色的云朵,不正是署名为‘云’字的落款嘛!这朵‘云’代表谁,他们心里都知道。 “微臣觉得,既然长轻将此画挂于书房正中,心里必是有那个女子的。可能长轻还没来及与我们长辈说起。”赵太学威严中透着一抹慈祥地说道。 太子接过话说道:“太学大人说得极对,长轻在边关待了那么多年,即便有意中人,也多半是那位公主。” “孩儿也听说,御国女子的言行向来大胆直率,以孩儿之见,这幅画多半是出自那位公主之手。不然,这种画风,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洛子煦也跟着附和道。 皇上满意地笑道:“言之有理。”方才还见他们三兄弟有些貌合神离,心里猜测他们是不是有了矛盾,现在看来,他们性情不同,对很多事情的看法自然不同,有矛盾是正常的,重要的是关键时刻他们能够摒弃前嫌,互帮互助,这是身为长辈最乐意见到的。 赵长轻低下头,没有辩解,大家只当他是默认了。 皇上说道:“昔日你们二人介于身份不得结果,如今御国立了新君,归顺我洛国,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终于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众多兄弟中,你们三人年纪最相仿,太子和长轻立了正妃,子煦,下面就该你了。上次为了谢侧妃的事,你母妃可求着本宫好久。这次,你可如何也要选个中你父皇、本宫,和你母妃三人意的女子。”皇后看着洛子煦点名道,又用教导的口吻说道:“正妃,可不是闹着玩的。” “母后放心,这次孩儿一定听父皇、母后的话,也绝不会再让母妃操心。”洛子煦难得恭顺地答应道。 皇上和皇后,以及赵太学和平真都对洛子煦忽然变得这么恭顺有礼而感到意外。四人互相看看,默契地同时笑了笑。 洛子煦知道他们笑什么,悻悻然地扁扁嘴,为了以后顺利些,他现在必须装乖点。 第两百零一章:熟悉的竞争对手 孩子们长大,长辈们最关心的就是他们的婚事。赵长轻的正妃定为和亲公主,皇后提议道:“你一直忙于打仗,后院连个女人都没有,本宫看,不如连着娶了吧!” “这件事不必商议了,皇后,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皇上直接让皇后为赵长轻做了这个主。从政治上考虑,她一个战败国的和亲公主,让她做王爷正妃已是格外开恩,岂又能容她独大? 赵长轻眸色沉静地说道:“皇上,此事可否稍缓一下?” “嗯?为何?” 赵长轻语气不急不缓,但是口吻很坚定:“长轻明白皇上的意思,也明白,迟些与早些没什么分别,但,长轻有个难言之隐,暂时不便透露。等时机得宜,长轻会向皇上主动提出。还请皇上放心,长轻保证,此事绝不会影响大局。” “孩儿觉得不妥!”太子和洛子煦异口同声地立即反对道。 几个长辈奇怪地看着他们,赵长轻面色一冷,复杂地看向太子和洛子煦。 “这几个孩子今日是怎么了?”皇后茫然地看向皇上。 赵太学慢然起身,拱起手缓声说道:“微臣多谢皇上对犬子的厚爱,微臣相信,既然犬子提出过段时间再议此事,便自然有他的道理。犬子不是孩童,知晓轻重,微臣恳请皇上允许。” 人家亲爹的一席话,胜过任何反对。 太子和洛子煦脸色暗沉,各怀心思地保持着沉默。 皇上欣然一笑,道:“你们三兄弟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把我们几人都弄糊涂了!” “皇上,长轻比太子小几月,他还未立正妃,怎么能让长轻赶在前头?臣妾觉得,现在我们应该说说太子妃一事。”皇后细心地观察了一下赵长轻的神情。于是替他解围道。 “母后?!”太子怨恼地嗔了皇后一眼,怎么又扯到他头上了? 赵长轻满脸轻松地看着太子,眼睛里隐约藏着笑意。他的表情好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没管好,就别管别人的闲事了,小心引火上身! “皇上,臣妾几日前还与平真公主说起,要将朝中大员家的嫡女以一个名义聚在一起,由我们亲自来挑选儿媳。”皇后笑呵呵的道。 “如此甚好啊!那就快快办吧!朕若是有时间,也去见见。”皇上抬抬下巴。想了一下,点头同意道。 几个长辈开始议论起朝中大员家的各位嫡女们,太子剑眉紧蹙。眉眼间似藏了千万种无奈,赵长轻面色平静,一双黑眸中透着精锐的光芒,似乎在算计什么,洛子煦则一脸无所谓。 临近傍晚前夕。皇上携皇后回宫,赵太学和平真公主与他们不同路,便垂首恭送他们。 皇上的圣驾一走,平真便沉下脸,急着问儿子:“长轻,你如实回答娘。那幅画,是不是你以前那个宠妾云儿所作?还有你的腿,娘去了几次。只看见她一个外人在府中,其实她就是帮你治疗双疾的那个女大夫,对不对?” 平真生于皇宫,从小饱读诗书,聪慧过人。对很多事有着敏锐的洞悉力,她将前后可疑之处连贯起来一想。便全都明白了过来。 “是。”赵长轻没再隐瞒,坦然回道。 平真浑身一怔,“那她,实则知晓你是假死?” 赵长轻歉然看着平真,又看了看赵太学,低眸说道:“对不起。长轻投军多少年,你们二老便为长轻担忧了多少年。长轻一厢情愿地以为,二老早已做好长轻随时会为国战死的准备,所以狠心瞒下二老。” “你这个不孝子!不忍心云儿伤心,却狠心瞒着我们。我们在你心中的分量,还不及那个云儿!”平真伤心地指责道。 “好了平真,你就别怪长轻了。他说得有道理,那位女大夫救了长轻的双腿,对他有再造之恩,也等于间接地协助了洛国战胜了御国。这些年,我们时刻都在做好长轻为国捐躯的准备,可是那位女大夫不同。那位女子不但医术了得,看那副字画,想必文采也十分出众,长轻能得这样的女子倾心,是他的福分!你这个当娘的,应该为儿子高兴才是!”赵太学拍了拍平真的肩膀,既是安慰,也是替儿子说好话。 赵长轻感激地对父亲笑了笑,赵太学慈祥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哄哄平真。 赵长轻会意,立刻低下头,轻声认错道:“娘,孩儿知错了,您就好好惩罚一下孩儿吧!” 平真绷起脸斜了他一眼,燕然道:“且罢!几次见云儿,都十分得为娘欢心。你告诉为娘,她现在身在何处?你为何就是不肯告诉皇上她的身份?” “爹、娘,孩儿迟早有一天会带云儿来拜见你们二老。”赵长轻正色道。 “现在有何不可?”赵太学不解地问道。 赵长轻肃穆道:“现在真的不是时候,请恕孩儿不能说。” “你越是如此,我跟你爹越是好奇想知道。”平真不甘心地继续问道。 赵长轻态度坚决,赵太学和平真拿他没办法,只能暂且好奇着,日夜期盼着。 当然,好奇又盼望着的,不止他们,赵长轻这个当事人也十分期盼那天快快到来。如果不是萧云要求什么三个月试用期,他早便带着她去见所有的长辈了。 除了他们,玉容阁的女子们也在期盼,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吧! 众人盼星星盼月亮,时间终于一步步逼近,到了选拔赛正式开始那一天,萧云大大地松了口气。 能令她紧张的,从来都不是比赛。在比赛之前,她的全部神经都会绷紧,直到比赛那一天才放松下来。反正她已经努力了,结果如何,看老天怎么安排了。她只求自己问心无愧。 选拔赛一共分为五天,前四天每天都会选出一个最精彩的出来,到了第五天,再从这四个舞蹈团队中选一个最好的。其前后顺序,按照抓阄的方法来安排。每个前去选拔的舞蹈团队都被标上了号码,朦月由玉容阁的人一致推荐,做代表前去抓阄。 “我,我不行。”朦月不敢担此重任,一直摆手向后退。 “少废话!就你了。”萧云猛一拍她的肩膀,故意粗声命令道。她可是玉容阁公认的运气最好的,为了给大家一个心里安慰,她必须去。虽然萧云没看出来她到底哪里好运,不过看她整日喜笑颜开的,很喜庆的样子,至少能说明她心态非常好,希望老天能看在她有个好心态的份上,给她抓个最后的数字。 最后,朦月不负众望,还真的抓了一个第四天倒数第二个出场的位置回来。萧云有信心,她们一定能在当天的选拔中脱颖而出,直接参加第二天的终结选拔。这样一鼓作气,对于参赛选手来说最好不过。 “我就说你灵吧!”萧云借机鼓舞大家,朗声说道:“你们看看,看看,连老天都在帮我们,你们这次肯定能胜出。” 众姐妹齐声欢呼,信心十足。 这次选拔赛场面十分浩大,为了防止不明人物伺机混入皇宫,选拔赛的地点定在了郊外的皇家别院。每个进出入的舞姬皆是单薄的舞衣裹身,并且通过嬷嬷们的搜身,确定她们没有带利器才准进去。而在别院外面,宫里专门派人搭建了一个很大的棚子,供候选舞姬们休息、换衣服等。 别院里有个足够容纳一千人的广场,正前方有个稳固的观望台,专门用来观赏歌舞表演。观望台最前方上共有十个评委位置,为了保证选拔的公正性,这些评委每天都会换不同的脸孔,而且全部都是皇上钦点的。 评委台后面有很多前来看热闹的人,这些人或是评委们的内眷,或是官场人家闲着无事的。他们每人手里都有一叠木牌,观赏完表演后,他们会把自己认为不错的那个舞蹈团的列号写下,交给专门监票的人。 在侍卫们的严格把关下,选拔赛进行得十分顺利。 前来参加这个选拔的舞姬们都是由各个乡镇举荐而来,每个团队里都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绝活,选拔赛开始头一天,大家就看得目不暇接,难以取舍谁最好。 在等待上场的大帐篷里,萧云看见了一个熟人——红珊。 “牡丹?”她看到萧云先是一愣,然后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说着客套的话:“每见你一次,都要比上次美上几分。” “谢谢夸奖。我改了名,麻烦你以后叫我‘萧云’。”萧云露出优雅的笑容,说道。 红珊愣愣然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不是带玉容阁的人过来参加选拔的吗?” 她还以为牡丹改了名字,是因为去了别家呢! “玉容阁是我一手创建的,我之前有点事情离开了洛京,现在回来,自然是为了玉容阁。”萧云不多解释,随口敷衍道。 “也是,付出那么多心血,谁舍得说放下就放下呢?!不过我听说,你好像是煦王爷的人……”红珊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萧云哂笑不已,毫不留余地地回道:“这个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红珊不会以为,她听到煦王这个名字会吓得退出吧?呵呵,不好意思,她现在有赵长轻罩着,谁、也、不、怕! 第两百零二章:万民同乐 红珊脸上露出尴尬,讪讪地笑笑,道:“我多嘴了。”心中却道,如果你真的是煦王的人,那你改了名字也没用,即使是被休的,在名义上她还是煦王的女人,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让自己的女人出来抛头露面。 可惜,她们见到的时间太晚了,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去告诉煦王……思及此,红珊急忙问萧云,玉容阁什么时候上场,萧云不知道她起了坏心,就如实说了出来。 她们两家都在今天,场次很近,中间只隔了两场。 听到这个,红珊的心陡然沉了下去,现在去偷偷告诉煦王也阻止不了玉容阁上场了。萧云有多厉害,她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这次她们纯粹是来给玉容阁作陪衬的。 红珊脸上流露出寒光,瞅了瞅萧云,冷冷地点个头后走开了。 萧云被红珊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终于轮到玉容阁的人上场了。 果然不出红珊所料,玉容阁以经典之作‘飞仙舞’轻松拿下了当天的第一名。美中不足的是,那个飞起来的女子动作似乎比较僵硬,动作不似以前那个娴熟。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萧云对呤月说道。对于一个初学舞蹈的人来说,呤月能跳出几分神似来,真的是已经出乎了萧云的意料。呤月自己本身不爱跳舞,萧云想教她她也不想学,她肯做替身客串一下,萧云已经谢天谢地了。 飞仙舞毕竟是曾经轰动一时的舞蹈,这件事传到了百姓口中,消沉了很久的玉容阁终于再次引起了百姓们的注意,第二天,前来郊区凑热闹的百姓明显增多了几倍。不过。也不排除皇上摆驾亲临,百姓们想瞻仰圣容这个原因。 皇上今天亲自前来,钦点太子和赵王左右护驾,场面十分浩大。 “怎么办怎么办……我好紧张……” 玉容阁的姐妹们一听说皇上来了,个个都紧张得浑身发抖。 “淡定!淡定!”萧云压住双手,劝道:“大不了就是不过关,拿出你们正常的水平就行了。” 各位神灵保佑啊,千万别出乱子。 萧云默默地在心里向上天祈祷了好久。 玉容阁排在中间出场,她们到了门口时,检查的人质疑地看着她们的穿着。问道:“你们是来跳舞的吗?怎么穿成这样?还这么多人?” 萧云双手交叠放在腹前,姿态端庄地婉约浅笑,从容地答道:“她们穿着这样。是为了迎合这个舞蹈的意义。我们自带了奏乐者,共有八人,剩下的皆为献舞者。” “你们不知道是不允许自带乐器的吗?”一个嬷嬷厉声说道。 “我们知道,里面什么乐器都有,她们不带乐器进去。她们只负责奏乐即可。” 那个嬷嬷转头跟负责检查的一群人商议了一下,然后将萧云带来的三十二个人全部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了,她们互相看看,点点头,让她们进去。 萧云不是舞者。不允许进去。她不放心,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安慰众人:“平常心、平常心,记住啊!” “你好像比我们还紧张?”娇月揶揄道。 萧云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道:“废话!我是替你们紧张。你们很久没有见大场面了,我怕你们一紧张就把所有动作都忘得一干二净,我说过,输了不要紧,但是如果你们乱了分寸。传到外面会影响玉容阁的名声,以后生意还能好得起来吗?别一步错。斩断了后路。” “萧云,你放心,我们不能保证会得头筹,但是,我们一定会保住玉容阁的名声。我们记得你说过的那句话,输人不输阵。”幽素认真地保证道。 “对,输人不输阵。”姐妹们满脸严肃地点头保证道。 萧云抿嘴一笑,人还没上场,这气势倒是摆得很足!“行了行了,赶紧进去吧!” 须臾,敲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当美丽娇柔的女子们清一色地穿着灰衣布衫出现在场内时,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她们不点容妆,素面朝天,头发全部绾成一个髻盘在头顶上方,身上穿着粗衣麻布,脚蹬黑色布鞋,全身上下不着一寸缀饰,若不是她们娇小的身体,姗姗移来的步伐,别人几乎看不出她们是女子。 “她们是来捣乱的吧?”评委台后面有个家眷目瞪口呆地指着台下的女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玉容阁的人置若罔闻,全部低着头,跪地向台上正中央的位置朝拜。 皇上左侧的太子复杂地看着她们,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以为萧云当初拒绝他的好意,是因为手头还算宽裕,如果知道她已经山穷水尽到连买衣服的钱都没有的地步,他断然会坚持让萧云收下那些银两。 瞥瞥皇上,只瞧他眼前一亮,兴趣盎然地盯着下面的人。 右侧的赵长轻眼底匿着浓浓的笑意,视线朝入口的方向睨了睨。 “哼!”坐在太子那边的洛子煦却是一脸不屑,低声批评道:“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能耐,不知从哪得来的‘飞仙舞’,还不见好就收?!真当自己有天大的本事,居然敢推陈出新?!自以为是。” “你嘟囔什么呢?小声点!被父皇听见,小心他厌烦,责令你出去。”太子转眸给洛子煦一个提醒。 洛子煦撇唇,小声嘀咕道:“看一眼就知道下面没什么看头。要不是我懒得动,我早出去了。” 所幸他的声音像个蚊子一样,这里空间大,皇上隔得又远,所以他的话没有传到皇上耳朵里。 “平身!朕很想知道,你们今日要表演什么?听说你们昨日的‘飞仙舞’十分精彩,你们就是穿这一身跳的吗?”皇上洪亮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威严,响彻了整个广场。 “启禀皇上,奴家今日携众位姐妹,为皇上带来了另一支舞。”幽素没有起身,依然跪在地上,低着头,声音里微微的颤抖表露了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皇上露出期待的表情,别人都是卯足劲把一支舞练好,她们很有胆量,竟然准备了两支舞。光是这点,就比其她人胜出一筹。“起来吧!让朕看看,你们今日这支舞,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要知道,她们的飞仙舞让外人把她们放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如果她们跳别的舞,哪怕比之飞仙舞稍差一点,便足以令人们大失所望。 她们今天选别的舞蹈,冒了很大的险。 皇上欣赏勇于冒险创新之人,但是不喜欢,有勇无谋的匹夫。 “皇上,奴家斗胆,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成全。”幽素说道。 “嗯?”皇上微愣,“说来听听。” 幽素对身后的奏乐者打了个眼色,让她们出列,然后对皇上申请,让她们自带的乐师自选乐器为她们奏乐。 “格调很高啊!”舞蹈还没开始,皇上的胃口已经被她们吊得高高的。“准了。” 别看那八个女子身量娇小,挑起乐器来,不是大鼓就是号角,而且是单独使用。众人愈发好奇,她们到底要表演什么? “请各位欣赏——”幽素起身,洪声报出节目的名字:“万民同乐。” 她的声音一落下,响亮的号角便‘呜——’地扬声出来。紧接着,‘咚咚咚’的鼓声密集敲起,由小逐渐变大,编钟乐声奏起,尾随而上,吹笛子的、拉胡琴的一一连上,还有的人站在那儿,双手掩嘴,将口技穿插在音乐中。八种声音互不干扰地各自响起,音调又相互相应,每个音节前后自然地衔接到一起,连贯成曲,毫不唐突,给人强烈的节奏感。 熟悉的音乐在耳边旋绕,玉容阁所有人瞬间找到了仿若置身练习室的感觉,没有人瞩目,没有人对她们评头论足,她们不必去在意别人的眼光,只需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跳出动人的旋律。 她们像排练一样,有条不紊地站成一排,从最左边开始,先是摇摆身体表演出波浪的形状,然后又静止下来,最左边的女子竖起双臂,转动身体跃向东方,后面那个做出展翅飞翔的动作,下面的人连接表演起床见到阳光的样子,然后是做家务、赶集,一直连贯下去。 就在大家纷纷猜出她们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之后,她们又突然变换队形,三两成团,有的卷起衣袖似在浣衣,有的在讨价还价做买卖。所有动作的每个起点和落点都配合着音乐,不打眼一眼,像是杂乱无章,定神看下去,便发现她们的动作井然有序,而且十分生动,她们用舞台表演的形式,惟妙惟肖地将街上百姓们的生活百态表现了出来。 大家仿佛看到,一副活生生的百姓生活图展现在眼前。 “聪明!”皇上颔首,浑浊但犀利的眼睛里透出赞赏的光芒。 赵长轻闻声,嘴角微微扬起。皇上想的,正是他所想。尽管他知道萧云是个聪明的女子,可是没想到,她敢揣测圣意,并且如此巧妙地加以利用。 太子也一下子明白了她们穿成这样的用意。 第两百零三章:衣服里的玄机 百姓们只有生活安康,才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放在舞乐上。她们越是出色,越是能表明洛国的繁荣昌盛。皇上举行这次选拔,目的就是想从平民中挑选出一支最好的舞蹈队伍,向御国展示他们洛国不仅仅在兵力上胜过他们,在各个领域上更是强于他们。 这支‘万民同乐’,在名字上就取了巧,正中皇上心意。它所表达出的繁荣景象,更是相得益彰,将皇上最想看到的,完完全全地演了出来。 他们以为,这支舞的意义就是这支舞的精华了,没想到,更精彩的还在后面。 临近尾声,音调平缓下来。台中央的舞者突然扯下外面的衣服,众人被她们的动作吓了一跳,不由得倒抽一口气,有的甚至捂住眼睛。 再一看,她们里面穿着白色纱衣,宽大的地方贴绕在身上,外衣一脱下,衣袂展开,她们变身成了纯洁的精灵,飘逸自在。她们将脱下的外衣洒脱地甩手一扔,抛至舞台一旁,然后迅速排列成几个重叠在一起的圆圈。各就各位后,她们放开身姿,挥舞着长袖,开始旋转身体。 看似平凡的白色纱衣,其实边子都是不整齐的,而且上面带了不同的色彩。当舞娘们穿着它旋转起来后,起初会形成一种宛如从淤泥中盛开的白莲花,完全绽放之后,大家看到的则是百花争艳的景象。 百花齐纵,昌盛繁荣。 尤其是从高台上看下去,这种效果会增倍。 “哇——!好漂亮!”台上的众人由衷地发出了赞美声。 谁也没料到衣服里面还暗藏了这么多的玄机。 大家的眼睛都看直了。 当音乐结束后,场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等在外场的那一批舞娘们听到这个,不由得担忧地互相看看身边的姐妹,纷纷猜想她们前面的那些人都表演了什么。 萧云没有在外面等。她在帐篷里收拾东西。身子一转,眼下方出现两双金色滚边皮靴,一看长度,就知道是两个大男人。 “你是太自信了,还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来玩玩的?”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调侃的语气响起。 萧云掀起眼帘,看向来人——“莫小侯爷?周公子?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莫庭轩和周瑾安互视一眼,双手抱于胸前,一副悠闲的样子,一人一句道:“我们是听说了‘飞仙舞’再现江湖,今日特意前来重温旧梦的。” “想不到你们换了一支舞。” “呵呵。”萧云故意冷笑道:“这么说二位很遗憾咯?” 莫庭轩和周瑾安连忙赔笑道:“哪里哪里。虽然没看到心目中原本期待的那支舞。但是同样很惊艳。” “是啊!连皇上都叹为观止。” “你太厉害了!” 萧云抿嘴一笑,心知肚明。她会的那些花样对于娱乐匮乏的古代人来说,简直就是震撼人心!这支‘万民同乐’意义再大。里面没什么花样,始终会让人觉得美中不足。在舞蹈上,萧云谈不上很优秀,但是她力求完美到每个细节。她决不允许任何遗憾存在。除了要向皇上展示出舞蹈可以带给大家精神上的意义,她更要给大家的视觉带来超乎的享受。 “绝非奉承你。是真的厉害!我估计。皇上是不想打击后面的人参与此事的积极性,所以没有当即宣布你们玉容阁得胜,但是,你想想皇上乃何等人物?什么样精彩的歌舞没见过?连他都夸赞你们,你们肯定会胜出的。” 萧云笑道:“那就借你们吉言了。” “得了吧!”莫庭轩以为萧云会很自信地回他一句‘必须的’,不禁打趣道:“你心里肯定料到自己赢定了。若非有这等自信。你怎可能踏实地在这里收拾东西呢?哪家不是在外面焦虑地等待着?” 萧云浅然一笑,道:“是个人心态问题。说是重在参与,不在乎结果的确有点假。但是。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至于成不成功,对于我来说真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那如果你输给别人,你不沮丧?”莫庭轩挑挑眉,不相信萧云的思想境界这么高!她可是爱银子爱得要命的人。 “我当然沮丧了。但是如果别人付出了比我更多的努力。比我强也是理所当然的。我输得心服口服。” 周瑾安揶揄道:“我猜皇上肯定会赏赐很多金银珠宝给最后赢的那一队。” “我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好不好?”萧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贪财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了。再解释也无济于事了。她只好岔开话题,问道:“哎,皇上在里面,你们怎么敢提前离场?” “我们在最后面,皇上不知道我们来,所以偷偷溜走也不会被发现。” 萧云点点头,视线看向周瑾安,问道:“周公子,你怎么没有带汐月出来?她应该也很想看看当年的‘飞仙舞’吧?” 周瑾安脸上划过一抹异常,稍纵即逝,淡淡地答道:“她近来身体抱恙,不适合出来。” 萧云腹诽,女间谍不是很厉害的吗?也会生病? “看完你那个‘万民同乐’,今日也不算白来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好久不见,找个酒楼我们叙叙旧吧!”莫庭轩提议道。 萧云客气地推辞道:“多谢小侯爷美意,可是我要等她们出来,一起回去。下次吧!” “也好。”莫庭轩也不勉强,笑道:“反正你们是赢定了,只要你在洛京,我们随时可以奉陪!” 又寒暄了几句,两人走了。 萧云等玉容阁的人回来,一起将东西塞进租来的马车里。回到玉容阁后,萧云堵在门口,对大家神秘地笑了笑。 “你要作甚?快让我们进去,我们好冷。”众人纷纷抱着身体问道。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可还是有点冷,大家被萧云拦在外面,一头雾水,搞不懂她要干什么。 “各位姐妹稍安勿躁。我知道你们冷,就一小会,我说两句话,好不好?” “进去说不一样吗?”大家指着里面嚷嚷道。 “不一样不一样,我为大家准备了,”萧云故意顿了一下,“惊、喜。嘡嘡嘡嘡嘡!” 萧云让开身体,让大家进去。大厅中央有个由很多小桌子拼凑在一起的大桌子,上面摆满了——美食! 她今早让人去喜福楼定的。 “怎么样?是不是很高兴?我知道,大家最近辛苦了,今天我们来好好庆祝一下。我们不醉不归!”萧云跳起来大声喊道。 朦月嗔道:“哎呦,还以为什么惊喜呢!你自诩是个吃货,我们可不是。你这哪是为我们庆祝啊?你分明是让我们陪你庆祝嘛!” 幽素道:“结果不是要等明日才宣布吗?我们今日庆祝什么呀?” “你们最大的敌人,永远是你们自己。你们出场,面对当今皇上都能镇定自若,发挥良好,你们已经战胜了自我。这不值得庆祝吗?”萧云说得慷慨激昂。 众人被萧云说得一愣一愣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人过来动筷子。 萧云翻了个白眼,咂咂嘴,无奈道:“就当是一个吃货给自己吃好吃的一个理由,行了吧?你们委屈下,陪我吃点好不好?” 众人相视一笑,假装很委屈的样子,委屈的说道:“那我们就委屈点吧!” 大家围坐在一起,几口饭下肚后气氛热闹起来,萧云提出一人讲一个自己认为最糗的事,让别人开心开心。 大家最糗的事无非在年少不经事时,一提到小时候,她们脸上都流露出无限的怀念。挨到萧云时,萧云很自然地跳了过去,给大家讲了个笑话。 饱餐一顿后,萧云回到屋中,门刚关上,便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云儿。” 低柔的呢喃声吹拂着萧云耳朵上细小的绒毛,萧云痴痴一笑,缩起了脑袋。“痒痒。” “那心里痒不痒?”赵长轻戏谑地张开双唇含住萧云的耳垂,调笑道。 “好痒啊!”萧云将头缩向后面,退后一步,躲避赵长轻的挑逗。 赵长轻干脆换一边,在她那边的耳朵上又咬了一口,萧云一直笑着闪躲,赵长轻用身体将她一步一步推向床边。他的大手抵在她的腰背上,萧云无所顾忌地垂直倒向床面。赵长轻顺势压了上去。 “主动带我到床榻之上,知不知道这对于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赵长轻的双眼露出迷离之色。 萧云搂住赵长轻的脖子,将头微微抬高一点,唇对着赵长轻的唇在微距的地方停驻,坏坏地笑道:“我就是那个意思。” “不怕我是不是?”赵长轻眸光闪烁:“大胆的丫头,你会后悔的!”说完,俯身对着那两片娇嫩的粉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萧云主动迎了上去,嘴里时而发出愉悦的痴笑声。 赵长轻停了下来,侧目看着萧云,大掌惩罚似地在萧云腰上掐了一下,邪魅地笑问道:“真的不怕我把你给吃了?” 第两百零四章:进宫见驾 萧云摇摇头,自信地说道:“你不会的。”她太了解他了,他是个将军,可是出生在书香世家,从小受礼仪规范的束缚,在男女之事上绝不会做出格的事。所以她才深信,他跟那个和亲公主之间真的没什么。 “小坏蛋!”赵长轻被萧云气得只能拿眼睛瞪她。她猜得没错,他出自名门,对于男女大防之事,绝不会逾矩。他对萧云的亲吻,已经超越了他所受的礼仪教规。谁让她这么可爱,。每次跟她在一起都会忍不住心动,控制不住自己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我就坏我就坏,有本事你也坏啊,你坏啊,你坏回来呀哈哈!”萧云戳着赵长轻的胸膛,阴惨惨的笑道。 赵长轻抓住萧云的手指,假装放进嘴里咬一口,萧云笑得前仰后合,赵长轻翻身抱住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清心诀,脸上恢复平常之色后,他认真地看着萧云,说道:“好了,不闹了,说正事。我方才试探了一下皇上的口风,他明日必会召见你。” “真的?”萧云惊喜道:“他老人家定下我们了?我们赢了?” 赵长轻温柔地看着萧云,笑道:“你把她们调教得很出色。我看着她们的时候,就想象着是你在我面前翩翩起舞。云儿,什么时候,你能单独为我跳一支舞?” “对哦,你好像还从来没看过我跳舞呢!想不想看?我现在就跳给你看?”萧云作势要起身。 赵长轻压住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柔声说道:“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急。眼下,还是说说明日皇上召见你一事吧!” “不,我答应过你,不表露身份。我让幽素代我去。反正皇上也不知道是我在背后教她们的。” “皇上何等圣明?三两句话便可问出来。届时。他可要以违抗圣意降罪于玉容阁。抗旨不尊,加上藐视圣意,罪名很大。” 萧云皱眉,苦恼道:“啊?那怎么办?”随后又坚决道:“不管,反正我答应过你,说到做到。” “傻瓜!”赵长轻抚着萧云的头,宠溺地笑了笑。幸好他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皇上的召见,必是为了两个月后的盛宴。你心里可有想法?” 萧云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信心满满的说道:“我以前参加过很多次这样的大型演出。虽然没见过国家元首,但是高级领导人还是见过许多的,绝对没问题。” 一下子听到萧云嘴里蹦出了好几个新词。赵长轻思忖了片刻,才明白其中的意思。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问题,你就像当初接侯府演出一样,不必顾虑其它。我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时间也掐得很准。” 萧云迷茫:“你安排什么了?” “说起来繁琐,你记住就行,明日皇上问起你,你称自己是临南人便可,坚决否定自己与谢家的关系,明白吗?” 萧云担忧道:“可是。我的这个皮囊还是……这张脸,虽然有了点变化,但是谢统领一看到最多惊讶一下。但还是能认出来的吧?这个能否定得了吗?” “我已设法将子煦支开,他明天不会在场。太子虽然在,但他不会揭穿你的身份,至于统领一家,他们没有资格在场。世上长得想象的人很多。你说你不是谢容雪。他们也没有办法,最多怀疑。你把皇上当成一个正常的顾客。就像当初接下侯府演出一样。” 萧云看着赵长轻,不再问那么多。既然他这么说,就有他的道理,她相信他,会把一切都想好的。萧云笑眯眯地问道:“那我可以跟他开个高价吗?当初小侯爷跟我哭穷,我一心软就,就只在他身上捞了一丢丢。” 赵长轻莞尔一笑,捏了捏萧云的鼻子,道:“小财迷!把这事办好了,可谓名利双收。还担心这个?” “哼!我们是平民百姓,当然要从赚钱出发了。我们并不在乎那些虚名,活得好吃得好才是最重要的。名声再好,能当饭吃吗?你们这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懂我们民间疾苦吗?”萧云半真半假的说道。 赵长轻抿嘴一笑,暧昧地看着萧云说道:“我的人都是你的了,我的钱自然也都是你的。你还需愁那些作何?” “真的?”萧云两眼放光地盯着赵长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赵长轻笑道:“为夫何时骗过娘子?” “你真好!”萧云莫名的一阵感动。 赵长轻一本正经地说道:“真觉得我好?那,值不值奖励一下?”他故意将脸偏一下,侧脸向萧云凑近些。 萧云一声闷笑,嗔了他一眼,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真乖!”赵长轻满足地拍了拍萧云的头,将萧云拥紧。将她抱在怀中,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身和心都无比的宁静。 他们相互依偎,相互取暖,共同度过无数个寒冬的夜晚。 翌日,萧云被幽素摇醒,一睁眼,看见幽素焦虑的神情,迷迷糊糊地问道:“干嘛,天塌下来了?” “圣旨来了。”幽素一字一顿地说道。 萧云倏地一下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清醒过来,转头看向幽素,“你说什么?” 幽素面容紧张地重复了一遍:“圣旨来了,让我们玉容阁全体舞姬接旨。” 萧云一骨碌爬起来,迅速地穿衣洗漱。 跑到前面,一个电视上见过的那种黑白发相间、带纱帽的公公坐在那儿,慢悠悠地喝着茶等着。 “来了来了。”站在一旁伺候的人指着进来的萧云说道。 公公急忙起身,上下端详了萧云一眼。 “你好。”萧云冲他淡淡地笑了笑,礼貌地点头问好。“不知这位公公如何称呼?” “宫里人都叫小的‘陈公公’。”陈公公毕恭毕敬地对萧云躬身行礼,道:“您就是萧云,萧夫人,玉容阁的执掌人?” 萧云一愣,随即明白,赵长轻虽说帮她安排好了,但是他不在宫里住,应该不会是安排了这件事。估计是太子跟他打过招呼,所以他才对自己这么客气。“您不必这么客气!我就是萧云。陈公公不介意的话,麻烦唤我‘萧姑娘’。” 陈公公愣住了,再次抬眼打量萧云,这位女子身姿曼妙,脸容清秀,一双眼睛虽然不大,但是十分明亮、坦诚,她的气质端庄静雅,言行大方,看着不像是未出阁女子那般不谙世事,而且太子殿下交代时,说是‘萧夫人’来着,莫非是他听错了?思及此,他连忙弯腰请罪道:“奴才失言了,还望萧姑娘原谅则个。” “无心之过,不要紧。”萧云淡淡的道。 “那,我们宣读圣旨吧?”陈公公请示道。 萧云苦涩地笑了笑,无奈地摇摇头。她猜的没错,绝对是太子先前跟他打过招呼。能来宣读皇上圣旨的,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公公,颇有几分地位的公公,不可能没有架子。 太子殿下。她真的欠这个男子太多了。 圣旨里面用的全是文言文,萧云大概听出是玉容阁成功打败所有参加选拔的人,成为御用舞队,皇上宣她进宫这个意思。 谢恩后,众人站起来,拉着手雀跃道:“太好了,我们终于成功了。” “哎,去给我找个纱巾来。”萧云推了推幽素,道。 幽素不解:“作何用?” 萧云敷衍道:“没什么用,你去找一下。” 陈公公笑着对萧云说了几句恭喜的话,然后告诉她,专门接她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弓下后背对萧云做了个‘请’的姿势。 “有老公公。”萧云点点头,走向了门外。 见到豪华的宫廷马车,送萧云出来的姐妹们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 萧云回头,对她们咂咂嘴,瞪了她们一眼,又瞥瞥陈公公,用眼神告诉她们,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人瞧了笑话。 幽素故意‘嗯嗯’两声清清嗓子,用眼神警告一下众人。 坐上马车后,萧云开始思考两个月后的盛宴具体该怎么办,过了好长时间,终于到了皇宫,他们又换了轿子。 对于洛国皇宫,萧云很想拉开帘子看看它到底有没有中国故宫那么宏伟,但是她要是把头伸出去,那实在太难看了。先忍住,以后要来表演,难免要进进出出,有时间再慢慢欣赏也不迟。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声尖细的‘停轿’,萧云的思绪收了回来。 下了轿子之后,陈公公看见萧云,“咦”了一声,萧云对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陈公公不是多嘴的人,便没有问。 陈公公对身边一个年纪看上去很小的小公公耳语了几句,那个小公公点点头,马上跑开了。 “萧姑娘,这边请。”陈公公指着前面的大殿,对萧云弓腰说道。 “有劳公公带路。”萧云礼貌地回了他一个礼,然后目不斜视地跟在陈公公身后,双手交叠于腹前,毫不被金碧辉煌的宫廷装饰迷了眼睛,优雅而不失大方。走在她右前方的陈公公不禁在心里暗暗地赞美了她一番,这等从容,绝非一般女子。难怪太子殿下对她格外用心。 第两百零五章:国事要紧 刚才那个小公公是去通报皇上,萧云到了大殿上,皇上也同时到了。从太监的传报声中,萧云知道皇上和皇后都来了,赵太学大人和平真公主也来了,另外还有太子和赵长轻。 趁着他们步入座位的空当,萧云赶忙扫了他们一眼。 皇上穿着龙袍,皇后穿着凤袍,谈不上盛装出席,但是也雍容华贵,他们身上的金饰差点亮瞎了她的眼。 赵长轻还是穿着一身黑色,不过那身黑色上面有金线绣纹,腰间缠着一根锦丝带,上面系着一个玉坠,衣服一板一眼,很正式,像官服。他的头发也不似平时那样像个不羁的大侠般自然散下,而是用玉冠束起,一副贵族公子的形象。 太子穿着华服,面如冠玉,眼睛里透着沉静与睿智,看上去依然那么儒雅。 萧云的视线最终落在平真公主身上,她穿着宫廷贵妇装,妆容得体,举止得当,皇家公主的气质在她身上毕露无遗。 正当萧云幻想,这样性格柔和的婆婆对未来儿媳会是什么样的时候,平真公主突然转眸看向萧云,眼神复杂,似乎含着不明的深意。 萧云浑身一怔,不自然地抬手摸摸脸。心里嗔恼赵长轻,赵长轻啊赵长轻,你支开了煦王爷,你怎么不记得支开你妈妈呢?她不会是已经认出她来了吧? “咳咳~~~” “嗯嗯~~~” 皇上等人已经坐下,萧云杵在那儿,丝毫没有下跪行礼的意思,太子和赵长轻不约而同地装咳嗽、清嗓子来提醒她。 萧云不假思索地收回思绪,看向赵长轻和太子。 赵长轻正欲启唇,用口型对她说‘行礼’二字,皇上身后的太监便尖声喊道:“皇上驾到。还不速速行礼?” 萧云幡然反应过来,她差点忘了,见到皇上要跪地行礼来着。暗暗做了一下心理斗争,最后把心一横,萧云‘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膝盖碰到地上的那一刹那,萧云无声地痛呼了一声,垂下去的面容因为疼痛而扭曲——天,这个地怎么这么硬? 咬咬牙,萧云佯装无恙,一脸平静地举起双臂。伏地行礼,朗声道:“民女萧云,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赵王爷千岁,公主千岁。赵太学大人……嗯~~~” 说到这里,萧云哽住了,不是皇家的人,不能叫‘千岁’吧?那她该怎么说呢?略微思索了一下,萧云说道:“长命百岁。” 众人微讶,这几句话连在一起说。听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呵呵……”赵太学大人莞尔一笑,心里说道,这句话。可比那些‘万岁、千岁’实在多了。 “起来回话吧!” 威严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前方传来,在偌大的宫殿里响起了浅浅的回音。 萧云闻声,从容地从地上爬起来。 “咳咳~~”赵长轻右手握成空拳,放在唇前,假装嗓子不舒服咳嗽了几声。 这个声音仿佛暗号一样。让萧云心里霎时‘咯噔’了一下。她不该站起来吗?皇上只是跟她客气客气的? “萧姑娘,你该‘谢主隆恩’。”太子不等皇上身边的公公呵斥。便急忙出声提醒道。 “呃——!”萧云悄然翻了个白眼,懊恼不已。电视上老这么演,她怎么给忘了呢?暗叫一声‘倒霉’后,她不甘愿地再次跪下,不慌不忙地补充道:“谢主隆恩。” “哈哈哈哈哈哈。”皇上被萧云的迷糊逗乐了,不禁脱口大笑。心里隐约对这个女子有几分欣赏,出了这么个岔子,她居然还能镇定自若,难得,难得!“平身吧!” 皇后掩嘴浅笑,开口说道:“真是有趣的妙人儿!” 萧云不敢出差错,又说了一句:“谢主隆恩。”才从地上起来,学着电视上平民见到皇上那样,一直低着脑袋。 “抬起头来。” 皇上似乎总爱对别人说这句话。萧云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大殿上方最中间的位置,她早就想一睹古代帝王风范了。 这个皇上和电视上那些都一样,头戴盘龙金冠,身穿金丝绣线龙袍,不胖不瘦,中等身材。容颜苍老,但是那两道飞扬的剑眉却显示出他那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尊贵之气,虽双目浑浊,但炯炯有神。听说他年过四十五了,但他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霸王之气丝毫不减。 “你是第一个,敢与朕对视的女子。”皇上看着萧云,沉声说道。 皇上的表情里没有笑意也没有怒意,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太子担忧皇上责怪萧云,自然而然地锁起眉头,想办法为她开罪。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许便是如此吧!”赵长轻带着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轻而易举地化解了紧张的气氛。他悠悠地看向萧云,眼中盛满了温柔。 坐在他垂直角度的平真公主看到他的眼神,几不可闻地低叹了一声。 旁边的赵太学转眸,给平真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不要操心过度。 萧云朝赵长轻挤挤眼,用眼神告诉他,别担心,不用帮我说好话,我不会让皇上降罪于我的。 “你为何戴着面纱?还自称‘民女’?”皇后不解,问道。 坊间女子,该自称‘奴家’才对。 萧云敛下眼眸,回答得不卑不亢:“回禀皇后娘娘,民女非风尘中人,自然无法以‘奴家’相称。” 皇上讶然:“哦?那,你的家人同意你在坊间?” “回皇上,民女双亲不在这个世间。”萧云淡淡的回道。她的亲生父母,的确不在这个世界里。 皇上和皇后露出惋惜之情,叹了几声。 太子想起谢家的人,不由得心酸,看着萧云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和心疼。有那样的亲人,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赵长轻怜惜地凝注着萧云,这里只有他知道,她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了。他在心里暗暗起誓,一定会好好珍爱她一辈子。 避开沉重的话题,皇后问起:“那你为何要戴着面纱呢?” 萧云的眼珠子向赵长轻那个方向转了转,咬了咬下唇,有些羞赧,“回皇后娘娘,民女答应过心上人,不以真身示人。可是皇上召见,民女不得不见,所以戴着面纱,也算是没有违背诺言,抛头露面。” 闻言,赵长轻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投注在萧云身上的目光不由得又柔和了三分。还以为她戴着玩的,原来是为了这个。 “你有心上人了?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嫁于他?看你的模样,应该早过了及笄之龄吧?”皇后好奇,世上居然有男子,同意自己心爱的女子沦落坊间? 萧云为难地皱皱眉,如果她说,我想先恋爱,后结婚,皇后能理解吗? 转眸向那边的赵太学和公主瞥了瞥,也不能当着人家父母的面,说是他们不同意吧?他们还不知道她的存在呢!虽然萧云肯定,他们知道了也会不同意的。但是,为了防止以后落下话柄,还是不能那么说。 “是否他们的父母不同意?”不等萧云想好理由,皇上便说出了自己认为最合理的解释。 “嗯~~~~”萧云纠结着。心里怨恼,皇上啊,你怎么也这么八卦? 她哪里知道,其实赵长轻昨日下午已经将他们的事告诉了赵太学和平真,并且央求他们先帮衬着在皇上面前应付一下。 赵太学和平真此刻正等着萧云的回答呢! 赵长轻双眸微闪,不停地给萧云打眼色,心里也有几分自责,昨日怎么忘了把这件事情跟她通通气了? 太子瞟了一眼萧云,眸光黯了下去,她的答案是什么,与他又有何关系呢? “呵呵。” 那么多人等着萧云的答案,萧云忽然冲皇上和皇后笑了笑,说道:“皇上,皇后娘娘,不如先谈一谈,宣民女面圣一事吧?先有大家,才有小家,国事要紧。” 皇上龙颜大悦,赞道:“好!一个平民女子,尚且知道‘先有大家,才有小家’,我洛国之幸啊!朕,甚感欣慰。” 萧云低头闷笑,随便说几句你就‘甚感欣慰’啦?我还有一大堆可以用上的台词呢?你听了不会热泪盈眶吧?想想还是算了,来日方长,好听的话不能一次性用光了。 “有这样的子民,洛国想不强大都难啊!恭喜皇上。”皇后笑着对皇上祝贺道。 皇上十分受用地大笑。 萧云抿嘴偷笑,视线悄悄转向赵长轻。赵长轻眼里噙着笑意,正专注着她。萧云本准备对他挤眉弄眼,被他这么一瞧,顿时脸一红,不好意思起来。 还知道害羞?赵长轻低眸掩笑。 “昨日那支‘万民同乐’,可是出自你手?本宫昨日听皇上说了,十分后悔没有前去观赏。”皇后微感惋惜道。 萧云恭谨地答道:“回皇后娘娘,确为民女教习玉容阁演绎‘万民同乐’。虽然皇后娘娘昨日没有机会前去观赏,但是皇后娘娘也不必觉得遗憾,来日方长,玉容阁定会再出更多更好的舞曲来。” 第两百零六章:险棋 皇上双眼透着精锐的光亮,倨傲地说道:“凡我洛国子民,无一不晓洛国以胜利的局势结束了两国间的百年恩怨。两月后,御国新君整顿好国事,便会前来朝拜。朕,要让他们看到,洛国优胜于他们的,不仅仅是战场上的本事,其它任何方面,都强于他们百倍,是真正的大国。” 萧云浅然微笑,心下明白皇上的意思,御国人在战场上输了,心中必然携有怨气,此次朝圣,他们会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在其它方面赢洛国一筹。皇上认定了玉容阁为洛国舞艺方面的最高水平,所以宣召她进宫见驾,看看她究竟敢不敢接下。 “你,可有信心?”皇上紧紧地盯着萧云,一字一顿地问道。 “回皇上,”萧云故意停顿了一下,抬起眼帘,从眼眸中射出璀璨的光芒,不疾不徐地道:“民女一定会让御国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洛国人不是只会打仗的蛮子。在舞艺方面,他们根本无力超越。” 皇上满意地开口大笑,道:“哈哈,说得妙极!朕期待再次大开眼界。最重要的,是让御国人心悦诚服。” “请皇上放心,民女一定不会辜负皇上的厚望。” 萧云的声音不大不小,语气里没有半点争强好胜的意思,好像没有把这件事放在眼里。恰恰如此,才让众人觉得她自信到了极点,她淡然自处的姿态,仿佛任敌人千般厉害,都无法惊起她内心一丝的担忧。 一个人的自信往往源于她本身的实力。皇上相信自己看人不会错,这个女子不会让他失望。把这件事交给她,他很放心。 想起昨日的惊艳,皇上忍不住将玉容阁昨天跳的舞又夸奖了一遍。还连连对赵太学和平真公主说道:“你们没去,实在可惜”。 赵太学‘呵呵’一笑,笑容可掬,“这倒没什么,萧姑娘也说了,来日方长。以后,定能瞧上。”说完,目光慈祥地看向萧云,对她微微颔首。 而他身旁的平真公主看上去似乎不那么友善,她别有深意地盯着萧云。没有欣赏,也没有轻蔑,只有质疑。和打探。 他们的表情和态度,都有点奇怪。 萧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他们的态度完全搞懵了。讪讪地对赵太学大人微微点头,回以一笑,没敢看平真公主。直接看向赵长轻。 赵长轻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别急,待会就知道了。 “若真如你所说,能叫他们御国人输得心服口服,朕赏你万顷良田。”皇上高兴,豪爽地承诺道。 萧云不假思索地回说:“皇上。民女身为洛国子民,能够为洛国尽一份绵薄之力,乃民女的荣幸。不求良田万亩。家财万千。” 她的神情很认真,不像是假意推让。 皇上和皇后错愕,平真不解,赵太学目光深邃,含着浅浅的欣赏之色。太子和赵长轻一副‘这不像你风格’的表情,双目夹杂着浓浓的兴趣。等她说理由。 “你是否不知‘万顷良田’为何意?”皇后带着轻蔑的眼神,嘴角抽搐了几下,问道。 侮辱! 这对于一个读了二十年书的人来说,纯粹是一种侮辱! 萧云的表情默默地扭曲了一下,强忍住跟皇后费口舌的冲动,平静地答道:“回皇后娘娘,民女虽说不及赵太学大人那样学富五车,但是,一般的常识还是懂的。” “那你为何拒绝?”皇后不解,那么大一笔金钱,谁能拒绝得了?“莫非你不敢? “皇后娘娘……”萧云想跟皇后像普通朋友那样聊一聊人生价值观的话题,这个念头一闪过,她便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实在太幼稚了!她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代了千百年的鸿沟,哪能聊到一块去?万一惹毛了人家,她大吼一声‘拖下去斩了’,岂不怄死了? “其实民女另有所求。”萧云说道。好不容易一个宰皇上的机会,她不能浪费了。 皇后露出轻挑的眼神,细长的柳眉斜挑了一下。 “哦?”皇上顿时兴趣盎然。没人拒绝过他的赏赐,也没人敢以条件跟他换条件,这个女子有胆色!“说来听听。” 萧云原本想说,等两个月之后她把事情办好了再提出来,相信皇上不会赖账的,但见皇后那副表情,好像她会狮子大开口似的,如果她不说,皇后会不会担心得两个月睡不着觉?还是说了吧!若让赵太学大人和平真公主误会,那就不好了。 “民女斗胆,想乞求皇上一件事。若民女将此事漂亮得完成了,希望皇上能颁布诏书,给喜欢跳舞的女子一个地位。” “什么?”众人惊愣。 萧云的要求,竟是这个。不为钱财,不为自己,为天下女子而求。 赵太学和平真对视一眼,神情复杂,眼里不明深意。皇上和皇后迷茫地看着萧云,料想不到她竟然会放弃大好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萧云的话,改变了他们对教坊舞姬的看法。 太子看着萧云,眼底一片痴迷。她的心愿他懂,并且一直努力帮她完成,可是,他没有想到萧云会放过这么好的一次机会,不求她和长轻的姻缘,不求金银财宝,不求身份地位,只为最初的心愿,为那些挣扎着的苦命女子请命,她的意念,何其执着? 赵长轻幽深的黑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失落之情,嘴角噙着笑意,无奈地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在她心中,他终究不是第一。可是偏生在他的心目中,她无可取代。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便会情不自禁地看向她,将全部注意力都投注在她身上。 她就是那么耀眼,让他无法移目,甘之如饴。 皇上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言简意赅地问道:“具体为何意?” 萧云和声回道:“回皇上,民女自幼喜爱跳舞,后来步入坊间教人舞艺,经办玉容阁,纯粹是为了个人兴趣。在这期间,民女结识许多女子,因为生活所迫,不得已落入风尘。但是她们心地善良,纯洁自爱。她们也不想卖笑,可是她们要生活。民女想乞求皇上昭告天下,让那些没有依靠的女子,可以通过勤学舞艺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请皇上,给这些女子一个地位,让世人再听到‘舞姬’时,不再是一脸轻蔑。” “好,好一个‘舍小家,为大家’的大气女子。”皇上赞赏道。 “皇上?”皇后惊愕地看向皇上,表情凝重。她不参与朝政,但是她了解皇上,从偶尔的谈话中,她能感受出皇上想改国策,兴百业,创新局的抱负。萧云的这番提议,可谓恰如其分地推动了皇上革新的决定。 对于这个大胆的女子,皇上肯定是刮目相看,从他重新审视萧云的眼神中,皇后认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什么舍小家为大家?根本就是吸引皇上的手段。把攀龙附凤的心思做成了高风亮节的气度,这个女子好厉害的手腕! 皇后神色冷冽地望着萧云。今后,这个女子若能为她所谋,倒也不坏。如若不能,就别怪她先下手为强了。她会让这个女子知道,后宫的水,到底有多深! 赵太学和平真面色沉重地皱起眉头,担心地看向赵长轻。皇上是一国之主,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萧云自称已有心上人,可是皇上不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谁啊!若他想将天下所有美好的女子纳为己有,别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连太子也开始有这样的顾虑。 但见赵长轻,一副悠然自得地坐在那儿,将他们的紧张尽收眼底,脸上却始终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他这步棋,走得的确险了一些,但是,他会做到万无一失。 “皇上过誉了。若‘舞娘’能在世人心中求得一席之地,也等于是民女为自己谋了福利,其她人沾了光而已。”萧云谦逊道。 皇上笑着摇了摇头,问道:“朕十分好奇,女子所求,无非父母体健,嫁个好儿郎。你在坊间教人舞艺,与你的心上人之间定会有所阻碍,也难保他一定会娶你。你为何不求朕为你们赐婚呢?” 萧云的眸光不由得向赵长轻的方向飘忽了一下,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温柔的笑容:“回皇上,民女要的,不是众人眼中的夫妻关系。民女要的,是他的心。若他心在我这,什么也阻止不了我们在一起。若他心不在我这,勉强成婚又有何用?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皇上低低地喃道,垂下眼眸陷入了回忆中。他想起一个人,年少时与其海誓山盟,如今物是人非的女子。 皇后瞟了萧云一眼,但愿她是真的一心向着那个心上人,没有其它心思。 平真似有感悟地转头看向身旁的赵太学,眼里射出柔和的光亮。赵太学转头回视着她,微微一笑,对她点了点头。 两人看着对方默默地注目着自己,其中的情意,不用只言片语,彼此眼中。 第两百零七章:已有心上人 萧云微微垂着眼眸,不敢乱看。但是她能感觉到侧前方传来炙热的深情,正牢牢地投注在自己身上。 他会怎么想呢? 忍不住掀起眼帘隔空看过去,发现赵长轻正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萧云心潮一热,脸色烫红,像做了亏心事被抓了个现行,慌忙地瞥了一眼皇上和皇后,然后迅速将头埋了下去。 看就看呗,你干嘛深情款款地看?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萧云无声地埋怨了赵长轻几句,心头却抑制不住地涌出甜蜜来。 皇后的视线正从皇上那儿回来,看到萧云的目光正从她身边收回去,不禁奇怪地‘嗯’了一声,不解地看向旁边的赵长轻。 赵长轻面色无波,对皇后投来的疑惑眼光付以微笑。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没什么特殊的。 几人眼神之间的传递,全部落在了太子眼里。从进来到现在,他的脸容一直都是黯淡无光,眼底隐着若有似无的惆怅,虽然置身其中,但他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事外,这里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奏——!” 静谧的大殿中忽然惊起了一声尖细中带着洪亮的喊叫,众人纷纷回头,奇怪地看过去。 从正门口跑进来一个大太监,双手抱着拂尘放在面前,奔到萧云前面站立,对皇上说道:“启禀皇上,御国君王有加急公函传来。” 加急公函? 除了赵长轻,殿中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惊诧,这个时候来信,会有什么急事呢? 皇上摆摆手,横眉瞟了太监一眼,语气微有不悦,道:“没看见朕在处理别的事吗?送去御书房。朕待会过去看。” 那个太监低眉顺眼地道:“是。” “且慢!”赵长轻诧然开口,阻止道:“皇上,既是加急公函,必有急事。若是两个月后的朝圣一事有变,那今日谈得再好也无用。” “难不成御国人又想变卦?”皇后愤然道。 皇上蹙眉思索,心道不会是御国又折腾出什么新招,还要再来一次拒不投降吧?思及此,双眸一紧,冷声道:“宣。” 一声‘宣’传出殿外,须臾。一个穿着铠甲的士兵跑进来,单膝跪地,将公函双手奉上。 皇上打开一看。顿时睁大双眼,一副意外的样子。 “皇上,难道……?”皇后见状,担忧地问道。难道她的猜测是真的? “父皇?”太子面色沉重地唤道。 赵太学和平真神色紧张地看着皇上。 皇上身边一个是他老婆,一个是他儿子。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将信夺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萧云对他们表示无语,不假思索地看向赵长轻,发现他目光微垂,眸色深沉,好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思考着怎么应对的样子。 皇上转头看向赵长轻。将信推到他面前,冷声质问道:“是不是真的?” 赵长轻平静地从皇上手中接过信,缓缓打开。皇后凑过去,看到信上的内容时,她比皇上刚才还要惊讶,她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赵长轻。问道:“信上所说,是真的吗?” “信上到底说什么了?”太子急切地将身体往赵长轻那边倾去。 赵太学和平真一脸焦急。赵太学问道:“长轻,到底何事?” “他亲笔写信给御国公主,要求退婚。”皇上面带怒色,冲口大声说道。 众人震惊不已。 “什么?”平真惊诧地抽了一口气,不相信地看向赵长轻,用眼神询问道:“长轻,你?” 赵太学叹息了一声,拍拍平真的手背,默默地对她摇了摇头。平真无可奈何,重重地叹了声气,看向萧云,眼神像刀子一样,无声地剜着她。 昨天下午,长轻去太学府找他们,和投军之前一样,跪在他们面前,给他们行了跪拜之礼。这一拜的意义有多沉重,他们懂。 果然,长轻告诉他们,他要娶一个名唤‘萧云’的平民女子为正妻。这个女子他们是知道的,平真见过,也几次对赵太学说起过。她曾经帮长轻治好了双腿。可是长轻说,这个女子在坊间。 他们做为父母,自然万般不同意坊间女子登门入室。可是儿子喜欢,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只要长轻执意娶她,他们半点法子也没有。正想着默允了此事,怎料今日他们才知道,长轻拒绝了和亲公主。他们本以为长轻是想让这位萧姑娘与和亲公主像他们这样,二人做平妻。没想到,长轻竟然为了这个萧姑娘,拒绝了和亲。 他是想这辈子只娶一个吗? 所有人都严肃地望着赵长轻,赵长轻笑了笑,露出轻松的神情,淡淡地点点头,慢然说道:“是真的。” 太子顿然收回身体,怔怔地看向萧云。长轻为她做到了,长轻真的为她做到了!她一定很感动吧? 萧云凝视着赵长轻,眼眶有些发烫。他曾说过,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地等着嫁给他便可。她表面上相信着,可是心里一直有所保留,毕竟和亲一事牵涉到的问题实在太大了,她以为赵长轻最终还是会劝她妥协,家里安排一个,外面安排一个,她假装不去想那些复杂的问题,装作无知地去享受着眼下在一起时的开心,其实已经暗下决定,只要那天到来,她就毫不犹豫地离开。 赵长轻察觉出她的真实想法,没有去辩解,去说服她,他知道她的原则和底线,一直在默默地想办法为她做到,他甚至利用皇上和父母,来向她表明他对这段感情的重视。 这种表达爱的方式和决心,她没有办法不感动。 皇上龙颜大怒,道:“你放肆!知道和亲这事关乎到什么吗?它可以毁了你在战场上付出的所有努力。” “皇上,长轻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我们且先听听他的解释?”皇后好声哄劝皇上莫要发火。 看来皇上确实气着了,忘了这里还有个不相干的平民。皇后启唇,准备让萧云退下,赵长轻忽然起身,撩起前摆走向下面,和萧云并肩站在一起,垂首说道:“臣赵长轻,已有心上人,曾为她盟誓,娶她为正妻,终生不负,所以不得不拒绝和亲。” “什么?难道你想和你爹一样?”皇后脱口问道。说完后,皇后讪讪地瞄了一眼赵太学和平真,他们果然一脸尴尬。皇后自知失言,不自然地皱了皱眉头,忙改口问道:“那你也不用拒绝和亲这么严重呀?那个女子是哪家的千金?为何你之前不与我们说呢?” 赵长轻避重就轻地答道:“之前,臣与她失散了,本以为今生再无缘相见。所以娶何人,娶多少,皆无所谓。但原来我们缘分未尽,上天安排我与她再次重逢。再见到她时,臣发现心中只有她一人,再容不下其她。” 皇后愕然:“你的意思,是终生只娶一妇?” “是。”赵长轻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语气很坚定。 “长轻,三思!”太子肃声提醒赵长轻,视线却射向萧云,希望她能够理智一点,劝劝赵长轻。 萧云抱歉地扫了他一眼。纵然内疚,但是有些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哼!”皇上哂然一笑,眼底透着愠怒,“这件事关乎到两国未来的关系,你以为是你一个人的事吗?” 赵长轻一副淡然自若的姿态,缓声说道:“皇上,臣拒绝和亲,不代表反对和亲。两国百年争端,必然要通过联姻这个方式来表达各自的诚意,瓦解过往,从而促进日后的发展。臣多年不在朝中,但也听闻朝中有些男子十分出色,配战败国公主足矣。” 他特意加重了‘战败国’三个字,意思不言而喻。 有史以来,都是战败国听从战胜国的,所以即便战败国的和亲公主指明要嫁给他,他也不必服从。因为他们洛国是胜的一方,只有他们才有资格挑选。而输的那一方,不配! 皇后蹙眉,问道:“不是传闻你和那个公主曾经落入崖下,共度一夜吗?你们……” “我们什么也没有。”赵长轻急忙开口打断了皇后的疑问,视线不由自主地向身边倾了倾,“别人听到的,只是外间传闻。据臣所知,乃御国故意为之,企图扰乱我军军心。我身为洛国将士,在两国交战期间,绝不会与敌方有任何超越敌人之间的接触,以免泄露军情。这是身为将军的基本守则。” 话到最后,赵长轻神情凛然,严肃不可侵犯。 做为一个臣子,他可以被质疑,但是做为一个将军,他的忠诚,毋庸置疑! “那她为何会指明嫁给你?”皇上怒声斥问道。 赵长轻回答得很干脆:“臣不知。” 在皇上即将爆怒之前,赵长轻又不紧不慢地启齿说道:“据臣推测,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们打输了,不服我们,所以想嫁给臣这个手握兵权最多的人,潜伏在臣身边,或许是等待机会复仇,或许是伺机说服臣倒戈。第二种,等待臣完全信了她,直接手刃了臣,为她的表叔父报仇。不过,臣在行军时曾听说,新君与废帝一向不合,所以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第两百零八章:表明决心 一番话,皇上听了之后脸色变了三变,皇后这个不理朝政的内宫妇人也是闻之色变,可见那些可能若是发生,后果会是多么的不堪设想? 皇上单手抚额,撑在龙椅的金龙扶手上,苦恼地拧紧眉头。打了胜仗之后,他高兴过了头,又听说长轻和御国公主两人的谣言,竟然没去考虑这些,便答应了和亲这件事。现在反悔,御国人定会以他们的诚意不够为由,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 皇后也有所忧虑:“被人退婚,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一辈子的耻辱。何况她是和亲公主,代表着御国。这件事,必会引起御国民愤,那两国的关系可就更僵了。长轻,这些你想过没有?” 赵长轻慢声解释道:“臣是单方面向公主个人提出退婚,他人并不知晓,公主又岂会自己传出去,让外人取笑她?且说这是臣的个人行径,和亲乃国事,仍可继续进行。皇上可以下令,将公主许配于别人,一切照旧。” “你倒是把后路都想好了,就等着朕顺着你的意走下去!”皇上冷言道。 赵长轻低眸,故作惶恐道:“臣不敢。” 皇上愤然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赵长轻索性低眉不语,看上去好像认错态度十分诚恳的样子——皇上正在气头上,这件事不宜再提,稍微起个头,给大家心里打个底,下次好继续。 皇后察言观色,瞄一眼赵长轻便知他的算盘是怎么打的,只是,他为何要站在萧姑娘的身边?还离那么近?奇怪! 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太子,皇后更奇怪,从来到现在。太子几乎没开口说过话,心情好像很低落,再看看赵太学和平真,他们平时并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今日却非要与他们一起来见见这位萧姑娘。还不时地叹息,仿佛有万般的无奈。 他们三人今日的神情,怎么都透着几分古怪? 皇后疑窦暗生,鬼使神差地看向萧云。萧云此刻深深地埋着头,皇后看不到她的表情。 “那你中意的那位女子,是否就是赠你画像的那位?她是哪家的千金?”皇上冷静下来后。气渐渐消了一点,本来有些棘手的国事现在心中有了考量,他也不用太过担心。于是开口问赵长轻。 他的问话,拉回了皇后的思绪。这个问题,也正是皇后所想问的,她期待地看向赵长轻,等着他的答案。 赵长轻带着几分同情地看着皇上他们。本来还想给他们一个缓和的时间,过几日再说,既然他们问了,他也不好再躲闪,索然一次性说清了吧!但愿他们在一日之内,能接受这么多的意外。 赵长轻侧眸。眼中满覆柔情,他执起萧云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然后举起来,将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掌展出来。 两只手一大一小,小手在那只大手的映衬下,洁白如玉。看一眼,便知是一男一女的手。 一切。不言而喻。 皇上双目圆睁,惊讶地盯着他们缠在一起的手。 “你、你们?”皇后指着他们。惊愕万分。 萧云将头又深埋下去几寸,她不用看,也能猜出皇上他们现在的表情有多诧异!这个消息的劲爆程度,相信绝对不亚于他们听到赵长轻跟和亲公主退婚一事。 “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萧云皱着脸,小声嘀咕道。 赵长轻将手垂下,但是没有放开,一直握着萧云的手,眼睛观察着皇上的神色,压低声音回答道:“我怕把你吓着,万一你临阵脱逃,我怎么应对?放心!朝圣一事迫在眉睫,皇上不会因此而取消玉容阁的资格。” “我……”萧云语塞,要是事先知道,她的确会被吓到的,而且会紧张得睡不着觉,然后逃避。赵长轻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其实早把她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他看来一定很可笑吧?哼,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是个超级大腹黑呢?! 腹黑腹黑腹黑! 萧云心里一阵抓狂,歪着脑袋准备瞪赵长轻时,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赵太学那边,一愣,担忧地用劲晃了晃赵长轻,小声问道:“哎,你爹、娘的反应看起来挺平静的,他们是不是吓傻了?” 赵长轻勾起嘴角,头微微侧偏,低声道:“他们已经知道,并且同意了。” 萧云猛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赵长轻,她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赵长轻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皇上,然后抬起手轻轻地推着萧云的脸庞,将她的脸转回正面去。 触及皇上威严的神态,萧云立刻严肃起来。 皇上长眉紧蹙,如何也想不通,长轻向来严于律己,不吝酒色,他怎么会出入烟花之地呢?哎——!真应了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皇上同为男人,也曾年少过,相对能理解一点赵长轻的执着,他虽然久经沙场,战略过人,但是对于感情的事,他现在还是情窦初开的阶段,烟柳之地出来的女子,免不了有点手段,长轻一时间被迷惑住了,也很正常。 “你若实在喜欢,便纳为侧妃吧!”皇上语气平和地说道。他已经宽让了一步,若是按照王爷家室的标准,以萧姑娘的身份,连妾都做不成。让她进门为侧妃,已是天大的开恩了。 一旁的太子闻声,暗自摇了摇头。萧云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身份。 赵长轻出乎皇上意料地说道:“皇上,臣要明媒正娶她,绝不动摇。”他语气平和,但是非常坚定。 “你——!”皇上怒然:“不识好歹!” “长轻,你糊涂啊!跟坊间女子逢场作戏而已,何必较真呢?皇上心疼你,才勉为其难地同意她这种身份的女子为侧妃,你还不快谢恩?”皇后痛心疾首。长轻是那么优秀的男儿,怎么就败在了风尘女子的珺下? 听到有人侮辱心爱的女子,赵长轻顿时一阵反感,语气微冷道:“皇后娘娘,臣不是在逢场作戏。云儿也不是皇后娘娘所想的那种女子。” 赵长轻刻意把萧云的称呼叫得那么亲昵,希望皇上和皇后能够明白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非常深的地步。 “长轻,注意你的语气!”平真拿出长者的姿态厉声训道。 赵太学神情严肃地对赵长轻摇了摇头。 赵长轻闭口,但是脸上没有胆怯之色。只要有人再说萧云的不是,他仍会出声维护。 “长轻,你太叫本宫失望了!”皇后失望地指责道。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萧云,这个红颜祸水!眼神阴仄地盯着赵长轻身边那个罪魁祸首,出口不逊道:“你这个烟花女子,到底耍的什么狐媚手段,把长轻迷得六亲不认?” “母后,你是一国之母!”太子疾声道。意在提醒皇后,注意自己的身份和用词,不要失了国母的仪态。同时也间接地维护了萧云。 赵长轻感激地看了看太子,安抚似的捏了捏萧云的手心。 皇后的话本来让萧云十分不悦,想出口反驳几句,但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就算了。 “皇上、皇后娘娘,云儿曾治好臣的双腿。在治疗期间,我们二人从相识到相知,建立了非常深厚的感情,后来因为臣潜回边关,她不知其因,独自回乡,自此与臣失去了联系。蒙苍天眷顾,让臣得幸再次遇到她。也感激皇上举办这次选拔,才得以让臣与云儿重逢。”赵长轻和声讲述了他们认识的原因和产生感情的过程,其中略作改动,是为了诉说起来简单明了,听起来更容易接受。他还顺便把皇上拉上,如果说他们的相爱是一种错,那么这个错便是皇上促成的。 “如此说来,还是朕的不是了?……等等,你方才说什么?她就是那个治好你双腿的女大夫?”皇上指着萧云,再次惊讶道。 萧云扬扬眉,努力控制自己想抖抖身体,很神气很拽地说‘就是我,怎么样’的行为,毕恭毕敬地回道:“正是民女。” 皇上不禁认真地端详起萧云来,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个大夫。莫不是诓他的吧?皇上带点恐吓意味的质疑道:“你还会治疗腿疾?长轻的腿,当时很多御医都束手无策。” “回皇上,民女有一道家传秘方,只可治疗腿疾,其它的疾患不会。” “你祖上是何人?”皇上狐疑地问道。他对萧云的背景越来越好奇。她会的那些东西闻所未闻,按说有这样的后代,她的祖上必是人才,但是为何他从没听说过呢? “民女是临南人,祖上姓萧。家父生性淡泊,喜欢隐于小市,闲时坐看日出日落,无心考取功名,对于祖传的东西,只学,不用。民女空有一颗爱国之心,奈何身为女儿。后来听闻赵王爷为国献身,损了双腿,便只身前往,学以致用。”萧云正儿八经地回答道。赵长轻已经编了前半部分,她不得不编下半部分。硬着头皮编吧! 萧云说得情真意切,皇上和皇后信以为真,但是皇后还有不解之处:“那你的舞艺又是从何学来?又为何自甘堕落,入了风尘?” 第两百零九章:敬畏的眼神 “我……”萧云一个愤起,想咬牙切齿地要求皇后‘请尊重跳舞这个职业’,顾忌到眼下的状况,姑且忍了这口气,接着编下去:“我喜欢跳舞,缘起家母。” 众人不以为杵,纷纷竖耳聆听。 “我娘,生性寡言少语,唯独一样痴迷,便是极爱跳舞,高兴了跳支舞,不高兴了也跳支舞。她说,跳舞可以将一个女子最深处的温柔挖掘出来,可以取悦心爱的人,让他感受到她的快乐。有些情绪说不出口,也可以用舞曲来表达。有些委屈无从诉说,跳支舞便可以释然。只要沉浸其中,可以忘记疼痛,忘记不开心的事,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世人眼中,只有身份高贵的女子跳舞,才是高贵的表现。身为平民女子跳舞,便是下流。洛国,是一个倡导礼仪文明的国家,战争阻碍了我们洛国前进的步伐,现在战争结束了,我们不该再止步不前……” 萧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到国家的发展,萧云的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中国改革开放初期那会,一想到自己的国家,情绪不免有些激动,说起话来义愤填膺,赵长轻扯扯萧云的衣袖,低声阻止道:“点到即止。接下来是皇上要考虑的事。” 萧云及时闭嘴,小心观察着皇上的反应。她居然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疯了! 赵长轻一本正经地小声夸道:“编得很真。” 萧云闭着嘴巴,用喉咙发音回击道:“彼此彼此。” 说完,两人同时垂首,将笑意掩于眸下。 “怎么不说下去?”皇上的语气不冷不热,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萧云眨眨眼睛,偷偷瞄了瞄赵长轻,得到他的默许。她才开口说道:“皇上乃一代明君,民女相信,在皇上圣明的带领下,洛国该发展的领域一定会得到空前的发展。” “巧言令色!”皇上怒声给出了评价。 虽然他的语气不佳,但是让萧云莫名地感觉到一阵长辈训斥晚辈那样严肃中带着一点亲切的慈祥。萧云无辜地撇撇嘴,他是老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皇上犀利的双眸微微半眯,审视般地在萧云身上绕了几圈,然后转向左边去,无意中落到赵太学和平真身上。身形蓦地一顿,食指并着中指指着他们,惊讶地问道:“你们一点也不意外。莫非早已知情?” 赵太学和平真对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赵太学拱起双手,微微垂首,说道:“回皇上。内子早前在犬儿府邸见过萧姑娘,回来后曾对臣提过。臣与内子当时不以为然,只道犬儿长大了,对儿女之情上了心,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想想犬儿多年来一直孑然一身,在军中忍受孤独。若他身侧多个红尘知己相伴,臣与内子确实不甚欣慰。直到昨日,犬儿又郑重地对我们夫妻二人提起萧姑娘。如此臣与内子才得知犬儿的意图,隧,尚未来得及向皇上与皇后娘娘禀告。” 他的话才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轻而易举地将赵长轻这几年立过的功劳。忍受的辛苦烘托了出来,让皇上心里不忍再继续责怪赵长轻。 “难怪你下朝后一直不归。”皇后陡然明白过来。接着说道:“那以你们的意思,是同意了这桩亲事,准备替长轻说情来了?” 赵太学不疾不徐地回答道:“臣不敢。皇上几年前曾说过,犬儿立功归来,皇上会亲自为他指婚。臣与内子不敢擅自做主。” 皇后点点头,看向皇上,小声唤道:“皇上?” 皇上始终皱着眉,面带薄怒,静默片刻,他摆摆手,恼声道:“朕被你们吵得头疼,你们都退下吧!朕要安静一会儿。” 赵太学和平真起身站到大殿中间,赵长轻拉着萧云,四人一齐福了福身,道:“臣等告退。” 他们走后,皇上召来御前侍卫,吩咐道:“将‘萧云’这个人的户籍调来看看。” “父皇,不如儿臣替父皇去彻查一下吧?”太子主动请缨道。 皇上拿出父亲的威严注入语气中,沉声训道:“这点小事也要你亲自去办?这两个月要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吗?那些琐碎小事就交给你的皇弟们去办吧!你多用点心在朝政上。” “是,孩儿省得。”太子黯然点点头,起身欲告退。 皇上和皇后也站了起来,准备回去。皇后语气沉重地对皇上说道:“这个萧姑娘的身世扑朔迷离,长轻虽然是沙场老将,可是对于感情的事恐怕一知半解。臣妾不放心,想亲自遣人去调查一下,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作深思状,良久,点点头‘嗯’了一声,“这个女子确实令人惊奇,最好查清楚了。” “太子,几兄弟里你与长轻走得最近,你之前在长轻府邸里有没有接触过这位萧姑娘?以你感觉,她性情如何?”皇后边走,边侧身对太子问道。 她性情如何? 这几个字犹如一道开关,一下子打开了太子的记忆闸门。他蓦然停下脚步,一脸悲凉地矗立在那儿,满脑子涌起与萧云相处时的画面。 她的眼眸清澈见底,笑起来比阳光温暖。讲话妙语连珠,跟她在一起总是很轻松,很快乐。以至于,不能再继续相处下去之后,他的世界一下子空阔得令人看不到曙光。 “太子?泓儿?”皇后怔悚,叫了一声没有回应,便过去推了推太子的身体。 太子回神,望着皇上和皇后错愕的脸,淡淡地说道:“孩儿与萧姑娘并不熟,对她,不了解。” “你方才为何失神?”皇后关心地问道。 太子面无表情地答道:“孩儿无事,只是突然想到了朝政方面的难题,叫父皇、母后担心了。” 皇后释然一笑,眼里尽是慈爱:“你方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把母后吓着了。” 皇上给太子指点了两句:“你还年轻,朝政上有难解的,可以多和大臣们商议。” “孩儿知道了。” 他们一家边说着话,边从侧面出了宫殿。与此同时,赵太学一家也从宫殿的正门走了出来。 赵太学和平真在前,出去没多久,平真转身对着萧云,冷冷地说道:“那时,你说你是宫里出来的,把本宫骗得好惨!” “娘,是孩儿授意她这么说的。”赵长轻微微侧身挡在萧云前面,解释道:“当时云儿也不确定能否治好孩儿的双腿,为了不让你们二老希望变失望,所以孩儿有意先瞒下此事。爹、娘,孩儿无心之过,还望你们二老体谅。” 平真为之一窒,冷眼瞟着萧云,“为娘看,她不但治好了你的双腿,还收了你的心。” “夫人,少说两句。”温和的赵太学拿出当家人的态度,对平真虚斥了一声,然后对萧云说道:“何时,带我们去你那‘玉容阁’看看?” 平真震然,几乎口不择言:“你老糊涂了吧?要去那种地方?” 赵太学将平真拉到一边,低声道:“夫人,我好歹是太学,你是堂堂公主,怎么能在晚辈面前讲话如此粗俗?” 平真气恼,“你也知道自己是太学,还去那种地方?不怕传到你那些学生耳里,被他们说你伤风败俗?” “老夫行得正坐得稳,怕别人说什么?何况,我们的儿媳可在那儿呢!” 平真当即厉声表明:“谁承认她是我们的儿媳了?有我在的一天,她就休想进门!” 赵太学拿眼睛斥责她,劝道:“小点声!儿子现在自立门户,你不承认这个儿媳只会再失去一个儿子。我们且先看看这个女子的品行如何。” “品行再好也不可。老爷,我们长轻一出生可就是侯爵,现在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怎么能娶这种女子为正室呢?这叫我们赵家的脸面何存?” 赵太学劝平真暂时保持颜面上的和善,回家再说。两人的声音不大,但是大多数都传到了萧云的耳朵里。大概是平真刻意说给萧云听的,希望她知难而退。 做为一个当妈的心情,萧云不懂,但是理解,谁不想自己的儿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呢! “不好听的话,不要进心里去。”赵长轻抬起双手,替萧云捂住两只耳朵,柔声说道。 萧云拿下赵长轻的手,无所谓地开玩笑道:“我有两只耳朵,一只管进,一只管出。不用堵,它自己就可以选择保存好听的话,赶走不好听的。” “真乖!”赵长轻爱惜地揉了揉萧云的头。如果不是父母在一旁,他一定会俯下身去亲吻她。 他们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相视而笑。直到平真眩晕,身体往下倾倒,赵太学唤一声‘长轻’,二人才收回视线,转头看过去。 赵长轻急忙过去和赵太学一人一边扶住平真公主,萧云吩咐随从去传御医。 “不必了。”平真虚弱地挥挥手,幽幽地道:“回吧!” “还是找御医及时看看吧!”赵长轻执意请御医。 赵太学摇摇头,诙谐地说道:“不关你们的事,都是被我气的,回去我哄哄她,休息休息就无碍了。” 第两百一十章:以后少见面 随从已经将轿子抬过来,几人扶着平真进了轿子,赵太学坐上另一顶,对赵长轻说道:“长轻,我们先回去,你稍后回来看看你娘。”又转向萧云,温和的声音里有几分急切:“萧姑娘暂且就莫跟着去了。没别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不,是我……”萧云开口想跟赵太学说几句抱歉的话,可是赵太学已经放下轿帘,吩咐起轿。萧云只好推推赵长轻,说道:“你跟他们一起回去吧!” 赵长轻拿着萧云的手握在手中,半真半假地道:“哄我娘,还是爹的话管用。等她气消了,我晚些再回去探望她。走吧!我先送你回去。”说着,牵着萧云的手往宫门口漫步走去。 萧云非常不解:“为什么你爹对我这么客气呢?还是公公都这样?”电视剧里的公公一般都比较大度,不像婆婆那么挑剔儿媳妇,难道这个也不例外? 赵长轻莞尔笑道:“这关‘公公’何事?我爹虽为夫子,但是绝不迂腐,相反,他的思想十分开化,对待凡事常有些不同于他人的见解,看人也很准确。说实话,他对你的态度,也令我颇感意外。晚辈中,你是第一个受他礼待之人。” “不会吧?他平时对你们不和蔼吗?很严厉?”萧云惊讶地问道。 赵长轻的目光变得幽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他的儿子,我了解他,他看你的眼神中,有一点敬畏。” “你开什么玩笑?” 赵长轻凝注着萧云一派纯真的眼睛,不忍心将她的世界染得复杂了,于是笑了笑,改口道:“差点被我骗到了吧?” “哦,原来你是骗我的!哼!”萧云没好气地轻捶了他一拳。 两人手牵着手。闲逛一样地出了皇宫。到了外面,一个黑衣男子拉着一辆色泽偏褐色的方形大马车走过来,对着赵长轻躬身敬道:“王爷。” 萧云看着他,奇怪地‘咦’了一声。 无彦转身,对萧云施了一礼,道:“萧姑娘。” 萧云眨眨眼睛,指着自己还戴着面纱的脸,迷茫地问道:“你认识我?” 无彦飞快地扫了一眼赵长轻,正儿八经地矮声说道:“王爷的属下都知道王爷身边只有一位女子,不是萧姑娘是谁?” 萧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腹诽道。拜托,开玩笑的时候能别一本正经的吗? 他们说话的功夫,赵长轻已经跨步踏上了马车。他伸出手递向萧云,柔声唤道:“云儿。” 萧云顿时有点不好意思,难为情地犹豫了半响,才将手交给赵长轻,借助他的拉力。踩着脚凳踏上了马车。 坐进马车里,萧云随手一扯,将面纱拽下来,邀功似地问赵长轻:“我今天表现得怎么样?” 赵长轻侧身,捧起萧云的脸在她额上吻了一下,笑道:“表现不错。值得奖励。” 萧云微微羞赧地抿嘴一笑,随口问道:“怎么不是沉风,他人呢?” “你想见他?”赵长轻睨着萧云。语气不悦地反问道。 萧云见他这幅表情,又好气又好笑:“我就是,突然换了一个人,随口问问而已。干嘛,吃醋啊?” 赵长轻抬起萧云的下巴。俯身下去,霸道而又暧昧地靠在她的唇边说道:“在我面前。不许提别的男人。我不高兴。” 被他的电眼一电,萧云什么理智都瞬间没了,竟鬼使神差地温顺起来:“不、不提就不提呗!” “乖!”赵长轻一把将萧云拽到自己的怀里,低头吻住她的双唇,将舌探进她的口中,缠住她灵巧的丁香小舌,忘情地裹允着。 萧云醉倒在他的深情痴缠里,几乎被吻得窒息。久久的,久到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们终于停下了。两人相拥着安静了一会儿,萧云欲起身,赵长轻按住她,低语道:“再待一会儿吧!” 萧云心里甜甜的,听他的话像一只懒猫似的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蜷着。 良久,赵长轻缓缓启齿,道:“云儿,现在你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你把一切地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呀!”萧云窝在赵长轻怀里说话,声音发闷,让人无法从语气中分出高兴或不高兴来。 赵长轻以为她生气了,问道:“你是怪我替你换了身份,提前打响了这场对峙战?” 萧云摇摇头,知道他误会了,便认真地解释道:“多些时日来准备迎战固然好,但是,我今天才想起来,如果不及时通知御国公主,那么拖延下去,就是把自己的轻松建立在对她的伤害之上,你做得很对。幸好你这么做,不然,我可真就罪过大了。我们这条路本来就够艰辛的了,我知道你为我换了身份,也是想这条路好走一些。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担心,煦王爷他……” “不必担心这个,就让他们猜去吧!你不理会他们便是。他们能奈你何?” “那他们在皇上面前试探我,我不小心说漏了嘴怎么办?” 赵长轻低头定定地看着萧云,正声说道:“只要你不理睬他们,他们根本拿你没办法。明白么?” 萧云转转眼眸,窝在赵长轻怀里抿嘴坏笑,“嗯,我懂了。”就当他们是狗吠。 赵长轻抚了抚萧云的秀发,在上面落下一吻,慢声说道:“以后,他们一定会对我们的行踪多加注意,为了你的名声着想,成亲之前我会克制自己少去你那儿。如果想我了,可以写信给我。交给呤月即可,她有办法传给我。最多两个月。” “想你干嘛!”萧云口是心非地笑道:“反正现在乍暖还春,晚上一个人睡觉也不冷了。” 赵长轻眼里噙着笑,佯装伤心地自嘲道:“天气一热,我这个暖床的却要进冷宫了。哎——!” “看不出来你还会开玩笑呀!嘻嘻……”萧云打趣道。把脸埋在赵长轻怀里,痴痴地闷笑。 赵长轻见萧云心情很好,又开起了玩笑,问道:“云儿,如果嫁给我做不了王妃,只能做平民百姓,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萧云假装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说道:“看在你长相巨帅的份上,身价方面就要求低一点吧!够吃饭的钱就行。” “吃饭的钱啊?”赵长轻配合地故作为难了一下,担心地问道:“那你吃得多吗?” “不多,以后还可以少吃点。” “那我就……勉勉强强收了吧!” 萧云笑抽了,“赵长轻,我发现你越来越幽默了。” 赵长轻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凝视着萧云的眼睛,深情款款地问道:“那云儿喜欢么?” 萧云怔怔地回望着他,在他的眼眸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的眼里有她,相信,他的心里也有。萧云肃然点头,回以深情地答应:“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赵长轻眼里漾着柔波,忍不住俯下身正欲亲吻萧云,马车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有人在外说道:“王爷,玉容阁到了。” 两人最终相视而笑,赵长轻将萧云扶起来,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柔声道:“我就不送你进去了。” “嗯。放心吧!我会好好的。”萧云说道。 赵长轻替萧云打开车厢的木门,目送她离去。然后吩咐无彦:“去太学府。” 萧云回到玉容阁,众人立刻围上去,一脸期翼地问各种问题,有问皇上长相的,有问皇宫大到什么程度的,萧云好笑地直摇头。 “哎呀,你们真不懂事,快先让她坐下,喝口茶,给她压压惊。”幽素拉着萧云坐下,递茶给她。 众人关心地询问道:“见到皇上,吓坏了吧?” “还好你完整无缺地回来了。可把我们担心死了,生怕你说错话惹得龙颜大怒。” 萧云抽了抽嘴角,“我在你们心目中,就这么没见过世面吗?” “那可是皇上哎!你见过吗?”诗月驳道。 “这个……”萧云撇撇嘴,实话实说:“我还真没见过。” 众姐妹笑成一团,一阵玩闹之后,大家追问萧云皇上到底是怎么说的。 萧云早已经在肚子里琢磨过该怎么对她们说了:“皇上没有明说什么,我们先练我们的,反正就算宫里不用我们,我们也得开门做生意不是?这两个月我们照常练舞。宫里不宣召我们,我们就打开门重新做歌舞坊的生意。” 众姐妹面面相觑,失落在所难免,毕竟付出了那么大的期待。她们内疚地看着萧云,纷纷自责自己不够努力,连累了大家。 “说什么丧气话呢!我们这么优秀,他们不用我们,是他们的损失。对不对?”萧云用轻松的语气安慰她们道。另外吩咐幽素:“你去替我贴个榜,招募一些男子,肥胖矮瘦都可以,最主要的是能跳几下。” 众人讶异道:“招男子?是让他们跟我们一样,跳舞吗?” 萧云扬眉:“有何不可的?我们还有什么先河没有开创过?” “这太骇人听闻了!简直就是对男子的侮辱,会招人骂的。不可不可。”幽素头一个反对道。 娇月、诗月等人都表示反对。 第两百一十一章:慧眼识珠 萧云咂咂嘴,循循善诱道:“你们可以动用自己的人际关系,去寻人打听一下。洛京这么大,肯定有那种靠卖苦力却连饭都吃不饱的男子。只要肯多出一点钱,他们肯定愿意,又不是让他们做杀人放火的坏事。” 众人互相看了看,朦月好奇地问道:“萧云,你又想出什么新招了?” “秘密!”萧云故作神秘地说道:“等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大家一下子满脸期翼,等待着这个秘密带给她们的震撼力。反正萧云从来没让她们失望过,她就是大家的风向标,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此时,赵长轻到了太学府。一进门,便径直走向主院。到了那儿,特意守在门口的碧竹看到他时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拦住他,福身问安后,小声说道:“公主回来时吩咐说,今儿谁也不见。” 赵长轻无可奈何地扬扬眉。 碧竹心下明白,原来公主特意交代不见的人是指王爷,于是试探一问:“公主是在生王爷的气?” 赵长轻悻悻然点了点头,毫不隐瞒地坦言相告道:“因着长轻想娶的女子不是母亲喜欢的,所以生的气。还劳烦碧竹姑姑替长轻在母亲面前说些好话,多劝劝她。” “你想娶的女子?你不是和御国公主和亲了吗?”碧竹讶然道。 “被长轻退了。” 碧竹一怔,释然道:“什么?那可是……难怪公主气得昏厥。这可是国事啊!岂容你儿戏?” 赵长轻略带尊敬的语气里夹杂着坚定,“碧竹姑姑,长轻是认真的。长轻要娶的女子碧竹姑姑也认识,就是上回教您做菜的那个云儿。” “云儿?”碧竹大吃一惊,语**不自禁地上扬起来:“你要立她做王妃?” 声音吵到了卧室里的人,赵太学从里面出来。对长轻皱皱眉,轻声斥道:“你是想把你娘吵醒了,叫她再晕一遍?” 碧竹抿嘴,歉然垂下头。 赵长轻恭敬地垂首认错道:“孩儿错了。娘她怎么样?” 赵太学气色缓和许多,低声说道:“大夫看了,没什么大碍。你跟为父去书房,为父有话与你说。碧竹,你进去小心伺候着。” “是。”碧竹恭谨地答道。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碧竹自言自语道:“王爷,你糊涂啊!云儿再好。始终是个丫鬟,奴婢说再多的好话,公主也不可能答应她进门的。”顺便在心里提醒自己。呆会儿在公主面前说话得谨慎些,别一不留神说错了,又气得公主晕过去。 赵太学的书房和赵长轻的书房一样——干净,明亮,一目了然。简单的装饰中透着一股森严。 不同以往的是,他书桌侧面的房柱上挂着一幅诗作。赵长轻记得,以前这里是空的,赵太学曾说过,这个位置他随眼便能看到,他要留着挂他最得意的门生的作品。 “恭喜爹。终于找到了称心如意的徒儿。”赵长轻站在诗作前念了一遍,点头赞好。 赵太学颇为遗憾的笑了笑,说道:“这幅诗作。是一位名唤‘李易’的公子所出,后来为父在与他交谈的过程中发现,这首诗词根本非他所题,却也问不出究竟是何人所作。” “为何问不出?” “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先说说你的事吧!”赵太学脸上露出极少有过的严肃,问道:“为父问你。那个萧姑娘到底是何来路?” 赵长轻低垂着头,缓缓答道:“她是临南……” “别拿哄别人那一套骗为父。为父没你想得那么蠢!”赵太学不紧不慢地打断了赵长轻的话,语气里略有薄怒。 赵长轻施施然一笑,道:“就知道爹慧眼识珠,瞒不过您。”从他看萧云的眼神中,赵长轻便猜到他会有此一问,来时早已把话准备好了。 “云儿本是临南一户普通人家的独女,不幸父母在她极小时便双双离世,后来一位修道高人看中她家的宅屋风水甚好,想在里面安心修道,所以,云儿有幸得到他的照顾与指点。” “原来如此!”赵太学幡然释悟,眸光明亮道:“难怪为父看她身上,有一股不同于普通女子的灵韵之气。原来是受过高人点化。” 赵长轻敛眸,将愧疚掩饰起来。他无心骗父,奈何云儿的身世过于离奇,他担心如若说出实情,父亲大人也会同母亲那般,被吓得晕过去。 “为父虽然没有看清她的容貌,但是远观她的周身似有一层气运笼罩,加之她谈吐不俗,此生必是贵不可言。长轻,你若真心喜欢,为父同意你们缔结姻缘。” 赵长轻展眉一笑,“爹不反对?” 赵太学笑着打趣道:“反对有用吗?” 赵长轻抿着嘴笑:“还是爹最了解孩儿。” “哎!”赵太学蓦地叹了一声,收起笑容,覆上一层歉意:“是为父愧对你啊!若不是为父,你也不必去战场上吃那些苦头。以你的才智,若潜心用于之上,今日所成不会比你现在差。” 赵长轻淡淡地道:“一切皆为孩儿自愿,爹无需内疚。” “为父跟你娘都知道,你是为了我们……”赵太学想起儿子在战场上吃的那些风沙,一阵辛酸。 “爹,孩儿如今不是毫发无损地站在您面前吗?那些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提呢?”赵长轻好声相劝道。 赵太学深深地吸了口气,调整一下情绪,摆摆手道:“不提,不提。” “爹,您该这么想才是,若非孩儿去了战场,就不会折了双腿,后来认识了云儿。” 赵太学恍然:“对,对,这一切,都乃上天注定。” “爹,娘那儿?” “有为父帮衬着说话,就别担心你娘了。倒是皇上那儿,”赵太学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手中的兵权太大了。为父常教你,作风要低调。” 赵长轻眸色一凛,肃然道:“孩儿明白,皇上定会以此为由,削了孩儿的兵权,孩儿早有心理准备,已有分寸,爹无需操心。” 赵太学满意地点点头,道:“你身在高位,却能不恋权色,这一点为父甚感欣慰啊!” “是爹教得好。” 赵太学微怔,“呦,长轻,你说话明显比以前风趣多了,笑得也比以前真切许多。” 赵长轻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溢出温和的笑意。 “莫非是近朱者赤?” 赵长轻不置可否地盛然一笑。云儿就如那道送至他手中的彩虹,给他索然无味的生命带来了色彩,一想到她,就会发自内心地欢笑,什么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跟她在一起,能感到无比的轻松。所以,他才会踏上荆棘,不顾一切地走向她。 夜渐渐降临。 玉容阁后院里,幽素敲开萧云的房门,说要跟她单独谈谈。 “你面圣的消息传开了,现在玉容阁的名头比之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今天一走,就来了好多个女子,有勾栏院里头想从良的,也有良家妇女迫于生活的,还有两个,说是从小就爱跳舞,但是一直不敢突破世俗的偏见。是你给了她们希望,她们要跟随你。我看有几个资质还不错,你要不要见见她们?”幽素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萧云喜道:“这是好事呀!说明我们跳舞作为一种正当职业已经被一部分人所认可了。看来这次选拔赛没有参加错。你留下她们的联系地址了吗?明天就通知她们过来,我们择优录取。” 幽素颇有几分为难地道:“留是留了,可是,如此一来,就有了新的问题。” “什么问题?” “玉容阁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搁不下那么多人。” “你是想?”萧云挑眉,隐约猜出了幽素的意思。 幽素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啊,我们玉容阁有好几位年岁大了,身材慢慢走样,学起动作来也慢,不如换了她们,也可整体提高我们玉容阁的水准。” 萧云蹙眉:“用完就一脚踹走,这样会寒了她们的心。” “我知道你于心不舍,你当初不是说过,会每人给一百两遣散费吗?一百两紧着点花,够她们以后的生活了,我想她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而且,估摸着她们自己心里也有数。” 萧云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这里对于她们来说,是家,把她们赶走了,她们会觉得像浮萍一样,漂泊不定,无依无靠。对于年龄大的女子来说,这比穷日子更可怕。” “我也知道,姐妹们都很不容易。”幽素知道自己说的话太残忍了,有点过意不去,“就当我没说吧!” “不,其实我也有过这个想法。优胜劣汰,是发展的必须形势。想要成为顶尖的舞队,就得挑选最优秀的舞伴,为了将来走得长远,换人是必须的。只不过,我还没想好怎么安排她们。”萧云语气里充满了无奈。现实就是这样,总是逼着人去接受。她以前一直躲避着躲避着,现在终于不得不去面对了。 想了一个晚上,萧云最终决定在玉容阁附近租一间院子,专门给这些‘退休’的人居住,让她们和熟悉的人住在一起,平时没事了就聊聊天,喝喝茶,做点手工活,除了闲点,也不会和以前有太大差别。另外,仍然每人发一百两遣散费,加每个月十两伙食费,不过饭得她们自己做。 第两百一十二章:千里寻妇 这个想法一提出来,那些被‘退休’的人就欣然接受了,但是遣散费说什么也不要。“你给我们吃住,这哪还算遣散啊?我们不能收这钱。” 萧云情真意切地道歉道:“你们就拿着吧!让我心里好受一点。你们跟着我们一起走过最艰苦的日子,现在却要遣散你们,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们。” “快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还在卖笑,吃了上顿不知下顿,你却把我们余生都安排好了。我们……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她们动容地过去拉着萧云的手说道。 幽素笑着在一旁打圆场:“瞧瞧你们,本来一桩好事,偏偏要煽个情,弄得姐妹们跟着掉眼泪。” 萧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气氛顿时轻松许多,“好了,不煽情了,说正经的,女人年纪大了,就得有点钱傍身,这样才有安全感。你们谁不要我跟谁急!” 她们推辞道:“我们会刺绣,我们可以绣手帕拿去卖,还可以帮街坊们缝缝补补,怎么说也能赚点闲散钱。” “那我就不管了。反正这钱你们必须得拿着,幽素,发给她们。”萧云派任务一样的每人发了一百两,命令她们必须拿着。 “我们不能拿!”她们也坚持着一直推。 幽素劝了好久,跟她们来回推了好几下,最后萧云翻脸了,发狠话道:“不要以后就别去玉容阁玩了。” 如此折腾小半天,这件事才得以圆满解决。 接下来是面试新人。萧云从五月中选出两个和自己一起做评委,然后挨个帮她们面试,最后确定了十六个新人。 玉容阁这边的事情敲定了,接下来就是男子舞队的事。幽素带着五月分别从街头巷尾,卖苦力的地方挖了二十八个男子过来。之前,萧云已经租好了一块空场地。她让幽素通知大家,按照规定的日子在那里集合。 这天,萧云换上男装,让呤月和秀儿也准备一身换上。 “小姐,我们干嘛要换男装?”秀儿一边换一边好奇地问道。 萧云轻轻地在她头上敲了一记:“秀儿,你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聪明呢?我们以前不是都穿男装外出吗?为什么呢?不就是因为出门在外,行走方便嘛!” “哦。那是不是要改口叫‘少爷’?” 萧云笑道:“终于聪明一下了。” 呤月手脚麻利地换上男装,笑着看她们俩玩闹。 全部换好了之后,萧云带上玉容阁里那几个保镖。一起去那块场地,面试男新人。 一进去,坐在凳子上的人便全部站了起来。一副缩头缩脑的样子看着萧云,敬畏中带着几许紧张。 萧云不动声色地先扫了扫他们身旁桌子上整齐的茶点,在她没来之前没一个人动过,说明他们都很规矩,素质不错。萧云满意地点了点头。 呤月吸了一口气。挑挑眉,低声问道:“这像是能跳舞的吗?” 这些男子穿着很寒碜,很多人衣服上明显的打了几个补丁,岁数看上去从十几到四十左右不等,环肥燕瘦,形态各异。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人一看就是底层劳动人民,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萧云他们都全副紧张,能让这些人登台表演吗? “主要是看什么人栽培。”萧云勉强说道。她这话,听上去更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蓦地,身侧的秀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萧云猛然回头,看见秀儿已经蹲到了地上。泣不成声。呤月扶着她,关切地询问她怎么了。她一个劲的哭,什么话也不说。 “这、什么情况?”萧云惊愣。 呤月也是一脸茫然:“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秀儿?秀儿?你倒是说说话呀!一路上还好好的。” 众人呆愣之际,萧云隐约听见那群男子中传来缀泣声。 “秀儿啊——!”中间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越哭越大声,最后干脆也坐到地上哭。他旁边的人蹲下去劝他,怎么劝都不听。 萧云木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猛然回过神来,飙升音量大喊道:“停——!” 两人戛然而止,木讷地望着萧云。 “你们认识?”萧云站在中间,让两旁的人分别扶他们起来,仔细地打量了那个男子一圈,然后问秀儿:“他是不是欺负过你?” 秀儿抽咽着看那个男子,没有说话。 急死人了!萧云用激将法说道:“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来人,去关门,给我打死他。” “不要!”秀儿终于开口了,她哽咽的说道:“他,他是临南的,吴、吴老板。” “什么?他就是那个?”萧云睁大眼睛指着那个男子,打趣道:“哇塞,人家千里寻夫,你千里寻妇啊?” 两人不好意思地互相瞄了瞄,一起低下头去。 “哎呦,还害羞呢!”萧云抿嘴一笑,走到吴老板面前,笑吟吟地说道:“上次在临南幸亏有吴老板替我照顾秀儿,我还没来及好好谢你呢!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就让我这个东道主好好款待你。” “使不得使不得!”吴老板神情怪异地望了望萧云,作揖推拒道:“在下,在下主要是想来看看秀儿她怎么样,看她过得好,就好。” 萧云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好,她过得一点也不好!” “啊?”吴老板惊惶。 萧云靠过去一点小声说道:“她害了相思病,每天精神恍惚。” 吴老板骇然,被萧云的直接弄得很不好意思。 “对了,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萧云奇道。 提及此,吴老板有些遮掩,简约地回道:“在下一路打听而来。” “这也能让你打听到?有缘!”萧云不以为意,眼神暧昧地对秀儿笑了笑。然后招呼一个保镖过来,让他先带吴老板去喜福楼歇会儿,她交代几声就过去。 他们一走,萧云恢复认真的表情,让秀儿擦擦眼泪,严肃一点。各自站好后,萧云开腔说道:“不好意思各位,耽误了大家一点时间。现在我们言归正传。我知道,让你们跳舞,你们很不情愿,在你们眼中,或许行乞都比这个有面子。但是你们为了家里人,不得已来到这个地方。你们这个想法呢,我暂时改变不了,但是我保证一下两点:第一,绝不让你们做伤天害理的坏事;第二,绝对发多于你们平时三倍的工钱,而且绝不拖欠,每七天按时发一次,以免你们干一天就走人了。大家有没有意见?” 大家互相看了看,没有人有异议。 “我保证这两点,希望你们也给我保证:第一,不对外面的人透露你们现在在干什么:第二,我教给你们的动作一定要用心去记,用心去完成。” 大家又互相看了看,跳舞这么丢人,他们也不想告诉别人。既然东家肯出三倍的工钱,还不拖欠,就冲这钱,他们也得认真干。他们一致摇了摇头,表示没意见。 “那就好。”萧云侧眸对秀儿打了个眼色。 秀儿的精神有点不集中,呤月过去,对秀儿说道:“让我来吧!”秀儿微愣地从袖口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她。 呤月给每人发了十文钱。大家看到钱,无精打采的脸上立刻变得神采飞扬。 萧云笑道:“这点钱算见面礼,麻烦你们明天穿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我们明天正式开始。另外,桌子上是我特意为大家备好的糕点、茶水,大家可以免费品尝一下,互相聊一聊,吃完了再走。我今天有点事,就先行一步了。” 本来大家还有点拘谨,萧云一走,他们马上放开了,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相互间表示对萧云这个新老板很满意。他们以前的老板,再好的也不过是不克扣工钱,能给吃给喝还给见面礼的,实在没见过。高兴之余,他们也有点忐忑不安,对他们这么好,真的不会叫他们干坏事? 去喜福楼的路上,萧云悠哉悠哉地边走边哼歌,不紧不慢的。 呤月失笑,她这是故意让秀儿着急呢!呤月同情地瞥了一眼秀儿,说道:“小姐,我们还是走快点吧!” “人家情郎在前面,人家都不急,你急什么?!”萧云故意揶揄道。 说完,两人阴惨惨地坏笑起来。 秀儿被她们气得直跺脚:“你们一个比一个没正经!联合起来欺负我。呤月,我以后不理你了。” “好秀儿,别生我的气了。我也是被……”呤月可怜兮兮地拉着秀儿,悄悄指了指萧云。 萧云转身看着她们,睁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我怎么了?” 秀儿扁扁嘴,扭捏地说道:“少爷,亏你口口声声说人家是远道而来很辛苦,你还慢悠悠的,让人家等着。秀儿倒没什么,怕少爷你被人家说待客不周。” “他不敢。想娶我家秀儿,他巴结我还来不及呢!”萧云得瑟道。 “小姐——!”秀儿脸涨红。 萧云咂咂嘴,故意停下来不走了,瞪着她说道:“这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叫‘少爷’!” 第两百一十三章:左右两难 秀儿被她逗得快发飙了,拉着她的胳膊往前拖:“少爷少爷,行了,我们快走吧!” “哎,你们等等我。”呤月笑着追上去。 终于到了喜福楼,保镖在门口等着萧云,萧云一到,他便将她们引到二楼包间里,在门口,萧云吩咐他们几个在外面拼一桌,吃完了就自行回去。 她们三人进去之后,吴老板站起来,笑呵呵地拱手作揖道:“小姐一身公子装扮,方才没认出来,您就是秀儿等的那位小姐。这厢有礼了。” “吴老板太客气了!快请坐。”萧云让秀儿和呤月也坐下,“吴老板不介意吧?” “小姐体恤丫鬟,待她们如姐妹,在下佩服还来不及,何来介意之说?二位姑娘请坐。”吴老板对秀儿和呤月做了个‘请’状,心里暗忖,难怪秀儿对她家主子那么衷心,这位主子确实是个好主子。 呤月瞥了瞥空位置,识趣地坐到萧云身边,好让秀儿坐得离吴老板近一些。 察觉她的用意,秀儿忍不住又脸红了,低着头在中间坐下。 双方寒暄了几句,等饭菜上桌后,萧云让小二再上一壶好酒来。 “小姐真可谓女中豪杰!不但能在外做生意,还能如大丈夫般喝酒。佩服!佩服!”吴老板说道。 萧云‘呵呵’一笑,道:“吴老板误会了,这酒是特意为吴老板准备的。我从不应酬别人,所以不喝酒。至于她们,更不胜酒力。” “小姐是特意为在下备酒?这……一人独饮有何意思?不喝,不喝。”吴老板推拒道。 萧云咂嘴,故意绷起脸道:“男人哪有不爱喝酒的?喝!” “在下从商,应酬上避免不了要陪人喝酒,若非迫不得已。在下极少饮酒。”吴老板坚决拒绝。 萧云劝了好几回,他都坚定立场。从这一点来看,他不是个酒鬼,而且很有原则。虽然长得中庸了一点,但是胜在壮实,看上去健康,萧云对他愈发的满意了。这个吴老板乃商界中人,却彬彬有礼的,实在难得!秀儿嫁给他,过得不会差。 “在下以茶代酒。敬小姐一杯。”吴老板给各位斟上茶后,站起来对萧云说道。 萧云端起茶杯,笑道:“你先坐下。这敬酒。得有个原因,你敬我酒,是为了什么呀?” “这……”吴老板飞快地扫了秀儿一眼,不太好意思开口直说。 萧云含笑瞥了瞥他们两人,摇了摇头。凉凉地说道:“这么远的距离都跨过来了,人就在面前,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 吴老板鼓足勇气,倏地一下又站了起来,举起茶杯仰头一口喝下。郑重地说道:“在下多谢小姐照顾秀儿。秀儿虽然是小姐的丫鬟,可,在下想娶她为妻。请小姐答应。” 萧云和呤月同时看向秀儿,秀儿低着头,以别人的视线,只能看到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着。萧云心下了然,女大不中留啊!收回视线看着吴老板。淡淡地问道:“你想娶她,为什么现在才来?” “不瞒小姐。秀儿走了以后,在下家中的生意上出了点问题,一直无力分身。不过处理好后,在下便开始打点聘礼,又向道台大人打听了一下,这才北上而来。”吴老板说道。 萧云继续问道:“听说你的妻子过世了,也就是说,秀儿嫁过去……” 吴老板急着表明道:“虽然是做填房,但是在下一定会好好对待秀儿,她就是吴家的当家主母,此生不变。” 萧云点点头,还想接着问他家中有无偏房。转而一想,有又能怎样呢?对于古代男人来说这不是很正常吗?要是秀儿都不介意的话,她介意个什么劲呀?她要求自己的老公没有偏房就行了,怎么能将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别人呢? “小姐,这是礼单,请过目。”吴老板见萧云沉默着,以为她在犹豫,于是从胸口拿出礼单,以表决心。 萧云大概扫了一眼,很长很长,看样子吴老板准备了不少老婆本。萧云挠挠头,为难道:“这个……” 吴老板急切道:“没关系,不够可以再加。” “吴老板出手很阔绰,可惜,”萧云佯装惋惜道:“我做不了主。” “什么?”吴老板闻言,立即不安起来:“莫非,小姐不是秀儿的正主?” 萧云摆摆手,不逗他了,直说道:“我们不讲什么主子下人,秀儿是自由身。我答应了没有用。你得问秀儿自己愿不愿意,她不愿意,谁也不勉强不了她。” 吴老板先是一愣,随即拱手赞道:“小姐真是胸襟宽阔,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跟,胸襟宽不宽阔有关系吗?”萧云眨眨眼睛,不解地看向呤月。 呤月解释道:“只有胸怀宽阔的主子,才放心身边的下人是自由身,不怕他们随时会跑了。” “呵呵,是么?”萧云的三观再次受到了一点点小打击。 吴老板望着秀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姐,我们还是退出去吧!有外人在,吴老板不知要琢磨多久才敢开口,秀儿还可能不好意思答应。”呤月扯了扯萧云的衣袖,说道。 萧云扁扁嘴,打消自己八卦的念头,跟呤月出去了,“我们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说完她还想再加一句:“今晚可以不用回来。”担心万一吓到人家,便作罢了。 房间里就剩下他们孤男寡女两个人,秀儿更加局促起来。 吴老板犹豫半响,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秀儿,多日不见,你一点也没变。” “你、你也是。”秀儿抬抬眼,因为紧张,所以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吴老板张张嘴,不知说什么,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吴老板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秀儿,跟我回临南吧!” “不。”秀儿猛地抬起头,虽然语调极低,但是很坚决:“我要照顾我家小姐,此生不离开她。” “那怎么可以?你总归是要嫁人的呀!我看你家小姐很是体恤下人,不像会阻碍你嫁人的那种主子。”吴老板急道。 秀儿怅然若失地回道:“小姐不会阻碍我嫁人,是我,我不想离开小姐。” “秀儿是否担心那儿没有娘家人,被我欺负了去?秀儿,你别担心,我发誓绝对不会。其实……”吴老板迟疑了一下,缓缓道出了实情:“其实我并没有向道台大人打听你的消息。你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便走了,我以为你根本不想嫁给我,所以有点赌气,把全数心思都放在了做买卖上。突然有一天,一个男子找到我,把你的消息告诉我,并且让我来洛京找你。我一听到你的名字,才陡然间发觉,我,我十分牵挂你,我一定要娶你为妻。” 秀儿羞赧地低了低头,又茫然不解地抬起头问道:“一个男子?是何人?” 吴老板摇摇头,说道:“他没有向我透露姓名,我只看见他脸上戴着面具,听声音该是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中等身材,来去如风,轻功极高,可能是江湖中人。他对我说,只要我想娶你,便去洛京带你回临南。” “到底是谁?我从不认识什么江湖中人。”秀儿连连摇头,努力回忆自己遇上的人中有没有类似的。 “管他是谁,都不重要了。”吴老板站到秀儿面前,认真地问道:“秀儿,我千里迢迢来洛京寻你,只想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嫁于我为妻?” 秀儿低头,悲伤地说道:“秀儿与小姐相依为命十几载,从未想过,要与小姐分开一辈子。” “那……”吴老板想了想,决定道:“我去问问小姐,看她是否愿意随我们回临南。她以前不是在临南买了宅子吗?说明她是想留在临南的。” 秀儿拦住他,伤心地摇了摇头,说道:“这里现在有很多小姐放不下的东西,我想她不会再去临南了。” 吴老板失落道:“那我们……” 秀儿不说话,沉浸在难过之中。 吴老板连叹几口气,左右为难。最终,他抱歉地说道:“秀儿,我不能丢下临南那么大的家业不管,所以,若你不愿跟我回临南,那我们……我只好独自回去了。”他给了秀儿三天考虑时间,然后留下住址走了。 秀儿失魂落魄地回到玉容阁,没和任何人说话,静静地回到自己屋里,坐在窗户前,目光涣散,默默地哀悼着刚刚萌芽的爱情,天黑下去也没有掌灯。如此落寞的心情,她头一回感受到。 一个女人,一辈子至少会情动一次。对于秀儿现在的岁数来说,这可能是此生唯一一次心动了,错过这次,再也不可能重来。那种遗憾,附带着难以填补的失落感,重重地砸向她。 萧云在前面的练舞室里活动了一下午,吃过晚饭才想起来问大家,有没有看见秀儿回来。得知秀儿已经回来后,她兴冲冲地跑到秀儿的房间外,看着里面黑灯瞎火的,便在门外大声喊问道:“秀儿,你睡了吗?” 秀儿愣愣地回过神来,支吾道:“呃……嗯,睡,睡下了,小姐有事要吩咐吗?” 第两百一十四章:圣旨终于来了 “没有没有,你睡吧!我没什么事。”萧云欢快地说道。心想明天再审问她。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四周围顿时又静了下来,秀儿忽地感到一阵寂寞包围着自己,她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乍然响起来。秀儿猛地一怵,立刻止住了哭泣,紧张地看着门那儿,问道:“谁?” “呤月。”很简单地回答。 是呤月的声音。秀儿以为是萧云叫她来的,便说道:“我睡下了。” “不是小姐让我来的。我有话与你说。”呤月直言道。她的语气比平常多了几分严谨。 秀儿抱着疑惑过去开门,黑暗的夜衬着呤月迷糊的身影,使得她今夜看上去很陌生,秀儿问道:“你知道我没睡?” “我是习武之人,细听便能听出。我们进去说吧!”呤月的话让秀儿莫名的慌乱了一下,她拿起火折子准备掌灯,呤月按住她的手,说道:“如果有灯光,小姐看到会过来。” 秀儿不得不放弃明亮,陌生的感觉和模糊的夜让她感到急促不安,“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呤月将她推到原来的位置,两人对立而坐,呤月说道:“你知道我为何忽然改口唤夫人‘小姐’吗?” “你不是听我叫习惯了,便也跟着改了口的吗?”秀儿不以为杵。 呤月摇了摇头,语调平静地说道:“是赵王爷吩咐的。赵王爷要立小姐为正妃,但是,你也知道小姐以前的身份,所以王爷特意为小姐造了假户籍,换了个身份,虽然假身份也配不上王爷。但是比之‘下堂妇’,要容易些。” “赵,赵王爷要娶小姐?他真的要立小姐为正室?”秀儿比任何人都激动,简直惊喜万分。她一直担心小姐不愿为妾,一定没有男子会愿意娶她,她最后会孤独终老。没想到,她终于遇上良人了! “嘘,小声点。此事未成之前不宜声张。”呤月好声提醒道。 秀儿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但是脸上的笑意一直抑制不住。 “小姐这两年变化很大,但统领府的人还是能认出来。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要小姐一直否认。他们也没有办法。” 秀儿头如捣蒜,附和道:“没错,小姐这两年变了许多,就算别人认出她来,也只能说有几分像而已。” 呤月忽然眸色变深。话锋一转,道:“可是你这两年,面容无任何变化。” 秀儿愣了愣。 “若是你跟在小姐身侧被别人认出来,那小姐就算完全变了一个人,别人也会认定她就是谢容雪。” 刹那间,秀儿挺直的身体瘫软了下去。是啊。她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没什么变化,统领府的主子们很容易便能认出她来。再稍加一打听。小姐原来的身份就会暴露。她留在小姐身边,根本就是一个隐患。 小姐好不容易得到幸福,她不能连累小姐。 “那我……我该……该怎么办?”秀儿一下子感到惶然无助。 呤月笑道:“眼下不是正好有一条路让你走吗?!真是应了那句话,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看来你与吴老板的姻缘,乃上天注定好的。你不必再留有遗憾。” “我……可是我。我舍不得小姐啊!”秀儿一脸悲怆,一想到要离开相依为命多年的亲人。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那是你的不舍重要,还是小姐的毕生幸福重要?”呤月问道。秀儿身形一颤,心中瞬间有了计较。呤月将秀儿的神情看在眼里,知她已经有了打算,便点到即止,不再继续往下说,起身拍了拍秀儿的肩膀,轻声道:早些睡吧!” 呤月和秀儿本来住在一个房间里,后来呤月为了夜间方便出入,便要求单独住一个房间。呤月走了没多久,干坐着发愣的秀儿突然灵光一现,登时明白让吴老板来洛京找她的人是谁了——肯定是赵王爷派去的人。 他把一切安排得恰到好处,根本无需别人去为难什么,只要按照他的部署走下去,事情便可水到渠成。小姐能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吧? 幽静的深夜,秀儿的房间里突兀地传出几声傻笑。 翌日上午,萧云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呤月快速地去厨房端来清粥小菜给她,她奇道:“秀儿呢?”平时都是秀儿端早饭给她的呀! “早早出门去了。”呤月回道。 “大清早的出去干什么呀?”萧云喝着米粥,含糊地嘀咕道。喝了两口,她一个机灵咽下嘴里的饭,坏笑道:“不会一大早就去会情郎了吧?” 呤月笑了笑,没有附和,而是问道:“小姐要去找她吗?” 萧云掩面,假装哀叹道:“女儿家大了,终是留不住啊!就随她去吧!” “那小姐今日起早,有要紧的事要办吗?” 萧云恢复常色,点头道:“嗯,现在所有人员都定下来了,以后我要两边跑,教他们跳舞,懒觉是睡不成咯!‘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呤月心中惊愕,对萧云暗暗起了敬意。小姐平时虽然懒了点,好像对什么事都是得过且过的心态,但是一遇上正事,她从不拖延对待,对每个步骤都有周密的计划,毫不马虎。认起真的时候,她身上仿佛会发出炫目的光彩,让人对她折服不已。 虽然圣旨还没有下来,但是萧云认为,不能等皇上想好了才开始行动。仓促之下,便会有失水准。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所以,萧云没有耽搁片刻,便开始忙碌起来。她每天带着呤月两头跑,忙得席不暇暖。 终于,在她倾心的付出之后,玉容阁迎来了皇上的旨意。 玉容阁所有姐妹兴高采烈地跪地接旨,萧云心不甘情不愿地跪在地上,听了半天愣是没听懂一句,全是文言文。 负责宣读圣旨的依然是上次那位陈公公,他跟萧云大体解释道,圣上的旨意呢,就是让她们也准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换言之,就是候选。 也就是说,皇上另外还安排了一队人马负责演出。 萧云心里冷笑,不愿意选我们,姑奶奶我们还不愿意呢! 陈公公看出萧云不太高兴,他将萧云请到一边,单独说话:“萧姑娘可知,皇上另外安排的是谁人吗?” “我怎么知道?!”萧云悻悻然答道。 “是内命妇。”陈公公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以为告诉了萧云,萧云心里就会平衡一点。 萧云惊愕:“内命妇?”就是那些王孙大臣的家眷。让她们那些深宅里的贵妇登台表演?按照过去的思想,就是在羞辱她们呐!皇上安排她们准备歌舞,不是明摆着昭告天下,跳舞不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了,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皇上这是要大力发展文娱业的节奏啊! 她猜对了,久战结束,必会赢来百年盛世。各行各业都会得到大肆发展,尤其是现在最落后的歌舞行业,它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文明与稳定的程度啊! “萧姑娘心里是不是好受一些了?”陈公公笑呵呵地问道。 萧云会心一笑,对陈公公突然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我本就没什么难受的,如果皇上不钦点我们,那说明我们还不够优秀,我们该做的是努力,而不是难受。不过还是要谢谢陈公公告知与我。” “萧姑娘好姿态啊!”陈公公压低声音万分感慨道:“比那些个自命不俗的内命妇强多了。皇上给她们下了圣旨,她们不敢不从,但是一个个都摆足架子,把我们这些奴才给折腾死了。内命妇那么多,个个不想当众表演,又个个想当领舞,你说这?” 萧云冷笑,不想当众表演,是怕别人看低了自己;想当领舞,是为了出风头,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内命妇中舞姿最棒的!这种复杂的心态,可真是折磨人呐!所以她们就去折磨别人。萧云对陈公公不甚同情。 要想改变大家的思想,不是一下子就能办到的。那些内命妇出身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心气肯定很高,但是她们不敢去反对皇上,只能将不满撒到负责在中间传圣旨的这些太监头上了,不难想象他们的难处啊! 只是,令萧云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跟陈公公才见了两次面而已,陈公公竟然敢在她面前诉苦。就不怕她是个小人,利用他去讨好那些豪门贵妇吗?在宫里混的,个个都是人精,人前人后两个样,这个陈公公干嘛对她掏心窝子讲真心话? “小的不敢揣摩圣意,但是小的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看得出,皇上还是属意你们的。”陈公公没看出萧云的疑虑,半安慰半认真地继续说道。 “陈公公真是看得起我们!”萧云淡淡地笑道。 陈公公摇摇头,看萧云的眼神中带着和蔼,道:“小的可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和赵王爷的缘故刻意奉承萧姑娘。在宫里活到这把岁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生死早已看透了。对于不喜欢的主子们,小的最多应承着,但是绝不可能说这么多心里话。” 第两百一十五章:喜事临门 什么意思? 萧云眨眨眼睛,道:“陈公公可不可以说具体点?这关太子殿下和赵王爷什么事?” “你和赵王爷的事,宫里上上下下可全知道了。至于太子殿下,只有小的一人知道。在上回来这前,殿下特意嘱托小的对萧姑娘照顾着些。本来小的以为萧姑娘是太子殿下中意的人,没想到后来又……不过萧姑娘尽管放心,殿下这事,只有小的一人知道。这种事小的万不敢乱传出去。” 如果他乱嚼舌根,那流言蜚语在宫里满天飞,萧云可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思及此,萧云眼眸一滞——陈公公说这话,是在威胁她吗?萧云顿时谨慎起来,严肃地澄清道:“陈公公,我与太子殿下真的没什么,只是普通朋友关系,陈公公千万别误会。” 陈公公左右看看,小心地道:“那你能保证,太子殿下对萧姑娘没什么吗?” 萧云一怔。 “小的看着殿下长大,他对谁上心,小的能看不出?” 萧云收紧眼眸,神情变得冷漠起来,“如果您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和赵王爷的缘故,就别在我面前‘小的小的’了,我担当不起,有话不妨直说。” “‘小的’居小,不是因为地位低,而是因为小的尊敬萧姑娘。” 萧云挑眉:“尊敬我?”越听越糊涂了。 “小的阅人无数,不会看错,萧姑娘是个善良的女子。在萧姑娘眼中,没有丁点瞧不起我们做太监的。哎——!”陈公公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凄凉,感慨地道:“小的在宫里活了大半辈子,现在是皇上跟前的老奴,有些宫妃要小的在皇上面前帮着说好话。嘴上甜,可是她们看小的眼神里,多多少少带点轻蔑。唯独萧姑娘你,言行举止中,都对小的有点尊敬的意思。” 萧云骤然有点不好意思,想不到陈公公是这个意思,她真是错怪人家的好意了,抱歉地‘呵呵’一笑,道:“尊敬是相互的,你尊敬我。我自然尊敬你。而且,陈公公是老人家,尊敬老人家是基本美德嘛!再说。你们也是被逼无奈,才进宫当太监的。” 陈公公微微激动道:“是啊!我们也是被逼的,可有谁能知道我们的无奈呢?主子们都瞧不起我们,共事的那些就都勾心斗角,没一个是真情实意的。所以小的很尊敬萧姑娘。” 萧云颇感辛酸。先前她以为陈公公当了大半辈子的太监,对宫闱里的黑暗司空见惯了,人性不是冷漠就是残酷,可是他还能保存着内心最深处的一份善良,实在难得! “其实小的也颇为敬重太学大人与赵王爷。赵王爷的英勇不必说,相信洛国无人不敬重他。而太学大人博学多才。地位高贵,他对待下人也是以礼服之,极少会仗着身份轻视下人。小的相信,他不会因为门第之见而苛待萧姑娘。” 萧云开心地抿嘴一笑。她早就发现,长轻除了看她的眼神里会带着灼热和深情之外,他看谁的眼神都一样,没有藐视。没有崇拜,仿佛目空一切。世间万物都不在他眼中。而太学大人对她的态度,也很和善。不得不承认,陈公公看人挺透彻的。他没有提到平真公主,也就是说,平真公主是个难题。 “瞧小的这张嘴,一不留神说了这么多。萧姑娘该烦了吧!”陈公公略带自责地说道。 “哪里!宫里能说话的人不多,遇到个能听你倾诉的人,肯定有很多苦水想狠狠吐一吐,理解理解。如果我在宫里生活,估计我比你还严重。”萧云说道。 陈公公点点头,语重心长地道:“所以萧姑娘选择了赵王爷?殿下乃人中龙凤,能得他倾心,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可是,宫里,不是善良女子能待下去的地方。萧姑娘明智之举啊!若换了别的女子,恐怕早就不知天高地厚,眼巴巴地进宫去了。” “人各有志吧!我野性难改,宫里规矩多,不适合我。我要是住在宫里,不知要得罪多少人了?!”萧云笑道。 “萧姑娘小小年纪,想得却是通透!难怪性情冷漠的赵王爷都拜倒了。”陈公公佩服萧云道。抬头望望天,“不早了,小的该回宫复命去了。萧姑娘记得,切把圣旨当大事来办。” 萧云点点头,心里有数。皇上那双眼睛,锐利无比,萧云敢肯定,他绝对能看出玉容阁和内命妇在舞艺方面的悬殊,最后肯定会让她们登台。但是皇上想发展文娱业,就一定会借此机会,从内命妇中选出几个舞姿优美的做为代表,在中场出来现个身,以表示他对舞乐的注重。他之所以宣布玉容阁做候选,大部分原因是对她这个赵长轻选中的女子不满意,给她点小颜色瞧瞧。 “虽然谢侧妃舞姿优美,但是她一人翻不出多少花样来。其她内命妇人舞艺一般,与你们不可相提并论。”陈公公回想起那天跟随皇上出宫去看的那支‘万民同乐’,赞不绝口。 萧云蓦地一滞:“谁?” “哦,小的差点忘了说,内命妇人中,皇上最中意谢侧妃的舞艺,已经下了圣旨,让她住在宫中,从宫中的舞姬里挑选人数,凑成一个舞队,筹划盛宴。” 乍听到‘谢侧妃’这个称呼,萧云陡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经意的,她来到这里已经两年了。 兜兜转转一圈,最终,‘谢侧妃’还是落到了谢容嫣的头上。害得谢容雪白白为他俩牺牲了一条性命。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现在赵长轻帮她洗白了身份,一切都过去了。她也不想再去怨恨那些欺负过她的人,赵长轻的出现,让她原谅了之前生活给她的所有刁难。谢容嫣最好识相点,日后遇上了就装作不认识,她如果非要故意找茬,就别怪她不客气。 圣旨的下达,给了大家很大的动力,学员们刻苦,萧云这个导师也不落人后,每天早起晚睡两头奔波,一刻也不松懈,秀儿的事就交给呤月去关心,在得到呤月的肯定之后,萧云开始秘密地为秀儿准备嫁妆。 这日,吴老板领着六样小礼品,独自一人拜访萧云。 “你就准备这样把我们秀儿娶进家门?太寒酸了吧!”萧云问道。他也太不注重礼节了吧?当初说好的大礼呢? “是这样的,我们吴家的祖训,不能娶异乡女子。秀儿是在下在临南结识的,不算异乡。但是她如今人在这里,所以在下是这样打算的,我们二人先回临南,在下为她安排一个住处,然后再按本地习俗娶进家门,这个在下与秀儿商量过了。”吴老板笑吟吟地答道。 萧云指指那几样小礼品,不爽道:“这就是你的聘礼?我告诉你,我把秀儿当妹……当,当姐姐看的,别以为她娘家没有人啊!” 她在心里把秀儿当妹妹看就算了,不能说溜嘴了。 “岂敢岂敢!这点薄礼只是拜访小姐的上门礼。”吴老板急忙从袖口掏出一叠银票出来,递给萧云:“这些才是聘礼,在下折现给小姐带来了。至于礼样,在下在临南家中已经备好了。保证风风光光地迎娶秀儿。” 萧云点点礼金,满意地‘嗯’了一声,转手给了呤月。接下来,该商量商量婚宴了。萧云想在洛京也举办一场。她要把存在钱庄里的积蓄全取出来,请十个大厨,在玉容阁门口大摆流水宴三天三夜,邀请洛京城里所有的穷人过去饱餐一顿。 这个提议遭到了当事人的强烈反对。他们说什么也不让大操大办。 萧云搂着秀儿的肩膀,感怀道:“秀儿,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对我来说,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你出嫁,是我们家的大事,不能寒碜了,一辈子就这一次,必须大办。” “万万不可啊小姐!若惊动了祖上的魂灵,在下万死不能辞罪啊!”吴老板神经叨叨地阻止道。 “有那么严重吗?” 秀儿附在萧云耳边低声说道:“小姐,临南那边的人比我们洛京人还要忌讳这些。” 萧云干干地点了点头,她感觉到了,感觉到了。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临走前一天晚上,萧云来到秀儿房间,让过来和秀儿话别的姐妹们都退出去,然后拿出吴老板之前给她的礼金外加一万两交给了秀儿。 “小姐使不得。这钱秀儿不能拿!”秀儿惊然推开萧云的手,坚定道。 “你在临南一个人,万一被欺负了,身上有点钱还是好的。女人有钱才有安全感嘛!拿着!”萧云使劲往秀儿手里塞。秀儿死活不要,萧云最后说道:“你当替我收着吧!或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皇上勒令离开洛京,到时候得投奔你去。” 秀儿错愕:“皇上为何会勒令小姐离开洛京?” 萧云想了想,正式地向秀儿介绍起了赵长轻,并且将他们之间的相爱过程简单的讲了一遍,最后半真半假地说道:“万一皇上容不下我这个平民女子做赵王妃,下令驱逐我,我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如果混不好,这些钱够我们俩安稳过一辈子了,你替我收着。” 第两百一十六章:恶作剧 秀儿握住萧云的手,关心地看着萧云,道:“小姐,秀儿只听说赵王爷神勇威武,但是也听说,他性情冷漠,杀人无数,秀儿担心……赵王爷会看在小姐给他治腿的份上,留小姐一条命的,对吗?” 秀儿现在最担心的是萧云的安危,至于萧云为什么会治腿,会那些她从来没见过的本事,她已经不想去追问太多。 “哎呦,秀儿!你都把他说成杀人狂魔了。”萧云反握住秀儿的手,一想到赵长轻心里就暖暖的,嘴角会忍不住上扬,听见他被人这样说,萧云辩解道:“他不是个冷漠的人,至少我保证,他对我绝不冷漠。而且我有自信,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站在我这边。如果皇族容不下我们,他一定会带我走的。到时候我就带着他去吃你的喝你的。” 秀儿无限欣慰:“那就好。这钱,秀儿收下了,有个好歹什么的,一定记得通知秀儿。”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秀儿希望小姐好,顺顺当当的做王妃,可是秀儿又自私地希望,小姐能去临南找秀儿。” 萧云好笑道:“这不矛盾啊!谁说做了王妃就不能出远门了?等着,你儿子满月酒,我一定去喝!” 萧云的话,逗得秀儿脸一红,破涕为笑,嗔道:“对外面都认我是姐姐,背后却总拿我寻开心!” 翌日,晴空万里,春风轻轻地吹拂着大地,吴老板坐着马车来玉容阁接秀儿,众位姐妹满眼羡慕地看着身边又一个女子出嫁,欢笑声中带着无限的憧憬。 哭哭啼啼地一番话别后,他们踏上了南下之路。在他们的车后,默默地跟着两辆马车。里面塞满了东西,全是萧云请姐妹们帮忙,为秀儿张罗的嫁妆,又租了两辆马车,负责送到临南去。萧云没有提前告诉秀儿,是怕她推来推去的不要。等他们一到临南,再告诉秀儿,秀儿想拒绝也不行了。 萧云透过飞扬在空气的尘土看着他们远去的影子,目光逐渐涣散,初来这个世界的情景一段一段涌进脑海里。 从心理意义上来说。秀儿的离开,带走了谢容雪的一切,萧云。以后就只是萧云。 萧云深深地吸一口气,拿出全部心力,来告别过去,面对崭新的生活。回头看看翘首相送的各位姐妹们的表情,萧云拍拍手。露出严格的面孔,说道:“收拾好你们的情绪,半刻钟以后教室里集合。” 大家急忙跑回去,换上衣服和舞鞋,将心事抛之脑后,全神贯注地学习舞艺。萧云对舞蹈动作的要求十分严格。上课时态度非常认真,所以大家不敢有一点马虎。 教她们并不难,让萧云头疼的是那些男学员。 那群人一点基础没有。身体僵硬,四肢麻木,跳起动作来完全放不开,前半个月,萧云几乎是给他们洗脑。进行思想教育。 值得欣慰的是,他们都是淳朴的老实人。人家对他们一倍好,他们能还别人十倍。所以萧云没让他们做坏事,另外每天给三倍工钱,只要求他们跳舞,他们真的很开心,萧云教的每一个动作他们都很认真地去学习。那些动作豪放大气,比较简单,他们放开了之后学起来特别快。 上午教女的,下午教男的,晚上教音乐,萧云把每天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起得比驴早,睡得比狗晚,忙得如火如荼。突然有一天晚上,她回去得比平时稍微早一点,面对静谧的房间,她猛然惊觉,已经一个月没有看到赵长轻了。 连封信都没有。 他在忙什么呢? 萧云踱步来到窗前坐下,望着天边的月亮,心中思念的那个男子仿佛也如月色般朦胧起来。 “小姐,要不要写封信让奴婢传给王爷?”呤月揶揄道。她从门口进来,因为门敞开着,所以她一眼便看到萧云两手支着脑袋,对着星空发呆呢! “我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空练字,万一字写得难看,他得说我了。不写!”萧云瞥了她一眼,凉凉地说道。眼睛依然望着月亮。他是不是也忙得像她一样,连写信的时间都没有了呢?萧云烦恼地抱头哀怨道:“哎——!干嘛要女生主动啊?” 呤月抿嘴一笑,轻轻走到萧云身边,从身后拿出一封信,摆到萧云眼前晃了晃,“喏!” 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字体写着‘吾妻亲启’四个字,萧云眼前一亮,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神采奕奕,一把从呤月手中夺过信,飞速地拆开它。 信的内容十分简短,寥寥几字,萧云看了之后却非常开心,因为那是一首情诗,字里行间都带着绵绵的情意。想不到赵长轻还会写诗。萧云的笑意忍不住从神情中溢出,捧着信纸自言自语道:“我又发现了他一个优点。” “王爷有缺点吗?”呤月故意问道。萧云憋着笑瞪了呤月一眼。呤月抿嘴一笑,用暧昧的语气问道:“那小姐要不要回一封?” 萧云灵眸一动,收起笑意嘟起嘴,没好气地道:“不回!困了,睡觉!”然后气呼呼地把手里的信撕成碎片,扔了。 呤月一愣,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思索片刻,呤月决定及时汇报主上。 萧云躺到床上,侧着身体面朝里面,竖起耳朵聆听动静,眼珠子来回转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萧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渐渐模糊了,终于,在她昏睡过去的前一刻,有一双手臂从背后抱住她,用他独有的充满了磁性的嗓音低低地在她耳边喃道:“生气了?” 萧云猛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在心里小小地窃喜了一下之后,使劲地紧闭双眼继续装睡,看他怎么办。 身后久久的没有动静,萧云不禁皱起眉头,难道他睡着了?想睁眼看看又害怕被他逮个正着,于是萧云故意打出呼噜声,试探一下赵长轻的反应。 她的身后终于传来了轻笑声,然后便是那期待已久的声音慢悠悠地传入她耳中:“娘子,为夫记得曾经告诉过你,从一个人的呼吸中可以辨别出她有没有入睡。娘子的呼吸很不平稳,尤其是为夫来了之后。” 知道装不下去了,萧云一个骨碌翻身坐起来,笑着嚷嚷道:“哎呀,好了,你赢了。你厉害,被你识破了。” “哪有娘子厉害!一个不高兴就把为夫急坏了,什么事都不管就跑来了。”赵长轻长臂一扯,将萧云拉到怀里紧紧抱住,轻声问道:“想不想我?” “不想!”萧云趴在他怀里,将视线翻到左上方。 “真不想?那我走了。”赵长轻嘴角的笑瞬间退了下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受伤。 萧云怔怔的看着他,搞不懂他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赵长轻将萧云的身体放下,双臂撑起身体,起身欲走的样子。萧云惊呆,他来真的?心里‘咯噔’一下,一肚子委屈瞬间涌上来。眼睁睁地看着赵长轻坐直身体,背对着她,动作优雅地——将外衣脱下。 哈?萧云目瞪口呆。这厮——!居然跟她玩起了恶作剧。 赵长轻若无其事地重新躺下,拉过锦被掩在身上,又将萧云拽下来,盖好被子,贴心地将她那一侧的被子塞好。 萧云翻翻白眼,酸酸地说道:“某人不是说要走吗?” 赵长轻浅浅一笑,宠溺地点了点萧云的鼻尖,故作无奈地说道:“狠不下这个心啊!我怕我一走,有人要哭鼻子了。我会心疼的。” “谁会哭鼻子啊?讨厌!”萧云嗔怪地假装锤了他一拳。 “云儿!”赵长轻紧紧地拥住萧云,嗅着她发间的芳香,真情流露地低声吐出四个字:“思卿若狂。” 所有的思念,尽化在了这四个字里。 萧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心里甜甜的,伸出手臂环住赵长轻的身体,柔声说道:“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说着向他怀里又拱了拱,好像这样能表示出她想念的程度非常之深刻。 赵长轻俯额,亮如星辰的眸子里闪烁着欢喜,萧云掀起眼帘,羞涩地看着赵长轻,咬住下唇鼓了很久的勇敢,终于心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倾身过去,吻上赵长轻单薄的唇。 “云儿?”赵长轻浑身一颤,被萧云突如其来的主动愕住了,乍然间有点无所适从,转而又流露出狂喜之色,翻身将萧云压在身下,抢回主动权。 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顺着萧云玲珑的曲线上下游离,身体紧紧贴着,不满中间隔了东西,他索性将手探进萧云的衣衫里。 轻柔的指尖刚触及萧云的肌肤,萧云忍不住嘤咛一声,身体像浇了酒精一样,瞬间被点燃了。她不再如第一次亲吻那样僵硬,她早在赵长轻的温柔攻势下失了心智,举手投降,放下所有的矜持和羞涩,顺应身体的渴望热情地回应着赵长轻的侵略。 萧云的娇声大大冲击着赵长轻的理智,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该停止了,你们还没有成亲。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在说,别停下来,想要什么,就尽情地索取吧!情至深处,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第两百一十七章:忽如一夜 一边喷张欲出,一边道德束缚,两种激烈在赵长轻身体里不停的挣扎。好久好久,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赵长轻用最后一丝理智控制住局面,出声提醒自己:“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他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体,狠狠地攥紧拳心,试图离开,可是,当他抬起上身,看见温顺地躺在他身下的萧云半睁开眼眸,用迷离的眼神瞧着自己时,心底最后一层防线被瞬间倾覆。 萧云胸前的衣衫微微敞开,露出洁白的玉颈,沿着光滑的线条下去,赵长轻甚至可以看到她微微耸起的酥胸,她的两手抓着赵长轻的双臂,像是对他发出无声的挽留。 这样妩媚的她,姿态撩人心魄,叫他如何不疯狂?! 他想要她,多一刻都等不了!!! 他弯下腰吻住了她的唇,肆意的折磨、掠夺,与以前的吻不同,这一次他没有了任何的顾虑,不必再想着控制自己,所以便不再温柔,而是如狂风暴雨般肆无忌惮起来。 唇齿缠绵之间,他的手下也未闲着,连脱掉衣服的耐性都没有了,他直接将萧云身上薄薄的亵衣撕开,一具白璧无瑕的玉体完完全全地呈现在了他眼前。 萧云羞得急忙捂住脸,想想不对,又伸手捂住赵长轻的眼睛,娇嗔道:“别看别看!” 赵长轻嘴角勾勒出笑意,并没有将挡住眼前风景的小手拿开,而是一件一件地将自己的外衣脱下。他本想将自己的衣服也不耐烦地扯掉,但是考虑到这里毕竟不是他的住所,没有可以换身的衣服,所以还是耐住性子,一一褪下自己的衣衫。 他精壮的身体坦然暴露在萧云眼前,萧云不敢明目张胆的看。但是,又忍不住好奇,眼睛偷偷半眯开一条细缝偷瞄过去。 萧云斜瞄到的第一眼,是赵长轻宽厚的胸膛,胸襟上的肌肉没有肌肉男那么明显,但是很扎实,甚至能数出一共有几块,他穿衣服时看不出有多壮硕,可是脱下衣服之后,真真实实地体现出他勤奋锻炼的结果。 “对为夫还满意么?”赵长轻猛的压身下去。微哑的声音里充满了**,眼睛直视着身下的玉体在他用眼神无声的挑逗下变得颤栗,紧张。发红。 满足地看着它的变化,赵长轻俯下身从雪白的玉颈开始,在萧云身上留下一个个专属于他的印记。 萧云感觉很痒,开始扭动身体想躲,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个不安分的动作,恰恰燃烧起了赵长轻身体里最疯狂的叫嚣, 赵长轻下腹一热,明显的感觉到下身如滚烫的烙铁般被压在身下的神秘花园紧紧地吸引着,恨不得马上冲进去,不顾一切地索取。将她揉碎、撕裂,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可是。他不能这么做,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他不能鲁莽得只顾自己的感受,他要让她的身体慢慢熟悉他的占有,深深地记住他的味道。 他一只手压住萧云的双臂。一只手覆在她耸起的胸脯上,轻柔中带着一点点霸道的力度不停地揉捏着。在萧云表露出正享受其中带来的美妙感觉的神情时低下头,一口含住那点樱红,用舌尖在上面舔舐。 “唔~~~”萧云的身体仿佛被电流击中了,发酥、发麻,好像,飘起来一样……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但当她自己听到这个暧昧的声音时,简直羞得无地自容,天哪!那种声音竟然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太……内什么了!!! 萧云羞愧难当,赵长轻却挺起身体,看着她的脸容鼓励道:“叫出来云儿,我想听,叫出来!” 萧云死死抿住唇,连连摇头,坚决不叫。 赵长轻嘴角溢出邪邪的坏笑,放弃了控制她的双手,而是将她的手臂拿起来环上他的身体,命令道:“抱着我!” 萧云不假思索地马上抱住赵长轻,这样一来,他就看不到自己了,她也不用面对着他的眼神,羞得想闪躲。 以为这样他就放弃了?太晚了! 他不会放手。绝不! 赵长轻双手转战而下,一只手在她的高山上流连,一只手抵在她的纤腰上,阻止她后退,身体慢慢向下滑动,唇瓣在她细嫩的肌肤上不停地啃噬,每一寸,每一个毛孔都不放过。 抚摸片刻后,萧云的身体慢慢地不再有抵触,原本在高山上逗留的手顺着平原一路而下,径直地,轻轻地探入萧云并紧的双腿之间,来到他最向往的幽谷,最长的手指轻轻地向更深处探索。 那可是她最私密的地方,萧云不由自主地抵触,将两腿夹得更紧。“别……” 赵长轻温柔地但是很坚决地转动手掌,抵开她的防守,将她深藏的神秘暴露出来,指尖来回抖动撩拨她的敏感处,片刻过后还没有感觉到里面的湿润,他却感到自己的分身在涨得发痛。 她的身体太僵硬了,对男欢女爱完全不知如何应对!虽然成过一次婚,但是反应却非常青涩,如处子一般。是不是子煦将愤怒发泄到了她身上,对她太粗暴了,所以让她对这种事产生了恐惧?赵长轻心疼地蹙起眉头,手指的力度慢慢放缓,极度地控制着自己,不急不慢地与之厮磨着,让她放松下来,卸下惧怕,如此她才能完全接纳他,接纳新的生活。 不过须臾,萧云的身体在赵长轻的安抚下已经逐渐软了下来,她感觉到下面的湿润,虽然从来没有经历过那种事,但是生在二十一世纪中,对那种事的发生过程非常清楚。可是这种陌生的感觉又让她有点害怕,想起人家说的第一次会很疼,她更怕了。 赵长轻带着一层薄茧的手指在萧云最敏感的地方摩挲,没过多久,他感觉出手下的潮湿,猜测萧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不禁抬起头看着她,体贴地给她最后的提醒:“云儿,别怕我!” “我,我不怕。”萧云微睁双眸凝视着赵长轻深情的眼神,鼓起勇气应声道。 赵长轻勾起唇角,邪魅一笑,“很好!”然后抓住萧云的手,伸入他的下身。 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滚烫如火,萧云立刻明白过来那是什么,吓得飞快地缩回手,却被赵长轻中途拦截,将她的手紧紧地包在自己的炽热之上。 萧云吓得张开五指,拼命想逃。 “别怕,乖!它需要你的抚摸。”赵长轻循循善诱道。 萧云何时受过这样的挑逗?她惊得连连摇头:“不,我不行。” “握紧!”赵长轻霸道地命令着,然后吻上她的唇,不让她说话,一只手拍着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抚她,试图将她融化,让她慢慢地熟悉自己的身体,不再畏惧。 良久,赵长轻感觉到萧云的手已经不再颤抖,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疼痛到几乎要爆裂的**,俯身将自己置于她修长的两腿之间,将那团火热挤入她的花蕊深处,在探索的过程中,赵长轻微微感到有一层阻碍被自己的坚挺攻破,来不及多想,他挺起腰肢,长驱直入,在狭小的窄道里动了一下。 此刻的萧云被身体里突然多出一个硕大的东西挤得疼痛不已,脸顿时刷白,忍不住脱口嘤咛道:“疼——!” 赵长轻霎然停住了,不敢再动作,虽然他想要的快要发疯了,但是同时,他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决不能去伤害她,她已经被子煦伤害过一次了,他不能再给她伤害,他要耐心地等下去。 “别怕!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赵长轻像安抚受惊的小猫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哄道。慢慢地抽出自己的坚挺。 赵长轻的身体稍微一离开,萧云倏地一下感觉有种空虚窜入她的身体里,她下意识地一把环住赵长轻的腰,不让那种失落感趁虚而入。 “云儿,我会伤到你的。”赵长轻以为萧云在内疚,便安慰道:“我可以再等等。” 难道等等就不用痛了吗?萧云颦着眉,略微思忖了一下,反正都要痛一次,迟痛不如早痛!于是一咬牙,下狠心豪气冲天地说道:“你不敢,那让我来。” “你?”赵长轻错愕地看着萧云,几乎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萧云眼睛一闭,弓起身体,将原本已经差不多离开的坚硬重新埋进自己的身体里。此时此刻,两个相爱的人跨越了重重阻碍,完全紧贴在一起,镶嵌在彼此的心里,身体里。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一切,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降临了。 什么理智,什么礼俗,通通都见鬼去吧!他要她,就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刻。 赵长轻忍不住脱口呻吟一声,因为太过刺激而差点爆发,他再也控制不住了,闷哼一声,将萧云压在身下,不容她逃避,倾身而入,在她的世界里不停地穿插,肆意地驰骋,尽情地索要。 一浪接着一浪的热潮向萧云席卷而来,她什么神智都消失殆尽了,全身心沉浸在欢愉的世界中,忽高忽低,忽起忽落。那种奇异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地想溺毙于其中,永远坠在里面。 第两百一十八章:半夜出走 全世界只剩下他们,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弭了,周围变得格外安静,冲过了一脉山峰后,萧云淡淡地恢复了一丝意识力,她听到自己的心房在有力的跳动着,两个人的喘息此起彼伏,从微眯的眼眸中,睨见那个心爱的男子匍匐在自己身上,有节奏的上下律动,不断地带着她冲上云霄。透过窗户外洒进来浅浅的月光,她赫然注目到赵长轻的后背上布满了疤痕,狰狞可怖。 眉蓦地颦起。 这些都是他曾经受过的伤害,有几道伤口很长,很深,看得萧云一阵心疼,忍不住伸手过去轻轻地触摸。 不等她开口问‘还疼么’,赵长轻慢慢缓下去的激情骤然又进入了下一轮冲击,覆在高山上的手再次用力地揉搓着,试图勾回萧云的注意力,“娘子居然还能分心,是为夫不够卖力吗?嗯?” “啊~~~~”萧云马上回过神,再次被赵长轻拉回极致的快意中,在他的带领下,萧云抑制不住自己脆弱的忍耐力,顾不上任何思考,宁由自己将愉悦的欢乐呻吟出声。 她的低喘娇吟极大程度地刺激了赵长轻的感觉,他更加猛烈地进攻起来,闷声嘶哑着嗓音呓语道:“你是我的,是我的。” 随着他的侵略,一种飘上云端的滋味袭遍萧云全身,记不清这是第几回了,赵长轻仿佛要把以前错失的机会全都补回来,萧云再也没有办法分心,心甘情愿地被他牵着感觉走。在又一次的热浪翻涌过后,初经人事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反复的欢愉,达到极度疲惫的她陡一下晕睡了过去。 怜惜地看着身下沉睡的娇颜,赵长轻温柔地将她脸颊旁的一缕发丝捋到耳后,然后低下头在微微红肿的唇上吻了一下。慢慢抽回自己的身体。 转脸看看窗外,已是两更天,再垂眸看看身边熟睡的佳人,今夜还是忍受不住要了她,而且,还是她主动的因素多一点,这倒是叫他意外了!他的小娘子怎么这么可爱呢?赵长轻愉悦地扬起唇角,侧身而卧,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心爱的女子,不舍得片刻移目。 很久很久。屋外突然有了轻微的声响,不知其音的人会以为这只是鸟虫的鸣叫,赵长轻却容光一凛。褪下了脸上的轻松。 这是催促他离开的暗号。 纵有万般不舍,他还是起身穿上衣服,不发一丝动静的悄然出了门去。 到了屋外,赵长轻立于院落中央,双手负于身后。语气不带丝毫情绪地道:“出来!” 隐匿在不远处当暗哨的呤月听到之后,心里奇怪,每回主上来这里后会给她发一声暗号,吩咐她隐在院子的暗处戒备,不让周围的人靠近这间屋子。等他出来后,不会特别交代她什么。便会径直离开,今日唤她,是有事要交代吗? 果然。赵长轻道:“你去找白录要些补身子的丹药,明日早上给小姐服用。” “是。”呤月面色无波地答道。她一脸正色,仿若方才没有听见屋子里传出的声音。做为他的部下,她是合格的。所以赵长轻才放心将她置于萧云身边。 赵长轻转眸又瞥了那间房屋一眼,整颗心不由得变得柔软。性感的薄唇挑起欢悦的弧度,隐现在月光下绝世的容颜分外妖娆。 须臾。赵长轻收回视线,飞身跃上屋顶,经过站在三百米外等他的无彦身边时,他睇去一束怨恼的目光,黑着脸从无彦身边飞过。 无彦无奈地撇撇嘴,默默地将委屈咽进肚子里,跟了上去。明明是主上交代他,一定要提醒他及时回宫,不然盯着他的那些人会怀疑他悄悄见了小姐,毁了小姐的声誉。没办法,已经三更天了,主上忘了时间,他不能忘啊! 他们的身影还未消失,呤月也一跃而上,向赵王府的方向飞身而去。 天高露浓,一弯半月悬挂在西南边,四周缀着点点火闪,空气中弥漫着幸福的味道。昏睡过去的人儿做了个美妙的梦,全然忘了之前发生过的疼痛,与快乐。 醒来后,思维仍处于混沌之中的萧云翻了下身体,想按照平时的习惯再赖个十几分钟的床,不料身体一动,遍布上下的酸痛感便如倾盆而下的大雨一般向她席卷而来,她忍不住抽痛一声:“嘶~~~哎~~~呦~!” 以前她徒步穿越鳌山的时候有过这种感觉。她昨天爬过山吗? 神智一下子清醒了,她猛地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来。昨夜……说到底,她主动的成分要多一点。 “太丢人了!”萧云懊恼地捂住脸,嘟囔了几句后,忽的想起什么,扭头看看左右,嗯,他人呢?枕头上面连凹进去的痕迹都没有,他应该走了好一阵子了。 萧云木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有点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春梦而已。可是全身的酸痛又怎么解释呢? 鼻端还萦绕着他身上清幽的墨香味,再熟悉不过了,怎么可能是梦呢? 混蛋!这可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哎!居然就这么走了!真当他们是老夫老妻啊?萧云气得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直翻白眼。 这厮太没情趣了! “咚咚!小姐醒了吗?”呤月一直等在屋外,一听到里面有声音,便立即去准备洗漱用品和补药。 萧云恹恹地回道:“进来吧!” 呤月端着东西进去,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然后一脸波澜不惊的去衣柜里取新的衣服来给萧云更换。 萧云透过帘帐露着的细缝看到四下洒落的衣服碎片,凌乱了半天。 人先走了不说,还不给她善后一下,太不体贴了!和以前完全两个样。 难道真如广众说的那样,男人一旦得到之后,就不在乎了? 萧云甩甩头,否认了这个想法。他不会的,她坚信,他不会。拖着酸痛的身体起来穿衣洗漱,不去想那么多,兴许是他夜里走的,没看清楚呢!坐到梳妆台前,呤月拿起梳子替她梳理发髻。梳好后,萧云趁呤月走开,贼兮兮地拉下衣领照了照镜子,真的有草莓印留下,幸好是春天,衣服穿得多,不然待会怎么出门呀? 来到桌子旁,萧云发现多了一碗褐色的汤药,从里面散发出淡淡的味道,她皱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怎么一股草腥味?” “这是奴婢从白录那儿取来补身子的药。他说这种药女子行房后食用非常好。”呤月蹲着身体捡衣服,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是王爷走时嘱咐奴婢办的。” 萧云当即满脸臊红,石化了一会儿,她瞥瞥一旁若无其事的呤月,彻底无语了。 古人的思想远比她想象得要……开明啊! 萧云拿起筷子一阵狼吞虎咽,最后剩下那碗补药,她犹豫了,不喝吧,万一呆会儿体力透支了,岂不是要浪费一天时间?于是将它端起来浅尝一口,不苦,这才仰头一口喝下,顾不得身体的乏力,萧云飞速地起身跑了出去。 “哎——?”呤月闻声回眸一看,萧云已经没了人影,不禁暗赞,白录的药效果真是立竿见影!昨晚那么长时间的消耗,今早还能跑得这么快。呤月抿嘴一笑,转过身俯下去整理床铺。 嚯一嚯上方的被子,有股奢靡的味道散出来,呤月卷起它抱到院子里去晒,然后又拿了一套新的床单被罩准备换洗,回到床边时,呤月抖开新的床单,正准备换下床上的那个,却赫然看到上面有一抹醒目的血迹。 “怎么会有血迹?”呤月奇道。他们中有人受伤?回想一下两人各自的反应,都不像是流血受伤的样子,想了半会儿,呤月眸子里露出讶异之色,低头怔悚地看着那点红,难道是…… 呤月不由分说地卷起床单,将新的换好后,拿着旧的那个出去了。 一夜热烈运动的结果就是,全身跳不起劲来。跳舞时每个动作都欠缺点力度,看上去软绵绵的,上午教女子舞蹈还行,到了下午,带着刚猛之劲的男子舞蹈被萧云教得不伦不类,各位老少爷们纷纷嚷着“怎么变了风格?” “哎——!”换了男装过来的萧云丧气地坐到板凳上,冲他们摆手道:“今天实在交不了了,你们复习一下我以前教的那些动作吧!” “萧老板,你是不是生病了?”众人凑上去关切地问道。 呤月上前一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刻意隔开了一小段。大家也不恼,到了那个距离就自动停下了,对萧云的担忧丝毫不减。 “我没事,我……我回去休息一下就行了。”萧云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冲大家摆了摆,说道。 催促的声音此消彼长:“那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回去歇着吧!” 萧云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们别催了,她就回去。呤月过去扶着她,她指着他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嘱咐道:“你们给我认真点啊!别趁我不在就偷懒,听到没有?相互学着点。” 大家附和道:“放心吧,萧老板!我们拿您的钱,就得衷心替您办事。” 有了他们的保证,萧云放心地回去了。 第两百一十九章:起床气 出门口后,呤月望望四周,欲去喊个轿夫过来帮萧云抬回去,萧云讪笑道:“我哪有那么脆弱?我去吃点好吃的,回去再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呤月笑道:“好吃的在小姐眼中,差点能治百病了。”精神不佳时要吃好吃的,可以提神,心情不好时吃好吃的,可以开心,乏了吃好吃的,可以增强体力,不管小姐遇到什么,都会首先用吃好吃的做为办法来解决。 “嘿嘿,看分对谁了。对于我这种爱吃的吃货来说,确实可以治疗很多小毛病。对于不喜欢吃的人来说,美食只能拿来填饱肚子。”萧云施施然道。 “小姐,‘吃货’这一说真是新鲜,奴婢只听过另一种说法,小姐可知否是何种说法?”呤月搀扶着萧云一边找茶楼,一边闲聊道。 萧云望着街道两边的小摊子摆出的物什,顺口回道:“我知道,在你们这儿叫‘饭桶’吗?长轻这么叫过我。” 想想那时,赵长轻送她‘小饭桶’的外号,如今一回味,感觉他当时的语气好亲昵,莫非那个时候他就瞄上她了?萧云甜蜜地笑了出来,下次一定要问问他。 呤月无奈地笑笑,小姐的确不是洛京人,她的话语中时不时地就会透出‘我不是这里人’的信息,不过既然王爷不在乎,她这个做下属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顺着这条道走到头再向右拐两个弯,便是繁华的商业中心,街道两旁都是商铺,有酒楼、茶肆、棋馆、赌坊,大概每走十步,中间便会隔着一条窄小的通道。 萧云凭着感觉一边寻望着哪家茶楼看上去像是有好吃的,一边拿眼睛观看百姓们的生活形态。不经意地,她的视线略过一条通道,走出两步后,她乍然一愣,‘嗯’的疑惑了一声,又急忙退回脚步。 她好像看见李辰煜了。 “怎么了,小姐?”呤月朝窄道里面看看,什么也没有啊!不禁奇怪地问道。 “我好像看见一个熟人。”萧云在外面看向通道里面空无一人,便径直走了进去。到了深处,依然没有看到有人。到头便是死路,只有左边一堵三人高的高墙,除非他会轻功。否则只能走她来的这条路。 可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是她眼花了? “我刚才明明看到他在这。”萧云指了指地上,原地转了一圈。 呤月四周观看了一下,指着高墙说道:“许是从这翻过去了吧!” “他应该不会武功吧?”萧云仰头看看高墙,语气不太确定。认识李辰煜那么久。没见他使过,但是,她又没问过,保不准他就会呢!萧云无奈地吐了口气,道:“走吧!” 呤月却一脸严谨地拍了拍萧云,眼睛看着右前方。萧云转过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的的确确有一个人,正向着她缓步走来。不过不是她要找的那个。 但是,看到这个人也挺让萧云意外的。 “汐月?你怎么会在这?” “萧云?”汐月也露出意外之色,视线下意识地朝那面高墙飞了一眼。很快,快到让人以为她只是眨了个眼。她慢声说道:“我约了昔日的朋友在这儿附近见面,但是我和我的丫鬟走散了。所以进来找找。我方才寻思着一些事,没听到有人过来。你怎会在此?” 萧云不以为杵,如实告诉了她。 汐月蹙起眉,摇头道:“我在这儿等了一个时辰,都不见一个人影,只看到你们。”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萧云耸耸肩,道。 汐月说道:“那我们出去吧?” 呤月跟随在她们身后,面容平静,与平时别无二样,但是心神却紧紧注意着汐月的一举一动。 到了大街上,汐月温婉的柔声说道:“你与我有知遇之恩,我早便想宴请你。相逢不如巧遇,不如今日让汐月做个东,备上薄酒,你我二人小酌一杯,不知是否赏光?” “好……”‘的’字没出来,萧云猛一拍脑门,改口说道:“哎呀,我怎么给忘了?不好意思,我也约了一位故友商谈要事,下次吧!” 汐月施施然浅笑,并不强求,大方地点头拜别:“那只能下次提前相邀了。就此别过。” “再见。”萧云笑呵呵地说道。然后转身,与汐月分道而行。 过了半会儿,呤月问道:“小姐,还去茶楼吗?” 萧云浑身一抽,摇摇头,煞然道:“还去?又撞上怎么说?赶紧回去吧!” 呤月会意一笑,原来小姐还记得。“小姐方才好机智,奴婢以为小姐忘了此事,差点急眼了,琢磨着该如何提醒小姐呢!” 萧云炫耀地笑道:“我装得像不像?要是直接推拒,不是显得很假吗?万一惹恼她,给我下那什么摄魂术,多恐怖啊?” “小姐方才的样子非常真,叫人听不出一丝破绽来,若是不知道,奴婢还真以为小姐约了故友呢!” 那是,好好栽培她的话说不定能得金马奖呢!萧云笑笑,道:“呤月,我说你能不能别再叫‘奴婢’了,听着真别扭,赶紧改过来吧!你的名字多好听呀!” 呤月不像秀儿那样连忙摇头,吐一堆礼仪规矩之类的理由出来,她只是淡淡地笑着,道:“奴婢习惯了。” 真不知道赵长轻是怎么培养出如此泰然、又认死理的下属的?! 萧云不禁想起了沉风,他又被派去做什么事了?好久没有看到他了。战争表面上像是结束了,她却隐隐感到新的一轮战争正在悄然拉开序幕。 回到玉容阁,萧云从侧边的小巷子直接进了后院,呤月去厨房准备茶点,萧云回屋简单的梳洗完毕后,她正好端来刚出锅的糕点。 这个时候,正是萧云每天都会念叨的‘下午茶’时间。她今天不在前面,可是呤月依然记得她的习惯,给她备好。 “爱死你了。”萧云开心地喝着热乎乎的花茶,咬着酥软的糕点,笑眯眯地对呤月说道。 呤月惊骇,整个人呆立。 萧云吃了两口,偏着脑袋看向呤月,看她的表情,萧云方才想起自己的话太不合他们古人的逻辑了,于是嘿嘿一笑,解释道:“这只是一种对感激之情的强烈表达方式而已,没别的意思。” 呤月尴尬地笑了笑,学着萧云的口吻打趣道:“奴婢强烈的感觉到了。这是奴婢分内之事,小姐不必如此强烈地言谢。奴婢强烈的受不了。” 萧云吃着东西含糊地笑道:“你要是能把‘奴婢’这个称呼去了,我会更强烈地感激你的。” 呤月没有作答,而是付之一笑。小姐迟早要回赵王府,自己在王府里伺候着,可不能不自称‘奴婢’。届时再改过来,多麻烦?! 一盘糕点没多久就被萧云消灭干净了,呤月将帘帐、窗帘一一掩好,端着盘子退了出去。 过了傍晚,黑幕垂下,萧云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之中,她突然感到一阵凉风透着细缝吹在皮肤上,有点冷,无意识地伸手拢拢被子,翻身趴下接着睡。 不料有一双手触到她的背上,扯她的睡衣。萧云不满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将睡眼睁开,屋里点了灯,很亮,刺得她又闭上了,适应一下之后微微眯开一点,掉头看看是赵长轻,萧云伸手推开他,怨恼道:“干什么呀?人家睡觉呢!” “我看看你身上哪里受伤了,我带了药来。” 赵长轻的语气里带着薄薄的斥责,萧云一下子火了,摇晃身体甩开他的手,到处摸被子,“什么受伤了,谁受伤了?你走开!我要睡觉。” 赵长轻极少见到萧云这般暴躁,想想可能是自己昨晚真的伤到她,所以生气了,于是柔声哄道:“乖,我知道我不好,昨夜……没控制好力度,伤了你,你睡你的,你告诉我受伤的地方,我帮你上点药。” “哎呦,谁受伤啦?你走开——!我要睡觉!”美梦被人打扰,萧云的起床气瞬间就来了。 赵长轻抱住萧云,好声好气地继续哄着:“呤月上午送了一块床单到赵王府,我收到消息后回屋看见那块床单上有血迹,便立刻赶过来了,不是你受伤了吗?” “什么床单?”萧云纠着脸,朦朦胧胧地摇头否定:“我身上没有地方破了。” 她可能真的太累了,话音都说得不清楚。赵长轻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尽量轻巧地去剥她的衣衫。 当上身的衣服拉至腰间看到全背时,赵长轻心口骤然一紧。 昨晚没有掌灯,但是习武练就了他极强的夜视能力,借着洒进屋中浅白的月光,他能看到她柔弱无骨的身体如白玉一般光滑,以前留下的鞭痕已经褪清了,可是现在却布满了密密的红点,纵横交错着淡淡的淤青。 赵长轻的心一阵抽痛,自责感刹那间腾升到极点,拿着药膏的手指几乎有些发颤。 冰凉的药膏触到萧云温热的身体上,萧云反射性的打了个机灵,人也被惊醒了,抬起迷蒙的睡眼,萧云哑声问道:“你在干嘛?” 第两百二十章:今天刮什么风 赵长轻停住手里的动作,低头吻了吻萧云的额,歉疚地说道:“对不起,害你满身是伤。以后我会小心,再不会伤了你。你别怕我!” 萧云扭头看看肩膀上的红印,自然而然地联想起了昨晚的疯狂,她急忙伸手去拉被子。 “我给你上点药,一会儿就好。”赵长轻按住萧云的手,柔声说道。 他眼里满是自责和怜惜,没有半点私欲之情。萧云只好由着他。擦完后背,萧云便不再让赵长轻碰别的地方,强烈要求自己擦。 “早些上药早些好。听话!” 赵长轻不容商量的执着,萧云急中生智,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撒娇道:“人家害羞啦!你就让人家自己擦嘛!好吗好吗?” 赵长轻心房一软,但是语气依然很强硬,“这只是活血化瘀的,还有流血的地方要上另一种药。” “什么流血?我没流血。我全身好着呢!谁说我流血了?”萧云嗲声辩道。 “床单上有血迹,我发肤完好无损,不是你伤了是谁?” 萧云想起自己刚才发的起床气,好像对赵长轻凶了点,那血迹是怎么回事呢?细想一下,她立刻明白过来了,脸刷的一红。不想赵长轻继续追问下去,萧云故意岔开话题说道:“我刚才是不是特别凶?我一睡不饱就心情不好,心情一不好,起床气就特别厉害,你没被我吓着吧?” 赵长轻失笑,若无其事地道:“这点小事就把为夫吓着了?在娘子眼中为夫就这点肚量?” “那就好!” “娘子放宽心,为夫记住了,以后没什么事,绝不在你美梦的时候打搅你,可好?快告诉我。你身上到底哪里伤了?”赵长轻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萧云干脆当做没听见,继续问道:“昨晚你什么时候走的?好像很匆忙。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赵长轻轻易地识破了她的伎俩,说道:“什么事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再不告诉我,我唤呤月来强行给你检查身体。” “哎呀!你……”看来他准备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萧云不好意思地咬住下唇,将脸埋进他的臂弯里,含糊地说道:“第一次不都会有血吗?” 赵长轻像是没听懂似的,带着迷茫的眼神复杂的看着萧云。 萧云抬眼瞄了瞄他,他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会是一直都以为我跟煦王爷有什么吧?”做为一个古人,他真的不在乎女子的贞洁? 赵长轻沉着脸。不愿意提这个话题,但是担心萧云心里会不舒服,所以还是耐住性子柔声安慰道:“不能完全占有心爱的女人。固然心中有些遗憾,但是能够与你携手共老,我也是心存感激的。” “我们真的没有。”萧云心寒地侧起身体:“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赵长轻将萧云重新拉回怀里,语气低沉的道:“你们在一起十几日,即便有什么也很正常。但是那些已成过往。我在意又能如何?只会制造更多的遗憾。我们已经错失了许多时光,就莫要再继续浪费光阴了。” 萧云推开他的手臂,面容严峻地解释道:“煦王爷想娶的是谢容嫣,结果看到新娘是我,气得揍了我一顿,连夜进宫去了。回来后就把我扔进马房里,他恨我这个代嫁恨得想杀了我,我们怎么可能有什么?” 萧云一字不落地说出了当时的情况。虽然赵长轻不在乎她的第一次。但是她希望把完整的自己交给第一个深深爱上的男子。如果这件事给他们两人心中留下一个结,那就太冤了。她当然要把话说清楚了。 猜不透赵长轻沉默是什么意思,萧云气恼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云儿?”赵长轻看着萧云诚挚的眼神,顿时流露出狂喜之色,展臂拥住她。动情地说道:“你竟为我留着完璧之身?!” 在洛国,家家户户都有收藏新婚初夜床单的习俗。呤月将床单送回王府,他只当她是要告诉他,云儿受了伤。现在回想一下,呤月没有向白录取止血的药,便是无事。 他真是关心则乱! “还说不在乎?看把你乐的!”萧云佯装不高兴地使劲推他。 赵长轻紧紧搂住萧云,喜悦的说道:“能够完完全全的拥有心爱之人,我想天下间所有的男子都会不亦乐乎。” “哼!”萧云推搡了两下子无果,便由着他抱住。窝在他宽厚的胸膛里,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长轻愿盟誓,定终生不负卿意。若违背此……” 萧云打断他的话,开玩笑地说道:“发什么誓呀!如果你违背诺言,不等老天把你五雷轰顶了,我就先动手终结了你。哈哈。” 赵长轻无比认真地说道:“若我负了你,不必你亲自动手,我会自我了断。” “你太血腥了!”萧云一脸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撇嘴道:“爱就疯狂,不爱就坚强,干嘛非得要死要活的?” “爱就疯狂?”赵长轻促狭地睨着萧云,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他已经抓到她了,就绝不会把对她好的机会留给别的男人。今生,她都无需坚强,他会为她撑起一个强大的世界,让她偏安在他的保护之下,不受到一丝的伤害。赵长轻倾身靠近萧云,鼓着坏笑道:“为夫煞是喜欢娘子昨夜的疯狂举止,今日要不要再来一次?为夫十分乐意奉陪。” “你好色!”萧云不好意思回视他,翻身躲避他眼中的炙热。 “只对你!”霸道的回答是郑重的宣言,赵长轻一只手掰过萧云的肩膀,一只手捧起她的侧脸,欺身吻了过去。 温柔攻势排山倒海而来,萧云抵挡不住它的魅力,整颗身心沦陷了。 有过一夜的融合,他们对鱼水之欢不再有陌生和害怕的心理,尽情地放纵着自己的渴望,任由自己的心而为,在亲吻中不停地建立属于他们之间的亲密默契,只是这一次,赵长轻将手臂展开,完全用唇去诠释自己的感情。他们携手共赴巫山,沉浸在不能自拔的欢愉里,连带着那清淡的药香味,一起融入彼此的世界里,身体里。 一番**过后,萧云又睡了过去,赵长轻摸出放在枕边的药,将萧云身上的淤青部分全部涂抹了一遍。 指尖带着药膏爱抚着她柔美的身体时,赵长轻刚消散下去的欲火噌一下又冒了上来。 不能再吃了!她的滋味还停留在他的脑海中,如果不是她的身体才刚刚经历这样的事,他一定不会忍耐。 上药的过程对他来说简直是种折磨,漫长而痛苦,若非有超强的忍受力,他绝对会弃械投降。所以当这个过程结束时,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真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到地老天荒。可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多停留半刻。再不回宫里,被人发现他不在,定会马上分批去赵王府和这里寻他。 他不想萧云受到一丝打扰,所以轻手轻脚地起身去熄了屋里的灯,然后离开了。 当萧云半夜醒来时,身边又是空的。低低地轻叹了一声,失落地趴在他刚才躺着的位置,闭上眼睛去幻象自己还在他怀里。 随着朝圣一事的临近,萧云越来越忙碌,表演服装、出场顺序,事无大小,她都要考虑得分毫不差。 繁忙之中,玉容阁来了一个人,要见萧云。 “谁?”萧云问道。自从玉容阁东山再起,想见她的人多了去了,她哪见得过来?不然要保镖守门干什么? “是以前常来的那位李公子。”保镖老实回答道。如果不是看李公子是老板的座上客,他才不会来汇报呢! 萧云震惊:“他?” 她们已经跳了一个多小时,正好休息一下。萧云趁着这个时间,赶紧换上衣服跑去大厅。 李辰煜坐在厅中的桌子上,神情复杂地看着玉容阁环境。 “哎呀,今天是什么风,把你这个贵人给吹来了?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萧云晃悠悠地走向他,凉凉地调侃道。 “牡丹!”李辰煜收回目光,专注在萧云身上,他立起身看着萧云向自己款款走来,眼里闪烁着奇异的亮光。 萧云故作忧郁的说道:“多年不见,早已物是人非。如今这里哪还有什么牡丹?这里只有‘萧云’。” “萧云?”李辰煜念了一遍,中肯地评价道:“没有‘牡丹’好听。” 萧云怔怔地看着李辰煜,他身上那份时隐时现的憨傻之气不复存在,双眼比以前明锐许多,她直觉他变了一个人,不像她以前认识的那个李傻子。 “为何这般瞧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李辰煜犀利的目光直视着萧云,瞬间迸射出让人无法忽视的戾气。 如果是以前,他定会慌忙地摸摸脸,张扬之中带着一股憨劲。而如今,他眼中那抹淡淡的阴厉叫人看着发怵。 萧云摇摇头,直言不讳道:“你变了。” 李辰煜不以为然,展眉一笑道:“人总是要成熟起来的,若一直幼稚下去,岂不可怕?牡丹你也,哦,是萧云,你也变得比以前更美了,眉宇之间多了几分美妇人的柔媚之韵。” 第两百二十一章:惊人的转变 萧云腼颜一笑,人家都说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不是纯真的豆蔻之龄,而是带着一点纯真,又带着一点妩媚的少妇时期。她现在的状态应该就属于这个阶段吧!被人这么一夸,萧云不由得甜蜜起来,客套的回道:“你也成熟许多,以前你夸人都是直来直去的,只会用一些简单而直白的词汇,现在居然还会修饰了。有长进!” 李辰煜听了,不但没有高兴,反而眼眸一黯,眼底多了一丝阴郁:“那萧云觉得,是现在的我好,还是以前的那个我好?” “这个……”萧云两眼望天思索着,突然灵光一闪,对他摊开手道:“带钱了吗?给我一百两好不好?” 李辰煜一愣,不解地掏出一百两银票递去。 接过那钱,萧云开始仔细辨认,自从吃过他一次亏,她便学会了辨认真假银票的能力,她确定这张钱是真的以后,说道:“不用假银票是件好事。” 李辰煜错愕,沉默片刻,释然地苦笑道:“定是以前……我爹,怕我被人骗,所以放了假的在我身上。我给过你多少假的?我赔给你!” “呃?”萧云吃惊地看着李辰煜,他比以前聪明多了,不用别人说太多,就能透析出其中的意思,比普通人还精明! 李辰煜随口回道:“许是发了一次烧之后,脑子变灵光了吧!” 萧云再次大吃一惊,他居然能读懂她的表情!这就是传说中的开窍吗? 李辰煜掏出身上所有银票,递到萧云面前,语序清晰地说道:“你鉴定一下真假,再清点好数目,不够告诉我。我吩咐随从回家中取来。” “哦不用了。你我朋友一场,红袖坊又给了玉容阁那么多优惠。那点小钱权当我请你的。你要是过意不去,就请我吃午饭吧!”萧云推回李辰煜的手,真挚地说道。 “只要你肯赏光,午膳自然不成问题。不过这些钱你定要拿着!”李辰煜说一不二,握着银票的手放在萧云面前一直不收回去。 萧云好笑地瞅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又要跟红袖坊定制服装了,你把钱给我,我还要把钱送回红袖坊,何必如此麻烦呢?” 李辰煜扬扬眉,优雅地收回手。道:“既然如此,就不推来推去的叫人看笑话了。这次我专程前来,一是为了探望大家。再者是为了洽谈合作一事。自我家中出了一些变故,许多老主顾与红袖坊的合作便断了,现在我承接父业,就想着找回合作。既然你主动提出来,也省得我开口了。这些钱。我会在你们的订单中减免掉。” “不是我断了与你们的合作,而是玉容阁停止歇业好长时间了,根本用不着定新舞衣,现在我们被钦点进宫表演,所以才要再预订一批的。” “说来此事,我也略有耳闻。真是恭喜了!” 萧云夸张道:“全洛京都沸腾了,你才略有耳闻啊?” 李辰煜抱歉地笑笑,解释道:“因为我。一直有事缠身,所以前段时日不在洛京,最近才归来,听到的传闻不多。” 萧云回想起以前听红袖坊掌柜的念叨的那些八卦,猜测李辰煜恐怕不止历经发烧一件小事这么简单!如果一个人在性格上发生惊人的转变。那么这个人肯定经历了一次很大的创伤。她也曾如此,但是却不知该如何安慰眼下的他。干脆换个话题,问道:“李老板还好吧?” 李辰煜眸光微闪,幽深地回视着萧云,道:“多谢关心,他在家中颐养天年,好得很!” “那就好!改天有空,我去探望他。” “不必了。”李辰煜冷淡地拒绝道:“他现在深居简出,不喜人打扰。” “哦!那你,代我向他问声好。”萧云讪讪地点点头,觉得李辰煜的反应有点古怪,他心里可能对不是亲爹这件事还有点阴影吧!于是不再往下说,话锋一转,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拿画稿给你。待会儿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谈舞衣的事情,你看怎么样?” “你时间紧迫,我也有许多事要办,如此甚好。” 萧云先跑回房间换了身男装,又去办公室将画了好长时间的衣服花样拿上,交代大家一声就和呤月跟李辰煜走了。 今天外出吃饭的人比较多,包间已经客满,他们只好在外厅,挑一个偏里的位置坐下。点了最爱的几样小菜,萧云让呤月和李辰煜的两个随从再找个空位坐下,不要干站着看他们吃。 李辰煜的两个随从做惯了跟班,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敢离开主子半步。 “我家小姐就是这种个性,你们不依可不行。”呤月知道萧云的脾性,所以便对那两个随从说道。 “我们这个位置太小了,坐不下五个人,你们就不能委屈一下,多走几步坐别的位置吗?”萧云商议的口气问那两个人。 两人惶恐,忙解释道:“小的们不是这个意思,小的走了,谁来伺候主子用膳?” 李辰煜皱皱眉,对萧云说道:“待会有什么事,我们指唤谁去办?” “吃个饭能有什么事啊?有人看着我吃,我吃不下去。” 李辰煜妥协了,侧眸对身后两人甩了个脸色,“嗯”了一声,他们听从地跟随呤月去别的空位置坐下。李辰煜深邃地注视着萧云,说道:“你还是以前的样子,对身边的人总是那么好!连个架子都没有。” “嘿嘿,我能做衣服架子就满足了。”萧云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玩笑地说道。 “我以前所有的朋友中,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不曾戏谑过我。” 萧云笑笑,道:“你对我也很好啊!有什么好玩的第一个想到我。将心比心嘛!” 李辰煜苦涩一笑,语气里微微带着痛苦:“我以前待他们也是极好,可是他们都存着戏耍我的心,不是欺负我便是骗我。连我第一个倾慕的女子也对我冷嘲热讽,不屑一顾。” 萧云知李辰煜说的是谢容嫣,便好言安慰道:“你这么好,她看不上你是她的损失。你只是失去了一个不爱你的人,没什么损失!” 闻言,李辰煜仿佛一下子释怀了,展颜一笑,道:“你真的觉得我好?” “当然了。不然干嘛跟你做朋友啊?” 李辰煜几乎有些迫切地问道:“那你喜欢原来那个我吗?还是现在这个我比较让你喜欢得多一点?” “这个嘛……”萧云为难了,今天的他比以前聪明许多,身上甚至带着一些叫人看不透的神秘感,衬着这张帅气的脸,看上去非常有型。可是以前那个憨憨傻傻的他多可爱呀!想了想,萧云说道:“你自己觉得是以前的你开心多一点呢,还是现在的你开心多一点?” 李辰煜目光放长,思绪飞到了从前没心没肺的时候,“自然是以前的我开心最多。” “那还纠结什么呢?人生苦短,就那么几十年,一晃就过去了,当然是自己开心最重要咯!干嘛要为那些不值得的人伤心苦恼?” 李辰煜垂下眼帘,陷入了思索中。许多,他抬起头,眼里一片清朗:“牡丹,跟你在一起说话,心里什么怨念好像都放下了。” 萧云好笑地瞅着他,说道:“你心里还有怨啊?原来你挺记仇的!人的眼睛为什么要长在前面?因为老天要你向前看,把过去的事通通抛之脑后。记住,你眼前的人,叫萧云。叫我萧云,记住了吗?” “那我以后可不可以,”李辰煜紧紧盯着萧云,低声试探地问道:“唤你‘云儿’?” 萧云正欲咽肚的食物猛一下卡在了她的喉咙里,害得她开始咳嗽起来。李辰煜体贴地倒杯水给她,替她拍后背,关切地问道:“云儿,你有没有好点?” “打住,打住!”萧云捂住胸口,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别!就叫我,‘萧云’,就行。千万别,那么叫我。” 在她看来那只是一个称呼,叫什么都无所谓。可是这里是古代,即使长轻无所谓,难免别人会说是非。 “为何不能唤你‘云儿’?我们关系如此亲近!” “闭嘴!”萧云拿眼瞪他,他不是开窍了吗?怎么突然又犯二了?“要么叫我‘萧云’,要么就叫‘萧老板’,只有这两个选择。” “我还道你会伤心,想过来安慰安慰你,原来你已经找了一个替身。挺快的!” 一个带着讽刺口吻的男子声音从一旁冷冷地传过来。 萧云和李辰煜一齐看过去。 来人五官端正,身形高大,一袭蓝色丝绸长衫覆身,向着他们信步走来,一言一行中流露出一种高不可言的姿态,典型的富家公子哥形象。 “他若是看到,不知会作何感想?”男子站在萧云面前,扬着下巴睥睨着萧云,傲慢的语气说道。 萧云仰头瞧着他,茫然地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 “莫小侯爷,打扰别人用膳,很不礼貌!”李辰煜不悦地冷眼斜睨向他,不带温度的语气似乎在责备他不该这个时候过来。 这不是一个傻子该有的表情! 莫庭轩对李辰煜的反应感到吃惊,微愣一下后,他出言讽刺道:“想不到萧老板还有治愈傻子的妙方。” 第两百二十二章:山寨版的 “小侯爷这话何意?”李辰煜周身顿时升起一股肃杀之气。 萧云和莫庭轩明明显显的感觉到了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心里暗暗惊讶道,他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萧云抓住李辰煜的胳膊晃了晃,关心的问道:“李辰煜,你没事吧?” 看到萧云满眼的担忧之色,李辰煜浑身上下的杀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垂下眼帘,道:“没事。” 每个人心里可能都藏着一个痛处,一旦被人揭开,就会颠覆平时的形象,自我保护起来。就好比她听到‘瘸子’这个词会变得特别敏感一样,萧云理解那种心情,起身怒视着莫庭轩,责怪莫庭轩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哪来一堆乱七八糟的话?” 莫庭轩虽然穿着雍容华贵,十足富家公子哥的架势,但是通过相处,萧云觉得他是个素质很高的人,绝不会去欺负弱者。 李辰煜今天不正常,他也不正常。 “敢做还不敢让别人说了?”莫庭轩鄙夷的道。 这个位置比较隐秘,不易被人注意到,可是他说话音量高,周围已经有食客朝这里看过来,呤月他们三人也起身过来,李辰煜那两个随从虎视眈眈的瞪着莫庭轩身后的随从。 一副要大干一架的势头,周围的人看得更起劲了。 “你今天抽什么疯?”萧云怒瞪着他,转身对李辰煜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对李辰煜说完,萧云拽着莫庭轩往外走。 呤月放下筷子,担心地跟了出去。 “别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你不在乎廉耻礼仪,我在乎!”莫庭轩挥甩手臂。不屑让萧云碰自己。 “你也知道不像话?那你干嘛当那么多人面跟我开那种玩笑?还挖苦人家是傻子,人家哪里得罪你了?” 吵嚷间,两人已到了门外。寻一处僻静的位置,萧云开始跟他理论起来。 “我开玩笑?我可没那心情跟你这种女子开玩笑。”莫庭轩别开脸,冷嘲热讽地道:“你可真是饥不择食,傻子都能将就。” “呵——!你以为,我跟他有什么?”萧云朝天翻翻眼,好笑的解释道:“刚才我不小心呛了一口,他替我拍拍背而已。我这不穿着男装嘛?有什么呀!要是你呛着了,我也会替你拍背顺气的。” 莫庭轩半信半疑地睨着萧云。“你跟他,当真什么也没有?” “当然没有了。别一口一个傻子的。太伤人了!” 莫庭轩终于信了她,收起轻蔑的眼神。可是嘴上还是不饶人:“那你身为一个女子家家的,也该主动与男子划清界限才是。不知道你是女子的人不会说三道四,若是碰上认识你的,定会引起误会。” “有什么可误会的!玉容阁过段时间要到宫里表演,这件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正好出来吃个饭。谈一谈在红袖坊定服装的事情。就算没这事,我还不能跟异性出来吃饭了?洛国才子佳人结伴同行的多了去了,凭什么我不可以?” 误会解释清楚了,莫庭轩自知理亏,不甘的嘟哝道:“外面那些与男子同行的女子还未定亲。若定了亲事,你看还会不会有女子敢出来与别的男人结伴同行?!” 萧云会心一笑。他肯定是知道了她和赵长轻的事,赵长轻都没说什么,他居然在这里穷紧张。真是!“嘿,谁认识我呀?” “等朝圣一事结束,你就出名了,洛国谁不认识你?” “我又不上场,最多‘玉容阁’的招牌和我的名字红一把而已。”在古代做名人没必要到哪里都遮遮掩掩的。这里的传媒又不发达,对于这一点萧云非常放心。 莫庭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倒也是。赵王爷压根不会把你公诸于世,你名头再大,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萧云一愣,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你刚才说什么?” 莫庭轩挑起眉毛,狐疑地看着萧云,“你是果真不知呢,还是伪装什么都不知道?” 萧云冷着脸有些急切的命令道:“说人话!” “看来你真的一无所知。凡三品以上官员,未婚嫡女,按生辰前后,每日排队进宫,觐见赵王。皇上要求赵王必须从中挑选出十名他认为最出色的女子,然后选为正妃、侧妃、妾氏,我家中未婚的嫡姐嫡妹也去了,有一个已经被选中。” 萧云思绪飞远——她问他最近忙什么,他好像一直掩饰过去,没有作答。原来他忙的,就是这个。 心,陡一下掉进了寒天雪地里似的。 “赵王有多出色,天下人有目共睹,你的好,知道的人却并不多。听说了你们的事,我本十分支持,可是,长辈们绝然不会同意,他们只以为赵王在军中没见过什么女人,所以安排如云美女与他接触,听说他们相处甚好,已经定了好几位下来。或许现在,连赵王自己也认为见识的女人太少了吧!” 萧云嗤之以鼻。听说?恐怕是有心之人故意传出来,想让她听的吧! “我知道你很好,但是你的身份……即使换了,也配不上赵王。皇上对他的器重,超过那些皇子。以他在洛国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对你再有心,也只能藏着你。我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衷心地奉劝你,还是选一个平庸点的男子依靠吧!煦王爷最近在异乡远巡,或许你可以等他回来,说不定……”莫庭轩好心好意地安慰道。 做为朋友,他的这番劝告确实令人感到温馨。但是萧云仍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小侯爷,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吃饭了,我刚才没吃饱。” 她一脸平静,语气平常,仿若对莫庭轩刚才说的话毫无反应。 莫庭轩认识的萧云是个性格独特的女子,所以他认为她受刺激过度了之后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于是深表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戚戚然的嘱咐道:“多吃些。” “刚才还说别拉拉扯扯的。”萧云推开莫庭轩的手,半真半假的道。 回到里面,萧云若无其事的冲李辰煜笑了笑,打声招呼后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小侯爷跟你说了什么?”李辰煜紧张地看着萧云,问道。 “没什么,快点吃饭,菜都凉了。”萧云大口夹着饭菜往嘴里塞,一心专注在食物上。她的嘴巴现在极度空虚,迫切地需要有东西来填满它。 听说赵长轻整天面对一大票美女,有天大的理由她也忍不住心里酸酸的感觉,不化悲愤为食量,她能怎么办呢?像个泼妇一样去宫门口大吵大闹,喊赵长轻出来后再指着他破口大骂? 那样她下不来台,赵长轻更是面上无光,还让那些就等着她自毁形象地跟赵长轻闹翻的人暗自得瑟。 她才不上那当呢! 她要耐心地等到夜深人静,赵长轻来找她的时候,哼,看她怎么收拾他! 鞭刑?滴蜡?sm? 选哪种呢? 想到那样一个坏笑起来妖娆如魔的男子在她的魔掌之下被虐得体无完肤,萧云就心情大好,吃嘛嘛香。 “萧云,萧云,云儿?”李辰煜推了推沉浸在邪恶世界的萧云。 萧云立刻回神,黒着脸,不容商量的强硬要求道:“要么叫‘萧老板’,要么叫‘萧云’。” 李辰煜挣扎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叫萧云。 “什么事?” “看你莫名的笑起来,担心你。” 萧云动了动脸,恢复正常的神情,正常的语气,说道:“我没事。哎,我问你,你会武功吗?” 李辰煜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唇边,眼帘一掀,目光变得幽深起来,他深邃的看着萧云,慢慢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骗我!”萧云目光炯炯地逼视着李辰煜,语气很肯定。 李辰煜沉着的道:“何故叫你认为我是在骗你?” “你真不会?”萧云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狐疑道。 原来是在诈他。李辰煜瞳孔一松,笑道:“我若会武功,还能由得别人欺负吗?” 萧云露出迷茫的表情,那她那天在市集上看到的人是谁呢?“哎,那天我看到一个人,身高、体型和你都很像,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身上穿着一件和你一样的衣服。还记得那件青绿色的衣服吗?你说我设计的衣服好看,缠着我非要给你专门设计一件。这件衣服全洛国只有你有哎!想不到现在也出山寨版的了。” 李辰煜眼神一凛,“有人仿造那件衣服?是哪个山寨的?” 萧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辰煜被她笑得一头雾水,推测道:“这个山寨很厉害?” “不仅仅厉害,还很强大!”萧云竖起大拇指,捂着肚子笑道。 李辰煜信以为真,神情很严肃:“洛京附近竟还藏着这样一批人物。” 萧云笑得前仰后合,他还和以前一样,容易相信别人。能够保持这种纯真的秉性真好!“李公子,你有时候很可爱。” 李辰煜脸蓦地飞上两片红晕。 “不过你脸皮比以前薄多了。”以前他被人夸,只会冲人家傻笑,现在居然懂得不好意思了。萧云不禁更加好奇,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吃了什么神奇的妙方,使得他心智大开?还是……被穿了? 第两百二十三章:红袖添香 萧云被自己这个猜想吓了一跳,谨慎地盯着李辰煜的表情,试探道:“天王盖地虎?” “什么?”李辰煜双目迷茫的看着她。 “呵呵,没什么。”看来是她想多了。萧云自嘲的笑了笑,喝了几口茶,她喊店小二过来收拾桌子,然后将自己带来的画稿摆上来,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对李辰煜说道:“茶足饭饱,我们来谈点正事吧!你现在接管了红袖坊,对业务应该也熟悉了吧?我跟你谈一谈对这批服装的具体要求,你看怎么样?” 李辰煜拿出谈生意的样子来,认认真真的道:“我正有此意。” 他初入这一行,对商谈细节不是非常熟悉,萧云说得很投入,每个复杂的地方都跟李辰煜讲得明明白白,李辰煜不由自主地被她带入了专业的领域。 办完公事后,萧云直接奔向男子跳舞的那块场地,继续劳碌着。 一路上,呤月一直注意观察着萧云的举动,猜测她的平静是否刻意装出来的。消停下来后,呤月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将今天的事汇报出去。本以为主上会飞快赶来,没成想过了五天,主上那边仍然没有动静。 而萧云这几天如往常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小侯爷的话没有惊起她的一丝波澜。 这两个主子到底在想什么?呤月望天长叹,主子们的心思,用俗人的脑子果然想不出来。 当然了,她不知道,有的人表面平静,只是装出来的。 自从听说了那件事,萧云每天晚上都在等待那个人的到来,等他温柔的抱住她,柔声哄着她。向她解释。可是望穿秋水了,那个人久等不来。按说以往不管她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第一时间知道的,这件事他不可能不知道,莫庭轩和她说话时,呤月就站在旁边。 “不会是真的看上了谁,不敢来见我了吧?”时间一久,萧云控制不住自己开始胡思乱想。坐在桌子旁发了许久的呆,萧云幽怨的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活像个深宫里的怨妇。每天唯一期盼的就是皇上的临幸。 疯了——! “我怎么能这样呢?我是新时代的新新女性啊!我应该独立自主,自强不息才对!”萧云自我教诲道。失了一会儿神,她决定收回所有心思。安心地思考宴会那天的程序要怎么安排。 她强迫着自己,渐渐地沉浸在工作当中。 半响过后,有个修长的身影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她浑然不觉,依旧伏案而作。 当赵长轻进来后。脸部线条被暗黄的烛光衬得十分柔和的萧云便舜然跃进了他的视线中,她安静的坐在那儿,在烛光下写写画画,姣好的面容上时而蹙眉,时而舒展眉心,非常投入的神情使她浑身散发出一股慑人的魔力。赵长轻瞧着瞧着,不由得看痴了。 良久,砚台里的墨用完了。萧云放下笔想再磨一点,抬眼便睨见赵长轻干站在那儿,目光紧紧地锁在她身上。 他终于舍得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他注视着自己时那种专注的眼神,萧云心中所有的幽怨瞬间化作了空气。销匿在无形的夜中。 可能是他的外貌太摄人心魄了,她只需看一眼。便会不由自主地迷失在他迷人的深眸中,无法自拔。 此刻的她,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变了的心,即便能挽回来她也不稀罕。若他变了,说再多也无力回天。若他没变,问了只会增加吵架的几率,更会令人徒增烦恼。何必呢! 顺其自然最好。 萧云释怀的露出轻松的笑意,语气都不自觉地柔软起来:“什么时候来的?干嘛站在那儿不出声?” 萧云恬淡的笑容让赵长轻回过神来,他露出温柔的微笑,注意着萧云的表情,信然走过去,优雅地从她手中拿过那根墨,道:“我来为你红袖添香。” “谢谢。”萧云浅然一笑,低下头继续工作。 赵长轻默默地站在她身侧,专心地看着她,耐心地等她完成手上的事情,然后放下墨,去放水盆的木架子那儿净了净手,又回到萧云身边,两手搭在她的肩上,说道:“累了一天还要做功课,我替你揉揉肩吧!” 话音未落,赵长轻便已动起手来。 他的手指张弛有度,力道恰到好处,紧张了一天的肌肉得到放松,萧云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体贴,不时的出声评价他的服务:“嗯——好舒服!快睡着了。” 按了一会儿肩膀,赵长轻将萧云抱到床上,取下她的拖鞋,将她笔直的双腿放到自己腿上,准备下手。 萧云惊愕地看着赵长轻,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你要替我捏腿?” “蹦蹦跳跳一天,腿不累吗?”赵长轻神情自然地反问道。 “那也不能劳驾你堂堂王爷动手啊!多不好意思?”萧云窃喜,跟他假客气了几声,腿却没有拿开的意思。 赵长轻莞尔一笑,任劳任怨地替她揉起腿来。 通常男人在外面做了错事,回家后都会对妻子无事献殷勤。他的行为,让萧云混乱的思绪又抑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不过他捏得她好舒服,她整个人都放松了,昏昏欲睡。 在她快要睡过去之前,赵长轻磁性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终于来了! 萧云倏地睁眼,眼里闪过一丝戒备,沉默了一下,她摇了摇头,低头不看他,道:“没有。” 赵长轻目光幽深地看着萧云,他以为她会生气,会冲他发火,或指责或大骂,可是她通通没有,她的反应,让他发现似乎永远都看不透她。 就在赵长轻小心翼翼地暗自揣摩着萧云内心的想法时,萧云突然抬起头,清亮的眼睛真挚地看着他,说道:“我相信你。” 赵长轻眼中的水波漾起一层又一层涟漪,他动容地唤了一声‘云儿’,然后将萧云紧紧拥入怀中。 仅仅四个字,涵盖了一切暗藏坏心的流传,胜过一切苍白无力的虚传。 “我爱你,所以不用你多说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相信你。”萧云紧紧抱住赵长轻的身体,深情的告白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话,可能是今晚的月亮太美了,也可能是他俊逸无双的容颜倾覆了她所有的理智。反正她就是很想对他说这些话。什么矜持,什么含蓄,如果他真的不在了,那么不论她矜不矜持,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能相爱一时,就要好好珍惜。 “云儿!”赵长轻如获至宝般珍惜地将萧云紧紧抱住,不枉他之前磨透心思考虑怎么哄她开心,赵长轻拉开萧云,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道:“我没白疼你!” 他几乎等于被皇上、父母等人软禁于宫中,虽然他们没有明说要他选妃,而是说替太子等皇子们选妃,让他负责挑选最为出色的女子。但实际上,他们想让他通过多接触这些才工出众的女子,从而能够放下对萧云的执念的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他怕把话挑明了,直言拒绝,皇上会对萧云做出什么来,被逼无奈之下,为了暂时维持表面上的和气,他才如此。 云儿能懂他,完全地信任于他,他此生何其幸哉? “哦——!所以你替我捏腿,还是带有目的性的。哼!”萧云佯装生气地撇嘴控诉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对我献殷勤。” 赵长轻捧起萧云的脸,声明道:“为夫是真心心疼娘子的,前几次来晚了,确实忘了替你捏腿,是为夫的错,当罚!以后每次来,为夫都替你揉肩捏腿好不好?” 萧云斜睨着他,扬起下巴傲娇道:“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吧!不过,必须得罚。” “不管娘子如何惩罚,都是应该的,为夫绝无半句怨言。”赵长轻信誓旦旦的道。 “当真?”萧云表面很平静,内心却翻涌着狂笑,那个邪恶的小人现身出来,她开始思考:鞭刑?滴蜡?还是sm? 赵长轻点头,一副大丈夫说一不二的姿势。 “你先去灭了灯。”萧云扬扬下巴,颐指气使道。 赵长轻挑眉,他的小妻子究竟在打什么坏主意? 随手一挥,那盏灯便被一阵劲风吹熄了,萧云嘴巴张长一个‘哦’型,所谓隔山打牛,不过如此吧! 她的老公好厉害啊! 萧云捂嘴偷笑了一会儿,然后一本正经地命令道:“脱了衣服,躺下!” 什么? 赵长轻一愣,随即失笑,隐在暗中的眼睛闪闪发亮,眼中的趣味越来越浓厚。 见他不动,萧云不满地嘟起嘴,“不是任我罚的吗?反悔啦?” “不悔,不悔,只是,你确定?”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萧云斩钉截铁的说道。 赵长轻嘴角噙着笑,优雅地一一将衣服脱下,丢至一旁。到了最里面那一层,他笑问萧云:“还继续吗?” 萧云伸手过去摸了摸,没脱干净,于是道:“继续。光了为止!” “你究竟要作何?”赵长轻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第两百二十四章:比耐力 萧云等着他把最后一件脱完,然后恶作剧的阴笑道:“到下面去,给我跳一段艳舞。” “什么?”赵长轻扬起眉眼,诧异了一下,借着射进屋中淡淡的月光,他看见萧云抿着嘴偷笑,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全天下也就只有她敢这样对他了。可是他始终是个大丈夫,宠着心爱的女人没什么,但是不能宠得她无法无天了。赵长轻嘴角勾起痞痞的笑,问道:“娘子确定?” 萧云一愣,本来以为他会暴跳如雷的,但是,他非但没有,反而笑着对她说话,这个反应让她突然很没骨气的害怕了起来,主动退让了一步:“呵呵,你这个硬邦邦的身板,跳艳舞有点勉强你了,还是,来段醉拳吧?” 光着身子练醉拳?那是得有多滑稽呀!和赵长轻飘然的神仙形象简直天差地别呀!萧云期待着他跳舞,又不想他自毁形象,心里矛盾极了。他的五官中,每一个部位都美得令人惊叹,无论是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如寒星清澈澄明的深眸,亦或是直挺挺的鼻,和性感的薄唇。 他实在是好看,即便看了无数次,也没有令她出现审美疲劳。 如果他真的跳了,那么他完美的形象就彻底毁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可能都会受到不小的挫伤,萧云打起了退堂鼓,暗暗决定只要他真的那么做了,她一定阻止,但是……在没有发生之前,不妨先逗逗他,看他这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将军会如何应对? 赵长轻沉默不言,萧云明明看不清他的眼神,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一节一节矮了下去,他们好像两个比拼内力的人,不用开口说话。只用气场来镇压对方,萧云感觉自己这边的气势越来越弱,语气都软了下去,条件一再被她自己降低:“要不,跪个洗衣板算了……” 赵长轻将萧云怕怕的表情尽收眼底,满意地笑了笑,自己还是能震住她的。待她的火焰完全下去了,他‘嗖’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身过去,将她娇小的身体锁在怀里,长腿勾起被子。准确无误地覆于两人身上。 “啊——!你干什么?”猝不及防地被人欺身压住,萧云惊讶地尖叫了一声。赵长轻不由分说的含住她饱满的唇,给她一个眩晕窒息的狂热之吻。两手搜出她的手臂,固定在一起,然后摸出脱在一旁的外衣,绑住她的手腕扣在床头上,削弱她的抵抗力。赵长轻开始上下其手。 “喂,你?你居然……居然绑我……你这个混蛋!”萧云两手高举于头顶,被固定起来,两腿又被压住,她只能扭动身体表示抗议:“我是让你……你给我,下…下去…” 赵长轻魅惑的半眯起长眸。坏笑道:“娘子不是让为夫跳舞给娘子看么?这是为夫自创的,邀娘子共舞,一同领教一下如何?” 赵长轻在萧云的怒目圆瞪下。一件一件扯开她的衣裙。 “你?你?”萧云眼见着自己一丝不挂地展示在他的视线里,不禁双颊嫣红,又羞又恼:“又不是……脱…衣舞,你脱……我衣……别!” 看到一个女人完美的身体呈现在眼前时,赵长轻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别看我!”被他直勾勾的这么看着。萧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赵长轻的大手攀上萧云丰满的两片浑圆,微微用力揉搓。片刻后又迫不及待地下移,探向那瑰丽神秘的境地,修长的手指在里面尽情的挑逗,抚弄,直到潮湿,赵长轻拿出手,带着奢靡的笑意,晃着微微发亮的手指对萧云说道:“你的身体可比你诚实多了。” “混蛋!”萧云娇嗔一声,然后紧紧咬住下唇,坚持不在他的yin威之下屈服,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现在身体里已经是热血翻涌,要那什么就直接一点嘛!非要看到她主动渴求吗?安的什么心,坏人! 还不认输求饶? 真是倔强的小丫头! 这一次赵长轻没有心疼地放过她,而是继续邪笑地盯住她的身体,看着它在他的爱抚下变得酥软发烫。 想我求饶?做梦!那就看看谁更有耐性好了!萧云紧紧咬着下唇,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坚决不投降。 赵长轻痴痴的笑着,视线随着指尖游走在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上,忍不住发出一声赞美。“云儿,你真的好美!”萧云的忍耐力,真的出乎了他的意料,她没有沉沦,他却已经欲火难耐,喷张欲出的渴望在激烈地鼓舞着他举手投降。 不出片刻,他便心甘情愿地拜倒在萧云的柔媚之下,抑制不住地俯下身去,咬住她的耳垂。 “嗯……”这是个敏感的地方,稍微一碰触,全身一瞬间被点着了。 听到萧云娇媚的呻吟,赵长轻下腹一热,分身情不自禁的坚挺起来。 想就这样与她一起沉沦在彼此的需要中,可是,想起上次给她的伤害,赵长轻于心不忍,这一次他决不能心急,他一定要等到她的身体准备充分了。 赵长轻拿出行军时的坚毅韧性,强压下自己的冲动,开始亲吻她的脖颈,慢慢的,一点一滴,经过高耸的玉峰,一路向下,两只手臂温柔地拉开她的双腿,让向往已久的神秘花园暴露在自己面前。 那粉嫩的漩涡仿佛带着磁力,将他深深地吸了进去。 “别……”萧云楚楚可怜地,几乎忍不住开口求饶。她快接近崩溃的边缘了。天,什么都被他看到了,以后在他面前,还有什么神秘感可言? “别害羞,云儿!让我好好爱你。”赵长轻低磁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他纡下身躯,舌头在秘密花园里旋转,一遍一遍的逗弄着,直到萧云发出无助的声音,花园里流出甜甜的水流,他的身体到达紧绷处。 “长,长轻……”萧云满心错乱,再也把持不住,嘤咛出声。这简直就是折磨啊!赵长轻,算你狠!你赢了! 赵长轻捧起萧云粉扑扑的脸,道:“告诉我,你要我?嗯?” “我……”萧云气结,这还用说吗?那么露骨的话,叫她怎么说的出口呀! “云儿,快告诉我!”赵长轻耐住性子柔声哄道。精壮的身躯紧紧压住她,使她逃脱不得。 萧云羞于启齿,咬住下唇娇羞的模样妩媚至极,那种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可是她内心非常真实地渴望着他的到来,纠结之下,她露出乞求的目光,可怜兮兮的表情,嗲声撒娇道:“你,要不要强暴人家一下?” 赵长轻眼里闪过惊诧,所有的欲火在一瞬间燃烧起来:“你这个迷人的妖精!”知道她已经完全准备好了,赵长轻将萧云笔直的长腿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挺起自己修长有力的身体长驱直入。 “喔……”萧云对身体里猛然进入的硕大惊呼不已。那么灼热的坚挺,他竟然忍到了现在。以后千万别跟这种男人比耐力! 这次的进入非常深远,深到萧云不可置信。他一下一下地往里撞着,似乎要把刚才隐忍的全部都倾泄出来。没有任何疼痛感,充足的前戏让萧云及早地便进入了状态,完整地享受着心爱的男人带给自己的极致快感,迷失在这样的鱼水之欢中,心底甜得溢出一层又一层的蜜汁来。 萧云彻底败给自己了。一会儿很生气,气他这个气他那个,故意跟他对着干,一会儿又忍不住对他流露出万种柔情,对他说那么肉麻的话。 如此反复无常的心情,或许这就是恋爱吧! 咻的,脑际闪过一道白光,萧云几乎消失干净的神智陡然清醒了,她睁开眼睛看着赵长轻,问道:“我们第一次你好像就很熟练。” 每一次欢爱她好像都会分心!赵长轻微微恼道:“知道为什么吗?告诉你,这是身为男人的本能!” 说完,身体一记比一记更加用力地往最底层撞去,表示对她分心的惩罚。 “啊——!”萧云的意识再次被赵长轻强行拽了回来。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刺激,在他越来越快的律动中,萧云无暇多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尖叫了一声,甜美娇喘,甚至轻扭腰肢,主动配合他进击的节奏。 天,她被这个狂魔给色诱了。 “啊…嗯~~~嗯~~~”赵长轻的强悍引得萧云娇喘连连,胸前的高峰也随着剧烈的动作掀起诱人的波浪,赵长轻意乱神迷,下身更是用力起来。手抵在她的腰背上,一边帮她弓起身体,跟上自己的频率,一只手又忍不住抚摸着她的翘臀。 当萧云意识到自己叫得太过放……荡了,她极力地控制着自己闭上嘴巴,免得被起夜的人听到,难为情了。 赵长轻一眼看穿了萧云的担心,再次贴上她的唇,让她的声音淹没在自己的唇齿之间。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没有任何顾虑,尽情地享受着身心结合带给他们的快乐。 外面月朗星稀,屋内情意正浓,他们默默无言地相拥着,共同度过胶着如蜜的靡靡时光。 第两百二十五章:又一大美女 提醒的声音又不轻不重的传了进来。 呤月听到无彦发出的那个暗号,颇为同情地朝屋顶上面瞥了一眼。 屋里发生了什么,他们武艺高强,想听什么肯定能听到,但是他们有着身为下属的自觉,一心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外人,所以无心去聆听那个房间里面的风月。可是,他们却心知肚明里面有着怎样的浓情蜜意。 这种时候被人打搅,主上肯定很恼火,无彦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幸好没有落到她的头上。 在这样依依不舍的深情之下,朝圣之日成了赵长轻此生中最殷切期盼的事。 进入倒计时最后三天,萧云派人租来十辆马车,拉上玉容阁所有人去往男子舞蹈训练场地,她们十分好奇,幽素问萧云做什么,萧云打趣道:“养肥了,当然是拿出去卖了换钱呗!” “我们好怕呦!”娇月故意朗声应和道。 大家呵呵大笑,诗月嚷嚷道:“你不是总说我们是无价之宝吗?你怎么舍得卖了我们呢?” 萧云含着笑扁扁嘴,她们真的一点也不信她会卖了她们,她深深地为这种被大家强烈信任的踏实感到开心。 到了那个地方,女方站成一团,男方站成一团,两帮人互相看着,最后又不解其意地看向萧云。 “快快快,别不好意思了,大家站到一起,男的站后面,女的站前面,从左到右报数!”萧云推着他们站到一块去。 不数不知道,他们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七十八个人。除去负责奏乐的那九个,还剩六十九个人。萧云将队伍顺序调整好,高的站在最中间,其余的分别往两边顺下去。然后朗声说道:“记住你们现在的位置,前后都站着谁,出场之后,我们就这样站了,千万不能出差错,明白吗?你们先互相认识一下。” 素不相识的男男女女面面相觑,有的挠挠头,有的害羞地左右乱躲,没有一个人敢先开这个口。 “又不是让你们相亲,你们害什么羞呀?大家都是同僚。怀着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盛宴那天表现到最好。而最终极的目标,就是发家致富。过上幸福安康的好日子。各位大哥,是男子汉的就主动一点,行吗?”萧云站在一旁替他们干着急。 好不容易推搡一个人率先主动起来,其余的便开始跟着主动出击。很快的,他们有了初步的认识。萧云瞧着他们,暗暗发笑,真别说,这么多男男女女齐聚一堂,确实有一种大型相亲会的感觉。这些男子里面有大部分人因为贫穷到现在还没成家呢!说不定…… 萧云抿嘴窃喜,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事业、爱情双丰收,她幸运的得到了上苍的眷顾,但愿他们也能。 “好了。大家认识得差不多了,我们进入正题。”须臾,萧云拍拍手,收起笑意,正色道。 望着他们井然有序地排好队。萧云眼里迸射出奇异的光芒。 集体训练的过程中,他们每一个人都拿出自己最佳的状态来。将之前因为训练多日而产生的厌烦与疲惫扼杀掉,全身心地投入到最后的冲刺里。 其效率之高,可想而知。果然应了那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谁都不想在异性面前丢脸。 团结就是力量。不说别的,光是‘男女混搭’这一个噱头,就足以吊起所有人的胃口。就等着看他们到时候怎么震撼全场的吧! 下午散场之后,十辆马车按照约定的时间陆陆续续地过来接玉容阁的人,萧云安排她们先上车,自己和呤月坐最后一辆回去。 当她们到了玉容阁门口时,看到有两个陌生的高大壮汉把守在门口。他们的体型和装束,与洛京人有微微的差异。 “我什么时候把保镖换了吗?”萧云眨眨眼,迷茫地问向呤月。 只见呤月露出警惕的神情,双目迥然有神地向四周转了转,肃穆道:“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萧云和呤月对视了一眼,又瞟了瞟面无表情的守门人,一步步从他们眼前踏进里面。 两脚刚踏进去,便看到地上跪满了自己人,萧云不禁一怔,抬头看向最上首的位置。 那里,坐着一位十六、七岁光景,神态却非常高贵的女子,她一席淡青色襦裙,外衬白玉色百合褶曳地宫装罗裙,一段湖蓝色绣银线玲珑锦带系在不堪一握的纤腰上,锦带上系着羊脂白玉玉佩,一柄由羊脂玉所雕成的玉簪斜插在挽沉桃花髻的青丝中,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鹅蛋脸儿,一张洁净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玻璃珠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双眼睛眨动起来,如蝴蝶扑翅般优美,唇不点而含丹,眉不描而横翠。 如果说萧云在这个世界上看到最漂亮的女人是谢容嫣,那么日期只限于见到这个女子之前。这个女子的皮肤并不如闺阁小姐那样白皙,但是,她身上赋着一股英姿飒爽之气,别有另一番美韵。 好一个纯天然的气质美女! 饶是萧云这种近距离看惯了赵长轻惊为天人的美貌,再见到这个女子时,也忍不住暗暗惊叹了一声——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女子。 当她惊讶的同时,美女也注意到她了。 萧云一进屋来,她便看到了。但是她的视线没有在萧云身上停留片刻,直接转向了其身后。她辨出萧云身后站着的人是呤月,水杏般的大眼划过一丝阴冷——他竟然将呤月放在她身边,呤月可是他的亲信呐! 由此,她猜出了萧云的身份。 她便是她要找的人! “来者何人?”美女身后的男子提着剑指向萧云这边,森然问道。 他有着古铜色的肌肤,身形高大,五官端正,勉强算得上英俊。不过萧云不喜欢他那阴鸠的眼神。 “我是萧云。”萧云淡淡的回答道。她是个有素质人,接人待物向来遵从先礼后兵的原则,不过若对方给脸不要的话,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任人捏扁搓圆。回答了对方的问题,现在该轮到她了,语气里带着微微的不悦问道:“请问你们是哪位?为何要让我的姐妹们跪在地上?” “公主在上,你们一介贱民不跪地上,岂不是辱了公主的高贵身份?”男子冷厉的回道。 萧云正要不客气地回击,美女清脆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 “你就是萧云?”美女终于把眼高于顶的视线投注到萧云身上,她仰着下巴,以女王般的姿态睥睨着萧云,上下打量了她半天,最后朱唇里慢慢地吐出四个字:“蒲柳之姿。” “呵呵。”萧云没有在意,优雅地扯起嘴角笑了笑。 美女公主挑眉:“笑什么?” “想笑就笑咯!我活着又不是为了取悦别人,长什么样做什么事,关别人什么事呢?!”萧云不羁地笑笑。 美女神色一凛,再看萧云时眼光里多了一层考究。好一个性情独特的女子!难怪赵王会变了心意。 “大胆贱民,此乃御国婉露公主,不得无礼!”美女身后的男子冲着萧云厉声呵斥道。 御国婉露公主? 萧云的双眸蓦然一滞,就是那个和亲公主吗? 环视一圈,萧云发现婉露公主带来的随从中没有人穿军装,清一色的便服,按照他们的身份,来洛国定会有洛国的官员负责接待,可是他们中好像没有这号人物,他们应该是悄悄过来找她的吧! 报仇的? “你忘了向本公主行礼!”婉露昂着头,傲娇地对萧云说道。 干嘛,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萧云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似乎搞错了!我们洛国子民,上跪天地诸神,下跪父母君王,没听说,还要跪一个战败国的公主。” 突然,语气一沉,对着地上众人说道:“是洛国人就给我站起来!” 闻言,众人一副英勇的表情,齐齐从地上爬起来。 “你!”婉露身侧的那个男子气急败坏,握着剑的那只手对着她们,阴森森地说道:“谁敢起来,就以轻蔑友邦公主之罪论处。” “我们洛国子民的性命,掌握在洛国帝王手里,你们有什么权利处置?难不成,你们想谋权造反?”萧云毫不惧怕地直视着他们,有条不紊地回击道。 这句话可大可小,若要深究起来,对他们没什么好处。那个男子急切地表露衷心,阻止萧云道:“你休得诬陷我们!我们誓死忠诚于洛帝,绝无谋权造反之意。” “那你们还敢大言不惭的欺负我们洛国子民?”萧云傲慢地扬起下巴,一字一顿地提醒道:“手下败将!” 竟跑到打赢他们的国家来撒野,他们忘了,他们是亡国奴?!如果不是洛帝网开一面,不跟他们死磕到底,保留他们‘国’的资格,御国早就不复存在了。他们居然还敢用洛帝的权利来下令!说严重了,他们就是有复国的心。 跟随婉露而来的那些随从听到这四个字,无不流露出凄凉的神情,在心中幽幽地暗叹了一声,低下了头去,什么底气都没了。 第两百二十六章:飙演技 那个男子知晓萧云的话其中的分量,也领教到了她的厉害,不敢再出言不逊,但是又为公主不甘,所以只能选择沉默,不再吱声,小心翼翼地看向婉露。 婉露冷眼睇向萧云,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倨傲的道:“传闻洛国女子不仅相貌美丽,举手投足间更透着一股柔美,对于取悦男人很有一套,本想前来学习一番,今日一见,真叫本公主大失所望。本公主认为,我们御国女子,才是可刚可柔的完美女子。” 此话一出,玉容阁所有人愤愤不平地横眉冷对着她。 “就是因为你们过于自负,总自以为是,所以输得惨不忍睹咯!”萧云摊开手掌,颇有几分调侃意味地笑道。 既然人家主动送上门来自取其辱,那她就不客气咯! “噗——!”玉容阁的人听了萧云的回击,纷纷掩嘴偷笑,略带挑衅的看向婉露,萧云的嘴皮子功夫她们了解,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惹的。她主动送上门来,不是自找死路吗?! 萧云的几句话,堵得婉露哑口无言。她冷冽的黑眸半眯起来,重新审视起萧云:好一口伶牙俐齿!以为自己有赵王撑腰,就目中无人了? 静默地思忖了片刻,婉露觉得自己在气势上恐怕占不了什么上风。于是半转身体,身姿迤逦漫步向萧云走去,到了她面前时,婉露一脸恬淡的笑意,语气平和地说道:“既然大局已定,本公主不服不行。本公主承认,你们洛国人确实很出色,尤其是赵王!” 这脸翻得够快的,一眨眼功夫,什么脾气都没了。能屈能伸,萧云自叹不如啊!故意跟她提起赵王,想干嘛?萧云一时猜不出婉露的用意,便淡淡的付之一笑,不动声色地等婉露出招。 提到‘赵王’,萧云竟然毫无反应。这大大出乎了婉露的预料,按照她的猜想,萧云应该得意地向她炫耀一下自己成功地抢了一个公主的男人才是。猜不到萧云的想法,婉露不敢贸然再提,于是换了一个话题。瞥了瞥她带来的那位男子,对萧云说道:“他是本公主的贴身侍卫牟苏,没见过什么世面。方才他若是说了不当的话,惹萧姑娘不快,还望萧姑娘体谅。” “没关系,我从不跟下人一般见识。”萧云的声音格外温柔,但是这话。怎么听都有种目空一切,傲视群雄的感觉。 牟苏头埋得更低。本想为公主出口气,可是没成想反被这个女人羞辱了一番。 婉露的手不由得握成拳,她是公主,身边的下人也比贱民高等,如今竟然要被贱民连带羞辱。她何时受过这种气? 但是聪明如她,在没摸清萧云的底细之前,她决不能发脾气。硬的行不通。婉露就来软的,她露出悲怆之色,幽怨的叹了一声,然后伤感的说道:“本公主也习惯了做公主,被人尊崇惯了。我们御国人比较直率,初来乍到。不懂你们洛国的规矩,也没管好下人,有什么得罪之处,萧姑娘万不要放在心里。” 想装可怜博同情?哼!她萧云可不是那种天真无邪的傻丫头。不过,公主会装,她的演技也不差啊!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不跟下人一般见识。”萧云一派天真地流露出同情之色,道:“哎——!你们也挺可怜的,割地赔款,还贴人,真是!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发什么疯都可以理解。” 玉容阁的人再次忍不住喷笑出来,萧云这是要把人气死不偿命呐! 婉露忍到了极致,刚开始她乍一看到萧云的相貌,根本没把萧云放在眼里,即使她性情独特,即使自己被退婚,婉露仍然有信心挽回赵王。可是,短短几个回合对阵下来,婉露不敢再小觑这个劲敌。 “哎,你们站着干什么呢?不用吃饭呐?快点,到点该摆晚饭了。”萧云冲玉容阁的人假装严厉的嚷嚷道。挥挥手,让她们全都退下。婉露毕竟是心高气傲的公主,她一个人笑话笑话就算了。万一惹急了公主,跳墙怎么办? 众人悻悻然地撇嘴退了下去。 唯独呤月站在萧云身侧寸步不离。 婉露看着呤月,换上十分亲昵的口气,笑着对她说道:“呤月,我们许久不见了,你比以前漂亮多了,我几乎没认出你来。” 面对萧云就是‘本公主’,面对‘呤月’就变成了‘我’,就冲这个称呼,大家也能听出婉露和呤月的关系匪浅。 萧云酸酸的看着她们,心里吃了一大口醋。她们一副很熟的样子,长轻跟婉露之间的关系,真的如长轻所说得那么简单吗? 好在呤月似乎并不领婉露的情,她淡淡的回道:“多谢公主夸奖。”清冷的语气散发出强烈的疏离意愿。 萧云扬扬眉,她好像多心了,也许是婉露刻意在她面前演出来的呢! “呤月?”婉露见呤月这幅态度对她,脸上非但没有尴尬之色,反而天真地露出受伤的表情,追问下去:“你为何待我如此冷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听听这话,好像她们曾经熟得不得了似的。 呤月反感地皱起眉头,冷眼睇着她,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奴婢是个下人,一切只听从主子的吩咐,不敢高攀公主,又何来的私交?” “那是对外人,我从未把你当外人看。以前我只能靠你与赵王互通私信,我早把你当成我的姐妹。我很感激你,我曾在心中许诺与你,若有朝一日你需要我的协助,我定万死不辞。”婉露一脸悲恸地看着呤月,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见犹怜。 萧云猛地瞪大眼睛看向呤月,以前婉露常和赵长轻互通信件?难道她,也曾在婉露身边待过? “公主在说些什么?奴婢一句没听懂。在奴婢心中,永远只有主子一人。”呤月颇为恼怒地撇清道。 婉露怔悚地凝视着呤月,失望地摇摇头,“呤月,你太叫我伤心了!我拿你当姐妹,你却对我……不过,你的性子与以前一模一样,一点没变。看到你,我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我相信,一切都会回来的。” 赵王的心,也如此!!! 眼角的余光瞥了瞥神色变得沉重的萧云,婉露在心里冷笑一声,赵王回朝寥寥数日而已,算不了什么,她与赵王在边关,可是同生共死过,他们的关系,不是那么好拆散的! 萧云不满地转转眼眸,没心情再听她们叙旧,她看向呤月,问道:“忙了一天肚子好饿,呤月,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留……” 呤月立即表明道:“奴婢誓死追随主子。” “吃个饭而已,搞得跟慷慨赴义似的,真夸张!哎,公主,我们这种小地方粗茶淡饭,就不留你了,你自便吧!” “本公主还有话想与萧……” “不好意思,我实在没什么话想跟你说。”萧云绷起脸打断了婉露的话。 婉露完美的脸涨成了朱红色,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说话如此直白的女子,毫不给人留一点余地,太没礼貌了! 萧云挑挑眉头,完全无视婉露,拉着呤月向后院小食堂走去。她已经够客气的了,她是个文明的人,否则她会直接说,我可没那闲工夫听不喜欢的人在这里乱吠! “拦住她!”婉露厉声命令道。 牟苏‘咻’一下跃身闪到萧云二人面前,呤月也不甘示弱地全副武装起来,挡在萧云面前。 萧云轻轻推开站在身前的呤月,扫了扫牟苏和婉露,毫无惧色地高昂着头,掷地有声道:“这里是洛国,玉容阁乃皇上钦点的歌舞坊,你们谁敢动我们?” 婉露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走到萧云面前,娇声细语的道:“本公主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与你说几句话。回答了,自然让你走。” 萧云哂笑不已:“呵,我倒想看看,我不回答,谁能逼得了我?” “萧姑娘,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你与赵王是如何相识的?他为何……为何……会对我突然变了心意?”婉露的语气轻柔缓慢,但是眼底的那抹恨意却出卖了她的内心。她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平庸女子。 赵王是她见过最出类拔萃的男子,是世间唯一一个配得上她的完美男子,他的风姿那么卓绝,只有她,才有资格与他站在一起。眼前这个女子,性格乖张,气质低俗,凭什么? 萧云脸上掠过歉意,被人退婚,从古至今都算得上是一生中最难堪的事。如果不是因为她,或许赵长轻不会这么做。萧云真心地为这件事感到抱歉:“婉露公主,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婉露愕然。 在她看来,萧云放高姿态的道歉,更像是假惺惺的炫耀。好,既然要装,那她就奉陪到底! 婉露眼眶骤然一红,泪水涟涟地摇摇头,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道:“不,不怪你,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你?”萧云错愣,婉露又想说什么?她的表情一连几变,真叫人捉摸不透她是什么性格。 第两百二十七章:不屑骗你 婉露目光辽远,缓缓说道:“赵王退了与我的婚约,我便急着赶来了。一路上我仔细想想,他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我们曾经生死与共,若他对我无半分情义,起初就绝不可能答应与我和亲一事。想必定是那件事叫他未能解开心结。所以借此羞辱我,以泄心头之恨。” “心结?”萧云狐疑道。这个公主的花招还真是层出不穷啊!这又是什么戏码? “我与赵王之间有一个很深的误会,以前我们碍于身份不得相见,我没有时机与他解释,现在我来了,只要我跟他解释清楚了,我们一定可以破镜重圆。” 萧云翻了个白眼,凉凉的道:“那你去找他说呀,来找我干嘛?” 婉露面向萧云,怜悯道:“因为我知道,我与赵王破镜重圆,那个伤心人就变成了你。” “所以你是来安慰我的?”萧云甚感好笑,她真能编!“有这口水,你还是留着安慰你自己吧!我不需要。” 婉露忽略萧云的回答,继续说道:“我好歹是一国公主,从小学习宫规礼仪,知书达理,大方得体,我不会与贱民一般,眼里不容人。我知晓你替赵王治好腿患,在他身心皆伤的时候,替我陪在他身边。这一点我很感激你,以你的身份攀上王爷不易,所以即便我与赵王重修旧好,我也不会让赵王负了你,我同意你进门。以后,你我便以姐妹相称吧!我不会让别的妾氏骑到你头上。” 一番含沙射影的话从婉露那张粉红的嘴里吐出来,可真是——刺耳!偏偏婉露的表情是那么的真挚。如果萧云不领情,反倒显得她不识好歹,不够知书达理了。如果换做是受过封建思想教育的女子,一定会欣然接受,还觉得这个公主人真好。可惜,她不是! “你嘴巴这么恶毒,内心一定很多苦吧?”萧云引用美剧中的一句话,很不客气地挖苦道。 “你这话何意?我好心好意……”婉露恼道。 “我不需要!”萧云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的说道:“好吃的我可以和别人一起分享,好玩的我也可以和别人一起分享。唯独丈夫,我是绝对不会和任何人分享的。如果长轻愿意娶你为妻,我无话可说,拱手相让。如果他不愿意,我也绝不可能逼他娶你。所以。你来找我没有任何意义。” 听了前面的话,婉露眼里闪过厌恶之色。她一路来一路派人打听赵王的事,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关于萧云的消息。对于这种出身低贱。心胸狭隘的贱民,她十分鄙夷,赵王因这种人悔婚,这是对她最大的羞耻!她一直抱着或许这个萧云貌若天仙,或许她才华出众。总有一个比她强的地方这种可笑的想法来找她。可是,万没想到,这个女子眼里容不得别人,竟还不以为耻,甚至大声说出来。 赵王怎么可能喜欢这样低俗不堪的女子?一定是他故意气她的。一定是!思及此,婉露的信心回来了大半。 但是听到后面。刚回来的信心瞬间又跌倒了谷底,婉露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萧云,“你。叫他什么?” 萧云带着恶作剧意味的笑道:“他说喜欢听我叫他‘长轻’。” “你骗我!” “我不屑。”萧云潇洒地扯扯嘴角笑了笑。 婉露身形一颤,踉跄退后半步,脸上、眼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自己的嫉妒。 牟苏急忙过来扶住她,关心地唤道:“公主!” 想恶心我?哼!不怕被我恶心到就尽管放马过来吧!萧云暗笑片刻后,嘟起嘴。佯装委屈的道:“不过他只允许我在没人的时候叫他‘长轻’,有别人在的时候要叫‘相公’。哎——!没办法咯,谁让他在别人面前也叫我‘娘子’呢!我叫他名字多不相称啊!” 婉露的脸从白到红,现在又成了绿色。 牟苏看着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意,忽然,他提起剑指着萧云,鼻孔冒火地怒斥道:“够了!休得再说下去!” 呤月神情一凛,作势出手。 “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拿剑指着别人是很不礼貌的,知道吗?”萧云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那把宽阔的剑,推到了一边,说道:“再说,是公主自己要我说的嘛!” “牟苏,不得无礼!”婉露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牟苏说道。她是尊贵无比的公主,决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姿态。 牟苏忿忿然地盯着萧云,不甘心地垂下了握剑的手臂。 “哎呦,肚子真饿了,你们自便吧!呤月,我们走。”萧云摸了摸肚子,看都没看婉露一眼,说完便笑吟吟地拉着呤月走向了后院小食堂。 婉露瞳孔紧缩,脸上阴气骇人。 “公主?”牟苏担忧地看着婉露,低声提议道:“要不要找几个人教训教训她?” “啪——!”一声脆响落下,牟苏的脸上倏然印了五个细细的手指印。婉露阴鸠的眸子怒瞪着牟苏:“混账东西!本公主身份高贵,岂会做那种下三滥的腌攒事?你安的什么心,想置本公主与不仁不义之中?” 牟苏自责地低垂着脑袋,对这一巴掌不敢有半句怨言,他诚恳地表示道:“卑职不敢!卑职对公主忠心耿耿,只是想替公主出口恶……” 婉露斥道:“闭嘴!本公主姿色过人,绝无可能输给这种贱民!赵王悔婚,只因我们分开太久。他见到本公主,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那,卑职替公主送拜帖去赵王府上。” 婉露点点头,说道:“先回驿站。” 吃饭的时候,呤月佩服的看着萧云,赞道:“小姐妙语连珠,口才好棒!奴婢第一次真正领教到。” “我也真正领教到你的嘴巴原来这么笨拙!”萧云揶揄道。呤月看着一副很伶俐的样子,萧云以为她是不说话则已,一说话惊人那一类型的。可是今日公主故意跟她套近乎,她只会用行动来证明她们之间不熟,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我们只学功夫,没学过斗嘴。”呤月承认自己嘴笨。可这也不能怪她呀!教他们武功的师父说过,如果有人敢欺负他们,不用跟他们多费唇舌,直接杀了便是。 萧云教导道:“武力解决问题是比较直接,比较大快人心,但是,有些问题是因为没沟通好,倘若冤枉了无辜的人,我们心里多不好受?我们要先用文明的办法来解决矛盾,如果对方给脸不要,那就别客气了!” “那个公主摆明是给脸不要的,我们练了一天,累都累死了,还无缘无故让我们跪那么久!”同一桌的娇月痛恨的说道。 和萧云同一桌的人纷纷点头,但是对于赵王的事情非常有默契的一致不问,想必是幽素跟她们交代过什么了! 这帮贴心的好姐妹啊!萧云心里暖暖的,起身舀了一大碗骨头汤递给娇月,笑嘻嘻的说道:“知道这几天你们辛苦了,看看,我特意关照厨娘为你们熬的大骨头汤,以形补形。快,多喝点汤。” “这可是猪骨!萧云,你这是变着法子笑我是猪!”娇月撇嘴怨恼的嗔道。 萧云赶紧给自己盛了一碗,碎碎念道:“我也喝我也喝。你们真是的!做猪有什么不好?吃了睡睡了吃,没有烦恼,也不用为几天后的事情紧张了。” “你不必为我们忧心,我们练得很好。你看看姐妹们,个个精神气十足。”幽素指指旁边的桌子,对萧云说道。她们有说有笑的,看上去心情十分好。 萧云挑挑眉,八卦地捣了捣幽素,小声问道:“她们不会是和男队里面的人对上眼了吧?” 幽素抿嘴一笑,贴在萧云耳边悄声说道:“有几个。” “真的?”萧云雀跃道。 “嘘!”幽素冲萧云挤挤眼,道:“还没正儿八经地提到婚事,她们怪不好意思的,你先别戳破,忙过了这一段再说。” 萧云两眼发光地点点头。 爱情,果然是滋润女人的天然补品啊! 豪华的驿站里,处理完事务后的牟苏在院子里练武,婉露身边的侍女匆匆跑过来,战战兢兢的说道:“牟苏,牟苏,不好了,公主大发雷霆,打碎了整间屋子里的东西,你快去看看。” 牟苏身形一顿,‘唰唰’几下收起剑。公主心里堵着气,刻意忍耐了许久,终究还是没忍住,发了出来。 偌大的房间里碎了一地的瓷片,婉露瘫坐在碎片之中,哭成了泪人。 “公主,快快起来,地上凉!”牟苏过去,顾不得地上的碎片,蹲下身体抱住全身发抖的婉露。 “不,不……”婉露猛的抓住牟苏,好像绝望中抓到的一根救命稻草,情绪激动地询问道:“她骗我的,她骗我的对不对?牟苏,你告诉我,她是骗我的,对不对?” 婉露哭得梨花带雨,看上去楚楚可怜。牟苏心如刀割,打横抱起婉露。 “牟苏,你帮帮我吧!帮帮我!”婉露在牟苏怀里,眼巴巴地求道。 第两百二十八章:夜访百花楼 牟苏将婉露放到床上,拿起她被碎片割伤的手指,心疼的说道:“公主,你受伤了,卑职先帮你包扎伤口。” 婉露目光涣散,神情恍惚,心思还沉浸在萧云的话里。 牟苏心中默叹一声,唤侍女把药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替婉露包好伤口。 “牟苏,你帮帮我,帮我把赵王的心找回来,找回来!”婉露忽然失心疯一样地拽紧牟苏的手臂,语无伦次的央求道。 “公主,拜帖刚送了去,再等等,或许赵王马上就会来。” 闻言,婉露骤然泄了气,浑身一瘫,流露出绝望的神情,摇摇头呜咽道:“他不会来了,他不会来了,我骗取了他的军情,他恨死我了,找那种女人来气我。” 牟苏眉头皱起,如果赵王是为了气公主才这么做,那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只怕赵王那种工于谋虑的人并没有将公主这件事放在心上。 “牟苏,我爱他,他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男人,我爱他,我真的爱他,我不能没有他,不能没有他。牟苏,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婉露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赶到洛国,却被萧云的一番话灭得一干二净,她心如绞痛 看见高傲的公主如此无助,牟苏急忙安慰道:“公主请放心,卑职一定将赵王找回来。只要是公主的事,卑职万死不辞,定然替公主办到!” “真的?你真的可以让赵王回心转意?” 牟苏重重地点了点头。 婉露终于破涕为笑,有了他的保证,心里陡地一下轻松许多,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牟苏放下她,吩咐侍女悄悄将房间打扫干净,自己则唤来两个部下。带去隐秘的地方,狠戾地命令道:“去玉容阁杀了萧云。记住,不要暴露身份!” “是。” 深夜,两个蒙着面的黑衣刺客闪身来到玉容阁附近,找准位置后,他们跃身飞到屋檐上,拿出迷烟欲一间一间迷晕了里面的人再搜萧云的下落。 他们的脚步刚落下,黑暗中便飞过来两个同样身穿黑衣的人。 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难道牟领士信不过他们,又派了两个人来? 正开口准备问清楚。那两人已经拔出剑指着他们,狠声说道:“敢动玉容阁,死!” 说完。四人交起了手。 只片刻时间,牟苏派来的两人便被抹了脖子,没有破坏一砖一瓦,没有惊动屋子里熟睡的人。 睡在偏房的呤月听到声音,利索地翻身起来。第一时间出现在萧云门前,警备地观察着四周,以防敌人从各方杀来。 婉露一走,她便将此事汇报了主上。主上英明,竟然猜到了今晚会发生袭击,特意派了暗卫过来。 事情解决了。呤月将耳朵贴在木门上,细听里面的呼吸声。萧云睡得很沉,对外面的事浑然不觉。这就好!呤月放心地回自己屋去。 玉容阁外面不远处的黑暗之下。一双乌亮的眼睛闪烁着阴鸠的光。看到自己派出的人片刻内被解决了,牟苏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一个小小的舞姬身边有如此高手,想来也是赵王安排的人,赵王,果真是料事如神! 回到驿站。牟苏又唤来五个部下,派遣他们分别从各种渠道调查萧云的身世。他自己也换上了一身便装。带着一沓银票出去了。 独自一人走在街头,牟苏犀利的双眸四处观望,不知不觉的,他来到了花街上,抬头望望一条街上各家门口高挂的红灯笼,唯独玉容阁一家没有一丝光亮。 转了一圈,牟苏的身影最终出现在玉容阁对面那家‘百花楼’的门前。 现在已是下半夜,百花楼里许多女子都在房里陪着恩客,外面寥寥几人还没接到活,她们打着哈欠,一副等着关门的样子,牟苏一出现,她们马上精神抖擞起来,齐齐围了过去。 “公子好俊!一个人吗?” “怎么这么晚才来呀?” “公子面生得紧,头一次来我们百花楼吧?” 她们扭着身段,对牟苏挥舞着手中香艳的手帕,热情地招呼道。 牟苏看着这些庸脂俗粉,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厌恶之色,身体极力地躲避着她们的碰触。冷冷的道:“我要一个雅间。” “雅间?有。” “公子,随我来吧!” “公子一脸贵相,普通雅间怕是辱了公子的尊贵,奴家领公子去我们百花楼最大的雅间如何?” 牟苏皱着眉,随口回道:“随便。” “哦,是这样的,雅间好,价钱自然也贵一点,公子……”女子拖着尾音,颇有些为难的道。 牟苏掏出一叠银票放到众人眼前。众人顿时两眼发绿,二话不说地或拉或拖着牟苏上了二楼。刚在桌子旁的凳子上坐下,酒水小食便送进来了。大家围着牟苏,想贴着他的身子,搭在他的肩上,被牟苏喝令退后。 众人觉得牟苏脸色难看,但是比较好说话,便趁机多推销:“公子,这么大的地方,一个、两个恐怕伺候不来公子,我们这么多姐妹,公子不如都留下吧!” “是啊!我们可好了。” “保证把公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可以都留下。”牟苏冷冷的说道。昂昂下巴指了指前面的空地,命令道:“排成一列。” 众位美女面面相觑,不解道:“排成一列?这还怎么伺候公子啊?” 有一个人自作聪明的道:“哦,公子是想挨个品尝我们的滋味。公子可真是个会玩的有趣人儿。” 众人一听,立即顺从地站成一排,个个搔首弄姿,牟苏的视线投向谁谁就飞一个媚眼过去。 牟苏清冽的眼光从她们身上一一扫过,砸出那沓银票,说道:“每说一句有用的话,给十两。” 大家脸上展着娇艳的笑,心里却鄙夷地腹诽,越是看着一本正经的男人,骨子里的花招越风骚!她们嚷嚷道:“公子想听什么?公子想听什么我们就说什么。” 牟苏眼光沉着,冷冷的吐出一句话:“我要知道,对面的萧云所有丑闻。” 什么? 闻言,众人脸上的神采瞬间黯了下去,她们互相望了望,嘴巴抿得紧紧的。 “找死!”牟苏猛抬起眼帘,抽出一把细长的银剑扔到她们面前。他随身的阔剑是专属于他的,是他牟苏的标志,为了不让人因剑认出他的身份,他特意找了一把随处可见的普通长剑来,拿它对付这些坊间女子,绰绰有余! ‘叮’的一声脆响落地,众女子惊得花容失色,大声尖叫往外跑。 牟苏眼疾手快,飞身过去堵在门口。 “啊——!”她们又尖叫着往里面躲。 “通通给我闭嘴!再敢乱叫,我宰了你们!”牟苏怕她们的叫声引来别人,于是急忙厉声恐吓道。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她们挤在一起互抱成一团,连连求饶道。有几个胆子大点的说道:“不是我们不想告诉大侠,是我们的妈妈警告过我们,不要再乱说萧云的事,否则会没命的。” 牟苏眼光一沉,“已经有人警告过你们?”又快了他一步!赵王的行动,总是在他之前。可恶!不过……牟苏勾起嘴角,阴秫秫地笑了笑,可惜,不会说话的,只有死人!赵王杀过成千上万的人,竟然对妓女手下留情。什么都想到了他前面,却留下了一个一击即破的弱点。妇人之仁! 牟苏拿起地上的剑,漫不经心地在空中随意‘唰唰’划了一下,淡淡的道:“这剑利得很,稍有不慎就能使人破相了。你们……” “怎么回事?你们瞎嚷嚷什么,吵到别的客人了知道吗?”一个音色微沉的女子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被吓得三魂掉了七魄的那些女人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心里充满期望地看向门外。 牟苏视线斜向门外,冷冷一笑,慢吞吞的过去将门打开。 “呃?有客人在?!奴家不知,得罪了!”红姗正准备推门的手停在半空中,看到一脸阴仄仄的牟苏,愣了一下后连忙赔笑道:“她们真是没规没矩的,怎可叫公子亲自为奴家开门?!” “妈妈,快救我们!”里面的女子壮着胆子猛的大喊一声。 红姗一吓,错愕地盯着牟苏,反应了片刻,想转身跑开已经迟了。牟苏抓住她的肩,一把将她扔了进去。 看了看缩成一堆的人,红姗连滚带爬的过去和她们站到一起,惊恐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妈妈,他,他打听,打听萧云的事。” “什么?”红姗神情突变,转身对着牟苏。牟苏拿剑指着她,不等他问,红姗便说道:“我们,我们只知,萧云是玉容阁的老板。年方,年方,十七、八左右,是个女的。” 牟苏冷若冰霜的眸子射向她:“你所知道的,我用眼睛也能瞧得出来。” “别的,奴家也不知。”红姗闪躲着牟苏锐利的目光。前段时间她因为嫉妒玉容阁,所以误传了许多谣言出去,谁知竟得罪了大名鼎鼎的赵王爷。他警告过她,若敢再提‘萧云’这两个字,就让她和这家百花楼从此消失。 第两百二十九章:谣言四起 赵王为了此事亲自见她,可见萧云对赵王有多重要!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再提了呀!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看这个公子也不像是好惹的。 牟苏将红姗不安的神色尽收眼底,眸光一狠,‘咻’一下向她们飞甩出手中的剑。 “啊——!”大家惊恐万分,尖叫了一声,闭上眼睛蹲下身体闪躲。 寂静了片刻,她们睁开眼睛,看到那把泛着冷光的剑正不偏不倚地横插在她们的头顶上方,再错开一点点,便能要了她们的命。 惊魂未定,牟苏又纵身向她们飞去,她们以为牟苏要杀她们,吓得魂飞魄散。 还好他只是去拔剑而已,她们的命还在。 红姗慌忙跪到地上,什么尊严仪态都不管了,连声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奴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牟苏显然不相信,“你们对立而争,对她如此年轻便接管了这么大一家店没有一点不服?” “她,她的确有那么大的本事,我们心服口服。”红姗说道。 “她有本事?”牟苏挑眉,问道:“跟谁学的?” 红姗很为难的答道:“这个,这个奴家也不知。” “一问三不知,你当我是傻子吗?”牟苏气得拍案而起,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气。 经过几次的惊吓,她们的心理防线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牟苏这么一发怒,她们顿时如惊弓之鸟,浑身颤栗,其中有一个连忙说道:“她,她抢了这条街上很多家的生意。你去问她们。” “你活腻了!”牟苏提着剑过去将那个女子拎起来,地对剩下的人狠绝地说道:“等我杀光了你们,便去问别人。” 她们再也坚持不住了,一人一句将知道的事情抖了出来。 红姗也不例外。她意识到,如果她说了,或许赵王明天就会来找她,但是如果她不说,她现在就会没命。“两年前,她曾经来百花楼找,找过我。提出卖艺不卖身,我没答应,她。为了报复我,就去,就去对面的闻香楼,过了半年多,闻香楼便改成了玉容阁。由,由她来执掌。里面所有姑娘,只,只卖艺,不卖身,百花楼的好几个姑娘。也过去了。” 提到这里,红姗恨得牙痒痒的。 “半年内赚一家店铺?她的背后是何人?”牟苏问道。他不以为萧云的舞艺能厉害到在半年内赚出一家店铺,一个年轻女子赚下那么大一家店。肯定是有达官显贵做靠山 “这个奴家真不知。”红姗最初也有与他一样的怀疑,但是见识过柔香那几招后,她便不再怀疑萧云的本事了。怎料后来,又传出萧云是煦王休掉的侧妃一闻,玉容阁里的人对此事守口如瓶。她如何也打听不出,只能听一些客人当笑话讲讲。他们嘴里。哪有几个实话呀! 牟苏用剑敲了敲桌面,像是对她们发出警告。 有个女子急忙说道:“也许是莫侯,也许是谢统领,也说不定是煦王。” “不可能是谢统领。她被夫家抛弃,她的娘家定以她为耻,不可能给她任何依靠。”另一个女子忘记这是什么场景,竟然当她们是在闲聊,插嘴否决了那个女子的话。 “她被夫家抛弃?”牟苏心头一怔,他真的没料到会问出这么震撼性的消息来:“她成过婚?是谁?莫侯?煦王?” 红姗战战兢兢的说道:“我们只是听说而已,煦王曾去玉容阁找过萧云,当众斥责她不守妇道,围观的百姓们便传她是煦王前不久休掉的侧妃,谁知是真是假。” 得到这个致命性的消息,牟苏坐不住了,匆忙而去。 红姗依旧蹲坐在地上,与那几个女子依偎在一起。过去许久,她们抖得厉害的身体逐渐平稳下来,惊恐地对望了一眼,忽然起身,没有说话便跑回自己的屋子去。 夜幕褪去暗色,太阳升了起来,大地复苏,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昨天做着什么,今天依旧做着什么。 下午,教习场地内,男男女女分散成几簇,悠闲地喝着茶聊着天。萧云坐在椅子上,趁课间休息时间将发酸的腿揉一揉。以后几天都会很忙,她要爱护好自己,不能累倒了! 聊天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萧云抬眼望过去,幽素那边的人最多,说话声音也最大。她竖起耳朵听了几句,竟然听到了‘百花楼’几个字眼,于是好奇地喊了一声站在最外围的朦月,问道:“你们聊什么这么起劲?” “我们在说百花楼。”朦月翘足对着里面,头也不回地甩过去一句话。 萧云一听,忙放下腿跑过去,兴趣盎然地问道:“哎,给我讲讲,百花楼怎么了?” “萧云?”幽素回头看了看挤进了的人,瞧她一副好奇的样子,便细细地告诉了她:“她们几个中午出去买胭脂的时候碰到百花楼的人了,正好柔香认识,便打了招呼,听她们说,红姗带着几个人连夜走了。” “连夜走了?”萧云‘呵呵’一笑,打趣道:“她们被高利贷讨债啦?” 柔香正色道:“我那个相熟的姐妹对红姗颇为了解,红姗手头藏了许多私房钱,不可能欠别人的,她也没交代一声,便急匆匆地走了。她不是这么没交代的人,和她一起不见的那几人与红姗关系并不十分好,按说她们不会一起走。” “说不定什么远亲有急事呗!这么大的店扔在这,盘给别人少说可以换几千两,她那么精,怎么可能说跑就跑?”萧云不以为然的说道。 大家点头:“就是。” “百花楼现在乱了套了,平日里样样事红姗都要管,现在她一句话没留下便走了,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没个人敢做主。”柔香说道。 幽素眼眸闪了闪,喜道:“她不出现,自有官府来收店铺。萧云,你正好可以以一个低价收了来,扩建玉容阁。” “好主意!”萧云一想,点头说道。这次盛宴,皇上一定会将玉容阁的精英收去大半,如果要想玉容阁屹立不倒,就得加大招人力度,把对面盘下来,不做舞坊也可以做有利于玉容阁的生意,总之比让别人盘下来跟玉容阁对着干强!萧云看着幽素,夸赞道:“你天生是个做生意的料啊!” 幽素不好意思地娇笑道:“若不是有你栽培,我也不知自己原来对做生意这么有兴趣。” “没准你祖上是做生意的呢!”诗月调侃道。 “那你曲子唱那么好,你祖上是做什么的?”幽素嗔她一眼,笑道。 她们大多数是孤儿,要不从小被遗弃,要不父母早亡,她们有时候拿身世来相互打趣,也算一种自嘲和无所谓吧! 休闲了一会儿,大家自觉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进入训练状态。 回去的路上,萧云坐在最后一辆马车里,隐约听到外面过往的行人说着带‘玉容阁、萧云、谢’这些字的话,她皱眉看向身边的呤月,忧心重重的道:“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小姐放心,婉露公主今日该不会再来了。”呤月宽慰道。 “她来我倒不怕。”萧云喃喃低语道。 呤月说道:“不然小姐在车上等等,奴婢下去打听看看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不必,不要被不紧要的事影响了心情!”萧云摇摇头,语气虽然轻松,但是面色很凝重。后天就是进宫面圣的日子了,离她的梦想又进了一步,可是,她隐隐觉得一定会出点什么岔子。 马车缓缓驶到玉容阁那条路上,此时,路面上确实比平时这个时间点多了许多人,甚至还有些妇人。 离玉容阁还有百米不到的地方,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萧云和呤月一顿,厢门被打开了,呤月将手放到腰带上藏暗器的位置,只见是幽素从外面钻了进来,两人神情一松。 幽素的脸色却很沉,她对萧云说道:“从侧门走吧!直接去后院。” “发生什么事了?”萧云问道。 “百姓们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说你是煦王休掉的侧妃,又与赵王有染,很多人堵在玉容阁门口等你,想一窥你的真容。” 被休之后出来招摇撞市也就罢了,还敢媚惑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赵王,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吗? 这个谣言一传出,萧云便被理所当然的公认为女人中的耻辱,被许多所谓的正义人士声口讨伐。 “我的真容?”萧云不以为杵,自嘲的笑道:“不就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咯!” “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幽素没好气地嗔道。她真替萧云着急。 萧云耸耸肩,无所谓道:“怕什么?嘴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我能阻止得了吗?我做好我自己就行了。” 如果让她忐忑的只是这件事,那萧云现在可以放心了。她压根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你果真一点不着急?万一皇上听到这个谣言,可就遭了!”幽素提醒道。萧云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势态的严重性。 萧云的双眼蓦地一沉,会传到皇上那儿吗?就还剩一天时间,这件事会一发而不可收拾吗? 第两百三十章:不熟的大哥 不,她不会让这件事发展到这个地步!萧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幽素,也是安慰自己:“放心,谣言止于智者!我们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不怕别人讨伐什么。” 脑海里不经意地想起下午听到的新闻,难道真的是红姗传出去的?她连夜跑路,嫌疑最大,可是,红姗为什么要害她呢?就算羡慕玉容阁比百花楼名声大,也不用等现在才散布谣言吧? 这件事发生得如此突然,传播速度又这么快,背后肯定有推手在搞鬼! 到底是谁想害她呢? 不安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萧云一脸困意地坐在梳妆台前让呤帮她梳理发髻,幽素匆匆地跑进来,沉重的说道:“门口被堵了,马车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怎么办?” 萧云蹙眉,微恼道:“莫慌!别自乱了阵脚。”低眸思索了片刻,她决定报官。就算她真如谣言传的那样,她也不算犯法。如果有人控制了她的人身自由,就等于是侵犯了她。她有权报官维护自己的权益。 “好吧!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幽素点点头,道。她派个一个保镖从后院的侧门出去。但是没有片刻工夫,他又折身回来。 “怎么了?”幽素担忧的上前一步,问道。 保镖指着外面,说道:“好像是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不是应该明天才来吗?”幽素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萧云。 她刚说完,娇月就从前面跑过来,一脸焦急的说道:“萧云。幽素,陈公公来了,还有很多官兵。” “官兵?”幽素一脸惊愕,担忧地看向萧云。 萧云面色微变。果然还是惊动到了皇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自己倒不怕什么绯闻中伤,她担心的是这件事被长轻的长辈们听到,那样,长轻在父母长辈兄弟面前会很难堪。 “小姐,奴婢去通知王爷!”呤月手下一顿。神情严肃的道。 “不用了。”萧云站起身,面色沉稳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解决不了再说吧!我去见陈公公,你们稍安勿躁!” 今日的玉容阁门外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很多士兵双手横摆长矛,推阻着欲涌进来的百姓。萧云人没到前厅,便已经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心里不禁冷哼,她遇人不淑。重新爬起来努力寻找自己的幸福也错了吗? 被休,对女人来说果真如此致命,永世不得翻身么? 这群人中,恐怕有三分之一的人是花钱雇来煽动气氛的。 可恶!到底是谁,黑心成这样?如果她是古代出生,被这么多人谩骂。还不早投河自尽去了? 陈公公皱眉看着外面的躁动,连连叹息,不像前两次来时那样,悠闲地坐着喝茶等待萧云。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哪还有那个闲心? “陈公公!抱歉,又让您久等了。”萧云泰然自处的走过去,笑着打招呼道。 陈公公转脸看过去,哀叹了一声,脸上的关心毫无趋炎附势之态:“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怎么闹出这么个腌攒事?” “人红嘛!呵呵,正所谓树大招风啊!”萧云耸耸肩。用颇有几分自嘲的口吻笑道。但是她的笑容里还是忍不住夹带着一丝苦涩。 站在门口指挥的高大男子闻声,转身看向萧云,“敢问这位就是萧姑娘?” 粗厚的话音一落下,他那健壮的体格便已矗立在了萧云面前。 萧云转脸瞅了一眼,感觉这个身着将士装束的人有点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礼貌地点头答道:“对,我就是萧云,请问你是?” “在下谢容风,奉皇上之命,前来请萧姑娘进宫问话。” “谢容风?”听到这个名字,萧云一怔,随即半眯起双眸,望着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男子。原本存在谢容雪脑海中的那些记忆片段关于谢容风的十分少,毕竟不是真正属于她的记忆。如今隔了好久再听到这个名字,那段模糊的记忆又涌了出来。 没错,他就是以前有点木讷,现在也有趣不到哪儿的谢家嫡长子,谢容风。 他去边关少说三、四年了,在谢容雪的记忆里,两兄妹几乎没什么往来,见面的地方不是家中祠堂,就是谢家大厅,两人从未单独说过话。谢容雪总是低着头,见到这位大哥时怯生生地施以一礼,问候一声,极少认真打量过这位大哥。 而这位大哥对她,也没什么印象。 “萧姑娘听到谢副将的全名,为何有讶异之色?”陈公公问道。 萧云斐然一笑,按理说,谢容风在边关当差,他执行任何命令,都应该是由军中最高军官直接下达的。属于皇上直接调派的,是御林军。皇上越界遣他来,是想让他先认认人吗?老谋深算啊!皇上料到谢家以她为耻,不会承认她的身份,便派谢容风和陈公公来试探她的反应。 默默推敲了一番后,萧云察觉出了他们的来意,便从容不迫的开玩笑道:“传闻我与谢家的二小姐有点像,敢问这位谢副将,是否就是谢二小姐的长兄?” “正是。” 萧云‘哦’了一声,点点头,“那你看我们像吗?” 谢容风认真地盯着萧云瞅了瞅,最后很肯定地答道:“不像。” 萧云暗暗翻了个白眼,什么不像,你根本就是记不清自己的二妹长什么样了。心里鄙夷他,但是表面上还是俏丽地笑了笑,客气的道:“自己人都说不像,那些外人尽会起哄,真是无聊又可笑!谢副将,陈公公,你们说对吗?” “总是有那么一些无中生有的人,见不得别人好。”陈公公信以为真,大为萧云叫不平!他和谢容风受皇上之命,一直在仔细地端详萧云,怎么看,她的神情也不像是妹妹见到兄长时该有的反应。 看来,传言不可信呐! “尽管如此,还是请萧姑娘随在下进宫面圣,与皇上当面澄清了。”谢副将说道。 “身正不怕影子歪,也就是走个过场。皇上不恼你了,这样也正可叫那些谣言消停消停。”陈公公真心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萧云脸上露出恬静的笑意,眼底却暗淡无光。 那个在背后害她的人见她没死,还不卯足了劲等着再出手?正所谓明骚易躲,暗贱难防!她到底得罪谁了? 走到门口,幽素几人担忧地望着萧云的背影,齐齐地唤道:“萧云!” “认真训练,不要让任何事影响到你们,知道吗?”萧云侧身,镇定的交代道。 “嗯,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她们郑重地点头应道。 出了门口,被士兵挡在两边的百姓立刻情绪暴涨,跳跃着身体想到萧云面前去问责她。谢副将一气之下,抓出几个态度凶猛的暴打了一顿,但这样也没能起到扼制作用。 萧云看着地上疼得直打滚,留了满脸是血的人,摇了摇头,哎,这些人真是可怜又可恨,为了那点钱,至于的吗? 谢容风大声喝令士兵们用力挡住了,不要让人冲进来。 “这架势……怕他们挡不了多久了,委屈萧姑娘一下,快点过去,马车就在前头。”陈公公沉声道。 “我看还是以冲刺的速度跑过去比较安全。”萧云目测了一下,说道。士兵奋力围堵,只开辟出一条狭窄的小道,被拦在外面的人只要伸手一够,便能碰到萧云。不跑快点,会被抓破相的。“我扶着公公吧!” 陈公公惶恐道:“万万使不得!小的还走得动!” “我看这样吧!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先跑,吸引火力……哦不不,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一走,他们就会跟着我走,您就可以慢慢的了。” “萧姑娘深明大义啊!小的万不能让萧姑娘去送死。我们还是等谢副将安排好了。”陈公公感动的道。 说话间,萧云和陈公公已经挪出了十几步,突然,高空中飞过来一块菜皮。谢副将凌空一脚,将它当成暗器踢向了远处。 “糟了!他们手里都有一些污秽之物,这可如何是好啊!”陈公公拦住萧云往后退了几步,防备地看着人群,不敢再迈出步伐。 “我又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大恶人,他们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萧云怒然低吼了一声。这种事情在她眼里太夸张了,只有古装电视剧里那些十恶不赦的坏人游街时才会被这样对待。她一个良好公民残害他们什么了,他们要这样愤怒? 谢容风抽身过来安抚道:“这些原本都是谢容雪那个下贱胚子该得到的报应,却叫萧姑娘顶了这无妄之灾,请萧姑娘放心,在下定保萧姑娘万全之身。” 萧云拧起眉心,听到与这具身体有着至亲血缘的大哥说出这样的话,她替谢容雪心寒。她恨不得马上就认了自己就是谢容雪。想想赵长轻,还是忍了。但还是不悦地说道:“谢副将,你的妹妹再不济,也是你的妹妹,你不维护她,还辱骂她,她哪里对不起你了吗?” 谢副将扫了萧云一眼,面无表情的撇清道:“她已嫁出去,就与谢家再无瓜葛。” “真凉薄!”萧云嗤笑一声,鄙夷地吐出三个字,直言不讳道。 第两百三十一章:不用别人相信 谢容风语塞,心里忿忿然,他最敬重的赵王怎么就看上了如此无礼的欢场女子?谢家,也绝不可能教出这种女儿。 陈公公推了推萧云,对她摇了摇头,道:“洛国几百年来对妇道德容十分看重,洛京城里尤为最甚,萧姑娘乃临南人士,那儿可能没首府这般严格。一个女子被夫家休弃,可是败坏门风,有辱先祖的大丑事,换做谁家都是这个态度。这前谢侧妃若果真如传的这般,被夫家休了之后还去勾搭别的男子,这个男子偏巧又是百姓心中最敬仰的大人物,那可真该天诛地灭了!” “有这么严重吗?”萧云已经惊骇到无力吐槽,从穿越到被休,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受了一身的伤,别人什么事没有,被人神共愤的那个大坏人反倒成了她。 万恶的封建社会! 活在这样一个没有希望的时代里,难怪谢容雪要寻死。 正当她为谢容雪气愤难平时,突然有个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转脸一看,她惊讶道:“李公子?你怎么在这?”张望了一下左右,没发现有空隙可以让人溜进来,不禁疑惑:“你从哪冒出来的?” “你别管这个了,我带你走。”李辰煜果断地说道,抓住萧云的手腕就往里面走。 “这是何人?”陈公公急忙拽着萧云的另一只手臂,问萧云。 萧云要抓狂了,人家那边刚指责过她不守妇道,这边就又有一个男人和她拉拉扯扯。这让别人怎么想?谢副将已经对她露出鄙夷的眼光了,陈公公也是一脸骇然之色,她再不撇清,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由于情况紧急。她也没那闲工夫问他到底是从哪跳出来的,她直接说道:“李公子!我知道你关心我这个朋友,我真的没事,你哪来的打哪回去吧!不管我出什么事,我保证,我们跟红袖坊的合作关系都不会断掉。服装尾款我一定会给你的。” “我不是来要……” “我拜托你了,有这么多人在,我真的不会有事,你先走吧!我拜托了你了行吗?”萧云双手合十地对李辰煜乞求道。她语速急切,眼里充满殷切的期盼。 李辰煜黯然神伤,失落地喃道:“我是否给你添乱了?” “今天情况是比较乱,你也看到了。”萧云指了指现场一干人等,希望他能够理解:“等我忙完了这件事我一定去红袖坊亲自给你赔不是!” 李辰煜受伤的看着萧云,说了一句:“你无需那么做,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正转身欲离开。鼎沸的吵闹声骤然小了下来,闹事的百姓们将视线从萧云这边身上收了回去,看向相反方向。 又怎么了? 萧云倏地扭过头,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经过连番刺激,她现在是草木皆兵,稍微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就感觉又有什么麻烦要找上她了。 “快让开!” “让开让开!” 又来了许多的官兵,他们穿进人群中厉声呵斥着百姓们,很快,道路肃清完毕,人群被大大地分开到两边,辟出中间一条大道来。 一列一列的官兵整齐地跑到路面两边,相对而站,队伍一直延伸到萧云面前。 一切准备就绪,一声高长音响起,贯彻全场:“赵王驾到——!” 这四个字犹如一记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了。安静下来的百姓再次沸腾起来,各人眼里都流露出期翼的目光——“赵王?”、“赵王来了?”、“今日终于能一瞻其真容。” 赵长轻以前每次回朝必然穿着一身铠甲,戴着头盔,或骑骏马疾奔过市集,或坐于轿厢内。轻纱遮挡四面,百姓们难以窥见其面目,极少有人见过他的正脸。而每次回来不曾久留,他便返回边关。 百姓们对赵王的了解只限于他骁勇善战,不喜言笑,是个冷面战神。 这次围堵萧云,想不到竟把赵王给招来了!他们终于可以如此之近地看到赵王了。这次他应该不会再身穿铠甲头戴战盔了吧? “别吵!” “都闭嘴!” “活腻了是不是?安静!” 赵王带来的兵个个目光凌厉,表情狠辣,在百姓中间挥扫几下长矛,暴喝几声,就把喧嚷的声音镇了下去。 尽管如此,那些人还是在心里默默地敬佩道:赵王厉害,手下的兵也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兵。 萧云愣神之际,马蹄声已经在不远处停下,抬头看去,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马背上凌空一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纵身而下。 赵长轻,这个烙印在她心上的男子,这次不同于以往休闲的装束,他穿着板板正正的宫装——一件紫色银丝长袍,袍子上镶着丝丝蕊蕊缱绻瑰丽的曼珠沙华,衣袖宽阔,衣饰琳琅,头戴一顶白玉冠,几缕璀璨如缎带般的黑发自肩膀后飘至胸前。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穿正装,同样俊美无斯。在家中闲了一段日子,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那股嗜血之气已经完全褪光,萧云真正地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那股古代贵族的傲然风姿。 不管穿着什么,他的出现总是如谪仙降世一般,浑身似罩着阵阵光晕,散发出神秘莫测的慑人之气。 萧云怦然心动,初次相见时的场景不由自主地从脑海中一一闪过。他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还在,可是当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时,她发现他的眼波里会漾起一层层柔波,眼神专注而炙热地紧紧看着她。 站定身体后,赵长轻露出温柔的笑容,向萧云这边走来。 他这一笑,胜过初初绽放的花朵,妖娆无双,世间万物都为之失色。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气——骁勇善战的赵王,竟是个惊为天人的美男子! 陈公公舒展眉头,露出笑容,恭敬地弯下腰行礼道:“奴才见过赵王千岁。” 谢容风双手抱拳,低下头敬重地道:“末将见过赵王千岁。” “免礼!”赵长轻扫视了他们一眼,淡淡的道。眨眼工夫,目光又落回到萧云身上。 看到他,萧云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定了下来,她不用再装出一幅不惧风雨的女汉子形象,现在她很沮丧,便露出沮丧的表情,无助地对他说道:“他们都不相信我不是谢容雪,怎么办?” 他煞费苦心为她安排的新身份还是被人揭穿了,洛国这么注重女子妇德,摆在他们前面的路更加举步维艰了。她身为一介平民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但他不一样,她的存在几乎与他所拥有的一切相违背。如果他执意跟她在一起,他可能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他是不是已经觉得疲惫了? “不必别人信什么,你是我赵长轻要娶的妻子,只要我接受你便可。”赵长轻定定地看着萧云,飒然一笑,朗声说道。他的言下之意便是,你是我要娶的妻子,我只需对你负责就行,别人同不同意都无关紧要。 站在一旁听到这句话的人无一不震惊,赵王今日所拥有的地位,不是靠他的家世得来的,而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一点一滴从战场上拼来的,如今他却甘心为这样一个女子付之一炬。真真是红颜祸水! 关键是,这个祸水相貌一般,还是欢场出身,甚至有可能是被人休了的,她怎么就能让赵王如此固执地非卿不娶呢? 大家各自沉浸在自己的疑惑中,没有注意到低着头站在几人之后的李辰煜,此刻脸上阴云密布,黑色的眼眸冷了又冷,沉了又沉。 萧云鼻尖一酸,眼眶微微发红。她以前总是被亲人最先抛弃。而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男子却用行动证明,他抛下什么,都不会抛下她。泪水瞬间决堤,萧云颤抖地问道:“值得吗?” 赵长轻没有直面回答她,而是带着风华的笑意,上前一步替她擦了擦眼泪,柔声打趣道:“哭花脸就不好看了,我们要以最漂亮的姿态迎战,知道么?” 他的玩笑话轻松化解了萧云心中的愧疚,她含着泪咧嘴一笑,乌亮的眸子清澈见底,脸上透出一种慑人的光辉,既然来了,与其花时间沮丧,不如迎风而战吧!不要让消极的情绪,影响了原本坚韧的心。“嗯!” “可惜没带镜子,不然让你看看,你笑起来的样子有多美!”赵长轻一本正经地说道。 萧云的双颊顿时染上红晕,羞涩地瞥了瞥旁边含笑看着她的陈公公,埋怨地嗔了赵长轻一眼,在她的精心调教之下,他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可是,拜托,这里不是只有他们俩!能不能低调点?你是冷面战神哎,不要辜负了这么酷的称号好不好? 赵长轻自然地拿过萧云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紧紧地握着,转眸对陈公公说道:“本王会带她进宫面圣,劳烦陈公公随本王的人一同回宫吧!” 陈公公替萧云感到高兴,眉开眼笑地连连说道:“好,好。” 赵长轻拉着萧云往来的方向走去,谢容风急忙垂首,双手抱成拳放在面前,洪声道:“恭送赵王。” 第两百三十二章:又见 洪亮的声音一波一波漫过去,两旁的百姓们直愣愣地看着风姿卓绝的赵王牵着淡然浅笑的女子,闲庭信步般地从他们眼前走过。赵王微微颔首,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身体偶尔侧向一边,在万众瞩目之下带着深深的柔情看着身旁的女子。 一种高不可攀的神情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流露出来,他犹如天神一般的风采,连被她牵着的女子都变得气质飘仙起来。 他们两个仿佛一对神仙眷侣,不理会世俗的偏见,只融入在彼此的世界中。 百姓们紧紧屏住呼吸,不敢说话,不敢打搅,不想去破坏这样的美好画面。 直到他们消失,这些人才吐出一口气,一边赞着赵王的卓绝,一边好奇地猜测着赵王对那个女子的情意。 再无人,去理会萧云是不是曾经的谢侧妃。 进了马车里,赵长轻对外面说道:“将陈公公安排好。” “是。”外面恭顺的应了一声。 赵长轻收回视线,就看到萧云一脸甜笑,直直地看着自己,不禁莞尔道:“傻笑什么?” 萧云一个扑身过去,吻住赵长轻。 赵长轻眼里闪过诧异,恍惚了一下,很快伸出手将萧云圈进怀里,紧紧的扣住,回以热情的深吻。 如果不是在马车上,他就吃了她。 一个缠绵而激烈的长吻结束后,两人额头抵在一起,默契地相视一笑。静默了片刻。赵长轻腹下的**散退,他低哑的声音响起:“特别感动?” “嗯!”萧云狠狠地点点头。 赵长轻宠溺地刮了一下萧云的鼻子,道:“傻瓜,这种时候。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当然应该站在妻子身边保护她。” “老公,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帅呆了!”刚才所发生的事就好像童话故事一样,好浪漫,好温馨!萧云想想就特别激动,特别忍不住地想抱住他猛亲。这么想着。她就这么做了,把他亲得满脸口水后又加上一句:“老公,我爱死你了。再亲一个,嗯么!” 赵长轻被萧云吻得晕头转向,只感觉此刻天旋地转,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紧紧包围着他,他几乎要溺死在这样的甜蜜之中。这个磨人的鬼精灵!再这样,他可就真的不管这是在马车里了。 默默地挣扎了一小会儿,多年的传统教育终究还是让他忍下了腹中的欲火。 “哎呀老公,你脸上好像有口水哎。我帮你擦擦。”说着,萧云伸手摸向赵长轻的胸口衣襟里面。 “你?”赵长轻一把抓住萧云的手腕,瞳孔紧缩。 萧云无辜地看着他,道:“干什么?你不是习惯随身放一块丝绢的吗?我以前看你是放在这的啊!” 赵长轻有点哭笑不得,她知不知道他好辛苦才把**忍下去,可是她的小手一碰到他。他的**‘腾’一下又硬了起来。抬头一看到她嘟着小嘴一副无辜的小可怜样,他整颗心都化了,他快忍不了了。 “你的脸怎么突然也红了?”萧云不假思索地摸上他的脸。 “我,我自己来。”赵长轻断然推开她的手,匆匆地从怀里掏出丝绢,胡乱地在脸上擦了擦。 外面路人经过马车时的声音还清晰地在他耳朵里响着,他竟然在这样的场合之下生出这种心思来,受过传统教育的他头一次感到有些窘迫。 萧云不解地眨眨眼,放下错愕在半空中的手,不经意的。她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猛然惊呼出声,又慌忙地闭上嘴,从赵长轻怀里离开。正襟危坐在一边,整个人都老实了。 看到她措不及手的样子,赵长轻心里那抹不自然顿时消失了,他故意绷起脸,嗔斥道:“坐好了!” 萧云为自己无意地惹起别人的欲火感到羞愧,她乖乖地坐着,不敢动弹一下。 赵长轻扬起唇角,心里偷着笑,满足地看她乖巧的顺从着自己,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云儿,方才你所唤的‘老公’,”沉默了一会儿,赵长轻扬扬眉,正声问道:“是‘相公’的意思吗?” “嗯。是的。” 赵长轻举一反三道:“相公为‘老公’,那‘娘子’岂不是‘老……’” “噗——!哈哈哈。”赵长轻话还没说完,萧云就笑喷了,心头那抹羞愧也被抛在了脑后,歪头看着帅气逼人的老公,开始普及教育:“当然不是老娘了,是叫‘老婆’。以后你就叫我‘老婆大人’,我就叫你‘老公大人’,好不好?” “老……老婆?”赵长轻拗口地叫了一声,打着商量问道:“可否没人的时候才这么称呼?” 萧云咧嘴一笑,道:“好了好了,入乡随俗嘛,这个规矩我懂的啦!哎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难道是掐指一算,算出我有难?” 赵长轻笑道:“我们是夫妻,自然心灵相通。” “有这么邪吗?”萧云不信。 赵长轻收起笑,认真地道:“皇上无缘无故地要召见谢副将,他疑惑不解,便先来见我,我因此料出此事。” “原来是这样!我刚才看到他,我还问陈公公他是谁呢!听到他的名字才反应过来。我问他我和他妹妹像不像,他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就说不像。哎——!其实他对他这个妹妹根本没什么印象。”萧云伤感的说道。 赵长轻看出她的心思,便伸手搂住她的肩,温情地安慰道:“没关系,她过得不好,你替她把余下的生命过得好也算是一种弥补。” “嗯!我一定会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萧云脸上溢出满满的自信。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们换过轿子,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门前。 萧云从袖口抽出一块方形小纱巾,展开欲带上,赵长轻按住她的手,道:“不必刻意去隐瞒,心里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皇上最重视御国新君主朝圣一事,所以不论你是谁,他都会先等这件事结束。这时把你传唤进宫,只是为了堵悠悠众口而已。” “可是,如果我不小心说漏了嘴,不是让你更加为难嘛!” 赵长轻露出轻松的笑容,毫无所谓地道:“即便这条路再难走,我也不会改变方向。大不了一走了之,反正,我也不时常在京中生活。” 萧云转眸想了想,觉得他这话说得极有道理。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被锁在朝事里,每天重复着别人眼中的幸福生活,有什么意思?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霎时觉得很内疚,“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你的梦想是什么?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还是,安安稳稳地过着与你父辈们一样的生活?” 赵长轻略带自嘲的意味笑道:“我来不及去思考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便成了大将军,背上了推卸不了的责任。”他的笑容有点落寞,萧云一阵心疼,想说些什么安慰他时,他的脸上忽然露出璀璨的光辉,眼里覆盖着满满的知足,炙热地凝视着萧云,道:“好在我唯一想要的,我得到了。” 萧云紧紧地看着他,展颜一笑。 一个小公公打开御膳房的门,躬身请萧云进去。 望着森严的棕色大门,萧云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赵长轻一眼,赵长轻对她点了点头,萧云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转身进去了。 一进门,一股幽幽的龙涎香便扑面而来。放眼望去,里面宽阔明亮,皇上坐在离她五米开外的龙案后面,龙案前站着一个人,侧面对着萧云。 萧云端着身姿,优雅地迈步走过去,在离那人恰到好处的距离站定,转身看向玉案之后,一脸寒意的皇上,跪地行了个礼。 “平身!”皇上扫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然后,他将视线投到她身旁站着的人那儿,低喝道:“你认清楚了,她到底是不是你的侧妃?” 洛子煦缓缓地转过身去,面向萧云。他肃着脸,笔挺挺地站着,虽然正面对着萧云,但是双眼却始终不敢抬起来看她的脸。 萧云瞄了皇上一眼,他正死死地盯着他们,想看他们会是什么反应。侧着身怎么看呢?想看,又不敢命令她正脸朝着煦王,多半是顾忌男女大防这一传统道德束缚。真纠结!不如她大方点,成全他好了。萧云从容地转过身体,正面对着洛子煦,微微抬起下巴,好让他瞧清楚了。 “人家女子都能泰然自若,你还不抬起你的头?你脖子上挂着金砖啊?”皇上暗暗地赞佩萧云的镇定和从容,同时也对自己那总是爱惹是生非的儿子埋怨不已。他怎么就教出这么一个老让他头疼的儿子呢? 听到皇上怒斥中又夹着父爱的话,萧云差点憋不住笑出来。皇上开起玩笑来还挺有趣的! 洛子煦在父亲的埋怨声中抬起头来,看向正前方。 与此同时,萧云憋着笑也抬起了眼睛。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瘦削而英俊的脸,昔日的不羁如今已换上了成熟的味道,经过岁月的淬炼和洗礼,他比以前更有魅力了,这种魅力不同于以前他刻意用行动表露出来的那种潇洒公子哥魅力,而是一种沉淀了许多浮躁和幼稚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第两百三十三章:人怕出名猪怕壮 总之一句话概括,他比以前成熟多了,至少懂得自己忧郁的时候最帅,并且已经开始改变形象,走忧郁贵公子路线了。 看着所谓的‘前夫’,萧云神情坦然,目光清澈,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憎恨情绪,甚至连厌恶都没有。她的眼波里没有一丝涟漪浮动,就像面对一个纯粹的陌生人。 两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的距离,中间却已立起千山万水,再也无法跨越。 洛子煦复杂的目光微微闪烁,像在挣扎什么,甚至有一点迷恋,紧紧地锁住眼前的女子。她长高了,五官已完全长开,不论是神情还是举手投足中,都透着一股婉约与恬静,让人瞧着很舒服。她比两年前漂亮许多,巴掌大的小脸上镶嵌着平凡的五官,但是那双清澈澄明的眼睛却为她平添了一抹灵气,使她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别致的魅力。 这种长相,虽然在他所见过的美人中仍然排不上前列,但是,令他想的最多,念得最深的,却是她。 当他被激怒,执笔写下休书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总有后悔的一天。只是当时以为,他随时都可以挽回。 而如今看到她的眼里,没有半分他的影子。他终于明白,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看清楚了没有?”皇上皱眉问道。 洛子煦收回视线,重重地说道:“她不是。” 萧云心里小小的意外了一下,他居然就这么放过她了?他不是一向跟她过不去的吗?看来他不仅是外表看上去成熟了,心智也开化许多。 皇上斜睨萧云。黑着脸说道:“朕仍旧迷惑,这起谣言因何而散步出来?为何不说别人,偏偏要说你?你到底做了何事,开罪了别人?” 萧云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还用迷惑吗?用膝盖想想也知道了呀!但表面还是毕恭毕敬地答道:“回皇上,俗语有云,人怕出名猪怕壮!玉容阁近来风头过盛,难免招人妒忌诬陷。” “什么?”皇上错愣,哂笑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哪来的俗语,朕怎么从未听过?” 你没听过的事多了去了!萧云腹诽了一句。回道:“回皇上,民间人多嘴杂,自然会传出许多有趣的谚语和小故事,虽有趣,但难登大雅之堂,皇上听听其中的意思便罢了。” “那倒不尽然。有些俗语,话虽粗,但暗藏大道理。正如你方才那句。”皇上又接连说了好几个听过的最为有趣的谚语,他似乎忘了喊萧云前来的初衷,也忘了洛子煦还站在一旁。 萧云猜皇上一定是很久没有出去微服私访。在宫里太闷了,所以想找个话痨说说话,解解闷,不行,长轻还在外面焦心地等着她呢!她趁着一个空隙,急忙开口插嘴道:“皇上好英明!能理解民女的冤情。民女万分感恩。既然误会已经澄清,那民女就退下了,不打扰皇上宝贵的时间。” “慢着!”皇上也察觉出自己说了几句多余的话,于是及时打住,往正事上说:“朕有极其重要的事要与你说。你看看。” 皇上将一张诏书放到案前,示意萧云拿过去看看。 萧云缓步过去,将诏书拿过来默读了一遍,看到上面的文言文时暗暗白了一眼,然后认认真真地咬文嚼字起来。 诏书里面的总体意思就是,这次盛宴。由留作候选的玉容阁负责全程表演。也就是间接地承认了玉容阁的地位,只要这次表演令盛宴圆满,皇上便立刻奉召玉容阁为御用歌舞姬。 “若没闹出这起谣言,朕便会将诏书直接颁到玉容阁去,正好你在这。便由你亲自来接吧!”皇上双眼泛着精光,直直地盯着萧云,威声问道:“你敢吗?” 萧云优雅地卷起诏书,笑笑,以无比自信的神情回答道:“回皇上,没什么不敢的。我们玉容阁万事准备就绪,只欠东风。” “哦?你不怕,付出了全部的心血,结果朕,却没有宣召你们进宫表演?” “回皇上,民女一直相信,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 皇上露出欣赏的眼光,点点头,道:“希望你不会令朕失望。方才你一直装作低眉顺目的样子,不像如此敢担待的女子,朕甚为担心,虽然朕也同时让宗亲命妇们练习歌舞,但是,她们终究及不上你们全情投入的坊间女子。此事关系到洛国的颜面,朕决不能铤而走险。幸而你们做了周全的准备,看到你如此自信,朕,便放心了。” 萧云心里冷哼一声,皇上明明是将坊间女子和宗亲命妇的身份分得十分清楚,他怕洛国的宗亲命妇为战败国表演,辱没了洛国的国威,更怕她们不够专业,下了洛国的面子,所以至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要宗亲命妇在这样的场合下表演。 漂亮话谁不会说呀?萧云微微笑道:“多谢皇上的信任。皇上乃真龙天子,威震八方,天生有一股不怒而威的王者之气,相信任何人见了皇上,都会不由自主地低眉顺目起来。而民女又忽然十分自信,所谓术业有专攻,宗亲命妇们要依靠夫家生活,自然最擅长在家相夫教子,才艺只在其次。而我们依靠自己的实力,自然要严于律己,何时何地都能拿出赖以生存的绝活来,这个没有必要谦虚。” “好俐的嘴!”皇上犀利的眼睛闪闪发光,表情平静,听不出是褒是贬。“那么多阿谀奉承的话,你这几句听着最真切。” 萧云一本正经地叫冤道:“皇上,民女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皇上‘哼哼’笑了两声,心下暗思,此人巧舌如簧,能言善辩,而且句句话叫人听着舒心,难怪长轻会被她迷了心窍,别人谁也瞧不上!这个女子虽貌不惊人,但别有一番独特的吸引力。不过如此一来也足以证明,她不是子煦休掉的那个侧妃。这么会哄人的女子,子煦再不喜她,也绝无可能休了她。 洛子煦一直低着头,默默无语,仿佛置身在事外。但是萧云说的每一句话,他一字不差地全部入了耳里,每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钉在他的心上,叫他内心不停地翻涌着惊涛骇浪。今日的萧云,和他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完全不一样,他听着她不急不缓的语气,时而引入的俏皮话,他不用看,都可以联想到那张小脸随着话语而流露出丰富多彩的表情,有多么的生动。仅仅是旁听,他都觉得十分有趣,若是和她聊上一整天,也不会觉得闷吧? 她以前那样,是刻意在他面前装出来的,为了让他休了她?还是,没来得及向他表现出真性情? “行了,朕已着人为玉容阁安排好了住处,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带着这个令牌携他们入宫,将要登台表演的位置熟悉一下,后日正式开场,别出了差错,丢我们洛国的脸。”皇上拿出一块金灿灿的牌子丢给萧云,恩威并施道。 萧云拿过闪闪发亮的金牌,哎呦蛮重的!前后看看,正反面写着‘皇令’二字,真想没出息的用牙咬咬,看它是不是纯金打造的。瞄了瞄皇上,萧云举着金牌晃了晃,问道:“皇上,这个用过了,是不是要回收啊?” “回收?”皇上被问住了,垂眼想了一下,不禁嗤笑:“这词用得新鲜!这些日子进进出出的事多,你且留在身上,盛宴结束后再交回来。你嘴里总能蹦出几个朕没听过的词来,从哪搜罗来这些风趣的妙词?” 啊,还要收回去啊?真小气!萧云小失望了一下,干干地笑道:“回皇上,道听途说而已,偶尔想起来便随口这么一说,叫皇上见笑了。” 皇上扬扬眉,这个女子有时候总是怪兮兮的,可能就是因为她和别的闺阁千金不同,所以长轻才被她深深的吸引了吧!挥手示意她退下,等她走了,皇上起身欲离开,转脸乍一看,‘咦’了一声,恍然道:“煦儿,你怎么还站在这?” 一脸落寞的洛子煦回过神来,淡淡的道:“回父皇,儿臣在想些事情,不慎入了神,忘了退安,儿臣现在便退下。” “从她一进来,你便恍恍惚惚的,你究竟在想什么?”皇上愠怒地问道。 “父皇误会了,儿臣在想朝政之事,无心其它。”洛子煦的语气不冷不热,低低地弯身退下。 皇上锁起眉头,无奈地叹了一声气,自从煦儿参与朝政,从外面巡视一圈回来,整个人都变得寡言少语了,说话不像以前那样急躁,行事不似以前那般风风火火,作风更就不如以前那般洒脱不羁,从他身上再也看不到玩世不恭的态度,也再看不到他没心没肺的笑,这个惹事最多,最不争气,偏偏他最宠爱的二儿子,到底是怎么了?掉了魂似的? 莫非,在外面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思及此,皇上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急忙宣召太监,传天师过来。 萧云出了御膳房,赵长轻笑吟吟地过去,上下看了看萧云,好像她去受刑似的。 第两百三十四章:宫里漫步 “你看,皇上给我的。”萧云兴高采烈地掏出金块,献宝似的在赵长轻眼前晃来晃去。乐了一会儿,她撅撅嘴,如实说道:“不过等盛宴结束要交回去。” “小财迷!”赵长轻宠溺地捏了捏萧云的鼻子,忍俊不禁道:“一块金子而已,你想要的话为夫改日给你弄个十箱八箱来,让你从早抱到晚,可好?” 萧云抱住赵长轻的胳膊,一脸崇拜地将脸贴上去,嚷嚷道:“哇塞,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又是这句话?说得为夫像土财主似的。” “你不想做土财主啊?我可是很想当财主婆的!” “云儿想啊?”赵长轻故作为难了一下,“那为夫就勉为其难地做一回土财主吧!” 萧云晃悠着赵长轻的胳膊,嗲声嗲气地撒娇道:“老公大人,你好好哦!我爱死你了。” “我们夫妻心有灵犀,娘子不用一直说出来,为夫也能知道娘子的情意。”赵长轻笑着接下了萧云的‘糖衣炮弹’,很享受被她抱住胳膊仰慕的感觉。 他们亲昵的行为正好被从御膳房出来的洛子煦看到了,一把无形的利剑顷刻间刺进他的心房,疼得他面容骤然煞白。 赵长轻和萧云嬉笑间看到了一脸惊怵的洛子煦杵在那儿,冷冷地看着他们,眼底闪了闪,没有刻意表演恩爱,也没有拉开与萧云的距离,而是神情自然地对他笑了笑,和声唤道:“子煦。” 萧云闻声转脸看去。迟疑了一下,还是福了福身,语气平常地道:“见过煦王爷。”又低声跟赵长轻说了一句‘他什么也没说’。 赵长轻微怔,郑重地对洛子煦说道:“不甚感激!” 洛子煦瞟了一眼他们交缠在一起的双臂。被掩藏在袖口下的双手不由紧握,眼睛冷冽地盯着赵长轻,字字沉重地说道:“不必言谢,你我兄弟之情,到此为止。”说完便甩袖而去。 赵长轻看着他的背影,朗声说道:“你可以不把我当兄弟。我不会。” 洛子煦身形顿了一下,然后加快了步伐。 萧云抱歉地说道:“害你失去一个好兄弟,对不起啊!” 赵长轻浅然一笑,道:“他的性子我了解,再大的事,等过个几年,也就放下了。” “可是他现在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 “他的本性不坏,再变也变不到哪去!”赵长轻将萧云的手握在掌心,拉着她往宫外走,“我送你回去吧!明后日事情繁多。你多休息,莫要累坏了身体,知道么?” 宫里有辇车可乘坐至宫门口,赵长轻欲传唤一辆过来,被萧云阻止了。难得有闲暇可以和他一起散散步,聊聊天。她想和他手牵着手漫步出去。 暖暖的春风偶尔拂过他们的脸颊,撩动他们的发丝,在这样的环境下执子之手,漫步闲聊,轻松惬意。他们心情也非常好,丝毫不被路过的太监和宫女打扰。 萧云说道:“嗯,放心吧!我会的。你也是,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对了,你现在是不是住在宫里?” 赵长轻停下脚步,指了指东方的位置。问道:“看到那个屋檐上的麒麟石雕了吗?我便是住在那儿。” 麒麟?麒麟不是太子的象征吗?萧云颦眉思忖了一下,不禁惊呼道:“那是东宫?” 赵长轻点点头,继续向前走,且行且说道:“我与太子同宿一宫。皇子中除了太子,和未及弱冠的小皇子与母妃同宿。所有到了成婚年龄的皇子,都要到宫外自立府邸,我便只能与太子同住一个宫殿。” 赵长轻在宫外也有自己住的地方,皇上却偏要他住进宫里来,还让太子看着他,这不明摆着不让他有机会和她见面嘛!萧云埋怨地腹诽了皇上几句,表面装作不知情的继续闲聊着:“东宫很大吧?多了你一个男子,太子那些妃子、小妾不会不方便吗?” “太子独居一个宫殿,我住在偏室里,那些妃子住在另一个宫殿,相互间极少有时机碰到。” “啊?那太子要临幸她们怎么办?你晚上会不会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啊?嗯?”萧云捣了捣赵长轻,一脸坏笑道。 赵长轻好笑地斜睨了她一眼,如实说道:“最近全宫的人都忙于御国新君朝圣一事,太子身负重任,哪有时间兼顾其他?” “是吗?那他还盯着你晚上回不回来,查你的岗?”萧云不满地嘟哝道:“还有那么多人给你安排相亲。我看都挺闲的。” 萧云刚念叨完,就有个辇车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经过他们身旁时,引领辇车的太监给赵长轻行了个礼,便有一声清脆甜美的女子声音命令辇车停下,从里面探出一个疏着丫鬟发髻的小脑袋,飞快地从赵长轻和萧云身上扫过,然后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长帘被一只小手拉开,一个梳着飞云髻的年轻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从里面出来,端庄地走到赵长轻面前,盈盈一拜,娇声说道:“见过赵王爷。” 唐蕊儿是国监大人的嫡女,也参与了皇后安排的相亲。她见到赵长轻天人之姿后便对赵长轻一见钟情,才貌具佳的她也是候选人中平真公主最中意的一个。因此平真带着她喊赵长轻一块喝茶聊天的次数多一点,赵长轻由此对她有了一点印象。不过也仅限于名字。其余女子,他多连人家的姓氏都记不住。 “原来是唐家千金,不必多礼!”赵长轻淡淡的道。 唐千金等了一下,不见赵长轻前来扶她起身,眼眶里不禁漾起氤氲之色,楚楚可怜地抬起脸对着赵长轻。 赵长轻视若无睹,准备离开,唐千金的小丫鬟急忙忙地跪到他面前,呼道:“奴婢见过赵王千岁。” “免礼!”赵长轻眉头皱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冷意,说道。 那个小丫鬟看了看赵长轻,没有起身,而是转向萧云这边,“奴婢见过这位主子。” “起来吧!”萧云懒得跟陌生人长篇大论,便不冷不热地随口敷衍了一句。目光从她们主仆二人身上扫过,唐千金阴森森的眼神不断地在她身上流转,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哎,无缘无故又多了一个情敌。找个帅哥做老公真不安全,全身冷冰冰的也能赢得一大票芳心!萧云悻悻然的道:“长轻,你和唐千金有事要说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唐千金惊骇地瞪着萧云,她竟敢直呼赵王的名字,还如此亲昵!再看看赵王,一脸平淡无奇,好像一直被她这样唤着。 “我送你。”赵长轻紧紧握住萧云的手,对唐千金说道:“唐小姐,告辞。” “赵王。”唐千金似有挽留之意,连忙上前一步,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声音柔到了骨子里:“太皇后传唤蕊儿进宫陪陪她,不如赵王与蕊儿一同前去给太皇后请安吧!上次蕊儿还听太皇后念起赵王这个外孙。” 她对赵长轻的心意未免太明显了?!萧云白目,‘矜持’这个词是古代人说的吗?走长辈路线,太老土了吧? 赵长轻语气中带着薄怒,道:“本王想去,自然会去,唐小姐自便。” 说完便不再理会她的呼唤,径直拉着萧云走开了。 走下好远,萧云好奇地回头去,果然!摇了摇胳膊,调侃道:“哎,你看那个唐美人还在翘首看着你离开的背影呢!她手里的手帕快被她揉碎了。你现在回头给她飞个媚眼,说不定她会乐晕过去。” “是么?”赵长轻斜视着萧云,朝她眨了眨眼,问道:“是这样子吗?” “不是,是这样。”萧云停下来给赵长轻示范了一下媚眼是怎么抛的,赵长轻学会了之后,首先给萧云抛了一个,萧云满意地点点头,道:“嗯,有我七、八分的真传。” 赵长轻又跟萧云抛了一个过去,然后仔细地盯着她看。 “看、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说着,萧云抬手去摸脸。 赵长轻一本正经地说道:“为夫在等着娘子晕过去,好及时接住娘子啊!” “讨厌!”萧云含笑嗔瞪了他一眼。 两人有说有笑,站在很远之外注视着他们的人都能够感受到他们之间的那份恩爱。不过大多数人并不那么看好他们。 唐蕊儿身边的贴身丫鬟就一脸忿忿然地道:“那个女子一脸狐媚样,一看便知会勾男人。” “那她美吗?”唐蕊儿怨怒地盯着萧云的方向,问道。她见过狐媚的女子,没有一个不是美人儿。可是这个女子,长得十分普通,只有那身段还说得过去。 丫鬟急忙说道:“怎么会,她还及不上小姐千分之一呢!” “是吗?那赵王为何会对着她笑?还让她直呼其名?我见过赵王好几次,都是一脸冷冰冰的,只有皇后与太子在时他脸上才会有微笑,也只有他们才可以如此亲昵地唤他的名字。” 丫鬟带着安慰口吻地说道:“显然是那个狐媚子在勾引赵王。光天化日之下与男子打情骂俏,好不要脸!” 唐蕊儿落寞地叹了声气,公主明明告诉她,赵王性子外冷内热,只要她大起胆子主动一点,定能博得赵王的注目。她已经放下千金小姐的高贵与矜持,为何赵王还是不肯对她另眼相待呢? 第两百三十五章:八卦的主角 黯然神伤了片刻,丫鬟好声提醒道:“小姐,我们还是先去太皇后宫里问安吧!赵王是太皇后宠爱的外孙,只要把太皇后哄好了,还愁什么?” 唐蕊儿闻言,不禁舒展眉头,高兴地道:“说得对极了,那个女子坊间出身,低贱至极,如今还传出她是弃妇,太皇后、公主都不会同意她进门。我们快走,别让太皇后久等了。” 她们上了辇车,赵长轻和萧云也快到了南门口。 这时,从另一个方向走来两个男子。萧云认识其中一个是周瑾安,他今天穿一身官袍,头戴乌纱帽,神情俨然,和他以前嘻嘻哈哈的样子截然不同。 难怪常言道,每个人都有两面。 和他并肩而来的,是一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高个男子,同样穿着一身官袍,头戴黑色乌纱帽。单从五官来看,他长得十分俊朗,但是他脸色苍白,身体几乎瘦成了一道闪电,他那身暗红色的官袍好像是挂在他身上一样,气质太过阴柔了。 周瑾安一抬头,瞧见迎面过来的人,眼底涌起一层异光,浑身上下在一瞬间迸发出从未有过的认真,他走过来,撩起长摆,跪倒地上,恭敬地说道:“下官周谨安,拜见赵王千岁。” “免礼。”赵长轻语气淡然,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 萧云正奇怪周瑾安干嘛行这么大一个礼,而那个男的为什么不过来行礼时,赵长轻越过周瑾安。走到那个男子面前,和声唤道:“大哥。” 大哥? 萧云瞪大眼睛,盯着他仔细端倪了一番——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和赵长轻同父异母,在朝中任职文官的赵太学传人赵长喻? 将他两兄弟的脸摆在一起对比一下。眉宇间确实有两分神似,不过他们两人的气质一刚一柔,不像是一个家庭教出来的。 “是长轻啊,这是要出宫去吗?”赵长喻不但人长得文弱,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的。 “我送云儿出宫。”赵长轻回眸,递了一个眼神过去。萧云意会。迈步过去,赵长轻对她说道:“这位是我的兄长,你随我一样唤‘大哥’吧!” 萧云努力抑制住心中的好奇,面带微笑,礼貌地喊道:“大哥。” “这位便是萧姑娘吧?这厢有礼了。”赵长喻对萧云拱了拱手,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了一会儿,说道“长轻好眼光!” 被他那双狭长的眼光从身上一扫而过,萧云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讪笑两声,随口机械地回答道:“大哥过誉了。” “萧姑娘太谦虚了。在下听家父提起过萧姑娘,他对萧姑娘印象极佳。”赵长喻笑吟吟地看着萧云,说道。 “他夸我?”萧云喜上眉梢,高兴地看向赵长轻。 赵长喻温和地笑道:“家父并不常夸人。除了信得过长轻的眼光,必然还有其他因由。相信萧姑娘的确有过人之处。” “嘿嘿,哪里哪里!”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的萧云挠了挠头。小谦虚了一下。 她娇憨的模样充满了小女儿家的柔态美,赵长轻不禁心神一动,想将这样的她尽数封存起来,不让别人瞧见一分一角。 偏偏这个样子落到了赵长喻的眼里,他直果果地盯着萧云,笑道:“长轻要送萧姑娘,正好与为兄一道出宫去,回来时还可顺路回去看看父亲大人。萧姑娘是否介意与我共乘……” 赵长轻暗暗睇了一眼周瑾安,他微微颔首,立即过来说道:“文督师。下官还有些迷惑之处想请教,可否与大人同乘一车?” “我大哥向来喜欢解决别人的疑难问题,恰好,我与云儿还有些话要说。你们为御国朝圣准备文献,在宫里忙碌了好几日。早些回去休息吧!”赵长轻随即开口说道。 赵长喻张开嘴正要讲话,周瑾安忙抢道:“下官多谢赵王体恤。” 赵长轻对着他们二人点点头,说了一句‘先行一步’,便拉着萧云出宫了。 “事情都忙完了,周宣案,你还有何问题想问?”赵长喻看着走远的弟弟,皱起眉头颇为不耐地问周瑾安。 “额~~~下官忽然忘了,我们边走边想。文督师,请。”周瑾安一本正经,说完低头做凝思状。 赵长喻气结,但是声音始终厉害不起来,轻飘飘的:“本督忙了好几日,甚感疲劳,你有问题还是留作下次再问吧!” 周瑾安露出遗憾的表情,说道:“那下官就不叨扰了。” 四人分三拨前后出宫,各自坐上不同的马车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马车上,赵长轻和萧云四目相对,都在等着对方先说。 良久,赵长轻微微低叹了一声,直视着萧云,问道:“云儿对我家中之事,没有一点好奇之心吗?” “其实我,”萧云弱弱地说道:“在不认识你之前,就听外面的人议论过了。” 高贵的公主嫁给太学做平妻,儿子赵长轻又是举国皆知的大将军,一家三口都是名人,他们的家事确实惹人争议,从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问问都能问出一点小新闻来,她想不听都难。 只是她哪里会想到,当年的八卦主角,后来居然成了她生命中的男主角。 “许多真实的事情,经过别人以讹传讹,早变了原味。”赵长轻敛眸,眉间略染忧色,缓声说道:“我以前不想再提此事,但我们成婚那日要去给父母敬茶,你还是知道一点内情比较好。” “内情?”萧云斜眉,豪门里无非是为地位,为名分,为儿子争风吃醋这些恩恩怨怨咯!电视剧里都演烂了。萧云用拇指抹开赵长轻微微皱起的眉,笑道:“不开心的事提它干嘛!我脑容量比较小,复杂的事记不住。反正那天你让我给谁敬茶我就给谁敬茶,不就行咯?” 赵长轻心疼地环住萧云的身体,“云儿,你真懂事!” 萧云咧嘴笑笑:“必须的。” 赵太学大人全名赵髯,字仕寅,他祖上乃洛京人士,五代以内皆从文。当年先祖皇帝调派他一家去另一座城为官,他便随父亲离开洛京。在那座城里,他的家人替他与另一位高官千金立下了婚约。 不到成婚之日,赵太学考中了状元,进宫面圣。 在宫里,他见到了平真公主,两人一见钟情,但是,皇上不知道他们的事,将他调回那座城去,想磨练他两年,再调回洛京来。 回去没多久,家人便威逼利诱,以道德压迫他跟那位有婚约的女子完婚。令他没想到的是,两年后,他已放下,却突然接到调任回京的圣旨。 一直为他守身如玉的平真听到他成亲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几欲昏厥。后来,她勇敢地请求先祖皇帝,愿下嫁赵太学为妾。 皇家公主给人做妾,这传出去不叫百姓们笑掉大牙才怪!但是先祖皇帝十分宠爱这个女儿,也十分欣赏赵太学的才情,于是,书面上,平真成了赵太学的原配,赵太学先娶的那个原配名字改到了妾的行列里。 让原配下堂,平真心里如何也过意不去,所以她愿以平妻之礼与她接受相等的待遇。 但实际上,赵太学比较偏爱才情绝佳的公主,两人成婚后感情甚笃,所以逐渐冷落了原配,刚好这个原配先生下了儿子,公主在三个月后才生下赵长轻。 按照洛国的贵族制度,公主生下来的儿子必然是爵爷,可哪个爵爷不是嫡长子? 赵长轻在宫里受欢迎,在家里受尊重,和大哥的待遇明显不一样,随着他们的成长,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也在加重,凡是庶子不能出席的场合,公主必然会让他们兄弟两人一起出席,这才稍微减轻了双方的矛盾。 可是,没有家长在的时候,谁能保证那些小朋友不会说些什么?赵长喻回去一哭喊,后院的矛盾便会加剧。公主只好暗地里求赵长轻,凡事让着一点大哥,他拥有的已经够多了。 正因为这样,养成了赵长喻什么东西都要跟赵长轻抢的坏习惯。赵长轻从小文采出众,几乎被大家认定为赵太学的接班人。于是赵长喻和母亲一起去苦求公主,弟弟已经是爵爷,而他什么都不是,若再不能承父业,那他便什么都没有了。他的母亲已经被抢了位份,难道还要抢他的前途吗? 平真觉得对不起她们母子,所以苦力培养赵长轻别的才能,赵长轻看出了她的用心,于是十三岁的时候便决定投军。只有他离开了,那个家才能和睦一些。 虽然赵长轻不想再提这件事,但是看到赵长喻今天看萧云的眼神,他担心他的云儿对这个所谓的亲人不设防,被伤害了。所以还是将一切都告诉了她。 他所说的,是萧云听到的那几个版本的综合体。在那几个版本里,对平真公主和原配的矛盾描述得比较多一点,对赵长轻的描述比较少一点。 想不到他表面光华,在外面受万人敬仰,童年却这么凄苦! 萧云心疼地搂住赵长轻,越想越觉得他大哥阴不阴阳不阳的,一肚子坏水的样子!“放心吧!以后我要是单独碰到他,一定躲得远远的。” 第两百三十六章:前任未婚妻 “真的?”赵长轻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你不会设法替我报仇?” 汗,被他猜到了! 萧云心虚地干笑道:“我,尽量不吧!” “不是尽量。云儿,答应我,千万不要去惹他!”赵长轻正色道。 萧云不以为然,“他很厉害吗?我看他那样子,好像风一吹就能把他给吹跑了似的。” “云儿!”赵长轻颦着眉,严肃地对萧云说道:“是我太害怕了,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你明白么?” 从小到大,只要是他得到了什么,赵长喻一定会过来与他争上一争,因为母亲的缘故,最后他得到的那个东西总会被赵长喻占去。所以他担心,赵长喻对萧云也有这样的想法。 什么他都可以让给大哥,但是萧云绝对不行! 赵长轻的担心,萧云能够理解,抓住他的手,诚恳地保证道:“长轻,我的心里只有你,就算没有遇到你,我也不喜欢他那种类型的。放心!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跟他有什么!” 赵长轻欣然一笑,将萧云抱在怀里。 “所以,事实上,你喜欢的是舞文弄墨。你去边关参军,完全是为了家庭和谐,为了平真公主?”懂事的好孩子啊!萧云温顺地依偎在赵长轻宽厚的胸膛里,手指把玩着胸前的发丝。 “曾经是。”赵长轻释然浅笑道:“如今,我多么庆幸当年选择了投军,若我依仗父母的地位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过活。或许今日,我便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妻。” 萧云撅嘴,不就是因为他爹、妈、舅舅、舅妈怕他闹腾,不顾一切远走高飞。所以才软硬兼施,找各种借口先幽禁,再安排目不暇接的美女跟他相亲,希望他能够改变主意嘛!刚才那个唐千金就是活生生的证据!萧云忍不住像个怨妇一样忧虑道:“可是别人会嘲笑你,娶了这样一个我。时间久了,或许你也会嫌弃我的。” “胡说!”赵长轻揉了揉萧云的头。真心剖白道:“我对你的情意不是一时兴起。算来我们也历经了生死离别,坎坎坷坷,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早已对你情根深种,离不开你了?” 这个嘛……他在那样的场合下公然拉着她的手,向全天下人承认了她的身份,这样的担当,如果不是情深意切,是做不到的。想起他对自己的种种好,萧云心底甜丝丝的。至于以后会不会嫌弃。嗨,人生世事无常,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真是庸人自扰。”萧云自嘲的道。 赵长轻眼里噙着笑,嗔道:“知道就好!小脑袋本来就不聪明,还胡思乱想。” 萧云没有反驳,撇唇笑了笑。问道:“那你大哥娶妻了吗?他娶的是哪家的女儿?” 赵长轻回道:“他娶的,是顾相国家的嫡长女。” “顾相国?”萧云嘘声念了一遍,感觉很耳熟,绞尽脑汁想了一下,乍然道:“不就是以前上你家退亲的那个?” 赵长轻点点头,“确是他。” 萧云不禁悚然,赵长轻当初被退亲,其中肯定有这个大哥的‘功劳’,这个大哥还真是变态!专门跟弟弟争。难怪赵长轻会有那些担心。想当初那个顾千金还是赵长轻自己看上,主动提亲的。萧云不免有点酸意,单眼斜着他问道:“你大哥抢了你曾经的未婚妻,你不恨他?” 赵长轻一眼看穿了萧云的心思,故意调侃道:“我记得某人曾说过,我与顾千金未曾谋面。没有感情基础,所以被退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何来恨意?” 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被他引用过来堵她的嘴,她这算不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萧云懊恼地咬住下唇,听到和赵长轻相关的女人,那时的心情和现在的心情截然不同。光是一个没见过面的前任未婚妻,她心里都有点吃醋的感觉,很难想象,如果以后赵长轻真的变了心,她能不能做到云淡风轻? 她没有想到,真正可怕的,并不是未来的不定数,而是以前的还没有过去。 当人们还在期盼和激动的情绪中没有反应过来时,御国新君主朝圣的日子说来就来了。 沉寂了多日的皇宫一下子热闹起来,宫里所有人都换了一身光鲜亮丽的华衣,尽显大国繁荣。 这一日,萧云带着玉容阁所有人马来到皇宫。进入皇宫的要求非常严格,所有外来人员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确定身份无可疑后才能进入。所以萧云一确定了参加演出的人之后,便将名单交到了官府,让官府审查。 到了皇宫西北位门口前,萧云亮出金牌,守卫们对萧云虚行一礼,然后按照名单清点人数,一个一个核对身份,又将他们带来的所有东西清查两遍,过程认真严谨,没有丝毫马虎。 好了之后,守卫却还是不让进,萧云不解:“我们还有什么手续没办齐全吗?” 守卫答曰:“你们不是宫里人,不懂宫里的规矩,所以内务府特意为你们安排了一个嬷嬷。等她来了,你们才能进去。” “把我们当成什么了!”站在附近的朦月不服气地嘟哝了一句。 站在她身边的娇月跟着附和道:“就是,我们又不是横冲乱撞的泼妇!” 幽素咂咂嘴,暗睇了她俩一眼,她们悻悻然地撇开脸,不再抱怨。 守卫的头头给萧云赔笑道:“还望萧姑娘原谅则个,卑职也是秉公办事,宫里来了御国君主,不容有半点差池,万一出了什么乱子,毁的可是我们洛国的脸面,卑职担当不起。” “没什么,她们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们不必放在心上。”萧云公式化地回道。检查花了两个多小时,情绪浮躁在所难免。要不是她今天心情比较好,她也会发飙的。 一大群人站在外面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见那个嬷嬷过来,萧云去问那个守卫头头:“请问你可否知道,负责接应我们的那位嬷嬷,到底什么来头?” 竟然敢迟到! 这个守卫头头觉得萧云很懂礼貌,跟他们说话很客气,便将自己知道的如实相告:“卑职听说,是专门负责教习宫廷舞姬的总嬷嬷,宫里人都唤她‘沈嬷嬷’。按说内务府通知她的时辰不会错,可能有事耽误了。卑职马上派人去找。” “不必了,我们等着。”萧云沉声说道。嘴角勾出一抹讥笑,什么有事耽误了,根本就是心里憋着气呢!她们是宫廷御用的温室花朵,玉容阁是外面的野花,皇上最后用野花装点盛宴,却不用她们,她们会生气很正常。但是这件事可涉及到国家颜面,这个沈嬷嬷只顾着自己的心情,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小姐,奴婢去请王爷吧!”萧云受了气,呤月马上想到要去汇报赵长轻。她深知主上舍不得小姐受半点伤害,岂可让这些下人欺负了去? “这点小事也值……”萧云开口正拒绝,抬眸便看见几个女子从里面有说有笑的出来。 所有守卫全部低头拱手,恭敬地道:“恭送谢侧妃娘娘。” 没错,来人便是谢容嫣,煦王如今的谢侧妃。 她身侧两旁跟着的女子,依旧是她出嫁前的贴身丫鬟,一个倩儿,一个景儿。 萧云全都认得,只是——和谢容嫣谈笑着走出来,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宫装女子,是谁?她看到门外站着一大堆人,不但没有一丝惊讶和好奇,反而吊起眼角,傲娇地扫了她们一眼。 和谢容嫣的表情一模一样! “你们就是玉容阁的人吧?”她用轻佻的语气问道。 萧云冷然道:“是。你就是沈嬷嬷?” “没错,我就是负责督视你们在宫里守规矩的沈嬷嬷。这位是谢侧妃,你们还不跪下行礼?”沈嬷嬷五指摊开指了指谢容嫣,道。 沈嬷嬷年纪不小,说话声音却嗲嗲的,像嗓子被捏着似的,萧云听得很不舒服,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沈嬷嬷,一切审查已经完毕,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急什么!你们还没给谢侧妃行礼呢!这是我教你们的第一个规矩,贱民在宫里遇见主子,就得下跪行礼。” 幽素等人瞧着笔直站着的萧云,丝毫没有下跪的意思。她不跪,她们也绝不能跪下。 “民女见过谢侧妃。”萧云对着高昂下巴,睥睨着她的谢容嫣微微福了福身,然后对沈嬷嬷说道:“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沈嬷嬷凝眉,不满地训斥道:“我是叫你们下跪行礼,没听清楚吗?你们不听我的,我以后怎么带你们?” 萧云直直地盯着沈嬷嬷,嗤笑道:“我看你是疯了。”她已经够客气了,如果这是现代,她二话不说掉头就走,管他们什么首脑演出。可惜这是古代,她那么做很可能被砍头。 但是,她也不可能让沈嬷嬷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你说什么?”沈嬷嬷不可置信地猛眨眼睛,指着萧云道:“你竟敢辱骂我?” “算了,沈嬷嬷,贱民就是贱民!本妃犯不着与这种人斤斤计较,这礼就免了吧!”谢容嫣如赦天恩般的高傲姿态扬声说道。 第两百三十七章:客气点 沈嬷嬷连忙笑脸奉承道:“谢侧妃真是心胸宽旷,不愧为宗亲命妇之榜样。你们还不快谢恩?” 谢容嫣高傲地抬了抬玉手,示意免了。她向萧云面前迈进一小步,露出讥诮的笑意,说道:“萧云?这个名字不怎么样!没有‘容雪’耐听。不过,与你现在的身份倒十分般配。一听便知是贱民。” “谢侧妃,请你对我家小姐客气点!她可是赵王宣示天下,要立为正妃的人,身份尤在你之上。”呤月见萧云被欺负,马上跳出来维护道。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敢教训我们侧妃娘娘?”谢容嫣的丫鬟倩儿也不甘示弱地跳出来护主。 沈嬷嬷跟着帮腔教训萧云道:“你怎么教的下人?这么不懂规矩?!” “她不是下人。”萧云郑重地说道:“她是我的好姐妹。” “你这……”沈嬷嬷被气得直瞪眼,又不好明着骂,只好嘀咕:“贱民就是贱民。” 倩儿鄙夷地睨着萧云等人,冷嘲热讽道:“也不知耍了什么妖媚手段,竟然选她们这等人进宫唱戏。沈嬷嬷,你要小心了,别一不小心被无缘无故地连累了,晚节不保!” 沈嬷嬷一脸委屈的表情,叹道:“哎——!在宫中当个差……” “你们通通给我闭嘴!”想要息事宁人的萧云再也忍不住了,一声冷喝道。她不想为了一点小事吵来吵去的,有损她的形象,但是被这些人讽刺几句。玉容阁的人都泄气了,这演出还怎么演啊? “你一个婢女,我们主子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什么叫做‘晚节不保’?我们是坊间女子。不干净,连累她这个宫廷舞姬的名誉了?是这个意思吗?”萧云逼视着倩儿,冷冷的说道:“我给你个机会,现在就跟我们道歉。” 倩儿被萧云冷冽的眼神和咄咄逼人的语气惊得直愣愣的,忙求助地看向主人。 谢容嫣睨紧双眸,隐忍地咬住牙关。萧云颠倒黑白的本事她领教过。她们几次交锋,她都败下阵来,她以前惹不起,现在更惹不起。虽说她掌握着萧云的底细,随时可以揭发她。但是,一旦她去揭发,赵王必然会针对谢家,甚至会以谢家为敌。爹爹就是因为害怕这个,所以才对谢家所有人下了禁令,绝不能抖出此事。或许萧云正是仗着这层原因。才敢在她面前飞扬跋扈,态度如此恶劣。她不服,却不能不低头,“倩儿,你自己掌嘴!” “侧妃?”倩儿委屈地双眼含泪,抬手就在自己脸上‘啪啪’扇了两巴掌。没有犹豫片刻。 估计她这种事做多了,顺手了。萧云的眼睛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眨了两下,脸上尽量保持淡定。心里却一阵无奈,哎——!做下人真惨!主人有时候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通常都是把下人推出来了事。等没人的时候,主人再施点小恩小惠,就过去了。 不过,眼下这件事还没过去。 教训完倩儿,萧云又对着沈嬷嬷说道:“也请你沈嬷嬷对我们客气点,撇开我和赵王的关系。单是皇上钦点,我们玉容阁就足够资格被你们尊重。你心里可以不服,但是麻烦你表面上尽好你的职责,协助我们在宫里作动。如果你能力不足以协助我们,麻烦尽快告诉我。我会向皇上申请换人。如果是因为你的问题而导致我们做错了事,影响洛国的颜面,我会如实禀告皇上,来定夺你的罪行。” 萧云冷冷地说完,瞄了瞄沈嬷嬷和谢容嫣僵噩的表情,又凉凉地加了几句:“还有,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有赵王担着,死不了,你们嘛,不好说咯!” “你不要血口喷人,关我们家侧妃何事?!”倩儿反应极快,那边刚打过脸,这边就忘了,第一时间出声为主子辩护道。 谢容嫣眼里射出一道怨怼的目光,她已经让了一步,她还想怎样? “是啊,二……萧,萧姑娘,我家侧妃什么也没做,萧姑娘空口无凭,别冤枉了我家侧妃。”景儿嘴巴钝涩地道。 她一直站在谢容嫣的身后侧保持沉默,再不象征性地说几句话,回去可有的罪受了。 萧云皮笑肉不笑地扫了她们一眼,后悔招惹她了吗?可惜,迟了!她今天一定要让她们看清楚她绝对不好惹,别以后有事没事的就给她下绊子。她盯着沈嬷嬷,继续追问道:“沈嬷嬷,皇上下的旨上没有明确规定你何时出来迎接我们吗?” 事实上,圣旨里的确没有明确具体时间,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非比寻常,绝对要拿第一等大事来办才行。沈嬷嬷耽误了这么久,若是再往深了说,她就是在藐视圣意。那罪可大了,足以致命! 谁都不是蠢货,其中的利害她们非常清楚。萧云更是会巧加利用,借题发挥,将事情放大处理。谢容嫣懊恼极了,她只顾着一时快意,竟忽略了萧云的那张嘴。 沈嬷嬷被萧云犀利的眼神盯得心里直发毛,开口想争辩几句,萧云不给她机会,继续说道:“你在宫里只是个下人,有时候主子吩咐你的事,你推不了。”萧云的视线故意从谢容嫣身上慢慢掠过,好声对沈嬷嬷说道:“沈嬷嬷,是不是谢侧妃有事拖住了你?你心里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额~~~”沈嬷嬷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斜向谢容嫣。其实,是她们两人都有意给萧云一个小小的下马威。她是宫廷舞姬,不服气外面坊间的女子。她是宗亲命妇中舞姿最优的,有奴才传言萧云比她厉害多了,所以她不服。于是两人达成共识,趁着今天的机会相互拖延。 谢容嫣心知自己已经处于下风,但仍然放不下架子,骄傲地挑起眉眼,颇为不耐烦地说道:“每日此时,我们尚在练习中,所以当我专于一个动作时,忘情地让嬷嬷多教了一会儿,竟忘了这是最后一日。过意不去。” 赔礼道歉还这么拽?!不过,她进宫来学舞蹈干嘛?萧云目光闪烁,先把这个疑惑放到一边,接着刚才的问题,“哦?那沈嬷嬷你呢?你也一起忘了?人家的主要职责是伺候男人,忘了我们没什么,你眼下的职责是伺候好我们,这你也敢忘?” “你?”谢容嫣怒瞪着萧云,道:“莫要欺人太甚了!” 萧云一脸无辜的样子,“我说错什么了吗?你是谢侧妃,你的主要职责不是伺候煦王爷吗?” 谢容嫣气愤道:“那你为何要说‘男人’,而不说‘王爷’?” 这个区别太大了。‘男人’是一种统称,青楼妓子也是伺候男人的,萧云这么说她,不是再骂她和青楼妓子一样吗? “难道煦王爷不是男人吗?”萧云摊开手掌问道。在字面上讨了巧,逼得谢容嫣哑口无言,还真是暗爽! “你?!”谢容嫣气得身体发抖。倩儿和景儿已经不敢再开腔,只能默默地扶着她,不让她跌倒。 她反应这么大,萧云一猜就知道她是在煦王府后院里横行霸道习惯了,许久没练过嘴皮子功夫,萧云扫兴地撇撇嘴,还摩拳擦掌地准备跟她大斗三百回合呢! 视线从沈嬷嬷脸上扫过,她连忙接着上面的话茬解释道:“谢侧妃平日里练习太用心了,她一向我请教,我便想专注地教她,也浑然忘了时辰。” 她倒聪明,紧着谢容嫣的话顺下去,将自己的过错粉饰得干干净净。 萧云会就这么放过她吗?萧云故意夸张地说道:“你们这一忘情,我们可等得腿都酸了。我倒不要紧,反正我又不用出演,最多在赵王面前诉两句委屈。她们不一样啊,她们要给皇上和御国君主表演呢!万一腿发软、打晃,那事态就,严重了!” 沈嬷嬷立刻表示道:“奴婢回去就命人为你们准备上好的缎鞋。” 真不经吓!随便唬两下就变成‘奴婢’了。鞋子有她们的现代版舞鞋专业吗?萧云用傲娇的语气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舞鞋。” “那,我给你们补补?炖猪骨汤如何?这个对习舞的女子非常有益,是御医专门为我们调出来的秘方,睡前再用些活血的花药沐浴,定能解除疲乏。” “那……”萧云故作犹豫,摆高姿态:“沈嬷嬷安排好了,保证我们精神抖擞,我就不追究今天的事了。姐妹们,你们说如何?” 众人互相望了望,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朦月起头朗声道:“萧云一向教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那便算了吧!” “算了吧!” “算了。” 萧云抿嘴偷笑了一下,然后绷起脸说道:“那这件事姑且罢了吧!沈嬷嬷,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别再耽误了,进去吧!谢侧妃,就此别过了!”从她身边经过时,萧云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以后见到我,记住要客气点!将来我与煦王正妃喝茶的时候,也会嘴下留点情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前夕之夜 谢容嫣狠抽一口气,语气生冷地说道:“我就是将来的煦王正妃,等你坐上正妃了,再来找我喝茶吧!” “那你加油哦!”萧云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半点不像是在鼓励谢容嫣。 景儿欲福身恭送萧云离开,但看倩儿没有动,便连忙挺起身体。她差点又犯糊涂了! “谢侧妃,奴婢退下了。”沈嬷嬷对谢容嫣恭敬地弯腰行礼后,跟着萧云走了。 等她们一干人等都进去了,气得浑身发抖的谢容嫣愤恨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疯狗!” 景儿忐忑不安地瞄了瞄谢容嫣,生怕她一个巴掌抽过来。好在谢容嫣还生着萧云的气,根本无暇想别的事情。 谢容嫣最窝火的,就是煦王正妃一事。她有把握缠着煦王独宠她,可是她没有办法让皇上和贵妃不给煦王指配正妃。萧云绝对是故意气她的!她没想到,萧云被休了还能大翻身。赵王那样的天人之姿,竟会看上她!赵王一定是被她给蒙骗了,也不知她从哪弄来的假身份! “侧妃说得对,她就是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侧妃犯不上为她气坏了身子。”倩儿气呼呼地说道。 “是啊侧妃,身子要紧,奴婢们扶您回吧!”景儿连忙附和上话。 谢容嫣黑着脸,满腹心事地在她们一左一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去往内务府为她们安排的宫殿路上,萧云问道:“沈嬷嬷,请问谢侧妃为何会在宫中?不是只有亲王正妃才能自行出入皇宫的吗?她又为何会与你在一起?” 沈嬷嬷领教了萧云的牙尖嘴利。也不敢再造次了,说话语气和和气气的:“哦,她是经过皇上特许的。煦王对这个侧妃十分宠爱,上次煦王进宫住了一段日子。便是带着侧妃一同住进来的。这可是开国以来侧妃进宫小住的第一例。后来皇上又下令所有宗亲命妇献艺,由皇上亲自挑选出一批最优秀的命妇,让我们几个舞姬嬷嬷教她们习舞。听说好像是,两国之间有一些比试。” 比试?萧云扬扬眉,就跟电视剧里那样,什么比武、斗诗?这御国人在战场上输了。所以想在别的方面赢回一点面子吗?不知道长轻到时候会不会被人挑战? 走了一会儿,她们来到一个有些残旧的宫殿前,沈嬷嬷指了指里面,对她们说道:“因为你们其中有男子,很多地方不太方便,所以内务府特意为你们安排得偏了些,这儿离广和殿约有半个时辰的路。” “半个时辰?”众人惊呼道。 广和殿就是她们要演出的地方,她们这么多人,不可能让辇车来回接送。要她们走半个时辰的路,然后再跳上一天的舞? 大家如霜打的茄子。顿时恹了。 沈嬷嬷怕她们闹情绪,便诚恳地对萧云抱歉道:“实在对不住了,后宫里有众多嫔妃,有男人在,真真是不方便。” “好了,你不用说了。”萧云深明大义道。被她训过一顿。相信沈嬷嬷不敢再糊弄她们了。她对众位同事们说道:“各位兄弟姐妹,我们将就一下,就一天而已。熬过去了,我让你们带薪休假,好好歇上一段日子,好不好?” 萧云开口,谁敢不买账? “萧姑娘善解人意,奴婢感激不尽。”沈嬷嬷谢道。 “生活都不容易,相互理解嘛!我们在宫里时日虽短,但也希望沈嬷嬷多担待一些。给你添麻烦的地方,我在这里先给你说声对不起了。”萧云礼貌的说道。 萧云不计前嫌,以德服人,沈嬷嬷心里很惭愧:“萧姑娘说的哪里话!照顾好你们在宫中的衣食住行,是奴婢的分内事。那奴婢带萧姑娘看看这周围。顺道说一说宵禁这些基本宫规如何?” “好!你等一下。”萧云招招手,将幽素喊过来,吩咐道:“你分一下房间,准备准备,等我回来带你们去广和殿看舞台。” 幽素点点头,说道:“放心交给我吧!” 萧云和呤月跟在沈嬷嬷后面,将这个有点破旧的宫殿走了一圈,一边看,沈嬷嬷一边把宫里千万不能触犯的规矩说了个清楚。 听着听着,萧云有点头晕,急忙喊停,竖起食指强调道:“我们就住一个晚上而已。” “一盏茶的功夫都足以犯下大错,你们这么多人,万一哪个不小心闯错了地方,那可不得了!奴婢已经拣最紧要的说了,你们万要省得!” 不是沈嬷嬷夸大其词,有些错在百姓们看来微不足道,但是宫里的人命如蝼蚁,说砍头就砍头,所以该讲的地方她一定要讲到位了。如果出了事情,她也可以摆脱干系。 沈嬷嬷继续碎碎念,萧云悄悄问呤月:“她说的你记得住吗?” 呤月轻松的笑道:“小姐无需苦恼,沈嬷嬷说的奴婢都记下了。回去就由奴婢给她们做交代好了。” “强!”萧云不禁对呤月竖起了大拇指。 大概过去一炷香的时间,规矩讲完了,宫殿也差不多看完了,接下来沈嬷嬷要带她们去广和殿,熟悉明天要表演的环境。 “那我们要不要带上明日要用的东西?”娇月问道。 她的请示,简直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那么长的路要走,能顺道多带点过去,明日就可少带一点了。 “不行!”萧云语气强硬,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万一被人不小心碰坏了怎么办?我们唱不成事小,在御国人面前有失水准,丢了洛国的颜面事大。” 胜败在此一举,萧云绝不能让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破坏了她的梦想。 “萧姑娘都带些什么了?”沈嬷嬷好奇道:“那个舞台是由奴婢指挥工匠搭建的,所有乐器一应俱全。夜间有人在那里看守,且宫里有巡逻队伍。” “说不定有过街老鼠呢?!”萧云不会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沈嬷嬷,如果方便的话,明天给我们安排一辆辇车吧!我们要用的东西比较多。” 沈嬷嬷忙道:“明日大家都要去太和殿前欢迎御国君主,后宫辇车用得少,不难找一辆过来。不过奴婢十分好奇,萧姑娘带些什么来了?宫里没有吗?” “你们宫廷舞姬不是可以在后场做候补吗?到时候就知道了。”萧云故作神秘的答道。 玉容阁的人听到她们不用拿那么多东西走半个时辰的路,全都松了一口气。她们中没人来过皇宫,对传说中的皇宫有着无限的遐想和好奇,为了以防万一,萧云在去之前连哄带吓,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在去广和殿的路上别议论,别东张西望,别交头接耳! 加上进宫前萧云不停地给她们做的思想工作,去广和殿的一路上,她们表现得都还不错,没给玉容阁丢脸。 看完舞台之后,萧云点点头,夸赞道:“看得出,这里的每一样布置,都是沈嬷嬷精心设计的。”舞台很大,比之前她们彩排的地方还大,不用担心容纳不下她们。 “皇上把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给奴婢,奴婢当然要竭尽所能去完成。”沈嬷嬷骄傲的说道。 这个舞台代表着洛国,谅沈嬷嬷也不敢偷工减料。萧云给大家半个时辰的时间,让她们好好看看,熟悉一下。 晚上,沈嬷嬷将伺候自己的婢女带来,送给萧云差遣,“有个宫里人在身边伺候,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那我就先借用一下了,多谢!”萧云让幽素给婢女安排房间。 娇月几人神经兮兮地拉过萧云低声问道:“沈嬷嬷会不会对我们怀恨在心,所以派人来破坏我们自带的那些乐器?” “怀恨在心?” 几人点点头,她们宫廷舞姬被皇上搁置一旁,心里对玉容阁有怨言是免不了的。刚才萧云不让她们顺带上那些东西,她们便想到了这个问题。诗月问道:“夜里要不要派人看守我们的东西?” 萧云没好气地嗔了她们一眼,十分有把握的说道:“此次演出涉及洛国颜面,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你们放心睡吧!今晚休息好了,别明天无精打采的,坏了大事,知道吗?” 明天要在帝王面前表演,她们哪能安然入睡?所有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点困意也无。最后,她们干脆坐起来聊天。 萧云躺在床上想心事,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心下便知她们紧张得睡不着觉。就如大考前夜一样的心情。眼眸转了转,萧云起身去找了一支笛子来,站在门外吹奏。 悠扬的轻音乐可以使人放松下来,起到催眠的作用。渐渐地,她们听着音乐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萧云也打了一个哈气,顿觉困意袭来,她收起笛子,准备进屋睡觉。突然一下,头顶上方有一道影子‘咻’地一下划过,萧云猛然抬头望去,人影已经不见。 是幻觉吗? 萧云身体僵直,警惕地瞄着四方,等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发生。她自言自语道:“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她刚一脚踏过门槛,身后便‘嗖’地掀来一阵风浪,正准备回头,身体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第两百三十九章:开场节目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萧云身后环住她,她脱口而出道:“长轻?” 她的语气里夹杂着浓浓的喜悦,那双手臂不由得更加用力地箍紧。 一股清幽的龙涎香萦绕在鼻尖下方,萧云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他不是长轻,而是:“太子殿下?” “很失望吧?”太子慢慢地松开手臂,落寞地笑了笑,说道:“长轻回去了。” 回去了?萧云‘哗’地转身,生气地看着太子,她在宫外,长轻就被锁在宫里,现在她来了,长轻却被‘请’出宫外,皇上势必要分开他们是吧? 看到萧云生气,太子终究不忍,安慰道:“你不要想太多,他要负责迎接御国君主进宫,所以要回去筹备队伍。” 萧云悻悻然,只要皇上想分开他们,多的是理由。 “方才我一时冲动,冒犯了你,抱歉!” 萧云掀起眼帘,望着儒雅的太子,和声道:“你和长轻是好兄弟,你没站稳,我扶你一把也没什么。” “原来是托了长轻的福。”太子露出笑容,只是笑容里有些苦涩:“你一向厌我,视我如仇敌一般,我本不该出现在你面前。方才,我办完事情回东宫,经过附近时,听到幽美的笛音,所以过来一瞧究竟。冲动之下冒犯了你,我以为你会对我不客气。” 原来他一直是这么想的。看着他受伤的眼神,萧云眼眶微红,声音轻微嘶哑。摇了摇头,“我……其实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你为我付出那么多,我却只能这么对你。我不想再伤害你,所以……对不起!” 喉咙里好像卡了什么东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太子眼底涌出一丝欣喜之色:“我就知道,你刻意疏离我,其实是不想我越陷越深。我知道的。傻丫头!时隔这么久,我已经放下了。方才。只是一个告别。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可好?” 萧云难过地摇摇头:“不,我不配拥有你这样的朋友。” 太子无力地笑了笑,道:“对,不是朋友,你是我的弟媳。听说,朝圣一事结束,长轻便会娶你过门。长轻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以后。你只是我的弟媳。” “太子殿下?”萧云伤感地低声唤道。 太子转过身,幽幽地抬头望着夜空中那轮明月,目光飘远:“一支小小的笛子,经你之口,竟吹出如此优美的乐曲来。你的曲艺很出彩!” 笛子在这个时代是所有乐器中最低级的,稍微高级一点的教坊、青楼都不会有人吹笛子。若不是太子在外行走得多了。也不会知道那是笛子的声音。 萧云看着他的侧影,说道:“我会的乐器不多,笛子简单又方便,她们紧张得睡不着觉,所以我吹几首曲子安抚她们,帮助催眠,扰到太子殿下了。” “父皇对你们期望很高,若明日他见到你们用笛子奏乐,定会大感吃惊。你让我先睹为快,我谢你还来不及。”太子侧眸说道。 她的笛音很动人。刚从御书房回来的路上,他听到了这个声音,便隐约猜出可能是她,脚下不由自主地就过来了。当看到那个清丽的人儿时,压在心底的思念骤然涌出来。他知道,他不该现身,可是,当他看到她就快要从眼前消失了,他心如绞痛,所以失去理智,奋不顾身地跃过来,希望能多看她一会儿。 “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宫里没有的乐器,你今晚好好休息,攒足精神,明天好好欣赏我们的表演。” “这是在赶我走吗?” 萧云连忙摆手,说道:“当然不是了,殿下忙了一整天,身体需要好好休息才是。” “休息的机会以后有的是。”可她即将成亲,这样独处的机会,恐怕是最后一次了。太子双手负于身后,对着月亮微微昂着下巴,似乎在享受月光的沐浴,“你若累了,便先进去吧,我站一会儿。” “那我进去睡了。明日我虽不用表演,可是要在后台坐镇指挥,没有精神不行。我给殿下搬张椅子,倒一杯茶水来吧?” 太子侧身看向她,温和的笑道:“我在这里似乎给你添麻烦了,我还是回去吧!你好好休息。” “恭送太子殿下。”萧云福身道。 太子抬手,想阻止她行礼,手到半空又收了回来。若这样做能令她心安,便随她吧! 目送太子离开后,萧云进屋了。她隔壁的房间,一直站在窗后窃听的呤月也躺回床上去。 这一夜,她们尚且算是睡了一个安稳的觉,早上,东方还没有泛起鱼肚白,玉容阁的人便从床上爬起来,利索地打点装备,开始进入备战状态。 今日天气非常好,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一派澄明,洛帝携皇后、嫔妃、皇子及文武百官来到万清宫前的广场上,以上礼欢迎御国君主的到来。 赵长轻穿着深紫色的官袍,胯枣红色大马,行在队伍的最前面。当大队伍穿过宫门到了广场前,赵长轻跃身下马,从容不迫地走到皇上面前,单膝跪地,拱起双手,复上使命:“微臣幸不辱命,将御国君主安全接来。” 皇上点点头,上前一步扶他起身。 御国君王从辇上下来,和他的皇后、皇子公主、重臣们缓步走来,除了君王,其余所有人齐齐跪地高呼道:“微臣参见洛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按理说,赵长轻当日领着军队直捣黄龙,攻破了御国的都城,御国战败,该为附属国,御国君王面对洛帝时当以‘下臣’自居,但是鉴于两国百年战争的罪魁祸首乃洛国开国皇帝,他留下遗嘱,是让两国修好,所以洛帝保留了御国‘国家’的资格,与御国君王同等身份。 两国君王会晤,彼此自然不用跪地行礼,但是基本礼数还是要有的。御国君主拱起双手,参拜洛帝。 洛帝面带微笑,虚扶一礼。 洛国这边每个人都穿得雍容华贵,御国人也不差,一身上下挂满了珍贵的珠宝,比贵气,双方不分上下。但是洛国怎么说也是战胜国,洛帝底气硬,自然十分骄傲,盛气盖天。相比之下,御国君主的气场略输一筹。 朝圣仪式正式开始,所有人按照礼部排好的程序走了一遍。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仪式才结束,洛帝带着他们来到了广和殿。 两个帝王坐成一排,侍女为各自的主子斟上酒水后,洛帝高举金马杯,朗声道:“朕准备了丰富的节目为你们接风,也预祝我们两国互结友好之邦,长长久久。来,我们先干一杯。” 喝完头杯,皇上让太监宣布御前表演正式开始。 萧云指挥奏乐的人先把音乐送出去,然后安排成员井然有序地上场。 这个舞台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没有帷幕,当男男女女从两旁上来,穿梭而过,最后站成几列时,不解之色浮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这是什么? 御国人更是十分惊讶,竟然还有男人?那些男人中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如果不是穿着清一色的衣服,他们简直就像是从大街上随便抓来凑人数的。 御国君主好奇地问洛帝:“敢问这是……” 洛帝双眉皱起,脸色不太好看,把这样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民间教坊来做,是不是太冒险了?与其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不如弄点玄虚:“莫心急,看下去便知。” 御国君主干干地笑了笑,有点幸灾乐祸的语气道:“拭目以待。” 幽素穿着一身黑色燕尾裙,站在列队的最前方,她举起手臂,两手在空中划了半圈,大合唱开始! “请欣赏大合唱——万民朝皇。”这次由朦月做报幕员。她的声音一落下,平缓的音乐停顿了片刻,然后陡然一声奏起来。 《五十六个民族》的旋律出来了,大家张开嘴巴跟着幽素的指挥开始唱歌。 这个大合唱用的是《五十六个民族》的调子,结合了当下的地理环境改了歌词,形成了一首歌唱五湖四海的朋友齐聚洛京,朝拜洛帝的繁荣盛况。 这就是萧云准备的开场节目——大合唱。 这首歌并不怎么好听,主要是大合唱的形式他们没见过,其中的整齐和那种气势他们应该很难懂。但是,所有歌唱人员囊括了男女老少不同年龄层次的人,这就是代表了普天之下所有人类,也就是说,全天下的人都在朝拜洛帝,洛国成了这个天下的主宰。 聪明的洛帝听出了其中的寓意,不由得喜笑颜开。有生之年,他不可能统一天下了,但是,哪个帝王没有一统江山的雄图壮志?能在驾崩前打败御国,与其重修友邦,完成先祖的遗训,他也算欣慰了。 扫了一眼御国君主,他面显尴尬之色,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被洛国打败,他们御国连第一强国都算不上,何谈一统天下呢? 摆好阵列,一个稍微壮一点的中年男子穿着士兵服装走上台,他穿过众人走到舞台的最前面,扯开嗓子就吼道:“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嘿,参北斗哇……” 所有人都呆住了。萧云发誓,她绝对不是在恶搞。你们听,那声音多洪亮,他的气质多么恢宏,洛国有这样的好汉士兵在前线厮杀,打谁不赢? 第两百四十章:暴力倾向 理所当然的,这首歌里面的大部分歌词被萧云改动过了,歌曲高亢、简练,富有表现力,它反映了梁山好汉的性格,听到这首歌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激起心中的斗气。 坐在上面欣赏的人呆愣了片刻,皇上一串响亮的大笑声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洛国人爆发出激烈的掌声,御国人则面色铁青,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他们就是来受辱的! 不管是哪一国的开国皇帝犯了错,他们敌对的事实已历经百年,在场的洛国人从生下来开始,就视御国为仇敌,虽然现在表面上和好了,但是根深蒂固的仇恨没那么容易一下子就了结了,御国人一来便受辱,他们说不出有多痛快! 坐在御国君主侧下首的婉露握紧藏在袖子里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萧云,这个名字她记住了,今日御国所受的屈辱,她一定要十倍百倍地从她身上讨回来。 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赵长轻那边,一碰触到那个风华绝代的心上人,狠戾的目光骤然变得温柔起来。赵王的目光一直在舞台左右流转,他在找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扫过去,婉露顿时明白了,眼中的恨意不由得更深——她发誓,除非赵王回心转意,否则,她绝不放过萧云! 站在幕后观望的萧云根本无暇顾及别人,她直直地盯着洛帝,看见洛帝龙颜大悦,她才放下心来。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在心里狠狠地警告自己记住了,以后如果皇帝问起这首歌,她千万千万不能一激动,就说出了梁山好汉的故事。 梁山好汉在百姓心中是好汉,在皇帝心中可是反贼啊! 《好汉歌》后,下面是由踢踏舞改编的节奏舞。十六个女子脚蹬软布鞋,穿着灯笼袖红舞衣。每人踩着一只花鼓,在上面迎风而展。 踢踏舞的上身动作不多,它的主要功夫在脚下,十六个人必须一致地踩到那个节奏点上,一起发出抨击的声音,那样才能显出踢踏舞的欢快感觉。 值得庆幸的是,萧云挑选的这十六个人职业素质很高,她们一听到熟悉的韵律,就会很快进入浑然忘我的状态里,将水平正常发挥出来。 踢踏舞结束。洛帝即刻给出了最高评价:“好极,好极!如此轻快的调子,令朕的心情好上加好。众爱卿以为如何?” 众位大臣没有说话,只是以热烈的掌声来作答。 “洛国男子英勇。女子才艺过人,男女皆然出色,皇上治国有方,臣下钦佩不已!”御国君主恭维道。 管他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事实摆在眼前。洛帝眉眼上扬,心情好得不得了。 前面几个节目已经打开了各人的视野,他们对下面的节目不由得更加期待。 朦月报上曲目后,一群男子抬着不同的乐器上台。摆好之后,他们迅速退下,十二个穿白纱裙的女子从左右上来,分别或站或坐于乐器旁边。 “那是何物?” “带着音弦,是乐器吗?” “那个像七弦琴,又不是。” “怎么还有乐器是竖站着的?” 观赏的人指着这些乐器左右相问,好奇心十足,连御国君主也问洛帝。那些分别是什么。在他们御国从未见过。 洛帝颇为骄傲地道:“我们洛国地广物博,人杰地灵,各行各界鼎力发展。自然繁荣昌盛,你们有所不知,不足为奇啊!” 言下之意,我们一边打仗一边发展经济,两不落,不像你们,只忙着打仗,结果还输了。 御国君主扁扁嘴,脸色晦暗。 不用说,这些乐器里大部分也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萧云画图稿找师傅将它们做出来,费了好多的精力,但是音色和现代的那些始终无法相比较,而且她自己只会拉小提琴和吹笛子,所以,这些乐器基本上是用来摆谱的。 这十二个女子在音乐上颇有造诣,利用她们的天赋,再通过萧云的描述和她们自身的领悟,最后无师自通,勉强能凑个十二乐坊。 主要目的在于显示洛国地广物博,各行各业都十分发达,遥遥领先,这样就够了。 盛宴一共安排了九个节目,每一个节目都是这个朝代以前不曾出现过的,新颖的曲风,欢快的调子,无一不深深地吸引了在座每一位的目光,尤其对最后一场压轴大戏,每个人都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前面八个节目在萧云眼中很一般,随便拉一个现代人过来看看都会觉得索然无味,它们的取胜关键就是古人没见过,并且,这些节目的意义呈现出了洛帝心中的想法,这才是洛帝举办这场盛宴的目的。 最后一场压轴戏,尽管也要表现出和前面相同的意义,但是,萧云喜欢完美收尾,前面的她自认为不够精彩,所以,后面的她会补足。 “下面请欣赏大型舞曲——万物生。” 这首歌所配的舞蹈是千手观音。 黄色的华丽服饰,身上布满金光闪耀的点缀,当他们随着音乐出现在舞台上的那一刹那,全场惊艳! “从前冬天冷呀夏天雨呀水呀,秋天远处传来你声音暖呀暖呀,你说那时屋后面有白茫茫茫茫雪呀,山谷里有黄金旗子在大风里飘扬,我看见山鹰在寂寞两条鱼上飞,两条鱼儿穿过海一样咸的河水,一片河水落下来遇见人们破碎,人们在行走身上落满山鹰的灰。” 收放自如的手臂柔中带刚,伴随着音乐的起起落落,千只手臂一伸一收,耀眼夺目,几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在音乐的渲染下,使得他们刚柔并济的舞姿更加气势恢宏。 那震撼人心的感觉,无法言喻。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少了灯光效果。 但是懂得这种不足的只有萧云,其他人全都看呆了。 “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御国的君主和皇后脸上写满了艳羡与折服,御国君主诚服地道:“洛帝治国有方,败给如此强盛的国家,臣下心服口服。” 不知是谁起的头,文武百官忽然离座,通通跪在一旁的空地上,朝着洛帝拜道:“洛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洪亮的声音像海浪一样一波漫过一波,响彻整片天空,萧云终于感受了一回封建制度下的那种帝国霸气,心里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御前演出结束,接下来的事就跟玉容阁无关了,洛帝领着众位皇亲国戚离开了广和殿。 “你们的表演太……”沈嬷嬷情绪有些激动,想想这个词、那个词都不够用来形容她心中的撼动,最后,只以四个字来囊括:“叹为观止!” “一般一般啦!”萧云拽拽地挥了挥手,眉飞色舞的道。 沈嬷嬷一把抓住萧云的双手,声音微微颤抖:“以前奴婢自恃过高,以为无人能及,今日得以一见萧姑娘的曲艺,奴婢那些雕虫小技比之简直是云泥之别,奴婢有眼不识珠,怠慢之处,萧姑娘千万别放在心上。” “你说过什么话我都不记得了。”包括那些规矩。萧云笑道:“我可没上台表演,你从哪比出来的?” “我们都为教习之人,若本身无真才实学,又怎会教出那般出众的舞姬来?” 萧云抿嘴一笑,道:“伯乐固然重要,但自身不足也不行啊!什么人有什么特长,适合行乐还是行舞,我心里都有计较,摸准方向再稍加调教,可以事半功倍。我的责任是纵观全局,填补其中的漏洞,如果让我去顶替她们其中一人的位置,未必做得比她们好。” 沈嬷嬷对萧云的印象越来越好,同时,心里的危机感也渐渐加深。 几个宫廷舞姬借着跟沈嬷嬷见礼的机会,跑过来搭讪萧云,还试探的说道:“萧姑娘太谦虚了!今日御前表演皇上龙颜大悦,大家有目共睹,皇上一定会宣召你们玉容阁进宫为御前所用,日后奴婢们恐怕要偏安在萧姑娘的羽翼之下了,萧姑娘可要多多提点提点奴婢们。” 沈嬷嬷脸色遽然一沉。 萧云颇为同情地扫了沈嬷嬷一眼,宫里果然不乏趋炎附势之辈,见师父大势一去,她们就立刻寻找高枝攀附,凄凉啊!萧云摇摇头,转过身向幽素她们走去,闲闲的道:“的确会有一批人进宫,不过,没有我。” “啊?” “为何?” 跟在萧云身后的舞姬们错愕道。进宫做总教习嬷嬷,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她不想? 沈嬷嬷眸光一闪,她不进宫和她争地位吗?思忖一下,突地,她停下脚步,举起手掌,‘啪’的对着那三个舞姬脸上一人扇了一巴掌,怒声斥道:“你们乱嚼什么舌根子,萧姑娘要嫁赵王,又岂能做教习嬷嬷?别在这里胡言乱语,辱了萧姑娘的清誉,小心赵王要了你们的命。” 舞姬个个委屈的捂住脸,眼底涌动着恨意,但是脸上表现出怯生生的表情,对萧云鞠躬道:“对、对不起,奴婢嘴拙,说错了话。” “你怎么随手打人啊?你有暴力倾向?”萧云难以置信地指着沈嬷嬷,质问道。 沈嬷嬷被萧云问懵了,什么、暴、暴力倾向?是何意?“奴婢是在维护萧姑娘的清誉啊!” “神经病!”萧云无语,沈嬷嬷不是吃素的,这几个舞姬也不是,就让她们自己内讧去吧!她跟这群古人真是难以沟通! 第两百四十一章:会死得很惨 幽素她们面面相觑,萧云走过去,皱眉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清场,准备回去。” 众人回神,赶紧拾掇。 沈嬷嬷凑过去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看到一个人从萧云身后走来,她连忙跪到地上,毕恭毕敬地行礼,后场的人除了萧云,全部都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做了个万福。 萧云回头一看,不禁讶异:“你怎么来了?” “免礼!”赵长轻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走到萧云面前,抓起她的手,说道:“我们去那边说话。” 萧云跟着赵长轻离开人群,走到一旁,只听他云淡风轻地说道:“后日便是吉日,你回去准备一下,我们后日成亲。”萧云直愣愣地看着赵长轻,赵长轻不禁失笑,捏着萧云的脸颊,道:“高兴得傻了?” “什么呀!”萧云拿开赵长轻的手,不满地问道:“就这样,没啦?” 赵长轻不解。 “哪有你这样求婚的?一点都不浪漫,没有戒指,连束花都没有。”萧云娇声控诉道。 “戒指、花?”赵长轻颦眉想了想,正声问道:“你们那儿,要有这两样东西才可成婚吗?” “也不是非要这两样不可,但是,也不能……”萧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哎,古代人,就是难沟通!萧云白他一眼,埋怨道:“反正你就是不浪漫!” 赵长轻抱住萧云的肩膀,柔声哄道:“那你告诉我要做些什么,我一定依照你的意思去做,可好?” “有人看着呢!”萧云推开他一点,撒娇的故意找茬道:“我说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嘛?!” 赵长轻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为难道:“娘子可真是难倒为夫了。娘子不说出来,为夫又如何得知娘子想要什么呢?” “你可以知难而退啊!”萧云凉凉的道。 赵长轻顿时脸色一沉,道:“不行。” 萧云抿紧双唇拿眼斜他,他紧锁眉头,落寞地转过身欲走。萧云傻眼了,愣了片刻。恨恨地跺了一脚,捉急的指着他,道:“喂,你你你,你真的知难而退啦?” 赵长轻脸上划过一丝笑意,转过脸时。已变得一本正经:“为夫回去好好想想,如何让娘子浪漫地出嫁。” “哎呀!”萧云过去拉住他。极力忍住心中的甜蜜,说道:“傻瓜!我跟你开玩笑的啦!” “一辈子只此一次,娘子的要求一点不为过。”赵长轻却无比认真地说道:“为夫回去会想清楚,安排好了,改了吉日,再行通知。” 他不是在逗她。他真心这么觉得。他一定要给她一个完美的回忆,让她做这世间最开心的新娘。 萧云拽住他,展颜笑道:“说了跟你开玩笑的!又没有x度。你上哪搜索浪漫去?好了我收到你的通知了。我觉得时间有点紧促了,你有时间吗?朝廷上上下下都在忙着招呼御国人,你抽得出空来吗?” “整个皇宫都在招呼御国人,不差我一个。”赵长轻脸上掠过歉意,他握起萧云的双手,说道:“我们的婚宴,他们不会出席。所以,婚宴的过程会比较简单。” 萧云当即明白,‘他们’指的是他的亲朋好友,以及,双亲。没人参加他们的婚礼,很多程序都可以免了,难怪说结就结了。萧云倒无所谓,开心地笑道:“那太好了,没人闹洞房,我们正好可以二人世界。” “你真的不介意,得不到他们的认可?” 在这片时空之下,公婆不认可儿媳,对新娘来说,是一件非常羞辱的事情。好在萧云不是这个时空下的产物,她摇摇头,说道:“只要你认可我,将来不会后悔就行。赵长轻,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了,得不到亲人的祝福,你将来不会后悔娶我?” 赵长轻坚定不移的说道:“没什么可后悔的,你不在意他们对你的看法即可。” 萧云狡黠地笑了笑,自我打趣道:“你刚才不是摸过了吗?我脸皮厚得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击到的。” 那层暗涌的伤感瞬间被击破,赵长轻忍俊不禁,又伸手捏了捏萧云的脸颊,评价道:“嗯,皮是挺厚实的。” “讨厌!”萧云佯装生气地抡起空拳锤了锤他,忽然一下子想起了一件事,“哎呀,我明天要和他们一起去春游。” “春游?”赵长轻挑了挑长长的剑眉,语气微酸道:“没有我,你的生活也过得丰富多彩。” 萧云‘嘿嘿’笑道:“你不是要上班吗?如果你有空,也可以一起过来啊!” “不好,我要与你单独出游。”赵长轻孩子气地野蛮道。 “可我先答应他们的。”萧云歪着脑袋瞄了玉容阁的人一眼,开心地笑道:“我告诉你哦,他们中有些人看对眼了,我安排明天大家一起出游,就是为了撮合他们。下次我们单独约会,好不好?” 赵长轻宠溺地揉了揉萧云的头,笑道:“我的娘子真是一副热心肠。不逗你了,我明日还有事,脱不开身。你与他们一起出游吧!” “你明天不会是要准备我们的婚礼吧?就我们两个人,别费心了。我是个新时代的女性,既然不用应酬亲朋好友,我提倡,我们旅行结婚,正好连着度蜜月。”萧云举起手,雀跃道。没有长辈参与婚礼,正好省去繁文缛节了。越想越觉得开心。 “旅行结婚?蜜月?”赵长轻扬眉,“何意?” 萧云高兴地摇晃着赵长轻的手臂,说道:“就是以游山玩水的方式,来庆贺我们结为夫妻啊!” 赵长轻当即赞同:“如此甚好!” “所以你明天别多费心了,就吩咐厨房备一桌好酒好菜就行了。哦对了,我要请我们玉容阁的人胡吃海喝一顿,你也请你府里的人大吃大喝一顿吧!” 赵长轻点点头,缓声说道:“都听娘子的,这些我会遣人去办。除了此事,我还另有事要做,忙完了若赶得上,我去玉容阁找你。我是趁空偷溜过来的,御国人还在宫里,我不能失礼于人前,我过去了。” “嗯。”萧云看看玉容阁的人,“正好他们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清好广和殿的场地,萧云和玉容阁的人回到住的宫殿,帮她们卸下舞妆,换上舒适的衣服,将带来的东西都打点好后,萧云大声说道:“收拾妥当,我们打道回府。” “没有人能留下来吗?”其中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高声问道。 “我们做御前表演,不正是为了让皇上御赐为宫廷舞姬吗?”有个人也附和道。 也有不愿意留下来的人嚷道:“我们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留下来吧?方才看沈嬷嬷那般对待舞姬,我可不敢留下来。” “我也不要留下来,在沈嬷嬷手底下做舞姬一定很惨,天天挨打。” 朦月惊奇一声,天真的说道:“哦,难怪我瞧那些舞姬个个满面绯红,原来是被打的。” 闻言,一直安静地听她们说着自己心声的萧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拜托,那是胭脂水粉抹出来的好不好? 大家捂住嘴憋笑。 朦月‘哼’一声,嘟起嘴霸道地说道:“我就是故意逗你们开心呢!你们不准笑我!” “你有时候傻得很可爱。这种性子要是待在宫里,”萧云收敛起笑容,重声说道:“会死得很惨!” 气氛陡然冷了下去。那些想进宫发展的人闭上嘴巴,陷入了思索中。这几个字饱含深意,像一记警钟,敲响了她们心中的美梦,她们无法不认真去考虑。 “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记住了,收拾得干净点,来时什么样就恢复成什么样,懂吗?皇上暂时有公务缠身,没空管别的事。我们先回去等通知。”萧云大声嘱咐道。 有个男子举起手来,怯怯地问道:“萧,萧老板,我们可不可直接回家?” “没说不让你们回家。总不能在这里分工钱吧?像话吗?”萧云瞟了他一眼,嘀咕道:“真念家!” 一听到要分工钱,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之色,手脚特别麻利地开始收拾行当。 萧云走到幽素面前说道:“你记得点好人数。” “嗯,我记得,走之前我还会检查一下他们收拾得干不干净。”幽素给了萧云一个放心的笑容。 萧云满意地笑笑,然后去收拾自己住的那个房间。 他们住的宫殿离宫门口较近,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便来到了门口。和进来时一样,门口的守卫将人数点清楚了,确定和之前记录的数字相同,然后才让他们出去。 二十辆马车已经等候多时,幽素让他们先排队站好,再逐个安排上车。他们全部上车后,萧云和幽素几个人坐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宫门口的几个守卫指了指她们离开的方向,敬佩地议论道:“不怪是赵王中意的女子,带着这么多人出来,却安排得有条不紊,一点不乱。” “有大将风范啊!” “比那些千金小姐们更配得上赵王爷。” “嗯。哎——!可惜啊,我们说配得上没用,太学大人和公主未必肯认这种出身的儿媳。” 守卫们一脸惋惜的表情,为这对苦命鸳鸯叹息。 第两百四十二章:冷漠以对 和萧云分开后,赵长轻很快找到了正在参观皇宫的洛帝他们。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赵太学和平真夫妇斜睨了他一眼,平真矮声问道:“去哪了,也不说一声?御国君主方才提到了你的婚事。” 赵长轻正欲启齿,婉露公主的声音已然砸了过来:“素闻洛国乃礼仪之邦,远道而来想学习一番,赵王未做交代便独自离开,这就是洛国的待客之道吗?” 她的声音,引得一行人齐刷刷地看向赵长轻。 太子开口欲替他解围,皇上的声音提前响了起来:“婉露公主言重了。朕才是东道主,下臣为了琐事私自离开无须报备。” “洛帝言之有理,若一点小事都要汇报,那岂不是问不过来?小女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失言了,望洛帝莫怪!”御国君主马上为女儿辩护道。 婉露忙不迭地走到赵长轻面前,满面愧疚地说道:“赵王殿下,是臣女不懂事,言之有误,过于冒失,还请赵王殿下多多包涵。” 婉露弓着腰,保持半蹲的姿态,赵长轻视若无睹地从她身侧走过,冷淡的道:“一点小事,无伤大雅,婉露公主不必多礼。” 在场的人都看出了赵长轻对婉露的漠不关心,御国君主脸上无光,干干地笑了笑,给自己圆场:“本王接触赵王多在战场之上,还以为战场之外的赵王会有所不同,没想到依然保持这幅性情。难得,难得!” 婉露忙含羞地低头说道:“非也,赵王与女儿独处时并非如此。” 众人闻言,不禁露出暧昧的笑意。 御王哈哈一笑。道:“那许是人多,才至如此。” “本王与婉露公主迫不得已之下曾独处过几个时辰,期间未曾有过交谈,婉露公主何出此言?”赵长轻不悦的皱起眉头,澄清道。 御王和婉露一脸讪讪然,表情颇为尴尬。 “犬儿天性确实如此。在家中也这般,御王见怪莫怪。”赵太学见状,及时开口笑道,打破僵局:“习惯就好,内子也常说他木讷无趣,不懂说笑。” “太学大人客气。此乃真性情也!日后婉露嫁于赵王,本王倒不担心了。” 赵长轻眸光一沉。锋利地从婉露身上扫过,说道:“御王似乎弄错了,与婉露公主和亲的,并非小王。” 平真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将脸偏开。 除了洛帝、皇后,以及赵太学和平真公主之外。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记得很清楚,归降时谈的和亲之人。就是洛国的赵王和御国的婉露公主呀! “这……?”御国君主讶异道。两国谈判时他在场的,和亲的人明明是赵王和婉露,“赵王当时可是亲口答应的呀!怎可出尔反尔?” 这件事情上反悔了,那谈判中其它的事呢?也一并不作数了吗? 这才是身为王者最担心的问题。 事态严重,若解决得不好,传出去只怕叫人笑话。洛帝威声说道:“关于此事,赵王所为的确欠妥,朕以为双方有必要就此事坐下来详谈一次。来人,摆驾御书房。” 听言,婉露急忙大跨几步到赵长轻身边,小声道:“赵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本王与婉露公主并无私交,单独说话恐怕有损公主名节。”赵长轻严声拒绝道。 婉露不顾一切地猛抓住赵长轻的衣袖,阻止他离开,“赵王难道不想听听‘粮草’一事?” 赵长轻墓地转眸,视线冷冰冰地射向婉露,厉声呵斥道:“此事休要再提!” “若我非提不可呢?”婉露决绝道。 两人僵持间,洛帝等人已先行离开,他们终于可以放心说话了。 赵长轻愤然甩开婉露的手,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非提此事不可,你意欲为何?” 婉露流露出哀伤的神情,娇声哭诉道:“你为何对我冷若冰霜?难道是在责怪我方才在众人面前责难于你吗?我实乃情非得已而为之啊!我来洛国多日,想尽各种办法求见你,可是一直未能得偿所愿,方才我一时情急才出此下策,故意想引得你的注意啊!为何你看不到我?” “公主若想追究本王退婚一事,便随本王一同前往御书房吧!皇上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交代。”赵长轻依然是那副态度,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转身欲随洛帝等人而去。 “你还在为粮草的事怪我吗?”婉露冲着赵长轻离开的背影痛声喊道。为了这件事,她毁得肠子都青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御国也输了,你为何还要耿耿于怀?” 赵长轻半侧身体,毫不留情地扑灭了婉露心中最后的幻想:“婉露公主,本王希望你清醒一点,若公主觉得这件事可以威胁到本王,公主待会不妨开门见山直接说出来。本王不惧。” “赵王?赵王?”婉露深情的呼唤,仍然唤不回赵长轻决然离去的心。她慢慢收起脆弱的表情,紧紧咬住唇内,眼底升出一抹狠意。 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御书房里,一些关系不大的大臣被屏退,参与这次谈话的,只有和亲一事的关键人物。 “有关和亲一事,今日就此机会,洛、御两国正式会谈一次。朕先表明立场,和亲双方各代表我们两国,为表两国交好的诚意,和亲一事必须执行。御王,你意下如何?” “臣下也正有此意。”御王点头赞同道。 赵长轻撩起长摆,行至御王面前,拱手致歉道:“此事上,小王确有不周之处,愿一力承担御王的问责。两国和亲一事不会更变,只不过,小王已有正妻,无法另娶婉露公主。” 婉露冷静地问道:“那赵王当初为何应承和亲之事?赵王这般作为,分明是有意戏耍我们御国。” 洛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精锐的眸子在当事人身上来回流转,似在谋算什么。 “本王忙于边关一事,忘了家中定下的婚约,回来之后才忆起此事,婉露公主,实在对不住。愿以茶代酒,向婉露公主赔个不是。”不管婉露接不接受,赵长轻把礼数做全了,很真挚地道歉道。 赵太学连忙说道:“都怪微臣不好,替犬儿盟了婚约在身,他临去边关前微臣才匆忙地告之于他,许是他心系公务,所以引发了这种误会。” 平真拿眼干瞪赵太学,她还没同意这桩婚事呢!心里虽然这么想的,可是却没有开口否认赵太学的话。 但婉露根本不买账,她愤懑地道:“那为何我们来了,赵王才说这样的话?赵王不是想羞辱臣女吗?” 赵长轻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御王颇为紧张地瞥了瞥洛帝等人,瞧他们不动声色,似乎是想让当事人自己来解决此事,于是识趣地抿上嘴,没有插话。 “本王曾写信致歉,将此事坦诚相告,并且推荐了我朝中出类拔萃之辈以供挑选,望婉露公主另择良媒,这番计较,足以表示本王道歉心诚,又何来有意羞辱一说?” 婉露矢口否认道:“赵王何时写过信件?臣女没有收到。” 赵长轻冰利的锋芒冷冷看着婉露,“公主以为,本王会怀疑手下的人办事不利吗?” “那是赵王的事,臣女没有收到,就是没有收到。”婉露强硬的道。 赵长轻失去了耐心,冷声说道:“没有收到不要紧,现在通知你,为时未晚!” 平真咂了咂嘴,一眼瞪过去,低声提醒道:“长轻,注意你的气节!” “儿子大了,自有自己的考量,你说他作何?”赵太学暗暗地扯了一下平真的衣袂,轻声道。 “洛帝陛下方才也说,和亲关乎两国交好的诚意,并非你我二人的私事,赵王怎可擅自做主?”婉露步步紧逼道。 赵长轻毫不动容,一双深若幽谷的眸子淡淡地看着婉露,缓声说道:“婉露公主似乎曲解了皇上的意思,两国和亲势在必行,只要能代表着各自的皇朝,谁与谁和亲,意义都是相同的。” “强词夺理!”婉露恨声道。 御王看不下去了,愤恨地说道:“这未免欺人太甚?婉露好歹是公主,御国固然战败,也不至于让一个公主出来受委屈。洛帝?” 洛帝轻抿一口茶,看了御王一眼,慢然说道:“洛国一向注重德礼,赵王有婚约在先,岂可食言于人?若叫婉露公主为妾,这才是委屈了公主之尊,朕怎能答应?不过御王大可放心,我朝中未婚的皇亲大有人在,出色的不在少数。” “敢问那位女子何等身份?婉露是公主,应该比任何女子都更能配得上赵王。洛帝为何不让那位女子另嫁旁人?难道,他们已经完婚?若不然,叫她为妾也可。”御王不服气地替女儿争取道。 “父王,别说了。”婉露哽咽道:“定是女儿自身不足以媲美赵王的妻子,所以赵王才如此对待女儿。赵王是出色的男子,该出色的女子相配。” “婉露啊,赵王这般待你,你还要为他说好话?”御王恨铁不成钢地气道。 洛帝与皇后对望了一眼,两人脸上不约而同地浮出尴尬与惋惜的复杂之色,越看婉露越觉得顺眼,如果长轻要娶的那位女子能如婉露公主这般体贴懂事那就好了。 第两百四十三章:来场比试 “陛下。”婉露忽然‘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痛下决心道:“臣女愿效仿太学大人与平真公主,与赵王的妻子共侍一夫。” 众人始料未及,御王皱起眉头,沉声唤道:“婉露?” 他们是战败国没错,但是洛国先祖皇帝有错在先,他们大可不必败得如此没有尊严。 “女儿心意已决,父王莫再相劝。”婉露坚定地看着御王。 “婉露公主,不管你听谁人说了什么风言风语,朕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在我们洛国,自建国以来,从未有过‘平妻’这一法案,平真公主贵为公主,怎会与别人齐肩,共为正室?这像话吗?赵太学的正妻,从来只有她一人。”洛帝语气颇为不悦地说道。 民间有流传‘平妻’的说法,有些商贾之家因为家族利益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在洛国的律法上,从来不承认‘平妻’的地位。平真是先皇最疼爱的女儿,她执意要嫁给已有正室的赵仕寅,先皇拗不过她,最后在赵家的族谱上抹去了正室的名字,改成了平真。 严格来说,‘平妻’只是平真一厢情愿用来安慰自己良心的说法。 平真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赵太学在袖下按了按平真的手背。这是他们两人共同犯下的罪过,理应由他们一起来承担。 “那……”眼看着彻底没希望了,婉露索性豁出去,置之死地地道:“臣女甘愿为妾。” “婉露!!!”御王夫妇同时讶异地喊道。 洛帝和皇后相视一眼,皇后柳眉轻蹙。双眸转了转,婉露虽然是战败国的公主,可是比起那个坊间出身的女子,她当然更宁愿长轻娶的人是受过宫规礼仪教育的公主。如果婉露配不上长轻。那萧云就更没有资格嫁给他! 略微思索了一下,皇后开口说道:“那倒不必为妾,赵王被御封为外姓王爷,除正室之外。还可立侧妃。而且他们,尚未完婚。” 婉露的脸上立即浮出喜悦之色,“如此说来,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赵长轻怨恼地看着皇后,闷闷地说道:“后日便是我们的婚期。”越到紧要关头,越易节外生枝,不知后日的婚礼还能否顺利进行。 “什么?后日?”皇后惊诧地看向赵太学夫妇,他们二人一脸迷茫的表情,显然也是才知道。 “不管是哪日。他们还未完婚乃事实。”御王轻松愉快地说道:“敢问她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可否宣他进来与本王商谈一番。或许。可以让这位千金嫁到我们御国来。” 赵长轻双瞳猛然缩紧,带着怒怼逼视着御王,一字一顿地冷声说道:“她只能嫁给我。” 御王被赵长轻突然散发出的戾气摄住了。他的反应如此强烈,莫非。他与那位女子已经有了很深的情意? 那又怎样?一切未成事实之前,就有挽救的机会。 “那为何不让她做侧妃?没错,和亲是我们御国先提出来的,可赵王当时并未反对,婉露才因此对赵王赋予了如此之高的期望。”御王拱手对洛帝请求道:“请洛帝宣召那位大人进来,臣下要与他好好商谈一番。” 洛帝和皇后对视一眼,迟疑了一下,洛帝遗憾地说道:“那位女子的父亲,并非朝中大臣。” “非朝中大臣?那是商贾之家?” 洛帝和皇后一脸讪讪然,赵长轻直截了当地说道:“她是平民女子,双亲不在这个世间。” “平民女子?”御王大为震惊,愣愣然地眨眨眼睛,问道:“怎么洛国皇族娶妻,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吗?” 赵长轻直视着御王,恼怒道:“她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人,她是小王要娶的女子,请御王不要以轻蔑的语气指她。” 御王不以为杵,很严肃的说道:“据本王所知,自古以来不论哪一国,王爷选妃都有着严格的标准,身世、相貌、才艺、品格,无一不需精挑细选。皇室血统何其高贵?岂能由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女子混淆?难道洛国不是如此?” 洛帝立即否认道:“赵王要娶的女子曾救过他的双腿,这等恩情太重,所以朕准许破例一次。” 经过这样一说,赵长轻娶萧云,似乎完全是为了报恩。 婉露堵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释怀了。 “原来如此!赵王真是重情重义之人,是本王错怪赵王了。不过,一个平民女子,赵王欠她天大的恩情,许以侧妃之位也足够偿还了。”御王说道:“在我们御国,若有人同争一个心上人,三方无法达成一致时,可来一场比试,输的一方自愿退出。洛帝,你看可否这样,让那位女子和婉露来一场才艺比试,输的人指为侧妃。” “这个办法不错。”洛帝悻然说道。 赵长轻寒声指明道:“这是洛国!” 御王轻松地说道:“但婉露是御国人,还是位公主。” 婉露闻言,及时开口请求道:“陛下,臣女方才说过,赵王该由出色的女子相配,臣女愿意与那位女子比试,若臣女输了,愿屈居她之下。” “万万不可!婉露公主身份金贵,怎可屈居平民女子之下?不可,不可!”赵太学漠然说道。 婉露觉得这位未来公公是在替她说好话,不禁信心倍增。 御王开心地笑道:“哈哈,大学大人尽可放心,婉露自小学习琴棋书画,在御国无人可敌,一介平民,岂是她的对手?” “御王此言差矣。”洛帝眼里覆满了浓浓的兴味,“我们洛国人才比比皆是,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拿得出手。若婉露公主输给了平民,有失颜面。不好,不好。” 他嘴上虽说不好,但是语气在别人听来,更像是在故意刺激婉露无论如何都要跟萧云比试比试。 赵长轻用埋怨的眼神看着洛帝。 御王果不其然地说道:“洛帝恐怕言之过早了吧?御国人在战场上不如你们,在才艺上却未必。想当年,你们洛国的开国皇帝正是因为看过我们御国女子歌舞,才会……嗯?” 御王点到即止,洛帝与皇后悻悻然垂眸,顿觉面上无光。 百年前,洛国开国皇帝看了御国皇后的表演,情不自禁地痴迷上了她,为了得到她,不惜大开杀戒,血洗了御国都城。最终,御国皇后在他眼前自刎,他才醒悟过来。可是御国人的怒火已经被点燃,仇恨像埋下的种子,一代一代地传了下去。洛国开国皇帝的忏悔,使得他留下了这样的遗言:若最终洛国赢了,一定要和亲,娶御国女子回来,以弥补他心中的遗憾,并且好好对待嫁过来的御国女子。 “那事已过去百年之久,还提它作何?”洛帝微恼道。如果不是先祖皇帝犯下了滔天的杀孽,他用得着在这里受一个战败国人的气吗? 皇后见气氛有些僵硬,便柔声提议道:“正好后日两国有才艺比赛,不妨让她们比试一下,助助兴也好。” 如果萧云输了,想必她自己也会觉得自惭形秽,不配做正妃。 赵长轻不疾不徐地阻止道:“皇后娘娘,微臣答应过那位女子,终生只娶她一人。这件事,皇上已经应允了。” “什么?”皇后一怔,狐疑地看向皇上。皇上怎么可能会答应如此荒唐的事? 赵长轻将希望投注到皇上那儿,等他说句话。 洛帝眼底的趣味正浓,一副看热闹的姿态。赵太学瞧他这幅模样,不禁皱眉思忖起来。 “朕头疼得厉害,还有一大堆国务等着朕操持,你们小辈的事,就交给你们自己来解决吧!”洛帝揉一揉额头,假惺惺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儿女情长的事,就交由臣妾来主持,皇上意下如何?”皇后以为皇上真的头疼,便想为他分担一些。 “皇后就不必为此事操劳了。既然他们不信,便依他们,比试一回又何妨?”洛帝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御王见好就收,拱手感激道:“多谢洛帝成全。” “皇上?”赵长轻似带哀怨的眼神看了看洛帝。 洛帝单手支着额头,暗暗给赵长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来人,宣萧云。”皇后即刻朗声宣道。 赵长轻怨恼地看着众人,心思不由得沉重起来。事态似乎正在偏离他预想的道路。即使皇上答应过他与萧云的婚事,但是皇上也说过,他不会明确地承认,更不可能在御国人面前承认。现在御国人来横插一脚,无疑是给稍微有点好转的僵局一个猛烈的打压。他已经阻止不了什么,为今只有一计…… “报——!”须臾,太监跑来汇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萧姑娘已经离开皇宫。” “离开了?”皇后看向皇上,希望他下个旨,让萧云再返回宫里来。 洛帝不耐烦地说道:“朕烦得很,内务之事,就交由皇后决定吧!” 他含糊不清的态度让众人很是不解。 按理说,赵长轻是皇上最器重的臣子,也是亲外甥,只要他明令禁止赵长轻娶萧云为正妻,萧云的名字就绝对上不了赵家的宗谱名册。 皇后与皇上夫妻多年,她了解皇上这么做,多半是出于朝政方面的考量,既然这样,那就让她来决定吧! “本宫觉得,还是将那位女子唤来,听听她的想法。或许,她与赵王想得并不一样呢!” 就这样,萧云在半路上被喊了回去。 第两百四十四章:容不下第三者 御王和婉露对视一眼,心中奇怪,那个女子方才在宫里?问了以后,他们才知道,原来那场欢迎他们的歌舞就是萧云准备的。 以那场歌舞的水准来看,这个女子可不简单吶!御王担心地看向婉露,女儿会不会输得很难看? 婉露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不以为然,萧云那么厉害,为何不自己表演邀功呢?她只不过是安排了整场歌舞曲目,真正厉害的是那些能歌善舞的女子。 左边的帘子微微动了动,那是御书房的内阁,太子站在重重纱幔后面,有人从他身后过来,带动一阵轻微的风,太子转头看去,不禁讶然道:“子煦?” “皇兄?”洛子煦看到太子,一样惊讶。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外间,刚进来的那个女子身上,又收回来彼此对望了一眼,看来他们的目的一样。 “什么?比试?”听到喊她回来的原因,萧云感到好笑。 来的路上,太子已经派了个人给她通风报信,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她全部都知道了。到了御书房,她给在座各位行了礼。礼毕,皇后将事情的重点告知与她。 萧云看着赵长轻,赵长轻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拜托,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啊?萧云气恼地白了他一眼,低下头说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民女不想比试。” 洛帝的眼神充满了看戏的意味,语气慵懒地说道:“从来没有人,敢跟朕说过一个‘不’字。” “回皇上。民女是用心来敬重皇上,不像那些表里不一的人,只会嘴巴上阿谀奉承。何况说,想要比试的人是婉露公主。所以民女拒绝的是婉露公主,而并非皇上。”萧云圆润地回道。 洛帝‘呵呵’大笑了几声。这个女子的确很有趣! 萧云掀起眼帘瞄了瞄皇上,暗暗地咬了咬牙,心里非常不爽。他这是什么态度?真叫人捉摸不透!跟战败国公主比试。万一她没那个实力输了,洛国会很没面子的,他身为皇上也会很没面子,他一点也不担心吗? 盯着洛帝仔细瞧了瞧,他脸上、眼里满是戏弄的意味,萧云顿时明白了,这个皇帝明显是当皇帝当得太无聊了,到处找乐子呢! 她们这些人俨然成了他眼中的小丑。 无聊! 婉露扬着下巴,挑衅地看着萧云:“怎么。萧姑娘不屑与本公主比肩。还是。怕了?” 萧云斜睨了婉露一眼,又看了看洛帝,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想拿她寻开心?找错人了!她语气平静地说道:“没什么可比的。就当民女输了吧!赵王爱娶谁娶谁,恕民女我不能奉陪!” “莫恼!这并非我的意思。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赵长轻过去抓住萧云的手臂,诚恳地解释道。 萧云将赵长轻的手拿开,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哦,对了,赵王方才说过,你不准他娶第二个妇人,可有此事?”洛帝悠悠地说道。 皇后怒焰的眼睛盯着萧云,嘀咕道:“简直荒谬!” 赵长轻埋怨地扫了上座一眼,用眼神拜托他们,就别再添油加醋了。 洛帝扁扁唇,一副余兴未消的样子。 “世间哪有男子终生只娶一妇的?荒唐!”御王眼神直逼着萧云,指责道:“你这个女子,心胸狭隘,没有气度。赵王只不过欠你一个恩情,你却要毁了赵王终生!” 赵长轻一把将萧云拉到自己身后,维护道:“这是小王的家事,还请外人勿要指手画脚!” 婉露一个箭步冲上前,杏眼紧紧地瞪着赵长轻,不甘心地问道:“她到底有什么好?出身姑且不提,论样貌,蒲柳之姿;论品德,眼里不容人,自私自利;论才艺,连与我比试的勇气都没有!她根本不配做王妃!” “她配不配,本王说了算!”赵长轻冷冷的道。说完,他转身抓住萧云的手腕欲离开,“我们走。” “慢着!”两横清泪自婉露的脸颊流淌下来,她含着泪说道:“就算输了,至少让我心服口服。输给这样的女子,教我如何甘心?” 赵长轻不想再与她浪费唇舌,索性不回答,抬起脚步继续往外走。 婉露的视线越过赵长轻射向萧云,大声质问道:“你有何资格让赵王只娶你一人?你到底有什么能耐,霸着赵王独宠?” 萧云顿住脚步。 赵长轻停下来,侧身说道:“别理她。” 萧云愣怔地站着,咬咬后牙根,眨了眨眼睫毛。 静默片刻,她甩开赵长轻的手臂,转身走到婉露面前,有条不紊地说道:“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容不下第三者!当你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他心里却想着别人,你心里舒服吗?当你独守空房,知道自己的丈夫现在怀里抱着别的女人,你心里舒服吗?心里明明很不舒服,还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不觉得虚伪吗?” “你休得胡言!”婉露厉声呵斥道。她表面上故作镇定,眼底浮动的涟漪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 萧云已经停不下来了,继续说道:“自己心里难受得要命,还要在自己的丈夫面前伪装成宽容大度的样子,丈夫不在了就跟那些女人斗来斗去,玩心计,争地位,不觉得累吗?遇见一个好男人就想把握住这没错,但是男人再好,对你不好有什么用?” 萧云这番话,激起了御书房内所有女子心中的起伏,她们都是切身体会过那种虚伪所带来的痛楚的人。 洛帝挑挑眉,浑浊的双眼犹如湖水般深不可测。后宫的嫔妃爱斗法他心如明镜,不过胆敢将内心的想法直言不讳地说出来的人寥寥无几。 这个女子好大的胆子!若是生在后宫之中,必然是个雷厉风行的狠角! 再说下去,是不是该指责皇权了? 洛帝收起玩虐的心态,陡然严肃起来,用警告的眼神看向赵长轻。 赵长轻肃穆,过去阻止萧云。他心知萧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思想观念骇人听闻,若不加以管制,非闯出大祸不可! “让我说完!”萧云躲开赵长轻伸过来拉她的大手,要求道:“我说完最后一句就不说了。” “不管如何我对你的心意不会改变,你对外人说那么多作何之用呢?”赵长轻说道。 萧云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婉露说道:“我告诉你,如果赵王愿意娶你我没意见,管你正妃、侧妃,小妾的,我是绝对不会跟别人分享一个丈夫的。我宁愿终身不嫁,也绝不会委曲求全!” 萧云一鼓作气,不计后果地一通乱吼,说完看看愣住的众人,不禁身形一抖,咽了咽吐沫,暗叫糟糕!她疯了吗?说多少回了,要入乡随俗?!这是男人主宰的世界啊,她在挑战男人的权威吗?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反了你了!长轻,本宫不许你娶她,绝不允许!”皇后伸出兰花指指着萧云,颤抖地说道。 “皇后娘娘息怒!云儿一时口无遮拦,说错了话,实则心中并非此意,皇后娘娘莫怪!”赵长轻低头拱起手向皇后求情道。 萧云撇撇嘴,不想自己的言行连累了赵家的人,所以很没骨气地附和着低头认错道:“对不起,我一下子情绪过于激动了,皇后娘娘大人大量,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好。” “哈哈,朕还以为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刚才的胆子哪去了?”洛帝适当地打圆场道。 “皇上,她分明是在扰乱朝纲,绝不能轻饶了她!”皇后指着萧云对洛帝说道。 洛帝佯装记性差,故意跳过了话题,“大家不是在谈比试才艺的事情吗?萧姑娘,婉露公主,你们还想不想比试了?” “不想。”萧云说道。 “当然想。”婉露说道。 萧云和婉露一齐说道,两人偏头斜了对方一眼。 “臣下以为,最好比试一场。王爷选妃并非随意之事,若王妃的出身差强人意,那么,总该有些优越于常人的地方,才配得上‘王妃’之尊。如若不然,天下百姓会以为在洛国,坊间女子也可以为妃。”御王傲声说道。 闻言,洛帝终于拿出强国帝王该有的威严来,冷冷地说道:“以御王的口吻,似乎‘坊间女子’的地位,十分低下?” 御王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一个国家的文艺领域发展,表现了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与百姓的生活水准。方才那出表演,可不是普通的水平。我们洛国经济繁荣,百姓衣食无忧,自然有那闲情逸致,家家男儿习武强身,女儿烹缝学舞。这一百多年来,洛国不仅防着外患,更加注重百姓们的安康。” 几个在场的御国人不禁哑口无言。 “我们洛国的坊间女子并非你们御国那般,以妓为生,以歌辅之。在洛国,以歌舞营生的作坊统称为‘歌舞坊’,若没有一点实力,是进不去的,尤其是朕钦点的。里面的女子洁身自好,才艺过人,并不输于你们御国的世家千金。” 第两百四十五章:比舞招妻 说得好! 萧云不由得两眼发亮。皇上刚才一直保持着坐山观虎斗的态度,现在涉及到国家大事,他便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极力维护歌舞行业,他的这番话足以表明他对歌舞行业的未来发展有多重视,这个时空的舞者终于快有出头之日了。 御国人一脸悻悻然,不高兴洛帝拿坊间女子与他们御国的世家千金相比。在他们的观念里,作坊女子始终是身份低贱的婢子。 但身在别人的地盘上,不得不低头,御王说道:“臣下初来乍到,对洛国了解不深,言语不当之处,望洛帝陛下息怒。” 洛帝拿出骄傲的口吻道:“光顾着打仗,荒废了其它,是自取灭亡之路。御王,你我两国缔结友好之邦,日后不再有战事,你们有时间休养生息,可要好好复兴百业。” “洛帝说得极是,御国许多业界荒废多年,远不及洛国发达。御国要向洛国虚心讨教的地方还多得是。” 洛帝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御国日后附属洛国而存,繁荣共生才是两国发展之道啊!” “父王,那御国也要学习洛国的婚俗,叫皇亲国戚与作坊女子随意婚配吗?”婉露伺机装无知地低声问御王。 她的声音很小,可是刚好够在场几个人听见。 洛帝等人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赵太学和平真更是觉得无地自容。赵长轻和萧云相视一眼,萧云撅撅嘴。无声地埋汰他,都是你招惹来的。 赵长轻表情讪讪的,很无辜地对萧云眨眨眼。 “说的什么胡话!快些闭嘴!我们的世家子弟怎可与作坊女子婚配?胡闹!”御王低声怒斥道。然后佯装惶恐地瞄了瞄众人。 父女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洛帝肃着脸冷声问道:“御王。婉露公主,此下我们正在商讨两国之事,二位在嘘声嘀咕,似乎于礼不妥?” “洛帝息怒,小女妄言,臣下便教训了她两句。”御王慢声道:“臣下只有一事尚不明确,关于赵王妃选拔……” 他故意拖长尾音,其用意在座众人都明白。 洛帝正色道:“洛国的王妃选拔有严格的要求,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萧姑娘虽然出身草芥,但是鉴于她有恩于赵王。所以朕允许她破例一次。获得参加王妃选拔的资格。只要她能技压群芳。无人能比,‘赵王妃’当之无愧!” 闻言,皇后不禁眼眸一亮。心中暗喜,皇上这么说,就是还有转机。于是急忙开腔附和道:“皇上所言极是。赵王乃皇亲国戚,身份非比寻常,若娶个普通女子为妻,恐怕难堵悠悠众口。倘若萧姑娘才情绝佳,无人能及,别人也无话可说。” “臣妾赞同。那依皇上、皇后娘娘之意,当如何呢?”平真也忙不迭地跟上话。 婉露见机行事,忙开口问道:“洛帝陛下的意思。还是要我们二人比试的对吗?” 洛帝不理会赵长轻射过来的眼光,满脸盎然地说道:“既然赵王执意要娶民间女子,那必须是非常出色的女子才能服众。朕看,不妨在民间摆一场别开生面的擂台赛,比‘才’招亲。民间不是常有‘比武招亲’,共争一女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萧云巨汗。 “朕这个办法,是否别出心裁啊?”洛帝得意地问向大家。 皇后和平真对望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们恨不得皇上直接了当地下个圣旨,给赵长轻配个千金小姐省事。偏要弄个什么‘比才招亲’?皇亲国戚去市井摆擂台招亲,像什么话? 不过——平真退一步想想,如果儿子坚决不娶门当户对的贵族千金为妻,那么娶一个十分出众的民间女子也算一种弥补。就让她看看,这个萧云到底有何可取之处。 “臣下以为洛帝这个主意妙极!”御王高兴地说道。 婉露满是自信地说道:“若有人能胜过臣女,臣女甘愿屈居人下为妾氏。” 萧云嗤笑一声,无力吐槽。都说了她不会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听不懂吗?带着酸意斜睨向赵长轻,这个妖孽,上辈子是拯救银河系了吗,这辈子居然有众多美女为他比舞招亲,争得头破血流? 赵长轻一副很无奈的表情,扯了扯萧云的手臂,萧云白他一眼后不再理他。他将视线转向婉露,眼神里毫不掩饰地带着厌恶,蹙眉不悦地说道:“婉露公主,希望你清醒一点,本王说过不立妾氏。” 婉露当没听见,“臣女只听洛帝陛下的话。” “不要自取其辱!”赵长轻最后提醒道。 御王黑着脸扁扁嘴,面向洛帝拱手说道:“婚姻大事向来听从长辈之命。既然洛帝与臣下达成了一致,还请洛帝及早定下比赛事宜。” “就五日后吧!朕觉得午城门下是个好地方,将擂台摆在那儿再合适不过,皇后,太学,平真,你们觉得如何?” 被洛帝点到名的三个人互相看了看,皆是无可奈何的表情,异口同声道:“一切谨遵圣意。” “既然无异议,那好。”洛帝双臂垂放在腿上,高兴地说道:“长轻,你们后日的婚礼就暂且取消吧!若五日后萧姑娘能博得头筹,朕亲自为你们证婚!” “皇上,微臣早已向皇上禀明心意,坚决不变。”赵长轻坚定地说道。 洛帝跟他打着哈哈,朝他使使眼色,说着别人听不懂的暗语:“就比试比试,其它好说嘛!嗯?” 赵长轻别有深意地道:“皇上,我们当初可说好的!” 洛帝说道:“那个自然不变,五日后两国办完了国事,正巧也要来一场文采比试,不如就此机会,让她们预预热,也当为他们践行。” 践行? 人家才刚来,还要过半个多月才走呢!你现在践的什么行呀? 皇后偏开脸,露出慵懒的表情。她身边的这个男人虽然年过不惑,是一国之帝,但时常会像个小孩一样玩心大起,她已经习惯了。平真从小认识他,早就对洛帝的忽然兴起见怪不怪了。众多皇子中,子煦的玩性最像他,所以子煦犯了天大的错,他最宠爱的皇儿依然是子煦。 第两百四十六章:另有内情 “赵王,我们相处时日尚短,臣女有许多过人之处赵王还没有看到,请求赵王给臣女一展所长的机会。或许赵王看了臣女的才艺,会改变初衷呢?”婉露含情脉脉地看着赵长轻,大胆表露心迹道。 赵长轻黑着脸避开婉露的直视。 萧云假装清嗓子哼了两声,伸手揉了揉鼻子,矮声对赵长轻说道:“既然人家无谓做大做小都嫁定你了,冲着这份痴心,你就从了呗!” “那你愿意统领我的小妾们么?”赵长轻唇角噙着笑,斜睨萧云低声回问道。 萧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想得美!”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只好委屈自己,独选你一人了。待会我们一出去,我便带你离开洛京。” “要走你走好了。”萧云带点赌气的口吻道。 赵长轻疑惑道:“你可是还有何顾虑?” 萧云的双眸划过一抹委屈,埋怨般地斜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洛帝说道:“此事就这样定下了。今晚的晚宴依旧,这几日的行程也不变,御王,朕为你们安排了一处宫殿,你们先回去小憩片刻,晚宴时朕会派人去请你们过来。” 说完后,洛帝故意露出疲态,起身离开。大家不欢而散。退出御书房后,平真倾向一边,作势预倒下,赵太学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哎——!”平真单手揉着心口,伤心地摇头叹息道。 “娘?”赵长轻面色一紧。欲宣太医。 赵太学冲他摆摆手,扫了一眼萧云,说道:“你娘这是心病,得心药医。” 赵长轻顿时明白过来。平真也不兜圈子了,转过头来质问赵长轻:“你们私定终身,连日子都选好了,居然对我们只字不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父母?” 赵太学左右看看,低声说道:“不是已经被皇后娘娘拆散了吗?” “爹、娘,不管皇上与皇后娘娘如何决定,孩儿都会娶她为妻。”赵长轻紧紧抓住萧云的手,说道:“希望二老能体谅孩儿的决心。” “你们没有父母之命便私定终身,若不是今天此事。恐怕我的儿子成过亲了我这个当娘的都还不知道。” 赵长轻微微低下头。道:“即便孩儿说了。爹和娘也不会去,不是吗?” “你?你这个不孝子!都是你!”平真指着萧云,气道:“长轻以前从不会忤逆本宫。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汤?” 赵长轻不高兴地唤道:“娘!” 萧云无辜地低下头。懒得和她顶嘴!她心里的问题还没解决,哪有空跟她解决婆媳问题啊! “孩儿十分敬重父母大人,行礼之后,孩儿会携云儿去太学府上参拜二老。希望二老能够尊重孩儿喜欢的女子。” “长轻,你为何要这般着急?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接受不可吗?”赵太学走近赵长轻,低声说道:“为父正在劝服你娘,你为何不再等等?” 赵长轻瞥了瞥平真,直言道:“孩儿担心会有变数,不想节外生枝,希望爹能够明白孩儿的苦心。日后若能博得娘的同意。我们可补办一次婚宴。” 赵太学浑浊的双眸闪了闪,猜测道:“莫非皇上这边……” 这时,平真在一旁肃然说道:“反正皇上已经下旨,你们的婚事暂且推后,长轻,跟我们回去,为娘有话与你说。” 不等赵长轻说话,平真已吩咐身边的丫鬟,去禀告皇上,她身体微恙,不适宜参加今晚的宴会。 看来她不跟赵长轻好好谈一谈不会罢休了。赵长轻于是点头答应道:“好。娘先回去,孩儿稍后便到。” 平真看看他,又看看萧云,明白儿子是想送萧云先回去,气得将脸转向另一个方向。 萧云不想赵长轻夹在中间为难,便主动劝赵长轻道:“你还是和他们一道回去吧!有呤月在,你不用担心我。” “不急于一时半会。你方才似有疑虑,我尚未问清何事,怎能安心?” 萧云拽了拽他的衣袖,对他挤挤眼,小声说道:“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说,你先跟他们回去吧!不然你娘对我意见更大了,嗯?” 赵长轻皱眉想了想,掂量了一下,最后妥协道:“那好,我过一会儿再去找你。” 商量好之后,双方分道扬镳。刚上马车,平真的脸色马上变了,她露出睿智的目光,道:“皇上的态度一会儿一变,令人费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太学看着赵长轻,问道:“你是不是与皇上达成了什么协议?” 赵长轻眸光微闪,直言不讳道:“二老果然明察秋毫。” “到底为何事?” “是兵权的问题吗?”平真推测道。 赵长轻点点头,缓缓说道:“让出一半的兵权,并且终生辅佐帝王,不离开朝廷,以此来与我交换婚姻自主的条件。” “原来皇上已默许了这桩婚,难怪他对这件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态度。”平真泰然道:“你手握重权,唯有削弱,皇上才能安心,这是身为一个帝王的无奈。他首先是洛国的皇帝,其次才是你的舅舅,你应该理解皇上的深谋远虑。” “孩儿明白,所以皇上一提出此事,孩儿便趁机提出婚姻自主的要求,以用于交换条件,拱手让出兵权,并且主动立下毒誓,终生绝无二心。相信皇上对孩儿不会再有任何猜忌之心。” “嗯!做得好。即位者猜疑心重,此举正可打消他心中的顾虑。”赵太学拍了拍赵长轻的肩膀,赞赏道:“长轻,为父以你为荣。你手里掌控着那么大的权利,却没有贪妄之心,不愧是我赵仕寅的儿子。” 平真撇撇嘴,似有不甘地嘟囔道:“那也不用终生只娶一房啊!人丁单薄,如何开枝散叶?” 赵长轻无奈地看向赵太学,用眼神请求父亲大人帮帮忙,赵太学对他挤挤眼,像在说,交给我吧! 赵长轻把厚望全部给予在了父亲身上。 皇上的这个提议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为他争取了一点时间说服母亲。若非迫不得已,他绝不想冷冷清清地举办婚宴。得不到公婆的认可,云儿心里肯定不好受。如果有他们二老证婚,云儿一定会很高兴的。 第两百四十七章:郁闷的原因 “她最好是才艺卓绝,无人可及,否则,别想为娘承认她。”平真最后松口道。 赵长轻无奈地道:“要娶她的人是孩儿,孩儿觉得她无人可及不就行了吗?” “长轻!娘已经退让一步了,你们身世背景不同,若她一无是处,将来如何在王孙族人面前与你共荣?不仅你会被人取笑,你们的子嗣也会被人看不起。长轻,你与娘说实话,她的才艺究竟如何?” 赵长轻皱皱眉,叹了口气,如实说道:“孩儿娶她过门又不是为了日日观看歌舞表演。云儿性情温柔,善良体贴,与她在一起轻松自在,孩儿想日夜与她为伴。至于歌舞,她会不会孩儿根本不在乎。” 平真语气微急道:“那她到底会不会?水平如何?” “孩儿少有看她歌舞。”赵长轻对歌舞方面实在没什么鉴赏能力,“不过,每看一次,都觉得她舞姿卓绝,无人可及。” 平真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道:“行了,你从小就不喜看歌舞表演,答案岂能作数?!还是等为娘亲眼见识了再说。” 赵太学帮衬道:“夫人,刚才的表演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听说都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其能力可见一斑。” “耳听为虚,到底是不是她亲手调教的,还是背后有人相帮,妾身要亲眼所见才能下定论。” “不管结果如何,孩儿都娶定她了。”赵长轻坚定地说道:“且终身只娶她一人。” 平真气上心头,指着赵长轻质问道:“你?!她到底给你施了什么妖术?从边关回来时你还说要先迎娶公主,这会儿又如此坚定地只娶她一人?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她手里?” “长轻,不会是真的吧?”赵太学被平真的话惊了一下,他原本也觉得蹊跷,长轻回来后对他们说起和亲一事时,表面上虽然没有特别欢喜,但是也没有特别反感。可见他对此事并不在意。现在他如此反对此事,应该是萧姑娘执意不肯妥协。她敢如此,不怕长轻厌她野蛮无礼,最终抛弃她? 如此有底气,极有可能是因为抓住了长轻的痛处。 “爹、娘,你们想哪去了?云儿不是那种人!”赵长轻无语地摇摇头。 平真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何怕了她?难不成,不是她不让你娶的?和亲不是你亲口答应的吗?” 赵长轻有些支吾:“二老当时不在边关,不知其间内情。” “还有内情?与萧姑娘有关?”赵长轻越遮掩,平真心中的担忧越甚。 赵长轻为难地看了看满脸焦急的父母,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是孩儿违反了圣令……” “什么——?” 平真激动地险些从座位上站起来,赵太学按住她的手臂。往外扫了一眼,严谨地说道:“此处不宜说话,还是先回去吧!” 违反圣令可是杀头的死罪,如果这件事叫有心人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萧云极有可能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以此威胁长轻。思及此,平真脸上浮出一抹狠意。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赵长轻看一眼平真,便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平真待人一向温和,但是宫廷出身之人,狠起来也不得了,赵长轻担心她误会了萧云,去伤害她,所以低声辩解道:“此事与云儿毫无干系,娘万不可牵涉她。待回府中,孩儿定向娘好好解释。” 平真的表情瞬间恢复了平静。三人默默无语,耐着性子等待马车驶回太学府。 玉容阁里,那些参加演出的男子们已经各回各家了,萧云喜笑颜开地对大家挥手,说道:“姐妹们,我回来了。” 跟在身后进门的呤月唏嘘了一下,回来的路上小姐闷闷不乐的,一声不吭,满腹心事的样子,怎么陡然一下子就好了? 众人围上去,一致暧昧地对萧云笑了笑。 萧云一顿,奇怪地挑眉,问道:“你们怎么了?什么意思?” 幽素抿嘴一笑,拿出一张大红色的帖子在萧云面前晃了晃,嗔道:“你可把我们骗惨了。如果不是这张婚帖,我们都不知道你后日要出嫁。” “对啊!你瞒得我们好苦。原来你早已有主了,还是我们的大英雄赵王。”有人不满地嚷嚷道。 萧云将婚帖要过来,打开看了看,内容是赵长轻亲笔写的,邀请玉容阁所有人前去观礼,落款有赵长轻的印章,千真万确。他可真心急!人还没到,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应该是去御书房之前准备的吧! “我们一直在为御前表演准备,什么嫁妆都没有呢!就剩明日了,够我们准备吗?” “恐怕来不及了,怎么办?怎么办?” 众人欢天喜地,纷纷为这场婚礼出谋献策。唯独当事人愁眉不展,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幽素见萧云表情恹恹的,误以为她也在担心,便安慰道:“你放心,虽然时间紧迫,但是我们人多,一天之内定能为你准备好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萧云面无表情地将帖子撕了,对幽素淡淡地说道:“你告诉她们,婚礼取消,明天按计划行事,春游。” 沸腾声戛然而止,萧云转身走向后院,头也不回地说道:“准备点好吃的送到我房间来,我饿了。” 大家疑惑不解,齐刷刷地看向呤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皇上不同意吗?” “宣她回宫就是为这件事吗?” 呤月点了点头,停了一下,又摇了摇。御书房里的谈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太复杂了,叫她如何跟大家解释呢?犹豫片刻,她丢下一句话,“照小姐说的去做吧!”然后走开了。 准备好膳食后,呤月借着送饭的机会,假装随意地问道:“小姐明日要跟她们一同外出游玩吗?想带什么吃食,奴婢好去准备?” “我以前做过寿司你还记得吧?就那个吧!”萧云边吃边回道。 呤月目光一顿,实在憋不住了,问道:“小姐真的要出去,不在家练习舞艺吗?” 第两百四十八章:他们的过去 萧云动作一滞,抬眸睨了呤月一眼,暗赞她听力好。“我跳舞时你一直在旁边看着,我的实力你最清楚不过了,你认为我有必要练习吗?” “那小姐为何一路上心事重重的?”不是担心会输给婉露公主吗? “我那是郁闷!”萧云强调道。 “小姐何事如此郁闷?” 萧云鼓起腮帮子,转了转眼,斜向呤月,犹豫半响,忍不住开口问道:“呤月,你认识赵王,应该有很多年了吧?” 呤月点点头,等着她后面的问题。 萧云咬咬下唇,终于下定决心问道:“那赵王和婉露公主传绯闻时,你在赵王身边吗?也就是说,你有没有亲眼看到他们来往?他们到底有没有过?” “事情过去如此之久,小姐仍然耿耿于怀吗?”呤月反问道。 萧云低落地垂下脑袋,抓住心口纠结地说道:“我也想算了,谁能没个过去呢?紧紧抓住过去不放,怎么拥抱将来?可是,一想到长轻曾经用对待我的样子去对待别的女人,我的心就好像被刀砍了一样,难受得想死。更难受的是,他好像对婉露公主余情未了,还想跟她再续前缘。我真的很害怕,长轻对婉露公主曾经的爱,和现在对我的爱是同一个程度,我只是在时间上占了优势而已。” “绝对不是。”呤月很肯定地说道:“正如小姐所说,奴婢跟随王爷多年,即便对王爷了解得不够深,也看得出王爷遇到小姐之后惊人的变化。王爷以前,从未开怀大笑过。面对家中亲人,他也只是温和相待,直到跟小姐在一起,奴婢才知道,原来王爷也有深情似海般的温柔一面。” “真的吗?”被呤月这么一说,萧云心里似乎好受多了。“那他干嘛答应和亲啊?” 呤月为难道:“这个奴婢也不知。主子的私事。我们做下属的不敢过问。小姐心中若有疑虑,还是当面向王爷问清楚较好,免得产生误会。” “误会?这是铁铮铮的事实!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一提这个,萧云不由得再次火大。 呤月安抚道:“可王爷态度明确呀!依奴婢看,分明是婉露公主有意挑拨。小姐可别上当!虽然奴婢不清楚他们过往如何,但奴婢敢肯定,王爷现在眼中只有小姐一人,对婉露公主绝无半点私情。” 那心里呢?萧云不由得暗问道。仔细回忆着赵长轻看婉露时的眼神,说话的语气,的确。别说爱了,连恨都没有。赵长轻对婉露公主。犹如对一个陌路人。 可是,话又说回来,赵长轻是资深的军事家,喜怒不形于色是他的强项,内心感情如何,会轻易表现在脸上让别人看到吗? 哎——!说到底,她就是在纠结两人以前的事。 萧云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米粒。凝思良久,最后,她放下碗筷,起身说道:“我还是先去睡一觉吧!最近太累了,脑子一片混沌,老爱钻牛角尖。呤月,麻烦你替我站下岗,不要让人打扰我睡觉。记住,任何人都不行!一切等我醒了再说。” 她刻意强调‘任何人’。傻子也听出她指的是谁了。 “若王爷问起……?”呤月有点为难,这可是赵王吩咐她要问的事情。 萧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万一他心里还有婉露公主,跟我承认了,我还活不活了?反正这件事最好暂时别提,等我过了自己这一关,这件事也就过去了。说出来,或许会给大家心里留下一层隔阂。” “那奴婢要如何跟王爷回禀?” 萧云非常信任地拍了拍呤月的肩膀,说道:“你那么聪明,我相信你。” 赵太学府,三人经过后花园时,碰巧撞到了赵长喻和正妻顾氏,双方打了个招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赵长喻将他与顾氏的恩爱表现了出来。 敏锐的平真察觉出顾氏看着赵长轻的眼神中夹杂着一抹复杂之色,再看赵长喻,一双犀利的眼眸隐藏在苍白的面具之下,深不见底。赵长轻脸上却未有丝毫起伏,赵太学则有些沧桑和无奈。 几人心情不一,唯独赵长轻置身事外,平真满意地敛了敛眼眸。 欲分开时,赵长喻突然开口对赵太学说道:“爹,母亲近来身体抱恙,爹与孩儿一同前去看看可好?” “姐姐病了?”未等赵太学说话,平真惊讶地道:“怎么没听人说起?老爷,你快去看看,妾身便不去了,以免姐姐看到妾身,心情不好,加重病情。” 赵太学两头难,一直默不作声的赵长轻说道:“爹,大哥,大嫂,我过几日要成亲,还有好些礼节方面的事要问问娘,先走一步。” “你要成亲?”顾氏讶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可能过大了,急忙努力地挤出笑容,来掩饰内心的失望,“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平真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还在商议中呢!你们也知道,皇上对长轻有多重视?!没有定下来的事,岂能草率宣布?定下来,你们自然便知。” 五人分道离开,走下很远,平真顿住脚步,转头望了望身后,黯然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遗憾地说道:“顾氏瞧你的眼神,分明透着不甘呢!当初若不是长喻横插……” “娘!”赵长轻郑重地打断了平真的话,“缘分自有天定。” 平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用颇为不甘的语气说道:“你以前可不信什么缘分,你总说,人定胜天。这才多久就变了想法?你是不是还很感激当初为娘病重,让你着急赶回来以至双腿受伤?” 赵长轻没有否认。若不是娘当初病重,他心急赶回来,放松了戒备,也不会半道上遭人暗算,以致双腿受伤,让云儿走向他的人生。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平真住的院落主厅,丫鬟们给他们请安后分别为他们斟上茶,平真点点头,示意她们退下。 “如果不是那个萧云,顾氏如今就是我的儿媳了。”平真愤愤然道。多好的一个女子。想想儿子和萧云的姻缘还是她促成的,平真心里那个堵啊! 第两百四十九章:真相 赵长轻冷然说道:“娘!您知道的,即便没有云儿出现,孩儿也不可能娶顾氏的。” 平真语塞。对儿子的愧疚再次涌上心头。为了不和长喻争长子之位,他那么小的年龄便义无反顾地投身军旅。但凡是长喻插手的事情,长轻都会主动让出,不与他争,这都是为了替她赎罪。 这个罪责,她们母子要背负一辈子吗? “长轻,娘,对不住你。都是为娘执意要嫁你爹,是娘对不起她们母子,这一切,就让娘一人来承担吧!你以后无需……”平真惭愧地说道。 “娘!”赵长轻拉住平真的手,难得露出笑容,说道:“孩儿现在很幸福,若娘能同意云儿为儿媳,善待与她,孩儿会是世间最幸福的人。” “那个萧云,就这般好?”平真从赵长轻恳切的微笑里感受到他的惊人变化。儿子脸上的笑容,比以前明朗许多。 “娘起初见到云儿时,不是也欢喜得紧,想向孩儿讨了去吗?”赵长轻说道。 平真转转眸,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真的没有把柄让她抓住?” “娘!”赵长轻不高兴地皱起眉头。这句话还要他重复多少遍?“其实在潜回边关之前,孩儿便已赠她发簪,许下正妻之言。” 平真微怔:“什么?那个时候你便?那,你为何又要答应娶婉露公主呢?难不成你想让婉露公主做妾?还是,想像我们家这样?” “此事说来复杂。两国停战谈判时,正巧西疆大乱……”赵长轻懊恼地蹙起长眉,顿了顿,思绪慢慢回到以前—— 据说西疆王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父子两人携手,将赵长轻安插在西疆的细作如数挖了出来,关在大牢里严刑拷打,生命垂危。倘若赵长轻不及时前去救人,不但西疆疆土难以控制。恐怕洛、御两国的机密都会走漏。最终落入西疆领域。 他答应过云儿,回来后便不再出征,与她永不分离。 一番斟酌之后,赵长轻找了一个身形与他相似的属下装扮成他的样子,代替他出席两国谈判。 实际上,两国谈判的内容除了和亲一事,其余的跟赵长轻都没什么关系。但有鉴于前车,洛帝担心御国人又耍什么花招,为免夜长梦多,洛帝特意下旨。令赵长轻一定要出席谈判。换言之,他现身就行。其余的交给谈判官即可。 谁料御国谈判大臣竟突然提出和亲一事,那个假扮赵长轻的人对内情并不了解,只听过一些绯闻,加之那几个洛国谈判大臣也说两国和亲百利而无一害。他想,反正就一个女人,赵王以后要娶无数个女人呢!多一个不多,更何况是对洛国有利的?! 不过。虽然他这样想了,但因为赵长轻治下一向严谨,他不敢擅自做主。所以他并没有当即答应,而是推说要上报洛帝,以此来争取几天时间,传书请示赵长轻,怎料御国大臣马上拿出一封婉露公主的亲笔信给他看。看完信后,他再不敢拒绝,立刻答应了和亲。 等赵长轻直接从西疆回到洛京时。婚事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到底是什么信?”平真表情凝重地问道:“莫非是婉露公主抓到了你的把柄,以此相要挟?” 赵长轻的眼底涌出一抹歉意,稍纵即逝,“娘可还记得,几年前朝廷送往边关的粮草丢失一事?” 平真回想了一下,点点头,“记得,那批粮草当初是由太子负责送过去的。可惜,快到朐阳门时却被劫匪劫了,皇上大怒,要严惩太子,还是皇后来找为娘,一同向皇上求的情呢!” “其实这件事,是孩儿与皇上、太子密谋,故意‘被劫’的。” “什么?”平真甚感惊讶,大脑飞速运转了一圈后,她睁大了双眸,道:“你与婉露公主一同掉入山崖下,也是你一手计划,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主动向你刺探军情,从而叫她毫不怀疑地相信自己得到的消息?” 赵长轻点了点头。如果娘是男儿身,或许现在会是一位足智多谋的大将军。“我军得知御国培养了一批奇兵,但不知他们究竟藏匿何处,实力如何,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后来经过多方刺探未得结果,便出此下策,以粮草相送,从而跟踪到他们的位置。婉露公主至今蒙在鼓里,不知那是孩儿刻意为之。她以为,一旦皇上知道是孩儿走漏了风声,便会严惩不贷。所以拿这个写信威胁假扮孩儿之人,那人不知晓内情,以为孩儿真的犯了军法,便立刻应下了和亲。” 至今婉露都不知道,决定了御国胜败的那批奇兵,是因为他的故意相告和她的自以为聪明,才暴露了藏身的位置,从而被洛军一网打尽。婉露一直认为赵长轻是因为这件事而恨着她的,没成想真正被利用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赵长轻也因为利用了她而感到有些愧疚,所以回洛京后没有立即阻止婚事,而是让萧云接纳婉露,希望弥补一下她。 如今回想一下,他的这个想法实在太荒唐了。他对婉露毫无感情,可是婉露对他并非如此,若是婚后她强行插入他与云儿之间,那三个人的日子不就如父亲母亲现在这般,三方都痛苦了吗? 幸好云儿态度坚定,他才不至于酿成大错。 好险! 一想到心爱的人,赵长轻的心都快柔化了,他看向平真,准备告辞去找萧云,一抬眼,见平真眼眶微红,也正看向他,平真挥手过来,狠狠地掐了一下赵长轻,怒嗔道:“你这个不孝子,娘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吓得魂都没了,好后悔当初答应让你投军,也恨皇上,更恨自己。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娘身为一国公主,即便你出事,人前也不能失态痛哭流涕,还要装出很荣耀的样子,你知不知道娘心里有多难过?” 赵长轻过去扶住平真的肩膀,安慰道:“是孩儿不孝,叫娘担心了。有生之年,应该再不会有战争了吧!孩儿日后定在母亲身边好好尽孝,只要娘答应云……” 第两百五十章:凡事有我在 “等看完五日后的比试再说吧!”平真收回眼泪,推开赵长轻的手臂,顿了一下,睨了他一眼,道:“虽然是你有目的而为之,但掉入悬崖共度一夜,传出去会伤了女儿家的清誉,你既不能娶,为何不阻止这种流言传出?多难听!反正粮草这件事你有愧于她,不如将就……” “孩儿当时已经下了禁令,不准有人再提此事。”赵长轻轻蔑地笑了笑,道:“可是这件事竟疯了一样地传开了。” “你是说,是婉露公主她自己?”平真挑挑眉,不以为然道:“用心良苦啊!看来她很中意你。” 赵长轻埋怨地看着平真。 “皇族出身,会耍点小心机用以自保也不算什么坏事。况且,萧云那个丫头看也不像是好欺负的。”平真不冷不热地说道。但是心里却微感担心——将来两人共争一夫,长轻夹在中间,日子难免过不消停。 赵长轻起身,语气不冷不硬地说道:“唯独这件事,孩儿不能全依了娘,希望娘能让孩儿自己做一回主。但是孩儿可向娘保证,不管孩儿娶的是谁,都会奉养双亲,只要你们愿意。爹那边,麻烦娘说一声,孩儿告退。” 平真伸出手,想叫住转身离开的儿子,张了张嘴,心头涌出一阵愧疚,所以欲言又止。从小到大,儿子确实没有几件事,是由着他自己的喜欢去做。每件事都是在她的权衡与考虑之后,按照她希望的样子去做的,他何时叫父母操心过?反倒是她这个做娘的,让这个儿子操心太多。 这一次,就放手吧! 退一步说,儿子的态度如此坚决,她不放手又能怎样?这不。饭都顾不上吃,刚从太学府出来,他便直奔玉容阁。 “王爷,小姐已经歇下了,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呤月站在门口,斗着胆子如实说道。 赵长轻皱皱眉,问道:“问出什么了吗?” 呤月低头不敢看赵长轻。语气低调地说道:“许是王爷多心了。听小姐语气,应该是近来繁忙,身子有些乏了,所以精神头不好吧!” 赵长轻不以为它。点点头,交代一句‘好生伺候着’,便走了。 屋子里面的萧云翻身坐起来,斜着门外撇嘴埋怨道:“还坐镇指挥的大将军呢?让你走你就走?也太听话了吧!” 嘟囔完后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最终失落地躺了下去。 脑袋空白了片刻,身体突然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身体包围住。 “谁?”萧云猛的一惊,差点喊出来,幸而被来人及时捂住了嘴,没有惊动到外面的人。 “老婆大人。是为夫。”赵长轻主动报上家门。他一口含住萧云的耳垂。在她耳旁吐着暧昧的气息挑逗她。 萧云心里一甜,嘴上却说:“我不是说要睡觉,旁人勿扰嘛!还来干吗?”心里暗赞,这个人的轻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他来她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赵长轻柔声哄道:“为夫知道老婆大人生气了。若为夫不来哄老婆大人开心。担忧老婆大人寝食难安。” “切,我干吗寝食难安,我吃得不知道有多香!” “嗯,正好,为夫还饿着。”赵长轻不由分说地脱萧云的亵衣,开始上下其手。 萧云使劲拉紧衣襟,奈何她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赵长轻轻而易举地便让她上下失守。她生气地说道:“你饿了你找我干什么,讨厌,走开,大色狼!哎呀,别……嗯……” 就在萧云所有的意志几乎要消弭之前,赵长轻却突然停了下来。 两人喘着粗气沉默了一会儿,神智逐渐清晰过来,萧云抡起拳头砸过去,怨念道:“你什么意思呀?” 赵长轻有些抱歉地说道:“明晨要去大理寺执行公务,今夜……”若吃干抹尽就离开,是不是不好? “忙你就去吧!不用理我,我好着呢!”萧云带点赌气口吻说道。她拽过棉被裹上,转过身去。 “云儿?”赵长轻将萧云抱起来,拥在怀中,耐心解释道:“莫气了,好不好?明日之事与赵氏家族的世代荣誉生生相关,我不放心别人,我想去那边守一夜,确保明日行程无误。或许,这是我能为赵家做的,最后一件事。” 从他的语气里,萧云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所以不再使小性子,认真地问道:“为什么是最后一件事?” 赵长轻揉了揉萧云的脸蛋,笑道:“我们不是说好,成亲之后去游山玩水,四海为家吗?忘记了?” “小女子可配不上您的雄威。”萧云酸酸地说道:“你还是和那些多才多艺的女人成吧,我赢不了她们。” “傻瓜,谁让你赢她们了?皇上闲着无聊,跟我们闹着玩的,不必理会!等忙完了明日的事,我们照常举行婚礼,然后离开洛京。” “皇上可不像闹着玩的。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万一他一个令下将我们定为通缉犯,到处抓我们,那我们就不叫游山玩水,而叫亡命天涯,我才不跟你去亡命天涯呢!” 赵长轻‘呵呵’笑道:“小傻瓜,我与皇上私底下早就商议好了,赵王妃只会是你。皇上天性好玩,一刻闲不得,他在拿我们消磨时间呢!赢的是我军,皇上怎会任由御国人胡闹!五日后的事,他只是想看看热闹罢了,我们远走高飞,他绝不会去管的,最多口头上敷衍几句。相信我。嗯?” 说皇上是闹着玩的,这个萧云信,在御书房的时候萧云看皇上眼里满是玩味,就知道他老人家闲得慌,在行风起浪呢!但是,说私底下商议好的,她不信,“皇上同意了?他不嫌弃我配不上你?” “我自有我的办法。当了这么多年的军,有了一定的威信,说的话自然有点重量。”赵长轻宠溺地摸着萧云的秀发,说道:“凡事有我在,不必顾虑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明日不是要去玩吗?好好玩吧!” 一种强烈的安全感包围着萧云,有他在,真好!可是,她真的可以肆无忌惮地随心所欲吗? 五日后,她到底该不该去呢? 萧云失眠了。 第两百五十一章:上天指引 翌日,不到平时的起床时间,玉容阁的人就陆续起来了,大家来到前厅,开始张罗吃的喝的。 本来她们是打算替萧云准备嫁妆的,可是萧云说要按原计划进行春游,她说一不二的性格,幽素吃不准到底该怎么做。 今天清晨,萧云在院子里敲锣打鼓把大家吵醒,嚷嚷着要去春游。大家无法,只得按原来说好的办。 等大家把东西都收拾妥当了,男子舞蹈演员中的其中一个跑到玉容阁,告诉大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等着出发呢! “那我们也出发吧!走。”萧云喊道。 话音刚落下,从外面走来两个家丁模样的男子,萧云定睛一看,很面熟,像在赵王府里见过。果然,他们称是赵王府的人,特奉王爷之命前来送补品的。 众人羡慕地看着萧云,弄得萧云挺不好意思的,“哎呀,他真是……行了行了,你们放下吧!我们赶着出门呢!” “王爷吩咐,留我们在这里伺候小姐。等小姐回来,小姐派人吩咐一声,奴才们就给小姐炖好送屋里去。”家丁毕恭毕敬地说道。 萧云无语,翻了翻白眼,道:“随你们便吧!” 幽素忙喊来看家的保镖,让他们将人带到厨房去。 众人笑道:“赵王好有心啊!” 萧云脸庞绯红,嗔道:“废话真多!快点上车吧!” 又一大群人高调出行,这在这条街上已经不是新闻了,旁边人家或多或少听说了一些,总是很羡慕能在玉容阁做活的人。她们在路人艳羡的目光下缓缓离开城区。 今日一同出来游玩的几乎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成亲的大龄单身男女,他们在无拘无束的郊外不再那么拘谨,敞开心扉想和谁聊天就找谁,性格扭捏一点的。萧云就借故,以支使她们干活为由,给她们创造相处的机会。 萧云一边支着烤架,一边看他们搭配干活,抿嘴坏笑。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不冷不热,春风吹在脸上好舒服。正是因为如此。前来郊游的人不止她们这一群,还有一些陌生人。 有几个人听说她们是玉容阁的,目光有点轻蔑,萧云停下烤肉。对幽素说道:“幽素,你去叮嘱一下大家注意安全,避免和陌生人发生口角。” “没事,虽然我们没带保镖来,但是我们这么多人,不会被欺负的。有了矛盾我们也不会吃亏。”幽素开玩笑地说道。 萧云无奈地解释道:“我不是怕起冲突,而是玉容阁人多势众,一人一拳能把人锤死,事情闹大了会破坏我们春游的好心情。何必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把自己的心情弄得不好呢?别人看我们一眼我们又不会少块肉。眼睛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看让他们看去,你说是不是?” 幽素点了点头,同意道:“嗯!出来玩该是件好事的,别因为什么事闹得不愉快了。我去跟他们说说。” 她刚走,萧云身后便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施主好悟性!” 萧云转头一看。是个慈眉善目的师太,约五十岁左右,她身后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尼。 萧云冲她点点头,笑道:“谢谢夸奖。您是来化缘的吧?请等等啊。”她扯开嗓子正要喊‘呤月’,被师太制止了。 “可否化斋?”师太和蔼地笑了笑,开门见山地说道:“小徒饿了,闻着香味而来。” “化斋啊?”萧云低头看看烤架上的东西,有素的,但是,烧烤,她们吃吗?萧云将五根烤蘑菇递了过去,“这个行吗?” 小尼姑瞄了一眼别的食物,眼底划过一丝失望,但表面上仍然笑嘻嘻地将蘑菇接了过去。道:“多谢施主。” 瘦巴巴的可怜小女孩,应该是没的选择才当尼姑的吧?!萧云虽然同情她,但也不敢当着师太的面把烤肉拿给她吃。萧云喊来呤月,说道:“我们不是带了羊皮袋吗?给师太倒一点水吧!我再给师太烤一点素食。” “施主有心了,贫尼正在辟谷之中。”师太慢声道谢。 萧云讪讪地点了点头,“那我再烤一点,给这位小师父吧!呤月,找两个草垫子来给师父们坐吧!” “不必,我们席地而坐即可。本不该多坐,但你我有缘,贫尼便逗留片刻。”师太盘腿坐下,慢慢然道。 “有缘?呵呵,有缘!”萧云干干的笑了笑。‘有缘’是出家人的专用名词吧?! 坐好后,师太开始说话:“施主看贫尼这位小徒,是否不像佛门中人?”说着,师太慈祥地看了看那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吃得香喷喷的,无心顾及其它。 萧云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个不能谈像不像吧?” “是也是也,像而非之,非而是之。”师太一副高深莫测地说道:“就像施主,看着与世间人无异,实而非之。” 萧云身形猛然一颤,转头看师太,惊骇地道:“你说什么?” 师太神秘地笑了笑,指了指胸口,说道:“答案自在施主心中。” 萧云看她,顿时有一种来自地狱死神的错觉,吓得脚下踉跄,险些摔倒。一身冷汗出来后,她稳下心神,继续埋头烤肉。片许,她又猛然抬头,指着那个小女孩问师太:“她,她不会也是和我一样吧?” 那个小女孩继续吃着手里的烤串,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萧云立刻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如果她也是,她该也很惊讶地看向她才是。 师太像是窥探到了萧云的内心,竟主动说道:“她来此间,不过三、四光景。”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能有什么记忆呢? “你想说什么?” “你们应该是同一处的,否则,今日,她不该凭感觉便寻到了此地。”师太说道。 萧云已经释怀了,这个小女孩活得安然无恙,证明师太不是那种怕鬼神说的人。她承认了又何妨?!“那又如何?莫非师太想将她托付给我?” 师太摇了摇头,深奥地说道:“她该回去了。” “回去?”萧云的心‘咯噔’一下,“回,哪去?” “贫尼对天文地理有些研究,按照她来时的星辰步算,三日后,该是她回归原位的时候。”师太眼神清朗地说道:“难怪上天指引贫尼今日来到此处。万般皆是缘。” 第两百五十二章:别有深情 萧云神情巨变,慌乱地说道:“三日后?那我?不可能的,我来这里没她时间长。我……我是不是会和她一样长的时间,还是,同一天……不,我不想回去。” “万般皆是缘,来去,自有定数。”师太继续深奥地说话。 良久,小尼姑吃饱了,问师太何时走。师太起身,坲了坲身上的干草,向萧云告辞。 “等一下。”萧云迟疑地问道:“你们,是哪家尼姑庵?” 小尼姑报上了地址,然后走了。 一整日,萧云都心神不宁,她不想影响大家游玩的心情,便假装若无其事,直到晚上回去,她正准备好好思考,赵长轻提着一个盒子进来了。 他将盒子摆在桌子上,对萧云挥挥手,说道:“做了好久,快些过来试试如何。” “是什么?”萧云不解地走过去,定睛一看,是小提琴的盒子,愣住了,疑惑地看向赵长轻。 赵长轻笑吟吟地扶着她的肩,将她推到盒子面前,催促道:“打开看看。” 萧云打开盒子,一把锃亮的小提琴呈现在了眼前,不是之前王府工匠给她制作的那一把。那一把,因为音色不对,所以她拉了几次,就被束之高阁了。她恹恹地说道:“你干嘛又让人给我做一把?这里的弦和我来的那个地方不太一样,做多少把,都弹不出我要的那个效果。” 她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再拉小提琴了。 “这把琴的弦不同,你且试试。”赵长轻温柔地看着她,说道。 不忍他的一番苦心付之东流。萧云顺从地将琴从盒子里拿出,放在肩膀上试了试。果然,音准非常好,和在现代用的那把相差无几。她不由得万般惊喜,“你在哪找到的?” “喜欢吗?”赵长轻笑道。 萧云很用力地点点头,高兴地摩挲着崭新的琴身,上面的每一处细节都做得精致到位,毫无瑕疵,让她爱不释手。 “此弦乃千年铸就,起初用于制成极柔软坚韧的利器,我让人找来,用在琴上试了试。果然有效。” 萧云感动地看着赵长轻,原来他把她的事一直记在心里呢!“这把琴是你亲手做的,对吗?费了很多功夫吧?” “你喜欢就好。”赵长轻深情款款地看着萧云,道:“早该做好的,奈何最近太忙,无暇分身,今日终于得以完成,见还有时间,便急不可耐地过来,想亲眼看到你收到它时高兴的模样。” 萧云动容地露出笑。想着他在背后默默地为自己付出,内心满满的甜蜜。“长轻,谢谢你。” 赵长轻但笑不语。 萧云的视线和手珍惜地在琴身上上下流连,咦,后面右下角好像有凹凸不平的痕迹。她不假思索地将琴翻过来,仔细盯着那行凹凸的印记看了看,原来上面刻了一排小字。 “有字哎?”萧云好笑地看向赵长轻,古人啊,送个什么东西就爱在上面留个字什么的。 赵长轻别有深意地提示道:“你仔细瞧瞧。是哪些字?” 萧云腹诽道。还能有什么,不是名字就是诗词呗!但眼睛还是专注地看着它。慢慢将字辨认出来:“别、有、深、琴?一、万、重,这个琴?” 一愣,立刻明白了赵长轻的用心。眼中的笑意不由得更浓。 “我为它取了个名字——为深‘琴’,你看可好?” “深‘琴’?”萧云欢喜地赞同道:“很有意境,我喜欢。” 赵长轻终于放心了,“来之前还在惴惴不安,怕仍旧不是你要的那种音。” “绝对是我要的那种。我还以为再也听不到那个声音了。太开心了!”萧云有点激动的道。 赵长轻拥住萧云,暧昧地开玩笑道:“那你当如何答谢我呢?” 萧云羞涩一笑,扯着粗嗓子豪言道:“公子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赵长轻故意绷起脸,捏起萧云的下巴调侃道:“本将军挥军百万,要你一个小女子上刀山下火海作何?!” “那你要什么嘛?”萧云撅嘴假装委屈。 赵长轻抚过萧云的侧脸,视线紧紧锁住她,深情告白道:“我只要你,生生世世与我相守。” 萧云明亮的眼眸闪了闪,瞬间又黯了下去。生生世世吗?她也想,可是,恐怕今生今世都难。 默然对视须臾,赵长轻眉头微微一挑,心头染上一抹阴郁。 “不想与我生生世世?怕我缠住你?”赵长轻虽然心里有些受伤,但仍然安慰道:“傻瓜,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下辈子的事谁能预料到?就此一生,我亦足矣。” 只此一生?萧云黯然。 赵长轻看着萧云的神情,不禁长眉一拧,肃然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萧云促狭,缓缓推开赵长轻,思忖着该怎么说出口。 赵长轻意识到有事发生,心蓦地一沉,连连追问。萧云最终禁不住,将白天遇到的事情和盘托出。 听完,赵长轻一把抓紧萧云的手臂,好像她眨眼间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了似的,惶然唤道:“云儿!” 萧云第一次从赵长轻脸上看到如此慌乱的神情,便连忙应声道:“别紧张,我还在。我不会走的。” 赵长轻皱眉不语。良久,他逐渐冷静下来,开始问那个尼姑的来处,又问:“你来洛国之前,可曾去寺庙参拜?” 萧云摇头否定,知道他想说什么。“我双腿残废,哪还爬得了山?!我是因为一个突发事件,才来到这里的。” “是何事件?若三日后避免同类事件发生,是否就相安无事了?”赵长轻像抓到了关键点,忙惊喜地问道。 萧云讪笑:“在这里,应该不会发生那种事。”车祸哎,撞到马车算吗? 赵长轻左思右想,不能安心,于是道:“不行,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处,越远越好。”说着,抓起萧云的手便往外走。 萧云拖住他,道:“那还不如窝在家里,哪都不去呢!以免路上发生什么意外。” “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我调兵过来将这里团团围住,谁也别妄想带你走!”赵长轻如临大敌,周身突然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戾气。 萧云紧张地环住赵长轻的腰,柔声唤道:“长轻!” 第两百五十三章:虚惊一场 赵长轻一把将萧云拥入怀中,紧紧抱住,霸道地要求道:“哪也不准去!” “嗯,我就呆在你身边,哪也不去。”萧云反手紧紧抱住赵长轻,保证道。 两人相拥,久久没有分开。直到门声轻轻地扣了两下,赵长轻也没有动,外面的呤月不敢再敲,退了下去。 “你是不是还有事要做?去忙吧!我没事的。”萧云轻轻推开赵长轻。 赵长轻紧抓萧云的手,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任何事,比守住你还重要。” “长轻?!”萧云十分动容,思索了一番,她提议:“不如,我们去寻找那根源吧?与其在这儿等死,不如主动出击!” “你是说,去找那位师太?”赵长轻当即否决:“不行,若你主动送上门,正中她下怀,我岂不是得不偿失?!不能冒这个险。” 萧云不认同,反问道:“你打仗的时候也喜欢坐以待毙吗?” “若是打仗,至少我熟知战术,可以运筹帷幄,更承担得起战败的结局。但是你,”赵长轻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萧云,声音清晰地说道:“你来的那个地方,完全在我所有预料之外,脱离我能掌控的范围,我更承担不起,万一失去你的后果。” “但是……”萧云看到自己在赵长轻心中的重量,顿然没了说话的底气。 知道她顺从了,赵长轻抚摸萧云的脸颊,柔声说道:“乖!” 决定了之后,赵长轻唤呤月进来,拿出他的令牌交给呤月,让她调派兵马过来,守在玉容阁周围。不经同意,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他们。 呤月没有一点惊讶,也没有疑问。说一声‘是’便出去办了。 果然是好属下啊! 万般事情一下子全都放下,仿佛世界就只剩下彼此了。赵长轻落在萧云身上的视线逐渐变得暧昧起来。萧云看到他的眼神,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闪进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脸‘唰’一下红了。 “你,看什么看!”萧云不自在地闪躲着赵长轻火辣的注视。 赵长轻不由分说地过去捧起萧云的脸,像一头狂野的狮子遇到了人间美味,疯了似地掠夺着她唇齿间的芳香。 一次一次地,不停地索取着。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又好像即将面对生离死别,带着强烈的需要与不舍,将所有如火般的热情倾泻出去。 本已决定相守到最后再说,但到了第二天。萧云看着外面光亮的世界,觉得孤男寡女的关在一个屋子里,大白天也不出来,而且一大群官兵围在外面,百姓们瞧见不议论才怪呢! 萧云让赵长轻带她走远点。赵长轻却突然道:“我们还是去吧!” “啊?”萧云一愣,不解地问道。 “我想了一整夜,你说得对,与其坐立不安地等待,不如主动出击。那位师太既然能看出你的真身。说不准她有什么好法子,我们或可一问,总比每过几年,就担心一次的好。再者,你我形影不离,即便离开,我也可以随你而去。” 萧云不由得眼眸一亮,她也是这么想的。时空隧道说不定过几年就变幻一次,难道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胆战心惊一次吗? 不,他们都不喜欢把命运交给别人,他们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长轻,你烦了一夜吗?”萧云依偎在赵长轻怀里,心疼地摸着他的脸,他似乎瘦了一点,眉间有些疲色,看得出这几日很忙碌,不想他再为别的事情操心,萧云安慰道:“不用担心,我就不信老天还能派天兵天将把我抓走!我一个小人物,犯不着老天爷为我大费周章,折腾来折腾去的。” “我无事。我的兵素有‘神将’之称,即便临敌天兵天将,也绝不怯场。” “嗯,我相信我的老公是最厉害的。” 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萧云喊呤月准备快马,赵长轻嗔笑道:“那倒也不必着急,反正还有两日时光,我们一路游玩而去。” 两人远离尘嚣,像度蜜月一般,短短的路程,花了两天时间才到。 第三日下傍晚,萧云找到那位师太,原来她法号慧静。慧静看到萧云身边站着一位风姿卓绝的男子,便心里有数了:“看来施主,是不打算回去了。” “可以任由自己做主吗?”赵长轻喜道。 “贫尼并未参透其中玄妙,且看机缘吧!或许施主在此处有一段情缘未了,当缘分尽了,便自然需要离开。”慧静说道:“你们随贫尼进来。” 在她的特许下,赵长轻被允许带进了尼姑庵的后院。 师太说的那处湖水,就坐落在尼姑庵后,穿过庵堂就到了。 那个小女孩已经坐在了竹筏上,准备划进湖中。 “师傅。”小女孩懵懵懂懂的看着慧静,眼中没有不舍,她的眼里充满了对未知未来的憧憬。 慧静翘起手指,默默算计着时辰,良久,她道:“你我师徒缘分已尽,去吧!” 萧云和赵长轻一同看向湖中央,竹筏到了那里,平静的湖水突然翻涌起浪花,逐渐产生漩涡,漩涡由小变大,小女孩大声惊呼:“啊——!” 赵长轻心头一惊,顾不上什么佛门净地,一把抓住萧云的手,紧紧的,紧紧的。 轻轻的风慢慢卷起来,站在湖面上的三人衣袂飞绝,叫他们睁不开眼睛,迷惘中,萧云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在拉着自己往湖中央去,赵长轻也感觉到了,他立刻背着风向挡在萧云身前,将她包裹在怀里。 在狂风中,他们相拥在一起,没有被吹散。过了很久,逐渐风平浪静,慧静面带微笑,双手合十地对他们说道:“两位情比金坚,感动天地,希望好好珍惜这段异世奇缘。” “我们真的能永远在一起了?!太好了,耶!”萧云抓着赵长轻的手臂开心地跳跃了起来。 赵长轻终于吐了一口气,刚才那股看不到抓不着的吸引力真真实实的让他冒了一身的冷汗,“幸而只是虚惊一场。” 了却了这件心事,两人顿感觉一身轻松,之前那些身外事瞬间都不重要了,没有什么,比在一起更重要。出了尼姑庵,面对明朗的天气,赵长轻心情大好,不禁提议道:“不如就此离去,游山玩水如何?” 第两百五十四章:为你而舞 “就这样撩杆子不干,不太好吧?”萧云想了想,说道:“做人得善始善终,我们走了,他们等于失去了主心骨,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 赵长轻知道萧云放不下玉容阁的人,自己也得给跟随他一路生死走过来的属下一个交代。不告而别,的确有点不负责任了。赵长轻打趣道:“我的云儿了不起了,会领兵带将了!” “哼!”萧云扬眉吐气道。 “那好,我们先行回去,各自安排一下,再商议此事。我大概需要两天时日,你与我一起回王府,还是……” 萧云突然跨前一步站在赵长轻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淡淡的,却很坚定:“我要去午城门应战,为你而舞。” “你不必理会……” “我爱上你之后,似乎都是你在为我付出,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牺牲什么。你小心地呵护着我的自尊心,让我保留着从那个世界带来的所有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习惯,让我尽可能地远离伤害。我知道,是你在我面前,替我挡着一切。”回忆起以前的点点滴滴,萧云眼眶有点发红,“赵王是洛国的大英雄啊,却为了娶我,饱受非议,从一个万人敬仰的大人物,沦为世人笑柄。” 赵长轻淡然一笑,言道:“是你的好,别人不知道而已。我很高兴别人不知道,这样,我才可以好好地将你收藏起来,不被别人觊觎。” 萧云摇摇头,“我不能再让全天下的人笑话赵王娶了一个无德无能的女子,我不能让你的一世英名,被我毁于一旦。你是赵王,所向披靡。他的老婆,怎么能是没有胆子迎战的鼠辈呢?” 赵长轻态度冷硬地道:“管别人说去,我们自在我们的。” “不,你为了娶我这个弃妇。不知背了多少骂名。这一次,我一定要站出来告诉全天下的人,我没那么差劲!” 萧云的脸上绽放出灼灼的光芒,赵长轻内心微微一震。她如此有灵韵的一面,赵长轻真不想被别人看去。但不论他如何相劝。都无济于事。萧云铁了心要为他挣回一点面子,向全天下的人证明,他的眼光不差。 “更要让那些暗恋你。到处说我配不上你的女人们自、惭、形、秽。”萧云恨声说道。 “她们怎配与你比肩?!”赵长轻捧起萧云的脸,抵住她的额头,低声喃喃道:“难道你不知道,我的眼中除了你,谁也看不到吗?” 萧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妩媚一笑,柔声道:“那就只看着我,不就好了?” 赵长轻无可奈何,勉强先答应下了。回去的路上。他一脸正经地驾着马,却故意使得马儿慢悠悠地,像散步一样。萧云心里好笑,从这里回洛京一共就那么短的路,走回去也赶得上。 果不其然,当他们回到洛京时。比试时间已经到了。城中空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百姓全部集中在了午城门前,等待着这场盛大的比舞招亲。 “我们直奔午城门那里吧!”萧云指着前方说道。 赵长轻故意举头望望当空的太阳,道:“已经过了时辰,去了也会遭人埋汰。不如不去吧?” “我不要!我敢保证,婉露公主一定在等着我。”萧云斗志昂扬的说道。 赵长轻扬扬眉,夹着马腹慢吞吞地继续往前去,边走边‘好心’提醒道:“身上染了一路风尘,你要否回去梳洗一下,换身衣裳?” “等我回去换身衣服再去,恐怕太阳已经下山了。”萧云说道。 “别人准备了五天,今日必然盛装而来,你两手空空,真的确信可以击败天下?” 萧云斜斜眼眉,得意道:“你老人家就少替我担心啦!幽素肯定早就为我准备好道具在那里等我了。” 赵长轻无言以对,忘了她有个好帮手了。 到了午城门不远处,四面的道路被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萧云伸长脖子朝里面看,隐约听到嘈杂的议论声中有人提到了她: “肯定是不敢来了。” “嗯,吓跑了。” “人家可是公主,这还用比吗?” “真给我们洛国丢脸啊!” 萧云翻了翻白眼,扯扯嗓子打算大吼一声,叫他们让让路,碰巧此时,人群中不知是谁指着他们这里大喊了一句:“是赵王!” 所有眼睛齐刷刷地向他们二人看去。 赵长轻面容冷峻,抖了抖手中的缰绳,人群自然而然地让开一条道。 午城门之下,坐落着一个豪华气派的大舞台,搭建在正对面的看台也非常气派。洛帝和太皇后坐在最中央的地方,他们右边依次坐着御王、御皇后,以及婉露公主。左边是洛皇后、太子、煦王,后面是平真公主及赵太学。 婉露扬起下巴,目光森然看向赵长轻拥着萧云驾马而来。 凑热闹的人群最前面是玉容阁的人,萧云一出现,她们立刻兴高采烈地围过去。呤月带头向赵长轻行礼,众人随之欲伏身,赵长轻抬手一挥,淡淡地道:“都免礼吧!” 她们便将所有注意力转移到萧云身上,幽素最先说道:“你果然还是来了。你若再不出现,不知又要惹出多少难听的流言呢!” “是不是把我的战袍都准备妥当了?”萧云自信地指着幽素问道。 众人一致点头。 “谢了。”萧云会然一笑,幽素的能力毋庸置疑,以后玉容阁交给她打理,她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了。 “这是我理应做的事,谢什么!你也是为了我们玉容阁争光,我们该谢你才是。”幽素说道“我还将你屋子里头的‘小葫芦’带来了,不知能否用上?!” “小葫芦?”萧云笑抽了:“那是小提琴。” 赵长轻嘴角抽搐了两下。 幽素憨然一笑,道:“哦,我也不知那是何物,看着像七弦琴,又不像,只觉得像葫芦形状,便称其为‘小葫芦’,估摸着对你有用,就带来了。” “何止有用?简直我的杀手锏。你考虑得实在太周道了!”萧云想不到幽素连这个都带来了,实在天助她也! 幽素被夸奖,很是开心,却一不小心撞上赵长轻投来幽怨的一瞥,不觉心里咯噔一吓,战神的眼神好冷,她做错什么了吗? 第两百五十五章:立下赌约 萧云赞赏道:“幽素,你真给力。******请到看最新章节*****” 幽素不谦虚地抿嘴笑道:“你教出来的,想差一点都难。” “你终于现身了。本公主以为你怕了,不敢来了呢!”婉露缓缓走下看望台,挑衅的道。 萧云转身迎上她的目光,挑着眉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盛装出席的她。 正如赵长轻所预言,对手精心打扮,盛装出席,使得本来就很美的外貌更加楚楚动人。那些原本仰慕赵王的女子想赌一把,上台比试比试的,但看到婉露公主倾城的容颜,顿时失了所有的勇气,连试都不敢试。 萧云跟婉露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红花衬绿叶。 明眼人一看,都觉得萧云是个丫鬟,赵长轻和婉露才是郎才女貌,天生登对。 萧云却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不过如此,没什么可怕的。” “走,我们去后台梳理一下,换身衣服。”幽素上前一步,对萧云说道。 萧云目视婉露,抬手阻止了身后的幽素,傲然说道:“我们比的是才艺,不是衣物。技不如人,穿得再好看,也只会更丢脸。” “好大的口气!”婉露泠然道:“衣衫褴褛,不重修饰,不用比也知道你输定了。” “既然你如此认为,那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呢?” 婉露不解地皱皱眉,问道:“赌什么?” “很简单,如果我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你就永远断了嫁给赵王的念头,不论妻妾,都、不、行。”萧云双眸沉着,语气冷硬地说道。 婉露嗤之以鼻,“你凭什么!” “怕了吗?”萧云用激将法:“不敢比了?” “这可不行!我们之前明明说好,输了为妾的。”看台上的御皇后听到后,急忙说道。 御王不满地斜了她一眼。责怪道:“闭嘴!洛帝还没说话,你着什么急?没得规矩!”嘴里又嘟嘟囔囔地道:“婉露何以见得就会输?!” 洛帝笑而不言,眼中的趣味越来越浓。 婉露冷笑,不屑一顾:“若你输了呢?也一样吗?” “对,如果我输了。我此生不会再见赵王。” 后面的赵长轻闻言后忙跨步向前。瞪了萧云一眼,低声呵斥道:“说什么胡话!我让你别来,你偏要来。居然还拿我当赌注!” 萧云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语气轻松地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输的。以前,都是你维护我的面子,现在,该我为你挽回点面子了。” 赵长轻仍然担心,“你当真输了就永远不见我?” “当真啊!谁让你是个妖孽呢!我不费点心就妄想嫁给你,我得把那些眼红的人给打败了,才能走到你身边。不是吗?我也不能永远躲在你身后,让你受世人指手画脚的。” 即使赵长轻不在乎,她也要凭实力告诉天下,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和赵长轻站在一起。 “我不允许!你这是把我卖给别人!”赵长轻有点哭笑不得,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居然成了别人赌博的彩头了。抓起萧云的手腕想将她拖走。 “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萧云冲他挤挤眼,凑过去悄声说道:“我好歹是别的世界过来的。当然会一些她不会的特殊才艺啦!” 这又不是考试,按分数定名次的。文采这东西,很抽象的,输赢哪能轻易定夺?就好比两个抽象派的画家。各有各的好,谁能说哪个画家画技更高一筹? 只要赵长轻认可她就行了。她只不过是借此机会,堵住众人的口。别以后动不动就去拦门,声口讨伐她,很没面子唉! “赌就赌,谁怕谁!”婉露受不了他们在她面前举止亲昵,完全无视她的存在,生气地大声打断了他们。 “这可是你说的。成交!”萧云见机,马上说道。 事已至此,赵长轻不由着萧云也没办法了,只得对她说:“就当是来玩玩,心里不要有负担,不管输赢,我都只娶你一个,知不知道,嗯?” “放心吧!”萧云让赵长轻站到旁边去看着。然后走到舞台中间,对洛帝行了礼,然后朗声说道:“既然今天重量级人物都在,就请各位一起,为民女方才与婉露公主立的赌约做个见证。同时,希望皇上答应民女,天下间只要没有未婚女子能赢得过民女,从此,不能再给赵王纳偏房,除非他自己乐意。” 所有人唏嘘不已。更是不解,这什么女的呀,什么身份,居然不让赵王纳偏房。赵王怎么会喜欢这种野蛮的泼妇?! 太子与煦王同时神情复杂地盯着萧云,此时此刻的她全身焕发出一股自信的力量,璀璨而耀眼。 “你何来的自信?”洛帝饶有趣味地问道。 萧云敛了敛眸,然后斜眼扫了扫舞台下方的人,倨傲地说道:“全天下的人不是都骂我配不上赵王吗?我只不过是低调做人,真人不露相罢了。赵王替我挨了不少骂,今天,我要借此机会,让全天下的人知道,除了我,没有人更有资格,站在赵王身边。不仅民间女子,宦官之女也可以来挑战我。我与婉露公主的赌约,同样有效于别人。” 坐在洛帝身侧的皇后竟然有些佩服萧云的胆量,不禁说道:“如果你的文采赢了全天下的女子,本宫第一个服你。” 赵王不仅英勇无敌,气质卓绝,更生于书香世家,样样出类拔萃,这样的男子,排着队想嫁他的人数不胜数,萧云此举,绝对是自寻死路。不过婉露公主气势凌人,普通女子看她一眼便自叹不如,如果萧云赢了她,那便也不用比了。 擂台赛正式开始了。 萧云不想出风头,但是在世人眼中,她配不上赵长轻,赵长轻也因此被别人取笑,今天,她要一洗前耻,让天下的人看看,她不是那么好惹的。 第一局比的是文。 萧云盗用了诗圣杜甫先生的大作《登高》,配上得赵长轻真传的一手娟秀毛笔字,两个太监各拎一角,将她们各自写好的诗拿起来让大家一同观赏。当‘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诗句被人念出来之后,立刻赢得了多人激烈的赞美。 赵太学也忍不住连连赞道:“隽永如斯。难得好句啊!” “妙哉,妙哉!”l3l4 第两百五十六章:琴动天下 “字写得也非常不错,秀气中带着一股刚强,既有女子的温婉,也有男子的英豪之气。” 萧云低着头,默默地在心里做祷告:“杜甫高人,小女子被人欺负到墙角了,实在无可奈何呀!您看看婉露那个德行,我要是再不来点猛的,恐怕她的眼睛要长到天上去了。您老人家是不是也看不下去了?所以呢,您就大公无私地借一点才给我,小女子我在此发誓,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借了,我对天发誓!您老人家大人大量,晚上千万别来找我算账啊!拜托拜托!” 大家都在为《登高》惊奇,没有注意到萧云。 赵长轻对歌舞没什么欣赏能力,但是鉴赏诗文的能力不比赵太学差多少。看到这首诗后,赵长轻不由得为之一震,萧云的字还是他教的,她的文采如何,他自然知晓。可是,她竟然能作出此等佳句来,太不……等等,赵长轻猛然想起萧云方才说的话,对了,这首诗,极有可能是她来的那个世界之人所作。 差点被她骗了! 扫了一眼大家惊诧的神情,应该是都被骗到了吧!赵长轻窃窃然一笑,看向萧云,她现在低着头,是在向原作诗的人忏悔吗? 他知晓内情的笑容,落在洛子煦眼中,却成了得到萧云的胜利之意。 长轻的字自小便写得好,经常被父王拿来夸奖,他的字体风格他们兄弟几个都很熟悉。萧云的字,带着他的风格,不似那些名家书体,自成一派,显然是长轻亲手调教出来的。 看她写字时的流畅程度,应该学了很久吧! 是长轻的腿受伤时,他们便在一起了吗? 长轻一般不会轻易接受陌生人的靠近。除非是他非常欣赏的人。难道他看了一眼,便识出萧云是块宝吗? 是的,萧云是块宝。自休弃,后来的每一次遇见。都叫他刮目相看。是他没有慧眼识珠,毫无所谓地将她亲手推开。是他……不,明明是她,使计诈他,骗得休书。她一直都在骗他,什么诗词歌赋,无一精通。根本就是在糊弄他! 洛子煦越想越气,眼神紧紧地逼视向萧云。 “注意点,别太明显,让御国人看出马脚来。”太子笑得如沐春风。嘴唇一直抿着,但是提醒的声音却不轻不重地传到了洛子煦耳里。 洛子煦瞥瞥他,冷哼一声,“是该学学皇兄,宽容大度。该忘就忘。”说完后低下头收敛起情绪。 太子依旧笑若春风,没有辩驳,扬起的嘴角有几许僵硬,深藏在眼底的惋惜与落寞被卷曲的睫毛掩着,没有人看得见。 《登高》的出色。婉露作的诗相比之下就平淡多了。 御王面子上挂不住,不服地说道:“我们御国自有我们御国的文化精髓,洛国人没有在御国生活过,不懂欣赏我们御国的诗,也不足为奇。臣下认为如此评断输赢,有失公正。” “呵呵。”洛帝盛然一笑,大方地道:“我们姑且先不定输赢,等所有才艺结束了,再来一一定夺,如何?” 御王点头:“也好。” 琴棋书画,三局两胜,这个时代崇尚诗文与琴艺,舞蹈则不被大家闺秀所追崇,但是萧云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参加这次比试,她也带着想发扬舞艺的目的,所以经过萧云和婉露的共同协商,她们将才艺先后定为:诗、琴、舞三项,若前三项打平,难以定输赢,便再加一项作画。 婉露扬手一挥,她的侍女捧来一把长筝摆上桌台。 幽素和诗月将萧云的小提琴也送了上去。 “咦,那是何物?” “有点像七弦琴。” 大家没见过小提琴,纷纷好奇地指着它问道。 “哼,故弄玄虚!”婉露不屑地飞起眉角,说道:“我们要比的是筝,你手中所持乃何物?作何之用?” 萧云很真诚地向她介绍道:“这个叫小提琴,也是一种乐器,是我最擅长的乐器。” 婉露以为萧云是在摸她的底,很是质疑:“乐器?呵!本公主精通各类乐器,从未见过你手中那种。” 自取其辱!萧云不客气地傲声回道:“洛国地广物博,你不过一个小国的公主,没见过的事多了去了。” “你!”婉露怒然。 “废话少说,我们开始吧!”萧云的气场瞬间升了上去,赢得了一片叫好声。局面开始逆转了。 婉露盛气凌人,试图挽回一点面子,“我会的你不会,乐器不同,如何相比?” “很简单。我们一起弹奏,不设定曲风,随自己的心意,各弹各的,谁被对方干扰了,谁算就输了。” 说着,萧云已经拿着小提琴站到舞台中间偏左下的位置,将琴放到肩膀上,闭上眼睛调整状态。 婉露长摆一扬,坐到了筝琴面前。 她一上来,便弹奏高山流水之曲,想用激昂的调子三两下就把萧云打败。萧云拉的是《梁祝》,声音清扬婉转,像个温贤的女子用她曼妙的舞姿在优雅地跳跃着。 两种截然不同的曲风和音调同一时间奏起,许多人难受得堵上了耳朵,看台上的人皱皱眉,听不清她们到底在谈些什么,就感觉出一个字:乱。不过舞台上的两个人似乎并不受彼此干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赵长轻坐在赵太学身边的位置,微微敛目,静心凝听着萧云手里的小提琴发出的乐声,但也免不了会受到外界声音的扰乱,听不全整个调子。 不过须臾,两人之间的争执初露端倪,婉露的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手指的动向开始错乱,脑子里熟悉的旋律在急躁地胡乱跳动,她有点力不从心,手指越来越不受控制。 终于,她忍不住抬眸,瞄了一眼萧云。 萧云一身素色伞裙,柔顺的长发束着半髻,乌黑的发丝随着微风飘扬着,她的站姿稳固如山,头偏着,放在琴上方,低垂眼帘,全然自我的姿态,清雅,纯洁,像一幅静态的少女图,让人有赏析的欲望。 就是这看似无意的一瞥,泄露了婉露心里的不自信,更因为这一瞥,让她身体里最后一丝坚持荡然毁灭。 第两百五十七章:舞动全城 “噗——!”的一声,琴弦瞬间崩裂,婉露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身体失去力气地倒在染了血迹的长琴上。 “公主——!”她的侍女惊呼一声,跑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婉露手一挥,阻止了她们。 她已经足够丢人了,不能再丢了姿态。刚才,她感觉脑子有点混沌,所以作弊,用了一点内力,强行支撑了下去,即便赢了,也胜之不武。但是,用上内力竟然还没有比赢,这说明说明呢?呵! “琴艺,本公主自叹不如。”婉露抬着下巴,咬牙说道。 萧云正沉浸在与小提琴的幽会中,突然被人打断了,她非常不开心,停下来听婉露讲完话,便继续将琴放到肩膀上,重新拉起《梁祝》协奏曲。 至此,人们才集中精神,听清这首曲子。 美妙的音符好似在刚融化的河流上漂流,经过之处,青草爆出了新生,杨柳抽出了新枝,随着阳光的照射,音符升入了天空,冬天的灰暗成了春天的碧蓝,跳动的音符越来越活泼,终于,小提琴的柔和成了扬琴的跳动,一群可爱的小石头一一跳入灿烂的湖中,激起一圈圈的涟漪,另一群不安分的小家伙一下子飞入云霄,没过多久,便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一会儿叮咚,一会儿叮当,一会儿啪啪。 人们的心情仿佛也跟着飞了起来,眼睛不自觉地闭上了,像在做一个甜美的梦,不愿意苏醒。 当缠绵的曲调结束,大家的意识渐渐回来,现场沉寂了片刻,只是片刻,便在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萧云拎起裙子。右腿退到左腿后面,两腿一弯,淡然向台下的观众施了一礼。她的笑容云淡风轻。没有骄傲得不可一世,赢得从容而优雅。让人不由自主地为其折服。 最后,是舞。 “洛帝陛下,这舞,不若改日再比?婉露乃千金之尊,身子有些受不住啊!”御王见形势不对,心里直打退堂鼓。 “不,父王!”要强的婉露厉声否决了。尽管她已经预料出自己会输,但仍然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况且,自尊心不允许她没比就认输了。她仍旧高傲地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说道:“谁输谁赢。还未尝可知!” 萧云哂笑,看来婉露已经钻牛角尖里了,心高气傲的人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就会这样,乱了分寸,失了理智。哼。可悲!“无谓的坚持,就是愚蠢!” 洛帝赞许地笑了笑,这个女子睿智惊人啊! 御王脸色铁青,皱眉瞪着婉露,拼命朝她打眼色。眼看着就快输了。还不赶紧寻个理由退出比试?那样也不至于输得太难看啊! 比舞之前,双方各自去搭建的小棚子里换衣服。 萧云那方,幽素指指几个大箱子,对萧云说道:“你那些战袍我都带来了,所有要用的饰物都齐全,你以前教过的曲子我也吩咐乐师们重新练习了,你要跳哪支舞?” “哇,装备齐全啊!对了,那个准备好了吗?” 幽素自信地点点头,“放心吧,都准备好了,没问题。” “哇塞,幽素,你太棒了,我要给你三十二个赞!”萧云夸张地张大嘴巴,喜道。 幽素也不谦虚,嬉笑着回道:“你调教出来的,能差到哪去?!” “玉容阁有你打理,我可以放心地去游山玩水了。”萧云话中有话地道。 幽素一愣,不止她,在场的玉容阁姐妹都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恭喜幽素。在她们看来,即便萧云身在玉容阁里,玉容阁的琐事也是幽素在打理,玉容阁交给她,是迟早的事。 “谢谢你的信任,我会全力以赴的。”幽素尽量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但眼眸中熠熠生辉,想遮也遮不住。 “我当然相信了。”萧云冲她挤挤眼,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转身坐到梳妆台前,嚷嚷道:“快点快点,帮我上妆,我要跳《白狐》。” 在跳《白狐》之前,萧云穿了一身红色飘带古装,跳一段现代舞做开胃菜。 这支舞萧云融合了踢踏舞的元素在里面,配上欢快的节奏,跳出那种愉快的心情,带动起大家的情绪先跟着飞扬起来。 随着柔媚的身姿,飘扬的舞带,萧云的身体不停地跳跃、转动,从舞台的这端到那端,最后,现代舞结束,她身上竟已换好了一套洁白的纱裙。 而那鲜红的红装早已不知去向。 众人惊奇,翘首寻望。最后,大家终于看明白了,原来是她将红色的丝带裹在身上,然后随着旋转的动作,一层一层地蜕变,红色丝带散落在红色的地毯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独出心裁啊! “我是一只守候千年的狐,千年守候千年孤独……” 中间没有片刻的停顿,红衣一落下,缠绵悱恻的音乐便接连响起,萧云长袖漫舞,投入到那种伤情中。 进入最深情的旋律之后,无数娇嫩的花瓣轻轻翻飞而下,点点樱红花瓣雨围绕在她的世界,犹若一朵盛大的,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穿着白衣的萧云姿态美若天仙,如空谷幽兰般,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众人如痴如醉地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萧云美目流盼,眼中清澈,如仙界的女神。 乐调微转,她便以左足为轴,轻舒长袖,柔若无骨的身躯随之旋转,越转越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乐音又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得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她舞姿轻灵,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出莲花般的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滴露,众人不觉为如此唯美的画面感到十分震撼,跳舞竟是如此的清新脱俗,将女儿家该有的娇媚一展无遗。 音乐停下,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第两百五十八章:最后的质问 萧云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成功逆袭了,由一个受人厌弃的被休弃妇,到叫人顶礼膜拜的凡尘仙女,华丽丽地变了个身。 萧云微微喘着气,对众人盈盈一欠身,准备谢幕。对于大家崇拜的眼神没有丝毫反映。身份逆转巨大,她竟如此淡然。 没有委屈的眼泪,没有胜利的欢呼,就那么淡淡的,面对着所有的一切。 只有萧云自己知道,在这样的掌声背后,她经历过无数次的辛酸,从台下十年磨一剑的练习,到台上大家认可的掌声,她到底流过多少血泪!经历过生死、残废、贫穷,一生中最波折的大起大落,还有什么,能让她的情绪起伏不定呢? 已经没有了。 享受完萧云带来的视觉盛宴,婉露跳的舞逊色不止三分。如果文化有国界差异,那琴和舞完全不分种族、国界、语言,比试结果不言而喻。 连平真都露出了难得的欣赏之色。 赵太学为自己的眼光自豪,“老夫果然没有看走眼。夫人觉得如何啊?” 平真撇撇嘴,一语双关的说道:“老爷眼光向来好,贱内自叹不如。” 赵太学嗔了她一眼,一脸乐呵呵的。 “还比吗?”婉露跳完,萧云走上来,没有骄傲,只问道:“还比吗?” 萧云只对两样东西有自信,一是琴艺,二是舞蹈。那是她从小苦练的,舞蹈方面,占了现代出身的优势吧!有一点胜之不武,棋艺和书法是赵长轻亲授的,修炼的时间不长,难以赢得婉露,不过。相信她把最优秀的东西展示出来,从心理上给婉露施加压力,后面即使婉露能略胜一筹。但是已失了先机。 好在婉露已经被彻底征服,她猜不出萧云的底。所以怕比的越多,败得越多,最终成为今日最大的笑话。 “我不信,我不信。”婉露含着泪看着萧云,摇头说道。 她就这样败了,脑肝涂地。本想给萧云难看,结果却是自取其辱。在赵王面前丢了所有。反而衬托了萧云的完美。 她可是公主啊!怎么输给了一个青楼女子呢! “事实胜于雄辩。不过,我倒是要谢谢你,给我一个堵天下人之口的机会。”萧云微微一笑,转身问台下:“还有没有人。想上来比试比试?” 原本跃跃欲试的几人吓得身体拼命往后倾。 既然没人敢,萧云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大家心里有数就是。 她对看台上的人福了福身,说道:“民女告退。” “嗯,天色不早了。该回了。”洛帝抬头望望天空,闲闲地说道:“御王,今晚还有宴呢,随朕一道回宫吧!” “呃,今日太阳晒得有些乏了。臣下就回行宫了,明日再进宫给陛下请安。”御王面如菜色,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推辞道。 洛帝也不勉强,聪明的人,不必说太多的废话。“那好,摆驾,回宫!” “起驾——!”太监扯开嗓子大喊一声,众百姓跪到地上,高呼万岁,然后起身,各回各家。 萧云回帐篷里卸妆,赵长轻忙拦下身边的父母,想打铁趁热,平真嗔怪他一眼,含笑道:“知道你要说什么,回府再说吧!” “那择日不如撞日,孩儿这就让云儿梳洗好妆容,晚上一同拜见二老。”赵长轻高兴地说道。 “瞧把你乐的!”平真不忍又酸了一句。 赵太学推搡着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走走走,我们赶紧回去备菜吧!” 赵长轻会心一笑,转身去找萧云。 在萧云的帐篷前不远处,婉露杵在那儿。她脸上的浓妆和华服还没有换下,像在专门等人。 赵长轻一出现,她暗淡的眼神蓦然一亮,殷切地看着他。赵长轻似乎没看到她,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赵王!”婉露告诉自己,他是真的没有听到,所以鼓足勇气唤了一声。她相信,没有男人受得了女人泫泪欲滴的眼神。可是,她忘了,赵长轻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在战场上杀人无数,流淌的鲜血可能比他喝过的水还要多。他仅剩的一点心软和温柔,早就全部给了萧云,他的眼里看不到别人。 也听不到别人的呼唤。 他只想马上看到萧云。 转弯到了帐篷的正前面,赵长轻看到一个男子站在外面,心陡然一沉,走近一看,是洛子煦的侍从。 “赵王,我家王爷……”侍从对赵长轻拱手行礼。 “滚开!”赵长轻挥起长摆用气道将侍从掀了过去。 还没冲进帐篷,就听到洛子煦的质问声:“你不是说你琴棋书画,无一精通嘛?” 玉容阁的人都在里面,呤月也在她身边,赵长轻松了一口气。 “是不精通,每样略懂一二而已。”萧云随口答道。 “你骗我!一直都是你在骗我。”洛子煦忿然跨前一步,抓住萧云的肩膀责问道。 一旁的呤月正欲出手,赵长轻已经快她一步地飞身过来,将萧云拉到自己身后,不再客气地对洛子煦微笑,而是冷冷地说道:“原来子煦在这里!”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少掺和!”洛子煦发狠地指着赵长轻说道。 赵长轻屹然直立,一字一顿地告诉洛子煦事实:“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她的事,便是我的事。” “哼,她明明就是我八抬大轿娶进门的侧妃谢容雪,别以为给她换了个名号,就能否认掉。”洛子煦当仁不让地也翻出事实来。 萧云气不过,推开赵长轻质问洛子煦:“就算我是谢容雪又怎样?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家相公大吼大叫的?” “你,不知廉耻!”洛子煦气骂道。 “不知廉耻的人是你!”萧云即刻还嘴道。今天,她要是不把话给他说清楚,他还没完没了了。“你八抬大轿要娶的人,是谢容嫣,从来都不是我。当你发现进门的不是谢容嫣,你是怎么对我的?打我骂我,把我关进柴房,还让你那些夫人来欺负我,我是侧妃吗?我有享受过煦王侧妃的待遇吗?我有享受过一天吗?” 洛子煦哑口无言。 第两百五十九章:有你真好 “我以前不想跟你啰嗦,是因为我有素质,你还真当我好欺负了!我相公对你客气,是因为他度量大,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他打不过你吗?你以为你是谁呀?”萧云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洛子煦,越骂越上口:“煦王爷,我告诉你,我本来不想嫁给你的,可是我在谢家没有地位,连丫鬟都不如,事情根本就由不得我自己做主,后来嫁给你,我也认了,想真心实意地跟你相处试试,能将就过我就将就过了,可是你呢?回门那天,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是我惹了她们,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让我任由她们欺负,你有想过我的处境吗?在你心里,可曾有一天,把我当成是你的妃?” 洛子煦语塞,再无话可说。 萧云戳着洛子煦的胸膛咬牙问道:“你今天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和长轻?” “云儿。”赵长轻将萧云的手拉回来,他可不想她的玉手碰别的男人。“我们回去再换衣服吧!换好了,晚上随我去太学府用膳。” “啊?见家长啊?”萧云愤怒的情绪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像个羞涩的小女孩,紧张地道:“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我害怕。” “怕什么,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赵长轻调侃道。 萧云撅嘴反驳:“你才丑呢!人家紧张嘛!” “不必紧张,她们是对你满意,才邀你过府的。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吃得饱饱的就行。”赵长轻柔声抚慰道。 “那多不好!” “我觉得好就行。”赵长轻点点萧云的鼻子,旁若无人地跟她说起了甜言蜜语,一边说着,一边相拥往外面走。 一场紧张的对峙轻松地化解了,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唯独洛子煦。漠然低着头,心情低落到了谷底。现在后悔,一切已经来不及。要怪就怪他当初太武断了。连姑姑和太学都接受了萧云。他还能改变什么呢! 晚上,太学府。赵长轻和萧云携手而来,到了客厅外面,两人听到屋子里传出几个耳熟的声音,不由脚下一顿,互相对视一眼,赵长轻问侍女,“府上有客?” “是。是统领府来人。”侍女低头支吾地答道。 赵长轻皱眉不悦。 萧云嗤笑,他们送礼去玉容阁,被她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现在居然想到了曲线救国。“呵。找你爹、娘来打关系了。” “我们走吧!”赵长轻拉着萧云转身就走。 萧云一愣,笑道:“你怎么了?愤然转身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看那些人的嘴脸,但是可能碍于我爹、娘的颜面,无法推却。否则,他们也不会找到这儿来。” “你怕我会委屈自己?我才不呢!”萧云挽起赵长轻的手臂。摆出姿态来:“想见我,没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们走。老公,你支持我吗?” 赵长轻笑了,真心地抚摸着萧云的头发说道:“我希望我的云儿能把自己的心情摆在第一位。不要为了任何人而委屈自己,即便日后有人为难你,你也不必顾虑什么赵家名利、地位,想如何,便如何,随你的心,随你的性情。” 他会为她展开羽翼,将她庇护在没有任何痛苦的环境之下,尽他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她的真性情不被世俗所改变。 “老公,你真好!”萧云由衷地说道。 赵长轻抿嘴一笑,揽起萧云的腰肢一跃上了空中。 通过这次比试,也在洛国刮起了一起学跳舞的狂潮。洛国迎来了真正的太平盛世。 不过,赵长轻却下明令禁止萧云再跳舞。 “为什么吗?”萧云叫屈道。 赵长轻掐着她的腰,将她的身体贴着自己,霸道地说道:“只能在我面前跳,听到没有?我不想让别的男人忘乎所以地盯着你看。” 那天比试,几乎全洛京的人都看到萧云惊艳的一面,而他,竟然也是头一次看到萧云像仙子坠入凡间那样,美到不可方物。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恨不得将那些直勾勾看着她的人眼珠子都挖出来。 “好了好了,不吃醋了,我答应你就是了。我以前跳舞纯粹是为了不让姑姑失望,后来跳舞纯粹是为了赚钱,现在玉容阁快赚疯了,我吃喝不愁的,才懒得动呢!”萧云正求之不得呢! 不过,看到赵长轻吃醋的样子,心里好开心啊! “那云儿觉得,是玉容阁赚的钱多,还是‘赵王妃’赚的钱多?”赵长轻诱惑道。 “嗯,这个嘛!”萧云走到窗棂下,望着天空假装思考,“应该是赵王妃赚的多一点吧!”当然了,玉容阁赚的钱不是分给玉容阁的员工了,就是拿去做善事了,她现在就是吃赵长轻的,喝赵长轻的。 赵长轻从背后搂住萧云,俯身贴着她的侧脸说道:“那云儿可千万不要错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哦!” “你这是在,求婚吗?没钻戒,没诚意。”萧云故意刁难道。 赵长轻不假思索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玉扳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我只找到这个,你看行否?” “什么嘛!这是男人戴的东西,我不要,丑死了。”萧云推开它,嘟嘴表示不满。 “我也觉得有些粗矿了,不适合女子家佩戴,娘子放心,为夫会尽量寻找的,一定保证让娘子满意。” 萧云回眸,亲吻赵长轻的唇,含情脉脉地说道:“不用了,有那把琴,足矣。比戒指好。” 赵长轻全身一松,暗自庆幸终于不用再去找那些奇怪的圆圈了。 “我们快商量商量去哪度蜜月吧!我想去找秀儿,我答应过她的。” “急什么,我有一辈子的时间陪你。我先带你去沙漠看星星吧!我以前答应过你的。” 萧云抬头仰望星空,想起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心里感慨万千,那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最后会嫁给他这样一个帅气逼人,又超级多金的将军王爷呢!“你真的为了我,不回军营了?” “国家若有难,自当万死不辞。但依目前的局势来看,我有生之年应该不会再有战事了。”赵长轻在萧云耳旁亲昵道:“一身功名不过三尺尘沙,权倾天下何若相守天涯。” 一身功名不过三尺尘沙,权倾天下何若相守天涯。 第两百六十章:各自天涯 今天,对于洛国人来说,是个大好日子。洛国有两大红事同时发生,一个是民族英雄赵长轻成亲,还有一个,是煦王立正妃。 整个洛京城内一片欢腾的敲锣打鼓声,地上撒满了蔷薇花瓣,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慑人的芬芳。 两队娶亲的人马在洛京城里最繁华的街头正好从相对的两个方向迎面而来,队伍中最显眼的自然是新郎官。他们一个气质高贵,一个丰神俊逸,各自骑在挂着红色绣花球的骏马上,亮如星辰的双眸在空中撞到了一起。 仅仅片刻对视,洛子煦便将视线越过人群望向前方的花轿:曾几何时,里面的女子也坐在大红花轿里,向他的生命而来。若他真心相惜,或许便不会有今天。 洛子煦的眸光瞬间一黯,他迅速收回视线,抖了抖手中的缰绳,准备离去。 赵长轻收起嘴角的浅笑,想拱手道贺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终是没有只言片语,便擦肩而过。 当洛子煦经过赵长轻身边时,赵长轻微微侧眸,轻声道了一句:“多谢。” 洛子煦沉着脸容,冷冷地回道:“不是为了你。” “不管为了谁,意义都一样。”赵长轻话中有话地道。 洛子煦不再理他,驾着马往前而去,到了花轿旁,他胯下的马竟然自己停了下来。 跟着花轿随行的呤月迅速挺身搁在中间,大有护主的意思。 “呤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停下来了?”坐在轿子里已经好奇了一会儿的萧云压低声音开口问道。 呤月没有回答,皱着眉看洛子煦,用眼神拜托他快点走。 洛子煦也想快点离去,他的心每时每刻都在滴血,天知道他做了多大的努力,才压制住想劫持新娘的冲动。 可是,该死的火影,偏偏要在这里停下来! “到底怎么了?”萧云终于忍不住疑惑,撩开红盖头,微微掀起帘子的一角,探出视线。 洛子煦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那道清亮的声音看过去。她今天终于不是素面朝天,精致的妆容,火红的唇色,一别与三年前的样子,脸上的稚气被女儿家独有的魅力取代,娇艳中透着一股柔媚的韵味。 但是她的性格仍然那般——大胆出奇,敢无视繁文缛节,没到婚房就自己揭开红盖头。 萧云看到洛子煦时,愣了一下,眼里闪烁着讶然之色,瞬间即逝。 洛子煦微感尴尬,伸手指了指马儿,说道:“是,是火影。” “火影?”萧云一怔,看向马儿,这个当初在煦王府马房里认识的马儿朋友,如今也高大了不少呢!虽然她认不出它和别的马儿有什么区别,不过倒是瞬间勾起了她几年前的记忆。时光,过得真是快。 咦,这个名字他怎么知道? 转而一想,萧云自嘲地笑了笑,呵呵,那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刹那,萧云露出友善的笑容,像普通朋友般地问候道:“这么巧,你今天也成亲?恭喜了。” 洛子煦怔忪地看着萧云,复杂的神情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 “按礼节,不是该回一句‘同喜’吗?”萧云讪讪地笑了笑,道。 洛子煦不答,萧云耸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她只是出于礼貌才搭理他一声,不回答就算了。 正当她准备放下帘子时,洛子煦忍不住问了一声:“你不想知道我娶的是谁吗?” 萧云眉头一挑,依旧礼貌地微笑:“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没有多余的闲心过问别人家的事。总之,恭喜了。” 说完她便放下了帘子,坐直了身体。 如此,绝情吗? 洛子煦拽紧手中的缰绳,紧紧咬住牙,沉沉地说道:“是婉露公主。” “婉露公主?”萧云诧异地重复了一遍,顿时捂住嘴窃喜,谢容嫣啊谢容嫣,你机关算尽,最后还是嫁给了煦王,做了他的侧妃,有婉露公主做大老婆,恐怕她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了。真是个好消息啊!她以前就曾经恶毒地想过,让谢容嫣那个坏女人遇上个厉害的正妻,天天活在斗争中。哈哈,想不到成真了。 “无话可说吗?”洛子煦见萧云无动于衷,失望地问道。 萧云压住笑意,不解地问道:“不是已经说过‘恭喜’了吗?”难道还要再加一句‘真同情你,以后永无宁日了’? 洛子煦如当头一棒,顿时清醒了,他还指望什么呢? 赵长轻满意地露出微笑,对身旁的随从吩咐道:“走吧!” 自此,天涯两路,各自为家。